《深情不堪许》 第1章 周年纪念，婚内出轨 今天是七夕，也是奚沉卿和萧照夜的两周年结婚纪念日。 萧照夜答应了她会回来的。 奚沉卿做了一大桌萧照夜爱吃的菜，她将醒好的红酒倒入酒杯，点燃蜡烛，开心地看着自己忙了一下午的成果，期待着萧照夜的归来，眼底满含笑意。 从日薄西山到夜雨霜重，她从窗外的雨声中惊醒，看了眼手机。 离十二点只有一小时了，过了十二点就不是七夕也不是结婚纪念日了。 奚沉卿怕打扰萧照夜工作，一直没敢催促，现在终于忍不住发了条微信过去：照夜，工作辛苦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已经很晚了呢！ 滴——的一声，萧照夜很快便恢复了消息。 “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你现在过来找我。” 编辑的文字下面还有萧照夜紧跟着发过来的位置。 “这是……卡尔顿酒店？”奚沉卿看到上面的位置有些奇怪，甚至还放大看来确认真假，“照夜不是在公司工作吗？怎么在离公司这么远的卡尔顿酒店？难道？” 难道照夜也为自己准备了惊喜？！ 奚沉卿心想着捂嘴惊讶，高兴不已。 她匆匆忙忙打包了精心准备的饭菜，然后去房间里拿了身份证，还有性感睡裙，盛装打扮出门。 外面下了大雨，赶到希尔顿酒店的时候，奚沉卿全是都被淋透了，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精心打扮的盛装沾满泥泞，看着很是狼狈。 她站在酒店房间的门口，擦掉脸上的雨水，看了眼时间，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幸好赶上了。正准备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此时，房间里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 是男人粗重的低吼和女人娇软的呻吟。 奚沉卿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看了眼门牌号却又没错，她的心中突然有些发慌，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诞生。 她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去，男人的西装外套裤子皮鞋，女人的裙子高跟鞋和内衣内裤掉了一地，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当奚沉卿双手提着东西，站在那，看着大床上交缠的两个人，她一眼便认出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萧照夜。 她手中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大床上的两人被惊到，萧照夜回头一看是奚沉卿，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 “你怎么来了？滚出去！！”萧照夜厉声吼道。 奚沉卿心一惊，萧照夜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她身子都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指尖和嘴唇都在发颤，“她、她是谁？” 萧照夜还未开口，藏在他身后的女人主动现身。 当奚沉卿看到和萧照夜一起纠缠的女人居然是她的时候，整个人只觉得五雷轰顶，又像是被人泼一盆冰水，凉到心底。 女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奚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温良予。” 温良予，萧照夜的初恋女友。 她看着温良予脸上还未褪却的潮红，红肿的嘴唇，身上青紫暧昧的痕迹，还有温良予眼底的得意和挑衅，无疑不在说明萧照夜背叛了她。 奚沉卿强忍着掉泪的冲动，倔强地看向穿好浴袍的萧照夜。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今天可是你我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啊萧照夜，而且你忘了这个女人当初是怎么伤害你的吗？” 奚沉卿和萧照夜两家是世交，可谓是青梅竹马，奚沉卿自幼便喜欢萧照夜，所有人都知道，她跟着他，和他念同一所高中，上同一所大学，她觉得终有一天，萧照夜一定会被她打动的。 大三那年，奚沉卿生了一场大病，请了很长的假，当她回到学校的时候，萧照夜身边已经有了温良予。 此后，奚沉卿成为了s市的笑话。 后来萧氏动荡，温良予选择在萧照夜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他出国，是她奚沉卿一直默默陪在萧照夜的身边，给他鼓励和支持。 后来，萧照夜主动提出要和她结婚，她以为萧照夜这颗心终于被她捂热了。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有的同甘共苦相知相守都抵不过温良予的一露面。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 萧照夜眸中没有丝毫波动，“奚沉卿，你听好了，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良予，从始至终我爱的人都是她，还有，我和良予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奚沉卿清楚地看到温良予那眼眸中的得意，萧照夜无情凉薄的面孔在她的眼中被无限放大，用一把钝刀将她的心一片片割下。 “既然你不爱我，那当初为何要娶我？” 萧照夜温柔地给温良予披上衣服，然后冷冰冰地看着她，“忘记一个人，需要两样东西，时间和新欢，当初良予离开，所以我向你提出结婚，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忘不了她。” 奚沉卿听得双眼难掩震惊，都无法想象萧照夜是如何镇定自若地说出这样凉薄的话。 是了，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她都快忘了萧照夜本就是这样的自私凉薄，他心中只有眼前的温良予，其她人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温良予弱弱出声，轻轻拽着萧照夜的衣袍。 “阿夜，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离开你，此时也不应该回来打扰你和奚小姐。”温良予抬眸看向奚沉卿，落下泪来，“奚小姐，你不要怪阿夜，你要怪就怪我吧，只要奚小姐和阿夜好好的，我马上就离开。” 说着，温良予作势起身要往外走，却被萧照夜紧紧抱在怀里。 “良予，三年了，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绝不允许你再离开我。” 温良予将头埋在萧照夜的怀里轻轻啜泣。 奚沉卿看着面前紧拥的两个人，心口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十二点的钟声被敲响，她以为是萧照夜给她的惊喜，盛装打扮和满身湿泥，此时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所以，萧照夜，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一切的，是吗？”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萧照夜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温柔地对温良予说道：“你别害怕，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旋即，萧照夜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将文件丢在奚沉卿的身上。 奚沉卿蹲下捡起来，即便已经猜到文件袋里装着的是什么，再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的身子无法控制地颤抖。 “萧照夜，你居然要和我离婚？！” 第2章 离婚协议，反被打脸 “既然良予回来了，萧少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奚沉卿，作为补偿，我会退出此次商业竞标，让给奚氏。”萧照夜大方说道。 奚沉卿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照夜，“所以，你认为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奚氏？” 萧照夜没有说话，神情却已代表默认。 良久，奚沉卿抬头将离婚协议书撕碎撒在半空，“萧照夜，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萧照夜面色有些难看，“同不同意离婚你说了不算。” 奚沉卿什么话也没说，深深地看了萧照夜和温良予一眼，转身离开。 刚出酒店，奚沉卿便捂着嘴跑进了电梯，此时她再也忍不住，靠在电梯上缓缓跌落在地上，埋头放声痛哭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萧照夜爱的是温良予，结婚两年，她以为她总有一天能够得到萧照夜的心，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今天撞破他和温良予上床。 原来她以为的两年，只是被萧照夜当做忘记温良予的解药。 电梯里全是奚沉卿压抑低沉的哭声。 酒店的房间里，奚沉卿走后，萧照夜望着那地上尽是离婚协议书的碎片出神，还有那奚沉卿亲手做的他爱吃的饭菜。 温良予轻柔地拉着萧照夜的手，“阿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跟你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会和奚沉卿离婚，然后风风光光地娶你。”萧照夜声音微微一转，“只是良予，奚沉卿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面对萧照夜的质问，温良予眼眸微暗，面色未改，只是拿起萧照夜的手机。 “阿夜，我刚刚发现充电孔那里似乎被装了微型定位器，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 果不其然，萧照夜在充电孔看到一个细微的红点，顿时面色铺天盖地阴沉下来。 “奚沉卿，你居然敢！” 温良予忙解释道：“阿夜，或许也不是奚小姐所为，也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 “她就是那个别有用心之人！” 沉默半晌，温良予看着盛怒的萧照夜，轻声道：“阿夜，你刚刚，是怀疑我吗？” 萧照夜怕温良予误会，忙慌乱地解释：“你别误会，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呢，我只是奇怪。” 温良予一把紧紧抱住萧照夜，带着隐忍的哭腔。 “阿夜，你没有怀疑我就好，我就担心你怀疑我，怕你不相信我，怕你不要我。” 萧照夜轻轻拍着温良予的背，亲吻她的头发和耳朵，轻声安慰着。 第二天清早，萧照夜的助手江鸣便带着新的离婚协议书来了玫瑰洋楼。 奚沉卿的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显然哭了一晚上。 江鸣有些不忍，比起那位要家世没有家世要能力没有能力的温小姐，他更喜欢眼前这位端庄大方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族气质，关键是陪着总裁熬过最艰难的时候，不像那位温小姐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少夫人，总裁让我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江鸣将离婚协议书递给奚沉卿，不出意外被她撕得稀碎。 江鸣虽然心疼却也不敢违背总裁的命令。 “少夫人，总裁料到您会这么做，所以让我准备了一万份离婚协议书，总裁说让您慢慢撕，撕高兴了签字。” “还有、”江鸣顿了顿。 “还有什么？”奚沉卿问。 江鸣拿出一个黑色如米粒大小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微型定位器。” 奚沉卿不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总裁在手机的充电孔发现的。” 奚沉卿有些薄怒，“所以，他以为这是我做的？” “少夫人，总裁说了如果你不承认便让我问问您，昨晚您是如何知道总裁在卡尔顿酒店的？还有总裁说了，私放定位器是犯法的，但是看在要和少夫人您离婚的份上就不计较这件事。”江鸣道。 “明明是萧照夜给我发的消息让我……”奚沉卿忽然顿住，转瞬之间她明白了，原来消息是温良予发的，什么定位器的事也都是温良予为掩盖罪行所做的声东击西。 “少夫人，您说什么？”江鸣问。 奚沉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他道：“江鸣，你告诉我，温良予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江鸣没有说话，面色透露出为难。 奚沉卿没有为难江鸣，江鸣走后，奚沉卿将堆了一桌子的离婚协议书全部掀翻散落在地。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是个本地的未知号码。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喂！” “奚小姐，是我，温良予。” 温良予从萧照夜那里找来了奚沉卿的电话号码，约她在咖啡馆见面。 奚沉卿知道这分明是个鸿门宴，知道温良予没有安好心，却还是决定前往，她想看看一个第三者到底有什么义正词严的说辞。 她盛装打扮前往，刚进门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搅动咖啡的温良予。 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黑长直的头发，这才是萧照夜喜欢的类型。 她从前为了讨萧照夜的欢心，会有意无意地扮成温良予，果不其然，每每如此，萧照夜对她总会格外的温情。 她心中有些痛。 奚沉卿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将全球限量版的包包放在一旁。 “奚小姐，你来了！” 温良予看到奚沉卿的包包眸中明显一暗，紧接着她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奚小姐不会来了呢，我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我来听你如何在我面前演戏扮角。”奚沉卿声音很冷。 奚沉卿来时将红肿的眼睛冰敷过，用了最好的化妆品遮掩，温良予本想看看素来高高在上的奚家大小姐被提离婚后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没想到，她竟然失算了！ 温良予眸色微微一暗，面上却还保持着微笑，“奚小姐真会开玩笑！” 奚沉卿眸色一凛，“谁说我跟你开玩笑了？我记得没错的话，温小姐大学的时候学的便是表演吧，大学的时候我便看出温小姐是演戏的好苗子，如今三年不见，这戏，更是炉火纯青了。” 温良予手不由得攥紧衣衫。 她细微的小动作小神情虽然掩藏得极好，却全都被奚沉卿尽数看穿。 她讥讽一笑，“温小姐，再用力这裙子就要被你攥出褶皱来了。” 温良予下意识连忙松手。 奚沉卿紧接着道：“温小姐身上的裙子是dior今年的新品吧！好像不便宜呢！是刷照夜的卡吧，否则以温小姐的家境怎么会舍得买呢！” 温良予被气得嗓子生疼，本想在奚沉卿面前好生炫耀一番，反倒弄得哑口无言。 第3章 小三挑衅，教她做人 在大学的时候，她就被人时常和奚沉卿这样的千金小姐相比，她是一朵最艳丽最骄傲的玫瑰，而她却是地上的泥泞。 她重新扬起微笑。 “阿夜心疼我，什么都要给我买好的，我哪里比得上奚小姐名门出身，要什么有什么，不像我只有阿夜。” 奚沉卿眸色微微一怔。 是啊，温良予什么都没有，但她有萧照夜的爱，而她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萧照夜。 温良予紧接着又道：“昨晚见到奚小姐有些唐突，没想到竟让奚小姐给撞上了，我一直想谢谢奚小姐，奚小姐，我不在阿夜身边的这三年，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所以，萧照夜给我发的消息是你发的？就连他手机里定位器也只不过是你为了陷害我而特意装上的，是不是？”奚沉卿问。 温良予笑了笑，丝毫没有防备。 “是又怎么样呢！如果我不这样做，奚小姐又如何能看到昨晚上在卡尔顿酒店看到的那一幕呢！奚小姐还要一个人在家里苦等，我可这都是为了奚小姐好。” 奚沉卿没有说话。 温良予又道：“奚小姐，昨晚上你也看到听到了，阿夜他不爱你，他爱的人是我，既然阿夜已经向你提离婚了，就请奚小姐赶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不是吗？” 奚沉卿冷嗤一声：“什么时候第三者也能够在原配面前如此大言不惭了，温良予，你是小门小户出生，你真的以为拿捏住萧照夜一个人就够了？萧照夜是萧氏独子，而我奚沉卿，是奚家大小姐，我和萧照夜才是门当户对。” 出身一直是温良予最致命的痛。 “可是你们之间没有爱啊～！” 奚沉卿心上一痛，很快便恢复平静。 “有爱又如何无爱又如何，现在的萧少夫人是我！温良予，我告诉你，以你的身份，即便我和萧照夜真的离婚，你也进不了萧家的大门！” 小家碧玉的温良予又如何能与出身名门的奚沉卿相较，没一会儿功夫，温良予便彻底败下阵来，握着勺子的手都微微发颤。 奚沉卿干脆趁热打铁，再道：“萧老夫人最注重家世，整个s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忽然，温良予瞥到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微笑着拿起奚沉卿面前的咖啡往自己身上一泼。 还没等奚沉卿反应过来，便听看到一个身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温良予的面前。 “良予，你没事吧？”萧照夜忙抽纸小心地替温良予擦拭。 奚沉卿笑了，原来温良予打的是这个主意。 看着如此小心对温良予的萧照夜，如何呵护一件至宝，她的胸腔便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奚沉卿，你干什么？！”萧照夜厉声道。 温良予轻声畏惧的模样，“阿夜，你别怪奚小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奚小姐的事。” “良予，你别怕。” 萧照夜将温良予搂在怀里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向良予道歉。” 奚沉卿道：“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她说了是她自己不小心，跟我没有关系。”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要狡辩不成！”萧照夜的语气很重。 “狡辩？萧照夜，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想要你看到的。” 温良予委屈道：“奚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将咖啡泼到自己身上吗？我都已经不计较奚小姐如此对我，但奚小姐你不能如此诬陷我。” 温良予一红眼，萧照夜瞬间便心疼了。 “奚沉卿，我最后再说一次，向良予道歉。” 奚沉卿不为多动，往旁边移了一步，露出高处的摄像头。 “温良予，陷害别人之前你都不过脑子的吗？摄像头在这里摆着，事实究竟如何，一看监控录像便知是谁在攀扯说谎！” 温良予有些心慌，小心翼翼地扯着萧照夜的衣摆，“阿夜，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她知道现在能够护住她的只有阿夜，只有阿夜一句话，就可以推翻奚沉卿的所有。 萧照夜声音很冷，“监控就不必了，但是……” “监控可以不看，但是有个东西你必须听一下。”奚沉卿打断萧照夜的话，打开手机里存着的录音。 温良予莫名有些心慌。 手机中不紧不慢传来熟悉的声音—— ——所以，萧照夜给我发的消息是你发的？就连他手机里定位器也只不过是你为了陷害我而特意装上的，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呢！如果我不这样做，奚小姐又如何能看到昨晚上在卡尔顿酒店看到的那一幕呢！奚小姐还要一个人在家里苦等，我可这都是为了奚小姐好。 录音完毕，温良予的脸色惨白得像纸。 而萧照夜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温良予小心翼翼地攀扯着他的胳膊，声音都带上几分哭腔：“阿、阿夜，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你听到的这样，阿夜……” 温良予怎么也没有想到奚沉卿居然留了这一手！ 萧照夜难得没有说话。 奚沉卿缓缓道：“照夜，江鸣说看在即将离婚的份上定位器的事你放我一马，那么温良予构陷我的事呢，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放她一马？毕竟我手中可是有实打实的证据。” 她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温良予。 “照夜，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居心叵测，满腹算计，她根本配不上你！” “录音也是可以伪造的。”萧照夜忽然开口。 奚沉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萧照夜忽然走到奚沉卿面前，盯着她，“或者，我也可以让这个真假不论的证据消失！” 忽然，还未等奚沉卿反应过来，萧照夜一把夺过奚沉卿的手机扔进了一旁养鱼的水缸中。 奚沉卿的身上铺满金黄色的光，瞳孔里写不尽的震惊。 温良予却不动声色露出一抹得意。 奚沉卿看到了，那是胜利者的微笑。 她没想到即便她拿出证据，萧照夜还是如此维护温良予！ “奚沉卿，我限你三天之内签了离婚协议书，否则我便会向法院提出诉讼，到时候，法院的传票一到，你身为奚家的大小姐连带奚家所有人便都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第4章 心口疤痕，割腕自杀 萧照夜脱下西服罩在温良予身上，轻柔地搂着她离开。 奚沉卿跌坐在地上，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中途的时候有服务员过来扶她，她也只是失魂落魄地摇摇头。 她知道萧照夜爱的人是温良予，但是今日，她才真正认识到萧照夜为了温良予当真是什么都不顾。 而她，外人眼里名正言顺受尽宠爱的萧少夫人，实则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壳。 奚沉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玫瑰洋楼的，她看到临走时自己弄了一地的离婚协议书，早已被人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上。 金黄色的光芒铺满满园的玫瑰，她在光中和风中泪流满面。 天快黑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 卧室的门被人猛然推开，奚沉卿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到的便是怒气冲冲的萧照夜。 “照夜，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心中仍然有一丝细微的期待。 萧照夜走过来，一把桎梏住她的手腕，面色阴沉至极。 “奚沉卿，你居然把离婚的事告诉奶奶了？！” “我没有！”奚沉卿强忍着手腕传来的尖刺疼。 “那奶奶是怎么知道是我们要离婚的事？我告诉你，奚沉卿，即便你找了奶奶做靠山，我和你也非离不可！走！现在跟我去老宅！”萧照夜不由分说将奚沉卿从床上用力扯着。 “那你也得让我换身衣服！” 萧照夜看了眼奚沉卿身上的睡衣，松开了她的手。 奚沉卿找了一条火红如玫瑰的连衣裙换上，站在镜前她忽然看到那出现白皙心口处的疤痕，疤痕虽然很浅，但还是看得出来。 她整理裙子的手忽然顿住，她从镜子中看萧照夜的背影。 她转过身。 “照夜，你记得我心口的这个疤是怎么得来的吗？”她指着心口的疤痕问萧照夜。 萧照夜转过身看向她心口，此时那浅淡的疤痕竟觉得无比刺眼。 那是温良予走后的第一年，也是萧照夜最艰难的一年，同时面临着爷爷去世和家产动荡。 萧照夜自幼父母双亡，只剩下爷爷奶奶和一个姐姐，这也是为何萧照夜得知奶奶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会如此激动。 当时，萧照夜和奚沉卿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仇家寻仇。 当时对方人很多，萧照夜和奚沉卿寡不敌众，就在仇家拿着刀子朝萧照夜冲过去的时候，奚沉卿义无反顾张开双臂替他挡下了这一刀。 刀正中心脉，那晚奚沉卿几乎丧命。 幸亏最后抢救过来了，但是心口便留下了永恒的疤痕。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舍命相救，萧照夜向一直喜欢他的奚沉卿提出了结婚。 萧照夜曾提出让奚沉卿做手术将疤痕祛了，但是奚沉卿坚持不祛，认为这是她爱萧照夜的证据。 虽然他当初提结婚也的确存有将奚沉卿当做忘记良予的解药，但是这舍身相救却也是真的。 萧照夜眸色晦暗，声音软了几分。 “沉卿，只要你愿意离婚，离婚协议书上的补偿条款随你如何。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可以给你。” 奚沉卿鼻子有些发酸，“你还是要和我离婚？你当真就这么爱她吗？” “我爱良予，胜过所有。” 奚沉卿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随后，奚沉卿同萧照夜去了老宅。 老宅灯火通明，佣人随时待命，显然是等着萧照夜和奚沉卿的到来。 饭桌上，主位坐着的萧老夫人精神矍铄，比往常还多了一个人，那个气质绝佳干净利落的女孩便是萧照夜的姐姐，萧宁谙。 “姐，你不是在部队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奚沉卿问。 萧宁谙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萧照夜，“我听说那个女人回来了，你们要离婚，我便回来看看。沉卿，你放心，无论谁都动摇不了你的地位，我和奶奶会为你撑腰做主，只有你，才是我萧家唯一的少夫人。” 萧老夫人紧接着也道：“宁谙说的没错，照夜，你要和沉卿离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难不成你忘了当初那个女人是怎么离开你的，而沉卿又是怎么陪着你熬过来，义无反顾救了你！” “我告诉你，那个女人不配进我萧家的大门，你要和沉卿离婚娶那个女人，除非你想将我活活气死！” 奚沉卿心中一暖，奶奶和姐一直都是这么护着她，可是她和萧照夜的离婚……恐怕他们真的只能走到这了。 萧照夜握紧拳头：“奶奶，您不要逼我，我已经决定了，我和沉卿必须离婚，而良予，我也一定会娶！” 萧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孽障！你是真想活活气死我啊！” “奶奶！”萧照夜面露为难，他到底是奶奶亲手养大的。 就在这时，江鸣急匆匆走了进来，面色很是难看。 “不好了总裁，出事了，卡尔顿酒店那边传来消息，说温小姐割腕自杀了。” 萧照夜和奚沉卿赶到医院的时候，温良予正好躺在病床上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奚沉卿原本不想来，但萧照夜非要让奚沉卿亲自给温良予解释，他们一同回老宅，只是商量离婚的事情。 此时，萧照夜抓着医生的袖子，着急得像个孩子。 “医生，她怎么样了？” 奚沉卿在一旁看着，她从未见萧照夜如此紧张过一个人。 医生摘下口罩问：“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萧照夜立马答道：“我是她丈夫。” 奚沉卿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医生扫了一眼奚沉卿，然后缓缓道：“放心吧，所幸送的及时，抢救的也及时，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好生休养一番即可，待会，护士会将抽血化验的单子送去病房。” “谢谢医生。” 萧照夜终于松了一口气，亲自推着病床送温良予前往病房。 奚沉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萧照夜方才说的那句“我是她丈夫”，他们都还没有离婚，在他心中，温良予却早已是她的妻子。 待半晌过后，奚沉卿才擦干眼泪，迈着千斤重的步伐往病房走去。 透过病房的窗子，她正好看到萧照夜心疼深情地亲吻温良予的额头。 她呼吸一窒，心口隐隐作痛。 她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去，温良予已经醒了，没想到她堂堂奚家大小姐居然要陪自己的丈夫来照顾看望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第5章 良予怀孕，他打了她 温良予声音很弱，见奚沉卿进来，费力想要起来。 “对不起，奚小姐，因为我的事还害得你跑一趟。” 萧照夜看向奚沉卿，冷漠地吐出几个字：解释！ 奚沉卿却偏过头去，根本不想解释。 萧照夜走上前，话里话外充满威胁。 “奚沉卿，良予失血过多，因为你我的事居然都自杀了！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受不了任何刺激，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赶快向她解释，我们就要离婚了。” 奚沉卿指尖陷入肉里也浑然感觉不到痛意。 她声音有些沙哑：“萧照夜，你别欺人太甚！” “况且这婚不是你想离就能离的，没有奶奶和大姐的允许，你休想和我离婚！”即便明知萧照夜爱的是温良予，她还是不愿和萧照夜离婚，她愿意用这段毫无感情的婚姻绑着他，与其彻底失去他，倒不如做一辈子名存实亡的夫妻。 至少她还是他法律认定的妻子，谁也更改不了。 “所以，我要你主动向奶奶和大姐提出离婚，奶奶和大姐素来疼你，只要你主动开口，她们一定不会拒绝你。”萧照夜道。 奚沉卿心如针扎，“萧照夜，我不会提离婚的。” “奚沉卿！你别逼我！” “明明是你在逼我！” 萧照夜和奚沉卿的声音不断升高，在病房里显得尤为突兀。 温良予忽然开口了：“奚小姐，阿夜，你们不要因为我的事吵架了。” 咳咳咳—— 温良予猛烈地咳嗽起来。 萧照夜赶紧坐在床边，端水喂她，为她轻轻拍着背。 她实在不想和照夜离婚，她爱了照夜那么多年，只想待在他的身边。 奚沉卿有那么一刻，为了能够留住萧照夜，都想放弃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她想和萧照夜说：只要不离婚，我可以允许温良予的存在，允许温良予做你的情人。可是她可不了那个口，即便她委曲求全，那么爱温良予的萧照夜又岂会答应，况且她真的做不到。 原来爱到极致真的会让人犯贱！ 就在此时，护士拿着抽血化验的单子来了。 “温小姐，恭喜你，你怀孕了！” 护士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奚沉卿劈成两半。 什么？温良予，怀孕了？！ 萧照夜脸上的惊喜和开心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良予……真的怀孕了？” “是的，萧先生，已经两个月了。” 奚沉卿连站都站不稳，两个月？他们两个月前就在一起了？！ 她转头看着萧照夜小心地将温良予搂在怀中，她从未见过萧照夜如此高兴过，他的声音明显激动，心疼地亲着温良予的额头。 “太好了良予，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也喜欢孩子，她一直都希望能有个萧照夜的孩子，可每每那种事的时候，他不是做好措施便是事后逼她吃下避孕药。 她以为是他不想要孩子，原来他只是不喜欢这个孩子是她生的。 她分明看到温良予那看向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忽然明白了那天在咖啡馆的时候，萧照夜搂着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对她说的那句话： 奚小姐，相信我，最后输的人一定会是你！ 和萧照夜结婚两年，奶奶不止一次催过孩子的事。 如今温良予有了这个孩子，奶奶还会依旧支持她和萧照夜吗？ 奶奶注重家世，但是更注重子嗣。 第二天一大早萧老夫人便亲自派车来接奚沉卿去老宅。 昨天晚上萧照夜一直在医院陪着温良予没有回来，奚沉卿面色有些苍白虚弱。 坐在车上的奚沉卿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她没有丝毫意外，如今温良予怀孕了，萧老夫人找她不过是迟早的事，萧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萧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到老宅的时候，萧老夫人很是热情，比往日都热情上不少。 奚沉卿规规矩矩点头问好，“奶奶。” “好好！”萧老夫人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她扫了一圈，周围没有伺候的人，许是怕说话不方便，萧宁谙也不在，想来是刻意没有通知她的，因为只有宁谙才会不管那个孩子。 萧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沉卿，照夜和那个女人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你是个好孩子，长得漂亮，人又善良，出身更是没得说，奶奶呀、” “奶奶，您有话就直说吧。” 这是奚沉卿第一次主动打断萧老夫人说话。 ……一个小时后。 奚沉卿从老宅出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萧老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沉卿，奶奶知道是萧家对不起你，但是，你嫁给照夜两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如今照夜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也知道咱们萧家就照夜一根独苗，不能断了香火呀！ 但是你放心，萧少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我们让那个女人生下孩子，然后你来抚养，便对外宣称是你和照夜的孩子，如此也算两全其美。 外面下了一阵又一阵的雨，屋外很吵，屋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奚沉卿静静地坐在萧照夜的对面，低着头垂眸不说话。 萧照夜很讨厌这样的沉默。 “离婚的事想必奶奶都和你说了吧？如今奶奶都同意了，我们便可顺利离婚，什么阻碍都没有。”他不耐烦道。 “奶奶没有说离婚。”奚沉卿忽然道。 “你说什么？” 奚沉卿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奶奶说，我依旧是萧家的少夫人，是你萧照夜的妻子，温良予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便对外宣称是我和你的孩子，由我来抚养。” “你再说一遍！！！” 奚沉卿从未见过萧照夜如此阴沉的神情，心下不有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奶奶说……” 啪—— 奚沉卿话还未说完，萧照夜便起身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奚沉卿的头被打偏，嘴角流出血，被打的脸瞬间肿得不成样子。 她瞬间红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照夜。 刚刚，萧照夜居然打了她？ 萧照夜看了眼自己的手，看向奚沉卿那满含泪水的眼，连自己都惊到了，他从不打女人，但是刚刚，看着奚沉卿红肿的脸和那流血的嘴角，心中有一丝悔意。 但是又想到方才奚沉卿说的话，顿时怒气填胸，心中方才那死后悔都被冲散。 “奚沉卿，你为了不和我离婚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将良予的孩子夺过去当做你自己的孩子，这样残忍的方法你都想得出！你还是人吗你！” 第6章 家人施压，签字离婚 “我告诉你，你休要拿奶奶做借口，如今良予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我要给她一个名分，也要给孩子一个名分，我萧照夜的孩子绝不能背上私生子的骂名。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我最后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我若是看不到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别怪我不留情面！” 萧照夜已经离开，传来引擎的声音。 奚沉卿吸着鼻子找了个冰袋敷着脸，就因为温良予怀孕了，所以连一向护着她的奶奶都变了。 她如此坚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夜晚的时候，奚沉卿睡了一会儿只觉得胃里难受得很，闷闷地有些想吐，然后趴在洗手间吐了好一会儿。 她并没有多大在意，许是最近没有注意饮食的原因。 次日的一大早奚沉卿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喂？” “沉卿，是妈妈呀，你和照夜是不是吵架了？怎么萧氏忽然对奚氏出手了，不但撤了资金而且还与奚氏竞争，现在奚氏岌岌可危，股票也跌了不少，你若是和照夜吵架了，就赶紧服个软，别拿你们的夫妻玩闹将奚氏当做池鱼啊！”电话那边是奚母焦急的声音。 奚沉卿顿时清醒了不少，原来这就是萧照夜说的不留情面。 她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妈，照夜的初恋女友回来了，他要和我离婚！” 奚母不留情面地指责：“什么？沉卿，你结婚后怎么变得这么没用，连一个小小的初恋都解决不了！你没结婚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商业天才，而且手段高明，怎么如今变成这样，连个男人你都栓不住！” 她以为自己遭遇了这些事，最起码家人能够安慰自己，没想到只是责怪。 爸妈眼中只有她的妹妹奚月，只有涉及利益牵扯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奚沉卿。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不管奚家。 奚沉卿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她下楼去查看，居然看到萧照夜扶着温良予走了进来。 她有些怔怔地站在那。 温良予一副“温柔”的样子，“奚小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奚沉卿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萧照夜。 萧照夜抬起下颚，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脸，见她的脸消肿了心中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字签了吗？”他问。 奚沉卿没有说话。 萧照夜扶着温良予坐在沙发上，又道：“想必奚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就会撤销对奚家的打击，并且再给你一个亿的补偿。” 听到一个亿的离婚补偿，温良予的眼眸暗了暗。 “所以，你现在就明目张胆地带着她登堂入室吗？”奚沉卿握紧拳头。 萧照夜道：“我知道这座玫瑰洋楼在你名下，但是良予喜欢，你开个价。” “我不会卖的。” “我再给你一个亿。” “你就算再给我十个亿也是一样的。” 这座玫瑰洋楼是她精挑细选，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是她亲手打理，即便萧照夜要同她离婚，也改变不了这座洋楼充满了关于他们的回忆。 “阿夜，算了吧，既然奚小姐不愿意，我也不想夺人所爱。”温良予善解人意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为你摘下。” 上一秒还含情脉脉的萧照夜下一秒看向奚沉卿便只剩下冷漠与凛冽。 “奚沉卿，你可要想好了？” 奚沉卿只觉得心疼得气都喘不过来。 “萧照夜，你可以不顾我当初陪你共苦的情谊，也可以不顾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甚至你也可以忘了我为救你差点丧命，但是，你怎么忍心拿奚氏来危险我呢？当初你那么艰难，是奚氏鼎力相助，我爷爷和父母更是对你视若己出，你怎么能对他们出手？！！” 她一直都知道萧照夜是个凉薄冷漠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那么狠！ 萧照夜听得心中一颤，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奚沉卿，你若是早日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也不会如此做。” 奚沉卿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所以，是我的错？我告诉你，萧照夜，你若是想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这座洋楼，你想都别想。” 温良予眼中出现一抹亮光。 奚沉卿这话，就意味着愿意签字了。 她忙温和道：“阿夜，既然奚小姐如此喜欢这洋楼，我们便不要强人所难了。” 萧照夜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江鸣，江鸣心领神会将离婚协议书递给奚沉卿。 “签字吧！”萧照夜催促道。 奚沉卿接过离婚协议书，“笔” 江鸣忙将脱了帽的钢笔递给她。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刷刷刷在最后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将笔丢掉一边，转身将离婚协议书丢向半空。 “都给我滚！” “奚沉卿，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良予，我们走！” 萧照夜带着温良予离开，深邃的目光在奚沉卿单薄的背影停留一刻。 所有人都离开后，奚沉卿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紧膝盖，猛烈的抽泣声在空荡的屋内回荡。 萧照夜和温良予回到了一处萧氏的庄园，夜晚的时候，萧照夜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不说话。 自从奚沉卿签字离婚后，他的脑海中就一直浮现奚沉卿那单薄的身影，还有那泪洒的离婚协议书，只觉着心中堵得慌。 洗完澡的温良予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不由得握紧拳头，她知道萧照夜在想奚沉卿。 她走过去从身后环住萧照夜宽厚有力的腰，将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阿夜，如今你和奚小姐也已经离婚了，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萧照夜拍了拍她的手，“再等等，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们就结婚。” 温良予眼中恨意丛生，却依旧轻声道：“我能等，但是我担心宝宝等不了。阿夜，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或者说，你是不是后悔和奚小姐离婚了？” 萧照夜转过身来，温柔道：“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不想和你结婚，我爱的人是你，和奚沉卿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温良予踮起脚尖，凑上去想要吻萧照夜，却被萧照夜躲开。 萧照夜解释道：“良予，你现在还怀着孕呢！” “阿夜，你不想要我吗？”温良予露出一个柔情的笑。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忽然，萧照夜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针扎的刺痛，痛得他几乎弯腰倒地。 第7章 痛彻心扉，纵火自焚 这可把温良予吓坏了。 “阿夜，你怎么了？阿夜”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一切。 萧照夜勉强忍住疼痛，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见萧照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我马上赶过去！” “阿夜，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温良予问。 “公司有点急事，我现在得赶过去处理一下，良予，你先睡，别等我了。”说完，萧照夜便拿起外套急忙跑了出去。 徒留在原地的温良予，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柔情温和，只剩下阴沉黑暗。 她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陌生号码。 一个小时前。 奚沉卿不知在地上跌坐了多久，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月亮悄悄爬上来，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往二楼的房间而去。 她开了房间的灯，漆黑的房间瞬间被照亮。 她的面色平静得出奇，平静得有些可怕。 她的目光在她和萧照夜一起坐过的沙发，一起用过的浴室，一起并肩站过的阳台，一起相拥躺过的黑色大床上一一扫过。 她喜欢洁白的大床，可是萧照夜喜欢黑色，所以她就睡了两年。 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床头墙上挂着的她和萧照夜的结婚照，结婚照很大，她穿着萧照夜亲自挑选的婚纱，梳着萧照夜喜欢的头发装饰。 她知道萧照夜是在透过她看温良予，企图在她身上找到一分一毫的相像，即便如此，她也认了。 婚纱照中她笑得很开心，而萧照夜却是一张冰冷到极致的面容。 当初她为了救他差点丧命，却换来和萧照夜结婚的机会，而如今温良予回来了，却什么都变了，原来，从始至终，一切都是错的。 萧照夜，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奚沉卿站上床将婚纱照相框里的照片取了出来，她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萧照夜，指腹轻轻拂过他的脸，随后她拿出一枚打火机，亲手看着将她和萧照夜的婚纱照点燃。 她静静地看着，看着火焰将她和萧照夜一点点烧掉。 房间里是烟火味的刺鼻，奚沉卿仿佛闻不到一般。 奚沉卿购买了许多汽油，她将汽油浇在大门上，洋楼里的每一层楼，每一个房间，还有所有的花草上，连她最喜欢的那片玫瑰也无一幸免。 她拿出打火机，外面的月光正好全都落在她身上。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打火机往前一丢，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她站在洋楼前，看着眼前的洋楼被火光包围，上一秒还繁华似锦的洋楼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她将和萧照夜有关的一切都亲手烧掉。 与其留着徒增伤感，倒不如全都毁掉。 即便是毁掉，她也不会成全萧照夜和温良予，她没有那么大度。 萧照夜听到奚沉卿引火自焚的消息，疯了一般往这边赶，当萧照夜赶到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片黑乎乎的废墟。 往日的洋楼，所有的繁华景象都已不复存在。 他顿时被吓得后退两步，面色苍白无力。 江鸣赶紧来扶他，“总裁，你没事吧？” 萧照夜一把抓住江鸣的衣领，大吼道：“人呢？奚沉卿她人呢？！” “总裁，你冷静一点！奚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再加上被火烧伤了，已经送去医院了。”江鸣道。 听到奚沉卿没事，萧照夜松了一口气，然后开车往医院的方向赶。 s市嘉会医疗中心。 奚沉卿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她的主治医生容错走进来道：“44床，你手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定期换药就好，你吸入了大量浓烟，刚刚已经帮你清过肺了。” 奚沉卿勉强从床上靠起来。 “医生，你知道是谁救的我送我来医院的吗？” 容错道：“着火了应该是消防员吧。” 容错刚离开病房，萧照夜便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奚沉卿面露惊色：“照夜？你怎么来了？” 萧照夜将她全身上下扫了一个遍，见她没事，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奚沉卿，你是傻子吗？你知不知道纵火自焚不仅是犯法的而且还会要了你的命吗？！”萧照夜怒道。 奚沉卿费力地从床上坐起，看着她艰难的样子，萧照夜鬼使神差上前去给她背后垫上枕头。 四目相对，稀薄的空气有一瞬间的禁止。 半晌，奚沉卿看着他，“你，是在担心我吗？” 萧照夜顿了一瞬，旋即面部恢复冷凝的神色。 “你我离婚的事情还未向大众公布，如果你引火自焚而死，那么明天整个s市的热搜便会让萧家陷入舆论的漩涡，而且良予也会因此误会产生心理压力，她现在怀孕了，不能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萧照夜的话犹如一片锋利的刀片将她的血肉一片片割下来。 奚沉卿忽然笑了，“是了，我就知道若不是这些事情，你怎么可能会担心我，也是我太过愚蠢，到现在都还抱有这可悲的期待。” 她缩回身子，翻身背对着他，眼泪瞬间横流不停。 她强忍着：“萧照夜，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萧照夜听出她话里藏匿的哽咽，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告诉我，为什么要引火自焚？难不成就只是因为离婚的事吗？因为离婚就能够如此狼狈绝望，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奚沉卿。奚沉卿，你说话！” 是啊！在萧照夜的心目中，她就是坚强的无所不能的，即便是离婚也不会绝望的，而他却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温良予的一切故作柔弱和满腹算计。 “我没有引火自焚，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烧了那座玫瑰洋楼。” 看她这副样子，萧照夜莫名有些想要生气，“你既然不喜欢那座洋楼，何必烧了它，我之前说了，你将那座洋楼让出来，我给你钱，何乐不为。” “我情愿亲手烧了它，也不会给你和温良予。”奚沉卿紧紧攥紧被子。 第8章 假孕车祸，她怀孕了 “你！”萧照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奚沉卿闭着眼道：“萧照夜，我已经如你所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你亲口说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的事会影响到萧家，会影响到你和温良予。” 萧照夜心中很不是滋味，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替她关上病房的灯悄悄离开。 清脆又刻意压低的关门声传来，奚沉卿终于忍不住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外面的月亮圆满得有些不真实，它默默地注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几天后，奚沉卿便要求出院，住院的这几天也没有人来看过她。 电梯前放上了“正在施工”的路障，她只能选择走楼梯。 忽然，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医生，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下次拿到的支票会是这张的两倍。” 是温良予。 奚沉卿忙躲在了门后面。 她隔着门缝清楚地能够看到温良予将一张支票递给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那是妇产科的医生，那天温良予自杀未遂的时候，她被萧照夜逼着来医院的时候，她见过一次。 温良予和姓陈的医生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她拿出手机悄悄拍下。 只听那个陈医生接过支票道：“温小姐，您放心，只要您钱给的到位，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陈医生是个聪明人。”温良予道。 “但是，出于考虑，我不得不提醒温小姐一句，如果温小姐不能尽快怀孕，再过一个月，温小姐的肚子未见显怀，想必温小姐假孕的事便瞒不住了。” 什么？ 假孕？！ 温良予没有怀孕，她居然是假孕！！！ 嘭——的一声，因为太过惊讶，奚沉卿的手机掉落在地。 “什么人？”温良予瞬间心中警铃大作。 奚沉卿来不及多想，连忙捡起手机往另一边的楼梯跑过去。 “陈医生，你先回去，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温良予便急匆匆去追。 奚沉卿跑得很快，温良予追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到底是谁？刚才在门后偷听的人到底是谁？ 她假孕的事一定不能让其她人知道。 温良予去了医院的监控室，提出自己的贵重物品丢失的借口去查看监控。 而当温良予看清那从楼梯中跑出来的人后，眼神瞬间像是淬满毒液的毒蛇一般。 刚刚偷听的人竟然是奚沉卿！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假孕的事！ 本来能够让奚沉卿签字离婚，不仅是萧照夜的决断，更是萧老夫人重视子嗣的压迫，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若是让奚沉卿告诉所有人她假孕，那么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便都要毁了。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奚沉卿回到了租的公寓，她看着手机里拍下的可以证明温良予串通医生假孕的视频，如果，她将这个视频交给萧老夫人，那么温良予是不是连最后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是萧照夜会信她吗？ 萧照夜会不会觉得是她在蓄意构陷。 但是就算她真的揭穿了温良予，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凭着萧照夜对自己的厌恶，他们之间已再无可能。 几日后，奚沉卿开车前往医院去取前几日血常规化验的结果。 排队的人有些多，奚沉卿只觉得最近犯困得很。 不知不觉她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奚沉卿！哪位是奚沉卿？” 护士拿着单子走过来拍了拍奚沉卿的肩膀，“这位姑娘，别在这睡了，这里冷气大，小心着凉。” 奚沉卿清醒过来，“谢谢。” 护士问：“你是奚沉卿吗？” “我是。”奚沉卿点点头。 护士将化验的单子递给她，微微一笑，“恭喜你，奚小姐，你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什么？ 怀孕？她居然怀孕了？！ 没想到她也怀孕了，或许不能用也，因为温良予是假孕，而她是真的怀孕了。 奚沉卿不由得想起三个月前的那晚。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 如果萧照夜知道她怀孕了，是不是一定会逼她打了这个孩子？毕竟，他和她每一次，不是做好措施就是吃药。 萧照夜一点都不希望她有他的孩子。 但是，她真的要一个和他的孩子。 如果，她告诉萧老夫人她怀孕了，而温良予是假孕，她一定可以翻盘，但那样，萧照夜不知该如何恨她。 奚沉卿拿着单子恍恍惚惚地从医院走出来，正好看到萧照夜陪着温良予来做“产检”，她想要避开两人，温良予故意迎了上来。 “奚小姐，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了。” 奚沉卿看到萧照夜和温良予十指相扣的手，呼吸一窒。 几天不见，她似乎又瘦了很多。 萧照夜想要说什么，触及她苍白的脸，终是没有开口。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温良予看向萧照夜，温柔一笑，“阿夜，我有点冷，你可以帮我去拿件衣服吗？” 萧照夜看了眼奚沉卿，随后点点头。 “奚小姐，我听阿夜说，你放火烧了玫瑰洋楼？如果当初奚小姐肯把玫瑰洋楼让出来，或许我还能够保住原有的一切。” “温良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这么演戏不累吗？我不管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奚沉卿逐渐失去耐心，抬脚就要走。 温良予一把抓住奚沉卿的手。 “奚小姐，今日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温良予的面色忽然变得诡异，“不过送礼物之前，我得先请奚小姐帮我一个忙。” “你想做什么？”奚沉卿蹙眉。 不远处一辆车疾行过来，还未等奚沉卿反应过来，温良予故作惊恐失色大喊一声，便将奚沉卿推开，而温良予瞬间被车撞出几米远。 “良予——！！！” 急救手术室外，萧照夜来回踱步，面色焦急如焚。 奚沉卿缓缓走了过来，她身子有些微颤，似乎有些害怕，因为知道温良予假孕的只有她一个人。 方才温良予被车撞飞，口吐鲜血倒在血泊之中，如果温良予出了什么事，萧照夜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一眼便看到萧照夜那焦急的模样，仿佛如临大敌，他素来一丝不苟，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慌乱的模样。 奚沉卿鼓起勇气走过去，明明几米的距离硬生生让她走出十万八千里的感觉，脚上如同栓上了千斤铁，因为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照夜。”她终是开口叫他的名字。 萧照夜猛然抬头看向奚沉卿，那种冰冷刺骨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仿佛要杀了她一般。 奚沉卿心咯噔咯噔，猛然下坠。 还未等奚沉卿反应过来，萧照夜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长臂狠狠掐住奚沉卿的脖子，将她重重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奚沉卿脊背被撞得生疼。 “奚沉卿！又是你！跟你离婚的人是我，跟良予没有关系，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为何要如此对良予？为什么要对良予下如此重的手？你不知道良予还怀着孕吗？你是想要害死她吗？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往日当真是我看错了你！！” 奚沉卿面色涨红，在被萧照夜掐住脖子艰难地呼吸着，她抬头看萧照夜的眼睛，冷厉清绝的话如同一把刀子插进她的心上，剜心刮骨。 这一刻，奚沉卿忽然明白了一切。 为何即将被车子撞飞的温良予会对她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或许她早已知道那日在门后偷听的人是她，所以，她利用这样的方式，既解决了假孕的危机，也解决了她这个最大的危险。 这个以生命为代价的陷害，她千夫所指，她百口莫辩。 第9章 爱到犯贱，被逼献血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是她、是她自己……她是为了陷害我……” “闭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是你害了良予！她为何要陷害你？我们都离婚了，她为何要陷害你？她多么爱惜她肚子里的孩子，难不成她会用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去陷害你吗？明明是你，舍不得萧少夫人这个位置，是你千方百计想要害死她！” 萧照夜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手上渐渐加重了力道。 奚沉卿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通红的眼眶砸落。 萧照夜，是真的要杀了她。 她渐渐放弃了挣扎……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她多么想告诉萧照夜，她也怀了她的孩子。 直到萧宁谙赶来，看到这一幕：奚沉卿被萧照夜掐得几乎快要断气，她瞳孔骤然一缩，厉声大喊！ “萧照夜！” 萧宁谙上前将失控的萧照夜甩到一旁，奚沉卿瘫软在地，大口地呼吸着。 萧宁谙满脸担忧：“沉卿，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奚沉卿喉咙生疼，却不及心头的疼。 她刚刚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连同腹中的孩子。 奚沉卿红着眼朝同样瘫软在地的萧照夜望去，他也在看着自己，却被他眼中的恨意和戾气刺痛，如同用一把钝刀深深刺进，拔出又刺进，鲜血喷涌，血尽人亡。 萧宁谙将奚沉卿扶着到椅子上坐下，心中怒火难平，朝着萧照夜的脸狠狠一巴掌打下去。 萧宁谙是军人出身，手上的力道不比男人轻，况且她一点儿也没留情。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萧照夜被打的偏了头。 “萧照夜！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无论如何，奚沉卿也曾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真的掐死了奚沉卿，成了杀人凶手！” 萧照夜终于从失控的意识中寻回一丝清醒，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看向奚沉卿，她脖子上的红印很深很刺眼。 “我今天就要你彻底清醒！” 萧宁谙抬手又是要一巴掌，奚沉卿见了连忙连滚带爬跑过去，挡在了萧照夜的身前。 萧宁谙来不及收手，这巴掌卯足了劲落在了奚沉卿的脸上。 “奚沉卿！！！” 奚沉卿被打的嘴角流血。 萧宁谙惊恐失色。 萧照夜的瞳孔充满惊色和复杂。 萧宁谙忍不住道：“奚沉卿！这个男人刚刚为了别的女人差点杀了你！你为何还要这么做，你怎么这么傻？” 奚沉卿忍着疼，没有回答萧宁谙的话，反倒是看向萧照夜脸上鲜红的手指印，她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摸。 “疼吗？” 她承认自己犯贱，明明差点死在了萧照夜手上，明明萧照夜不爱她，她告诉自己应该恨他的，可是她做不到，她爱他，即便这样，她也爱他。 萧照夜看着奚沉卿红肿的脸。 明明自己都被打成了这副样子，却还在强颜欢笑问自己疼不疼？ 忽然，他转念想起倒在血泊中，现在还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的温良予，就无法冷静。 “滚开！别碰我！” 萧照夜将奚沉卿一把推开。 他朝着奚沉卿吼道：“奚沉卿！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良予和孩子平安无事，如果良予和孩子出什么事，我定要你给她陪葬！” 萧宁谙为奚沉卿出头，“你做什么？一切都还未调查清楚，怎么就能认定是奚沉卿做的！说不定这就是她的苦肉计。” “那刚刚奚沉卿所挡下的那巴掌又何尝不是苦肉计！”萧照夜厉声与萧宁谙争论。 “你怎么能这样想？奚沉卿她爱你！” “我爱的人是温良予！” 奚沉卿从未见萧照夜如此坚定又疯狂过。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躺在里的那个人是她，最起码能换萧照夜的喜欢。 值了。 就在这时，忽然手术室的抢救灯灭了，门缓缓打开，有护士从里面匆匆跑出来。 “病人大出血，血库告急，病人急需输血，有没有人是rh阴性o型血的？” “rh阴性o型血？rh阴性o型血？”萧照夜慌乱地重复着，忽然想起什么，几步上前将奚沉卿直接提到护士前面。 “她！她是！rh阴性o型血，抽她的血！” 护士为难地看着奚沉卿瘦弱的身子。 “病人急需大量输血，一个人的血是远远不够的，家属看，是不是……” “就抽她的，抽多少都可以！”萧照夜打断护士的话。 “可是这样这位小姐会有生命危险的。”护士提醒道。 “我不管，我只要里面的人活着！” 那她呢？ 她的生死就能不管了吗？ 奚沉卿一脸心痛地看着萧照夜。 护士也是知晓萧照夜的身份，即便犹豫也不敢违抗。 直到护士来拉奚沉卿的手，奚沉卿才忽然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可以！ 她还有孩子！ 抽血会导致流产的。 奚沉卿开始拼命挣扎，“我不抽！我不抽！” 萧照夜桎梏着奚沉卿的后颈，威胁道：“奚沉卿，你敢不抽？良予就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不抽也得抽！” “萧照夜！”萧宁谙看不下去上前来，却被萧照夜的吩咐下，江鸣手疾眼快将一只麻醉注射进萧宁谙的身体里。 萧宁谙很快便倒下了。 看着萧宁谙倒下，奚沉卿意识到自己唯一的一颗救命稻草都没了。 此时，手术室的护士开始催了。 “病人已经陷入昏迷，若再没有血输入可能就要醒不过来了。” 萧照夜面色大惊，挥手让保镖上前。 保镖将奚沉卿一左一右固定住，架进了一旁的抽血室。 奚沉卿的哭喊声让她心烦意乱。 可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不能再失去温良予。 萧照夜看向江鸣，“快去寻找rh阴性o型血的人来！要快！” 他不会狠心到让奚沉卿真的失血而亡，但是他必须先救良予。 江鸣神情复杂，萧总心里终是还有少夫人的。 “是，萧总。” 就在这时，奚沉卿之前的主治医生容错得知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脚甩开抽血室的门，奚沉卿已经面色苍白嘴皮干裂。 “干什么？你们这样会害死她的。” 他知道奚沉卿已经怀孕，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他忙看血袋，才松了一口气，才抽了40，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孩子也可以保住。 奚沉卿艰难地睁着眼看他，伸出手抓着他的白大褂。 “容、容医生，救、救救我……”话还未说完，奚沉卿便撑不住晕了过去。 “奚沉卿！” 容错将奚沉卿一把拦腰抱起。 在门口被萧照夜的保镖拦住。 萧照夜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俊美儒雅的男人，又看向他怀中抱着的奚沉卿，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的心咯噔一下。 第10章 流产残废?照夜大怒 “你是什么人？你要带她去哪？她还要抽血，有人等着救命！” 容错的声音很冷，“现在等着救命的人是她！” 奚沉卿不能走！ 奚沉卿走了，良予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警告你！将人留下！” “强迫她人献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何况，她还是……”容错骤然止住了声。 奚沉卿不希望眼前的男人知道她怀孕的事。 “何况她还是什么？”萧照夜下意识问。 容错深吸了一口气，“血我已经让人送手术室了，已经不需要她献血了。现在人，我要带走！谁也拦不住，除非你想让她死！” “滚开！！” 容错抱着奚沉卿将萧照夜撞开。 萧照夜心一紧，他怎么可能想让她死？ 此时，他竟然没有办法阻止别的男人抱着他的妻子离开。 萧照夜只觉着奚沉卿躺在别人的怀里，很是刺眼。 病房里，容错替奚沉卿从里到外检查了个遍，确认孩子和大人都无事后才松了一口气，为防止出现什么后期的后遗症，他还是找了同型血给奚沉卿输了一些进去，又亲自去买了一些补血安胎的药粥准备着等奚沉卿醒来便可以喝。 奚沉卿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亮让她有些不舒服。 忽然，一只手在她眼前挡住了光亮。 她抬头看，是她之前的医生，容错。 容错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轻声在她耳畔说道：“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的？” 奚沉卿摇摇头，只觉嗓子有些疼。 忽然，她想起什么，抓着容错的手焦急地询问：“容医生，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容错轻声安抚她：“别担心，孩子没事。” 听到孩子没事，奚沉卿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谢你，容医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奚沉卿发现还抓着容错的白大褂，满松手上面全是褶子，她有些窘迫：“抱歉，容医生，你的衣服……” “没关系。” 容错端来一旁放着的热气腾腾的药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药粥，可以安胎补血，你多喝一些。” 奚沉卿端过去，微微蹙眉：即便是药粥，味道还是有些苦的，闻着味道她便知道，她从来最是怕吃苦的。 容错将她的心思看穿，轻声一笑：“我在里面多搁了些红糖和蜂蜜，放心，不苦的。” “容医生怎么知道我怕苦？”奚沉卿问道。 容错微顿，旋即弯唇一笑。 “女孩子都怕苦的。” “谢谢你，容医生。” 奚沉卿喝了些药粥，只觉有了些力气，便开始说：“容医生，今天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和我的孩子可能就……只是容医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哪里？” 容错眸色微暗，“我正好路过。” 奚沉卿犹豫一瞬，终于开口问：“那、那手术室里的病人？孩子……” 她真的害怕温良予出什么事，如果温良予真的将流产的事安在她头上，萧照夜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奚家的。 容错眨了眨眼，并不打算和奚沉卿说真实的情况，“我听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 难不成孩子没有流产？她不是假孕吗？ 无论如何，奚沉卿深深呼了一口气，“那就好！”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奚沉卿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粥散了半碗，全部落在雪白的被子上。 她看着萧照夜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肃穆凛冽的目光从容错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戳上百个窟窿。 她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萧照夜这个样子。 容错上前阻止道：“萧先生，病人还在休息，你不能、” 容错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照夜的黑衣保镖给带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奚沉卿心一急，“照夜，你要对容医生做什么？” 萧照夜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粥，声音冷没有一丝温度。 “良予的孩子都没了，她都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我让你吃！” 萧照夜抬手将奚沉卿手中的碗掀翻，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而热气腾腾的粥却浇在了她的手上，瞬间红起一片。 果然，温良予还是“流产”了。 “照夜，我……你听我解释！” “好！你想要解释是吧！我今天就要你看看你把我最爱的良予害成什么样子？你有什么要忏悔的去给我跪在良予的面前忏悔！”此时的萧照夜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绅士，一把揪住奚沉卿的头发，将她拖出去。 头皮传来的剧烈疼痛和萧照夜的拖行让奚沉卿恐惧到了极点。 “萧、照夜，疼！疼！你快放手！” 换做往日的萧照夜即便不爱奚沉卿也不会如此对她。 此时的萧照夜对奚沉卿的话仿若未闻，全然不顾满楼医生护士的目光，将奚沉卿拖行到电梯，电梯升到顶层的vip病房，电梯门打开，萧照夜又将奚沉卿从电梯里拖出来。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奚沉卿的痛呼声让人心悸，却没人敢阻止。 放眼s市，谁人不识萧照夜！ 谁又得罪得起萧照夜！ 萧照夜将奚沉卿拖着到病房，将她丢在地上。 “奚沉卿！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看看你把良予害成什么样子？你杀了她的孩子还不够，居然如此残忍，害得她变成残废！” 什么？残废？ 奚沉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抬头一看，温良予穿着一身病服坐在了轮椅上，双腿打着石膏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 而温良予正一脸平静看似心如死灰的看着她。 奚沉卿不敢相信，温良予为了陷害她居然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你、你的腿？” 温良予落下泪来，双手紧紧抓着衣服。 萧照夜见了连忙单膝跪在她的轮椅前，用手给她轻轻擦去眼泪，满脸的心疼和情深。 “良予，你别哭，害你和孩子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奚沉卿就这样看着他最爱的人跪在别的女人面前，心如刀绞。 温良予红着眼软声细语，“阿夜，你别怪奚小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奚小姐没有关系。可是，奚小姐，”温良予忽然哭泣起来。 “我知道我回来破坏了你和照夜的婚姻，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敢有任何一句怨言。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可以没有双腿，我的孩子他还没能到这个世上看一眼，就这样没了，我……” 温良予哭倒在萧照夜的怀里。 听着温良予如此心痛难忍的话，萧照夜更加坚定要为她讨一个说法。 紧接着，萧照夜看向奚沉卿，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奚沉卿，我没想到你为了离婚的事竟然想要致良予于死地，不仅害死了孩子，更害得她双脚瘫痪不得不坐在轮椅上。今日，我就要你向良予下跪磕头以赎其罪！” 第11章 她又被打，为你做主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要我下跪磕头，我做不到！”奚沉卿强迫自己清醒，她是爱萧照夜，但是要她向陷害她的温良予下跪，她宁愿死。 萧照夜没想到奚沉卿居然敢拒绝，脸色难看至极，“奚沉卿！你敢，信不信我、” “照夜，你是真的要杀了我吗？”奚沉卿绝望地看着萧照夜，她强忍着眼泪掉落，“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真的没有推她，明明是她自己，照夜，你相信我好不好？” 听着她卑微乞求的声音，萧照夜竟然有一瞬间的沉默。 温良予有些慌了，她看得出萧照夜是对奚沉卿有感情的，况且奚沉卿已经知道她假孕，她不得不兵行险招，原本想要利用自己的车祸，让萧照夜对奚沉卿恨之入骨，没想到竟然失算了。 为了得到阿夜，她不得不买通医护装成一副流产和双腿瘫痪无法站立的模样。 只有在“流产”的基础上再添一把双腿残废的火，才能够让奚沉卿输得彻头彻尾。 明明看着萧照夜揪着奚沉卿的头发进来，以为一切可以成功，可现在萧照夜的态度却让她彻底慌了神。 “阿夜，算了吧，在奚小姐的话中，我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害死孩子的恶毒女人……” 此时，奚沉卿再也忍不住：“温良予！你不要再自导自演了，你心里很清楚、”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中突兀响起，奚沉卿被打得偏了头摔倒在地上。 现下，病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奚沉卿捂着被打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萧照夜。 她又一次被萧照夜打了。 萧照夜面色凝重，在他刚刚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奚小姐！”温良予作势惊慌一忽，“奚小姐，你没事吧？” 她原本要说出温良予假孕的真相，但是她明白，这样只会让萧照夜以为她蓄意陷害。 这一巴掌彻底将萧照夜和奚沉卿之间仅存的情分打碎，也彻底打醒了奚沉卿。 从她被萧照夜揪着头发一路拖行到病房，她就早已清醒了。 其实她早就该清醒的，在她发现萧照夜出轨的那一刻，是她自以为她终有一天能够打动萧照夜。 可是她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地再问一句。 “照夜，你真的一丁点都不愿相信我吗？你我一同长大，你真的认为我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她的面色如此苍白，让萧照夜的心咯噔咯噔。 温良予也有些慌神，忙继续提醒着萧照夜。 “阿夜，我相信奚小姐不是故意的，她、” 温良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突然其来的声音打断—— “温良予，意图构陷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是萧宁谙。 萧宁谙看向萧照夜，厉声道：“萧照夜！你翅膀硬了，居然敢让人对我用镇定剂！我告诉你，幸亏沉卿没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紧接着萧宁谙看向奚沉卿，拍拍她的手。 “别怕！我来替你做主！” 萧宁谙一记冷冽的眼神看向温良予，厉声道：“温良予！你口口声声说是奚沉卿害了你，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便已萧家大小姐的身份告你蓄意构陷和诽谤！” 温良予瞬间红了眼眶，小心翼翼抓着萧照夜的衣角。 “照、照夜、” 萧照夜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冷声道：“是我亲眼看到的，我是证人！” 萧照夜的一句“我是证人”几乎将奚沉卿的心敲碎。 “萧照夜！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旋即，萧宁谙拿出一个u盘拷贝在一旁的投屏上，“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们看看真正的证据。” 片刻，黑亮的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段监控视频，画面尤为清晰。 监控画面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是温良予猛地推开奚沉卿，自己故意撞上车才发生的车祸，而从萧照夜的角度看，正是温良予想要萧照夜看到的。 温良予双手紧攥衣衫，表面镇静内心慌得不行。 “怎么样？现在还说是奚沉卿害得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出的车祸吗？”萧宁谙双手抱胸看着萧照夜，旋即她看向温良予。 “温良予！你可真是蠢到家了，为了陷害奚沉卿，不惜以自己和孩子为诱饵，却连监控录像这样最简单的证据都考虑不到。” 萧宁谙拍了一下手，“好了现在真相大白，并非是奚沉卿害了温良予，是温良予蓄意构陷，温良予，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会代表奚沉卿，向法院对你提出诉讼，蓄意构陷他人，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萧照夜垂眸不说话，温良予彻底慌了。 “这个视频一定是合成的，一定是合成的！” 萧宁谙冷笑一声：“温良予，你可真是厚颜无耻！不过，究竟是不是合成，你放心，法律说了算，你不必急着辩解！” 温良予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萧照夜身上。 “照夜，你相信我，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陷害照夜，真的！” 萧照夜不为所动。 温良予红着眼落下泪，心如死灰轻声说着：“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死在m国，我的父母亲人全都离我而去，现下我还被扣上了这么一个罪名，我唯一的孩子没了，双腿也已经废了，连我最爱的照夜都不肯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温良予拼命摇晃轮椅，从轮椅上摔下拼命用头撞地面。 “良予！！” 萧照夜见状大惊，单膝跪在地上阻止她。 温良予作势紧紧抱住了萧照夜，放手痛哭。 “照夜，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事情不是这样的，如今孩子没了，我也已经残废了，难不成我还会用自己的孩子和双腿去陷害照夜吗？照夜，你信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萧宁谙摇摇头，温良予这样的演技不去拿影后也真是屈才了。 奚沉卿看着温良予朝着萧照夜一遍遍地解释，之前她也是这样向萧照夜苦苦哀求，可是换来的却是萧照夜的冷漠和无情，如果没有萧宁谙拿出证据，她是不是早就被萧照夜逼着向温良予下跪磕头了呢。 最终，萧照夜细心地将温良予的眼泪擦干，又将她抱回轮椅。 “别哭，我相信你！” 奚沉卿的心彻底坠入无尽深渊。 奚沉卿只觉嗓子生疼，“照夜，即便证据都摆在你眼前，你还是选择视而不见，还是选择相信她吗？都不肯信我吗？” 温良予装出一副失魂的模样。 只要萧照夜相信她，什么证据都不要紧。 萧照夜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此苍白的面色，整个人蓬头垢面，哪里来的往日的精致。 头发是被他亲手揪乱的，红肿的脸也是他亲手打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 “萧照夜！你是不是傻、”萧宁谙气不过，话还未说完却被奚沉卿一把拉住。 “照夜，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奚沉卿直视着萧照夜的眼睛。 第12章 会后悔吗?不要你了 萧照夜紧抿着唇，有些不敢看她，终道：“是，我相信良予，无论如何我都信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她身边。还有，无论如何，良予的孩子和双腿，你也逃不了间接责任。” 奚沉卿的一颗心彻底坠入谷底，被萧照夜搅得稀碎。 即便早已知道结果，可是她终是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 她抬起下巴，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s市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男人，她结婚两年的丈夫。 她要为自己留下最后一抹尊严。 “萧照夜！你，我不要了！” 奚沉卿扬起下巴硬是没让眼泪掉落，她潇洒地转身，大步走出病房。 至于关于温良予假孕的那个视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走出病房，她奔跑进电梯，疯狂地按着关门键，来到医院的天台，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自己，放声痛哭起来。 病房里，萧照夜怔怔地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刚刚说什么？ 她……不要他了…… 他终于摆脱奚沉卿这个难缠的女人，他应该高兴才对，他终于摆脱奚沉卿可以和他最爱的良予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心里无尽的落寞和失落，仿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一下子掏空了。 为什么他听到那句“你，我不要了”，仿佛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让他的心跌入谷底。 萧宁谙看着萧照夜，声音很冷。 “萧照夜，你刚刚失去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还有你，温良予，孩子和你的腿究竟怎么回事，我想，你心知肚明！别以为沉卿和萧照夜离婚了，你就能嫁进萧家，我萧宁谙在这里向你保证，只要我萧宁谙在萧家一天，你就休想进我萧家的门！” 说完，萧宁谙转身离去。 只留萧照夜一个人在空荡的病房中仿佛丢失了三魂七魄。 他，真的会后悔吗？ 萧照夜的反应，还有萧宁谙最后的话，此刻的温良予心慌得很。 她虽然利用假孕让奚沉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原本她还想利用假孕嫁进萧家，只要萧照夜碰她，怀孕是迟早的事。 但是她漏算了奚沉卿撞破她和医生的交易，她不得不将假孕的事安在奚沉卿的头上，如今没了这个所谓的“孩子”，萧宁谙又如此维护奚沉卿那个贱人。 “照夜？”她轻声试图唤醒他。 良久，萧照夜仿佛大梦初醒。 “良予，你先好好休息，公司有些事等着我处理，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萧照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看都不看温良予一眼，无论温良予怎么喊他都没有。 “照夜！！” 温良予的面色忽然变得狰狞可怖。 “奚沉卿，我要你死！” 天台的太阳很是毒辣，奚沉卿不知哭了多久，哭得失了声，最后晕倒了地上。 迷迷糊糊她看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自己奔来。 她心想，照夜，是你吗？ 不，不会是他的，他不会对自己如此着急，更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此时，他应该很高兴，因为她彻底放手了，他应该温柔地看着温良予，分享即将成婚的喜悦，即便，她在此刻死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奚沉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奚沉卿睁开生涩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病房，她想要开口，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割了一刀。 此刻，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奚小姐，你醒了。” 是容错。 容错扶着奚沉卿靠在床头，奚沉卿扯着嗓子问：“容医生，是你救的我吗？” 容错停顿一下缓缓点头。 “嗯，我在天台发现你晕倒了，便将你抱了下来。” 奚沉卿微微垂眸。 她记得她晕倒时朝她奔来的是个黑色高大的身影，并非容错身上的这身白大褂。 旋即，她摇摇头，不在多想。 除了容错，还会有谁呢？ 许是容错正好拖了白大褂，许是她晒昏了头看花眼了。 “容医生，谢谢你，一天之内你已经救了我两次。” “应该的，只是、”容错顿了顿，道，“奚小姐，以后别这样在太阳底下痛哭了，容易伤身，你看你嗓子都哑了，哪怕你不为了自己，为了腹中的宝宝，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你，容医生。” “只是我现在必须得走了。”说着，奚沉卿便掀开被子下床准备离开。 容错立马阻止道：“奚小姐，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奚沉卿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往外走。 两天后的某个清晨，奚沉卿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刚接起，电话那头便传来奚父怒气冲冲的声音。 “奚沉卿！你和萧照夜怎么离婚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们！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得萧照夜对奚氏出手。上次是撤资竞争，这次直接就是毁灭性的打压！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奚沉卿顿时清醒过来。 爸妈怎么知道她离婚的事？ 还有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难不成是因为温良予？ 奚沉卿还来不及说话，电话那边便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她来不及多想，赶忙回到家中，刚进门，奚父便将一张报纸狠狠甩在了奚沉卿的脸上。 “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氏总裁萧照夜与奚氏大小姐奚沉卿登报离婚，萧氏对奚氏施加毁灭性打击，这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天道好轮回 奚沉卿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照夜会如此高调宣布他们离婚的事！ 奚父怒骂道：“好不容易和萧氏联姻，这才不过两年就离婚了。连个男人你都栓不住，我养你有什么用！如今好了，萧照夜如此行事，你真是把我奚家的脸都丢尽了！” 此时，奚月从楼上走了下来。 “爸，你别这么说姐姐，姐姐和萧照夜离婚了，姐姐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奚月走上前拉起奚沉卿的手，眼眸尽是心疼。 “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别站着了，快坐，我让人给你倒杯热牛奶。” 奚沉卿看向奚月，泪光闪烁，爸妈眼中只有商业利益，唯一心疼她的只有这个妹妹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必须和萧照夜复婚；二、立刻让萧照夜停手。”奚父沉着脸施压。 “爸！你别逼姐了！我奚氏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集团里那么多人才，怎么就见得一定会败给萧氏，你、” “你懂什么？闭嘴！”奚父怒斥。 “够了！”奚沉卿终于开口。 “我会去找萧照夜的。” 第13章 主动找他，因他而伤 奚沉卿开着车来到萧氏集团的大厦外，刚一下车，便被一群记者围堵。 “奚小姐，听说您和萧总离婚是因为萧总爱的人是温良予小姐是吗？” “奚小姐，萧总突然对奚氏出手，这是不是因为你们婚姻不合的关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 “奚小姐，听闻萧总和温良予小姐的孩子是被你给害死的，而且你还害得温良予小姐变成了残废，请问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因为萧总和你离婚，你恼羞成怒才做下如此残忍的事？” “奚小姐，请回答我们的问题。” “奚小姐……” 记者犀利见血的逼问接踵而至，刺眼生疼的灯光让奚沉卿心头有些烦躁。 这些记者像是提前知道她会来萧氏集团，专门在这里守株待兔。 是温良予……还是萧照夜？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不善的注视，她抬头朝不远处看去。 果然看到了坐在车里的温良予，她能够清楚地看到温良予朝她微微点头一笑，然后命令司机扬长而去。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坦然面对摄像机和大众的目光。 “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谣言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就算是萧照夜和温良予亲自登报，我也不会绝对不会允许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擅自安在我的头上。我相信，如果我真的有罪，法律会制裁我，而不是所谓的人身攻击。” “还有，就在几天前，我和萧照夜还未离婚，就在我和他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他和温良予被我捉奸在床。所以，错的人不是我。” 谁都没有想到奚沉卿会爆这么大的料出来，而且不顾及自己的一点面子。 一众记者面面相觑。 他们本就是被人安排来为难奚沉卿的，怎么事情发展似乎有些偏离轨道了。 “最后，我要告诫各位记者朋友，胡乱编写捏造和进行人身攻击，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奚沉卿大厦走去，面色冷静沉着，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她捏紧拳头，无论如何，她还是那个奚沉卿。 宽敞奢华的总裁办公室中，萧照夜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平板，正看着奚沉卿在大厦外和记者对峙的一幕。 江鸣敲了敲门，“总裁，奚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 萧照夜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 “奚小姐请！”江鸣朝奚沉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奚沉卿听到这声“奚小姐”，不由得有些恍惚。 从前江鸣都是唤她“少夫人”的，如今，物是人非。 奚沉卿看着萧照夜的背影，问他：“为什么要对奚氏出手？如果是因为温良予，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推她。” “奚沉卿，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求人如果是这种姿态，那你就不应该来。还有，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将那晚的事爆给记者？你是想毁了良予的名声吗！” 萧照夜转身看向奚沉卿，消瘦挺直的身影，冷静沉稳的目光。 心头的异样转瞬即逝。 “如今，良予孩子没了，腿也残废了，奚沉卿，我说过，就算你不是凶手，也逃脱不了干系。代价，总是要付出的。”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冲我来。你认为是我害了温良予，那就将证据交给法院，只要法院判定我有罪，就算蹲一辈子的监狱，死在牢里面，我也认了。”奚沉卿只觉喉间有些生疼。 萧照夜被奚沉卿这副高傲冷静的模样彻底激怒了，两步走上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跟前，盯着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奚沉卿，你是认为我不敢吗？只要我点头，我可以让奚氏一夜之间破产，可以让奚家人沦落街头，让你吃一辈子牢饭。” 衣领勒住脖子，奚沉卿面色涨红，她艰难出声。 “萧照夜，你很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以为难奚氏，但是你唯独动不了我，没有证据，而且，萧宁谙这一关你就过不了。” 奚沉卿说得没有错，他是想过将她送入监狱为良予报仇，但是萧宁谙一直挡在他前头。 这层纸被彻底捅破，触碰到了萧照夜的逆鳞。 萧照夜怒气上头，狠狠将奚沉卿往前一推，“你闭嘴！” 奚沉卿毫无防备，后背狠狠地撞到了地板上，额头也磕在了桌角上，手碰到玻璃杯，玻璃杯应声而碎。她磕得头晕眼花，精神恍惚，额头裂开一道口子，血从太阳穴的缓缓流下，而手也按在了碎了一地的玻璃上，流了一手的血。 此刻的她，连痛都忘记了。 萧照夜站在原地，看着她鲜红的血，大脑一片空白。 他根本没那么用力…… “江鸣！” 江鸣立马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叫医生！” “……是。”江鸣正准备往外走，奚沉卿却突然开口了。 “不必了。” 奚沉卿恢复了些精神，略显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根本不管自己到底伤成什么模样。 萧照夜想要伸出手去扶她，最终没有那么做。 而目光触及到被他弄乱的衣服袒露出，心口的那个刀疤，微微愣住。 “萧照夜，放过奚氏，要付出的代价我来承受，你的全部怒火也由我一力承担。” 说完，奚沉卿便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江鸣忍不住道：“奚小姐，还是让医生先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奚沉卿仿若未闻。 萧照夜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转身一把将办公桌上的电脑文件扫落在地。 “她以为她这么做我就会放过奚氏？刚刚这一定是她的苦肉计，一定是！奚沉卿是个多么有心计的女人，她知道我姐会护着她，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要她低下高傲的头颅，跪着向我求饶、忏悔！” 此时的萧照夜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戾气凝重。 跟了他多年的江鸣，这一刻都有些读不懂他。 明明上一秒总裁对奚小姐还心有不忍，为何下一秒就如此暴力可怕。 奚沉卿在卫生间将头上和手上的血擦干净，拿手帕包裹住。 如果她就以这副样子走出萧氏大厦，明天的头条一定是她。 奚氏的处境会越发艰难。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湿润。 第14章 我相信你，断绝关系 她用手覆在平坦的肚子上，谁也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是她和萧照夜的孩子，可是如今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她能够保护好这个孩子吗。 宝宝，相信妈妈，无论妈妈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一定会保护好你。 可是宝宝，你会不会怪妈妈，妈妈没能留住爸爸…… 宝宝，你现在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对不起。 奚沉卿出来后，漫无边际地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车子鸣笛的声音。 奚沉卿回头看，一辆昂贵的车子缓缓停住。 车窗摇下，只见主驾驶的男人伸出头。 “沉卿。” “顾敛？你怎么在这里？” 顾敛，顾家少爷，萧照夜的好兄弟，和奚沉卿也是多年相识的情分。 顾敛微微弯唇，“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都跟在你身后好一会儿，你都没有发现。来！上车，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奚沉卿拒绝道。 顾敛从车上下来，走近奚沉卿，才看清楚她额头上的伤，还有手上有些渗血的手帕。 苍白消瘦的面色让顾敛都面色一沉。 “你怎么受伤了？快！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奚沉卿想要拒绝，可是顾敛却由不得她拒绝，将她半推半拉给拽进副驾驶。 “受伤了怎么能不去医院，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车子中是一片死寂的沉默，顾敛想到听到的事情，再看看奚沉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 “是照夜伤了你吗？” 奚沉卿没有说话。 顾敛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沉卿，奚氏的事情我会替你想想办法的。照夜那边，我会去说的。” 奚沉卿终于开口，“不用了，顾敛，你没有必要为了我的事和萧照夜起冲突，平白无故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至于奚氏，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这怎么能算平白无故？”顾敛道，“你和照夜的感情问题我没办法插手，但是你我认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我愿意为你去做。” 奚沉卿偏头看他，“你相信温良予不是我害的吗？” 顾敛毫不犹豫道，“我认识的奚沉卿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我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 奚沉卿只觉得窗外的风有些大，让她有些迷了眼睛。 萧照夜和顾敛他们都是相识这么多年的，一个毫不犹豫地相信他，而另一个，他枕边整整两年的丈夫，却想要将她往死了整。 顾敛将奚沉卿送到最近的一家普通医院，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别着凉了。” 奚沉卿想要拒绝，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却没有开口。 奚沉卿在处置室处理伤口，顾敛则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她。 此时，方才给奚沉卿看病的医生走了过来。 “你是奚沉卿的丈夫吗？” “不是，我是她朋友。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顾敛站起身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提醒一句，奚沉卿她怀孕了，以后可要避免这样的撞击受伤，否则可能会影响宝宝的成长。” 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徒留顾敛一个人凌乱。 奚沉卿怀孕了？！那她为什么不说，如果萧老太太和萧宁谙知道这件事情，她和照夜是不可能离婚的，而且温良予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奚沉卿包扎好走出来，见顾敛面色有些异样，便问他，“顾敛，你怎么了？” 顾敛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问：“沉卿，你怀孕了？” “你知道了。” “刚刚医生说的。” 顾敛还是忍不住问出声，“你为什么不告诉萧家你怀孕了？如果萧奶奶和宁谙姐知道，你便能逆风翻盘。” 奚沉卿抬头看他，“顾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我不希望萧照夜知道这件事。” 话到嘴边的“为什么”顾敛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忽然，他明白什么。 奚沉卿和萧照夜结婚两年，如果萧照夜想要孩子，早就有了，如今不能让萧照夜知道，除非……除非萧照夜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s市的所有娱乐头条，所有的杂志报纸和出版社，包括网络的各个渠道都被一份声明给刷屏了。 ——奚氏董事长奚如海与其女奚沉卿断绝父女关系，从今日起，奚沉卿与奚氏再无任何关系。 这份奚氏关于断绝关系的声明一出，简直如同一颗深水炸弹震惊得人大跌眼镜，顿时掀起惊涛骇浪。s市大到豪门贵族，小到城管果贩都在议论这件事，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能够想到这奚家大小姐奚沉卿前脚刚与萧氏的总裁离了婚，后脚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断绝了关系。 一下子从云端跌入谷底，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众人心中都清楚，这是奚如海为了保住奚氏放弃了奚沉卿，可到底是亲生女儿，众人不得不感叹奚如海的狠心。 奚沉卿在自己的公寓中，看着今天的新闻，嘴唇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怎么敢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和自己断绝了父女关系！ 奚沉卿连衣服都还没得及换便来到奚家。 奚母略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不敢去看奚沉卿的眼睛，倒是奚如海坦然自若。 “你的行李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本来准备让人送到你那的公寓，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便带走吧。” 奚沉卿只觉得喉间涌上一抹腥甜，艰难问：“为什么？” 奚如海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面色略带几分痛心疾首。 “沉卿啊你也别怪爸爸，爸爸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如果爸爸不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奚氏就真的要破产了。奚氏是你爷爷和爸爸这么多年的心血，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于一旦啊。” 奚母也忙道：“沉卿，你可千万别怪你爸爸，要怪只能怪萧照夜，谁知道萧照夜竟然一点情分都不顾，奚氏和你，就只能留一个。” “所以，这是萧照夜的意思？” 奚沉卿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便是萧照夜说的代价，原来这便是保住奚家的办法。 她笑了，笑出了眼泪，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 “所以，为了保住奚氏，你们便要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第15章 父母放弃，股份转赠 被戳中老脸的奚如海猛然一拍桌子，便是仅装出来的痛心和无奈也完全隐去。 “若不是你连一个男人都拴不住，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就算萧照夜真的喜欢那个叫温良予的女人又如何，大不了就当个情人养着。萧照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凭着萧家老太太，谁又动摇得你萧少夫人的位置。连离婚这样的事你自己都处理不好，我奚如海怎么养出你这样一个废物！” “还有，如果你不对那个叫温良予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动手，没有让她残废，萧照夜又岂会对奚氏如此重手！” 奚沉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爸爸……您也不相信我吗？” “你别叫我爸，你我父女已经断绝关系。”奚如海也是怒气上头。 奚母拉了一下奚如海，“如海，别把话说得那么绝。” 看似是关心劝解，实则奚母的眼中透露出几分忌惮。 奚沉卿仿佛要窒息。 几分钟后，奚母在奚如海的示意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奚沉卿。 “沉卿啊，你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奚沉卿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是股份转赠协议书。 奚母解释道：“沉卿啊，这个只是暂时的，你也知道公司里多少人盯着你爸爸这个位置，若是你爸爸和你断绝关系后还留着股份，公司里的那些人定会为难你爸爸的。” 奚沉卿空洞震惊的眼神朝着奚母看去。 奚母被盯得心中一惊，忙补充道：“你放心，等到以后这个难关度过了，我们就把股份还给你。况且，这个股份是转给你妹妹的，妈妈和你爸爸只是替月月跟你签署。” 奚沉卿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的爸爸妈妈多么聪明啊！知道她最疼爱的便是奚月，担心她不肯将股份转赠，所以选择了她一定会答应的方式。 “沉卿啊，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你现在住的公寓，除此以外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百万，不会让你过得太辛苦的。”奚母又道。 “一百万？原来我就值一百万。”奚沉卿苦涩一笑，“还是你们的女儿就只值一百万？” 奚如海面上有些挂不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月月呢？”她问。 奚母和奚如海有些心虚地相互看了一眼，“月月不是喜欢画画吗？我们将她送到了最好的美术学院，为了让月月安心学习，沉卿啊你就别打扰她了。” 如果奚月在的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赶出奚家，更不会签下这份股份转赠协议书。 原来他们早就想好了退路，一夜之间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从小到大，父母的眼中只有奚月，而她，永远也比不上奚月，注定只能是奚家往上爬的牺牲品。 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没有未来了 她不是奚家的女儿了…… 奚沉卿拿出笔，半跪在地上准备签字，却忽然抬头看向眼前奚母和奚如海。 “爸、妈，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离婚协议书签字吗？” 他们不说话，奚沉卿苦笑，“只有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才能够保住奚氏。而如今只有爸妈不认我这个女儿，才能继续拥有荣华富贵，是吗？” 奚沉卿低头没有一丝犹豫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大颗大颗的泪珠沾湿协议书。 她站起身，朝着奚母和奚如海深深鞠了一个躬，抬头忍着眼泪。 “爸、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爸妈。你们生养我多年，如今为了奚氏舍弃我，我无法责怪痛斥你们，但是我也无法原谅。至于那一百万，你们打给奚月吧，我不要了。从此以后，你们只有一个女儿了。” 奚沉卿拖着一旁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奚家。 奚母看着奚沉卿如此决绝，面上有些慌张，拉着奚如海的胳膊，“如海，我总感觉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我们会不会做的太过分、” “怎么过分了？”奚如海打断道，“难道你让我们一家三口流落街头，过上食不果腹的日子吗？” “万一那边的人……”奚母就差把忐忑写在脸上。 奚如海面色一厉，“胡说什么，赶快给我闭嘴！” 奚沉卿从奚家出来后，打了车回到公寓，外面的太阳毒辣辣的，晒得她头晕眼花，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再也坚持不住，径直倒了下去。 奚沉卿醒来后，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墙和缓缓滴落的吊瓶。 嗓子疼得要冒烟，全身都酸痛无力，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劲。 “奚小姐，你醒了。”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奚沉卿艰难地偏头，“容医生？” “是我。” 奚沉卿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容错连忙上前扶着她，拿着枕头细心地给她垫在背后。 “奚小姐，你现在身子太过虚弱，血糖很低，会影响到胎儿的正常生长发育。我已经给你办了住院手续，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医院养一养，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谢谢你，容医生。”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奚小姐不必这么客气。”容错微微弯唇。 “容医生，你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奚沉卿问。 她记得她晕倒在了公寓门口。 容错眼神微暗，旋即转瞬即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应该附近的居民打的120吧。” 奚沉卿点点头，没有多想。 容错挣扎片刻，缓缓道：“奚小姐，如今你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孩子坚强地活下去。我相信，无论什么事情，总有熬过去的那天。” “我明白。” 夜色浓厚，萧氏庄园，二楼的书房内。 萧照夜漫不经心问：“她怎么样了？她和奚家断绝关系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见她来和我闹？” 江鸣如实道：“奚小姐体力不支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住院。” 萧照夜头都未抬，只是握笔的手明显顿住。 “嗯，我知道了。” 江鸣试探道：“总裁要不要去看看奚小姐？” 萧照夜顿时抬头，眼眸微眯，“我去看她做什么，江鸣，你莫不是忘了，我和她已经离婚了。况且，把她害成这样的，是奚家夫妇。” 这话像是对江鸣说的，却又更像是对萧照夜自己说的。 第16章 如你所愿，都失去了 他让奚如海在奚氏和奚沉卿之间做一个选择，但是他没有想到奚如海居然为了保住奚氏，宁愿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奚沉卿害死了他和良予的孩子，害得良予变成残废，这一切都是她本该遭受的。 忽然，外面响起一道惊雷，紧接着便是温良予惊叫的声音。 萧照夜连忙往卧室赶去。 “良予。” “阿夜，我好害怕。” 萧照夜将温良予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只是打雷了。” 温良予将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和温热，声音染上了哭腔，“阿夜，我刚刚做噩梦了，梦见你不要我了，我怎么苦苦哀求你，你都没有回头。阿夜，我真的害怕失去你。” 对于温良予的哭诉，萧照夜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看向窗外下起的大雨，心绪有些飘远。 他似乎记得，奚沉卿，也怕打雷…… 温良予从萧照夜的怀里坐起身，看着他深邃恍惚的眼神，身为女人，而且是赢了的女人，她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 萧照夜收敛思绪，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 温良予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唇瓣，“阿夜，你刚刚是在想奚小姐吗？” 萧照夜微怔。 “阿夜，你是不是后悔为了我和奚小姐离婚？你难道喜欢上她了吗？” “没有！”萧照夜厉声否认。 温良予心中一顿，她根本没有放过萧照夜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焦灼，还有那分明的慌张。比起迟钝和伤害，她更害怕从萧照夜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因为，那不是恼羞成怒的否认，而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萧照夜见她微白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软了几分。 “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我爱的人只能是你。我承认我刚刚是想到了奚沉卿，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想，她如今所承受的够不够偿还她欠你的。” 听着萧照夜的解释，温良予的心越发沉了下来。 “真的是这样吗？” 萧照夜眸色微眯，“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看到萧照夜眼底潜藏的烦躁，温良予连忙改口，“阿夜，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害怕。” 雨声淅沥，斑驳的树影打在墙上。 温良予看着萧照夜，缓缓靠近，主动奉上自己。 而就在双唇相贴的那一刻，萧照夜的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奚沉卿那张泪光闪烁的脸，下意识地推开眼前的女人，直接从床上下来。 落了空的温良予看向萧照夜，满眼震惊。 “阿夜……” 萧照夜连忙解释，“你流产不久，腿还伤着，身体还没有好全，医生说暂且不能有这样的事。” “那你今晚能陪陪我吗？” “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好，可能要忙到深夜，你先睡。” 温良予依旧不甘心，微微一笑，却又带几分委屈，“没关系，无论多晚我都等你。阿夜、” 温良予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却打断一切。 萧照夜看到来电人，微微往窗边走了几步。 “奶奶。” “你给我赶紧回来，无论多晚，我都等着你。”电话那头传来萧老夫人颇为严肃的声音。 “不是，奶奶……”萧照夜还未来得及开口，电话便被挂断了。 “阿夜，发生什么事了？”温良予问。 “奶奶让我回去一趟，良予，你先睡，别等我了。”温良予还未来得及开口，萧照夜便已离开。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温良予心中却越发沉了下来，面色阴沉可怖，哪里还见得方才的委屈泪烁。她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里也浑然不觉，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萧照夜赶到老宅，老宅灯火通明，显然是在等他的。 当他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直接顿住，下一秒却又怒气难掩。 “奚沉卿，你怎么在这里？你又跟奶奶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我让人把沉卿找过来的，怎么你要责怪我这个老婆子吗？！”萧老夫人道。 萧照夜没说话，面色一沉，坐了下来。 奚沉卿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套着米白色的风衣，面色苍白如纸，隐约看得清眼下的青筋。 萧照夜忍不住看了她几眼，见她从自己进来就一直垂着眸，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心头烦躁难忍，伸出手将领带扯松散。 一个小时前，她正准备休息，奶奶的人却忽然找到了她，将她带到了老宅。 嗓子发痒，气管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奚沉卿忍不住猛烈咳嗽，仿佛要将心肝肺腑都咳出来一般。忽然胃中一阵翻滚，她连忙跑去洗手间，将今天吃进去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奚沉卿按下冲水键，漱了漱口，抬起头，看向镜子，却在镜子中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萧照夜。 萧照夜正一脸阴沉地死死盯着她。 因为剧烈咳嗽和呕吐导致面色涨红，脸上挂着未干的生理泪水。 这副模样与萧照夜的记忆中以前他们有过的每个夜晚相重叠。 他瞧着，她额头上的伤已经结痂，依稀留下青紫的痕迹，手也恢复得差不多，他的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 转瞬又想到方才良予的质问，萧照夜身上的冷意又重了几分。 奚沉卿擦干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转身没有看萧照夜一眼离开。 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这种视而不见让萧照夜的心中不满作祟，一把桎梏住奚沉卿的手腕。 “放手。”奚沉卿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照夜眸色凛冽，“怎么？你是想跟我玩欲擒故纵吗？你敢说今晚奶奶找我回来，没有你在其中耍手段吗？别以为你做出这副狼狈瘦弱的模样就能让我心软。我警告你，不要在耍什么花样，否则、” “否则什么？”奚沉卿打断他的话，抬眸看着他，“你还要对我做什么？是想让我蹲监狱还是让我把命给你和温良予。萧照夜，如你所愿，我和奚家已经断绝关系，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要看到的，你都看到了。我恭喜你心想事成、大仇得报！” “明明就是你爸妈为了利益不惜将亲生女儿舍弃，在你和奚氏之间，便是连你爸妈也选择了后者。”萧照夜毫不留情道。 奚沉卿心头一窒，紧接着苦涩一笑，“萧照夜，你知道你为什么即使证据摆在你眼前，也毫不犹豫选择相信温良予。而你心中明明一切都清楚，却还是对我赶尽杀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不是因为你有多爱温良予，而是……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有时候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自己。” 第17章 假孕揭露，还是信她 “你给我说清楚。” 萧照夜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由奚沉卿看得清清楚楚。 奚沉卿小跑出去，萧照夜在后面追。 “奶奶，对不起，我先走了。”奚沉卿朝着萧老夫人点头。 萧老夫人一把拉住奚沉卿坐在沙发上，“沉卿，别急着走，我有话和你还有照夜说。” 紧接着萧老夫人打了一下萧照夜的头，“我让你去看看沉卿怎么样了？你怎么又欺负她！” “我没有。”萧照夜下意识道。 “沉卿，你身体好些了吧？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看看？”萧老夫人问。 “不用了，奶奶，我没事。” 萧照夜有些不耐烦，“奶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良予还在庄园里等我回去。” 萧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看你是被那个狐狸精迷魂了头。” “奶奶，我不许你这么说良予。”萧照夜声音冷了几分。 “怎么？你也要对我动手吗？”萧老夫人蹙眉。 奚沉卿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萧老夫人，因为她早已猜出眼前这个精明锐利老人的心思，“奶奶，奚家和我已经断绝关系，我已经不是奚家大小姐了。” 果不其然，萧老夫人面色微微一变，到底经过多年风雨，随即恢复平静，淡淡笑了笑，“沉卿啊，你到底是你爸妈的女儿，这些到底做不得数。奶奶知道你是受委屈的，这件事是照夜做得过分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 她被萧照夜拖着向温良予道歉的时候，怎么不给她一个公道？她被温良予蓄意陷害，她被媒体记者围攻，她因为萧照夜晕倒受伤，为何不给她一个公道？ 现在要给一个公道，未免也太迟了。 她知道萧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只是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 “谢谢奶奶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既然选择无情舍弃，就没有重新归位的必要。”奚沉卿的声音很轻，却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坚决。 萧照夜有些意外，他以为奚沉卿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翻盘，却没想到，她选择放弃。 照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何就像嘴里被堵了一块脏透的抹布。 萧老夫人拉过奚沉卿的手，一脸语重心长，“沉卿啊你可不能意气用事，你和照夜离婚是你们擅自做主，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本就不同意你们离婚，所以，我要你们复婚。” ！！！ 复婚？！！ 萧照夜震惊在原地。 奚沉卿垂眸没有说话，她早已猜到奶奶的心思。 当初即便温良予怀孕，奶奶都没有同意他们离婚，如今温良予的孩子没有了，而她就是萧少夫人最好的选择。她知道，奶奶看中的是她手里奚氏的股份，奚氏虽不如萧氏，放眼s市，也仅次于萧氏。可惜，奶奶料到了所有，却没有料到她的父母根本不爱她。 只是她奇怪，温良予的孩子，她的孙子没有了，她应当是和萧照夜一样恨极了她。 除非…… 萧照夜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身，面色凌厉，“奶奶，我是不可能和她复婚的，我要娶的人是良予，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我也说过，你可以把她当情人养在外边，但不可能进我萧家大门。” 奚沉卿看向萧老夫人。 果然，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她。 萧照夜一脸阴沉，“奶奶，你可别忘了，良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奚沉卿害死的。还有良予的腿、” “到底有没有孩子，你还不清楚吗？” 萧老夫人可谓平地一声雷，差点击碎萧照夜。 “奶奶，你说、你说什么？” 萧照夜满脸震惊。 “吴管家，把东西给他看看。”萧老夫人吩咐道。 “是，老夫人。” 吴管家打开平板，递给萧照夜。 ——陈医生，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下次拿到的支票会是这张的两倍。 温小姐，您放心，只要您钱给的到位，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陈医生是个聪明人。 但是，处于考虑，我不得不提醒温小姐一句，如果温小姐不能尽快怀孕，再过一个月，温小姐的肚子未见显怀，想必温小姐假孕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视频被放完，吴管家从萧照夜手中拿走平板，他也仿若未觉。 “照夜，你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和沉卿复婚了吧。你知道吗？你冤枉了沉卿。”萧老夫人道。 不知过了多久，萧照夜并没有奚沉卿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而是很平静地问：“视频哪里来的？” “是阿敛那孩子给我的。如果不是阿敛，我倒现在还蒙在鼓里，被温良予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萧老夫人难掩怒气。 顾敛？ 怎么会是顾敛？ 他哪里来的这个视频。 奚沉卿以为是自己…… 萧照夜保持沉默。 萧老夫人从沙发上站起，“好了如今也真相大白了，我看明天你们就去民政局把复婚办了，然后召开记者发布会将一切澄清于大众，也算是还沉卿一个清白。” “我不可能和她复婚。” 萧照夜依旧态度坚决，眼神暗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萧老夫人猛然一剁拐杖，皱纹都变得深沉，“你忘了两年前，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是谁陪着你，又是谁离开了你。” “良予当初生了病，她以为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怕我伤心才选择离开，她是爱我的。”萧照夜声音沉沉，“即便孩子和奚沉卿没有关系，但是良予的腿废了这总是事实，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我。至于孩子的事，我相信良予有自己的苦衷。” 温良予什么都没有，那她呢？ 真相都到这个地步了，萧照夜还是选择站在她那边。 算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爱情的背叛，亲情的冷漠，人性的自私，利益的贪婪…… 能受的她都受了。 如今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其他的，不重要了。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奶奶，您也不用再逼照夜了。这个婚，我也不会复的。还有奶奶，既然我和奚家已经断绝关系，我在奚氏的所有股份和财产自然也不在属于我。” “奶奶，您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奚沉卿转身离开，看都没看萧照夜一眼。 萧照夜的心在这一刻狠狠地疼了一下。 第18章 出车祸了，你太懦弱 下过雨的深秋夜晚，透露出森森冷意，路灯微弱，树影斑驳。 奚沉卿看着没有一个人一辆车的公路，心生几分畏意，收紧了身上的风衣，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道刺眼的车灯将昏暗的路彻底照亮。 萧照夜将车停在奚沉卿的身边，按了声喇叭。 奚沉卿仿若未闻，径直地往前走着。 萧照夜顿时烦躁，直接一脚油门，伴随着急促紧急的刹车声直接停在奚沉卿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他从车上下来，面色不是很好看，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用着命令的口吻，“上车，奶奶让我送你回去。” 她就说呢，萧照夜怎么会这么好心来送她。 只是照理说奶奶知道她没了奚氏的股份，应该不会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难道她误会了？ “不用麻烦你了，出了这个路口，我打车就好了。”奚沉卿拒绝道。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萧照夜见奚沉卿依旧不为所动，直接上手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推进车里，紧接着用力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奚沉卿还未反应过来，耳朵却被关门声震得有些发麻。 萧照夜发动车子，行驶得缓慢。 谁也不知道这晚萧照夜是借用了萧老夫人的名义，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样果断坚决的人竟然也会在奚沉卿和温良予之间摇摆不定，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 “那个视频是你给顾敛，让顾敛发给奶奶的吗？奚沉卿，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的有心机，你倒是懂得让顾敛充当你的刽子手。既然你手里有这个视频，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你是不是就想让我愧疚，让你最后因为冤枉和委屈得到所有人的同情。”良久，萧照夜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奚沉卿偏着头阖眸，没有回答萧照夜的话。 萧照夜继续道，“怎么不说话？你之前不是挺能说会道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奚沉卿依旧不为所动。 天之骄子的萧总，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无视。 或许应该说，他习惯了奚沉卿对他的仰望和顺从。 萧照夜伸出手去扯奚沉卿的胳膊，“你别给我装死，说话，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 本能反应让奚沉卿使劲甩开萧照夜钳制的手。 萧照夜没能把握好方向盘，车子瞬间在高架桥上走出蛇形的痕迹，他连忙去踩刹车，却还是撞在了护栏上，车身受损，车都被撞扁，连带着护栏都弯出去。 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恐怕两人就要撞在挡风玻璃上了。 萧照夜和奚沉卿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劫后余生，两人显然都被吓得不轻，不约而同地大口喘着粗气。 待冷静反应过来，奚沉卿积怨在胸中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 “萧照夜，你是不是有病？你要死自己死，别拉着我一块儿死。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刚就差点冲下高架桥了！” “若不是你甩开我，我没有防备，又怎么会这样。”萧照夜也怒回道。 “若不是你先来拉我，我又怎么会甩开你。” “你要是回答我的问题，我又怎么会拉你。” “谁规定你问我就必须要回答！” “我……”萧照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萧照夜，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如今你怒火我也承受了，代价我也付了，你不是认为视频是我给顾敛的吗？对，没错，视频就是我给顾敛的。和你想的一样，我就是这么的有心机，我就是想拿捏住人性。我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拿出来，即便是真的，你也会告诉你自己那是假的，你也会义无反顾地相信温良予。” “既然如此，我把视频拿出来干什么，自取其辱吗？还是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掩饰自己没有看错人而颠倒是非、黑白不分。萧照夜，你看似强大果断，实则胆小如鼠，你太懦弱了！你根本不是我爱的那个萧照夜，你连真相都不敢直视！我看不起你！” 奚沉卿近乎歇斯底里地痛斥着萧照夜的作为，似乎要把所有的不满与所承受的都一次性发泄出来。她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凭什么她就要隐忍！ 这一瞬间，萧照夜如同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怔在原地，奚沉卿的话仿佛利箭将他万箭穿心，五脏六腑都给揉碎。 他从未见过奚沉卿这个样子，准确来说，奚沉卿从未如此和他说过话。 他，他真的是在掩饰吗？真的是在掩饰自己没有看错人吗？ 不，他没有。他没错，他更没有掩饰。 这都是奚沉卿的诡计！ 下一秒，萧照夜直接伸手掐住奚沉卿纤细的脖子，眼眸深邃如墨，周身戾气凝重。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奚沉卿，你别以为你声音大你就有理，你现在就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都能打一下，我想弄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看不起我？你以为你是谁，我萧照夜还需要你来看得起，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被夺走呼吸的奚沉卿面色涨红，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流下。而萧照夜看到她的眼泪和她难以呼吸的模样，如同触电一般，立刻松了手，顿时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像是有人格分裂一般。 奚沉卿大口呼吸着，旋即抬手给了萧照夜狠狠一巴掌。 萧照夜被打偏了头，不敢相信。 “萧照夜，你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 奚沉卿的眼神让萧照夜心头莫名一慌，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看她。 奚沉卿打了他？奚沉卿竟然打了他！按理说，他应该生气暴怒才对，此刻，脖颈处仿佛鱼梗在喉，牵扯着他的声带。 如死水一般寂静的车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一切。 “喂！”好久，萧照夜才接通电话。 “照夜，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还好吗？奶奶这么晚叫你回去。”电话那边传来温良予略带焦急不满的声音。 萧照夜看了奚沉卿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你别担心，我很好，我……” 萧照夜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奚沉卿使劲去扳内门把手。 “你干什么？”萧照夜下意识道。 “开门，我要下车。” 萧照夜似乎连电话里的温良予都忘了。 而电话那头的温良予靠在床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奚沉卿的声音，整个人顿时变了脸，面目狰狞得可怕。 就在奚沉卿微微低头去动内门把手的时候，扫了一眼后视镜，居然看到后视镜里的车后轮胎上面竟然在漏油，这是她才发现地上漏了许多汽油。 奚沉卿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都带上几分轻颤。 “车子，车子漏油了。” “什么？！”听到奚沉卿的话，萧照夜明显也是一惊。 “快！快下车！” 萧照夜连忙开启主控的门锁，却发现主控的按钮像是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般，竟然在此刻失灵了。 “主按钮失灵了。” 奚沉卿和萧照夜相视一眼，面色止不住的慌张，旋即连忙去拉内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两人又连忙转身去拉后面车门的把手，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方才高架桥上还有些车辆，现在便是连经过的车都不见了，已经过了十二点，此时的跨海高架桥上只有奚沉卿和萧照夜。 萧照夜连忙拿手机，“我找人。” “你是不是傻！等人来到，我们两个恐怕都要和车子一起死了。” 奚沉卿连忙在车上寻找起坚硬锐利的物品，现下只有破窗了。 萧照夜看出奚沉卿的心思，也连忙寻找，可是车上却没有任何的尖锐物品。 奚沉卿拿出手机使劲地砸着车窗的玻璃，萧照夜也连忙脱下衣服用衣服包着手，使劲地砸玻璃。 全球限量版的白金布加迪，车窗玻璃堪比铜铁的坚硬。 车窗玻璃只见几丝痕迹，根本纹丝不动。 而后视镜里汽车的汽油却越漏越多…… 而就在此时，奚沉卿再也忍不住捂住肚子疼得躬下身去。 “你怎么了？”萧照夜连忙去扶她。 只见奚沉卿的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碎发都被浸湿许多，她的面色白得不行，嘴唇发白起皮，表情仿佛痛苦到了极点。 第19章 我怀孕了，求他相救 “奚沉卿，你怎么了？奚沉卿！你说话！” 萧照夜见她这副样子顿时心慌不已，扶着她，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连忙拿出手机，拨通给江鸣。 电话一被接通，他就止不住的大喊：“快！快来跨海大桥，我和奚沉卿出车祸了，现在被困在车里了，车子漏油恐怕会发生爆炸。赶紧带着医生和救护车过来！还有通知消防，要快！” 此时奚沉卿已经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紧紧咬着牙齿，缓缓睁开眼睛却又在下一秒阖上，嘴唇蠕动，好像要说什么，而下一秒整个人顿时一口气上不来，猛地晕死在萧照夜的怀里。 “奚沉卿！沉卿！”萧照夜顿时被吓得不轻，整个人有些呆住，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 而就在这时，萧照夜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似乎摸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手来，只看到满手都是粘稠的血。 萧照夜急忙掀开她的风衣，看到她被血染透的裤子，血迹已经流到她的脚踝。鲜红的血彻底刺痛了他的眼睛。 萧照夜瞳孔狠狠一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和发懵，原本嫣红的嘴唇因为他的焦急慌张过度变得苍白，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后挺直身的倔强。 “沉卿！沉卿！你醒醒，你别吓我！你快醒醒！” 无论萧照夜怎么喊，奚沉卿都没有任何苏醒的痕迹。 或许连萧照夜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在乎奚沉卿，多么害怕她出事，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唇角在颤抖，鼻尖发酸连眼眶都开始湿润。 此时，他似乎有那么一刻意识到他离不开奚沉卿。 “别怕！沉卿，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萧照夜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迫切保持冷静，他握紧拳头拼命地往车窗玻璃重重地砸去，一拳又一拳，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拳头上。 他每砸一拳，脑海中就闪过曾经和奚沉卿生活的每一个画面，无论何时，她面对自己时总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即便自己对她很少有过好脸色，她也乐此不疲。 他的双眼红透，里面盛满刻意压制不让它流出来的泪水。此刻他英俊的脸处于一个极致的绷紧状态，连线条都变得那么清晰。晕死过去的奚沉卿，满身浓稠可怕的血迹，未知的等待与煎熬，让他心中开始后悔。 为什么自己要对她恶言相向？为什么自己要去扯她？为什么要借用奶奶的名义来送她？害得她陷入这般痛苦绝望的境地，如果没有他，恐怕她现在早就安然无恙地睡过去。 “奚沉卿，我告诉你，你必须得给我活着，必须和我一起好好活着！你不是恨我吗？不是对我失望、看不起我吗？我等着你，等着你来狠狠地报复我！奚沉卿，你一定不能有事，我和你之间的事还没完呢！奚沉卿！” 在萧照夜一拳又一拳的重击下，车窗的玻璃终于出现裂痕，像蜘蛛网一般散开。 而他的手却早已鲜血淋漓，鲜血顺着指缝留下，他却浑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的唇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 “奚沉卿，你看到了吗？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你听到了吗？你听到我和你说话了吗？” 他害怕昏迷的奚沉卿会发生什么，只能不停大声说话刺激她，希望她能够醒过来。 “萧……萧……照……照夜……” 耳边传来奚沉卿断断续续极为微弱的声音。 萧照夜连忙停下手，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带上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奚沉卿！你醒了，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奚沉卿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艰难。 “你别胡说八道，就算是要死我也不会跟你死在一起。” 萧照夜继续砸玻璃。 唇畔扯出一抹极致艰酸的笑，“没想到你，你连死都不愿跟我死在一起。” “对，所以你最好给我撑住。”萧照夜已经是汗流浃背，口中却还是不停刺激着她，生怕她再一次昏睡过去。 “萧照夜，我问你，你是否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过？”奚沉卿继续强打着精神。 萧照夜砸玻璃的手明显一顿，眼眸的幽暗情绪转瞬即逝，“我萧照夜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后悔’这两个字。” 耳畔是萧照夜一拳一拳重击玻璃的声音，他的力气很大，每一下都会溅出手中的鲜血，有几滴都落在了奚沉卿苍白的脸上，形成一幅诡异的画卷。 “你……的手？” 萧照夜没有回答她。 腹中如痉挛般升起一阵阵刺痛，疼得奚沉卿差点背过气儿，连喘息都急促了起来。 奚沉卿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她知道自己流血了。 “萧照夜。”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你，你要离婚我也没有求你，你对奚家出手我也没有求你，今天，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她撑着力气问。 萧照夜回头，看到她眼角落下的泪水，微微一顿，又复而扭过头来。 “你说。” 奚沉卿鼓起勇气告诉他，“我，我怀孕了。” 萧照夜整个人怔在原地，他缓缓转过僵硬的身体，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那流泪的虚弱的女人。 “萧照夜，你没有听错了，你要当爸爸了。” 他和她每次鱼水之欢，他都有做措施，而且事后都亲眼盯着让她吃药，怎么可能会怀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照夜，我恳求你，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看在我们自幼相识，我陪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一定要救救这个孩子，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个孩子。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爱了多年的丈夫，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 她真的害怕，或许是疼痛，或许慌张，她泪水止不住流。 车外传来汽油滋滋滋的声音，后视镜中已经燃烧起断断续续的火花。 萧照夜来不及想什么，而奚沉卿也渐渐昏散，疼痛让她的意识越发薄弱。 此刻的萧照夜忍不住落下泪来，像是疯了一般双拳根本不知疼痛砸着玻璃，他嘶声怒吼着想要将一切击碎，却无法忽略耳畔的火花声越来越大，或许，下一秒就会发生爆炸，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终于，伴随着萧照夜用力地嘶吼和沾满鲜血的双手，那挡住生命与逃亡的阻碍在这一刻粉碎。 “碎了！碎了！” 萧照夜难以言说的欣喜。 他连忙去抱奚沉卿想要将她送出去。 可是车外的汽油燃起火花的声音越来越大，溅起的火花刺亮双眼。 “走！奚沉卿，快往外爬，快，抓住！” 奚沉卿已经毫无力气，连抓住的力气都没有。 她落下无力绝望的泪水。 “萧照夜，别，你别管我了，快走，你快走，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刚才是谁求我一定要活着出去。别废话，赶紧！”萧照夜的情绪也崩溃了，声音颤抖，“奚沉卿，你用手护好肚子。”他也知道奚沉卿根本使不上力气。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星星布满天空，注视着人世间所有痴男怨女的生离死别。 下面是看似平静实则深渊的海水，上面是橘黄色且温柔的高架桥，所有的一切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也被无限缩小。 随着砰——的一声，车子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火光倒映在海面燃烧不断，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化作灰烬，看得让人心惊。 第20章 情绪崩溃，她大出血 萧照夜抱着奚沉卿在高架桥上跑着，内心的煎熬与身体的极限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他一遍一遍地喊着奚沉卿的名字。 直到最后因为腿上的伤再也没有力气，径直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将奚沉卿紧紧地抱在怀中，面如死灰，更多的是害怕还是不舍，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 当江鸣带着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那孤寂无力的身影让人心头莫名一凉。两人身上都是干涸了又渗出来的血迹，江鸣差点站不住脚。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萧照夜看到救他们的人来了，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曙光，他大声喊着：“快！救护车，快救她！” 十几分钟后，萧照夜随着医生将躺在推平车的奚沉卿推进抢救室，当抢救室的门被缓缓合上，与奚沉卿苍白的面色融合，他的心仿佛在这一刻跌落谷底。 萧照夜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长椅上。 “总裁，您没事吧？我看您受了伤，让医生给您处理一下吧，再做个全身检查，避免留下什么后遗症。”江鸣眼中盛满担心，他跟在总裁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江鸣上前来扶萧照夜，萧照夜也只是像失魂落魄一样任由他们作为。 须臾后，原本狼狈不堪、血污满身的萧照夜已经是崭新的西装革履，面容凛冽平静，根本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攸关的人，除了双手上缠着的绷带。 此刻，温良予被助理简琳推着而来。 “照夜。” 萧照夜抬头，看到温良予的那一刻，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假孕的事，却又看到她坐在轮椅上，到底没有开口质问。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庄园里好好休息？” “我听江鸣说，你和奚小姐出车祸了，担心得睡不着，所以便让简琳带我过来看看。” 萧照夜看了江鸣一眼，江鸣有些晦涩难明地点点头。 他接总裁电话的时候，谁知道被温小姐给听到了，温小姐硬是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担心耽误时间便只能选择如实告知。 温良予看到萧照夜缠着绷带的手，惊讶出声，“阿夜，你受伤了？” 她去拉萧照夜的手，却被他下意识的避开，温良予顿时僵硬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萧照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声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温良予心里觉得怎么萧照夜去了一转老宅，连对她的态度似乎都变了几分，难道是萧老夫人说了什么，还是奚沉卿……萧照夜和奚沉卿怎么会在一起？ 她收敛思绪，看了眼还亮着的急救灯。 “阿夜，奚小姐伤得很严重吗？你别担心，我相信奚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萧照夜听后，神情有些僵硬。 连良予都看得出来他在担心奚沉卿吗？ “我没有担心。”萧照夜道。 温良予眸色有些晦暗难明，藏在袖中的拳头却不由得握紧。她犹豫片刻，试探性的开口，“阿夜，你不是去见奶奶了吗？怎么会和奚小姐在一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良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些。 萧照夜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是奶奶把她请过去的，之后奶奶让我送她回家，我一时不慎撞上了跨海大桥的护栏才出了车祸。” 终究，萧照夜还是没有说出假孕被揭穿的事。 听着萧照夜向她解释，即便她再有什么疑问，这下倒也没有开口的理由了。不过她敢肯定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而萧照夜故意省略没有告诉她，否则萧照夜不可能是这个样子。不是和她有关，那就是和奚沉卿有关。 “已经很晚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温良予微微一笑，挽上萧照夜的胳膊，俨然一副贴心的模样，“不用了阿夜，回去我也睡不着，让我陪着你吧。” 急救灯还没有灭，门却被打开，护士满手是血焦急地从里面走出来。 萧照夜甩开温良予挽着的手，跑上前去。 温良予顿时眼眸一沉。 “她怎么样？” “萧总，病人大出血，血很难止住，但是我们医院现在血库告急，请问您是否能够提供rh阴性o型血的血源？”护士的声音很是急切。 护士的话音刚落，温良予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萧照夜却有些为难地低下头。 见此，护士再一次催促，“萧总，请您尽快决断，病人现在很危险，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江鸣适时开口，“总裁，温小姐的血型与奚小姐符合，现在人命关天，是否能先让温小姐献血？” 萧照夜看向了温良予，眸色复杂。 而这一眼，瞬间让温良予意识到什么，萧照夜还是在意奚沉卿的。还没等萧照夜开口，温良予便率先朝着护士道，“我是rh阴性，输我的血吧。” “太好了，请跟我来。” 简琳推着温良予进入抢救室，她回头看萧照夜，萧照夜也在看着她。 “只是输血，总裁不必过于担心。” “交代所有的医生护士，奚沉卿怀孕的事先不要让良予知晓，给我瞒住。” 江鸣震惊在原地，惊讶之余又有几分欣喜，“奚小姐……怀孕了？总裁，那您岂不是马上就可以当爸爸了！” 萧照夜抬眸朝着江鸣凉凉看去。 江鸣立马浑身一肃，“我现在就去办。” “还有，奶奶那边也要给我瞒住。” 江鸣怎会不明白，如果老夫人知道的话，那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良予奚沉卿怀孕的事，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是假孕。 萧照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十几分钟后，温良予被简琳推着从急救室出来，一起跟随出来的还有方才的护士。 见她面色苍白，萧照夜的心终是软了几分。 “良予，你还好吗？” 温良予勉力地弯唇笑了笑，“我没事阿夜，上次是奚小姐给我献的血，这次又是我给奚小姐献的血，也算是还了奚小姐这份人情。” 听温良予提起上次，萧照夜眸色微闪。 温良予是假的，而奚沉卿是真的。不过看她的情绪，似乎并不知道奚沉卿怀孕的事，显然江鸣已经交代好了。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安全脱离生命危险，等会就可以送入普通病房。”护士道。 在萧照夜的坚持下，温良予回了庄园。 而他却悄悄来了奚沉卿的病房。 第21章 打架互殴，顾敛出手 萧照夜站在奚沉卿的病房门外，伸出手想要去扭把手，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放弃了。 他站在门外，透过隔着的玻璃去看她。 昏黄色的灯光落在她毫无生气惨白如纸的脸上，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带着氧气面罩，一旁是挂着一瓶又一瓶的点滴，正源源不断地输进她的体内。这样的奚沉卿，真的很让人不升起同情心和保护欲。 他想起奚沉卿在意识昏散的最后苦苦哀求自己，却又在生死攸关即将爆炸的时候，让自己走，想将生还的机会留给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驻足，此时的他应该陪在良予身边才对，只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此时，他也彻底意识到自己的摇摆不定。 鬼使神差驱使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走得很慢，几步路却仿佛脚上是千斤重的铁链，束缚他的前行。 隔着玻璃看着不清晰，近距离地观察让他看到她眼神淡出的青筋，便是连昏迷中眉头都是紧蹙着的。是疼痛还是梦到了什么，让她如此不安。 萧照夜细心地替她掩了掩被子，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瘦弱的脸，却还是收回了手。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有力沉稳的脚步声。 萧照夜立马站了起来，掩饰自己流露出来的所有情绪。 看到是容错，他开口想要问什么，却被容错及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制止，指了指门，示意他出去外面。 萧照夜回头看了奚沉卿一眼，跟着走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萧总。”容错看着眼前的萧照夜，实在提不起什么好脾气，“病人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万分小心，需要静心休养，这两天进来看她的人都要事先消毒，请问萧总，刚刚进入病房的时候，消毒了吗？” 萧照夜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有那句“病人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直萦绕他的心头。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容错听到萧照夜的问题，心头愤怒不行，恨不得一个拳头上去，将此人拖到楼梯间狠狠揍上一顿，也未必难消心头之恨。 “难不成萧总以为呢？你和奚小姐是一起出的车祸，发生了什么，我想萧总应该是最清楚的。她全身都是血，在手术室里室颤整整两次，电击两次，打了三支肾上腺素才勉强保住性命。她现在的身体，就像是冬日里湖面上的薄冰，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温度过高就会彻底融化消失。萧总现在看到的是她安然无恙，怎么会想到她是经受了多少才活下来的。” 萧照夜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看似平静无波，眼眸里的晦暗却早已出卖了他。 容错不管不顾继续道，“我不管奚小姐和萧总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恩怨，但是我想萧总所做的，应该已经超出了代价承受的极限。如今奚小姐怀孕了，这次能够保住孩子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胎儿汲取的养分又过大。萧总再继续这样折腾，我想，下次萧总看到的只会是奚小姐的尸体。” 萧照夜猛然抬头，瞳孔骤然一缩，厉声道，“我和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容错也不生气，只是讽刺一笑，“看样子，萧总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她不只是你曾经的妻子，更是陪伴你多年的朋友。那么多年的情分怎么就能让萧总下如此狠的手，外界传闻萧氏萧总杀伐果决、不近人情，看样子传闻并非传闻，原来是真的。难道萧总非要让她死才甘心吗？就怕到时候萧总只能是追悔莫及。萧总，看在您是奚小姐肚子里孩子亲生父亲的份上，我提醒您一句，有些事当局者迷，您呀，不如多听听别人的话，不要只是一味的掩饰。”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萧照夜说话，也是唯一一个外人如此挑衅萧照夜还能够毫发无损地离开。 后悔吗？ 他真的会后悔吗？ 他姐也说过他一定会后悔的，而这个医生也说出了和奚沉卿一模一样的话，他在掩饰。 黎明一层层剥开黑夜，而有些东西却在一点点陷入无尽的黑暗。 庄园里，温良予从医院回来就根本没有睡着，等到天亮，等到白日，都没有等到萧照夜回来，佣人按照她的喜好做好了一大桌的饭菜，却被她全都一扫在地。 简琳劝她，“温小姐，您多少吃点，身子要紧。” “我不吃。” 简琳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来收拾残局。 温良予冷静下来，让简琳推她回到房间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温小姐，您这是？” “这里有一百万，你去替我办件事。” 简琳没有接过支票，只是恭敬点头，“有事您吩咐。” 温良予见此固执地支票硬塞到她手里，“你给我查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宅那边究竟说了些什么，你若是替我查到什么，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但是，”温良予忽然变了脸色和语气，“你若是让阿夜知道或者只是敷衍我的话，我就会让阿夜辞退你并且告诉他你虐待我，你想想，阿夜是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简琳紧蹙着眉，深知眼前的温小姐是个满腹算计的。 在总裁面前是一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模样，而当总裁一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稍稍不如她意，便是动辄打骂，偏偏她的威胁让所有人都不敢抱怨。毕竟，总裁的确宠爱这个回来的温小姐。 简琳和江鸣一样，都是萧照夜的得力助手，温良予出事后，才会将她派来照顾她。 “是，温小姐。” 简琳当面应下，实则转了个身便给萧照夜去了电话，将温良予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萧照夜。 “总裁，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看着办吧，找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电话那边传来萧照夜有些疲惫的声音。 此时的萧照夜在集团的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原本和m国富商的一个合作案是早就定下来的，明明是一个双赢利润很大的合作，而对方却在今天突然提出取消合作。没有一个合作倒是对萧氏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萧氏想借着此次合作，彻底在m国站稳脚跟。况且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不可能什么都放弃。 江鸣看着总裁，有些觉得总裁是在逃避奚小姐，还有温小姐，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外面有秘书敲门来报，“总裁，顾敛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 紧接着，顾敛走了进来，江鸣向他点头示意便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萧照夜头也没有抬，“你怎么来了?” 顾敛双手一摊，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答非所问，“我刚刚去看了沉卿。” 萧照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等待着他的下文。 “都成这样了还能够保住孩子，这说明母体的坚强和上天的眷顾。” 萧照夜双眉紧蹙，一计眼神看向顾敛，“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是医生告诉你的？” 顾敛笑了笑，“您萧大总裁命所有人不许泄露消息，医生又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沉卿来公司找你，我碰巧遇上了她，见她额头上手上都是伤，便带她去了医院，也是意外得知的。” 萧照夜看向顾敛的眼神充满不满，“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沉卿不让。” “沉卿？呵！你倒是叫得挺亲近的。”萧照夜冷笑道。 “亲近吗？我和沉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本就亲近。不过说起亲近，你和她才是最亲近的，你是他丈夫，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不对，我说错了，那是曾经，现在不是。” 顾敛的话让萧照夜顿时阴沉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敛继续道，“如果我知道我把视频发给奶奶，会造成后面的事情，我就应该直接将视频发给你或者发给媒体大众。” “顾敛你敢！你是想毁了良予。”萧照夜猛拍桌子。 顾敛看着他动怒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声音却很冷，“你到现在了还护着她？！” 紧接着，顾敛收起所有的笑意，将茶几上的咖啡扫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萧照夜，你知道吗？你毁了奚沉卿！！！” “我没有，是奚家放弃了她。” 顾敛厉声道，“萧照夜，到现在了你还在自欺欺人！我看你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心心念念的温良予骨子里实则是个满腹算计坏透的女人，不敢承认自己看走了眼，更不敢承认自己做错了！你、” 顾敛话还未说完，萧照夜便一拳头朝着顾敛打了过去。 顾敛被打得有些懵，用舌尖抵了抵被打的脸，旋即也挥起拳头朝着萧照夜打过去。 办公室里传来动静很大的打斗声，还有书架桌子倒地的声音。 江鸣和秘书站在门外。 秘书问，“特助，总裁和顾少好像打起来，我们要不要进去？” 江鸣没有说话。 第22章 你还有我，鱼鲠在喉 萧照夜和顾敛两人互殴，手下是一点都没留情，办公室被毁了不说，两人都挂了彩，伤得也不轻。甚至，顾敛被打掉了牙，下巴也给打得脱臼，而萧照夜也好不到哪去，手也骨折了，腿也一瘸一拐的，差点没把江鸣和秘书小苏吓个半死。 江鸣忙叫救护车将两人送去了医疗中心。 小苏感叹，“没想到顾少看着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也会打架啊。” 江鸣知道这是顾敛在为奚沉卿抱不平。 病房的窗帘被拉开，明媚的阳光顿时挤满病房。奚沉卿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氧气面罩也被取下，此时她的脸才隐约看得出两分血色。 或许是因为光亮的刺激，奚沉卿的睫毛扇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只觉得全身像是被车子碾压过一般。 “我……我这是死了吗？”她的声音沙哑到极点。 “死了。” 奚沉卿听到耳畔传来熟悉又高傲的回答声。 她费力偏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同样穿着病号服的萧照夜站在窗边，俯瞰着外面的建筑与湖景。 “萧照夜，是你吗？”她认出他的背影。 忽然，她想起什么，急切询问，“孩子！孩子！孩子有没有事？” 萧照夜转过身，眉眼冷睨，“如你所愿，孩子保住了。” 听到她的话，奚沉卿顿时松了一口气，“保住就好，保住就好！”她之前流了那么多血，肚子那么痛，她以为这个孩子她也留不住。 奚沉卿看着萧照夜身上的病号服，还有一只手打着石膏固定被挂在了绷带吊着，想到之前他为了砸玻璃，受伤的双手，便撑着力气问，“萧照夜，你也受伤了吗？”毕竟多多少少也和她有些关系。 萧照夜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该如何向奚沉卿说，他在之前的车祸没有受多严重的伤，现在这副模样完全就是顾敛那家伙为了帮她出气造成的。 “那是我打的。” 突然，一道微凛的声音涌进病房。 当奚沉卿看到顾敛的那一刻，差点没惊讶地笑出声。 顾敛因为牙齿被打掉了，下巴也脱臼了，现在整张脸肿得就像一个猪头，青白紫红的，实在很难相像他之前那副俊美堪比小鲜肉的模样。 “顾敛，你怎么成这样了？”奚沉卿费力地想要从床上爬起。 顾敛见了，连忙上前去扶她，而萧照夜下意识微微抬起的手连忙藏在身后。 “你别多想，我和萧照夜打了一架。”顾敛解释道。 奚沉卿面上难掩惊色，“打架？你们？”转念之间，她似乎已经猜到两人为什么会打架。 心头一时悸动，连带着眼睛都湿润了几分。 顾敛见她这副模样，立马慌了，“沉卿，你可千万不要哭啊！你一哭，我可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知道的我最怕女人哭了。你看看我，你刚才看到我这张脸，不是还差点笑了吗。” 奚沉卿看向顾敛，却是在触及他的面容，看着他用这样一张脸和自己这样说话，实在难以带入，不禁轻笑出声。 萧照夜依旧驻足在那，看着奚沉卿那转瞬的笑颜，心中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她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在卡尔顿酒店那晚。 顾敛看着清瘦了许多的奚沉卿，一副病态，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沉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还有我。” 萧照夜盯着顾敛放在奚沉卿肩膀上的双手，那眼神戾气凝重，仿佛下一秒就会上前拧断。 “奚家和你断绝关系有什么的，我家就是你家，以后你就是我顾敛的亲妹妹，有我在，我倒看看谁敢动你，我要他狗命！”顾敛虽是看着奚沉卿的，但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分明是冲着萧照夜去的。 奚沉卿微微扬唇，“好。” 顾敛被家里的一个电话给火急火燎地叫了回去，留下奚沉卿和萧照夜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萧照夜开口问，“你饿吗？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不用，你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奚沉卿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萧照夜生硬地上前两步，“你干什么去？” 奚沉卿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慢地走进了洗手间。 十几分钟后，江鸣都已经将吃的给送来，奚沉卿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里面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萧照夜靠近门，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在门上，听着里面没有声音，有些不安，怕奚沉卿在里面出什么事，又怕自己的催促太过明显，犹豫片刻，还是觉得敲门询问。 奚沉卿一打开门，就看到萧照夜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样子，心生警惕。 “你想干什么？” “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呢。”萧照夜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奚沉卿毫无波澜地看他一眼，让萧照夜顿时如芒在背。 见她要上床，萧照夜忍不住提醒道，“吃的在桌子上。” 奚沉卿犹豫片刻，肚子的确有些饿，想着不吃白不吃，孩子最重要的年头还是坐在了沙发上。 燕窝鱼翅粥、虫草红枣乌鸡汤、鲫鱼虾丸、清炖羊排…… 奚沉卿微微一顿。 “吃啊！”萧照夜出声催促。 “粥里有姜丝，汤上有浮油，还有我不吃羊肉并且我对海鲜过敏。” 奚沉卿的话像是一针冷冻剂，萧照夜只觉得身子都开始慢慢便冷，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奚沉卿的眼神。 就算不论婚姻，自小一起长大，他连她的忌口都不清楚，甚至一件都不记得。 是的，这该才是萧照夜，从未将她放在过心上的萧照夜。 “不过，”奚沉卿隐去苦涩，“萧照夜，还是谢谢你，你也受了伤，这些吃的本就是你买的，你吃吧。” 萧照夜顿时只觉得鱼梗在喉，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点外卖就好。”奚沉卿加了一句。 “你手机都没了，拿什么点。反正要不了多长时间，我让人重新送过来，你等着。”萧照夜整个人说话都有些不自然。 “不必麻烦萧总了。” 奚沉卿正想要拒绝，却有人先她一步开口。 容错双手提着食盒，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奚小姐，想着你应该饿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 “孕妇初期容易恶心呕吐，不易吃油腻带腥味的，而且奚小姐刚刚受过伤，大补便是大害，补身体固然重要，但是仍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孕妇尤其需要注重忌口的，如果不小心吃了什么过敏的，对大人和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萧照夜微眯起眼睛盯着容错，这些分明都是说过自己听的。 “烫过的黄花菜、桂圆猪肚、放了香菜的胡萝卜、紫米杂粮……” 别说萧照夜，便是连奚沉卿都有些微惊，这完完全全就是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胡萝卜汤里特地搁了她喜欢吃的香菜，猪肚汤看不到一丝浮油。还有担心她清淡过度，分装盒中的酸菜。 她都有些怀疑，容错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还有，奚小姐，我重新给你准备了一台手机，也帮你补办了手机卡。”紧接着，容错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递给奚沉卿。 她的手机也在爆炸中化为了灰烬，她自己都快忘了。 只是补办手机卡需要身份证？ 容错看出奚沉卿所想，便道：“前两天奚小姐住院，身份证暂且留在了护士站。” “容医生，这也太麻烦你了。”容错的细心让奚沉卿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跟她非亲非故，但容错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奚小姐不必客气。” “容医生叫我沉卿就好。” 容错言笑晏晏，倒也丝毫不客气，“好，沉卿。” 奚沉卿微微一愣，而萧照夜在一旁握紧了拳头，去了个顾敛，又来了个容错，还有完没完。 “萧总，你也赶紧吃，吃完就回自己的病房休息吧，不要在这里影响到沉卿。” 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沉卿，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好。” 萧照夜看着奚沉卿和容错相视一笑的模样，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是刺眼，恨不得将他揉碎。 “你喜欢他？” 奚沉卿被萧照夜无厘头的一句话弄得满脸雾水，“什么？” “还是他喜欢你？不然他干什么对你这么好！” “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关心病人的好医生。” “容错，外科出身，后又修了产科，前段时间，摇身一变成为医疗中心的产科主任，这个时间刚好是你查出怀孕后的时间。我调查过，堂堂嘉会医疗中心的主任，负责的病人却只有你一个，奚沉卿。现在你还说他对你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心吗？”萧照夜冷冷出声提醒着她。 奚沉卿沉默一瞬，抬头看他，“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23章 彻底揭穿，视频来源 “我……”萧照夜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一秒却又被奚沉卿的这副态度给气到，“奚沉卿，你别不识好歹。我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这人一看就居心叵测，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我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最起码他没有伤害我并且还几次三番救了我。”奚沉卿不甘回击。 “好，到时候你别哭着求我。”显然萧照夜是被奚沉卿的含沙射影气到了。 他都忍不住在心里低骂自己一句，你和她都离婚了，你管她干什么。 萧照夜抬脚就要走，后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沉声嘱咐，“你怀孕的事既然你都瞒了这么久，相信你也不介意继续瞒下去。我不希望良予还有奶奶知道这件事。” 奚沉卿意识到萧照夜话中的危险，不安问，“你想做什么？” “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等你身子好后，你就离开s市。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我和良予面前。” 即便是已经做好萧照夜对这个孩子的处理准备，听到萧照夜不认这个孩子，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为了温良予，他竟然什么都可以做。她不肯再在萧照夜面前露出自己的柔弱，坚声道，“这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不会把他当做筹码。” 反正她在s市也待不下去了，她和萧照夜离婚了，奚家也和她断绝关系了，一切都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和事。 萧照夜似乎很满意。 他知道奚沉卿不会拿这个当做筹码，不然早就让奶奶知晓来拿捏他。 “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还有顾敛那边，他不会听我的，我希望你也处理好，你怀孕的事千万不能让良予知道。” 奚沉卿抬眸却看向了萧照夜的身后。 萧照夜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顺着奚沉卿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温良予。 奚沉卿，居然怀孕了？ 而且还是真的怀孕！！ 温良予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怔在原地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萧照夜肯定对她有所隐瞒，才让简琳去调查，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奚沉卿怀孕！ 那她还有可能嫁给萧照夜、嫁进萧家吗？ 萧照夜顿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予，你听我解释。” 奚沉卿平静地看着温良予，温良予却认为她是在向自己炫耀她的战绩。 “阿夜，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温良予一脸痛心地看着萧照夜。 “有话出去说，我要休息了。”奚沉卿开始赶人，她根本不想听萧照夜会如何在温良予面前来放弃她，甚至诋毁她，更不想看到温良予装出那副泪眼朦胧的模样来千方百计地演戏耍手段。 温良予瞬间红了眼眶，落下泪来，拼命地转动轮椅往外走。 “良予！”萧照夜连忙追了出去。 外面的走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萧照夜截住温良予，在她身前单膝蹲下，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扶着她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听！”温良予的情绪很是激动。 “良予，你听我说，这只是一个意外，就算奚沉卿有了孩子也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一切，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s市，她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见温良予的情绪终于被逐渐安抚下来，萧照夜又赶紧补充道，“你放心，奶奶那边我也一定会处理好的。” “真的吗？”温良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我向你保证。” “可是奶奶这么注重子嗣，如果她老人家知道奚小姐怀孕了、”她其实并不担心萧照夜会和奚沉卿死灰复燃，但那萧家那老婆子却是个特别难缠的主。 温良予失望又悲痛地低下头，“如果我的孩子没有流产，那么……” 她是想要提醒萧照夜是奚沉卿害死了她的“孩子”。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萧照夜已经知道她假孕的事。 听她提到孩子，萧照夜的面色都冷了几分，而如今奚沉卿又怀孕了，到底是他对不起她，没有说出真相。 可是，他算漏了一个人。 “你的孩子？你哪来的孩子！温良予，你怎么这么贱，现在都还敢拿子虚乌有的孩子说事，你当真是以为谁都不知道你的诡计吗！” 温良予整个人如遭雷击。 萧照夜看向去而复返的顾敛，眸色紧锁，“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我不许你这么说良予。” 顾敛轻蔑不已，“萧照夜，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顾敛是怎么知道她假孕的事。 温良予只还当萧照夜不知道，连忙哭诉，“顾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认为我配不上阿夜，但是你也不能这般冤枉我，你不能为了奚小姐，就把所有的脏水往我身上泼。” 萧照夜低头垂眸陷入沉默。 “呵！”顾敛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愚蠢得可悲，“温良予，你也真够蠢的，怎么难不成你以为萧照夜不知道这件事吗？我告诉你，不只萧照夜，这件事便是萧老夫人亲自敲定的。所以，你也不用装了，你暴露了。” 温良予震惊得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奚沉卿知道她假孕的事，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敢！ 萧照夜从缓缓站起身，深邃的眼睛看不出喜怒。 温良予彻底慌了，“阿夜……” “回去再说吧。” 顾敛将发生的事告诉奚沉卿，将温良予得知所有人都知道她假孕的事时，难看得像猪肝一样的脸色，希望能够给奚沉卿带去一些慰藉。 而奚沉卿并没有顾敛想象中的开心。 “沉卿，你怎么了？”顾敛一边给奚沉卿削苹果一边问。 “他深爱着温良予，所有关于温良予的坏处，他都会自动忽略并且包容。” 顾敛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奚沉卿，“如果你不解气的话，我就叫几个人将她打一顿，给你出气。” “然后，你又和萧照夜打一架？”奚沉卿微微失笑。 “可以啊！反正萧照夜的所作所为也欠揍。” 奚沉卿被顾敛一本正经的模样给彻底逗笑，旋即收敛笑意，摇了摇头。 “温良予这么陷害你，害得萧照夜这么对你，你不恨她吗？” 奚沉卿咬苹果的姿势微微一顿，抬眸看下顾敛，“你也认为萧照夜这么对我，是因为温良予？而不是掺杂了萧照夜的私心。” 顾敛陷入沉默，他知道，奚沉卿说的是萧照夜的不敢承认。 “萧照夜，出了名的商业天才，这样的人，他的手段和心机都非一般人能懂。所以，比起温良予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更害怕萧照夜的纵容和不敢直视。我之所以能够落到这个地步，和他们二人谁也分不开。”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也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飞蛾扑火，又怎么会有自取灭亡的这一天。这世上或许什么都能强求，唯独爱不行。” 顾敛陷入沉默，他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喜欢的人，不能做到感同身受。 “对了，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你说。” “我听萧奶奶说，温良予假孕的视频是你发给她的？” “是我。” 奚沉卿有些不解，“你是哪里来的这个视频？” “是有人邮箱给我的。” “谁？” 顾敛拿纸巾擦了擦手，“我也不知道，我查了发件人，但是没有查到。” “你都没有查到？”奚沉卿有些惊讶，谁不知道顾家是干情报的大腕，而顾敛更是无论什么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顾敛拿出手机，打开邮箱给奚沉卿看。 奚沉卿也拿出手机，她把视频保存在了微信，打开那个视频给顾敛看。 “这和神秘人发给我的那个视频是一样的，难不成他也发给你了？” “这是我拍的。” 顾敛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东西又不是监控，视频剪辑，怎么可能两个人拍的角度光亮会丝毫不差。 “我没有发给过任何人。”奚沉卿补充道。 顾敛笑意都有些颤，“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只能是有人拿你的手机，盗走了这个视频。或者是黑客，有些黑客挺厉害的，侵入别人的手机，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会不会有些离谱？我身边应该没有这样的人。” “好了沉卿，你现在怀着孕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我会查的。再说，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你清白也恢复了，温良予也揭穿了。” 顾敛又问，“你被陷害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 奚沉卿眸色都暗了下去，“那时候的萧照夜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不会相信的，他只会以为是我想要陷害温良予。” 第24章 提出补偿，别来烦我 月明雾薄，秋意阑珊，十月末的江景尤为好看。 萧照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那一抹夜色，漆黑的眼眸、脸部紧绷的线条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温良予在他身后，有些不安地坐在轮椅上，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自从医院回来，萧照夜就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他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对过她。但是，这次假孕的事，都怪奚沉卿！想着，温良予心中对奚沉卿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恨不得啖其肉。 “良予，你为什么要骗我？” 萧照夜拿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紧接着吐出白色的烟雾，让他变得越发高深莫测。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温良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惶恐不已，“阿夜，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要骗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奚小姐是奚家大小姐，是s市的顶级名媛，奶奶又那么喜欢她，我害怕，如果我不用这样的方式，我就真的和你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错的，更不起奚小姐，但是阿夜，我爱你，哪有人爱一个人愿意放弃和他相守的机会，即便是错的，我也心甘情愿。”温良予明明都快要哭出来了，却偏偏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深情款款的话语，两三句便将事情转变了利害。 不得不说，温良予的确愚蠢，却也足够了解男人。 而奚沉卿也并非不懂，只是不愿像温良予一般放弃尊严，将此生都依附一个男人而活。 萧照夜继续吸了一口浓烟，转过身来看向温良予，果不其然触及温良予的面色时，眼眸的冷意都少了几分。 温良予捂着嘴轻咳了几下。 萧照夜看了看手中的烟，转身将烟掐灭。 “良予，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他终究是心软了。 温良予用朦胧泪珠的双眼仰望着萧照夜，“阿夜，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萧照夜点点头，伸出手放在她的头发上。 “阿夜，谢谢你。”温良予紧紧抱着萧照夜劲瘦有力的腰身。 在萧照夜看不到的地方，温良予露出一抹胜利且得意的笑容，奚沉卿，你以为揭穿我假孕的事就能够扳倒我吗？只要阿夜心里有我，无论你做什么，什么也改变不了。如今没了奚家大小姐身份的你和我当初又有什么两样，我要让你知道，赢的那个人一直都会是我，温良予。 一周后，奚沉卿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便可以出院回到自己的公寓。 出院手续是容错亲自办的，奚沉卿很感谢他，不仅因为对她的照顾，更是因为容错是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 萧照夜知道奚沉卿是今天出院，鬼使神差开着车过来，看到容错小心翼翼地扶着奚沉卿走下台阶，临走时，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脸上都是温和的笑意。只要当敌人出现的时候，危机感才会产生，占有欲才会暴露，萧照夜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萧照夜开着车缓慢行驶跟在奚沉卿的身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红绿灯的时候，右转后，奚沉卿竟然消失了。 萧照夜皱眉四处张望，直到副驾驶的车窗被敲响。 他被吓了一跳，奚沉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车旁边，他摆出一副冰冷的神色，装作漫不经心地摇下玻璃。 “你有事吗？”奚沉卿早就发现萧照夜开着车跟在她身后。 “你什么意思？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跟你吧。”萧照夜死不承认。 “萧总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萧总怎么会做跟踪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呢。” 听她提及身份，触及她唇畔的自嘲，萧照夜终是有些不自在，挣扎片刻，终是看着前方道，“身份的事，我会和伯父伯母说清楚的，你还会是那个尊贵的奚家大小姐。” 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怎么？听萧总这意思，是承认温良予做的事并且承认自己误会我了？” 萧照夜没有说话，只觉得这样的奚沉卿让他很不舒服。 “良予之前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为了弥补，你提出什么条件补偿我都可以答应。” 听他这么说，奚沉卿的心都沉了下来，“难不成萧总认为，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用事后补偿来解决的吗？” “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萧总开一个记者发布会，对我进行澄清并且公开道歉，然后将温良予所做的事公布大众视野。” 萧照夜面色阴沉，“奚沉卿，你好狠啊！” “和你还有温良予相比，我这又能算什么呢。况且我说的这不是事实吗？” “我不会答应的，你可以提其他条件，唯独这个不行。”萧照夜的态度很是坚决。ъiqugetv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凉薄的人，奚沉卿根本没对他抱任何希望，“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谈了。反正我也不能拿萧总和温小姐怎么样，萧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站住！”萧照夜被奚沉卿的冷漠气到，厉声叫住转身要走的她。 “怎么？萧总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些事告诉记者，然后让媒体写报纸公布，但是只要有萧照夜在，就不可能实现，那些记者最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说不定她去说还会落个诬陷的舆论。毕竟，她已经不是奚家大小姐，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把萧照夜和温良予欠她的都通通还回去。 萧照夜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将这些事翻篇，价格随便你提。” “真的吗？我要多少钱都可以？” “对，多少钱都可以。”见她这副模样，萧照夜心头的一丝愧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带上了几分不耐。奚沉卿这样唯利是图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萧氏的资产加起来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你说什么？”萧照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奚沉卿仿佛能够听到萧照夜的心声一般，“你没有听错，我说萧氏的资产加起来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奚沉卿，你别太过分了。” 奚沉卿露出越发肆意讽刺的笑，“我过分？萧总，不是你说的要给我补偿吗？我要你登报对我澄清道歉，你不愿意。你开价让我将此事翻篇，我说了价钱，你也不愿意。那我们还谈什么补偿不补偿的，既然如此、” 她顿时收起笑意，眼神一片冰冷，声音凌厉，“那就给我滚，别来烦我！！” 奚沉卿抬脚离开，萧照夜连忙下车去追她，扯住她的手腕，奚沉卿连忙甩开，往一旁退了几步，“怎么？萧总害了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害我第二次。虎毒尚且不食子，萧总可以不在乎我的生死，总不能这么丧尽良心吧。” 奚沉卿的冷漠与冰冷让萧照夜都怀疑这个还是不是那个爱自己如命的她。 “我送你回去。” “放手，我可以自己回去。” 萧照夜上前来拉她，奚沉卿讽刺笑道，“堂堂萧总在大街上对前妻如此拉拉扯扯，就不怕有心人拍到，你又该如何向温良予解释呢！萧总，你我既然已经离婚，你就不要故意作出这副模样，只能满足你自己所谓的心安。” 奚沉卿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留萧照夜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出租车上，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到奚沉卿红了眼的神色，便笑道，“小姑娘，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吧，看你这个样子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吵架没什么的，年轻男女都这样。我和我老婆结婚多年，还不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还不是过了那么多年。” 奚沉卿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提起自己妻子时眼中止不住的爱意，便微微一笑，“师傅，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吧！” “爱不爱的是你们年轻人的新鲜说法，我们这个年纪不太懂，我呀只知道，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我老婆。” 奚沉卿强忍住心中的酸楚，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 第25章 争抢手镯，清醒明智 奚沉卿没有回公寓，只是让司机师傅掉头去了商场。 再过段时间便是奚月的生日，她想给奚月挑个礼物，就算她不知道奚月在哪，也得为她准备礼物。 商场琳琅满目，看得人应接不暇，奚沉卿走进一家首饰店，里面的销售人员认出了奚沉卿，几个都在窃窃私语议论奚沉卿和萧照夜离婚然后被赶出奚家的事，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嘲讽声，实在太过明显。 奚沉卿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冷漠孤傲的神色轻睨过去，“你们是在议论我吗？” 几个销售人员被发现了顿时便不说话了，有些面面相觑。 “宝格丽是顶级的奢侈品牌，而lvmh集团以顾客为上帝，最是注重内涵休养，我听说对于底下的员工要求更是严苛，要求顾客进店，消费与否，都得微笑以礼待之。当初我作为奚氏代表与lvmh洽谈，还听lvmh特地强调，如今所见，倒也并非皆是如此。而你们顾客进店，非但不迎且在身后议论嘲讽，我将会向你们发出投诉。” 奚沉卿并不想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几个销售人员都被奚沉卿的强大气势吓到，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奚小姐，是我们的失职，还请您原谅，不要投诉我们。” 其中一个似乎有些不敢，低着头还不屑地呢喃着，“她都已经不是萧家少夫人，奚家大小姐了，怕她干什么！” 奚沉卿走到她身边，勾唇，“你是不相信吗？你觉得我想要你丢了这份工作，做不到吗？我奚沉卿的确不再是萧家少夫人，也不再是奚家大小姐，但若是想做什么，恐怕想阻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 其中一个连忙拉住她，提醒道，“快别说了，赶紧道歉，这s市有多少人都还是奚小姐的朋友，又不只萧家和奚家。” “你倒是聪明。”奚沉卿看向她。 奚沉卿指了指玻璃下面一个极好的紫翡镯子，“把这个拿给我看看。” 现下销售人员倒没敢看轻奚沉卿的，连忙将镯子拿了出来。 “椿色纯正，浓烈均匀，种水十足，所谓‘无棉不成玉，无绺不遮花’，微量的棉絮加上没有任何的雕刻痕迹，的确是上品。”奚沉卿仔细地看了起来。 “奚小姐，您眼光真好，这紫翡是我们店的奢品，它还有个特别梦幻的名字，叫明月霜。”销售人员奉承道。 “明月霜？这个名字不错。” 正好与奚月的名字相辉映。 “那奚小姐这个手镯是给您包起来还是？”销售人员小心翼翼询问，如果今天能将这个手镯卖出去，少说提成也有五位数。 奚沉卿正要开口，却被一道熟悉又凌厉的声音打断。 “这个手镯我要了。” “奚沉卿，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奚沉卿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柯瑜，她上大学时的死对头，处处都要和她争个高下。 柯瑜嗤笑出声，“奚沉卿，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就消瘦了这么多？想来是和萧照夜离婚再加上被赶出家门，伤心伤的吧！” “你倒是胖了不少，想来是吃的开心。” “你！” 一个女的，管她什么年纪，应该最是接受不了自己被别人说胖的吧。 “想当初多少人羡慕你嫁给了萧照夜，你和萧照夜还被歌颂金童玉女，如今倒成了笑话。奚沉卿，如果我是你，根本就没脸出门了，还不如直接吃瓶药睡过去的好。”柯瑜越发变本加厉地挖苦。 “所以我是奚沉卿。” 挖苦、讽刺、嘲笑，她奚沉卿走到今天，又怎么会在意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口舌之争。 “啧啧！奚沉卿，好歹你也曾是奚家尊贵的大小姐，s市的名媛头儿，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温良予都比不过，竟然能输给她。照你的手段，应该是让她输得屁滚尿流才对。如今看看，倒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柯瑜也曾喜欢过萧照夜，就因为这样，奚沉卿和柯瑜从校内闹到了校外。 “我输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是萧照夜的爱。 奚沉卿没有回答她，“怎么？看到我和萧照夜离婚，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怎么感觉你还替我惋惜呢？” “谁替你惋惜，我只是觉得那温良予配不上萧照夜。” “既然惋惜，你何不自己趁虚而入？讨好了萧奶奶，以你柯家，说不定就成了。”奚沉卿漫不经心道。 “连你都输了，你和萧照夜这么多年的情分，当初萧奶奶多喜欢你啊，你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再说我可千万不要去沾边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到时候只能把自己搭进去，就像你一样。”柯瑜接道。 奚沉卿被柯瑜的话搞得有几分沉默，听着她说的话，她才意识到眼前的柯瑜虽然缺点颇多，在爱情里却是多么的清醒与明智。 如果，她没有嫁给萧照夜…… 如果，她也像柯瑜一样清醒又明智…… “服务员，给我把这个手镯包起来。”柯瑜向服务员趾高气昂吩咐。 “这……”销售员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奚沉卿。 柯瑜看向奚沉卿，眼神充满鄙夷，“奚沉卿，你现在还买得起吗？” 奚沉卿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销售员，“刷卡。” “好的，奚小姐。” 销售员很快就刷好卡，恭敬地双手地递还给奚沉卿，“奚小姐，已经好了，您的卡，您请收好。” “谢谢。” 柯瑜看得有些呆，连忙问销售员，“你们这个手镯多少钱？” “一百九十九万。” “柯瑜，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奚沉卿淡淡一笑。 “奚沉卿，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讽刺我啊！” “柯瑜，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不清楚敌人的深浅之时便草率出手，到最后落得一个打脸打得太过难看，很难收场，也容易让人了解你的性子，只要拿捏住一出手你几乎没有胜算。”奚沉卿说完便拿过包好的手镯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柯瑜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到反应过来要发火的时候，奚沉卿早已走远。 自幼豪门世家中培养出来的上流小姐，况且奚沉卿掌管奚氏那么多年，就算上面有奚如海，那也不可能彻底将它埋没。她高贵冷艳，有头脑，有才干，也有实力和手段，金钱应当是她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 萧照夜当然不会让温良予一辈子就坐在轮椅上，他联系了梅奥国际医疗的顶尖医生来给温良予做手术。 而当萧照夜看到梅奥国际医疗推荐的人，神情都变得冰冷肃杀起来。 温良予察觉他的神色，便放下手里的粥，“阿夜，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面色怎么这么难看。” “梅奥国际医疗派遣过来的医生是容错。”萧照夜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前段时间负责奚小姐的那个医生。看不出来，他居然出自梅奥国际医疗。” 他也没有想到，只查到了容错是国外医院的外科出身，竟然会是梅奥医疗。他跟良予找医生，却偏偏找到了容错，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但，梅奥国际医疗那边发来的邮件却是真的。 萧照夜隐隐约约嗅到这其中的诡异。 “阿夜，是有什么问题吗？” 温良予不免有些忧心。 她怎么也没算到，让自己出场车祸，没想到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她恨不得赶紧站起来，要不然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庄园中，她要光明正大地站在萧照夜身边，向奚沉卿宣战。 “我的腿，是不是不能好了？我还能站起来吗？” 萧照夜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的，其他的我都会解决。” 吃完早餐后，萧照夜便站在游泳池边，亲自给容错去了电话。 电话才响通便被挂断了，萧照夜顿时气恼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到最后直接显示通话中，显然被拉黑了。 过了几分钟，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下午一点，医院外的咖啡馆。” 萧照夜直接被气得不行，生怕容错再闹出些幺蛾子。 第26章 沉卿开口?翻窗撬锁 萧照夜如约而至，而容错却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到咖啡馆。 他很清楚此人就是故意的。 想到温良予的腿他才硬生生忍下来。 “抱歉，让萧总久等了。” 容错径直坐在椅子上，萧照夜眸色凛冽，打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我怎么也没想到梅奥国际医疗派遣的人居然会是容医生。” “我也没想到要救的人居然是萧总的，”容错故意笑着顿了顿，复而又道，“萧总的情人。” 萧照夜握紧拳头，冷声提醒，“良予不是我的情人。” “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妻子吗？我只知道萧总的前妻是奚沉卿，什么时候这么快就和其他女人再婚了？若没有结婚的话，那称妻子该不太合适，情人应该比较符合。” 他被被怼的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平复后保持冷静，“容医生，你就直说吧，要怎么才肯为良予动手术？多少钱只要容医生开个价。” “萧总觉得我像是会缺钱的人吗？”容错微微一笑，双手一摊。 “那你想如何？” 除了奚沉卿，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他，萧照夜开始有些不耐烦。 容错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除非，奚沉卿亲口告诉我，让我主刀。否则，还请萧总免开尊口。” 萧照夜的眼睛顿时恨不得在容错身上射出千疮百孔。 “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难不成容医生当初选择医学这条路就是要让今日的自己背弃曾经许下的信仰吗？” “我救与不救与我的信仰无关，况且我也没说我不救。是萧总让我提条件的，如今我提了条件，萧总办不到却只能来挑战我的底线。我奉劝萧总一句，您与其在这里与我争辩，不如赶快想办法怎样才能说服奚沉卿。” 容错从椅子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洁白如新的白大褂，微微点头示意。转身时又忽然想到什么，又道，“这天下会做这手术的人自然不只我一个，如果萧总实在不愿意，欢迎另请高明。” 这天下会做这手术的自然不只容错一个，但最有把握并且能够将成功率提到最高，将危险降到最低只有容错一个，否则他就不会来这一趟。 站在一旁的江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总裁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总裁，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找奚小姐？” 随后，萧照夜来到奚沉卿在外滩的住所，按了半天的门铃都没有人应。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 “该不会出事了吧？”江鸣道。 萧照夜顿时紧锁起眉头。 “你找人撬锁，我爬墙翻窗上去看看。” “总裁，这样太危险了！” “闭嘴，赶紧撬锁。”说话间，他便脱掉了身上的西服。 萧照夜的身手很好，翻墙爬窗的虽然有些不像他的行事风格但对他也是易事，只是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江鸣看着替自家总裁硬生生捏出一把冷汗。 他像是精准定位，爬到了奚沉卿卧室外面，他看到了睡在床上的奚沉卿，想要开窗，却发现窗子在里面锁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用力地拍打窗子发出响声。 奚沉卿被响声吵醒，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就看到整个人都贴在窗子上的萧照夜，顿时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萧照夜？！！” 只见萧照夜指了指窗子。 她反应过来，连忙下床去开窗子，萧照夜这才得以爬进来，嘴里喋喋不休，“睡成死猪了？按门铃听不见，打电话也听不见。” “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私闯他人住宅是犯法的吗？我可以告你，萧照夜。” “你告，我倒看看整个s市有哪个律师敢代理你的案子。” 奚沉卿懒得与他争辩，直接开门见山，“你来干什么？” 第27章 我们认识?请他吃饭 “我要你告诉容错，让他为良予的手术主刀。” 她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既然是为温良予做手术，你应该去找容医生，而不是来找我。” “奚沉卿，你装什么装？你会不知道？容错为良予主刀，偏偏提出条件要我让你给容错说主刀。我现在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伙的，联合起来整我！” “你说什么？”奚沉卿蹙起眉头。 萧照夜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奚沉卿还有些平坦的肚子。 奚沉卿也听得个大概，也明白了萧照夜此来的用意，“所以，你是让我告诉容错让他为温良予做手术？” 他不可否认地看向她。 “他有条件，我也有条件。我的条件和上次一样，要么你和温良予对我公开澄清道歉，要么将萧氏的资产给我。否则，一切免谈。”奚沉卿看都没看萧照夜一眼，将他往外推。 “出去！你给我出去！” 奚沉卿将萧照夜赶出住所，正好看到江鸣撬下了她住宅的锁，开门进来。 “奚，奚小姐。”江鸣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看了眼江鸣手里撬下的锁，又看下萧照夜，怒气填胸，“都给我滚！” “奚沉卿！” “萧照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又凭什么觉得我应该答应。我奚沉卿还没有大方到让人去救一个陷害我伤害我的人，我不是圣母，我这里也不是巴黎圣母院。” 萧照夜和江鸣被赶出去，他似乎不甘还想要做什么，江鸣出声提醒他，“总裁，奚小姐现在怀着孕，难免气性大，况且您让奚沉卿开口救温小姐，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萧照夜顿时一记如刀的眼神看向江鸣。 江鸣意识到自己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顿时又想到什么，连忙道：“总裁，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奚小姐松口。” “什么办法？” 奚沉卿回到卧室冷静了一番，给容错去了电话，并非是她心软答应萧照夜，而是想知道容错为什么这么做。 容错那边的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奚沉卿在此时又改了口。 “容医生，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奚沉卿将地点定在了s市一家很有名的复式顶级餐馆。 她到的时候，容错竟然比她还早到了。 她连忙迎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容医生，还让你等我。” “我也刚到。” 容错细心地给奚沉卿拉开洁白的椅子。 “谢谢。” “容医生救了我这么多次，还对我这么照顾，早就该请容医生吃个饭的。我给容医生挑了个礼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容医生务必要收下。”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盒递给容错。 容错微笑着接过，没有拒绝，“谢谢，其实奚小姐也不用这么客气的，照顾奚小姐本就是我应该做的。”biqμgètν 奚沉卿眼眸微暗，想起萧照夜曾经说过，容错是在怀孕后从外科过来的产科，而且只负责她一个人，这点她倒不会怀疑萧照夜说谎。只是她也是曾游刃在各大商界和上流社会的，深知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对你好，必定是有利益的牵扯。 “以果汁带酒，容医生，我敬你。” 她微笑着端起杯子，杯子里是色泽鲜明的橙汁。 容错也微笑着与之相碰。 喝了口橙汁，她终于问出心中所想，“容医生。” “叫我名字就好。” 奚沉卿弯唇，“好的，容错，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第28章 我记得她，曾经爱我 容错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摇摇头，“在嘉会医疗中心，那是我第一次见奚小姐。不知奚小姐相不相信缘分这种说法，我感觉看到奚小姐，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总觉得容医生对我很好，而且似乎很了解我。要不是看容医生的眼神，我都要以为容医生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呢。”奚沉卿淡淡揶揄道。 “说不定我是被人派来保护奚小姐的呢！我知道奚小姐的顾虑，但我可以保证，我就是单纯想和奚小姐交个朋友。” 容错眼中的真诚不掺杂任何虚假，她看不出一分一毫的破绽。 旋即弯唇一笑，表示荣幸，也没将他说的前半句放在心上。 “mypleasure。” 良久，奚沉卿终于忍不住将来意说明。 “容医生。” “奚小姐是想问为萧照夜情人温良予主刀的事吧？” 情人？ 她点点头，“我不明白容医生为何要这么做？” “想为奚小姐出口气。” 奚沉卿拿着刀叉的手明显一顿。 而此时的楼上有道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楼下的奚沉卿和容错。 自从奚沉卿和容错走进这家餐厅，萧照夜的视线就没从两人的身上移开过。 对面坐着的顾敛看着他冰冷刺骨的神色和那手里都被捏弯的刀叉，忍不住道，“够了啊萧照夜你，你这么盯着有什么意思！别忘了你现在和奚沉卿已经离婚了，她和谁吃饭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用你来提醒我。” “刀叉都被你捏变形了，还不用我来提醒你。”顾敛一边吃着牛排还不停地讽刺，“萧照夜，我说你也真是复杂得很。奚沉卿待在你身边爱你的时候，你呢对她没有一个好脸色，在别人陷害她的时候，你也不相信她甚至对她动手。现在，她终于离开你了，成全你和温良予，你又摆出这副模样，我都看不清你了。” 萧照夜看向顾敛，“怎么？你是说，现在奚沉卿不爱我了？” “爱不爱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 “什么？” “她恨你。” 萧照夜整个人都有些呆住，顾敛的这句“她恨你”像是咒语一般充斥她的脑海。 他下意识道，“她怎么可能会恨我？” 顾敛嗤笑出声，“萧照夜，你这是哪来的自信啊！这是病得治，你凭什么觉得她不会有恨你。是你娶了她却爱着别的女人，是你从未真心待过她，还是你打了她害得她失去一切，亦或是你差点害死她？你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冤了你。她怎么可能不恨你，换做有人这么对我，我就算弄不死他也得扯上一块肉来！” 他难得没有与顾敛吵起来，只是像是被人抽取了灵魂一般，微微低头，轻声呢喃。 “我记得她曾经很爱我。” 他看着萧照夜这副样子，有些失望无奈地摇摇头，说出的话也是丝毫不留情，“她曾经的确很爱你，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现在不是了。萧照夜，你也说了那只是曾经。现在，你得记住，是你亲手将她推出去，彻底毁了这份如此珍贵且难得的爱。” 顾敛不禁回想起过去，他们几个一起在s大的日子。 家世好、长得好、性格又好、待人真诚的奚沉卿，是多少人的梦中女神，追她的人能够从这里排到法国，即便不在s大，那也是千人追万人捧的，却偏偏喜欢上了萧照夜。如果，奚沉卿没有嫁给萧照夜，那么一定会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光芒万丈，所有人都万尘莫及。 想到这，他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萧照夜，作为你和奚沉卿的好朋友，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说句实心话，我希望你们幸福，但若是没有做到双向奔赴，还是不要为难彼此了。再说，你不是自诩深爱温良予吗？怎么？你喜欢上奚沉卿了？”顾敛小心试探。 第29章 死不承认，看你有病 果不其然，萧照夜瞬间就炸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萧照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一提到奚沉卿就跟让你上刀山一样。换做任何人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都知道你是在所谓的‘此地无银三两百’。” “我没有。” “你看你还不承认。”顾敛几乎要将萧照夜的每个眼神都看穿。 “我说了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行了吧。” 顾敛难得没有揭穿他可悲的掩饰，“萧照夜，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能这么一直硬气下去。” 容错似乎察觉到萧照夜的存在，目光往楼上轻轻一扫，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轻笑。 “小心头发。” 见奚沉卿的头发就要进汤碗里，容错赶紧伸出手把它扒开。 “谢谢。” 容错微笑着细心地将她的头发给别到而后。 奚沉卿先是一顿，觉得有些不自在，又看到容错绅士的笑容，顿时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楼下的萧照夜看到一幕，猛地一拍桌子，那眼神恨不得变成刀子，将容错三刀六个洞。 顾敛心领神会，在火上加油，“你觉不觉得这容错和咱们沉卿挺般配的？看看人家容医生，不但医术了得，而且容颜俊美，温柔如水颇有绅士风度，我要是个女的，恐怕我都要动心了。” 萧照夜猛地站起身，一脸阴沉地欲要往楼下走。 顾敛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在后面喊，“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彼时，奚沉卿和容错也吃好了，买了单正要往外走。 容错却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奚沉卿单薄瘦弱的肩上。 “不用麻烦了，容医生。” “外面冷，当心宝宝。” 萧照夜下了楼，看到的便是奚沉卿和容错温情脉脉的一幕，顿时眼睛都着火了。 “放开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抡起拳头就朝着容错过去了。ъiqugetv 容错被打偏头，直接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容医生！” 奚沉卿惊讶着反应过来，连忙去扶容错，担忧道，“你没事吧？” “沉卿不必担心，我没事。”容错擦了擦被打出血的嘴角。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忙拿出手帕替她轻轻擦拭。 萧照夜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这一刻只觉得奚沉卿身上的那一件西服都让他浑身不舒服。 “沉卿也是你叫的？！” 他把奚沉卿一把拽过来，顺手扯掉她身上的西服，砸在容错的身上，“拿走你的狗皮！” “萧照夜，你是不是有病？我问你是不是有病？！”奚沉卿怒甩开被萧照夜钳制的手，直接开骂起来。 “我有病？我哪里有病？你看看他那满脸算计、欲求不满的样子，分明是对你图谋不轨，企图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是怕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是在救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骂我有病，你才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萧照夜似乎也被心中的占有欲作祟失去了理智。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萧照夜，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综合症，你自己有问题所以看谁都有问题。容错是我朋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允许你这么羞辱他！” 第30章 两人争执，误伤沉卿 “沉卿，你不必为了我和萧总发生争执。” “你闭嘴！” “你闭嘴！” 奚沉卿和萧照夜几乎是异口同声。 “谁有问题，你说谁有问题，奚沉卿，我告诉你，我若不是看在我们相识的情分上，我根本不会管你。” 她的唇畔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声音却是无比的凛冽，“什么情分？萧照夜，你若是真在意我们之间的情分，这段时间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之前你做的那么狠，可考虑过我们之间的情分。你现在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十分荒唐可笑吗？” 她是爱着萧照夜，但是她绝对不允许他对她给一巴掌然后在给一颗甜枣，无论这颗枣有多甜。 餐厅里的人都被这里发生的事吸引起注意力，有些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不是萧总和他的前妻，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奚家大小姐吗？不是说萧总极其厌恶这个奚沉卿吗？怎么看着有些不太对劲啊？” “你还没看出来吗？你看奚沉卿旁边那个英俊儒雅的男人，我认识，好像是嘉会国际医疗顶级的主任医师。看样子，萧总是不满他的前妻和这个男人吃饭呢。” “不是都离婚了吗？” “这豪门哪深似海，里面的弯弯绕绕可不少，说是这样，可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着旁边的议论，萧照夜的大脑就像是被彻底刺激点燃。 “难怪你这么轻易就在离婚协议书签了字，对我这么冷漠，原来是早有了新欢啊，奚沉卿、” 啪—— 这一巴掌奚沉卿是用尽了力气的，响亮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愣住。 萧照夜被打偏了头，眼里流露出震惊，声音里带着压制且即将爆发的怒气，“你居然为了一个野男人打我？” “萧照夜，你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颠倒是非黑白，满嘴胡言乱语，你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才甘心啊！”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萧照夜踩在脚上碾碎。 顾敛急忙冲出来，有些后悔自己的刻意激怒。 “我们走。” 看着奚沉卿和容错即将离开，萧照夜就像是疯了一般去打容错。 “你们给我站住！” 顾敛怎么也拉不住他。 容错也不甘示弱，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快住手，你们两个快给我住手！” 场面一度混乱，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这里的经理服务员都是认识萧照夜的，都不敢上前阻止，旁边也只是一群看好戏的人，不少人拿出手机来录像拍照。 就在此时，奚沉卿被推倒在地，手臂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都被打了，奚沉卿摔倒了！”顾敛眼疾看到，瞳孔顿时一缩，连忙朝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大喊一声。 萧照夜和容错两人顿时像打了冷冻剂一般，僵硬地回头去看跌坐在地上的奚沉卿，只见她面色苍白，额头汗水密布。 “沉卿！！” “奚小姐！！” 萧照夜顿时心慌到极点，连扶起奚沉卿的手都在颤抖。 他没想伤害她的，他真的没有。 容错伸手想要察看奚沉卿的伤势，萧照夜却像是护崽一般捏住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他是医生，快让他看看沉卿有没有事，你别胡闹。”顾敛忙道。 萧照夜连忙松了手。 “奚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容错问。 他的心中很是后悔，没有压制脾气和萧照夜动了手，如果奚小姐出了什么事，他可该怎么和那个人交代，恐怕以死谢罪都不够。 biqμgètν 第31章 怀孕暴露，奶奶登门 奚沉卿忍着疼痛摇了摇头，艰声，“就是右手很疼。” “手？” 容错连忙仔细检查，“是脱臼了，我给你复位，可能会有点疼，奚小姐，你忍着点。” 她咬着牙点点头。 虽然是最简单的脱臼，只需几秒便能复位，但在容错发力复位的时候，奚沉卿还是忍不住哼出了声。 此时的萧照夜只觉得嗓子生疼，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他又让她受伤了。 “奚小姐，已经好了，这几天需得注意不要太过用力，我开些药配合使用，让她快速痊愈。” 容错扶着奚沉卿起身，萧照夜下意识伸出手，却被奚沉卿不动声色避开。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他的声音很轻，透露出他的心虚。 奚沉卿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未曾听到他的话。 “容医生，麻烦您送我一趟。” “好。” 漠视，最能让一个人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萧照夜不甘心，在两人身后喊道，“奚沉卿，你现在怀着孕，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奚沉卿回头看他，眸色平静，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萧照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猛然怔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送奚沉卿回去的路上，容错看了眼一直偏头看窗外景色的她，心生几分愧疚。 “奚小姐，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的神情有些意外。 “如果我当时在餐厅的时候冷静一点，没有和萧总动手，就不会殃及到你，害得你受伤。” “容医生，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卷入到我和萧照夜的纷争之中。”奚沉卿的声音中是满满的真诚。 容错笑着摇摇头，复而笑意微敛。 “奚小姐真的很爱萧总？” “以后不会了。” “我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一个人，他对奚小姐的爱，谁都比不上。” 奚沉卿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错过他眼中的言外之意。 奚沉卿怀孕的事，就像是一颗炸弹顿时在s市的上流社会炸开了锅。 谁都猜想，奚沉卿这么一怀孕，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将反转。 萧照夜就算想将舆论压下来，无论用尽什么办法，终究是徒劳，因为，萧老夫人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带着吴管家还有一应侍从亲自登了奚沉卿住所的门。 当奚沉卿开门看到萧老夫人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意外。 她知道她怀孕的事一旦爆出，萧老夫人不会这么轻易放手，但是没想到她老人家会亲自登门来请她。 果然是下血本了。ъiqugetv “奶奶。” 萧老夫人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和满意，拉着奚沉卿的手一阵又一阵的寒暄。 “沉卿啊，上次你和阿夜出了车祸，我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吓晕过去，想着去看看你，这头疼的病又犯了。” “奶奶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如今我也无事了。”奚沉卿没有揭穿她，面色依旧得体。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沉卿啊，一切都是阿夜不对，我已经骂过他了。你如今有了我们萧家的骨肉，你放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骂过他了？难不成她经历的所有便可以这样如此轻描淡写地翻篇吗？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 “奶奶，我知道您今天来是什么意思，抱歉，我可能要辜负您的好意。我已经答应萧照夜，马上就会离开s市，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第32章 被逼回去，叫少夫人 “沉卿啊，阿夜是个糊涂的，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你怎么能离开呢。你放心，有我在，他说的什么都不算。” 奚沉卿看着萧老夫人听到她说要离开时，脸上止不住的激动，心中顿时失望不已，好歹她从小也是萧老夫人看着长大的，且叫了那么多年的奶奶。在她受到那么多迫害的时候都没有伸出援手，如今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这块肉罢了。 “沉卿啊，奶奶今天来就是要给你一个公道，要让你恢复从前的荣光，让你名正言顺的回到萧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你自己，你就跟奶奶回老宅吧，让吴管家她们照顾你，我才能放心啊。” “况且宁谙听说了这件事，火急火燎准备回来，你和她关系最为要好，就算你有什么打算，应该听听宁谙的。” 在她被赶出奚家，遭受萧照夜迫害的时候，谁也没有通知萧宁谙，而在她怀孕的时候，谁都知道萧家唯有萧宁谙是她的面慈心软。 最终，奚沉卿没有架住萧老夫人的劝说，答应了她。她也挺佩服萧老夫人的，为了肚子里的孙子，这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快要用上了。 她给萧照夜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和奶奶回老宅了，至于这件事要怎么解决，你看着办吧。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劝动奶奶，我立马就会离开。 当萧照夜看到奚沉卿发过来的短信时，整个人都被这些娱乐报刊弄得心力交瘁，再加上良予得知这些事后，哭闹不止。 并且这条短信好巧不巧被温良予看到了。 她坐在轮椅上大颗大颗地落下眼泪，“奚小姐已经被奶奶接回了老宅，阿夜，你和奚小姐是不是要复婚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你别胡思乱想，你也知道奶奶最是以孩子为重，现在奚沉卿只是回了老宅，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的。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萧照夜耐着性子说道。 “阿夜，我是不是就应该待在国外，不应该回来？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也不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温良予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看到良予的眼泪，心头出现一抹烦躁。 “良予，如今最重要的是你的腿，别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阿夜，我害怕，害怕我站起来了而你却不在我身边了，如果这样，我宁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别胡说。” “现在连手术也出了问题，容医生那边也要奚小姐点头才可以，奚小姐她那么恨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她巴不得自己一辈子是个残废。 “手术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一定会让你站起来的，至于奚沉卿那边，你别担心。” 萧照夜好不容易安抚住温良予的情绪，老宅那边又硬是让他回去。 如果他不回去，恐怕奶奶老套的威胁伎俩又要上演。 老宅的餐桌上，萧照夜和奚沉卿两人相顾无言。 萧照夜多少次想问问她受伤的手，目光触及到她冷漠的眸色，腹诽之语只能咽下。 “沉卿啊，你多吃点这个，孕妇吃这个对孩子好。” 萧老夫人对奚沉卿很是热情关切。 奚沉卿微微一笑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知道萧老夫人对她所有的关心都是源于腹中的这个孩子。 “吴管家，我让你炖的那个汤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老夫人。” 吴管家将汤端出来，满脸笑意，“奚小姐，这是、” “叫什么奚小姐，应该叫少夫人。”萧老夫人提醒道。 第33章 奚家示好，视而不见 “少夫人，这是老夫人特地吩咐给您炖的鸽子汤，里面放了不少顶好的药材，您尝尝。” “奶奶，还是叫奚小姐吧，毕竟我和萧照夜已经离婚了，内外有别。”奚沉卿拒绝道。 萧照夜本想说自己要娶良予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开口。 萧老夫人就像是没有听到奚沉卿话一般，只是看着萧照夜一动不动的样子，忙推了他一下，“阿夜，你别光吃自己的，快给沉卿盛碗汤。” “吴管家，你别忙了，让阿夜来。” “奶奶，我自己来就好了。” 还未等萧照夜开口，奚沉卿便率先拿过了汤勺和碗。 萧老夫人连忙给萧照夜使眼色。 他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拿过奚沉卿手中的汤勺和碗，示意她让自己来。 奚沉卿却不肯松手，实则是不肯向萧老夫人的撮合妥协。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玩物，不是萧家想要就可以要，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两人目光相碰撞，一个冰冷得如雪天零下的温度，一个深邃漆黑的情绪看不出丝毫喜怒。 “我来。” 奚沉卿缓缓松了手。 萧老夫人见此露出几分满意的笑。 他将盛好的汤放在她面前，“小心烫。” 奚沉卿却将那碗汤放在了萧老夫人的面前，微微扬唇，“奶奶，先用。” 萧照夜目光有些冷冽。 萧老夫人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沉卿，这是阿夜给你盛的。” 说话间，只见奚沉卿已经重新给自己盛好了汤，端着轻轻吹了吹，小口喝了起来。 “汤很好喝，谢谢奶奶费心。” 见此，萧老夫人也不做声了，只是客套地说了句，“那你多喝点。” 比起奚沉卿的淡定从容，萧照夜却怎么也坐不住，只觉得心中针扎得难受。 从前的奚沉卿，如果自己主动给她盛碗汤，早就言笑晏晏，能够开心一个晚上，而如今的奚沉卿，看他的眼神，只剩下了冷漠，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忽然，家庭电话响起，吴管家连忙接起，面色微变，“好的，您请稍等。” “谁的电话？”萧老夫人问。 吴管家看了眼奚沉卿，“是奚董，他让奚小姐接电话，说奚小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闻言，奚沉卿喝汤的姿势明显一顿。 她知道萧老夫人肯定留有后手，只是没想到这后手居然是她的父亲。萧老夫人以为如此便能让她改变主意，可惜，她这次打错了算盘。她才到萧家老宅多久，奚家就得到了消息。 “吴管家，麻烦您告诉他，我嗓子疼，说不了话，让他不必再打来了。” “这……”吴管家有些为难地看向萧老夫人。 “沉卿啊，如海到底是你父亲，你总不好这样的。父女之间哪来的隔夜仇，说开了就好。” 的确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利益的牵扯和贪婪罢了。他们以为自己有了萧照夜的孩子，便能够掌控萧家，从中获得好处，而萧老夫人以为，她的父亲亲自示好，她就能够再次拿回股份，继承奚家。 果然，真应了那句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的打算，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累了，她不想让自己再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成了他们获得利益的垫脚石。 “我知道奶奶是为我好，只是我现在不知是不是怀了孕的缘故，容易激动。如果奶奶非要我接这个电话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奚沉卿话语中的威胁太过明显，萧老夫人面色变了变，便笑道，“那你听你的。” 紧接着，示意吴管家去回绝电话。 萧照夜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奚沉卿，她从前最是在意奚家，如今，便是连奚家，她都彻底不在乎了吗？ 他心里被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从此，再也挪不掉。 第34章 蓄意撮合，浴室心动 萧老夫人为了撮合奚沉卿和萧照夜，硬是让萧照夜留在老宅过夜，萧照夜本想拒绝，可他一开口，奶奶不是心口疼就是头晕得厉害。老人的把戏他不想拆穿，或许他自己都没发觉眉梢欣然的神色。 ——良予，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你早些睡，别等我了。 他给温良予发去了消息，为什么没有选择打电话，这一刻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和良予解释。他竟然对他深爱的良予有了烦意，这怎么可能。他在心中慌张地告诉自己，这是错觉。 那厢，看到消息的温良予神情顿时凝住，拿起眼前的东西就往镜子砸，镜子被砸得四分五裂，倒映出她狰狞阴冷的面容。 而后，她拨通一个电话。 “奚沉卿怀孕了，而且还被萧家那个老太婆接去了老宅。我能明显感觉到，阿夜对我也不像以前那样了，对奚沉卿颇为上心。我这边的事态发展快要控制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人分明用了变声器。 “你这样……” 这厢，萧照夜上楼的时候，有佣人递上来托盘装的浴巾和中药。 “少爷，这是给少夫人准备的浴巾和中药，老夫人让您给少夫人送去。” 明明知道这是奶奶的小心思，他的手却比他的脑子还快接了过来。 卧室里没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将中药放在桌子上，拿着浴巾走过去。水声的刺激让他脚步都变得几分缓慢，浴室的门是磨砂型的，透过玻璃，他能够隐约看到奚沉卿姣好的身影。 此刻昏黄的灯光都变得浮浮沉沉，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鼓起勇气敲了敲浴室的门，却背过身，故意不去看，好像这样便能掩饰他方才的反应。ъiqugetv “谁？” 浴室里传来奚沉卿略显娇软的声音，许是热水浸润的缘故。 他听得心头一阵难忍。 “奶奶让我给你送浴巾和中药。” “萧照夜？怎么是你？” “你别误会，这是奶奶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他怎么可能会主动为她做这些事，奚沉卿关了淋浴器，找了毛巾把头发包起来。 萧照夜听到浴室没了水声，“你把门打开，我把浴巾递给你。你放心，我背着身，不会看你，况且我也没有那个兴趣。”他像是告诉奚沉卿，又像是告诉自己一般补充了这句。 “你放在外面，待会我自己出去拿。” “你想着凉吗？快开门。”萧照夜的声音变得沉寒几分。 可惜他不知道，这样的他落在奚沉卿的耳里，越发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等了许久，里面都没传来奚沉卿的声音，他有些慌乱，心想该不会是晕倒在里面了吧。而且她前两天的脱臼的手恐怕也没有好全。 他急忙去敲浴室的门，“奚沉卿，你还在听吗？快开门。” “你不开门，我可就进去了。” 就当萧照夜要撞门的时候，门被奚沉卿打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热气顿时涌了出来，他措不及防猛吸了一口，有些上头似乎带着属于她的味道。紧接着，他看到门里面伸出一截纤细光滑的手来，因为洗澡的缘故，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很容易使人浮想联翩。 “把浴巾给我。” 直到奚沉卿开口，他才从中缓过神来。 他连忙避开眼睛，背对着身子，那坚决看向别处的眼神似乎再诉说他的‘绅士。’ 他把浴巾往后递，奚沉卿胡乱寻找的手却一把摸上了他的手。 烫烫的温度传来，萧照夜吓得一激灵，连手中的浴巾都落在了地上。 第35章 门被锁了，共处一室 “你干什么？浴巾呢？” 萧照夜的面色变得慌乱不已，连眉梢都浮上几分平时没有的生涩，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心虚。 “掉，掉了，你等一会儿，我去重新给你拿一块。” 奚沉卿刚想要开口，让佣人送过来就可以，他却逃得像一阵风。 不过两分钟，萧照夜便重新拿了浴巾给奚沉卿，“快裹上，别感冒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话语中充斥的关心。 奚沉卿走了出来，厚厚的浴巾包裹着她消瘦的身子，掉下来的发丝时不时落下来水珠，昏黄的灯光下，脸颊是淡淡的粉色，好像富士山刚吐蕊的花苞，任人观赏，随意采撷。 他和她也发生过几次关系，虽不多但每次都是记忆深刻，他也曾见过无数次她这般模样。却都没有这次这般竟然让他有些不敢直视，生怕暴露自己，而脸上浮起异样的红云和吞咽的口水，眸色的慌乱和假装镇定早已是欲盖弥彰。 奚沉卿拿下头上的毛巾，擦拭起头发，看他的眼神目光一顿，“你脸怎么红了？” “有吗？应该是热的。” 十一月的s市，夜晚的温度只有两三度，外面的风霜也挡不住他蹩脚的理由。 “那你出去外面吹风，不会热。” 萧照夜仿若未闻，端起桌上的中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快喝了吧，待会就凉了，现在温度正好。” 她不说话，待萧照夜看向她，她的眼中正是一抹奇怪探究的神色。 “萧照夜，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那你出去吧，顺便把门给我带上，我要休息了。”奚沉卿的态度很是冷漠，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这样萧照夜都还能待下去，那他就真的是别有用心了。 萧照夜啊萧照夜，你和她已经离婚了，你不是讨厌她吗？你爱的人是良予，你必须得给自己记住了。 他转身离开，去扭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谁在外面？快把门给我打开。” 他猛地拍了一下门。 外面传来吴管家的声音，“少爷，您就和少夫人好好地共处一室吧，门我们已经锁上了，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没有老夫人的命令，我们谁也不敢为您开门，还请您稍安勿躁。” “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萧照夜猛踹了一脚门。 此时，奚沉卿也闻声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奶奶让人把门锁了。” 奚沉卿顿时面色一慌，拍了拍门，“吴管家，麻烦你赶紧开门，奶奶若怪罪，我一力承担。” “少夫人，已经很晚了，您和少爷就好好休息吧。” 说话间，外面传来脚步远去的身影。 她一慌，连忙去扭门锁，企图把门打开。 “我试过了，开不了。”萧照夜在一旁提醒她。 她不听。 见她如此抗拒，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一抹烦躁，“我说过了，门开不了，小心你的手。”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开门。 “怎么？和我共处一室就让你这么为难？” 她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往卧室走。 萧照夜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奚沉卿将一条毯子和一个枕头丢给他，“既然如此，今晚就只能委屈你睡沙发了。” “你竟然让我睡沙发？” “这里只有一张床，如果你实在睡不了沙发，那我睡？” “你怀着孕怎么能睡沙发！” “那就只能你睡。” “我……” 萧照夜浑身冷冽，阴沉着脸将掉在地上的毯子和枕头捡起来。 第36章 假装不见，余光万遍 他看着奚沉卿拿起吹风机想要吹头发，似乎牵扯到手腕，见她眉梢微拧。他走上前，从她手中夺过吹风机，“我来帮你。” “不用了，还给我。”奚沉卿生冷拒绝。 “别动，担心吹风机将你的头发卷进去，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萧照夜坚决地将她按坐在凳子上，打开吹风机，小心地帮她吹着头发。 房间里顿时充斥着有些吵闹的吹风机声音，或许因为有了喧闹，让所有的寡淡和重复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们都不说话，都陷入死寂的沉默，仿佛这样能够让彼此更加心安。 热风过处，她的头发很香，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很好闻，心头顿然一时悸动。 奚沉卿透过镜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昏黄色的光线浮浮沉沉，让人头脑都变得有些发昏。 她忽然想起几帧从前。 她奋不顾身为他挡下致命一刀，终于换得他步入婚姻殿堂的松口。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曾吵着闹着让他帮自己吹头发，然后给自己的头发抹上精油。而每次她拿着吹风机和精油到他的面前，满眼期待，终是在他的冷漠中彻底黯淡。 如今，他这又是干什么呢？ 他也曾这般为温良予吹过头发吗？ 这张脸是自己深爱到骨子里的，五官深邃好像意大利的雕塑，明明容颜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他却变得让她都怀疑是不是发生错乱。 她不得不承认，想要彻底从心里将他移除，真的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剜下这块血肉。 而他假装看不见，余光却已千万遍。 他在吵闹声中问她，“你恨我吗？” 她沉默良久，“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起顾敛对他说过，我不知道她还爱不爱你，但是她一定恨你。 他吸了吸鼻子，喉结一番滚动，没在说话，只是在替她吹好头发后，拿出精油滴几滴在手心，然后双手搓开，轻轻抹在她的头发尾端处。 奚沉卿不想在看萧照夜，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差点刺瞎她的双眼。 她猛地站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麻烦你了，我要睡觉了。” 她爬上床，钻进被窝，用背对着他。 萧照夜站在原地，手心还残留着她独有的味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觉得有时候脑子都不受自己控制。 他看了眼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将灯关掉。 他躺在了沙发上，外面渗透进来的月光映出他清醒的双眼。 科学家曾统计，夜晚是一个人文采斐然的顶端，也是一个人胡思乱想、不跟着往常走的开始。 须臾，听到她翻身的动静，他看了一眼，眼眸低垂，“你睡着了吗？” 她哪里会回应他，他也知道等不到他的回应。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蜷缩着身子睡觉，我看书上说了，喜欢这样睡觉的人都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有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你这样独立高贵、果决从容的人缺乏安全感。还有害怕打雷，你居然也会害怕打雷？我认识的奚沉卿是个特别胆大的人，根本不像其他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子。”biqμgètν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在经历了这些事后，还能言笑晏晏，还能够和从前一样？所以，每每我被温良予陷害的时候，你总觉得我扛得住，根本到不了什么地步。 萧照夜，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就应该是强大无所不能，而温良予就应该是被保护被心疼的那一个。 我也怕黑，我也害怕打雷，我也容易胡思乱想，我也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脆弱。 我根本就不是你眼中的那个奚沉卿。 第37章 不眠之夜，左右逢源 奚沉卿用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紧紧握着被子，闭着眼睛，却无法止住它的流出。 “奚沉卿，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 他知道奚沉卿不会回答他，却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你肯定后悔了，你这样懂得权衡利弊之人，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想你也不会再喜欢我了。” 空气中是死水一般的寂静和外面沙沙沙的树声。 “萧照夜，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建议你到医院去挂个精神科看看。” “什么？” 耳畔突然传来奚沉卿的声音，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样实在太过虚伪，只会让我觉得你只是个摇摆不定、左右逢源之人。” “你说什么？” 奚沉卿还是那个奚沉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一句话就将他真正的面孔揭开。 一边口中说着深爱温良予，一边却和她纠缠不清，还动不动做出一些奇怪的事，这不是虚伪，又是什么？ 之后，无论萧照夜说什么，奚沉卿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弯月慢移，枝头风声渐隐。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次日的朝阳才从海平面慢慢升起，萧宁谙便从部队赶了回来，当她的车停在老宅的门口时，老宅上下顿时如临大敌，屏息凝神，谁都知道，这位是连大少爷都要退避三舍的人，其他人更不必说。 吴管家带着佣人迎上前，恭敬鞠躬，“大小姐，您回来了。” “萧照夜呢？” “少爷还没起呢。” “去给我端盆水来。” 吴管家内心惴惴不安，“大小姐您这是？” “我的话，吴管家都要质疑了吗？”萧宁谙周身的气息很冷，吴管家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忙让人端了一盆水过来。 萧宁谙端着那盆冰冷的水，直接走上楼的卧室，卧室的门在萧宁谙的气场下，吴管家也赶紧开了锁。 萧照夜在沙发上睡得迷糊，根本不知道危险的到来。 她朝着萧照夜缓缓走过去，看着他的脸，顿时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脸倒了下去。 整个老宅顿时响起萧照夜暴怒的声音，还有盆落在地上被摔碎的响声。 “姐，你干什么？！” 萧照夜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忙脱掉湿了的衣服，此刻的他连头发都在滴水。 奚沉卿也被骤然惊醒，神色略显疲惫。 “姐？” “沉卿，吵醒你了吧？很抱歉，你继续接着睡。”萧宁谙的声音温柔轻软。 转瞬，还未等奚沉卿反应过来，萧宁谙便一把揪起萧照夜的后衣领，往外走。 “你跟我来。” 吴管家担心出事，连忙去告诉萧老夫人，而她的面色很是平静，“宁谙这丫头，脾气性子倔强，和她爷爷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况且，她和沉卿不仅是姑嫂的关系，更是情逾手足。沉卿出了这样的事，她本就怪我，若是不让她出了阿夜这口恶气，我萧家怕是再无宁日。” 萧老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不但奠定了奚沉卿在萧宁谙心中的地位，更是奠定了萧宁谙在萧家的份量和影响力。 萧宁谙把萧照夜带去了老宅的拳击场，她丢给他一双手套，紧接着跳上擂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出来的声音更是冰冷到了极点。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萧照夜，你若是个男人，就拿起手套，站在我面前，以最严谨的态度，使出你全部的招式和力气来和我打，否则你就是个懦夫。你赢了，我就不再干涉你的事，不过，你若是输了，可就别怪我萧宁谙不顾姐弟情分。” 第38章 宁谙归来，还她清白 他知道他姐最是护着奚沉卿的，如果他姐不是因为在部队上，这些事情恐怕都不被容许发生。他拿起地上的手套，跳上擂台。 萧宁谙出手是一点都没有留情，跟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一个样，萧照夜被打得满身伤，被萧宁谙掐着脖子死死按在地上。 “萧照夜，那可是奚沉卿，那么爱你的奚沉卿，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我就等着看你，看你追悔莫及的那天，痛失所爱、孤独终老。从此以后，都只能活在对她的歉疚与自责之中！” 萧宁谙的话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他躺在擂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眉梢浮上一层晦涩。 江鸣担心这样打下去会出事，便去找了奚沉卿。 “奚小姐，现在只有你才能劝动大小姐了。” “我为什么要劝？”奚沉卿抬眸朝他望去，“况且，宁谙姐是最有分寸的人，她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毁了唯一的亲弟弟，江鸣，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萧宁谙，是她在萧家唯一也是最有力的靠山。 不过，当奚沉卿看到萧照夜时，心中微微一惊，这被打的不是一般的惨，她都惊叹萧宁谙的出手，心中一抹暖流滑过。 萧宁谙和奚沉卿坐在亭苑中，她看着她消瘦的面色，心中顿然不是滋味。 “沉卿，对不起。” “宁谙姐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我应该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宁谙姐为我撑腰，为我做主。”她真的是打心底里感谢萧宁谙。 “如果我当时能够多留在s市几天，这些事情或许便都不会发生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自责。 “宁谙姐，这一切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沉卿，我知道是萧照夜对不起你，他欠你很多，我无法偿还，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之前奚沉卿不清楚萧宁谙的意思，直到她看到今天的头条娱乐新闻，网络都被这条新闻给刷爆了，直接占据了各大商号的热搜榜。 是萧宁谙本人亲自发的一条视频声明。 ——我是萧宁谙，我将借用这个视频，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向大家澄清，并还奚沉卿一个清白。 首先，萧照夜在结婚周年出轨温良予是事实；其次，温良予并没有怀孕，她是假孕，借此陷害奚沉卿；再次，萧照夜因自身原因对奚家和奚沉卿几次三番出手，我作为萧家长女，自当出手教训； 最后，请所有民众做个见证，我在这里声明，无论奚家对奚沉卿如何，她都是我萧宁谙的妹妹，我已将我手里百分之五的萧氏股份资产转让奚沉卿，不仅限于其一，覆盖所有。 在这里，我对奚沉卿表示深深的歉意。 视频声明的下面配了签过字盖过印的股份转让书，还有关于温良予假孕、车祸陷害的所有视频和资料。 奚沉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份视频声明的，只觉得眉心突突突跳个不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看到了视频声明发布的日期，是昨天，那就是萧宁谙得知自己的境遇后，便立马发了这份声明。 她一直希望能够得到萧照夜的澄清和道歉，没想到，到最后还了她一个清白的，是萧宁谙，萧照夜的亲姐姐。biqμgètν “……宁谙姐……” “沉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不必向我表示谢意，这是我们萧家欠你的，我本该这么做，况且，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第39章 萧氏资产，不会复婚 奚沉卿眼眶泪珠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宁谙姐，你能为我澄清，还我清白，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但是，关于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真的不能要，还请你收回吧。” 或许，旁人不知道这百分之五的股份算什么，她纵横商场、掌管奚氏，不可能不清楚。这不仅仅是萧氏集团的股份，更是萧氏在世界各地的资产，只要萧宁谙占股的，都给了她百分之五，价值已无法用金钱估量。 “我萧宁谙给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沉卿，你踏实收下，其他的我已经处理好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出任务，无法顾及到s市的情况，才间接导致悲剧的发生。我知道，金钱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但是也希望能够稍作弥补。” 萧宁谙的这份声明算是彻底把温良予毁了。 萧照夜得知这些事后，不顾自身的伤势，来找萧宁谙算账，将平板丢在她的面前。 “姐，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可是，你这样做，是将良予推到风口浪尖，你知道你把她毁了！” “那你想过沉卿吗？” 萧宁谙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萧照夜变得有些哑口无言，下一秒他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看到一旁坐着的奚沉卿，就像是看到了罪魁祸首。 “奚沉卿，我就知道这些事情跟你有关系？说！你说，是不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啪—— 萧宁谙抬手朝着萧照夜的脸就是一巴掌。 奚沉卿微惊，却也被萧照夜的迁怒给伤害到，明明昨天晚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今日就换了一张面孔。 “萧照夜，我告诉你，这和奚沉卿没有关系。况且，这些本都是事实，我不过是还沉卿一个清白。你没有勇气给的，我来给。你有本事，就让你的温良予别做出这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似有不甘。 “别忘了，在拳击场，你输了。”萧宁谙提醒她。 萧照夜握紧拳头，只能暂时忍下。 对于股份转赠和视频声明的事，即便萧宁谙能够压制住萧照夜，恐怕萧老夫人那边也会颇有微词。 但是她发现萧老夫人丝毫没有管这些事，她心中疑惑满满，照萧老夫人这般唯利是图，就算能够接受其他的，也断断不会容许萧宁谙将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她。 萧宁谙到底是怎么过了萧老夫人那关的。 吃饭的时候，萧老夫人再次提及复婚的事。 “我不支持沉卿和他复婚。” 奚沉卿和萧照夜两人还没开口，萧宁谙便率先道。 萧老夫人面色一变，扯着萧宁谙的手，小声提醒，“让你回来，就是让你帮我说服他们两个复婚的，你怎么能不支持，快别说这样的话。” 萧宁谙唇畔微扬，笑意落不尽眼底。 “奶奶，我可没有答应您。” “再说，我认为他配不上沉卿，再发生这些事后，更不配得到原谅和沉卿在一起。”萧宁谙用筷子指了指他看都不想看的萧照夜。 “沉卿，你说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复婚。” 奚沉卿的冷漠让萧照夜心里气愤，猛拍筷子，“奚沉卿，你以为我就想和你复婚吗？你最好心口一致，别再揣摩一些坏主意。” 第40章 孩子姓名，有人跳楼 “这些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那就算不复婚，那孩子呢？沉卿肚子里的可是我萧家唯一的孙子，这个孩子必须姓萧。”萧老夫人似乎有些急了。 “那也是沉卿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姓奚，还是姓萧，她说了算。”萧宁谙漫不经心地扒着碗里的饭。 “我的孩子必须得跟我姓。”萧照夜态度很是坚决。 萧老夫人看向奚沉卿，目光闪烁期待，“沉卿，这个孩子是姓萧吧！” 奚沉卿沉默片刻，不大不小地应了一声。 宁谙姐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也清楚，她肯定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她不希望萧宁谙继续为她为难周旋。 “沉卿，你别管他们，你想如何便如何。” “宁谙姐，我已经想好了。” 萧宁谙似乎也明白奚沉卿的用意，在愧疚的神色中低头。 而萧老夫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让沉卿回她的住宅，不要再把她强留在老宅。” 她知道奚沉卿根本不想待在这里。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暂时打破饭桌上好不容易来的沉寂。 电话是照顾温良予的简琳打来的。 “总裁，不好了，温小姐上楼顶了，她要跳楼。” 萧照夜瞬间像一阵风一样窜了出去。 奚沉卿的眸色浮现一抹微不可查的轻颤。 反观，萧宁谙露出讽刺的笑意，“割腕？跳楼？除了这些手段，她还会什么！如果她真的想死，就不可能有人打电话来，她都还没跳，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把戏罢了。” 萧照夜……会把这件事又强行安在她的头上吗？ 温良予不知是怎么上的天台，萧照夜赶到的时候，温良予已经从轮椅上挪到了上面的隔边坐着。 初冬的夜晚霜雾很重，萧照夜的头发都有了湿意。 看到这一幕，萧照夜瞳孔猛然一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良予，我来了，你冷静一点，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温良予没有说话，楼顶的风将她耳畔的发丝和洁白的裙角微微卷起，她的目光呆滞无神，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楼底下已经铺好了厚厚的救生气垫，消防、医护都已经待命。 “良予，你一定要冷静，我来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一切的。你看这楼这么高，我记得你有恐高症，你会害怕的，快下来，我过去抱你，好不好？” 萧照夜的声音都带上几分轻颤，他真的怕良予一个想不开就跳了下去。 他上前两步，却被温良予的声音喝止。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可千万别跳。” “阿夜，如今劣迹斑斑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如今，奚小姐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她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别管我了。” 温良予看了眼自己离地面二十几米高，差点没吓晕过去，她捏紧拳头，想起那人告诉她的话，现在你必须拼死一搏，只有这样才能让萧照夜心软，或许一定要逼他许下结婚的日期。 “良予！奚沉卿肚子里的孩子我根本不在意，我爱的是你，我会娶你的，我马上就让容错为你做手术，等你站起来，我们就立马结婚，好不好？” 第41章 又是股份，他是谁呢 “真的吗？”她哭着问他。 趁温良予失神之际，萧照夜一个猛扑上前，将温良予从上面抱了下来，却双双砸在地上。 “总裁！” “温小姐！” 温良予面色痛苦，“阿夜，我的腿好痛。” 萧照夜陪着温良予被紧急送往了医疗中心，医院的物资人员早已准备妥当，只等容错一个人上台。 餐厅那次，他原本想让顾敛开口，最后却成了他和容错的僵局。 “事态紧急，良予的腿又伤到了，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取得奚沉卿的同意，我想你应该还有另一条件，你说吧，只要你肯主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容错看着站在面前的萧照夜，目光落在他有些渗血干涸的手臂上。 “萧总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你别废话那么多，赶紧说你的条件。” 容错合上笔记本电脑，捏了捏眉心，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新闻我也看了，我挺欣赏萧小姐的，不但还了奚小姐清白，还给了股份，这份魄力和格局，萧总这辈子恐怕是做不到了。” “你想要多少？”萧照夜脸色顿时一沉。 “萧总和萧小姐是姐弟，想来出手也不会差太多。” 萧照夜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我马上就让江鸣准备好。” “等等。” “你想反悔？” 容错唇畔扯出一抹轻笑，“萧总误会了，我不是替自己要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奚小姐，但是先不能让她知道。萧总，如果能做到，我现在便可以去洗手换手术服。” 萧照夜骤然眉色紧拧，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偏偏盯着奚沉卿不放？” “我是盯着她不放吗？我不是在保护她吗，让她免遭萧总您的伤害。” 他最终答应了容错的要求，而容错也按照约定为温良予做了手术。 萧照夜在手术室外焦急地来回踱步，而奚沉卿这晚也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 几个小时后，天都快亮了，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怎么样？手术怎么样？”他连忙迎上去。ъiqugetv 容错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萧总最好别忘了答应我的。” —— 萧宁谙是特殊兵种出身，又在部队身居要位，实在事务繁忙，待了几天，她必须得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陪着奚沉卿到医院做了一个全方位的产检。 此时奚沉卿的肚子已微微看得出隆起。 “胎儿发育良好，各方面都很正常，二位大可放心。”容错对着两人微笑。 “谢谢容医生。” 奚沉卿的脸上带着几分要为人母的光辉。 萧宁谙微微拧眉盯着看眼前温文尔雅的医生。 “萧小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抱歉，我失礼了。” “萧小姐言重了。” 两人出来后，萧宁谙扶着奚沉卿道，“我感觉我好想在哪里见过他。” 奚沉卿不解看向她。 “可能是我想多了。” 走着走着，迎面便遇上了推着温良予的萧照夜二人。 他们看到彼此都显然目光一顿。 温良予看到奚沉卿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眸一闪而过的杀意，却又在下一瞬恢复平静。 “奚小姐！” 温良予看向萧宁谙，明显带上一分讨好，“大姐！” “不是说要跳楼吗？还没死啊，真是让人大失所望。还有，别叫我大姐，我可没有你这样丧尽良心的妹妹，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萧宁谙嗤讽。 第42章 霸气开怼，面目狰狞 “姐！”萧照夜顿时不乐意了。 “阿夜，没关系的。”温良予立马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手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就是因为奚沉卿，萧宁谙才会帮她，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害得她名声尽毁。 这两个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奚小姐的孩子快四个月了吧，可真羡慕奚小姐。” “谎话连篇、坏事做尽的人，是不配当一个母亲的，我想，上天也不会给她当母亲的权力。你说是吧，温良予？” 萧宁谙的讽刺让温良予温柔的面孔差点绷不住，只能勉力地扯出一抹笑意。 “萧小姐可真是幽默，对了萧小姐奚小姐，阿夜说等我腿好后，便和我举办婚礼，到时候，奚小姐可一定要参加啊！萧小姐也会回来的吧？”温良予开始有意无意炫耀。 无论发生什么，最终迎的那个人还是她。 奚沉卿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泛起丝丝涟漪。 她真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萧照夜了，也试着将他彻底忘记，可是忘记一个人是多么难，再听到他们要结婚了，心头不免有些酸涩。 萧宁谙看向萧照夜，问他，“你真的要和这个女人结婚？”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看向了她，见她面上波澜不惊，毫不在意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迟迟地不回答，温良予面上有些挂不住，连忙拉住萧照夜的手，“阿夜？” 他回过神来，目光虽收了回来，余光却一直残存。 “对，我会和良予结婚。” 萧宁谙没有反驳萧照夜，只是看向温良予，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你说，如果我也和你一样，用死来威胁他，他还会和你结婚吗？” “或者说，如果他要娶你，代价是放弃所拥有的一切，你还会嫁给他吗？” “温良予，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用跳跳楼，装装死就能够嫁进萧家，你这样愚蠢的办法也就只能让他这个没有脑子的心软，至于其他的，那是不可能的。我萧家决对容不下心术不正之人！” 奚沉卿也不甘示弱，她从来不是任人挖苦欺辱的主。 “温小姐，如果你和萧照夜能够顺利举行婚礼，我一定会准时到场的，不，我会带着萧家唯一的孙子准时到场的。” “姐，我们走吧！” “好。” 萧照夜看着奚沉卿瘦弱却依旧挺直的身影，心头惆怅萦绕，她还是那么要强，从不会让别人从她手中讨到半分好。 温良予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她辛辛苦苦造局，好不容易让奚沉卿失去一切，没想到这边被奚家赶出来，那边又被萧宁谙护着，还给了她萧家的资产。 凭什么！凭什么，她奚沉卿就有这么好的命，就能够处处有贵人相护，而她想嫁进萧家就难如登天。 她一定要将奚沉卿扯下神坛，一定要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死寂，被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打破—— “妈妈，那个姐姐的脸好可怕啊~好像、好像看的动画片里最坏最坏的那个。” 萧照夜回过神看去，此时的温良予还未来得及收起情绪，便全都被萧照夜目睹。 他心中一惊，刚刚那个，是他认识的温良予吗？ 第43章 卿卿晚安，究竟是谁 托宁谙姐的福，她从萧家老宅搬回了外滩的洋楼居所。 深夜两点的时候，她爬起来喝水，觉得肚子有些饿，从前她吃了晚饭后是不会感觉饿的，她想或许是现在怀了孕的缘故。她准备拿起手机点外卖，却突然传来外面的门铃声。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呢。 她披上外套，走了出去，门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低头一看，有个大大包装精美的食品袋放在那里，而食品袋旁边还有一束香槟玫瑰，是她最喜欢的。香槟玫瑰上夹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一句话。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卿卿，晚安！ 这是杜甫的诗，她也很喜欢。 奚沉卿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的痕迹，于是将东西拿了进去。 此时，不远处被树荫遮挡的拐角处，有一辆低调不失奢华的车子才缓缓驶出，似乎怕被人发现，车子连灯都没有开，静静立于昏暗的路灯下。 s市的冬天很冷，车身已经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也不知道这辆车的主人究竟在这里多久。 屋内的空凋温度是最受欢迎的二十度，暖暖的让人很舒服。 她将香槟玫瑰插到一个瓶子里养着，无论是谁送的，她都感谢这个深夜两点都还能记得她的人。 食品包装袋里的吃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而且还特地加了对孕妇有益的药材，连带着还放了几本有关孕妇育儿的书籍。 到底会是谁呢？ 萧照夜是最不可能的，先不说他记不记得她的喜好，再次他对自己也不会这么体贴细心，恐怕他现在正和温良予你侬我侬。 宁谙姐呢，也能排除，如果是她，定然会通知她的。 只剩下顾敛，如果是顾敛的话，他一定会进屋来的。 奚沉卿放心地将东西吃了一大半，根本不会担心里面有毒没毒，或许是那束香槟玫瑰和那首诗给她的安全感。 不过，她还是想知道是谁。 因为她有种预感，送东西的人和将她从燃烧的玫瑰庄园中救出来的肯定是同一个人，她不确定是不是朋友，但一定不会是敌人。 奚沉卿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一个边角，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看到了那辆停在树荫下的车子。 她下了楼，从后门出去，转身便绕到了那辆车子的背后。为防止有人看到她，她还特地带了帽子口罩伪装了一番。 而当她即将接近那辆车子时，车子却突然亮起尾灯，一脚油门连灯都没有开便驶离她的眼前。 她下意识地抬脚便追，追了几米，她便缓缓停下了脚步。 到底是谁呢？ —— 被赶出奚家的奚沉卿成为s市的笑话，然真相大白，拥有萧氏百分之五资产的奚沉卿人人有所畏惧，也有所羡慕，羡慕她的好命。这何曾是好命，不过是悲剧下的产物。 奚沉卿在化妆镜前描眉，旁边躺立的手机里，是奚如海和奚母打来的无数个电话，发的无数条信息，而唯一的一条让奚沉卿不得不改变她本来的态度。 奚月回来了。 当她站在奚家的别墅前，看着这栋从小生活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面前的鹅卵石小道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如今只不过增添几分岁月的痕迹。 她记得，她小时候带奚月在这里玩，奚月不小心摔伤了膝盖，然后她便被父母关进了三楼的杂物室里。杂物室里很黑而且不大，她很害怕，拼命地呼喊让他们开门，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管她，后来她就留下了幽闭恐惧症，有段时间甚至连电梯都不敢坐，她只能选择走楼梯。 第44章 利用奚月，回到奚家 直到上大学后，才慢慢有所好转。 从小她便被教导她是姐姐，不仅要让着妹妹，更是要懂得保护妹妹。 人人都羡慕她是s市的顶级名媛，一出校门便是奚氏的执行长，只有她自己清楚，这都是为奚月将来接收奚氏做准备，而她不过是替奚月扫清路上障碍的工具。 便是连嫁给萧照夜，因为萧家的地位，他们都恨不得嫁给萧照夜的是奚月。 奚月是她的亲妹妹，她可以把最好的都给她，但是原生家庭的偏心真的就永远刻在心底。 如果，当初出事的是奚月，他们怎么可能会把奚月推出去，只怕就算宁愿舍弃奚氏，也不会舍弃她。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往住宅走去，她站在大门外，却没有走进去。 “大小姐，您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管家方姨见到她很是高兴。 不一会儿，奚如海和奚母便从立马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早已不是当日和她断绝关系时的模样。 “沉卿，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呢？妈妈专门给你煲了汤，你如今怀孕了要好好补补。” 奚母笑得一脸柔和，说话间，还不忘扯下奚如海的胳膊，示意他开口。 “沉卿啊，你如今可要照顾好自己，你肚子里可是萧家的嫡长孙，快进来，外面风大。”奚如海也道。 看着爸妈脸上刻意装出来的热情和不得不呈现的讨好奉承，她只觉得喉咙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将她的呼吸完全夺走。ъiqugetv “不了，您们对我的关心我收下了，我此次回来是见月月的，月月呢？麻烦您们让她出来和我见一面。”她艰难地压下心中的酸涩。 她真的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继续成为他们手中可利用的棋子。 闻言，奚如海和奚母的脸色有些微变。 她立马便捕捉到其中的端倪，“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月月怎么了吗？” 她立马变得焦急起来。 “没有，月月挺好的。” 从他们的神色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们骗我？月月根本没有回来，对不对？” “什么叫做骗？你是我们的女儿，你姓奚，我们让你回来难不成不可以吗？”奚如海顿时脸色一横。 奚沉卿只觉得这一幕讽刺得很，她早该猜到的，他们怎么可能让月月和她见面呢。 “当初，萧照夜对奚氏出手，逼您们二选一，那个时候，您们想过我是你们的女儿吗？” 奚母连忙解释，“沉卿，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呵呵——一句逼不得已难不成就可以将此事如此简单的翻篇吗？ 抱歉，她真的做不到。 “既然月月没有回来，那我便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奚如海喊着她。 她停下脚步，眸色带着几分冷意。 奚母向奚如海使了一个眼神，他很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奚母继续笑着，“沉卿啊，你看虽然你和萧照夜离婚了，但是萧宁谙护着你啊，还给了你萧氏资产的百分之五，我就知道，沉卿很能干，决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被冤枉下去。如今真相大白，妈妈真是为你高兴啊！” “您有话就直说吧。” 她很清楚他们要说什么。 第45章 奚家算计，偶遇容错 “你看，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如今在萧氏也是有身份地位的，这家里还得靠你多多照顾啊，奚氏和萧氏的业务往来，想来你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是不是？我们沉卿如今本事可大了呢！” “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拥有这么庞大的资产也是挺危险的，难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我们的意思是，也为了你好，你看能不能将手里的股份资产给月月一半啊，这样有我们，也比较安全是不是？” 奚沉卿握紧拳头，眉宇之间透露出浓浓的失望和冷漠。 “原来，这才是您们今天叫我回来的目的啊！” 奚如海和奚母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您们听听，这是父母会对子女说的话吗？对，我忘了，您们和我断绝关系了，我已经不是您们的女儿了。” “奚沉卿，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别以为你如今有了萧宁谙撑腰，就以为能够高枕无忧。我告诉你，她也不过是看着你姓奚的份上，你若是离了奚家，她就不是你的靠山了。” 奚如海顿时出声厉喝。 奚母一直去拉奚如海的胳膊，却怎么也没劝住。 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沉卿啊，当初登报断绝关系也只是保住奚氏的权宜之计，你看，如今一切都好了，我们立马登报给你恢复身份，好不好？” “用资产股份来换对不对？” 她深吸了一口气，“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将资产股份给月月，就算我愿意，萧家也不会同意的，您们觉得，萧家会允许更多一个外人来分萧氏吗？” “只要你开口，妈妈想他们肯定会同意的。”奚母以为有戏，连眼神都变了，“实在不行，你就求他们。” 奚沉卿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筋脉仿佛都被他们给抽了出来，心头如同万千根针使劲扎下。biqμgètν 她的指尖都因为太过失望和难受微微轻颤。 “如果，您们想要股份资产，便让月月同我说吧，只要月月开口，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给她。” “你明明知道月月不会向你要的。” 否则，他们就不会这般做。 奚沉卿不再管他们说什么，只是转身径直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踏入奚家半步，身前是未知长远的前方，身后是充斥在耳畔的谩骂和厉喝，她的脑袋在阴沉雾霾的天气中嗡嗡作响。 —— 白日漫漫，花信风扑鼻而来，奚沉卿只觉得难以打发，想将在奚家的一切都忘却，她来到老城厢的豫园闲逛，她以前来过一次，只觉得豫园给她一股无比的亲切感，之后便爱上了。 她几乎将豫园的亭台楼阁水榭都走了一个遍，今天的人不多，许是入冬天气渐冷的缘故。 之后，她靠在积玉走廊的红柱上望着眼前的湖水波纹发呆，偶尔轻轻抿一口从茶馆拿来的龙井。 她曾经要萧照夜陪她一起来，可是他每次都推脱，要么不喜欢，要么就是没时间，她知道他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想和自己来，否则后来他就不会再温良予提出豫园时，一口便答应了。 “奚小姐？” 她似乎听到有人唤她。 她回头，竟是容错。 “没想到还真是奚小姐，我刚刚在那边看背影就觉得像。” “容医生怎么会在这？”奚沉卿微微一顿。 第46章 心生警惕，等三小时 “从前一直待在国外，听说s市的豫园挺出名的，所以趁着今日休息便来看看，没想到和奚小姐想一块去了。” 奚沉卿微微垂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觉得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她也没想太多。 “要喝茶吗？”她问。 容错眉宇间浮上笑意，点了点头。 “我看奚小姐的肚子似乎比前几日又大了些，最近呕吐还严重吗？” “是吗？我看着倒是没太大的变化，呕吐倒也还好，这都得感谢容医生医术高明。”奚沉卿没太放在心上。 她忽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问，“我听说容医生以前可是梅奥医疗外科的传奇，怎么来产科了？” “有人需要我便来了。” 奚沉卿眸色微暗，“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福气。” “所有需要产科医生的，对于医生来说，最重要的是治病救人。” 容错的回答很妥帖，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没接着往下问，再问下去就太明显了。 “奚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再过一段时间，我便会离开这里。” 容错有些意外奚沉卿的坦白。 “不等孩子落地吗？” 等孩子落地，她恐怕就走不了，所以，她一定要趁着没生孩子之前就离开。 “不知奚小姐打算去哪里呢？” 奚沉卿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似乎问的有些多。 “抱歉，我是不是问题太多了。”她只需一眼，容错便可猜出她在想些什么。 “容医生说笑了，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可以。” “如今奚小姐怀着孕要格外注意，如果奚小姐没有决定好去哪里的话，我在m国倒是有个信得过的朋友……” “多谢容医生。” 容错察觉她的有所防备，便也没有说下去了。 “天色有些晚了，我请容医生吃个饭吧，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也该重来一次。” “那，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吃完饭，容错坚持要送奚沉卿回家，再三推拒后便也应了下来。 奚沉卿从车上下来，“今天多谢容医生了，你回去的路上开车慢点。” “晚安，奚小姐。” 她目睹容错的车子离开后，这才走入拐角处的住宅，而她当抬头便看到了靠在车身前的萧照夜。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 两人目光相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耳畔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和地上斑驳的影子。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仿佛亲密的恋人在分别时的紧密相拥。 车子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连衣服上都微微有了湿意，头发上更是被霜露覆盖。 他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猛然吸一口，吐出一层层白色的烟圈，映得他的眸色越发深邃难辨。原本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都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奚沉卿注意到地上丢了六七个烟头，眸色一暗。 “这么晚才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不想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想要去开门。 萧照夜却一把握住她胳膊，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薄怒，“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三个小时！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玩失踪啊你，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报案了。” 第47章 你赠予我，满身伤痕 “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放开我，萧照夜！”奚沉卿讨厌极了他这样的自以为是。 “我不放！” “除非你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 他也恨极了她对他的冷漠和视而不见。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啊萧照夜，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做什么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萧照夜被奚沉卿漠视的态度激怒，或许是长时间的等待让他变得有些疯狂，他双手紧紧捏住奚沉卿的双肩，瞳孔中掺杂几分血丝。 “奚沉卿，就凭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以为我是在关心你吗？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告诉你，我是怕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要你记住，你肚子里的不仅是你的孩子，更是我萧照夜的孩子。要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活了！” 他说出的话永远是这么的自私凉薄，永远不会考虑话语之下给别人带来的伤害，行事言语永远只凭自己的喜好。 奚沉卿震惊地看着眼前疯狂朝她狂吼的男人，连眉梢都变得微颤。 刚说出口，他都有些后悔了，在触及到她的神色，都有些不敢去直视她眸色的考问，仿佛是在对他的惩罚和制裁。 “萧照夜，你不是说过，最讨厌孩子的吗？怎么如今这么在乎我肚子里的这块肉，是你亲爱的温良予不孕不育，担心萧家后继无人吗？”她立刻讥讽嗤笑。 “奚沉卿，你最好不要再试图激怒我，否则……” “我不用活了？对吧萧照夜，你刚才声音很大，我听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即便萧照夜真的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也不会解释的，他低不下那个头，他在奚沉卿跟前的面子和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说不定真如我所说，温良予不孕不育，而你又不可和其他女人生孩子，那么我肚子里的这个便是萧家唯一的继承者，能够继承萧家所有的资产，你觉得这样，我会不拼了命保护孩子吗？”biqμgètν 奚沉卿也被萧照夜的所作所为激得有些崩溃。 “奚沉卿，你终于说出你的阴谋了，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打算。” 萧照夜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一寸一寸仿佛要将她剥夺撕裂。 她笑了，笑容中掺杂着讽刺、不屑、恨意和失望。 她想要挣脱受他钳制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不放。 几番争抢下来，萧照夜手指夹着的烟烫在了奚沉卿的手背上，洁白的手背瞬间被烫伤。 嘶—— 她吃痛出声。 萧照夜看到她手上的烫伤，连眼神都变得无措起来。 “我……” “跟我没有关系，若不是你挣扎，怎么可能被烟头烫到。” “萧照夜，如果你想我死就痛痛快快给我一刀，不必这么一直折磨我。我知道你今晚是为了温良予跳楼和萧氏资产的事来，如今宁谙姐离开，谁也管不住你，你要做什么，就放马过来！不必一直跟我在这里耗着！” 奚沉卿将袖子卷上去，原本白嫩光滑的手臂上现在却布满了青紫红印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此刻的萧照夜连最基本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 “这，这是？” “看到吗？这都是你刚刚带给我的！” 第48章 她也有被，爱的权利 是刚刚，他抓住她的双臂不放，所以才留下的这些痕迹，他不敢直视这是自己造成的，低头看着脚尖，连呼吸都变得生涩起来，面庞虽极致保持冷静，紧绷的线条却出卖了他。 “萧照夜，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把资产股份还给你好不好，请你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了。” 身处孕期的女人脾气秉性都会比平时要暴躁，奚沉卿只觉得头疼得很，她现在真的没有那个精力再去与他折腾。 他生硬开口，“我不是来要资产股份的。” “那是什么？来替温良予报复我吗？” 谁会想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僵局会被重新打破，而且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车子行驶而来的声音，大灯的明晃晃让两人都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是去而复返的容错，他从车上下来，目光直接略过萧照夜，“沉卿，你的口红落我车上了，我给你送回来。” 奚沉卿整理好情绪，微微弯唇，“谢谢容医生了，一只口红而已，其实不必麻烦容医生再跑一趟。” “应该的。” “原来，你这么晚回来了，是跟他在一起，难怪不敢让我知道。” 原本上一秒还有些愧疚的萧照夜，在看到容错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眸色一寸一寸暗了下来，阴沉的戾气笼罩下来。 奚沉卿有些担心，她是最了解他的性子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萧照夜直接抡起拳头便朝容错的脸打去，跟上次在餐厅如出一辙。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离奚沉卿远一点。” 容错躲过萧照夜的拳头，反而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萧照夜在风霜中站了许久，四肢都僵硬了，一时未曾反应过来，捂着胸口后退几步。 “萧总，你别欺人太甚。我容错不是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况且，奚沉卿和我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你没有这个资格。” “我没有资格，难道你就有这个资格了吗？” 突然只觉得周遭的气息都变得冰冷起来。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她现在是一个人，我有追求她的权利，她也有被爱的权利。萧总，你不懂得珍惜的人，我来珍惜。她在我这里，只会比跟你好千倍万倍。如果你在对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别怪我不客气！” 奚沉卿都愣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萧照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听到了吗奚沉卿，我就说他喜欢你，这下你相信了吧。” 虽然萧照夜是这么认为，而容错说出的话让人听起来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她很清楚，她从容错的眼中看不到这抹亮色。 “抱歉，容医生，今晚又牵连你了。” “没关系，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容错听出奚沉卿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容错驱车离开，萧照夜很不服气地想要去追。 “给我停下！我就没见谁打了我萧照夜还能安然无恙活着的。” 说话间，奚沉卿便已打开门，走了进去将门关上。 “奚沉卿，把门给我打开！” 她的面色显露出疲惫和无奈，更多的是晒然，“萧照夜，我需要休息。” 第49章 致命真相，残忍手段(一) 萧照夜却开始阴阳怪气，“奚沉卿，怎么离了我你眼光越来越不靠谱了，你该不会也喜欢上那样一个人吧？” “在我眼中，他就是要比你好千倍万倍。”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双手去抓栏杆，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栏杆连根拔起，解决阻拦在他和奚沉卿之间的这道屏障。可惜，他做不到。 “萧照夜，你这样，只能让我以为你吃醋了。” 他脑子一瞬间的缺氧空白，下一秒便厉声讽笑，“奚沉卿，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爱的人是良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biqμgètν “是，你爱的人是良予，你不会喜欢我，我记住了。” 说话间，奚沉卿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萧照夜极为烦躁地猛踹了一下栏杆，下一秒紧绷的眉梢却出卖了他。 —— 萧照夜来找奚沉卿，并非只是心血来潮，而是奉了萧老夫人的命令。 萧老夫人将奚沉卿的所有关于怀孕的报告都给了她信奉的一个大师，那大师说奚沉卿肚子里怀的是个女胎，但是他可以将女胎变为男胎。只要奚沉卿亲自去蓉城的昭觉寺接受他的经文问道，便可逆天改命。 奚沉卿听完这些，直接整个人都有些傻眼，这是哪个江湖骗子胡说八道的昏话。 偏偏上了年纪的萧老夫人信得不行。 “萧奶奶，无论是男是女，她都是我奚沉卿的孩子，我都爱她，我相信这都是命中注定，没有什么可改变的。”她已经将拒绝说的很委婉。 “沉卿，这可由不得你。” 她朝萧老夫人看去，这是打算霸王硬上弓。 萧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复而笑道，“沉卿啊，奶奶我也并非不通情理，重男轻女之人，只是你肚子里的是萧家的第一个孩子，这胎必须是孙子。” 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男的，那萧宁谙和萧照夜呢。 “我倒是挺喜欢宁谙姐的，巾帼英雄，满身荣光，连带着萧家都锦上添花。” 萧老夫人的脸色微变。 “抱歉，萧奶奶，我去个洗手间。” 她是新时代女性的标杆，最是厌恶封建思想的桎梏，偏偏萧老夫人也是这样的一个顽固分子。 几分钟后，她从洗手间出来，却听到了让她彻底心凉的对话。 “奶奶，我可以陪奚沉卿去昭觉寺，但是我回来，我就要娶良予，那时候她腿也完全能够行走，这是我答应她的。” “你想娶温良予是不可能的，我萧家少夫人一定是德才兼备、出身高贵之人。如今奚沉卿手中握着那百分之五的资产，我萧家的资产怎么可以落在外人手中，我想好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复婚，我也不强求。” 现在的萧老夫人哪里见得方才的慈祥柔和。 “等到奚沉卿生下孩子，便想办法让她将资产给孩子，也算是名正言顺，对外也有个交代。” “不过是百分之五的资产，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奶奶，我和良予的婚礼你是阻止不了的。您也知道，我之所以留下奚沉卿肚子里的孩子，为的便是让您松口让我娶良予。” 第50章 致命真相，残忍手段(二) 萧照夜的薄幸自私落在奚沉卿的耳中，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和血泥包裹，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咽喉仿佛被攥紧，疼得她无法呼吸。 “孩子有的是人给我生，奶奶如果不是您，我就一定会让奚沉卿打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如今我遵守诺言，您可不能食言。”ъiqugetv 她全身都僵硬了，只觉得一阵缺氧，根本喘不过气，心中一阵剧烈的颤抖，那种丝丝绕绕的疼，仿佛菟丝草疯狂地入侵。连皮带肉被人活生生撕开指甲盖，在里面放上银针，然后往墙重重地撞去。 忽然，耳畔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陷入一片难言的漆黑，她重重地倒了下去。 “少夫人！！” 萧照夜全身都被冰冻了，心慌张到极点，仿佛被人紧紧握住，连迈出步子的力气都彻底失去了。 她……刚刚都听到了？ 奚沉卿的晕倒，萧家没有将人送到医院，只是找了医生来看，然后将人锁在了楼上的房间里，限制她的出行，连唯一的通讯工具都被没收了。 他们怎么可能让知道真相的奚沉卿离开呢。 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流水一般的药材补品送进房间里，却通通被奚沉卿摔碎打翻。刚开始她的情绪很激动，佣人怕伤了她，不敢来硬的，只能靠镇定剂和营养针养着身体。 第四天的时候，萧照夜终于敢来见她。 她瘦骨嶙峋的模样，绝望空洞的眼神让萧照夜连上前的勇气都失去。 这几天过来，她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希望这样就能够换来他们的妥协，可是，她太天真了。她虽然出身豪门，却第一次意识到豪门为了孩子能够如此的不择手段。 表面慈祥温和的萧老夫人，动起手来却没有丝毫的心软。 而萧照夜，他的身上完全集中了所有人的凉薄、自私、狠心、可怕。 她只要不肯吃饭，便会有几个佣人将她死死按住，用布条固定住她的四肢，然后用很长很长很可怕的针筒刺穿她的皮肤，强行将镇定剂打入，然后给她输营养针。 她多希望自己就能够这么睡下去，连带着肚子里的宝宝，她曾经因为拥有这个宝宝而感到欣喜，如今，她只希望能够带着宝宝一起死。 她不希望他落到这些人的手中，成为像萧照夜他们这样凉薄可怕的人。 可惜，如今，她感到落尽深渊的无能为力。 萧照夜深吸了一口气，冰冷深邃的眸色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伸出手想要去擦她眼角落下的泪，却被她扭头避过。 他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之后他拿了椅子坐在床边。 “听说你这几天一直闹脾气不肯吃饭，你还是和从前那样倔强刚烈，可是再倔强刚烈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想想。还是你想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和宝宝的生命？” 第51章 致命真相，残忍手段(三) 巨大的波浪在她的胸腔中翻滚撕扯，心脏被人狠狠握紧，她的眼神是那么明亮，像是璀璨的星星，可是却有那样沉重伤痛的光芒闪烁其中，倒映出她的万念俱灰。 “不过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保住你和宝宝。” 萧照夜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如今隐藏的面具被彻底揭穿，他也不需要再伪装了。 奚沉卿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耀眼明亮的吊灯，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他自顾自继续说着，“奚沉卿，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说来也真是奇怪，你怒气之时说的激怒我的话，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真的。” “良予再也无法孕育自己的孩子，她这一生都拥有不了一个女人最伟大且光辉的身份——母亲。”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遗憾，缥缈的、不可言状的苍凉。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那次车祸引起的，那次车祸不但夺去了她的双腿，更是剥夺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资格。我能够用尽所有让她站起来，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却无法让她成为一个母亲。奚沉卿，这都是你的责任，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些都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竟然将这件事瞒了这么久，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以为让他知道自己怀孕，一定会逼她打了这个孩子，而在他知晓时却没有那么做的原因吗？ “之前奶奶不是说要将良予的孩子给你吗？现在，反过来了。” 奚沉卿只觉得心里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股寒意涌上她的脊背，贯穿全身，顿时令她汗毛倒竖，周身都止不住地战栗。接下来，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他似乎很满意她慌乱的神情，“奚沉卿，你很聪明，正如你所想，我一定会让你平安顺利地生下孩子，然后对外宣称是我和良予的孩子，至于你，我会让你死在一场剧烈的爆炸中。” 她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恐惧，瞬间感觉心如死灰，眼前的世界仿佛眨眼间都坍塌了，犹如废墟映入眼帘，她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生无可恋。 为了温良予，他真的要杀了她。 “你放心，我还没有狠心到亲手杀死我孩子的亲生母亲这个地步。假死，是我给你属于奚沉卿的结局，之后我会把你放逐国外，从此以后再也不得踏入s市半步。之前纵容你对我大呼小叫，不过是为了今日罢了。” 他伸出手摸她的脸，似乎喜欢极了她对自己恐惧害怕的模样。 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他的手上，她瞬间张开嘴，牙齿毫不留情地狠狠咬下去，鲜血溢出，顺着他洁白的手背缓缓流下。她的眼睛里，都是对他的恨。 他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惊，肖似一把刀子剜着他的心肺。 良久，她松开牙齿，他也缓缓抬起手，虎口之间皮肉翻起，狰狞恐怖，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添了添满是血迹的虎口，然后露出一抹极尽残忍令人恐惧的笑容。 “萧照夜，你还是人吗？！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朋友，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陪伴了多年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你没有心，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更爱错了人！！” 第52章 致命真相，残忍手段(四) 她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狠，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好似将她整个人都席卷。她好恨，恨自己没有彻底看清萧照夜，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奚沉卿，你又能如何呢？归根究底，是你自己要喜欢我的，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萧照夜的面上是一片波澜不惊，而他的心底却早已被奚沉卿搞得失去了最基本的方向。biqμgètν 他似乎要往她的心底戳，根本不停手。 “你不用幻想着谁能来救你！萧宁谙接到上级的命令，去往了东南亚执行任务，短则一年，长则几载；而顾敛呢，因为家中在国外的政界交流中出了问题，不可能抽得身回来；至于你口中所谓的救命恩人，鼎鼎大名的梅奥医疗一把刀，容错，也离开了。剩下的其他人，要么是萍水相逢便是交情甚浅，没有人会冒着得罪我萧照夜的风险来救你。” “奚沉卿，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便能开始新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所有人都离开了，没人能救得了她。 怎么会这么巧，巧到她最亲密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远走，被事务缠身。 她知道这都是萧照夜。 他斩断了她所有可能逃离的机会，所有能够义无反顾帮助她的人。 和他结婚以来，她都快忘了，萧照夜是商家的传奇。商人，是最有心机最会伪装的，也是最有手段的。 耳畔，萧照夜的话语不断，一直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仿佛站在一条僵硬死寂的线上，明明是同一张脸，她却有些不敢认了。 那些曾经充斥着欢爱、情欲和碰撞，令人陷入烈火中的轨迹年轮就这样慢速播放，追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脚步，大胆坦荡地诉说对他的爱意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被他亲手捏碎，从此装在心底、深深爱过的那个人，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门外响起突兀的敲门声，打破这场死水的绝望挣扎。 “进来。” 吴管家和几个佣人走了进来，托盘上是各色的饭菜和补身体的药物。 最后，还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看到他们，奚沉卿的眼睛都充满恐惧。 “什么事？” 吴管家恭敬点头，“少爷，老夫人说让你尽量悠着点，不要太过刺激少夫人，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知道了。” 精明细心的吴管家捕捉到萧照夜受伤的手，立马惊呼，“少爷，您的手？” 他立马将手藏在身后。 “我没事，不小心弄伤了，这件事就不要让奶奶知道了。” “可是少爷……” “吴管家，奶奶年纪大了，这萧家以后终究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说呢？”他的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不难发现的威胁。 吴管家清楚地看到那上面是咬痕，不动声色地看了躺在床上的奚沉卿一眼，恭敬点头，选择漠视。 紧接着，吴管家走到床边，躬身看着奚沉卿。 “少夫人，您今天肯吃饭了吗？若是您还是不肯吃的话，我们只能用和上次一样的方式。” 第53章 我恨你，那就恨我吧 针尖刺破皮肤的确很疼，但是她更害怕被几个人死死按住，无法挣脱时的绝望。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屈服。她觉得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们这些人的掌中之物。 “看样子，少夫人还是不听话。” 吴管家微微一笑，旋即示意身后的佣人上前，而跟着的医生护士也拿出针剂准备随时注射。 就当奚沉卿要闭上眼的时候，耳畔传来他的阻止声。 “等等。” “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你们就是这样让她吃饭的？” 萧照夜的声音透露出几分凛冽，压迫感很强。 吴管家神色微暗，似有些惶恐，“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我们也只是依照而行。” 萧照夜握紧了拳头，在这一刻仿佛心脏被人拿纱巾紧紧捂住，紧接着他笑出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整个房间顿时充斥着一抹说不出来的诡异。 “需要这么麻烦吗？没用的东西，把粥给我。” 佣人将粥递过去。 他接过粥，面上便是连半分笑意都看不到，他朝着奚沉卿走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抵在床头的靠垫上，然后面对面地跨坐在她身上，强行压制，伸出手紧紧捏住她的脸，迫使她张嘴。 旋即，将粥直接灌了进去。 奚沉卿猛烈地挣扎，因为咳嗽和咽喉的不适让她面色瞬间涨红，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她不肯下咽，想要吐出来，萧照夜看出她的心思，紧紧捂住她的嘴，逼迫她将粥喝下去。粥如他所愿，顺利地咽下去，他又从佣人手中接过参汤，同样的方法强行灌入。 动作粗暴且不留任何一点情面。 这是四天来，奚沉卿第一次吃东西，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只能任人摆布地躺在床上。她死死盯着萧照夜，那眼中蚀骨的恨意饶是任何人看了都不免心中一颤。 萧照夜愣了两秒，旋即从她身上下来，随手将碗砸在一旁的墙壁上，瓷碗应声而碎，所有佣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萧照夜，我恨你！” “那你就恨我吧！” “以后她若是还不肯吃东西，不需要再用镇定剂和营养针，让我来，我保证，她每一次都能乖乖吃下去。” 这样的萧照夜实在过于害怕，周身的戾气很重，夺门而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他从楼上下来，准备离开老宅，便有佣人将他拦住。 “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 萧照夜眸色微暗，只能依照而行。 “去见过沉卿了？” 萧老夫人正在古时的宫廷史书，手里拿着放大镜，连头都没有抬。 “嗯。” “找个日子，只要她身体撑得住，便带她去蓉城。” 萧老夫人还是信极了那个大师说过的话，根本没有想过要放弃。 萧照夜眸色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锋芒，“奶奶，医院的医生已经说了，奚沉卿肚子里怀的就是男孩，已经通过b超检查出来。为什么您还是相信那个大师说的话？蓉城这遭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不肯去，我也不强求你，如今趁着我身体还硬朗，以后日后发生什么变故，那我便亲自去一趟。” 第54章 良予来了，炫耀挖苦 压迫与威胁的双重强行之下，萧照夜只能选择妥协。 奚沉卿再见到萧照夜已是一周后，这几日来她主动吃饭，也主动配合，不在哭闹。萧老夫人为了腹中胎儿考虑，准备让人带她到庭院走走，晒晒太阳。 只有保存体力，假意迎合才能够等待逃离的时机，她就不信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 许是好久没有见到光亮，只觉得暖洋洋的太阳落在身上，让她有些恍惚，她看到前面便是大门，不由自主往前走去。 “少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她仿佛没有听到吴管家的话，只是径直地往前走着，什么都没有再想，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离开，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离开这些可怕的人。 吴管家上前伸手拦住她，面露威严，连声音都带着威胁。 “少夫人，您不要再往前走了，如果老夫人和少爷知道的话，受苦的还是您自己。” “你知道吗？你们这么做是非法囚禁，触碰了法律。” 她的声音轻颤，那是无能为力的控诉。 “少夫人，请您回去。” 她被吴管家强行带回了房间里，门被重重地关上，奚沉卿跌坐在床上，笨重的身子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她环视着屋内的一切，所有锐利的东西都被收起来，桌角全都被磨平，浴室里的镜子也被拆掉，用尽一切办法防止她来个鱼死网破。 下一秒她从厚厚的衣服内拿出一把短短的匕首，是上次佣人给她送饭，她悄悄留下来的。 他们完全多虑，她根本不会蠢到要自杀。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她连忙藏起那把匕首。 她以为走进来的会是佣人，或者是萧照夜，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温良予。 温良予杵着拐杖，走起路来还有些一瘸一拐，显然容错的手术成功了。 “奚小姐，我们许久没见了，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样的场合，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温良予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脸上的得意和晒然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你怎么会这里？”她心中升起几分警惕。 “自然是阿夜带我来的。” “我记得奚小姐最是自恃萧家老夫人的看重，还记得奚小姐说过老夫人最重子嗣，如今奚小姐虽然有了萧家的骨肉，却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曾经说过的话呢？” 温良予看着奚沉卿消瘦的神色，打量着没有窗子的房间，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谁都说她比不上奚沉卿，而如今呢，即便是拥有了萧氏百分之五的资产，外人眼中回到从前，谁曾想，下场更惨。 “你到底想说什么？该不会你今天来就只是看我笑话、挖苦我这么简单吧？”ъiqugetv 自她进门，奚沉卿的双手便没离开过隆起的肚子。 温良予笑了笑，“还真就这么简单，我还就是想看看你如今过的有多惨。有萧宁谙撑腰又如何，你看如今萧宁谙又在哪里，她再厉害，萧家主事的终究是阿夜。” 第55章 要她陪葬，挟持良予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藏在袖中的匕首，再看看温良予，她似乎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奚小姐，你放心，我虽然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是我一定要好好对这个孩子的。” 她故意将“好好”两个字咬的极重，狰狞的面目让人欲呕。 闻言，她的心中浮上丝丝缕缕的难受，像是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着，根本喘不过气来，让她把孩子生下给温良予，想都别想，她宁愿玉石俱焚。 “等到你生下孩子，离开这里，我便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他的第一声妈妈叫的是我温良予。” 她不断地激怒奚沉卿，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绝望、崩溃和痛苦，可是，她失算了。 “温良予，你不必在试图激怒我，至于这个孩子，我不会给你，也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她笑得狰狞，“奚沉卿，都到现在了，你还装出这副高傲的模样给谁看，难不成你以为你能逃离这里吗？” 见温良予的情绪开始激动，她缓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缓慢而去。 “温良予，你现在这副狰狞的模样，萧照夜见到过吗？” 果不其然，温良予霎时脸都僵硬了，想起上次在医院那个小女孩说的话，还有阿夜眼中的震惊，神情都变得恐怖起来。 “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输得人是你，而阿夜爱的人是我，这次，你已经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是吗？” 还未等温良予反应过来，下一秒奚沉卿便站在了她身后，她只觉得脖子传来一阵凉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抵着她。 “奚沉卿，你、你想干什么？”温良予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轻颤。 “别动，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这匕首会不会在下一秒划破你白皙的皮肤。” 奚沉卿的动作干净利落，再加上温良予的腿还未好完全，即便怀着孕，对付她也是轻而易举。 “来人啊！救命啊！奚沉卿要杀了我！”她大声呼喊。ъiqugetv 她却笑了，“喊吧，喊得再大声一点，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 首先冲进来的便是萧照夜，见她将温良予挟持，面色瞬间就变了。 “奚沉卿，你干什么？赶紧放开良予，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照夜，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想怎么不放过我，如今筹码在我手上，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我奚沉卿就算要死，也一定会拉一个垫背的，拿你亲爱的良予给我陪葬如何？”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这句话萧照夜曾经也说过，那是奚氏出事后，她被逼去公司找他的时候。如今，原封不动奉还。 “奚沉卿，你敢！” “被你们逼到这个地步，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奚沉卿锐利的眸色，冷硬的语气和周身的气场根本不输萧照夜，谁都忘了她也是那个叱咤商场，人人尊敬的奚沉卿。 “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照夜的面色一寸一寸阴沉下来。 “没想到你也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赶快给我备车，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第56章 都往后退，成功逃离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可怕的算计得逞。 “阿夜，救我！” “良予，你别怕，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是吗？你真当我奚沉卿是吃素的吗？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我了。”旋即，她在温良予的耳边说道，“温良予，你看了吗？你的阿夜也不愿意救你。” 说话间，她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伴随着温良予的尖叫声，匕首赫然划破了她的皮肤，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奚沉卿！！！” “急了？那就赶紧给我备车，否则我一定让她为我陪葬。” 奚沉卿的声音掷地有声，从中透露出来的凌厉根本让人无法忽略。 “奚沉卿，原来你都是装的。” “装？你说我装，萧照夜你听听自己说的话，你不心虚吗？你最好不要给我拖延时间，否则我真杀了她。” 他了解奚沉卿，她表面温和，骨子里实则最是坚韧，逼急了，她真的有可能杀了温良予，她不敢保证。 “去准备车。” 他冷声吩咐。 吴管家面色有些为难，“少爷，老夫人那边说了，不能让少夫人离开，无论是怎样的理由，就算是温小姐的性命也是如此。” 温良予率先慌不择路。 “阿夜，救我，我好害怕，你可一定要救我！” “难不成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吗？！快去备车，奶奶责怪下来，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他顿时怒了。 吴管家不敢再说话了，被萧照夜的声音吓到，只能连忙去备车。 奚沉卿挟持着温良予缓缓走下楼，温良予的腿还没好全，如今还要杵着拐杖，更是艰难得很，心中很是懊悔。 她为什么要来看奚沉卿这个贱人，还要一个人来！如果她没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等几个月后，她就彻底迎了奚沉卿。 萧照夜带着人一步一步往后退，不敢接近，生怕奚沉卿一个不注意，匕首便真的抹了温良予的脖子。 大门外面已经停好了车子。 “我都按你的要求去做了，现在你总该放了良予了吧。” 奚沉卿晒然，“你真当我傻啊！你，去开车绕一圈，我要看看车子有没有问题。” “奚沉卿，你不要得寸进尺！”萧照夜顿时怒气上头。 “既然你不愿意按我说的做，温良予，那我们便只能一起死了。” 看着奚沉卿要动手，萧照夜连忙慌张制止，“别动，我答应你，我去开车。” 几分钟后，萧照夜便将试好的车子开了回来，从车上下来，脸黑得仿佛要滴出墨来。biqμgètν “现在总可以了吧。” “我要手铐脚镣。” 萧照夜只能按照她的要求将她需要的东西拿来。 “把东西放在副驾驶，然后全部人后退。” 他只能带着人后退。 “再退！” 全部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不够，再退！” 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十几米外，奚沉卿这才满意，另一手拿起手铐脚镣便将温良予给当犯人拷了起来，然后将人缓慢带进副驾驶，她也慢慢挪过去。 萧照夜他们就算想要趁着空隙上前营救，也没有那个机会，奚沉卿的心思实在是过于缜密。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驶离他们的视线。 “追！” 第57章 没看错你，人狠话少 车子漫无目的地行驶在林间公路，寒风凛冽刺骨、枝干嶙峋弯曲，有乌鸦停在枝头争鸣，行驶过的地方还有坟堆，死寂的道路上只有这辆车。 因为被带了手铐和脚镣，再加上未曾痊愈的腿伤，连轻轻动弹都是浑身疼，温良予放弃挣扎。 “奚沉卿，你现在已经从萧家出来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路旁所快速经过的让她明白她们已经离开市区，她有些害怕，害怕奚沉卿出尔反尔，对她做些什么。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温良予，你可别忘了，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落到这般境地的。你觉得现在我好不容易将你困于股掌，我还会轻易放了你吗？” 奚沉卿冷睨她一眼，如果不是需要筹码，她现在就可以把她丢在这里。 “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阿夜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若是你，就不会到了生死都由别人掌控的时候，还试图用威胁脱身。荒山野岭的，根本没有车子和人经过，你说我若是把你丢在这里，到了晚上的时候，你就该被群狼撕咬，成为它们的夜宵。” 温良予被她给吓到了，看了眼荒凉的野外，的确让人心声畏意。 “奚沉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是，我是陷害了你，让你和萧照夜离婚，可是我也没要你的命啊。再说，辜负你的人是萧照夜，如果他爱你，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 此时，她不得不先软下姿态，如果奚沉卿真的对她什么，那她可就真的小命不保。 听着这话，奚沉卿不免觉得有些想笑。 “怎么？到了生命关头，连阿夜都不叫了，还将人推出来做挡箭牌，温良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被看穿的温良予眼眸闪过几分异样，面上颇有些挂不住。 忽然，她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一靠近山林水沟的位置，因为惯性，温良予的头重重地砸在了前面。 “奚沉卿，你干什么？！” 啪—— 奚沉卿人狠话不多，抬手便是一巴掌，温良予的脸瞬间便肿了起来，赫然出现的便是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奚沉卿，你不要命了？你竟敢打我！” “好不容易让你落到我手里了，不打岂不是可惜！”ъiqugetv “你！”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便再打你一巴掌，直到打到废为止。” 温良予瞬间怂了，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随后，奚沉卿扯下一块黑色的布条，将温良予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奚沉卿，你想要干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布条绑得很紧。 她的确需要温良予这个筹码，但是现在车子上有定位系统，不出多长时间，萧照夜肯定便带着人追上来了，带着温良予根本跑不远，便只能如此。 “我不建议你的声音再大一点，若是因此把什么老虎豹子引来，咬死你可就不是我的责任。” 温良予瞬间被吓得不敢说话，再加上眼前一片黑暗，心里变得焦灼且慌张。 奚沉卿将她身上仅有的珠宝首饰全部拿走，她不能拿走温良予的手机，否则只能会加速自己的暴露，希望这些珠宝首饰能够让她换些金钱。 第58章 被吓尿了，不放过你 她将车开到崎岖茂密的树林子中，不可能让萧照夜就这么轻易地找到，然后找了尖尖锐利的石头将车上的电子设备砸烂，避开定位系统。 “奚沉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你真的杀了我，萧照夜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也只能跟我一块死。” 她只觉得双耳聒噪，拿了块破布捏开温良予的嘴，直接就将破布塞进去。瞬间，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奚沉卿看了看四周，觉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按照风吹树叶的痕迹，寻找着方向和道路离开。 天慢慢黑了下来，温度也在此时大幅度下降，树林中不时发出一阵又一阵奇怪的响声，温良予蜷缩在车子中瑟瑟发抖，额头上全是被吓出来的汗。 她此时只期盼萧照夜能够快点找到她，然后将奚沉卿抓回来，她一定要用泡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打她，然后再拔光她的十个指甲，否则难以消她心头之恨。 忽然，她似乎听到狼叫虎吼的声音，整个人神经完全都绷得紧紧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似乎听到有脚踩树叶的声音，而且还不只一个，手心都被逼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果不其然，几头狼在夜色中寻着味，将温良予所在的车子给包围了。 它们拼命地去攻击车子，车子被撞得摇摇晃晃，温良予被吓得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仿佛要被眼前的黑暗吞噬，眼泪刷刷刷地流，连呼吸都变得那么急促起来，她心里在大声咒骂：奚沉卿，我一定要杀了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车子没有被狼群攻破，不久后狼群离开去寻找新的猎物，而车内的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刺鼻腥臭的味道。 温良予……居然被吓尿了。 这厢，萧照夜带着人追到了这里，十几辆越野车在持续的弯道上飞速运转，一众刹车声和刺眼的车灯惊得树上的乌鸦麻雀满天飞。 萧照夜下车，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江鸣拿着平板走过来，“总裁，定位在这里就断了，这里便是之前定位显示的位置，奚小姐和温小姐应该就在附近。” 他看到林子虽然茂密，但是树与树之间能够勉强容纳一辆车的宽窄，他眯起眼，看不出怒气。 “全部人，给都我拿上手电筒，进林子找！找不到，今晚就都给我留在这里！” 江鸣紧追上自家总裁的脚步，别看他现在面色平静，看着没什么的模样，其实胸腔中早已被戾气填满，恐怕又是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温小姐！” “温小姐，您在哪？” 众人都呼喊着温良予，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林子很大且道路崎岖，想要漫山遍野地找到一个人绝非易事。 萧照夜差点摔倒，还是江鸣一把扶住了他。 “总裁，您没事吧？” 他蹲下身，拿手电筒照，果不其然发现了车轮行驶过的痕迹。 “朝这个方向找。” 他的脸色有些破裂的趋势，似乎自言自语着什么，只有靠近他的江鸣听了个清楚，他说，奚沉卿，你最好乞求我不要找到你，否则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第59章 不能伤她，他找来了 江鸣浑身一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头蔓延全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照夜。 十几分钟后，他们找到了藏在茂林中的车，也看到了被绑的温良予。 “总裁，是温小姐。” 萧照夜连忙上前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锁死，偏偏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车子的备用钥匙。 温良予听到萧照夜的声音，拼命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砸车，快！” 他后退两步，几个保镖顿时上前，用力地砸车门，几分钟后车门被顺利砸开，那股刺鼻腥臭的味道瞬间涌了出来，所有保镖都不适地咳了咳，面面相觑，没敢露出过多的情绪。 萧照夜也蹙了蹙眉，没说什么，上车去将蒙在眼睛的布条和堵在嘴里的东西拿掉。 “阿夜，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不管不顾扑到萧照夜的怀中，整个林子瞬间充斥着温良予哭喊的声音。 他拍了拍她的背，暖心地为她擦去眼泪，“别怕，我来了。” 又命人拿来钥匙将她身上的手铐脚镣打开。 “腿怎么样？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虽然话语是关心温良予的，可他的目光却落在被砸坏的电子设备上，唇畔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才是奚沉卿，面面俱到，心思缜密之可怕。 “就是感觉浑身都疼。阿夜，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奚沉卿，她不但绑架了我，还打了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刚才，还有狼群，我差点就被狼给吃了。” 温良予的情绪有些崩溃，神色都有些涣散，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奚沉卿呢？她去哪里了？”他问。 温良予摇了摇头，“我蒙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加上长时间的恐惧，自然撑不住，随后便晕倒在了萧照夜的怀里。 萧照夜将她抱起，走下车，刺鼻的味道让他有些拧眉。 江鸣看出他的心思，便上前道，“总裁，您也奔波了一天，让我来吧。” 他沉默片刻，终是将温良予交到江鸣的手中。 之后他看着周围阴暗死寂的环境，只觉得咽喉都被人掐住一般，疼痛难忍。 “命令所有人全部出动寻找奚沉卿，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到，把她安然无恙地给我带回来！记住，千万别伤了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许别人碰。” 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能跑多远，荒山野岭的，她究竟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会不会碰到了什么意外？该死的奚沉卿，你就算是要死，也必须死在我手里。ъiqugetv 这厢，奚沉卿拿了一根树枝当做拐杖缓慢地在大路上行走，之前她路过一个休息区，用了从温良予身上拿下来的珠宝首饰换了一些吃的和穿的，然后又坐了一个敞篷的拖拉机，可惜不顺路，只能坐几十公里。 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在她大了肚子的身上略显得有些臃肿，一天的劳累已经让她精疲力尽，苍白的面色，不停喘着白色的气息在空中。 可是她不敢休息，生怕萧照夜追上来。 身后传来刺眼的车灯将她影子拉得很长，她担心是萧照夜便想要钻进路边的草丛里藏起来。那辆车却很快地停在了她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第60章 柯瑜救她，好羡慕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被抓回去的准备。 车窗被缓缓降下来，有个女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柯瑜？” “奚沉卿，没想到还真是你啊，我刚刚看就觉得像。怎么？你这是玩荒野大求生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柯瑜看了看她手中杵着的树枝。 奚沉卿二话没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便上了车。biqμgètν “开车！” 柯瑜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她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后面有消毒纸巾和水，还有吃的。” 奚沉卿从后面拿过这些东西，将手擦干净，吃了几口面包便要喝水，却被柯瑜拦住。 “别喝这个，旁边有保温杯，里面有热水，没喝过的。” 她愣了两秒，按照柯瑜的话做。 “前面的盒子里有护手霜。” 奚沉卿又挤了一坨膏体抹在手上，一切都完事后，她脱下羽绒服，靠在椅子上，阖上眸，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随后，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柯瑜笑了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奚大小姐。” “别这么叫我，我已经不是奚家大小姐了。” “萧宁谙都把萧氏股份资产给你了，也对，你的身价如今都不一样了，奚家大小姐你自然不放在眼里。你如今身子都这么重了，奚沉卿，你藏得挺好啊，难怪我妈都说你聪明。” 柯瑜看了眼她隆起的肚子。 她说话还是那么的刺耳，奚沉卿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奚沉卿睁开眼睛朝她睨去。 柯瑜察觉视线顿了顿，然后轻咳了咳，“我妈前段时间和我爸吵架了，去了廊下镇。这不大晚上的，想我妈得不行，非要让我去把我妈接回来。” “柯叔叔为什么不去？” “拉不下这个脸呗！” “那派个人去接也行，柯叔叔放心你一个人大晚上乱跑？” 柯瑜根本没听出来奚沉卿刨根问底下，是深深的防备，反而继续回道，“我爸说了我去，我妈才会心疼。我都习惯了，自打我记事起来，这样的事发生了我都快记不清。” 忽然，柯瑜笑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别看我爸这么严厉，我都以为他们每次吵架都是我妈低头，直到那晚我看到我妈让我爸跪键盘，哈哈哈，原来我爸是外面硬里头虚呢哈哈哈。” 奚沉卿偏头，静静地听她说着，她看到柯瑜的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和毫无心机的坦荡。 她想，什么样的豪门家族才能养出毫无心机的女儿，应该就是柯家这样的吧。 柯家虽不是萧家、奚家，但也是在s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父母恩爱，对待子女更是要求不高，只求平安喜乐，不求飞黄腾达，她羡慕极了柯瑜，她虽脑子不够用，但是却是真的幸福。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恐怕一百个当中也未必有一个。 “奚沉卿，你怎么不笑啊，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柯瑜看了沉默的她一眼。 她不由自主道，“柯瑜，我好羡慕你。” 第61章 去廊下镇，我答应你 柯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羡慕我？奚沉卿，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厉害的人还会羡慕我。你可别忽悠我，我妈可说了，你可是我们这些年轻人中的翘楚，人长得漂亮而且聪明，是要干一番大事的人。”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这的确是我妈的原话。”她紧接着又补充了那么一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吗？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一个柯瑜这样的傻子。连被人怀疑询问都听不出来，反倒是自己说了一大顿，她这样的人就是被父母保护得太好。 “奚沉卿，我都说了那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大晚上的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奚沉卿沉默了，她还不确定柯瑜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信任的人。 “照理说，你现在怀了孕，那个温良予应该连你一根手指都不上，萧老夫人和萧照夜还不得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还会允许你这样乱跑？”柯瑜自顾自分析道。 他们的确把自己当祖宗一样供着，就差杀了自己来证明。 “柯瑜，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可以吗？” 她闭上眼睛。 “哎哎哎，你别睡啊，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啊？” “你去哪我便去哪。” 柯瑜无奈地挑了挑眉头，“你这是把我当出租车啊，行吧，我也大发慈悲一回。” 深夜大约两三点的时候，她们到了廊下镇。 “喂奚沉卿，醒醒，我们到了。”她身上去推她。 奚沉卿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已经不再是漫山遍野的树林，而是颇有些江南风味的廊下镇。 “你现在要去哪？要不你跟我去找我妈吧，在我妈哪里住一晚，明天又一起回去。” 她穿上羽绒服，带上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看向柯瑜，“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我想要一部新的手机和新的手机卡，不能用我的名义办，还有一些钱。你放心，这些我以后都会还给你的。” 后知后觉的柯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奚沉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你愿意帮我，就不要问我，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让你奚沉卿欠我人情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好，我答应你。” “最后一件事，还请你务必答应。” 柯瑜被她搞得有些无厘头，“奚沉卿，你这是怎么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慌张的样子。”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帮过我，连柯叔叔和柯阿姨都不能告诉，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帮我这一次，算我奚沉卿欠你的，以后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柯瑜被奚沉卿的话搞得面色沉重几分，似乎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和严重性。 她心里清楚，奚沉卿是不会轻易许诺，更不会轻易向她低头，她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兑现。 “好，我答应你。” 即便是深夜，很快柯瑜便将这些东西全都弄好了。 谁都不会想到到最后是柯瑜帮了她。 第62章 找不到她，他还是他 奚沉卿拿了东西，下了车，朝着柯瑜躬身道谢，然后裹紧衣服离开。 柯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还是一向和她不对付的奚沉卿吗？ 今天已经很晚了，奚沉卿在酒店住了一晚，酒店的人因为她没有身份证，硬是不给她开房间，她没办法只能央求店主让她在前台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她便用柯瑜给的钱租了一个小院子，柯瑜出手很大方，这些钱够她花很久。 接连过去一周，萧照夜始终没有收到关于奚沉卿的消息，他在书房里发了很大的脾气。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我花那么多钱养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找不到，一群废物！” “总裁，您请息怒，关键是那荒山野岭没有监控，根本无法查到奚小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您放心，我们已经在各个车站、机场和高速出口，收费站等地方都安插了人，只有奚小姐一出现，一定能够找到。” 萧照夜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她的身份证，电话、信用卡这些有记录吗？” 江鸣摇摇头。 他只觉得自己也是傻得可以，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这些。 “总裁，奚小姐会不会被奚家藏起来了？”江鸣道。 “她这样的父母，如果奚沉卿回家去，恐怕早就将奚沉卿送到我这里了。” 江鸣的面色有些挣扎犹豫，“总裁，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 “咳咳，总裁，其实我觉得奚小姐挺好的，没必要用这样激进的手段，奚小姐性子本来就刚烈，只能会适得其反。而且如今医学发展这么快，温小姐想要怀上孩子在未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在为她说话？” 江鸣一抬头对上的便是萧照夜阴鹜的眸子，顿时吓得他双腿一软。 萧照夜黑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不会是对奚沉卿有意思吧？” 闻言，江鸣瞬间便被吓得跪了下来。 “请总裁明鉴，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 空气中瞬间死寂的沉默，冰冷的气息在周遭大展，让人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惊到了这位喜怒无常、行事摇摆不定的活阎王。 良久，萧照夜发出一声轻笑，“没有最好。” 他伸手将江鸣一把从地上提起来。 “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江鸣强忍着恐惧，“总裁，我只是觉得，奚小姐那样刚烈的一个人，万一来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她敢！！！” 萧照夜一把将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往墙上狠狠砸去，发出剧烈的响声。 “她若是敢这么做，我一定让奚家的人都去陪她！！” 他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慌了，心头升起一抹恐惧，蔓延至全身，然后狠狠地收紧勒得他快要断气。他真的开始有些害怕，江鸣说的没错，她是个那么刚烈的性子，万一……没有万一，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但是…… 他真的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萧照夜还是那个萧照夜，一样的简单粗暴，一样的不近人情。 第63章 她预判了，他的预判 奚沉卿在廊下镇的第三周，她从网上看到了奚家成为萧家攻击对象的消息，记者写的很是恐怖，就差没把奚家破产写出来。 此时的她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晒着太阳，看见这个消息，只是淡然一笑。 他还是用同样的方式威胁她，可惜，这次，她不会妥协了。 她已经用自己换来奚家的平安，用一切保住了奚家一次，已经足够了。 况且，在她看来，奚家是不会灭亡的。 仅次于萧家的奚家，虽然不敌萧家，虽然经济会动荡，说到底不过是钱财地位的变化，s市的布局是不会让萧照夜真的致奚家于死地，这样萧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一点，萧照夜比她要清楚。 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 她划过接通，“喂，哪位？” “奚沉卿，是我。” “柯瑜？我不是说过不要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柯瑜似乎有些激动，“奚沉卿，你和萧照夜到底怎么了？怎么会闹得这么狠，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出手，奚家便真的完了。” “你旁边有人吗？你没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吧？”她问。 “没有。” 她放下心来，“柯瑜，首先我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其次，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我也不会回去，奚家怎样和我没有关系；最后，柯瑜，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为什么？” 奚沉卿大脑飞速运转，她看了眼远方连绵的青山和仿佛要坠落的白云，忽然想到了什么。 “柯瑜，对不起，或许我要连累你，还有叔叔阿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瑜，如果萧照夜去柯家找你，你便如实告诉他即可。” 说完，奚沉卿便将电话挂断，也不管柯瑜到底是听明白没有。 奚沉卿，s市的顶级名媛，叱咤商场的女强人。 所有能够猜到的她都猜到了，当天晚上，萧照夜便带着一众保镖气势汹汹地将柯家围了。 保镖站在两旁鞠躬为萧照夜开路。 柯父将柯母拦在身后，一脸威严地看着他，“萧照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带这么多人围了我柯家，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我柯家虽不如你萧家，但这里也不是你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的地方。” 柯母也不甘示弱上前，“这里是柯家，不是萧家，你怕是走错地方了。” 萧照夜露出一抹笑，微微地头。 “我想叔叔阿姨是误会了，也怪我，没能让我这帮人将动静弄得小一点。我今天来，并非是要对叔叔阿姨不敬，只是我有些事想要找柯瑜求证，还请您们让她下来。” “你找柯瑜做什么？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他眸色冷了下去，嘴角却还挂着几分漠视的笑，“想必叔叔阿姨也知道我萧某人脾气不是很好，耐心也有限，如果叔叔阿姨继续阻拦的话，那我便只能亲自去找柯瑜了。”ъiqugetv 铁骨铮铮的柯父伸出手挡在前面，怒气冲冲，气场半点不输萧照夜。 “萧照夜，我柯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如此闯入还想要逼见我女儿，是不可能的。你今天若是想上楼去，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那就只能得罪了。” 第64章 得知下落，人去楼空 他一个抬手示意，便有保镖上前将柯父柯母拉开并且钳制住。 “萧照夜，你大胆，你太过肆意妄为，我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柯瑜也从楼上小跑了下来。 “爸！妈！” “萧照夜，你快让人放开我爸妈。” 他的笑意很冷，“你终于舍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房间里无动于衷呢。” 柯瑜抬手几巴掌便打在那些保镖身上，有个保镖想要动手却被柯瑜一脚踢飞。 “萧照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一把扯过柯瑜，紧紧桎梏她的手腕，面色阴沉得可怕，“告诉我，奚沉卿在哪？” 柯瑜眸色微闪，心想，没想到和奚沉卿说的是一样的，萧照夜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奚沉卿在哪，你要找她，应该到奚家去，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她的眸色躲闪，不敢直视萧照夜的眼睛。 “如果你再继续说谎，不肯告诉我，我可不能保证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了。”他威胁道。 “我没有说谎，整个s市都知道我和奚沉卿是死对头，我最讨厌的便是她，我怎么可能帮她离开！”刚说完，柯瑜便像是触电一般住了嘴。 萧照夜笑了，“自己都说漏嘴了，还想要继续隐瞒吗？我已经查到那天晚上只有你经过那里。” “说，奚沉卿在哪？！” 手腕传来一寸寸延伸的剧痛，仿佛要将她骨头捏碎一般。 “你若是再不说，你刚刚所经受的便会落在你父母身上。” 柯瑜闭着眼，仿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江鸣，动手！” 一声令下，便有保镖朝着柯父柯母走去。 柯瑜顿时慌了。 “廊下镇！奚沉卿在廊下镇！” 萧照夜松开她的手，满意地笑了笑，“早说不就好了，省得受罪。” 他转身，笑意敛去，眸色除了阴沉还带上一分喜悦，“所有人，廊下镇！立刻出发！” 柯瑜连忙冲向柯父柯母，将他们扶起来，“爸妈，你们没事吧？” “阿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瑜只能将如何遇到奚沉卿又将后面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柯父柯母相视一眼，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不行，我得给奚沉卿打个电话，让她赶紧跑！”柯瑜像是想起什么来。 她拨通电话，可那边只传来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萧照夜的速度很快，黎明时分赶到了廊下镇。 十几张车子停在院落的门口，直接把老板娘都吓了一跳，却不敢上前管，只能紧闭门户。 他命人将上了锁的门给撬开，抬头看着楼上有些昏黄光亮的房间，嘴角浮起一抹晦暗的笑，仿佛多日来的煎熬和疲惫都被扫去。 奚沉卿，我终于找到你了。 和我斗，你还是太嫩了点。 门一打开，萧照夜便冲了进去，直接往楼下的房间跑，打开房间，床上却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他瞬间找遍了浴室洗手间，都没有发现人影。 “赶紧给我找！” 院子就那么一点大，根本没有发现奚沉卿的踪迹。 “总裁，没有发现奚小姐。” 好！奚沉卿，你很好！又一次让你跑掉了！我到底还是小看你了！ 第65章 香槟玫瑰，只钟情你 江鸣来禀报，“总裁，已经问过这里的老板娘和附近的人，她们说大约白日的时候，奚小姐便已经离开了，只因奚小姐走得匆忙，所以这里的一切还没来得及收拾。” “总裁，现在呢？要不要继续追？” “先等等。” 经过一个晚上的奔波，萧照夜有些累了，自然而然躺在了奚沉卿睡过的那张床上，他将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里面还残存着属于她的味道，是香槟玫瑰的味道。 她喜欢香槟玫瑰，那个被她亲手烧毁了的玫瑰庄园里便种满了香槟玫瑰。 他不知道为什么奚沉卿会这么喜欢香槟玫瑰，便是在她追求他的时候，也亲手送过她种的香槟玫瑰，连带着她用的香水也是这个味道。 许久都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他只觉得舒服极了，全身心都放松了，仿佛这一个月来所有的疲惫和紧绷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照夜这样的人，不喜欢女孩子对于爱情的弯弯绕绕，比如几天一个纪念日，几年一个轮回这样的说法，更不懂浪漫，只觉得爱一个人，爱就爱了，要付诸行动才算爱，这些只能是浪费时间。 或许，他不知道，为爱的人准备浪漫和礼物，也是最好的行动。如果这些小事都不肯花心思，那还谈什么爱。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奚沉卿为什么喜欢香槟玫瑰。 因为，香槟玫瑰的话语是—— 我只钟情你一人，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可惜，曾经或许是，但现在的奚沉卿肯定不会这样认为了。 是萧照夜亲手毁了这一切。 日上三竿，萧照夜才醒来，醒来后他发现一旁的桌子上摆了几瓶药。 好奇心驱使他拿起来看。 选择性5-羟色胺（5-ht）再摄取抑制剂（ssrls）、5-ht和去甲肾上腺素再摄取双重抑制剂（snrls）。 他将这些拿出来，递给江鸣，面色有些沉重，“去查查这些药是治疗什么的？有什么作用？” “好的，总裁。” 不一会儿，江鸣便回来了，面色似乎有些犹豫。 萧照夜看了她一眼，冷声吐出一个字，“说。”ъiqugetv “总裁，这些都是治疗产前抑郁的药。” 正在喝水的他听到这话，手里的被子从手心滑落，在地上成了碎片也丝毫没有察觉。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江鸣，“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总裁……” “怎么可能！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得产前抑郁！” 江鸣提醒他，“总裁，我查了一下，产前抑郁严重的话会出现自弃、自伤和自杀的倾向。现在我们不知道奚小姐的身体状况，万一奚小姐是重度产前抑郁……”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奚沉卿的手段，用来迷惑我们混淆视听的，肯定是她故意将这些药放在这里，因为她知道我们一定找到她，所以她故意这么做，为的便是让我们放弃寻找她。” “奚沉卿，她的算盘打错了。” 他拼命地说着，像是告诉江鸣，又像是告诉自己一般。 逃避与开脱，永远是他的说辞。 萧照夜跌坐在椅子上，捏着眉心。 江鸣接了一个电话，顿时脸色一变。 “总裁，不好了，温小姐那边出事了，奚小姐的妹妹奚月闯进了温小姐住的庄园。” 第66章 奚月出事，主动回来 奚沉卿静坐在机场大厅，拥挤的人流中显得很不起眼，谁都没有料到她又回来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决定从s市飞往国外。 就算行踪暴露，萧照夜也不可能让飞机掉头。 到了国外，一切便都会结束。 机场大厅的广播开始响了起来—— “前往巴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3962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带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9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登机牌朝着登机口走去。 排队的过程中，有人在小声议论。 “哎，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奚家的那个二小姐伤了萧照夜的情人温良予，听说伤得还不轻，现下萧照夜也要把她送进监狱，要用法律制裁她。” “这事闹得这么大，谁能不知道呢。不过我看那个奚二小姐纯粹可能就是为了替她姐报仇才这样做的。” 原本眼中尽是决然之意的她，现在只剩下了错愕。 她连忙拿出手机，果不其然，真如这些人所说，这条新闻已经占据了各大榜首，她并非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她看了眼马上就要轮到她的登机口，被人推搡着往前。她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愣了几秒，近在咫尺的离开，只要离开这里，便可以彻底摆脱萧照夜的钳制。 “小姐您好，请出示您的登机牌！” 她颤巍巍地将登机牌递过去，连指尖都在轻颤。 “好的，小姐，已经可以了，欢迎登机！” 耳畔仿佛响起月月一声又一声的姐姐，朝着自己露出那璀璨的笑容，挽着自己的手依偎在身边，她那样柔弱胆小的一个人怎么能够面对得了强大暴戾的萧照夜。 月月，别怕，姐姐来了。 她不在留恋所谓的离开，义无反顾转身，她可以不在乎奚家，那是因为她已经为奚家牺牲过一次，但是月月，那是她的亲妹妹，这个世上她最重要的亲人，血浓于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她。 她来到了庄园，便有江鸣带着一众保镖小跑出来。 她只觉得很是讽刺，“我都主动回来了，还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江鸣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奚小姐，您待会进去一定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少爷正在气头上，您可千万不要与之硬碰硬，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 他永远都忘不了，少爷在知道温小姐被奚月小姐弄伤后，脸上那放纵肆意的笑，整个人的面目都变得狰狞，现在想想，他都后背发凉。 “江鸣，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或许提前知道，能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奚月小姐突然闯进了庄园，众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太过动粗，然后奚月小姐便和温小姐扭打在了一起，奚月小姐随手拿起一只钢笔便戳瞎了温小姐的眼睛。” 眼睛，戳瞎了？ “现在您的父母也都来了，奚月小姐被吓得不成样子。” 奚沉卿缓慢呼吸，尽量使自己保持镇静，朝着大厅走去。 江鸣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消瘦却挺着肚子的身影，无法宣之于口的心疼。 她走进大厅，目光只落在了被奚母拥在怀里的奚月，此时的她面色苍白，身子轻颤。 “月月？” 第67章 发疯前兆，软声细语 奚月从奚母的怀中抬头，哭得双眼微肿，看到奚沉卿的那一刻眼泪又砸落下来。 “姐！” 她像是个孩子一般扑到奚沉卿的怀中，她连忙伸手将奚月紧紧抱住，奚月抵着她的颈窝，感受到她滚烫的眼泪，她在她耳畔小声说着。 “姐，对不起，你不该回来的，都是因为我，我只是想替你出口气，一时头脑发昏，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姐，真的对不起！” 她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月月，别怕，姐姐回来了。” 奚如海却一脸阴森森地盯着奚沉卿，走过去拉开奚月，“你个不孝女，你还知道回来，我们奚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他抬手便是一巴掌，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直到她反应过来，是奚月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挨了这巴掌。 她的大脑顿时处于一片缺氧的状态，好长时间无法从眼前的一幕进行有效的认知，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这一刻被撕碎。 “……月月？” 奚如海下了狠手，奚月被打得嘴角出血，她心疼地用发颤的指腹替她擦去。 “姐，我没事。” 她转头看向奚如海，“爸，你若是要打便打我。” 奚如海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冷凝的声音打断—— “奚董，这里姓萧，请不要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谁都没有看到奚如海的那巴掌朝着奚沉卿而去时，他下意识握紧的拳头。 奚如海不敢再说话。 萧照夜看向奚沉卿，深邃的目光带着探究，仿佛要将她一寸一寸剥夺，在她脸上来回流转，最后落在她隆起的肚子。 她似乎又瘦了很多。 “你的肚子好像大了很多，告诉我，这段时间，宝宝在你的肚子里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恐怖、面目狰狞，平淡的语气让她有一刻都觉得好像是一个盼望孩子出生的父亲，可惜，她知道，他不过是在伪装，说到底，不过是发疯前的征兆。 四目相对，渊源莫测对上坦荡平静，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将过往充斥着爱恨的一切都活生生剥离开来，那些耳鬓厮磨、酣畅淋漓后的紧密相拥被无限放大。 仅是一个月的时间，他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他该恨极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应该把她锁起来、关起来，狠狠地折磨，直到她哭着向自己求饶。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向奚沉卿，伸出手去摸她的头发。 奚沉卿没有躲避，只是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段时间宝宝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他耐着性子重复。 怎么会乖？又怎么会不闹？大半夜拼命在山野中逃离，用尽所有的精力，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重压之下，能够抗住已是侥幸。 他不满她的沉默，捏住她的下颚。 奚月见此瞬间便急了。 “萧照夜，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姐！”ъiqugetv 她很胆小也很柔弱，却从来不缺保护姐姐的勇气。 保镖瞬间将奚月钳制住。 奚沉卿从容的面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看得很高兴，声音放软，像是诱骗一般，“嗯？告诉我，回答我的问题。” 第68章 亲手盛汤，她不会走 她深知他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决然，点点头，“挺好的。” “还没吃饭吧？” 她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 萧照夜扫了一圈，“正好我也没吃，那就一起吃吧。” 奚如海和奚母面面相觑，谁都搞不懂他到底在抽什么疯，不过，有一点敢肯定，他是个疯子。 他亲手为奚沉卿拉开椅子，“来，坐。” 她愣了两秒，坐了上去。 萧照夜似乎是很满意，得到他的允许后，奚如海和奚母才坐了下来，而奚月显然有一副不与之为伍的骨气。 “月月，你干什么？快坐啊！”奚母忙道。 奚月满脸不解，“爸妈，我不明白为什么萧照夜这么伤害姐姐，你们还要对他和颜悦色，你们不是应该为姐姐要个公道吗？是，我奚家不如萧家，那又如何，这s市又不是他萧照夜一个人的，我就不相信他真的敢对我们做什么。” “集团没了便没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不好吗？还有为什么你们要妥协，要和姐姐断绝关系，还把属于姐姐的股份给我。我说过，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你们若是强行如此，我愿放弃身份，和姐姐一起离开。” “月月，你胡说些什么，快闭嘴，有事回家再说，快坐下。” 奚如海和奚母面色都被吓得不轻。 萧照夜忽然扯出一抹轻笑，所有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小姨子这骨气倒是让我佩服，都说小姨子胆小，我看挺有勇气、挺大胆的，不像别人说的那样。” 奚如海忙赔笑，“照夜啊，月月年纪小不懂事，有口无心，您可不要和她计较。” 奚月对上萧照夜，虽然是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且透露出几分寒意，让她不由得瑟缩一番。 他仿佛没有听到奚如海的话，只是看了眼沉默的奚沉卿，又看向奚月。 “小姨子从前不是叫姐夫的吗？现在怎么一口一个萧照夜，啧啧。” 众人都心思各异，都在探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之前奚沉卿没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暴虐如狂，就像古代的暴君一样，将奚家和奚月威胁并恐吓了个遍。 此刻，却又像变了一个人。 一直不说话的奚沉卿终于站起身，去将奚月牵到自己身边坐下，并给她盛汤。 “姐，你身子重，我来吧。” “没事，你坐着吧。” 就在此时，萧照夜忽然夺过她手中的汤勺，自顾自地盛汤。 她看了他一眼，缓缓坐下。 奚如海和奚母惶恐得不行，三人都有些不敢动。 萧照夜扫了他们一眼，笑，“怎么？我亲手盛的，你们不喝吗？” “喝！当然喝！能够喝到照夜盛的汤，算是有幸。”奚如海连忙笑着讨好。 奚月很看不上爸爸这副讨好的样子，心里只觉得难受得紧。 “多喝点，补补身子，我交代厨房特地为你炖的。”忽然，他凑近她，声音轻软。 奚沉卿看着他，试图从这个男人的眼中找到虚伪的痕迹，他太会伪装，实在难以发现，要不是她了解他，都要被他的眼神骗了。 这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唯有奚沉卿吃的很认真。 “天色晚了，需要我命人为各位准备房间吗？” 奚如海和奚母相视一眼，都听出来萧照夜赶人的意思，便带着奚月要告辞。 奚月去拉奚沉卿，“姐，你跟我们一起走。” “她不会走的。” 第69章 我在求你，放过奚月 萧照夜提醒她。 “姐？” 奚沉卿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先回去吧，等我这里处理好，我就去找你。” “可是……” “你姐都这么说了，你别打扰她了。” 说话间，奚如海和奚母便一左一右将奚月给带了出去。 萧照夜端了杯红酒，在她身侧摇晃，低着头看她，“你这个妹妹倒是比你父母强，最起码是在乎你的，从伦敦皇家美术学院那边逃了出来，几经辗转，才回到了s市。” 忽然，她明显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寒意。 “一回到s市便闯进了庄园，戳瞎了良予一只眼睛。放眼s市，也唯有她这么做后还能够安然无恙地喘气儿。这次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故意伤人，多多少少够她吃几年牢饭了。” “放过她。” “你这是在求我吗？” “对，我在求你，求你放过月月。” 她没有看萧照夜，只是神色有些僵硬。 他蓦地轻笑出声，“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这么可怕吗？” 她不想与他多费唇舌，“萧照夜，你不必拐弯抹角，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不用再装了，想怎么样你就直说。” “一个月的奔波逃离，怎么还没有把你的性子磨平，嗯？” 她不说话。 萧照夜恨极了她的沉默，握着酒杯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另一只手瞬间桎梏她的下颚，逼她与自己对视。 “奚沉卿，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你肚子里有我萧照夜的孩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顿时愣住了。 随后，他收敛情绪，开始他的威胁，“你不想救你妹妹了吗？” 奚沉卿强忍住心中的酸楚，“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既然有求于我，就该做到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知道吗？来，把这杯红酒喝了，就当为我助兴。”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愕然和荒凉，低头看他递给自己的红酒，唇角扯出一抹微乎其微的苦涩，她接过红酒，一阵沉默。 “喝啊怎么不喝？我就这点要求你都做不到，还跟我谈什么救你妹妹？” 她抬起红酒，就要往嘴里送。 萧照夜顿时瞳孔一缩，伸出手将红酒杯甩出去，“你还真喝啊，你不知道你怀孕了吗？你不知道孕妇不能喝酒吗？” “原来你也知道孕妇不能喝酒。” 砸落在墙上的红酒杯，红酒顺着洁白的墙壁蜿蜒而下，仿佛是鲜血那样的红润，显得格外惹眼。 他被她的责问给搞得彻底沉默，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想要去避开她那空洞荒凉的眼神，仿佛能够洞穿人心。 “奚沉卿，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人不是你吗？” 她的脸上是一片漠视，明明是那么决然，声音却那么平淡，似乎即将说出的每个字都是她的细细斟酌。 “萧照夜，我想好了，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就去做人流手术。与其让这个孩子喊别人妈妈，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倒还不如死去。” 第70章 放弃孩子，神经绷断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心疼得要死，却偏偏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萧照夜顿时愣住了，大脑“嗡”地一片空白。 心中的那根神经顿时崩断了。 他所有的伪装都在此刻彻底分崩离析，他看着她，是恨，是浓重的怨和不敢置信。 她眼见他表情逐渐僵硬，眼眸充满惊色，整个人的脊背绷得直直的，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他就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怔怔地凝视，吞咽了一下口水，耸兀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声音干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记得。 她明明是那么在乎这个孩子，她之前是那么的抗拒刚烈。 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个孩子？ 回来的人，是奚沉卿吗？ 他不禁在心中这么问自己。 疼痛的又何止他萧照夜一个人，这天下哪有一个母亲愿意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若是有十分的伤痛，她必定也会让他承受相应的疼痛。 谁都别想好过！ 她努力迫使自己保持平稳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是那么的不以为意、心狠手辣。 她继续在他心上添一把火，“萧照夜，我记得你说过，你有的是办法保住我和宝宝的性命，我现在要告诉你，即便你有一千种法子，只要我奚沉卿想，那么我便有一万种法子，杀了他。” 萧照夜猛地后退两步，仿佛一下子脱力，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心脏被人紧紧攥紧，疼得他根本无法呼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如此狠心？ “那可是你的孩子啊！” “萧照夜，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亲手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控诉着他的恶行，字字珠玑，往他的心上插了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她倒要看看他的底线究竟在哪！ 宝宝，对不起，妈妈也很想留下你，但是，妈妈不得不这么做。 妈妈的家庭已经够惨了，一定不能让你再过妈妈这样的人生。 与其自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骗局中，被人掌控，不如从未来过。 “萧照夜，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带着这个孩子走，要么我和这个孩子一起死！我不可能把他给温良予！” 万般疼痛之下掀起来的便是一个人的彻底疯狂。 他猛然变了神色，像是猛虎看见猎物一般，直接朝着奚沉卿冲了过去。 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重重地抵在墙上。 此刻的他，双眼猩红，瞳孔里布满血丝。 没错，她成功地激怒了萧照夜。 “奚沉卿，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这么说话！现在的你，不过是我的玩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怎么？一个月不见，变得这么狠了，不但可以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还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进监狱，是不是？！” “你不是恨我吗？既然这么看不惯我，那就，杀了我。” 她似乎笃定萧照夜不会对她动手。 萧照夜看着她，整个人的肌肉都在颤抖，身体绷得紧紧的，像是在剧烈压制体内的那股冲动。 忽然，他抬起拳头，朝着奚沉卿的方向狠狠砸去。 奚沉卿连半分畏惧都没有，睁着眼看他。 因为，她相信她的判断。 果不其然，他像是疯了一般去砸她旁边的墙壁，似乎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出来。 洁白的墙壁瞬间留下一拳又一拳的血迹。 看起来就像是夏日的红玫瑰盛情绽放。 第71章 他发疯了，我是孕妇 江鸣不放心冲了进来。 “少爷！”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很久回过神来。 一向以理智着称的萧照夜，那神情肖似龟裂的模样，满手的血，有些还溅在了奚沉卿的脸上，像妖冶的罂粟。 “都给我滚出去！” 他们不敢多待，更不敢违抗。 萧照夜看着眼前淡然漠视的她，恨不得想要亲手将这副面孔撕碎。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他拉过她的手，然后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虽然她怀孕了，但对萧照夜来说却是易如反掌的事，他们往楼上走。 看着他的神情，她忽然缓过神来，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要发疯了。 她顿时慌了。 “萧照夜，放开我，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脚踢开卧室的门，然后反脚将它关上。 他将奚沉卿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欺身而上，火热坚硬的胸膛让她怎么也推不开。 他坐在她的腿上，却不敢将重量完全放在她身上。 “萧照夜！放开我！” 现在的他什么都听不见，随意扯下身上的领带便将奚沉卿的双手举过头顶绑住，另一端则绕在了床前。 根本无能反抗的奚沉卿彻底慌了，眼见萧照夜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裸露的胸膛，她顿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萧照夜！你疯了对不对！快放开我，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低下头疯狂地去亲她的唇，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嘶—— 他吃痛出声，松开她，此时两人的唇角都带上了鲜红的血迹，犹如抹了胭脂。 “你还记不记得我怀孕了，萧照夜！你非要这么折磨我吗？！” 他犹如一头饿了许久的野狼，在她纤细柔软的脖颈处来回狂吻，发出啧啧啧的水声几乎让人的理智崩溃。 “这不是你从前最期盼的吗？你不是最喜欢让我碰你的吗？” 他在她的耳边呢喃，滚烫的气息喷涌给她。 “况且，我用过医生了，只有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可以，其他都是可以的。” 他的眼中分明饱含着情欲。 奚沉卿突然不挣扎了，像条死鱼一般躺着。 他吻到她冰凉的泪水，抬眸一看，正好对上她绝望且充满恨意的双眼，顿时愣在原地。 他像是触电一般，腾地从她身上起来，二话不说往浴室走去。 冰凉的水从高处喷洒，落在他火热的身体，原本勃发的欲望才有了低头的趋势。 冷水的刺激才让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居然对怀了孕的奚沉卿有反应了，而且还是那么的急不可切。 他一拳砸在眼前的瓷砖，瓷砖瞬间出现一道裂缝。 萧照夜穿了浴袍从浴室走出来，看到还被绑着的奚沉卿，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松开她。 他去解束缚她双手的领带，这才发现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意识。 “奚沉卿，奚沉卿，醒醒，奚沉卿！”ъiqugetv 萧照夜顿时慌了，连忙去拍她的脸，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他连忙拿过衣服裹在她身上，将她抱起便往外跑。 “来人啊！” 他一边走下楼，一边大喊，“来人啊！” 第72章 快去医院，跪我面前 守在门外的江鸣立马冲进来，便看到被少爷抱着的奚小姐，再看看少爷和奚小姐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什么。 “快备车！去医院，快！” “是！” 从上车，萧照夜就没有松开过奚沉卿，一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江鸣不动声色从后视镜打量，小心翼翼提醒，“少爷，我记得抱孕妇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她的肚子，不能勒得太紧，否则可能会影响到孩子，您要不要将奚小姐放在一旁？” 萧照夜顿时松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开她。 “快开车！” 长达半个小时的路程，江鸣只用了十几分钟便赶到了。 车子刚停稳，萧照夜便抱着奚沉卿走下去，江鸣立马上前，“少爷，您把奚小姐交给我吧！” 他避开江鸣即将触碰到奚沉卿的手，抱着她跑进医院的大厅。 “来人啊！医生！” 寂静的大厅充斥着他焦急迫切的声音。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连忙推着推平车跑过来。 他连忙将怀中人放上去。 “病人怎么了？” 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推着推平车进急救室，他想要跟进去，却被护士拦住，“家属请外面等。” 他顿时像是脱了力一般，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嘭的一声跌坐在冰凉的椅子上。 而刚刚大厅的二楼，有人将这一幕完全尽收眼中。 温良予的右眼被纱布包裹起来，所以恨意全部集中在左眼，这样看着比平时更是可怕。 “刚刚阿夜怀中抱着的那个人是奚沉卿吗？” 推着她的简琳知道她的脾性，有些犹豫，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应该，应该是。” “阿夜说过要替我报仇的，怎么如今奚沉卿不但好端端回来了，而且还被阿夜亲手抱着！难道我所受的罪就这样算了吗？难道我的眼睛就白瞎了吗？” 她想起，她在荒山野岭的车子中晕倒，到最后醒来却是他的助手江鸣抱着她。 阿夜居然把她交到了别人手中！！！ 而刚刚江鸣想要上前抱奚沉卿，他直接避开。 简琳忙出声安抚，“温小姐，医生说了现在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一定要平稳，不然会影响到眼睛的恢复。” “跪在我前面。” 简琳面色流露出为难和几分恐惧，“温小姐？” “我不想说第二遍。” 简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半跪在她的脚边。 而温良予看到简琳就像是看到奚沉卿一般，直接抬手一巴掌就煽了过去，“我让你勾引阿夜，我让你绑架我，我让你把我丢在荒山野岭！奚沉卿，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打，简琳咬紧牙齿，她的脸瞬间被打的不成样子。 旁边有护士经过，却没人敢管，只是偷偷看了一眼，便抬脚快速离开。 她们都知道，这个疯女人是萧氏萧照夜的情人，惹不起。 萧照夜坐在急救室的门口，江鸣上前道，“少爷，我让人准备了衣服，您要不要先换上？” 穿着浴袍一男一女来医院，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传出去，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去将身上的浴袍换下。 没过多长时间，萧照夜便穿着黑色的大衣走了出来，却让他见到了一个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第73章 老夫人到，守了一夜 “奶奶，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沉卿回来了，被你弄到了医院，所以便过来看看。”萧老夫人道。 这才多长时间，消息便传到了老宅。 萧照夜不禁拧眉，意识到奶奶在自己这里安插了人。 “大晚上的，风霜露重，您何必亲自跑一趟，我能够处理好。”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若是能够处理好，我就不用来了。” “她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萧照夜摇了摇头。 萧老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等她好后，便让她跟我回老宅，我会让吴管家照顾她。” “将她关起来，和上次一样，用镇定剂打营养针吗？” 萧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受到自家孙子的质问，面色一沉，“她若是肯乖乖吃饭，不会饿坏我孙子，我自然不会这么对她。” “奶奶，我以前真的以为你很喜欢奚沉卿做您的孙媳妇，很满意她成为萧家的少夫人。” 他忽然这样说，声音中的凉薄和探究便是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萧老夫人都是一顿。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不敢。” 他紧接着又补充了这么一句，“但是这次我不会答应您，让您带她回老宅。” “你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萧老夫人声音一冷。 “您不过是想要孙子，我答应您，会保证她平安顺利地生下这个孩子。” 他的声音虽然语调平淡，但是却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决然之意。 萧老夫人盯着他看好一会儿，才点头妥协，“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干涉了。” 很快，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她怎么样？” 他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焦急，萧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病人没事，只是作为医生，也为了病人的身体孩子考虑，我有句话不得不提醒萧总。”医生自然也是知道萧照夜的，只能尽量将语气放得委婉，“虽然行房事只需注意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但是病人身体虚弱，可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若是太过强烈，可能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 “我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做了那样的事。 萧老夫人道，“阿夜，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要记住，你姓萧，你是萧家的主心骨，别忘了你身上的责任，无论遇到任何人、任何事都必须保持足够的理智和冷静。” 他垂眸，不说话。 奚沉卿转入了病房，萧照夜去看她。 见她面色太过苍白，心中不由得一疼。 他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喂她喝了几口，然后那棉签蘸着去浸润她起皮的唇。 旁边只亮着一盏昏黄色的灯，映出他难以言说的面庞。他的眼睛似乎充满惆怅，似乎是心头的无法宣之于口。 第二天早上，奚沉卿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弄醒，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事务都变得恍惚起来。 她低头，一看便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萧照夜。 他，在这守了一夜？ 她的心里没有半分所谓的温情感动，更多的是不解与怨恨。 眼见萧照夜的手指动了动，她连忙闭上眼装睡。 萧照夜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看到奚沉卿还没有醒，便蹑手蹑脚走出来了房间。 他走后，奚沉卿才睁开眼睛。 她真的恨极了这样的萧照夜。 十几分钟后，萧照夜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了眼她沉睡的面容。 “睁眼吧，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别装了。 第74章 答应道歉，被她砸伤 被揭穿的奚沉卿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我扶你去洗脸刷牙，然后过来吃早餐。” 她依旧不动。 他不可控制地想要发脾气，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到了她的产前抑郁，硬生生咽了下去。 “昨晚我想了一下，想要救你妹妹，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乖乖生下孩子；第二，待在我身边，不许乱跑；最后，去跟良予道歉。你只要做到这三点，我便撤销对你妹妹的起诉。” “让我把宝宝给温良予，除非我死。” 她的声音很坚决。 萧照夜选择妥协，“我可以答应你，但这个孩子必须姓萧。” “温良予在哪？” “什么？”他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我跟她道歉。” 他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对温良予道歉，她那样高傲刚烈的一个人，也会低头？ “先去洗漱，吃完早餐再去。” “不用，我先去。” 他执拗不过她的坚持，带着她去了良予住的病房，一路上想要扶一扶她，却被她倔强冷漠地躲开。 温良予看到奚沉卿，整个人面目都狰狞起来。 “奚沉卿，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奚沉卿身后还跟着萧照夜，此时她狰狞的面目全都落在他的眼中。 她立马收起换上一副柔弱不堪，“阿夜，你怎么也来了？” 萧照夜上前，将她半拥在怀中，下巴抵了抵她的头发，旋即看她，“我让她来给你道歉。” 奚沉卿站在她面前，面色坦荡凛然。 “温小姐，我代替我妹妹奚月，向你道歉！对不起，是她太过冲动伤了你。” 看着鞠躬的奚沉卿，萧照夜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紧，连呼吸都是痛的。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她低头的结果，为何看到她这副样子，他竟然觉得这么的难受。 恨不得杀了奚沉卿的温良予怎么可能接受她的道歉。 “奚小姐可以代替妹妹道歉，难道奚小姐就不该为自己对我所做的事道歉吗？” “我为什么要道歉，温良予，是你自己心术不正，做出许多陷害我的事。至于那些本就是你应该受的，并且你该受的远远不止这些。” 奚沉卿的声音太过坚决，带着浓浓的压迫，让温良予一时都愣住了，毕竟s市顶级名媛的气场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 温良予心头被气得直冒火，随手拿起一个烟灰缸便朝奚沉卿砸了过去。 她来不及躲闪，硬生生承受住。 鲜血瞬间从她的额头流下，蜿蜒流淌的血迹让人心头一惊。 “奚沉卿！”萧照夜顿时冲上前。 她拦住萧照夜，然后看向温良予，声音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温良予，我妹妹拿钢笔戳瞎你的眼睛，你拿烟灰缸打破我的额头，你和我妹妹的事就此抵消。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是不可能完的。”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萧照夜却拦住她。 “怎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还不够吗？难不成你也要拿烟灰缸再砸我一下吗？” 她的眼睛太过冰冷，冷得让他都失去直视的勇气。 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见萧照夜对奚沉卿太过关心，温良予握紧拳头，却故作柔弱道，“阿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真的砸到奚小姐。” “你好好休息，这样才能上明天的修复手术。” 第75章 月月走了，她喜欢的 伤口不算太深，简单进行了几针缝合，处置室里，护士正在给奚沉卿的伤口消炎上药包扎。 她的眸色肖似苍山寂岭的雪，再惊人的容颜也比不上这双璀璨夺目的双眼，瞳孔中倒映出萧照夜倚在门边，脸上难以言说的姿态。 她站起身，什么都没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擦肩而过。 他心里堵得慌，追上前去，“我让人送你回去。” “如果是回我在外滩的住宅，可以。” “你刚才答应我的，乖乖待在我身边。” 她抬眸看他，“怎么你是想让我和温良予共处一室吗？” “我让人送你到另一座我名下的庄园。” “行了萧照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住哪里这个问题上纠结。如果你不放心，你就派人轮班二十四小时看着我，或者将我绑起来，否则便送我回去。” 眼见她的冷漠和不耐烦那么明显，他的心像是密密麻麻针扎一样。 “昨晚奶奶也来了医院，原本她的意思是让你去老宅。但是，我拒绝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向奚沉卿解释。 这是要她感激他吗？ 可能吗？ 她看了萧照夜一眼，抬脚离开。 他虽答应了她回外滩的住所，但是他派了两个保姆过来，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奚沉卿主动向奚母打了电话，只因奚月的电话打不通。 “月月呢？我打她的电话没人接。” 电话那头的奚母有些底气不足，“我，我们让月月回学校了。” 她沉默半晌，“麻烦您让月月和我通一个电话，我有些话想和她说。” “是不是萧照夜那边没解决好啊？沉卿，你是姐姐，你得护好你妹妹啊。” “只要您让我和月月通话，我便保证这件事情翻篇。” 虽然她已经解决了这件事，但若是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月月说说话，她也不介意威胁，达到目的就行。 显然，奚父奚母派人管制着奚月，否则奚月一定会打电话给她的。 没过几分钟，她便接到了奚月打过来的电话。 “姐……” 她听出她的声音很沙哑，而且带着明显的哭腔，瞬间心中一紧。 “月月，你哭过了？” “姐，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帮到你，还害得你为我的事情操心。爸妈把我强制送回了伦敦，还找人看着我管制我，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奚月，声音越发哽咽。 “月月，别哭，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你既然回了伦敦便好好学习，要懂得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嗯，我知道，还有几天便是我生日了，我一直想着姐姐能陪我过生日。” “姐姐答应你，以后的每一个生日，姐姐都陪你一起过。” 她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奚月的情绪，整个人都觉得筋疲力尽，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最近明显感觉到睡觉的时间变长了，而且不一会儿便就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照夜来到这里，保姆告诉他，奚沉卿在房间睡着，他顿时连脚步都放轻了。 他推开门进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身上带着冷冽的风霜寒意。他脱掉大衣，才缓慢走过去。 她的皮肤又白又嫩，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的眼睛。 他静坐在床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柔软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最后在她的唇瓣上停留，轻轻一点，瞬间他的喉结便上下滚动一番。 他不得不承认，不说话的奚沉卿是他最喜欢的。 第76章 真正的他，无法直视 他讨厌她跟他作对，讨厌她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他喜欢她从前爱他无微不至的样子，乖乖地接受他的喜怒。 屋内的空气似乎都热了起来，掺杂几分不寻常。 萧照夜缓慢低头，情不自禁地凑上去。 正要碰到她的唇瓣上，冷不防奚沉卿骤然睁开眼，萧照夜一愣，正好对上一双寂冷漠然的眼眸。奚沉卿一双眼睛生的最好，从前平日里总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如今只剩下数不清的凛冽，还有微含嘲讽。 他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凉，急忙收敛眼中的情欲，站起身来，整理衣领，似乎这样便能掩饰他刚刚所做的一切。 奚沉卿从床上坐起，倒了一杯温水，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你不在医院陪着你心爱的温良予，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是怕我逃走吗？你对你的人就这么没信心啊！” 从前他深爱萧照夜，不愿与之碰撞，如今时过境迁便也不同了。 萧照夜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你若没什么事便请离开吧。” 她将门打开，朝着他便开始撵人。 若是这样都还能待下去，他就不是萧照夜。 萧照夜摔门离开的声音让人心中一颤，两个保姆都被吓得不轻，唯有奚沉卿神色镇定，仿佛未闻。 萧照夜离开后，原本想回庄园休息一番，可是简琳却打电话来说温良予哭着闹着要见他。 他不耐烦地穿上刚脱下的衣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良予竟然有了一丝厌烦。 萧照夜，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怎么可能对良予厌烦，你是那么的爱她。对，这一定是错觉，肯定是因为他在奚沉卿那里受了刺激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在心中拼命地告诉自己。 赶到医院的时候，温良予一看见他便整个人朝他扑了过去。 他接住她，抱着她坐在床上。 “怎么了？又闹性子了？” 她像是故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就是想阿夜了，没有阿夜，我怎么也睡不着，阿夜，你不要回去了，在这里陪陪我好吗？” “别闹了，明天你要做修复手术，今晚必须好好休息。” 她的声音带上几分哭腔，“可是我好害怕，我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萧照夜只能如她所愿。 没过多久，温良予又开始闹着要吃最远的那家混沌。 她让简琳去买，他却主动揽了过来。 或许是以买混沌的方式，来暂时逃离这个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地方。 明明一个小时就可以买到的混沌，萧照夜愣是用了整整两个小时，他也没上去医院，而是通知简琳下来拿上去，并让她告诉温良予，自己公司有事。 大半夜的公司有事，这么蹩脚的理由没几个人会相信。 ****** 奚沉卿接到了医疗中心的复诊短信，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她的神情渐渐有些崩裂的趋势，双眼赤红，似乎无法接受她得了产前抑郁这样的结果。 当她知道自己得了产前抑郁症的时候，是有些崩溃的，她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好地控制情绪，根本不可能，可事实却让她打脸。 离开s市一个月后回来，她似乎忘记了这样的事。 奚沉卿翻身下床，跌跌撞撞拉开抽屉，将放着好久未曾动过的药直接塞进了嘴里，她不适地干呕几声，瞬间面色涨红，强忍着硬生生将药片吞了进去，擦了擦脸上生理性的泪水，缓慢起身。 她换好衣服出门，保姆柳嫂忙从厨房出来，“奚小姐，您这是要上哪去？” 第77章 抑郁复诊，太过冷静 “我出去走走。怎么需要向萧照夜报备吗？” “奚小姐您别生气，我也只是按少爷的吩咐行事。”柳嫂连忙解释。 “我没有生气，你报备你的。”对于萧照夜的人，她怎么也装不出那副寻常的好脸色。 柳嫂小心翼翼问，“那奚小姐方便说一下您要去哪吗？” “就，附近。” “可以了吗？” 柳嫂有些为难，“抱歉，奚小姐，我需要请示一下少爷，然后才能放您出门。” 她转身，嘭的将包丢在茶几上，坐了下来，“快一点，我赶时间。” “是是是，您稍等。” 柳嫂连忙给萧照夜去了电话。 几分钟后，柳嫂走了过来。 “我可以走了吗？”奚沉卿站起身来。 “可以，但是少爷让我跟着你，奚小姐。”柳嫂面色有些为难。 她顿时眸色一冷，声音都彻底凉了，“我不是犯人。” “对不起，奚小姐，我也是听命办事，请您不要为难我，只要少爷同意，我自然不敢干涉。” “麻烦您，离我十米远。” 奚小姐摔门而出，柳嫂忙跟了上去。 这厢，温良予看着萧照夜挂了电话，身上的病号服都被攥得皱皱的。 “阿夜，是奚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你别管她，放心进手术室。” 进手术室之前，温良予看着他，“阿夜，我想一出手术室就能看到你。” “那我在这里等你。” 温良予刚进手术室，便给柳嫂再次去了电话。 “她现在在哪里？” 从电话中得知，奚沉卿便没有如她所说只是在附近走走，而是也来到了医疗中心，定位上显示她就在这里。萧照夜把手机还给她，却在手机上装了个定位系统，方便他时时察看。 他让柳嫂回去，自己则去找她。 医疗中心的心理咨询科。 陆医生看着坐在对面的奚沉卿，从她进来到现在除了最开始的微笑示意就再没说一句话，他干这行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只有她看起来最正常。 “奚小姐，您好，我是容主任曾经在梅奥医疗的徒弟，我姓陆，您可以叫我陆医生。” “陆医生好。” “容主任走之前特地交代我，让我全权负责您的身体，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奚小姐。” 眼见她微微一笑，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是大方得体，一点儿都不像会得产前抑郁的人。 “谢谢陆医生，最近一段时间，自我感觉良好，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我想，应该是有所好转。” 她的话很官方，像是字字斟酌出来的，就像是小学生找老师，每一个字都是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可是他却从她的眼眸中捕捉到那抹空洞，只不过是看似清醒。 他浅浅一笑，“抱歉，奚小姐，是否有所好转，我不能听你所说，得看数据。” 他拿出几张表，递给她，“按照惯例，还是请您再填几份测评量表。” 奚沉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接过仔仔细细地看起来，她看得很认真也很平静。 抑郁症不像其他的科室，例如精神病院，浮夸且有些戏剧化，又疯又癫，完全丧失人该有的理智，镇定剂是家常便饭。而在这里死寂和沉默才是常态，平静下是汹涌的波澜。 在她填表的时候，陆医生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太过冷静，也太过理智了。 第78章 含沙射影，有内涵到 没过几分钟，奚沉卿便将填好的表给他，“填好了，陆医生。” 他接过去一看，抬头微微一笑，似乎是意料之中。 他忽然问，“奚小姐早起吃过早餐没有？” 她摇了摇头。 “那我给奚小姐开几个单子。” 单子很厚，脑电图，心电图、肝功能、肾功能、电解质、血脂血糖、内分泌检查、甲状腺激素，只要是能做的检查，陆医生都开了。 她没有拒绝，似乎马上便能证明她没有病。 奚沉卿离开后，萧照夜便推开了诊疗室的门。 陆医生自然是认识萧照夜的，连忙起身相迎，“萧总？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你就是容错留下来照看她的？” 或许是因为容错，他看着眼前这个医生没有半分好感，全是敌意。 陆医生笑了笑，显然默认。 “萧总是来看奚小姐的病情吧。” 他轻咳了咳，似乎企图掩饰自己被人看穿的关心，“她的病情有那么严重吗？” 陆医生微笑着说，“说到底产前抑郁和抑郁症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我看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对于抑郁症的看法，有失偏颇。大部分都觉得得抑郁症的人是假装的、矫情的，认为哪里来的那么多抑郁症，认为只不过是胡思乱想，想要得到别人的关注。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悲剧、人间惨痛。抑郁症，真的是会死人的。” 许是面前人的身份，他已经将话语说的足够委婉。 萧照夜眸色微变，只觉得喉间发酸，像是堵着一团棉絮。 他并非听不出来陆医生的含沙射影。 “这是奚小姐刚才填的几分测评量表，萧总可以看一下。” 他接过细细看了一番，“很正常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正是因为太过正常，所以才奇怪。” 他拧起眉注视，等待他的下文。 “您看，奚小姐选的每个都是正常的答案，避开了所有有关抑郁的选项，我见过很多病人，其中不乏像奚小姐这样故意选择正常答案来误导医生，想要证明自己没有病的。萧总，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此刻似乎心中那根丈量的弦开始摇晃，刺痛在血肉里隐动。 陆医生不动声色将他的情绪尽收眼中，开始他的回忆，“我在国外曾经遇到过一个病人，她平日里太过理智冷静且坚韧刚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会得抑郁症。在她和其家人的坚持下，我只能同意她的出院，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直到某天得知，她从最高的那栋楼，三十二楼一跃而下。” 萧照夜手中厚厚的测评表已经成为一团褶皱，被他捏得不成样子，只觉得咽喉被厄运之神掐住，喘不过气儿来，心口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全身。 他觉得自己没法和医生继续沟通下去，走出去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临走时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脑海里来回盘旋—— “我看过监控，她在跳楼时没有丝毫犹豫，到最后，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人体碎片，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无法拼凑出来。我虽然是个医生，但我也有些惭愧，现场视频看完，我两天吃不下饭，也不知亲手目睹的人是怎样的，譬如，她的父母、亲人，还有，爱人？” 第79章 否认他不，是我丈夫 他找到奚沉卿的时候，她已经做完了各项检查，只剩下最后一项血糖血脂检查。 奚沉卿看了他一眼，仿佛像看到陌生人一般，她将单子递给采血的护士。 “你好，做检查。” “是空腹吗？” “对，没吃东西。” 萧照夜听到这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拧眉问她，“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不吃早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怀着孕，不吃早餐会低血糖晕倒的。” “我吃了早餐，怎么做这些检查。” 她的声音很平淡，眼神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顿时愣了两秒。 护士似乎不识眼前的两人，便笑道，“小姐，你丈夫还真是细心啊！” 她将细心二字咬的很重。 “他不是我丈夫。” 萧照夜就像是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无力地松开她的手。 护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我认错了。” “没关系。” 护士先扎了手指，做了血糖的采集，然后让她把袖子折上去。 她今天外面穿了件束袖的米白色大衣，无法将袖子裹上去，只能选择将衣服脱下。 萧照夜见了连忙上前想要替她拿衣服，“把衣服给我。” 谁料，奚沉卿只是脱了一半，露出一只手，衣服依旧挂在身上。 护士颇有些忍俊不禁。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 这辈子，他萧照夜就没有那么窘迫过。 他站在一旁，看着针头对准她的手臂狠狠刺入，黑红色的鲜红瞬间涌了出来，他看到奚沉卿的眉头隐约动了动。 萧照夜和奚沉卿并排坐在医院的大厅等着检查的结果出来，他们谁都没有先说话，明明靠得那么近，却是咫尺天涯、各有各的心思和打算，也各有各的倔强和面子。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它好像是全天下最繁忙的地方。在这里所有人最害怕看到的便是医生护士的飞奔，那意味着死神的降临，即将来一场殊死搏斗。 她静静看着，有人大病痊愈笑容满面离开，有人撕心裂肺连站都站不起来，也有人面对先进的科技机器、连个报告都取不出来时的手足无措，更有人拿着一张又一张的缴费单子，在收费窗口不停地徘徊，打了无数个电话四处低声哀求，最终毫无结果。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心痛。 直到萧照夜将手中的吃的递到她眼前，她才回过神来。 “吃点东西。” 她抬眸看他，他像是做贼心虚连忙补充一句，“我是给孩子买的，你不吃，饿坏的是我的孩子。” 她没再拒绝，接过开始小口喝粥，吃着烧麦。 他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奚沉卿吃了些就吃不下了，萧照夜立马在旁边说道，“多吃点，这么瘦，否则怎么生孩子，我萧照夜的孩子可不能和你一样虚弱。” 她固执地将吃剩下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他顿时火气上头，在看到她苍白的面色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都知道了？”她问。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耳畔仿佛又想起陆医生讲的那个事例，只觉得心中堵得慌。 “嗯。” “你就是为这个来的？” 他犹豫片刻，“对。” 她终于直视他，“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产前抑郁影响到宝宝，这点你可以放心。” “你以为我是为了孩子？！” “难道不是吗？” 他顿时气得只想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对，我就是为了孩子，我就是担心你得了产前抑郁会影响孩子的健康发育，我萧照夜的种，那必定是人上人，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奚沉卿，我告诉你，你最好处理好你自己的情绪。” 刚说出口，他便后悔了，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放心。” 她更加坚定一定要带宝宝远离的想法，坚决不能将宝宝留给这样的家族。 第80章 重度抑郁，有迹可循 萧照夜陪着奚沉卿将出来的检查结果给陆医生，陆医生看完，眸色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晦暗，随后扬起微笑。 “的确如奚小姐所言，奚小姐的病情已有好转。但是药还是不能断，需要一直服用到痊愈为止。奚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谢谢陆医生，我一定会谨遵医嘱的。” 她笑着站起身往外走，而萧照夜却没有离开。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医生的面色变得开始沉重起来，“从目前的报告来看，奚小姐的产前抑郁已经到了重度的等级。而且有一点我敢肯定，奚小姐肯定没有按时吃药，并且是断断续续的，否则不会严重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的大脑嗡嗡嗡地作响，一股寒冷冰凉的痛意瞬间蔓延全身。 “我根据这些报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她最近这段时间，一定是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极限下导致形成的自我意识掩饰的遮蔽。” “萧总，我能问一句，最近你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是在回答陆医生，又像是在低声喃喃自语。 捆绑？囚禁？镇定剂？ 荒山野岭一个人的极限求生，不停逃亡活在恐惧中的她。 他也只能骗骗自己，陆医生一眼便将他看穿。 萧照夜和奚沉卿是社会的顶流，他们之间的事有太多的人关注，哪怕只是微乎其微也能引起轩然大波。他自然也不例外。 “萧总，您爱上您的前妻奚小姐了吗？”他问。 他顿时从密密麻麻的伤痛中回过神，眸色只剩下暗芒，“你说什么？” “抱歉，我不应该打听您和奚小姐的私事，但是我身为医生，自然一切以病人为先。” “这和奚沉卿的产前抑郁有什么关系？” “如果您爱她，就应该陪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监督她按时吃药，带她去有风的地方，弥补所有的亏欠，陪着她一起慢慢渡过这个难关。但是、” 他忽然话锋一转，来得迫不及防，也不知眼前的人能否接得住，“如果您不爱她，就请离开她，彻底地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不要对她大吼大叫，更不要对她喜怒无常，不要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否则、” 陆医生接下来的话让他全身恐惧蔓延。 “她极有可能成为我和您讲的那个女孩一样的人，落得一样的下场，走的人那么惨烈决然，活下来的人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被她逼急了的奚沉卿说的那句话—— 萧照夜，我想好了，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就去做人流手术。与其让这个孩子喊别人妈妈，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倒不如死去。 似乎一切早就有征兆，静下心，细细地回想过去，早就有迹可循。 痛苦就这样措不及防蔓延上来，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抓住了却又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不过，我听说您和奚小姐早就离婚了。” 第81章 唯独人死，不能复生 学心理出身的人最是懂得察言观色，想要抓住一个人的软肋，控制他的情绪，让他释放真实的面孔，实在是太过简单，不过不能急流猛进，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这个过程最能考验人性的煎熬。 “萧总，一切为了病人，我不得不再提醒您一句，这个世上，万事皆有可能，唯独，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情，您，可要想清楚了。” 陆医生的话就像是魔咒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他似乎彻底忘了温良予做手术的事，出了诊疗室，直接去了奚沉卿的住宅。 刚刚回到家的奚沉卿正准备换衣服，微惊的瞳孔中便倒映出他猛然推门而入、眸色难言的模样。 她连忙穿好衣服，似乎想要掩盖什么。 眼疾手快的萧照夜顿时有所察觉，“你在藏什么？” “我没有。” 他明明看到她的另一只胳膊上全身青紫的淤青，他二话不说，不管奚沉卿的挣扎，疯了一般上前去扯她的衣服。 “萧照夜，你干什么？赶紧给我放手！” 因为太过暴力，袖子直接被他扯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他大脑随着“嗡”的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直接呆愣在原地，唇角都带上几分轻颤。 呈现在眼前的那是一只怎样的胳膊，数不清的淤伤将整个人胳膊都爬满，新旧交替，就像一朵只会盛开在地狱的花，所看到的一切无不在清楚地告诉他，冷静理智面孔下奚沉卿对自己的疯狂。 此刻的他连呼吸都觉得是疼痛的，那股仿佛全身痉挛的疼痛一下一下拉扯着他的皮肉，他无法直视，只觉得眼睛都快被揉烂。 眼见他抬手用柔软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那些淤青，奚沉卿立马拿一旁的衣服裹上。 “这些，是怎么伤的？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先告诉我。” 她比萧照夜更决然，见他不走，不想与他啰嗦，直接上手直接用力将他推出门外，他也不敢真的纹丝不动站在那。 门被嘭的关上，震得他耳朵嗡嗡嗡的，却又感觉好像砸在了自己心上。 萧照夜靠在墙上，低着头，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 明明只是一扇门相隔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始终跨不过这条阻拦的洪流，或许从那天起，这条阻碍便会永远横在他们中间。 他在这头无法平复难以诉说的情绪，她在那头，永远地将自己困在了那里，再也出不去。 奚沉卿打开门，径直略过他，将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 这中间柳嫂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她不动声色避开，自从柳嫂来了以后，其实很多事奚沉卿从未借她的手，而是自己动手。 萧照夜看着她在客厅里来回穿梭的身影，干净利索，即便是五个月的肚子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他只觉得心中难受得很。 他伸手拦住进门的奚沉卿。 “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让柳嫂来做？我让她来，就是让她来照顾你的。” 她冷睨一眼，“柳嫂没来之前，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第82章 手被夹到，和从前般 对了，她向来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否则在那一个月的逃亡便不会安然无恙。 “你总得为了孩子考虑吧，如果你不小心摔倒了或者过度劳累，你付得了这个责任吗！” 奚沉卿看向他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浓情蜜意，语调是那么平淡，透露出来的却是那么决然，“我自己的孩子我自然会负责，就不劳萧大总裁操心了。” “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她面前渐渐变成了卑微的那个。 “那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 “和以前一样。” 她只觉得好笑，极尽的讽刺，“萧照夜，你以为我们经历了这些事后还能回到从前吗？你想让我什么都不计较，还和从前一般对你讨好。你以为你是谁啊萧照夜，醒醒吧！” 她的声音是那么婉转清冷，犹如贝多芬的交响乐，可是说出来的话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奚沉卿转身走进卧室，想要将门关上，萧照夜手比脑子还快抵住了门。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胳膊上的淤青是怎么弄的。”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纠缠，将门狠狠关上，萧照夜来不及缩手，手被狠狠夹住。 嘶—— 奚沉卿连忙拉开门，见他瞬间泛红的手，心头滑过一丝晦涩。 眼见萧照夜抬起受伤的手，骄傲道，“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你要么去医院，要么让柳嫂帮你处理。” “我只问你，我的手是不是因你而伤？” 奚沉卿沉默一瞬，就当萧照夜都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她的声音缓缓流出，“是。” 他愣了两秒，旋即道，“那你是不是应该亲手帮我上药？” 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的柳嫂这会倒是极其会看脸色，快速将医药箱递给奚沉卿，“奚小姐，这是医药箱，给您。” 昏黄色的灯光最是柔和，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格外的映衬，萧照夜看着替她冰敷手的奚沉卿，面色不由自主变得温和起来，不寻常的娟娟溪流灌溉在心头，惹得一阵头脑发热。 手经过及时的冰敷，肿胀逐渐平息，已有所好转。奚沉卿拿过扶他林软膏，挤了一坨在手心，在手心揉搓化开，等到手心变得湿热，才慢慢覆上他的手，力度适中揉搓。 手背传来温热，萧照夜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光滑细腻的手，他们的距离很近，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她鼻尖上细微的绒毛，挠的人心痒痒的。 脑海中浮现从前和她耳鬓厮磨的时候，最爱与她十指相扣，汗水交叠时他爱极了她身上的香味，每每尽兴后，喜欢趴在她的胸口，大口地喘气。 虽然曾几何时，他的确把她当做温良予才干得如此畅快，但是他不得不客观承认，她的脸蛋惊人，身材很棒，火辣诱人的三围拥有令所有男人都为之发疯的资本，的确很爽，甚至爽得他头皮发麻，生理和心理能够得到极大的满足。 那样的放纵和升华再难感受到，这种事必须是心甘情愿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以前她是愿意并欣喜的，现在却是抗拒得要命。 他看着她的脸，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如果能再干一次****** 第83章 谋杀亲夫，我不需要 奚沉卿似乎察觉那抹异样的目光，抬眸看他，即便萧照夜以极快的速度收敛，却还是被她捕捉到几分。 她立马便反应过来，手上的力道瞬间加重。 “嘶——疼！你想谋杀亲夫啊！”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彼此都愣住了。 怔怔地看着对方，萧照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不敢直视，连忙避开她的眼睛。 奚沉卿的面色很平静，内心比面色更平静。 空气中流动尴尬的气息，不过尴尬的只有萧照夜一个人。 他意识到不对劲，想要说点什么缓和缓和，“我都受伤了，你就不能轻点？” 不过是被门夹了一下就如此故作矫情，你恐怕忘了她身上所经历过的和现在所承受的有多少。 “轻点没效果。” “我怎么怀疑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啊！” 奚沉卿根本没理他，他见此像是用尽全力的拳头狠狠出手，却砸在了棉花上。 “好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她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进了浴室。 他在她身后喊着，“小心地滑，别伤了孩子。”哪里还会得到她的回应。 萧照夜在抽屉里发现了关于那些产前抑郁的药，有好几个药瓶，药瓶都是满满的，显然没吃几次。正如陆医生所说，她在抗药。 奚沉卿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还没走，而且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药瓶，顿时眸色一冷。 “你怎么还没走？” “为什么没好好吃药？” 他这样直白问她，让她有瞬间的愣神。 “你胳膊上的淤青和你的病有关系吗？”他又问。 “不小心撞到了。” 见她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便怒了，“你当我傻吗？那些淤青分明都是掐出来的。” 他想到陆医生说她是重度产前抑郁，重度患者会伴有自残自虐的行为。 他无法想象奚沉卿在每次难受的时候，都会使劲地掐自己。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在关心你。” 这是萧照夜第一次主动承认他对她的关心。 “我不需要。” 迟来的关心，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做作。 萧照夜被气得只想撞墙，“奚沉卿，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奚沉卿一直在刺激着他，似乎看到他抓狂恼怒就觉得畅快。 他心里隐约作痛，好像碎掉了一样，有些东西碎掉了就再也不可能拼的起来。 “……我从未想过让你死。” “可是你却让我比死了更难受。” 萧照夜的脸上涌现几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奚沉卿平静冷淡的神情，虽然看似平淡，但是他却从其中感受到了来自她的一计重击。 他无法在与奚沉卿继续待下去，几乎是逃离一般离开了这里。 他实在受不了她的冷漠和质问。 萧照夜走后，奚沉卿坐在床上，看着那几瓶药，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说过，我若是有十分的痛，你也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 她已经明显地能够感觉到他对她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第84章 嫉妒狰狞，面目全非 萧照夜坐在车里用力地砸着方向盘，在宣泄他的所有不满，打开手机才发现没电了根本开不了机，刚充上电而接下来的一通电话让他越发烦躁。 “少爷，温小姐没有见到您，一直待在手术室门口不肯离开。” 因为奚沉卿，他早已将答应温良予的抛到九霄云外。 他只能启动车子赶去医院，温良予外面只披了件毛衣，看起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他心头顿时一软。 “抱歉，良予，我来晚了。” “阿夜，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没有接呢？你不是答应我会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的吗？可是我做好手术出来就没有看到你，我想那我便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ъiqugetv 温良予将苦肉计使得炉火纯青，她的确很懂男人的心思，拉拉放放，拿捏得很好。 萧照夜果然心软，伸出手将她半揽进怀里，软声细语，“抱歉，是我的错，公司那边突然有些急事等着我去处理，我本来想和你说一声的，却忙忘了。我知道你是最能理解我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根本没露出半丝破绽。 比起温良予的狰狞嫉妒，这样的左右逢源似乎更让人觉得面目全非。 “你有事便先忙，只要阿夜的心里有我，我什么都可不在乎。” 说话间，温良予抬唇亲自在了他的脸上。 萧照夜顿时全身都僵硬了，被亲得措不及防，低眸看到温良予盛满羞涩的眼，只觉得胃中一阵痉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 “阿夜，我亲你，你不高兴吗？”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 简琳退居一旁静默，看着自家少爷脸上的那个唇印，想起温良予方才刻意打扮的模样。 女为悦己者容，可以理解，但是这里是医院，是手术室，出来的人不是憔悴就是虚弱，哪里会有好面色。如果真的深爱彼此，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还涂脂抹粉。 都说少爷爱惨了这位温小姐，可落在她眼里，除了惶恐便是伪装。 萧照夜站起身，“走吧，我推你去病房。” “可是，我想要你抱我。” 温良予朝着他伸出双手。 深邃的眸色闪烁暗芒，他没有拒绝，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温良予故意将脸贴到他的心口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神情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他和奚沉卿离婚后，他便再也没碰过她，方才自己亲他的时候，那本能的抗拒和僵硬她怎会察觉不到。 最重要的一点，她知道他去见奚沉卿那个贱人了，并不是在公司处理什么急事。 因为他身上有香槟玫瑰的味道。 萧照夜才走了几步，简琳便迎了上来，“少爷，不如让我来抱温小姐吧，我看您的手伤得不轻，免得加重伤势。” 温良予面色惊恐，才骤然低头，果不其然看到他有些肿胀发红的手。 “阿夜，你的手？” “阿夜，你快放我下来吧。”她声音中盛满担忧。 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萧照夜，将温良予交到了简琳的手中。 “良予，既然如此，让简琳抱你回病房。” 他的手的确有些痛了。 温良予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又把自己交给了别人。 难不成就因为手受伤了吗？ 那上次呢？明明受了比这次还重的伤，却怎么也不肯放下奚沉卿。 温良予手上加重力道，简琳疼得差点绷不住。 恰逢医疗中心的钟表开始报时，萧照夜忽然想起什么来，“我打个电话，良予，让简琳先抱你过去。” 他径直走向窗边，给柳嫂去了电话。 “时间到了，盯着她把药乖乖吃了。” 第85章 萧老夫人，跟她道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漫山遍野，渐渐照耀整个大厦高楼并满的s市。 外滩的洋楼却迎来几个不速之客。 门铃声响起。 “谁呀这么早来干什么？”柳嫂低声咒骂两句去开门。 吴管家带着几个佣人站在门外，“我是老夫人身边的吴管家，老夫人让我来接少夫人，请让少夫人出来。” 柳嫂也是认得这是老宅的人，忙不迭去叫醒奚沉卿，正准备敲门，奚沉卿便打开门已经穿好衣服，她刚刚在房间内已经看到了楼下前来的人。 “少夫人请。” 她知道萧老夫人找她不过是早晚的事，能够坚持到现在，也算是极能沉得住气。 柳嫂看着老宅那边的人来势汹汹，在他们走后连忙给萧照夜去了电话。 奚沉卿被带到老宅，所有人倒都是极其恭敬，不过她很清楚，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她对着面前的萧老夫人点头示意，想到她也是伤害自己的帮凶，实在是硬装不起来以前的那份恭敬。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你，我怎么感觉你瘦了那么多，怀孕的人要多多注意，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让照顾你的人给你多准备些补品，好好补补。” 奚沉卿只觉得眼前的老太太不愧是当初以一己之力撑得起萧家门楣的人，这么多事情隔在其中，还能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如此虚伪，她是在难受得紧。 萧老夫人抿了口茶，才缓缓露出一抹笑，“看沉卿这个样子，是真的怪奶奶了。奶奶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终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对不对？况且奶奶是始终站在你这边的，你看阿夜要娶良予，奶奶是不是不同意，坚定你的地位，宁谙把资产给你，奶奶是不是也没说什么。”ъiqugetv “难道就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就不应该为那些伤人的行为道歉吗？您为什么不同意萧照夜娶温良予，不过是因为温良予的出身，至于宁谙姐给的资产，我有自知之明，我会还给宁谙姐的。” 想要她逆来顺受、当个傻子瞎子，抱歉，她做不到。 被揭穿的萧老夫人面色暗了几分，连带着声音都高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终于忍不住要撕破脸皮了吗？ 就当奚沉卿以为萧老夫人要震怒之时，她却突然笑了，“沉卿啊，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我仔细想想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我这个老婆子就向你道个歉。” 说话间，萧老夫人便站起身来，朝着她躬身四十五度。 奚沉卿顿时愣住，说真的，不惊讶是假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老夫人会真的向她道歉。 当萧照夜收到柳嫂的消息往老宅赶，匆忙跑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奶奶，您在做什么？” “阿夜，你来得正好，奶奶我正在为之前的事向沉卿道歉，你也来向沉卿说声对不起，也算是我们萧家正式的道歉。” 萧照夜：“！！！” 这还是他的奶奶吗？ 怎么他不但觉得回来的奚沉卿不像奚沉卿，连奶奶都不像奶奶了？ 第86章 温良予也，前来拜访 “阿夜，别愣着，快道歉。”萧老夫人提醒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几十秒后才僵硬地说了句“抱歉”。 奚沉卿并没有为他们的妥协和道歉而感到解脱，而是整个人都警惕防备起来，只觉得如芒在背，明明是青天白日却让她寒毛直竖。 “您到底要干什么？”她忍不住问。 “你放心，奶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和你缓和缓和关系，说到底，你可是奶奶看着长大，也跟着阿夜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奶奶，在我心中，早就把你当成亲孙女看待。” 萧老夫人笑得一脸和蔼，若不是有之前那些事横在前面，她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她越发觉得诡异，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连带着萧照夜都不免拧眉，“奶奶，您这是？” 萧老夫人对萧照夜仿若未闻，只是继续笑道，“你走的这段时间，奶奶我呀也实在担心，细细想了想，无论你和阿夜复不复婚，和对于这个孩子的打算，就算要带着孩子离开s市，我也认了，只要你平安就好。” 奚沉卿再也难压抑住心中的震惊。 “奶奶，您这是？”萧照夜都被搞得一头雾水。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萧老夫人会有如此好心，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或者她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得到的，连宝宝都不在意了，她应该没什么值得萧老夫人费尽心思的。 萧老夫人也没留她在老宅，而是说了些话便借口要去休息，只是在最后嘱咐说下个月的寿辰定要来，算是带着未出世的孙子来贺喜。 她也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而萧照夜却也坚持要送她回家，他看着从上车就一路沉默的奚沉卿，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和萧老夫人。” 他愣了几秒，没想到奚沉卿会回答他，更会告诉她。 “我人微言轻，你们如果想做什么，我即便不满也反抗不了。所以，萧照夜，你和萧老夫人到底在密谋什么？”ъiqugetv 萧照夜根本没听进去什么，只一直想着那个称呼，“你从前不是都叫奶奶的吗？怎么改口了？” “你不是都说了那是以前。” 他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奶奶向你道歉我都感到意外，我也不清楚奶奶为什么这么做。” “所以，你觉得你们不应该向我道歉？” 他心头瑟缩了一下，沉默着不说话。 她也没指望萧照夜能够告诉她，他和萧老夫人之间的打算，若是真的密谋岂会宣之于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良久，他忽然问，“你这两天都有按时吃药吗？有没有再掐自己？” 她没回答他，她最不想和他说这件事。 回到家后，她在家里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奚小姐。”温良予见到奚沉卿便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见奚沉卿眸色有些凛冽，柳嫂赶忙解释道，“我已经告诉温小姐您被老夫人接去老宅了，让她改天再来，但是温小姐坚持，我便只能让她在里面等了。” “奚小姐别怪柳嫂，是我自己要进来的。” 奚沉卿朝外面喊了一声，“萧照夜，进来把你的人领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第87章 她也道歉，我不接受 听到萧照夜也在，温良予的面色顿时都有些绷不住。 萧照夜看到温良予也明显愣了两秒，“良予？你怎么在这里？” “阿夜，你和奚小姐？” “你别误会，奶奶让我送她回来，我不好驳了奶奶的意思。” 奚沉卿眸色闪过一抹锋芒，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吩咐着，“柳嫂，送萧总和温小姐出去，然后把客厅里里外外都给我打扫消毒一遍，我闻着想吐。”biqμgètν 这不是变相再说她吗？ 温良予强忍着想要掐死奚沉卿的冲动，挂上一抹浅笑，还有几分郑重。 “奚小姐，请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她根本不想听，径直往楼下走。 “我是来向奚小姐道歉的。” 奚沉卿顿住脚步，缓慢转过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心中却有些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和她道歉？还都是让她最意想不到的人。 豪门贵族从小精心培养出来的名媛，是集理性、知性、聪明、美丽于一身的，即便奚沉卿只穿着最普通的毛衣，即便温良予身上穿着限量款的奢侈品，在奚沉卿的气场面前，便是明月与淤泥的对比。 “既然是来道歉的，那我可得好好听听，说吧！” 她不管为什么萧老夫人和温良予会跟她道歉，但是错的本就是她们，就算是有谋算她也受得起。 温良予深吸一口气，“奚小姐，今天在这里，我郑重地向您道歉，为我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 “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什么事情？你倒是说清楚了，否则这个歉不是道得不明不白？” 她的声音很倨傲，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松动，全身气势骤然放开，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温良予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委屈地咬了咬嘴唇。 萧照夜顿时就心疼了。 “奚沉卿，良予是来道歉的，况且她都已经道歉了，你何必抓着不放！” 她的心瞬间寒到了极点，面上却半分松动都没有，“既然不想道歉，那就给我滚出去。” 他想带温良予走，温良予却止住了他，“阿夜，我没事，奚小姐说得对，我这就按照奚小姐说的重新道歉。” “奚小姐，我不应该陷害你，将假孕的事加在你的身上，我不应该让你因为我，被迫离开奚家，我更不应该用烟灰缸误伤你，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我向奚小姐表示我深深的歉意，希望奚小姐能够原谅我。” 说完，温良予朝着站在楼上的奚沉卿深深鞠了一躬。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温良予，声音冷到极点，“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所以我也不会原谅你。” “奚沉卿，你别太过分了。” 萧照夜看着鞠躬迟迟未起身的温良予，恻隐之心隐动，连忙上前去扶她，“良予，快起来，已经够了。” “你看看她的手心。” 他和温良予都被奚沉卿的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但是他还是看了温良予的手心，就当温良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那布满指甲血印的掌心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88章 有人作祟，我猜对了 奚沉卿晒然，“温良予，可真是辛苦你了。” 那是因为怨恨和不甘，才硬生生让指甲陷入肉里。 温良予顿时手足无措，慌乱得不行。 “还有你，萧照夜！”奚沉卿冷睨着他，“你说我过分？是我让她向我道歉的吗？” “温良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道歉，也不知道你到底受了何人的蛊惑，我想，对方一定给了你一个让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所以才让你这样的人能够忍下。”她一眼便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温良予瞳孔骤然一缩，奚沉卿居然猜到了？ 昨晚大半夜的时候，萧老夫人亲自给她来了电话，说只要她主动登门向奚沉卿道歉忏悔，她便可以同意萧照夜娶她，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不明白萧老夫人为何这么做，但是能够嫁进萧家，成为萧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从此人人低她一等，荣华富贵一生，她不可能拒绝。 否则，她怎么可能对奚沉卿这个贱人低声下气。 她忽然笑了，“看你的样子，显然我猜对了。” 萧照夜面色也凝重几分，“良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威胁你，逼你这么做的？” “不是的，阿夜，没有人逼我，只是我突然想通了，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大错特错，良心上过不去，才来向奚小姐解释的。” 这是第一次温良予露出往常那副委屈娇声的模样，萧照夜没有哄她。 奚沉卿只觉得异常好笑，“看到了吗？你最爱的萧照夜也不信你，其实，温良予，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温良予无助地朝着萧照夜摇着头。 她用手撑着腰，似笑非笑，“温良予，我估计那人就是骗骗你而已。” “奚沉卿，你够了！” 萧照夜骤然凛冽出声，凌厉地看着她。 她也不甘示弱，“既然听不下去，那就给我滚。” 眼见他走上楼梯，“奚沉卿，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在贼喊捉贼，是不是你在背后做了什么？否则为什么一天之内奶奶和良予会同时向你道歉。” “对，没错，就是我。满意了吗？满意的话就赶紧从我的眼前消失。” 她真的很佩服萧照夜，明明是纵横商场的天才，在这些事上却能够如此昏聩。说到底他不过是在逃避，无法直视自己曾经相信的，和冤枉的。 他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阿夜，你别怪奚小姐。” 温良予也凑上前来。 她想要来握自己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避开，只不过一个躲闪，温良予竟然从楼梯摔了下去。 “良予！” 萧照夜想要拉她，可惜没拉住。 温良予的头瞬间肿了起来，把萧照夜心疼得不行。 “奚沉卿，你……” “没错，就是我推的。你想如何便放马过来！” “阿夜，不关奚小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奚沉卿冷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快去医院吧，否则伤口就要愈合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入卧室。 萧照夜想要追上去，柳嫂却来了一句，“奚小姐，您先别睡，吃了药再睡，我马上给您端水上来。” 他顿时上去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第89章 究竟是谁，万般谋算 他似乎就这样相信了温良予，她背对着靠在门上，像是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恰逢腹中宝宝踢她一脚，让她一阵痉挛。 她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示好定然有鬼，她决然不能坐以待毙，后面的人究竟是谁？ 萧照夜不顾温良予的哀求劝说，像是被勾了魂一样站在了这扇门前。他坚决不会承认，是奚沉卿的决绝让他产生几分恐惧。 他把手放在把手上，良久，又将手松开。 随后，他走下楼揽着温良予离开。 这扇他永远都不会主动打开的门，彻底将他们的最后一点可能亲手锁上。后来的萧照夜，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时的逃避退缩和不敢直视，当时的他也想过他和奚沉卿的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料到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迫不及待的温良予趁着萧照夜不在之际，去了老宅邀功，可结果如奚沉卿所说，不过只是几句话的引诱利用。 萧老夫人根本不肯见温良予，只是命了吴管家送来一张支票。 温良予只觉得手中的支票烫手得很，硬是强撑着笑容，“吴管家，奶奶这是？” “这是老夫人给你向少夫人道歉的报酬。” 吴管家头抬得很高，分明看不起眼前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人。 倒也并非歧视小门小户，而是怒斥那些心术不正却不肯正视自己的人，譬如，眼前这个不择手段一心只想往上爬的温良予。 样貌样貌比不过奚沉卿，家世家世更是没法说，连脑子估计也只有其零头之数。 温良予瞬间急了，“可是奶奶分明答应过我，只要我道歉赢得奚沉卿的原谅，她便同意我嫁给阿夜的。我如今这般低声下气，奶奶不能骗我。” 吴管家面色凌厉，双眉横斜，“温小姐，请注意你说话的言辞，这里是萧家老宅，并非你可以撒野的地方。莫不是你嫌老夫人给的钱少了？” 支票上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数字，十万。 十万，打发狗都不止十万。 “我没有那个意思。” 温良予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咽。 萧老夫人，她惹不起，她如今可真算是折兵损将，不但在奚沉卿面前低了头，连半分好处都没有捞到。 这件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吴管家看着渐行渐远的温良予，晒然地摇摇头，心想，即便萧家少夫人不是奚沉卿，眼前这个女人也没有资格踏进萧家半步。 萧老夫人问，“那个女人走了？” “是，按照老夫人的话办了，已经离开了。” 吴管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夫人，您身份尊贵，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屈尊降贵向少夫人道歉。” “身份尊贵又何用，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这样的人。” 萧老夫人想起前几日那封来自海外的神秘邮件，上面清楚地记录了她年轻时犯的一个错。 这厢，温良予气势汹汹地拨通一个电话，对着那边就是一阵输出。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的处境有多艰难！你若是不能替我除掉奚沉卿，我也无法嫁给萧家，自然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那头的人用了变声器，男女都很难听出，更何况是谁，怪异的声音却仿若寒冰，让人每个毛孔都被恐惧无限放大。 “谁说要除掉奚沉卿了？我警告你，进不了萧家是你没本事，但是若是你敢动奚沉卿的命，你也不用活了。” “既然如此，之前的那些事、” 要命和伤害在这些人的眼里不是一个层次。 “那些是你擅自做主，谁让你混为一谈的！！温良予，别忘了，你的把柄在我手里，若是你达不到我的高度，我手里的这份材料就会出现在萧照夜的办公桌上。” 第90章 天大惊喜，爷爷醒了 这天s市的天气特别好，太阳格外的明媚温暖，连风声落在耳里都是那么动听，可奚沉卿的产前抑郁变得愈发严重，有些症状即便她想掩盖也无能为力，她开始一整晚一整晚睡不着，只觉得有无数根针在脑海中游走。 真正让她活过来的是来自疗养院的一通电话。 之前因为中风陷入昏迷多年的奚老太爷醒了。 她的脸上写满惊讶错愕，下一秒迎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狂喜。 爷爷醒了？ 爷爷醒了！ 她在杏色的毛衣外面胡乱裹了件大衣便亲自开车前往北郊的疗养院。 整个s市都知道奚沉卿是奚老太爷指定的奚氏接班人，从小便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因为在这块璞玉之上细细雕琢，才有了名声在外的奚沉卿。 可惜，在一次奚沉卿出国商谈之际，奚老太爷因突发中风陷入昏迷，自从便再没醒来过，只能依附在疗养院而活。 当奚沉卿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奚老太爷时，根本连自身的肚子都顾不了，便朝着奚老太爷扑了过去。 那熟悉的脸上是一贯的严肃，却难掩见到奚沉卿时的笑容，夹杂着几分失而复得。她的眼睛瞬间便红了，泪光闪烁，连声音都开始哽咽起来。 “卿卿，快到爷爷这来。” 她终日来极致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抱着爷爷忍不住痛哭起来，直叫人心中发颤。 爷爷，所有人趁您不在，都在欺负卿卿。 精明如奚老太爷自然察觉其中的不对，当时也没立即询问，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并止住了声。 她强忍着哽咽，“爷爷，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您刚刚大病初愈，可千万不能站在风口处，您快坐下，我去找来负责您的医生。” 奚老太爷止住了她，“别忙了卿卿，先陪爷爷说会话。” “可是您的身体……” 奚老太爷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慈爱，“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 她扬起唇角轻笑，“哪有，我最近在减肥呢。” 爷爷大病初愈，身体的各个方面都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她并不希望这些事让爷爷知道。 “你身子都这么重了，还减肥？” 偏偏奚沉卿忘了这茬，面对奚老太爷精锐的目光，目光躲闪且心虚。 奚老太爷的目光仿佛能够洞穿人心，即便在床上躺了多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震慑力。想当初奚家父母为了不得罪萧照夜甘愿放弃奚沉卿的时候，便有人说过，如果奚老太爷没有出事，萧照夜又岂敢如此作为。 “说实话吧，到底怎么回事？别让爷爷亲自去查，爷爷想听你亲口说。” 在心中丈量的那根弦即便在风中摇摇欲坠，她还是倔强地勾起笑容，“真的没事，爷爷，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奚沉卿从来不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偏偏遇上自己最敬最爱也最怕的爷爷。 “沉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因为说谎，然后被我发现，然后狠狠打了一顿的事吗？” 教人，需要循循善诱。 她不明白爷爷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只能如实点头，“记得。” “然后你疼得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和判断，你说过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吗？” 第91章 对她隐瞒，醒来真相 奚沉卿顿时瞳孔微微一缩。 她说，以后一定要苦练言语和表情，即便说谎也不能让人有半分察觉。 奚老太爷道，“这么多年了，在外面你倒是呼风唤雨的，在爷爷面前，却是半分长进都没有。” 她浅笑几分，笑意不达眼底，“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爷爷。” “那现在能说了吗？” “爷爷，我不想说。” 她宁愿爷爷亲自查出来，也没有那个勇气亲自开口。 奚老太爷叹了口气，“爷爷老了，特别是躺了几年，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也无法力挽狂澜，但是、”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坚定起来，“谁若是敢动我的大孙女，我定要重新杀出江湖。” 她终于笑了。 “爷爷出手，谁都只能退避三舍。” 奚老太爷被逗乐，她以为这件事情就能这么收场，而爷爷接下来的话让她连坐都坐不稳，才明白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生根发酵。 “沉卿，你知道爷爷我在疗养院等了你多久吗？” 闻言，聪明如她立马便反应过来其中的弦外之音，但是她第一次不敢直面真相，她的瞳孔深深一缩，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仿佛停止，空气都陷入一股异样危险的气氛。 她的声音都开始发颤，“……爷爷……” “他们反对我对你觊觎的厚望，想要从你手里夺走奚家，不让你成为奚家的当家人，便要彻底避免醒来后的我与你的相见，如今我也是用了不少办法才能够联系到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奚父奚母）居然能够这么狠，竟然隐瞒了爷爷醒来的消息，竟然妄图效仿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们……怎么能够下得了这个手！ 她绝对不允许，他们这么对她的爷爷！！ 奚老太爷的神情浮现出几丝落寞和无奈，“沉卿，爷爷知道你是怕爷爷担心，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所有发生的事我都已经知晓，爷爷如今暂时无法保护你，你一定要自己撑起这片天。” 奚父奚母的脚步很快，在奚沉卿走后不久便来到了疗养院，似乎是有所察觉，但是奚老太爷将奚沉卿来过的痕迹全部抹掉，他们终是一无所获。 奚沉卿开着车漫无边际地行驶在梧桐大道，枝干弯曲，几片残叶点缀，显得萧瑟凄凉。 冬日，早已不是梧桐美丽的时节。biqμgètν 她紧紧地捏着方向盘，仿佛能够将方向盘连根拔起，脑海中却不停回响着爷爷说的话。 ——萧家是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所有人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萧家人藏得很深，却也容易被情绪左右，你如今有了萧家的孩子，这一点无法抹去。既然如此，命运将你推到这里，你一定要懂得权衡利弊，利用一切可以帮到你的。 你的父母果断心狠有余，但眼光利弊缺失，你一定要记住，规矩、言论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要你赢了，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你。爷爷知道，这对你来说会很艰难，但是，你是我奚正山的孙女，一定要吃常人不能所吃之苦，受常人不能受之罪，忍常人不能忍之辱。方能成为人。 第92章 必须活着，容错再现 她的眼泪是无声的，那股透露出来的决然无法掩盖，她看了一眼静静躺立在副驾驶座椅上的u盘，那是爷爷给她的。 爷爷交代了，必须等她生下孩子才能够打开u盘，并且才能够做任何事。 沉卿，爷爷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不想争，便离开这里。爷爷只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活着。 奚沉卿回到家中，紧闭房门，迫不及待打开u盘，她知道爷爷不允许这个时候让她打开，是担心她怀着孕无法承受。 u盘里面的内容是经过高端设置的，必须等到五个月后才能够打开登录。 爷爷终究是爷爷，太过了解她，所以算好了一切可能。 这天晚上，奚沉卿睡得极不安稳，整个人一直断断续续在梦中呓语，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 柳嫂悄悄看过她两回，见她一直没有好转，担心出事，给萧照夜去了电话，但是萧照夜的电话是被温良予接的，她说会转告，但是一直等不到萧照夜的人，之后再打便显示关机。 她上网问了专家，说孕妇多忧思乃是常事，喝些安神的便好。 柳嫂去端了一杯助眠的水喂奚沉卿喝下，才开始有所好转。 第二天奚沉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幕都有些不太真实，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黏腻，她去洗了个澡。 电话铃声夹杂着热水喷洒的声音响起，她连忙关起，瞧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她接了起来。 “喂。” “奚小姐，我是容错。” 仿佛人间蒸发消失已久的容错再次出现在了奚沉卿的生活里。 容错给她预约了产检。 她换好衣服，便要往外走，眼见柳嫂迎上来，她自己主动说着，“我在医疗中心预约产检的日子到了。” 柳嫂欲言又止，想到昨天晚上的电话，还有今天没有任何的吩咐，便没有再说什么。 奚沉卿是自己开车到医疗中心的，到的时候容错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许久不见容错，她觉得几分恍惚，但是那抹一见如故的熟悉感依旧保留。她也想过，她从来不会这么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更何况是个男人，但是看到容错，便忍不住信他，就好像他所说的一样，他是别人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奚小姐，以后不要在开车了，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寒暄，而是单刀直入的直接，心头的那抹异样顿时也消失得无影踪。 容错看着眼前瘦弱且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眼里浮现一抹心疼，“奚小姐就不问问我这段时间去哪了吗？” “如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何必无谓询问。” 她的坦荡思想让容错自己说了出来。 她听着他神采奕奕的眼眸变得几分深沉，“我的上司出了些事，被人算计受了很重的伤，我必须前往照看。” 容错的上司？他是梅奥医疗出身，如果他的上司是梅奥医疗的，似乎一切有些对不上。她似乎渐渐明白，容错的身份更不像她想的那么浅。 第93章 没有爱情，因你而来 随后，她露出一抹笑，“那我应该恭喜容医生，如今容医生回来了，想必你的那位上司也大好了。”biqμgètν 听着她的话，容错先是一抹错愕，旋即几分失笑，“奚小姐当真与别人不同。” 从未想到她如此回答，常人或许该问上司是谁？怎么受的伤？受了什么伤？ 她好像真的做到了如她所说一般，你不说我便不问。 这样坦荡刚烈的一个人怎么会得产前抑郁？他都快推翻他的认知。 想到这，容错的心越发沉落下来。 “正如奚小姐所说，我那位上司身体受的伤倒也快痊愈，可惜，心里的伤我却无能为力，我那位上司，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无法走到她的身边，最近又听说她出了事，整个人愈发雪上加霜。” “然后呢？” 她难得发问，其实她对这个故事还挺感兴趣的，给她一种冥冥之中自有联系的错觉。 容错眼睑微垂，苍凉一笑，“上司爱她如命，想要不顾一切走进她的世界，去守护她，但是我们这些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情所困、失去所有为人鱼肉，只能使些手段让他留下。” “奚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忽然抬眸看向她，里面泛着幽幽的光芒。 “你说。” 他特地强调了如果，显得晦涩生硬，“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是我上司爱的这个女孩子，你会原谅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你吗？会原谅我们这些阻拦他不让他去找你的人吗？” 奚沉卿明显能够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极致认真和渴望答案，那眸光中的幽幽深沉让她竟觉得几分异样，心中的那根弦微微波动，她想，许是她的错觉。 她微微勾唇笑，“首先，我不是那个女孩子，就算是如果，我也没有那个资格替她做决定，其次，我个人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所谓的理所当然，就算是携手共度一生之人，也没有权利剥夺彼此的抉择和生活境地。所谓两害相侵取其轻，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是身份的不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指责。” 她的眼睑微微低垂，随后看向云层密布的上空，“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的努力付出叫爱，两个人的用心经营才叫爱情。彼此之间没有无尽的要求和盲目的付出，而是共同成长、相互滋养、彼此成就，为了一致的目标相伴而行。” 说到这，她忽然垂下头，眼眸浮现几分惆怅，静默、等待、坚忍是她的常态。 所以，她和萧照夜之间没有爱情。 容错沉默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那是怎么压抑不住的臣服，他想，难怪他如此喜欢她。 见她如此，心头升上几分愧意，“抱歉，奚小姐，原本是在说我的事，倒让你不舒服了。” “没什么，就事论事，只是会偶尔想起。” 奚沉卿大方一笑，那眼中的坦荡仿佛真的释怀，但是，只要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关想要跨过，需要时间。 容错道，“在这辽阔的生命中，无论是万里之外还是千山万水，总有一个人，是因你而来。” 第94章 产检风波，我恶心你 她也只把这话当做安慰。 他还是忍不住问，“奚小姐就不问问我，我那个上司是谁吗？就不怕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人吗？”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给了他一个终身难忘的回答，让他铭记于骨，以至于后来愿意付出所有。 她说，我的认知告诉我，你很好，所以我想能够让你如此效忠的人，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相信你，同样地我也相信你所相信的。 容错陪着奚沉卿去产检，在医院的走廊处遇到了她的心理医生陆言蹊。 她站在一旁的长椅上等，他们两人逆着光站在不远处说话，时不时看她一眼，她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是她产前抑郁的事。 随后她躺在床上，肚子上被涂上凉凉的耦合剂，让她头脑一阵清醒。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宝宝的跳动，看着那显像仪上的宝宝已经有了人形，她的心在这一刻说不出的满足感。 给她做b超的都是医疗中心重量级的主任。 “奚小姐，您放心，宝宝很健康，相信您也能够感受到他强有力的跳动。再过几个月你们便能见面了。” 操作的医生语气轻快，她也浮上几分欣喜，多日来的阴霾渐渐隐去。 产检结束后，容错提出想带她到处走走，她犹豫瞬间也没有拒绝。 她知道容错是想让她的产前抑郁快点恢复。 他扶着她下台阶，见她鞋带开了，又单膝跪在她面前亲手为她系上。 医疗中心人来人往，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这里，都在不动声色打量，离开后又小声议论。 奚沉卿本想阻止他，却也来不及。 她也低着头看他，忽然她隐约听到一阵缓慢且沉重的皮鞋声，高大的黑暗身影逆着光而来，将光挡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她抬头看，果不其然，看到的便是一张阴鹜狠厉的脸，黑得仿佛能够滴出墨来。 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极力压制的怒气，紧抿着的唇和脸上紧绷的线条已经说明一切，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将人撕碎，他敏感偏激，甚至冲动莽撞，根本不是那个纵横商场从容不迫的萧照夜。 容错站起身挡在奚沉卿的面前，二人皆是不甘示弱，气场凌厉，半点不输。 而便是这样的举动更加激怒了萧照夜心中的暴怒因子，一层一层往上裹。 他鬼使神差去找她，想给她自己的关心和呵护，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从柳嫂的口中才知道，昨夜她睡得极不安稳，而柳嫂打过来的电话却被良予擅自接了且没有告诉他，以至于后来手机没电关机，也再没接到柳嫂的电话。 原本他的心中还有几分愧疚之意，知道她来产检，为了赶上时间特地飙车而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奚沉卿冷冰冰看着他，往日温情早已不复存在，“你来干什么？” 见她如此，萧照夜越发怒了，“你说我来干什么？产检为什么不告诉我？让这个野男人陪你来产检，奚沉卿，你故意的是不是？！” 很多话她都已经说厌倦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容错，“我们走吧。”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不许走，给我站住！” 他像是失去理智去拉扯奚沉卿，奚沉卿反手便是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第95章 以前的她，多么爱他 萧照夜直接被打懵了。 周围聚集不少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可有些不要命的人还拿出手机悄悄拍摄。 他又被奚沉卿打了，他活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再二再三动手。 怒气冲昏头脑，他抬起手下意识想要反击，却在看到奚沉卿的那双充满失望且无惧的眼睛时，整个人瞬间被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沉卿！” 容错想要将她护在身后，却被她抬手阻止。 她看着萧照夜高高扬起的手，又看看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蓦地发出一阵冷笑。 他的心陷入慌乱，话语中都带上几分无法察觉的轻颤，“你、你笑什么？” “萧照夜，你不是口口声声最爱温良予吗？现在跑到这里故作这副姿态干什么，你自己不觉得恶心我都替你恶心。还有别在我面前作出这副受害者的模样，像你这样的实施者根本不配，根本不配在你伤害过的人面前站着，做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举动。滚，别来恶心我！” 奚沉卿明白，萧照夜就是一条不归路，一头栽进去，让她掉进了荆棘丛。她捧着结了疤的伤口一遍一遍地舔舐，仍旧疼得不行，更何况被人硬生生血淋淋将结痂的伤口撕扯开。 有些伤难以愈合，有些人不能直视。biqμgètν 他呆愣在原地，听着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旋转。 从前的她多么爱他啊，怎么可能对他如此说话，他真的…… 扬起的手掌随之无力垂下，蓦地他平静下来，站在露天之下，只觉得头顶的太阳刺眼得厉害。他的眼睛蔓延出几分湿意，低眸无力反驳她的指责。 奚沉卿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从他身边走过，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他转身回头看，行走在人群中瘦弱的身影，坚定的、缓慢的，透露出来的是毫不犹豫，又带着几分即将为人母的温和。她的裙摆被风吹起几分，彻底乱了他的心。 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容错的车，他的心如同刀割，下意识抬脚去追。 可惜，人跑得再怎么快，也比不过车子的速度，除非车子愿意停下，坐在里面的人愿意走下。 他知道，不会有这个可能。 旁边看热闹的人不知所谓，还在拍照录像，议论说笑。 萧照夜顿时便将怒火迁移，像是失去理智发了疯一般，去夺过那些人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犹如他一样。 周围的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得纷纷避让，不敢去触之霉头，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车子开出去便变得缓慢，奚沉卿透过后视镜看他在那发疯，眸色中尽是冰冷。 他真的就是一个疯子。 容错担心问她，“奚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此时的她已非彼时的她。 容错的脑海中挣扎良久，问出了一个他想问了很久的问题，“奚小姐，你觉不觉得，萧照夜好像爱上你了？” 她拧矿泉水的姿势猛然顿住，心中闪过一百万种可能，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怎么可能呢。” 他装作看不出她的犹豫晦涩，只是勾唇，“或许是我想多了。” “那你恨他吗？” “恨。”她的回答如同及时雨，没有丝毫的犹豫。 “想过报复吗？” 她沉默着不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第96章 让他爱我，再甩了他 他觉得像奚沉卿这样的人，见识过的使用的不逊于任何人，这样的伤害与苦楚怎么可能不报复，不过是暂时处于下风，需得养精蓄锐。再说面对萧照夜这样的人，必须从长计议，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必须成功。 心中被晦暗深沉的情绪填满，眉间也从未真正的舒展开来，再次抬眸时，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蔓延在眼底显出几分难言的凉薄和诡异。 容错见了，一瞬间的慌乱，差点一脚刹车。 她说，“容医生，你认为对他这样的人，怎样的还击才算得上报复？” 见她的神情与往常判若两人，他深知，即便刹那，这才是隐藏下来的真正的奚沉卿。 这样瞧着，他的心中似乎有些答案。 “我要他爱上我，然后再狠狠地甩了他，我要他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痛苦，才算报复。” 她的声音很平淡，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但她的神情又是那么的决绝，眼眸中浮现出来的冰冷让人发颤。 这厢。 萧照夜并未离开医疗中心，而是去了奚沉卿产检的地方，利用自己的权威拿来了她的产检报告。 当他看到那报告上活生生的孩子，心中的沟壑被一抹异样的情愫充斥着。 他的指尖微颤，轻轻抚摸那报告上的一团血肉。 那是他和奚沉卿的孩子。 他从未如此期待，从前也从未想过让奚沉卿生下他的孩子，可是如今，他却又无比期望这个孩子的到来。 不出意外，第二天的豪门热搜全都被奚沉卿、萧照夜还有容错三人占榜。 所有人都在猜测容错会不会成为奚沉卿的第二任丈夫，更有甚者还扬言道奚沉卿腹中的孩子会不会就此姓了容，而萧照夜的脸面也因此彻底扫地。 明明之前闹得这样凶，而后却又对前妻纠缠不放，偏偏还输给了一个医生。 网友的脑回路从来不会让大家失望，能够想到的可能都发在了下面。 最难听也让人最难以接受的莫过于，有网友认为，萧照夜和奚沉卿离婚不但是因为多了个温良予，可能还有容错的原因，更有甚者说出奚沉卿肚子里的孩子是容错的。 不过也有人扒出容错身份的不简单，认为可能和萧照夜不相上下，或势均力敌。 新一波的热潮来临，他们都限于舆论的漩涡之中。 萧照夜几乎将所有的议论都看了个遍，越看下去他的脸色便越发阴沉，手指都在一寸寸用力，那折上去的袖子露出半截手臂，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暴起的青筋。biqμgètν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将手机狠狠地甩在地上，而后随着一声怒吼将餐桌上的用具吃食一扫而空，似乎还不解气连带着餐桌都被他狠狠掀翻在地，发出剧烈的响声，在庄园中回荡。 温良予直接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从未见萧照夜发过如此大的火。 那夹杂着狠厉和几股血丝的瞳孔，因为暴怒难以平息下来的呼吸，都让人心生畏惧。 “阿、阿夜，你还好吗？” 萧照夜极其烦躁地扯松领带，原本衣冠楚楚就变得几分危险难言，整个大厅活脱脱犹如灾难现场。 他根本顾不上温良予，一股脑冲昏发热拿起外套便往外走去。 温良予追了他几步，不停在身后呼喊他，只能看着他的车子扬长而去。 一想到萧照夜是因为那些网友说奚沉卿和容错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而暴怒，她的心便一下下缩紧，垂在两侧的双拳狠狠握紧。 奚沉卿！！！ 第97章 如你所愿，我喜欢他 此时奚沉卿正靠在床边和容错通着电话。 “奚小姐，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但是我还是要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能够听出容错话语中的愧疚之意，“容医生，这些事情本来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如果道歉能够减轻你的心理负担，我接受你的道歉，并且选择原谅。” 容错根本不欠他，倒是她将他卷入这场纷争。 正说着话，她便隐约听到一阵剧烈急速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的骤然摩擦。 她意识到什么，猛然挂断电话，果然下一秒门就被人大力一脚踹开。 她顿时一惊。 看到来人，她顿时怒气上头，“萧照夜，你又在发什么疯？” 即便她电话挂得很及时，但是还是被萧照夜捕捉到了。 他缓慢走向她，寒意很重，“你在和谁打电话？” 奚沉卿明显能够感觉他身上浓重的戾气，和压制的暴怒。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出去，否则我就告你擅闯民宅。” 她走下来“请”他出去。 他越过奚沉卿，一把拿起她放在床上的手机。 她心中警铃大作，伸出手去抢，可惜男女身高力量悬殊有限。 萧照夜看到那上面的通话记录，显示的联系人的确如他所想，额头上的青筋都因怒气暴起。 “果然是容错！怎么？难不成真如那些人所说，你早就和容错有一腿！是不是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容错的？！”他疯狂地怒吼着，手机也在他手里分裂。 啪—— 奚沉卿对眼前的人真的失望到了极点，“萧照夜！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这么羞辱我！！不能将我的人格尊严都踩在脚下！！！” 一巴掌都没能打醒他，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他禁锢她的手腕，青筋暴走，“为了个野男人打我？奚沉卿，你说，你和容错到底是什么关系？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告诉我！” 他一步步凑身逼近，将她抵在背后冰凉的墙上，仍不肯放过。 脑海中一帧帧播放昨日的画面，容错就好像才是她的丈夫，陪她产检，扶她下台阶，甚至跪下帮她系鞋带。 容错脸上的关心和她微涩的笑容根本就是装不出来的，一幕幕不停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奚沉卿也被萧照夜激怒得失去几分理智，朝他大喊，“对，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能和温良予搞在一起，为什么我就不能找其他人！如你所愿，我就是喜欢他，你满意了吗！！” “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萧照夜的骨子里本就是薄幸狠厉的，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披了一层绅士皮，实则他比任何人都还要狠，不希望有人逆他的意，最讨厌有人跟他对着干。 他自私、狠厉、薄情、偏激，不懂得什么留情面，更不懂得如何让自己去爱，但是他懂得如何羞辱一个人，如何让一个人臣服，尤其是女人。他完全就是一个旧社会的暴君。 还未等奚沉卿开口，萧照夜便把她一把拉扯进浴室，然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第98章 疯给你看，百倍奉还 砸门声在她的脑海中嗡嗡作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被萧照夜按在浴缸中，她的双腿被压制，双手被禁锢，根本无法挣脱。 她慌了，上次发生的还历历在目，她担心萧照夜以同样的方式对她。 她拼命地挣扎，挣脱的手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渗出血迹的划痕，下一秒却又被萧照夜拿领带绑住，唯一的求生欲都被淹没。 他根本顾不上脸上被她指甲的划伤，而是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她的脸。 现在的他犹如发疯的豹子，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鹜目色渗着寒意，是那么阴狠乖戾，他的脸一半被强光映得猩红，一半则被暗夜深埋着，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说，容错有没有碰过你？告诉我，你和容错做了吗？” 刺眼的强光让她眼睛生疼，泛起阵阵的酸意，“萧照夜，你就是一个疯子！” “你说我疯？好，那我就疯给你看看。” 他拿过淋浴器对着她的脸，打开冷水的开关，突如其来的冷水暴击让她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她能够感觉到冰凉的冷水在她的脸上不停地砸落，让她根本无法直视眼前阴狠的男人，甚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何谈自救。 她就像是被境外俘虏的罪犯，被强光和冷水恶意并粗暴的对待，被剥夺了所有作为人的尊严。 不知过了多久，他关起淋浴器，阴鹜的眸子泛着暗芒凝视着面前湿透的女人。 “现在还最嘴硬吗？还敢跟我顶撞，跟我对着干吗？” 她的发丝滴着水，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前湿润的头发，嘴角挂着极其恶劣的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喜欢容错吗？你和他做过吗？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我保证接下来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的她将刚烈和倔强诠释得如火如荼，根本没有半分示弱，她强撑着力气，往他的脸吐了一口口水。 “滚！” 萧照夜闭了闭眼睛，忍受着脸上她吐出来的口水，没有想象中的暴力狠虐，而是嘴角那抹恶劣疯魔的笑越发肆意，几乎只穿人心。 “萧照夜，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今日之辱，来日我定要你百倍奉还。” 他收敛笑意，眯起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瞬间，他伸出手钳制住她的下颚，紧紧地被迫分开，他拿着花洒对准她的嘴，早无任何理智。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我让你说！这都是你自作自受，我让你知道对我萧照夜嘴硬的下场！” 冰凉的冷水灌进嘴里，流进鼻腔气腔，咽喉是食物和空气接触的重要通道，气管被阻塞，瞬间被夺走呼吸，她不停剧烈地咳嗽，仿佛要将肺咳出来，生理性的泪水混合着冷水不停流。 他就是一个变态的施虐狂，面上装得再好，骨子一样狠厉。 啪啪啪—— 门外传来剧烈且焦急的拍门声，柳嫂站在门外，她原本怕惹怒萧照夜，在听到奚沉卿剧烈绝望的咳嗽时，终于忍不住跑上来。 “少爷！少爷！您可不能忘了奚小姐还怀着孕呢，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您这样暴力对她，奚小姐承受不住的，您会害死她的！如果奚小姐死在您的手上，您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99章 折磨之下，平静的她 柳嫂的话像是一击惊雷瞬间将萧照夜从疯狂的虐待和失去理智的境地中清醒。 花洒被他丢在一旁，还不停往上喷水，那明暗的灯光映照出一切。 他看到奚沉卿痛苦至极的面色，泪水不停从眼睛里流出来，他顿时慌不择路，整个人连忙从她身上弹站起，眼睛瞪得很大，全是不可置信和害怕退缩。 他不停往后退，到最后直接重重砸在门上，呆呆地张着嘴，不停地说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是她，是她自己，不是我……” 他不敢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更无法直视受尽他折磨的奚沉卿，猛地拉开浴室的门，连滚带爬像是逃命一般逃离了这里。 柳嫂注意到他脸上的指甲血痕，连忙在身后呼喊，“少爷！少爷！” 她连忙去看奚沉卿，可面前的一切让她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她，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摧残。 柳嫂连站都站不稳，连滚带爬跑到奚沉卿的身边，声音都有些颤抖，“奚小姐，你没事吧奚小姐……” 她去解开束缚她双手的领带，连忙将她扶起。 此时的奚沉卿完全失去任何的精气神儿，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空洞的眼神，毫无血色的脸，无不说明她刚刚承受了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煎熬。 柳嫂忙拿过厚厚的毛绒浴巾裹住她湿透的身体，她第一次这么心疼这个奚小姐。 “奚小姐，你别急，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她按住柳嫂去拿手机的手，声音凉到极点。 “不用了，我没事，不用叫救护车。” “可是奚小姐，我看您的状态很不好，您现在肚子这么大了，还是去医院放心些。” 她依旧坚持，“不用了柳嫂，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孩子也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洗个热水澡，麻烦你给我煮碗姜汤。” 她在柳嫂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起身，不顾柳嫂的劝说将她推了出去。 她并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崩溃痛哭，只是苍白的脸上写满失魂落魄，花洒流出来的热水落在身上，让她想起方才的痛苦，顿时眼前乌黑，她扶着墙才没有让自己摔倒，半晌才能够对眼前进行认知。 柳嫂并没有去煮姜汤，而是一直守在浴室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毕竟今晚发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她真担心奚沉卿出事。 水声都停了很久，奚沉卿还没有从里面出来，柳嫂不禁敲门询问。 “奚小姐，你好了没有？奚小姐。” 下一秒门被打开，她平静的神色似乎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姜汤好了吗？” “我马上去煮！” 柳嫂见她无事才急匆匆去煮姜汤。 她吹干头发，蜷缩在沙发上，柳嫂给她端上来煮好的姜汤，还有一盘饺子。 柳嫂见她困惑，便解释道，“奚小姐，今天是冬至，我给你煮了盘饺子，是你最爱吃的馅儿，你把姜汤喝了多多少少吃几个，别让身子虚了。” “嗯，谢谢。” 之前因为萧照夜的关系，她挺不喜欢这个柳嫂，可没想到今天救了她的还是她。 那时候的萧照夜正处于暴怒的疯癫状态，作为一个佣人能够在此时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份勇气已然难得。 冬至到了，接下来的日子越发冷了。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烟火声和人群的欢笑声，外滩是很多人都喜欢来庆贺的地方。当初她买下这里的复式洋楼，也是看重它的热闹。 明明暗暗的灯火交织投影在落地窗，而这里的一切却是那么的死寂而沉默。 她夹起饺子蘸了蘸醋，放在嘴里缓慢咀嚼，只觉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里面播放着各式各样的节目才艺。 她一边吃着饺子，泪水一边从她的眼中滚落，砸进酸涩清香的醋中。 第100章 拒绝检查，奚母登门 那晚的萧照夜根本没离开，在外面的车子里待了一整夜，最后忍不住给柳嫂去了电话，得知她很平静，情绪没有崩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是转念一想，她越是平静他便越害怕。 他想起自己如何折磨奚沉卿，一帧帧历历在目，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终是因他而伤。 当江鸣看到前来公司的萧照夜时，整个人都陷入一片微惊，那脸上交错的抓痕太过醒目，若非知道真相，以至于让人浮想联翩。 “让医生去给她的身体做个全面检查。” “是奚小姐吗？” 萧照夜一记眼神过去。 江鸣顿时浑身一肃，“好的，总裁，我马上去安排。” 当萧照夜派来的医生带着仪器来到居所时，奚沉卿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也都不肯开门，众人费劲劝说，也没有让她改变态度。 所有人只能看向江鸣。 江鸣硬着头皮上，“奚小姐，我是江鸣，为了您的身体考虑，还是请您做个检查，您能把门开一下吗？” 从柳嫂的口中他也得知发生的事，听完连他都眼中难掩震惊，现在也是鼓起好大勇气才敢开口。 门被打开能容纳一个人的距离，奚沉卿站在那拦着他们。 江鸣帮过她，开门就算还了他这个人情。 有恩必报是她的原则，有仇必报亦是。 “我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我说不用做检查就不用，你们都回去吧，别影响我休息。” “奚小姐……” “江鸣，你我相识多年，你也知道我奚沉卿最讨厌便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他萧照夜以为这样便能够解决一切？呵——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心里能好受一点，给自己一个放肆的理由。” 奚沉卿见他面色为难，便又道，“如果你无法复命，便直接告诉他，若是想再次霸王硬上弓，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我保证，代价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抱歉，我要休息了，失陪。” 说话间，门便已经关上。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江鸣只能通知那些人回去，然后嘱咐柳嫂好生照顾，才给萧照夜去了电话。 江鸣将一切都一字不漏说了个完全。 电话那头的萧照夜听完没有说话，是一片如死水的寂静，他正在公司进行例行的高层会议，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看着他冰凉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僵硬。 而这厢江鸣一行人才走后不久，便又迎来另一个不速之客。 奚母来了，奚沉卿原本不想见，柳嫂却告知她奚母不见到她不肯走，她只能强打着精神。 奚母假意关心，“沉卿，你最近身体还好吗？我看你这个肚子是不是已经六个月了。” 她根本不想与之纠缠。 “您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妈妈就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她抬眸朝奚母冷睨望去，奚母只觉得她的眼神太过震慑，能够洞察一切，便小心翼翼开口，“沉卿，你还是怪着妈妈吗？我们也是有苦衷的，这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是啊，这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第101章 实则试探，报复开始 她自嘲地笑了笑，冰冷地重复着奚母的原话。 奚母的面色有些僵硬。 “沉卿，你放心，再过些时日，我们便会宣布你重回奚家的消息，到时候你依旧是我奚家最尊贵的大小姐。” “股份呢？您们也会还给我吗？” 果然，奚母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你不是最疼你妹妹的吗？我们也老了，奚家的一切以后都会是你们姐妹俩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萧照夜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手里有萧氏的资产股份，眼前这个精致的贵妇还会亲自登门吗？ 她不会和月月争，愿意将一切都给她，但是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贪婪到去害爷爷。 见奚沉卿不说话，奚母眼眸转动，几分试探，“沉卿，最近有没有去见过你爷爷？” 她眸色闪过一抹幽幽的暗芒，她就知道一定是因为这件事。 “我最近身子沉重，有些不便，等生下孩子，我会多多去的。” “那就好！” 奚沉卿朝她看去，奚母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得太过明显，又忙解释道，“我是担心你怀孕辛苦，再说你爷爷在疗养院，人多去打扰他，也影响他休息。” “是吗？” 奚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故意恐吓，“爷爷都躺了这么多年，照理说应该早就醒了，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这怎么可能。疗养院那边的安保是最严谨的，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千挑万选的，定然不会有人动手脚。” “您就这么肯定吗？” 奚母被奚沉卿的质问眼神搞得有些慌乱，“自、自然，当初定这个疗养院，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她哪里注意不到她的慌张，决定再添一把火，“您今日来也算是提醒我了，我也许久未见爷爷，即便怀着孕，也不能失了人伦孝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便今日去看看。” 她故作起身，直接把奚母吓得花容失色。 “别别别，你别去了。” 她笑意有些渗人，“您似乎很不想我见到爷爷？” 奚母忙解释，“怎么会！妈妈这不是担心你奔波吗？况且你爷爷的确需要休养，疗养院那边我们都问过了。” “我还是去吧。” “不许去。” 她弯唇一笑，“好，那我就先不去。”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了的奚母，面色像是吃了shi一样的难受。 难怪爷爷说他们心狠手辣有余，但精明决断缺失，果然，他们都看不出自己到底是不是早已知道了，这么明显的破绽。 试探自己反倒将此身暴露彻底。 ****** 萧照夜几乎是躲了奚沉卿整整两周才敢来见她，似乎这样便能够让彼此忘记所发生的那些事。 这期间温良予来过一次，俨然将自己当成萧家少夫人的样子，到最后却只能灰头土脸离开。 这次再见到萧照夜，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变了几分，特别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当初年少时的自己竟有几分相像，晦涩小心，却少了几分坦荡大胆。 她知道，自己的报复已经开始有了形状。 第102章 展露笑颜，宝宝胎动 他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沙哑，“上次，我让江鸣带医生来给你做检查，为什么不做？” 明明拼命掩盖想要忘记，他却主动提起。 她露出一抹浅笑，“不过是被冷水冲了一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看到她主动对自己展露笑颜，他顿时愣了几秒，大脑一瞬间的空白，眼神中的错愕透露出不可置信。 这好像是他们离婚后，她第一次如此平和地对他。 只觉得荒芜枯寂的心被灌流滋润。 可是听到她云淡风轻说的话，他又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头，嗓子像是被什么梗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因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凭什么他就能全身而退，她要把他变成曾经爱而不得的自己。 “你不怪我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我不怪你，是恨你。 可惜心中所想的，他不可能听得到。 她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奚沉卿刚一转身，萧照夜便冲上来从后背紧紧抱住她，他把头抵在她的颈窝，尽情地吮吸着属于她的气息，仿佛多日来的疲惫和煎熬都一扫而空。 现在，他才知道他多么贪恋她的味道。 他承认，他开始有些舍不得她了。 每个夜晚面对良予，他的心里想的都是她。 奚沉卿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和推开他的冲动，逼迫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的嗓子比刚才更沙哑，带着某种癫狂又异样的哽咽，“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萧照夜对不起奚沉卿的又何止上次这么一件事，他欠她的太多，多得让他自动忽略。 “没关系，我不怪你。” 她一定要让他和自己一样，甚至比她还要痛苦。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萧照夜才松开她，将她的身子缓慢扳转过来，黏腻深邃的视线从她的眉毛缓缓下移，眼睛、鼻子、嘴唇、下颚，一处都不肯放过，最后落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又像是怕碰坏了一样，轻轻去抚摸她隆起的肚子，手指都有些发颤。 紧接着，他弯下身子，俯身用头靠近，去听肚子里孩子的跳动。 孩子的跳动很有力，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靠近，甚至还踢了他一脚，让他的脸上浮现几分真诚欢欣的笑意。 而他看不到的地方，是奚沉卿冷到极致的神色，那眼神仿佛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出浓重的厌恶。 萧照夜根本不配站在她的面前，更不配听孩子的跳动。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本来应该是最常见的事，在他们之间却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昏黄色的路灯下，是在风中斑驳摇曳的树影，光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很长，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一层滤镜，变得有些模糊。 万物虚无缥缈，寒冷的晚冬下冷意浸透肌肤渗入。 她看着眼前打在地上的影子，仿佛就像是幸福温馨的一家三口，她深知，这只会是别人的错觉。 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他有个可爱的孩子，他们能够一起陪着孩子长大，可惜，这样最简单的希望对她来说却是最艰难的。 因为，她不可能在经历了这些事后还能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像萧照夜一样，她做不到。 第103章 看你进去，我再离开 他直起身子看她，她立马收起所有的厌恶。 “下次产检是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到时候我通知你。” “好。” 他又想起什么，挣扎半天才问出口，“你，你的产前抑郁……” “我最近都有好好吃药，上次容错说了，已经看到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似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根本没有任何怀疑，或者应该说是不够关心，“那就好。” 她从来没有好好吃药，每次柳嫂盯着她，她假装吃下去，实则不过是含在口中，然后等柳嫂走后又吐出来，容错也从未说过她开始好转。 “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晚饭吃了很多，还不饿，不过有些累，想睡觉了。” 她的声音轻柔地让他都不由得怀疑，可惜因为心中的期待作祟，便遗忘脑后。 “那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又来看你。” “好。” 她笑着点头转身，旋即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被一片冰凉深沉取代。 走了几步，她似乎察觉萧照夜还在原地，便回头看，只听他解释，“我看着你进去，我再离开。” 如果是当初的奚沉卿不知该被他感动成什么样子，而如今心底只剩下一片寂静，还有冷漠。 今夜的奚沉卿让他十分满意。 萧照夜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他当初做下的所有仿佛都在此刻化解。 他驱车离开后，容错从隐蔽的拐角处走出来，他来了好一会儿，想看看奚沉卿，却没想到正好撞上萧照夜，于是他便藏匿于此静静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他恍然大悟，明白那日奚沉卿说的话。 ——我要他爱上我，然后再狠狠甩了他，我要他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痛苦，才算报复。 她真的不愧是s市的奚沉卿，只要她想，所有人都能被她玩弄于鼓掌。 仅仅只是几个表情，别说萧照夜，他作为旁观者，有那么一刻都以为奚沉卿原谅了萧照夜。 夜色幽幽，长空寂静，过了冬至的s市变得很冷。尽管容错身上穿了厚厚的衣服，见此，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奚沉卿自从进入到住所，便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连带着鞋子和袜子，只剩下一件保暖衣和秋裤。 柳嫂在后面诧异问，“奚小姐，您这是？” “都脏了，柳嫂，麻烦您帮我扔了。” “好的，奚小姐，但是你怀着孕，怎么能光着脚走路，赶快把拖鞋穿上。” “不用了，我去洗澡。” 看着奚沉卿走入浴室，柳嫂越发捉摸不透眼前之人，轻声呢喃，“奚小姐一个小时前不是才洗过澡吗？怎么又洗！” ****** 某日的一大早，萧照夜便提着热腾腾的早餐敲开了这里的门。 柳嫂开门，神色有些难言，“少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这副表情，我不该来吗？” 他低头便看到换鞋子的地方有一双男士皮鞋，有些怔住，他方才进来的时候也在外面看到一辆车子，有点眼熟，不过他没多想，不过现在似乎已经证实了。 柳嫂欲言又止，“少爷，嘉会医疗中心的容医生来了。” 第104章 他以为的，我还爱他 柳嫂以为他会暴怒，却是很平静，“我知道了。” 萧照夜走上楼，故意将脚步声放轻，他贴近门，偷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宝宝的胎心已经恢复正常，所以方才的不适应该是早起的原因未能及时补充营养造成的，别担心。” 容错拿下听诊器，对上奚沉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往门外看了一眼，瞬间心中了然。 他道，“抱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是否唐突？” “直说就好。” “所以，你还是爱着萧照夜对吗？” 听到这，站在门外的萧照夜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都显而易见，他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门上，拼命想要听清她的回答。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得下。” 他听到这个回答，整个人如释重负，嘴角不轻易扬起的笑，满脸骄傲。 他就说，奚沉卿怎么可能不爱他。 里面又传来容错询问的声音，“他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难道你不怪他也不恨他吗？” “无论我怎么怪他多么恨他，但是也改变了我爱他的事实，这便是爱之深恨之切吧。他到底是我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留在我身边，不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不会的，他不会把孩子给良予。 萧照夜拼命在心中告诉自己。 从前的奚沉卿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的会消失得干干净净。阿姐和顾敛分明是在吓唬他，她还是爱他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从前对她的爱那么排斥，如今却是那么希望她还爱着自己。 里面似乎传来脚步声。 萧照夜连忙退下去，当容错打开门便是一副准备上楼的模样。 容错见他，脸上的吃惊一点都不像演出来的，“萧总？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 他从方才走过的楼梯再次走上来。 容错解释，“沉卿告诉我，孩子的胎心有些问题，我便过来看看。” “宝宝没事吧？” “没事，萧总可以放心。” 此时，奚沉卿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照夜连忙迎上去，“我给你买了早餐，这家油条是你最喜欢吃的那家。” 那家的油条铺子是在郊外的一个村庄，距离市中心大概一百多公里，而且一般需要早起去排队，否则晚了便没有了。 他也是从江鸣那里才知道她喜欢吃的。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的心里没有半分的波澜和感动，因为这样的事，在她爱他的时候做过无数次。 如今，因果循环，她根本不稀罕。 “你喜欢我每天都给你买。” “沉卿、萧总，那我便先走了。” 临走时，萧照夜根本没有注意到，奚沉卿和容错那意味深长对视的眼神。 “可是，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他的眼神闪过几分失望，又浮上期待，“我辛辛苦苦买的，你多多少少吃一点。” “行。” 就在此时，萧照夜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抬起一看，是温良予。 他下意识看向奚沉卿，见奚沉卿也在看他，便直接挂了电话。 而那头的温良予并没有罢休，而是接二连三打来，仿佛不接通不罢休。 “接吧，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萧照夜连忙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奚沉卿将吃进嘴里还未下咽的油条全都吐进垃圾桶，看着倚在栏杆边和温良予通电话的萧照夜，那眼神冰冷得就像是一把才开刃的刀子。 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从不可兼得。 无论如何，萧照夜藏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 第105章 萧氏寿宴，小家子气 转眼便已是萧老夫人六十寿辰的日子，她深知今夜是场硬仗，却不得不前往。 萧照夜和容错不约而同地向奚沉卿送来参加晚宴的礼服，显然是为她这样的孕妇量身定做的，但是她看得出容错送的礼服要比萧照夜的还昂贵不少。 容错像是掐着时间发的消息，“奚小姐，好了吗？我在外面等你。” 他也去？！ 奚沉卿穿着容错送的晚礼服缓慢走出来，容错正好倚坐在车头，他一改往日低调朴素的风格，身穿意大利高级定制的手工洁白西装，里面搭配着黑色衬衣，简单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而手腕上的表无疑说明他的资产。 初次见到这样的容错，她有些微微愣神，旁人不知，她是识货的，他衣服上的一颗纽扣都是十几万的级别，更何谈一身的行头。 容错微笑着迎上去，牵过她的手，绅士感格外迷人。 “奚小姐，恕我唐突，不知能否邀请你做我今天参加萧氏晚宴的女伴？” 女伴？ 见她疑惑，他笑着解释，“萧总特地命人给我也送来一张请帖。” 奚沉卿自然不会拒绝帮过她多次的容错。 上了车后，容错忍不住笑，“奚小姐，我真没想到你会穿我送给你的礼服。” “不知我是否认错，我身上的这件礼服好像是那件被称为‘夜莺的玫瑰’？”饶是她司空见惯，也从未穿过如此贵重的礼服。 “奚小姐今晚可是要艳压全场的人，只有这样的衣服才配得上。” 今晚萧照夜必然会带温良予出席今晚的寿宴，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选择这件礼服。 她漫不经心弯唇一笑，“如今我倒有些好奇容医生的身份了。” “是我上司赞助的、”他淡淡道，“当做给我医治的奖励。” “你上司对你可真大方，连车子都给你配备好了，排面摆得很足。” 现在容错所开的这辆车是玛莎拉蒂的顶配，甚至越过萧照夜。 “这可不是给我准备的。” 他笑着轻声呢喃，奚沉卿一时竟然没有听清楚，倒也没有再问。 因着萧家的地位，全国各地连带着国外，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纷纷至往s市。其中不乏有世家贵族、豪门政商、各行业名流以及想要寻找契机之人。 富丽堂皇的萧家老宅外面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各报媒体记者皆得了殊荣而来，闪光灯、快门声不绝于耳。除了这场华筵的热搜，更重要还有来自各方的名流。 老宅占地面积很大，厅场的位置最是浮光跃金、雕栏玉砌，处处透露出奢华和金钱。 厅场聚集各方名流，觥筹交错，人人都在彼此寒暄。 忽然，有眼尖之人，“看！萧总来了。” 萧照夜挽着穿着紧身鱼尾裙的温良予出场，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可温良予刚刚还被媒体的闪光灯刺得睁不开眼睛。 温良予是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晚宴，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名流，激动的心情跃然脸上，特别是看到富丽堂皇的厅场，眼眸中难以隐藏的贪婪，显得几分小家子气。 如果能够成为这里的主人，她已经开始幻想嫁给萧照夜，那应该给她带来多少金山银山。 第106章 无可比性，沉卿来了 “萧总好！” “萧总好！” 众人频频问好，却也在不动声色打量。 行过之处，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 “萧总旁边这个便是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情人吧，长得倒是可以，但是怎么看着有些上不了台面。” “穷苦人家出身，爬到这个位置，自然少不了手段，不过看着应该没参加过这么大的场合，小家子气是正常的。” “你看她身上这身，这是恨不得将所有值钱东西都挂在身上吧呵呵！跟奚沉卿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她们两个就没有可比性好吧。” 一众贵妇千金小声议论着，她们都是家中的夫人千金，最是讨厌靠见不得人手段上位的小三。毕竟谁家没有一点沾花带柳的糟心事，如此一来温良予便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 她们的话全都一字不落进了萧照夜和温良予的耳中。 萧照夜明显面子有些挂不住，温良予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从未参加过大型宴会的不知随处隐藏的摄像机，脸上的微表情早已被拍摄下来。 温良予看萧照夜也没有要替她说话的意思，只能忍下来。 而萧照夜四处张望的眼神分明是在寻找奚沉卿。 有千金开口，“不过萧照夜都把那个女人带来老夫人的寿宴了，难不成是真的要嫁进萧家成为少奶奶了？” 贵妇提醒她，“一看便知你还小，别忘了奚沉卿可是有了萧家的孩子，手里还握着萧家的资产。就算萧照夜同意，那老夫人是不可能会松口的。” “不过，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怎么没看到奚沉卿啊，照理说她应该会来才对。难不成是怕了？” 一道冷凝的声音打破她们的议论—— “奚沉卿怎么可能会怕！我看你们几个就是嘴长闲得！” 柯瑜端着香槟，朝着她们走过来，她们这些人也是识得柯瑜的，不愿与之多做口舌之争。 倒也不怪她们好奇，连带着柯瑜也都好奇，奚沉卿会不会来？ 上次的事，她还想解释几句呢。 萧照夜带着温良予见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从未经历过这种场合的温良予频频出错，惹得双方都是一阵尴尬暗讽。 倒也不是便完全歧视没有家世之人，只不过既然知道要参加这种晚宴，就应该提前学习基本礼仪，以避免出糗，很显然温良予只顾着激动。 此时，一辆天价的豪车缓缓停在厅外的红毯处，吸引不少媒体记者。 容错从车上下来，然后走到另一边为奚沉卿打开车门，牵着手缓缓扶她下车。 “奚沉卿来了！！！” 随着人群中的一声惊呼，媒体记者纷纷将摄像头对准奚沉卿和容错拍个不停，闪光灯映出她白皙的面容和璀璨的双眸。 她大方地微笑点头面对，和容错相视一眼，抬脚缓缓走进厅场。 奚沉卿一出现，便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都心照不宣地凑眼瞧。 赫本宫廷风的吊带香槟色开叉晚礼裙，在腰腹之上特地做了收腰设计，轻纱镂空的设计遮盖住隆起的肚子，依稀留下一个轮廓。 第107章 矜贵优雅，惊艳出场 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滑落胸前，心口一朵暗红色的玫瑰刺绣映衬得肌肤如雪。在淡淡的灯光下宛如盛放的玫瑰，那只白皙迷人的纤细长腿绽放出无声的诱惑。 她偶尔微笑朝着两边人群点头示意，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透露出来的都是矜贵优雅。 所有人都看呆了，那眼中的惊艳是怎么也无法忽略的。 萧照夜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泛起阵阵异样燥热的涟漪，看到这样的奚沉卿，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现在他才知道他的妻子是多么的美丽。 她的美丽在众人面前绽放，接受那些人的窥探，他恨不得挖了那些人的眼睛。 而温良予看了一眼萧照夜，手中的高脚杯都差点捏碎，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怎么也挡不住。 有人认出奚沉卿穿的礼服是那件贵出天际的夜莺的玫瑰，引得人群中一阵惊呼。 温良予低头看了看自己，知道要来参加晚宴，她特此挑了最贵的，却没想到还是被奚沉卿比下去。 厅场中有人惊讶她的美丽，臣服她的魅力，也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容错身上。 “站在奚沉卿旁边的那个是嘉会医疗的产科主任吧，听说是梅奥医疗的一把刀，是医学界的权威。”ъiqugetv “奚沉卿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个便是网上热议的，奚沉卿的第二任丈夫吧。” 众人又开始新的一轮议论高潮。 “看这样子，是丝毫不输萧照夜啊。” “当然了你看看这排场，我估计来头不小，否则怎么敢和萧照夜对着干。” 有人轻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奚沉卿一来，萧照夜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一直看着呢。” “我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完全碾压，那温良予在奚沉卿完全不够看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给萧照夜下蛊了，所以萧照夜才会和她离婚。” “离婚了又怎么，别忘了还有复婚呢。我估计，萧照夜可能就想换换口味，大鱼大肉吃多了，换换乡间野菜。不过，到最后还是会知道谁才是最合适的。” “也对，我也觉得，萧家的少夫人就应该是奚沉卿这个样子。”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温良予差点委屈地哭出来，看着奚沉卿越发恨意十足。 她也不敢得罪这些人，只能重新挽起萧照夜的胳膊，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可见到奚沉卿的萧照夜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胡乱扒开温良予的手，朝着奚沉卿走过去，惹得周围人一阵嬉笑。 温良予站在原地瞪大眼睛，诠释了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容错在奚沉卿耳边小声道，“看吧，玫瑰也是需要衬托的，现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你。” 豪门贵族辛辛苦苦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名媛，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小门小户出来只能靠诡计上位的绿茶。 她深知，这些人不见得是为她说话，只不过两厢对比之下，对一样境遇身为小三的温良予的敌意更重。 萧照夜站在奚沉卿的面前，声音不自觉放软，“你怎么没穿我送给你的礼服？” 她微微勾唇，美的仿若林间鹿，“抱歉，我想看看那礼服却不小心被我弄开了一个口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当然不会。” 手段，奚沉卿并非不会，如今为了报复出手，显然萧照夜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第108章 自取其辱，自私薄幸 容错朝着萧照夜伸出手，“萧总，你好！沉卿是我今晚的女伴。” “女伴？” 她解释着，“我想你定然会和温良予一起，正好容错也来，便同他一起，你不会生气吧？” 若不是那天在房间外偷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或许他今天还真的会像往常一样暴怒生气，如今只要奚沉卿爱他就够了。 但是见容错如此隆重儒雅，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沉卿，你也别怪我，良予执意，我也不好拒绝。” 萧照夜以为她生气了，所以才和容错一起气自己。 他既不舍得放弃奚沉卿，也不愿和温良予断绝来往，在奚沉卿和容错的眼里，萧照夜将一个男人的渣性和薄幸诠释得淋漓尽致。 奚沉卿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微笑着摇摇头。 温良予不甘示弱，想要宣誓主权上前重新挽住萧照夜的胳膊，温柔一笑，“奚小姐，你和容医生这是？” “良予，不要胡说。” 还未等奚沉卿开口，萧照夜便微冷斥责。 温良予顿时挂不住脸面，红一阵白一阵，就像是唱京剧一样换着脸。 目睹一切的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幸灾乐祸。 上流的宴会，没有热闹看多没意思啊。 就在此时，吴管家朝着这边走过来，恭敬低头，声音中肯。 “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少夫人？ ！！！ 吴管家的一句“少夫人”显然又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叫少夫人。” “这还不明显吗？只要有萧老夫人在，奚沉卿才是萧家的少夫人，至于其他人，不过是玩玩而已。” 这便是家族认可的重要性。 只有奚沉卿知晓，吴管家是故意的。 温良予双眼微红，咬紧牙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下一秒再也坚持不住往外跑去，却没想到被裙子绊住了脚，她也似乎忘了她穿的是紧身的鱼尾裙，随着尖叫声整个人嘭的一声跌倒在地，连带着裙子都被撕开一个口子。 众人先是一惊，旋即有些忍俊不禁，碍于萧照夜，没有捧腹大笑。 萧照夜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却硬生生收回，冷声吩咐，“快带温小姐下去处理。” 便才有女服务生上前将温良予带了下去。 奚沉卿有些微微失神，她虽恨极了温良予，但是却也从中将萧照夜看得透彻，彻底心凉。 他口口声声爱温良予，不惜和她离婚，让她受尽折磨。 而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为了顾忌自身的面子，并没有半分为温良予考虑，这是他说的爱吗？biqμgètν 他就是这样的自私薄幸，让人心惊。 吴管家继续提醒，“少夫人，该走了，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奚沉卿才随之离开。 萧老夫人见到她，并没有半分意外，却说着意外的话，“沉卿，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今日是萧老夫人的生辰，她不愿驳了她的情面，“盛情难却，萧奶奶，今日是您寿辰，我祝您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檀木佛珠手串，小小心意，希望您喜欢。”说话间，一旁的佣人便将此呈上。 这是她和萧照夜未离婚时，提前准备的，既然如此，她还是送了出来，反正留着也只会碍眼。 “好好好！只要你送的，奶奶我都喜欢。”萧老夫人笑得慈祥和蔼。 “奶奶，您这个时候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待会儿你陪我一起去见大家。” 第109章 共同出场，许个明愿 奚沉卿下意识想要拒绝，萧老夫人拉住她的手，“沉卿，今天是我寿辰，你得听我这个老寿星的。” 按照规矩，应该是萧宁谙和萧照夜陪着萧老夫人出场，但是萧宁谙因为军事耽搁没有回来，所以只会是萧照夜。 显然萧照夜是提前得到了老夫人的通知，所以留在了大厅。 如果她没有和萧照夜离婚，倒也是名正言顺，只是如今，她也不愿做这样的事。 她心里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厅场内，萧照夜站在台上。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到萧家，参加我奶奶的六十寿辰，在这里，我向各位尊敬的来宾表示真诚的感谢，希望今晚的晚宴能够让各位尽兴，宾至如归。” 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现在，让我们有请今晚的寿星，萧家最尊贵的老夫人，出场！！” 是经久不断的掌声。 众人都在想，萧宁谙没有回来，而萧照夜又在这里，那么陪着老夫人出场的会是谁？ 果不其然，奚沉卿扶着萧老夫人缓缓出现在二楼，灯光聚集在二人身上。 精神矍铄的萧老夫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奚沉卿虽然矜贵华丽，却也没有喧宾夺主。 “看到了没有是奚沉卿！” “看样子萧照夜和奚沉卿离复婚不远了。” “能远吗？别忘了奚沉卿手里可是握着萧氏的股份，萧老夫人能让这笔巨额资产落到外人手中吗？” “我估计那温良予只能被当做一个情人养着了。” “以她的身份，能攀上萧照夜，情人也抬举了。” 温良予恢复仪容，好不容易在简琳的劝说下鼓起勇气走进来，听着这些人的话，再看看站在萧老夫人身边光芒万丈的奚沉卿，差点没气晕过去。ъiqugetv 直到奚沉卿扶着萧老夫人站在台上，经久不断的掌声才停止。 她想要退到人群中，却被萧照夜拉着站在身侧，不肯放开。 “感谢，感谢各位，感谢各位远道而来，来为我这个老婆子祝寿。” 几句客套话下来，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便有人推上几米高大的蛋糕，上面点满了蜡烛，光亮足以照明。 众人都在配合着唱着生日歌，走着过场，毕竟谁也不是真心祝福的，不过是萧家权势滔天。 生日歌过后，大厅灯光重新亮起，萧照夜才发现身旁的奚沉卿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今天，我要许个明愿。” 萧老夫人双手合十，“我希望我的孙子萧照夜和孙媳沉卿能够复婚，让沉卿重新成为新的萧家当家少夫人。” 萧老夫人此话一出，整个厅场陷入一片死寂，旋即反应过来便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奚沉卿眸色深沉，暗芒闪烁。 萧老夫人究竟想干什么？ 容错察觉她的不安，小心在旁提醒，“别怕，船到桥头自然直。” 萧照夜也有些愣神，他怎么也没料到奶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他的确有些舍不得奚沉卿，但是复婚……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因为良予，他也不能辜负。 如果奚沉卿能听到萧照夜的心声，恐怕会再次一巴掌将他打到清醒为止。 想到良予，他抬头看了一眼，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而就在众人都将目光放在这里的同时，温良予退到一侧，拿出一张支票和一小包药粉递给服务生。 第110章 都想要你，目的不纯 温良予恨不得拿把刀子直接将台上的死老太婆和奚沉卿这个贱人捅死。 谁知道死老太婆利用她完后，竟然将她一脚踹开，还当众让萧照夜和奚沉卿复婚，让她受尽众人嘲讽，这样她温良予便真的成了s市的笑话。 她深知，只要萧照夜不松口，那么她便还有赢的机会。 因着萧老夫人的这一番神操作，在场的人又对奚沉卿高看几眼，能够得到这一番谋算实属不易却也实在厉害。 奚沉卿站在泳池边，脊背挺得很直，眸色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汹涌，萧老夫人的这一作为，彻底让她的警惕性升到最高点。 容错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浮现几分慢条斯理，“这萧家看似富贵繁荣，实则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比一个大酱缸，容易把人腌坏了。奚小姐，他们都想要你，目的都不纯。” 她微微蹙眉，“这背后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是为了宁谙姐给我的百分之五资产，我可以双手奉上，况且那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怕只怕存了别的心思。” 奚沉卿手中何止百分之五，加上之前容错向萧照夜替她要的，已经是外人想都不敢想的百分之十。 “奚小姐，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原本是打算寻个时机出国，但是如今奚家的事务不断，她是不可能丢下爷爷的。但若生下孩子，恐怕她难以敌过萧照夜，只能任之宰割。 “暂时还未想到，需得从长计议。” 他说，“只要奚小姐开口，我保证只要你到了国外，萧照夜定然找不到你。” 她话里几分揶揄，“怎么你又要用你上司赋予你的职权行私人之便了？” “未尝不可。” 一道凌厉充斥着责怪的声音骤然闯入—— “沉卿，你不乖乖待在照夜身边，怎么和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在一起，你是嫌你惹的祸还不够多是吧。” 是奚如海。 容错并没有生气，挂着端方自持的笑，“伯父您好，我是容错。” “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请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奚沉卿走到容错身前，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果我记得没错，您早已和我断绝关系，既然如此，我想我的事也不劳您操心。容错是我朋友，我不许任何人侮辱他。” “你！”奚如海显然被气得不轻，“你别忘了，正因为你是我奚如海的女儿，别人才会高看你，否则谁会看得起你。” “我警告你，萧老夫人好不容易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让你和照夜复婚，你最好不要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婚我是不会复的，至于萧家的权势，您想怎么攀跟我没有关系。”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奚父根本不会主动来找她。他们的眼里永远只有利益，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 奚如海阴沉着脸，“那你连你爷爷都不管了？” 听到他提起爷爷，奚沉卿瞬间眸色变得凝重，捏紧手中的香槟杯。 居然还有脸提起爷爷！ “你爷爷最是疼你，你可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怎么，你要违背人伦纲常！” “违背人伦纲常的是你们！” 奚如海被自己的女儿如此拆穿，难免恼羞成怒，抬手便要一巴掌打过去，却被赶来的萧照夜一把接住。 “伯父，这里是萧家老宅，今天是我奶奶的寿辰，您动手恐怕有些不合适。” 提醒奚如海的同时，他不忘给奚沉卿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也是气急冲动了，照夜莫要见怪啊！” 第111章 如果我说，有了动摇 奚如海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不过却对萧照夜护着奚沉卿很乐意见到。 他的面色很关切，“沉卿，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 容错眼睑微垂，“沉卿和萧总聊，我去那边看看。”ъiqugetv 萧照夜看着晚风将她秀发卷起，那股熟悉的玫瑰味涌入鼻间，怀着孕的她有一种异样的风情，一颦一笑都在牵扯他的神思，眼神都浮上几分迷离。 他情不自禁开口，“今晚的你，很美。” 她一直都很美，只不过那时他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如今失去，才更有冲击感。 他小心试探，“奶奶方才许的明愿，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倒想听听你的。”她直接反问。 “我不知道。” 过去他都是像厌恶水蛭一样凌厉拒绝，如今却多了几分犹豫，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她的想法发展。 “我记得温良予说过，只要她的腿好后，你便会和她完婚，你都将她带来这里，想必婚期也不远了吧？” 他想说什么，可奚沉卿故意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放心，奶奶方才说的，我会劝她的，定然不会答应复婚，定然也不会影响到你和温良予的婚礼。到时候，我会来喝喜酒的。” “沉卿……”他喊着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如果我说，我……” 温良予的出现打破一切。 “阿夜！” 奚沉卿看着萧照夜立马收起脸上所有的情意和松软，瞬间便像换了一副模样。 “你和奚小姐说什么呢？” 她抢在萧照夜的前面，“萧照夜刚刚再说，等这里的一切结束便带你去见奶奶，定下你们的婚事，顺便也解释一下奶奶方才在众人面前说的话，让你别放在心上。” 这样的奚沉卿让他的心脏瞬间紧紧收缩，根本喘不过一口气，如果是前段时间，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如今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温良予也听得有些懵，怎么几日不见奚沉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也便开始委屈起来，“我也知道我自己人微言轻，所有人都觉得我根本不能与奚小姐相提并论，奶奶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但我是真的爱阿夜，再多的流言蜚语都愿意承受。” “良予！”见此，他的心终是软了几分。 她也眼睁睁看着温良予几句矫情的话语便让萧照夜丢盔弃甲，他既想要把持住对自己的占有欲，又不肯抛弃这个所谓的白月光。在两边盘旋撕扯，想到这，她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涌。 太恶心了。 实在是太恶心了。 她强忍着露出一抹矜贵的笑，“出身微寒没什么可怕的，重要的还是这个人的品质，如果只是满腹算计想要靠几滴眼泪便能上位，自然是被人看不起的。” “还有啊温良予，既然你想要嫁给萧照夜，以后这样的场合还多着呢，可不能偷懒，得多学学礼仪规矩，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免得让萧照夜丢脸，毕竟萧家的地位摆在这，总不好让人看萧家的笑话。” 温良予被怼的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方才那些贵妇千金的讽刺还在耳边回响。 她是故意嘲讽自己的。 原本有着方才在宴会上的前车之鉴，再加上奚沉卿这么一说，身为的萧照夜在心中开始权衡利弊，开始有了动摇。 第112章 真正好戏，尚未登场 他爱她柔美的性情，喜她娇弱的姿态，让他如此坚定的选择，更是因为被她的钢琴声所吸引。如今，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上不了台面。 萧家少夫人，一定是出身高贵，端庄、大方、得体、智慧、样貌集一身的千金，能够轻松应对各种场面，能够撑起萧家的门楣。 很明显，温良予根本不是那个人。 温良予强撑着笑容，“是，奚小姐说得对。” 她知道萧照夜已经开始动摇，原来这就是他之前坚定不移的选择，最终被他的自私薄幸打败。 “那我先走了。” “等等，奚小姐，我还未敬过你，我知道你怀着孕，所以让人给你准备了温水。” 难得温良予的脑子这么清醒，她似乎无法拒绝，放下装场面没喝一口的香槟，拿起服务生端过来的温水，与之相碰，喝了两口。 喝吧喝吧奚沉卿，我让你得意，让你矜贵，马上你就要矜贵不起来了。 奚沉卿微笑着转身离开，萧照夜下意识叫住她。 “沉卿……” “阿夜！” 温良予瞬间不得劲了。 他也只能看着奚沉卿走远。 温良予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阿夜，你是不是喜欢上奚小姐了？”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他随意地敷衍几句，思绪却有些飘远，在心中不禁问自己。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奚沉卿了？ 立马他变甩头企图将这个他认为荒唐的想法移除，一遍遍在心中重复，他爱的人是良予，他不可能喜欢奚沉卿，他对她是同情。 即便再怎么否认，有些东西一旦在心头种下，便很难拔出了。 奚沉卿去找容错，在雕栏的隐匿廊下看到了他的身影，此时他正在和谁通电话。 “对，少主，我已经来了和奚小姐一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奚小姐的，一定不会再让上次的事发生。” 容错的声音很小，她似乎听到他提到了她，但隐约听不真切，不敢太过确定。 “您放心，按照您的要求，给萧家的这份大礼已经准备好了，相信一定会让他们终身难忘。” “容错！” 奚沉卿骤然出声，直接将容错吓得下意识藏起手机，僵硬地转过身子，见奚沉卿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方才的话她又听到多少，脸上难得浮现几分慌乱。 “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奚小姐突然出现，我有些吓到了而已。” “抱歉。” 她难免露出一抹笑。 “奚小姐，你笑什么？” 她说，“认识你这段时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慌乱的神情。原来稳重自持、鼎鼎大名的容医生也会被吓到。” 见他眸中闪烁暗芒，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听到什么。刚刚容医生这是和女朋友通电话吧？” “奚小姐知道的，我哪里来的女朋友，是我上司。” 奚沉卿浅笑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她越发确定方才她也隐约听到容错和电话那边的人提起过她，看他见到自己出现在身后的这副模样，显然是没有听错。 他转移话题，“奚小姐和萧照夜说完话了？” “嗯。” “奚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是发生什么了吗？” “有吗？我没事。” 他说，“如果奚小姐觉得不自在的话，不如我陪奚小姐回去吧。” 她挥了挥手，将被风吹乱的卷发别到而后，“不用了，今晚的宴会才刚刚开始，或许后面还有好戏看呢，不必急着走。” “的确，或许真正的好戏尚未登场。” 第113章 偷听电话，她比我强 她忽然问，“容医生，我能问一下你给萧老夫人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吗？” 容错霎时心中一紧，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是个翡翠手镯。” 她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她刚刚似乎听到……他们给萧家准备了大礼？ 容错也猜出奚沉卿可能听到了不少，但他没有太多的畏惧，毕竟他们还曾联手坑过萧照夜，他笃定自己的判断，奚沉卿，绝不会是以德报怨、心慈手软之人。 她忽然瞥到容错捏在手中的手机，笑着提醒，“容医生，你和你上司的通话似乎还没有挂断。” 闻言，容错立马抬起手机，果然屏幕还亮着，他立马切断电话。 但是忽然转念一想，他刚刚是因为奚沉卿的突然出现才忘了挂断，但是少主那边不应该才对。 他不由得看向奚沉卿的容颜。 难不成少主是想听听奚小姐的声音？ 一直在寻找奚沉卿的柯瑜也端着酒杯找了过来—— “奚沉卿！” “柯瑜？”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阵好找。” 她注意到柯瑜的双颊有些许不自然的红润，眼神微微迷离，再看一眼她的酒杯，显然是被酒熏出来的。 “你喝醉了？” “怎么可能，我柯瑜可是千杯不醉！这点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微醺怡情。” 柯瑜指着容错，“他便是那些人议论的你的新欢？” “别胡说。” “容错，我给你介绍一下。” “她叫柯瑜，柯氏千金。” “柯瑜，这位是容错，嘉会医疗的医生，也是我的好朋友和救命恩人。” 容错的绅士是刻在骨子里的，朝着柯瑜伸出手，“柯小姐，您好，我是容错。” 容错怎么可能不认得柯瑜，只要和奚沉卿有关的，他都知晓。 柯瑜也伸手回握，“你好，医生。”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奚沉卿，你艳福不浅啊，走了一个萧照夜，又来了个容错。我瞧着他比萧照夜强，看这摆场，怎么可能就只是一个医生这么简单。” “柯瑜，你不要胡乱攀扯。” 奚沉卿指责柯瑜的同时，不忘给容错一个致歉的笑容。 容错却表示自己不在意。 “对了奚沉卿，刚才萧老夫人说的话，你是要和萧照夜复婚吗？” 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其转移，“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柯瑜面色正经几分，“我妈说我上次既然答应了你，到最后又出卖了你，有些不太好，让我寻个时机跟你解释一下。” 柯瑜是嚣张跋扈的，但她的父母却是三观方正的，她从小便知道。 “因为我的事，导致柯叔叔柯阿姨受惊，应当是我登门赔礼道歉才对。” 柯瑜摆了摆手，“对了我听说萧照夜没找到你，然后因为奚月的事，你又主动回来了，你没事吧？萧照夜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 “行吧。” 柯瑜继续说笑，“那个温良予可笑死我了，奚沉卿，你这可真是完全碾压啊，稳赢的节奏。我看萧照夜的脸都有些挂不住，我看得心中一阵畅快，谁让他大半夜闯我柯家，看看遭报应了吧。” 听她提起柯家，奚沉卿的眸色微暗，无论如何她终是欠了柯瑜和柯家两份人情。 柯瑜走后，容错忍不住道，“这位柯小姐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千娇万宠捧在手心养大的，还有你能相信，她是喜欢过萧照夜的人吗？” 她又加了一句，“她的眼光比我强。” biqμgètν 第114章 赝品出手，打脸太爽 厅场的送礼环节开始，全部人都围着凑热闹，来人皆是非富即贵，送出来的礼一家高过一家，让人瞠目结舌其价值，毕竟送出来的礼便代表其地位家底。 翡翠、珍珠、钻石、佛像…… 宝石盆景、龙泉印泥、古董屏风…… 汝窑天青釉洗、江南戊戌珍珠龙银元、乾隆御制珐琅彩碗…… 价格昂贵的贺礼再加上一句句吉祥如意的祝福，萧老夫人被哄得笑意难掩。 温良予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东西，眼睛就跟发了光一样。 等到她嫁给萧照夜，成为萧家的少夫人，这些就全都是她的。 那该有多少钱啊！ 她的表情落在一众贵妇眼中，惹得人一阵指点议论。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这些东西倒也的确值钱，可跟萧家的千亿资产根本不值一提，你们看她那样呵呵。” 萧照夜蹙眉，不动声色推了她的一下手臂，示意她收敛些。 温良予内心一阵迷咒，恨不得咒死这些嘲笑看不起她的人。 笑话我？等我拿出献给死老太婆的贺礼，我看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奚沉卿在容错身边小声说，“我出去一下。” 他疑惑地点点头。 送礼的人已渐渐结束，温良予微笑着昂起头走出来。 “奶奶，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为您准备的礼物。” 在温良予的示意下，简琳缓缓打开画卷。 人群中有人惊呼。 “我没看错吧！这是齐白石的《松鹤延年》吗？” 萧老夫人原本看到温良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刚许了明愿希望自己的孙子和沉卿复婚，这下温良予便出来了，岂不是打她的脸。 想着能送什么好东西，在听到《松鹤延年》时，眸色都变得清明几分。 高人的绝世名作本就难以得见，想要买下占为己有更是难如登天。 齐白石的《松鹤延年》曾经被拍出两亿美元的天价。 谁会想到居然在温良予手中，不过所有人都清楚，温良予哪里来的权势人脉和昂贵钱财，肯定是萧照夜买下然后以温良予的名义送出。 “不过是转一道手而已，她怎么可能买得起，想必是求着萧照夜给撑的面子。” 闻言，萧老夫人也有些不太高兴。 都是她萧家出钱，到最后又回到她萧家手中，有什么两样。 萧照夜微微拧眉，漆黑的双眸闪过几分暗芒。ъiqugetv 他的确想帮良予准备礼物，但并不是齐白石的《松鹤延年》，而是不逾矩的帝王绿翡翠。后来良予说她准备了礼物，他只能把钱给她。 温良予还未看出这其中的门道，以为自己受到了万众的瞩目，笑意难掩得意。 现下，别的礼物也比不上了。 “一般的礼物哪里配得上奶奶？为了奶奶的六十大寿，我亲自找到了这幅《松鹤延年》。” 此话一出，瞬间把在场的人都给得罪了。 “良予！”萧照夜冷声提醒。 偏偏温良予不自知。 “奶奶，您喜欢吗？” 萧老夫人慢条斯理喝了口茶，“这位小姐，我与你无亲无故，请叫我萧老夫人。” 温良予面色僵硬不已，红一阵青一阵，难看至极。 “是，老夫人。” “吴管家，把画收起来吧。” 一道昂扬凌厉的声音横空而出—— “老夫人，请等一等。” 站出来的人正是柯瑜。 见此萧老夫人面色有所缓和，上次到底萧照夜做得过分。 “原来是小瑜啊，你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的柯瑜微微点头一笑，尽显大家风范，和往日有些判若两人。 “抱歉，萧奶奶，请恕我的唐突，今日是您寿辰，我本不应该说，应该等寿宴结束后，但是我实在不忍您受骗。” “受骗？” 众人连带萧老夫人都是一阵疑惑。 “这幅画，是赝品。” 第115章 心服口服，赝品无疑 柯瑜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大不小在偌大的厅场中响起，清清楚楚地落进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听得一惊，瞬间掀起一阵波涛般的议论汹涌。 赝品？赝品！ “没想到居然是赝品，我就说呢她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温良予没见识便没见识，连这种事都能搞错，在老夫人的寿宴上送赝品，那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嘛！” “是啊刚刚还好意思说一般的礼物配不上萧老夫人，这不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我们吗？！” 柯瑜是柯氏千金，最是司空见惯，并且柯氏是清朝大姓之家，以古董发家，再加上对温良予的不满，无疑有她。 温良予瞬间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是赝品！我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怎么可能是赝品！一定是你在胡说八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于不仁不义！” “那我问你，你花了多少钱？从哪里买来的？” “我整整花了一个亿从网上买来的，卖家说了如假包换，怎么可能是假的。” 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萧老夫人和萧照夜的面色阴沉得要滴出墨来。 柯瑜轻笑，“齐白石的《松鹤延年》是多少人的心头宝，即便有钱也难以亲眼目睹一面，更何况买到。这样的一副绝世奇珍，要么便是在国家珍藏馆，要么便是在达官贵人的私人古董室中，就算是要出手，要么便是转让给相识之人，大都皆是令拍卖行拍价。”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所谓的购物网络上，而且单单一个亿便能买到。温良予，你不但不清楚它真正的价值，而且还被人骗了。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懊悔，一个亿对于萧照夜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萧照夜的冷漠无视，温良予的情绪差点崩溃。 “你说假的便是假的，那我说真的它也是真的，除非你拿出证据让人心服口服，否则你就只能是信口雌黄！” 她似乎笃定柯瑜拿不出证据，她知道的，柯瑜根本不懂古董真假，大学关于古画识别的那门课她才刚过及格线。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能够辨别古董的真伪。 她似乎忘了，柯瑜是什么身份，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如果没有把握，柯瑜怎么可能开口。 柯瑜弯唇一笑，她本来就看不起茶里茶气的温良予。 “既然如此，我便只能让你心服口服。” 柯瑜朝着萧老夫人微微颔首，“萧奶奶，今日是您生辰，我也不好喧宾夺主。今日来这里为您祝寿的都是各行业的名流，古董界的权威当属桓先生，桓先生称第二，自然无人敢称第一。恐怕得请桓先生出马。” “你说得有道理。” 萧老夫人看向站在前面的刚过不惑的桓先生。 “桓先生，不知可否劳烦你辨一辨？” “老夫人严重了。” 桓先生穿着一身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显得几分威严。 “不用辨了，正如方才这位柯小姐所言，这幅画的确是赝品，这根本不是齐白石的《松鹤延年》。诸位皆知，我老桓爱画如命，一生收集珍藏无数，蒙各位同行所爱，让我成为古董界的权威。”biqμgètν “方才这位小姐才将这幅画拿出来，我一眼便看出这是赝品，只是碍于这是萧老夫人的寿宴，不便开口，如今有柯小姐开头，倒让我心中舒畅。” 第116章 真品出现，快被气死 桓先生是古董界的权威，现场根本无疑有他。 桓先生朝着萧老夫人点头示意便站回原位。 “多谢桓先生。” 萧老夫人和萧照夜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桓先生都说是假的了，那肯定就是假的了。” “看看，这下打脸了吧！她刚才还好意思如此大言不惭。” “我也是醉了，能够从购物网上买齐白石的《松鹤延年》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当真是蠢不自知！” 柯瑜高傲地看向温良予，满脸得意，“温良予，这下你满意了吧！” 温良予紧紧咬住牙齿，差点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萧照夜身上。 “阿夜……” 此时萧照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脸都被温良予丢尽了，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带她来，如果和奚沉卿一同出席…… 萧老夫人率先做了决定。 “吴管家，派人送她回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她好容易参加这个宴会，却被羞辱得体无完肤，她连忙去抓萧照夜的胳膊，乞求他为自己解围。 “阿夜，我不想回去，你一定要帮帮我。” 只要她再坚持一下，等到奚沉卿的药效发作，众人便能够看到她出糗，所有人都不会拿奚沉卿和她比，现在的事他们都会忘了。 萧照夜根本没有那个心情搭理她。 几个佣人来拉扯温良予，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 萧老夫人将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面色隐约有崩裂趋势。 “给我带下去！” 忽然外面传来送礼人员的通报声—— “奚沉卿小姐为萧老夫人祝寿，送上贺礼！” 此时厅场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带着贺礼走进来的奚沉卿，都在期待奚沉卿会送什么样的贺礼，毕竟才出了温良予赝品这样的事。 除非别出心裁，否则很难让萧老夫人忘记方才的丢脸。 佣人也都先放开温良予，温良予看着奚沉卿从容不迫的样子，在心中疯狂乞求，药效快点发作。 方才无人时已经送了贺礼，为何还送？萧老夫人微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挂上一抹和蔼的笑。 众人都注意到奚沉卿手上也是一副卷起的画轴，不禁想，难不成奚沉卿送的也是画？ “老夫人，让您久等了。” 一声老夫人让萧老夫人面色都僵硬了一瞬。 奚沉卿亲自打开画卷，笑意从容淡定，尽显大方得体的气质。 所有人看到奚沉卿送的画都不淡定了。 “齐白石的《松鹤延年》！这次是真的吗？” 奚沉卿出手的，应当不会是赝品。 而刚刚才出了温良予那样的事，众人心中难免存疑。 直到桓先生走出来，激动得看见那画就像是看见自己的亲孙子一般。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这就是真正的齐白石的《松鹤延年》！我今天可算是见到真的了！” 桓先生的态度无疑说明了一切。 奚沉卿手中的《松鹤延年》是真的。 萧老夫人的笑意也浓了，更加懊悔当初就应该阻止自己的孙子和她离婚。 温良予的眼神闪烁着火光，锐利如刀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活剐下来。 桓先生面上仍难掩激动，“奚小姐，请问这幅画是你的私人藏品吗？” 第117章 拉裤兜子，自作自受 “这是我前两年前往m国洽谈业务，在一个拍卖行上拍来的。” “恕我冒昧，不知奚小姐是以多少价格拍下的？”ъiqugetv “三亿美金。” 众人听闻天价，一片唏嘘。 三亿美金，折合人民币那就是十几个亿。 “奚沉卿不愧是s市的名媛头儿，你看十几个亿说送就送。况且我看这通身的气派和肚量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这萧老夫人也算是好福气，能得这样一个孙媳妇。就是可惜，竟然因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离婚了。” “你担心什么？刚才萧老夫人不是说了复婚吗？” “我看奚沉卿似乎好像意愿并没有那么强烈。” “她怀了萧照夜的孩子，就算不复婚又如何，剪不断理还乱。她肚子里可是萧家第一个长孙。” 奚沉卿平静微笑着接受所有人的赞美与弊端，美丽优雅的容颜真的很难让人不为之着迷。 当初她因温良予被赶出奚家，被迫承受萧照夜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伤害，她自然就不会这么算了的。从来，没有人惹了她还能够全身而退。 这样的奚沉卿，真的让人难免心生爱慕。 温良予清楚地看到，萧照夜看奚沉卿的眼神，分明就是看爱人的眼神，原本心里就窝着火，现下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坚持住，马上奚沉卿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照理说，药效应该发作了才对。 难道服务生没下药？不可能，她分明给了那个服务生很高的价钱。 忽然，奚沉卿朝她望去，微微点头勾唇。 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示意，但温良予却看出挑衅。 骤然，腹中传来一阵翻涌疼痛，甚至可以听到里面有水声涌动，犹如山洪暴发顿时集中在肛门处，她逼迫自己夹紧，面色忍得涨红。 简琳有所察觉，“温小姐，你怎么了？” 简琳的这一声彻底引来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奚沉卿不动声色退到一旁，弯起一抹冷笑。 容错在她身边道，“原来奚小姐去准备贺礼了。” 她提醒他，“你要不要出去待一会儿，我怕等下发生的事，会让你大跌眼镜，吃不下饭。” “什么？”他又笑道，“没事，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明明是给奚沉卿下药了，怎么会是她？她一定不能在众人面前出这个糗事，强忍着捂着肚子便要离开，慌张之下却被人群中伸出的一只脚绊倒在地。 温良予再也忍不住，阀门顿时被拧开。 哗啦啦——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洁白如镜的地砖瞬间铺满黄色腥臭的液体和固体，整个大厅瞬间被这股刺鼻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很多人都差点吐出来。 这其中就不乏有萧照夜和萧老夫人。 连服务生都不愿上前，可却吸引了不少媒体记者，萧照夜的情人温良予当众拉裤子，这条惊骇世俗的新闻不得在豪门娱乐圈中炸开锅。 奚沉卿也当真佩服这些人的敬业。 闪光灯和快门声不绝于耳，温良予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只能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别拍我！别拍我！” 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第118章 太恶心了，他都吐了 “太恶心了！” “我从小到大参加过大小场合不下百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我估计今晚的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也太没有教养和礼仪了，这样的女人当真是谁娶谁倒霉！” 好好的寿宴被弄成这个样子，萧老夫人的脸色铁青，显然被气得不轻，不停地用拐杖敲打着地，“快把她给我带下去！别在这里恶心人了。快去叫人打水来洗地！” 佣人即便再不愿意也不敢违抗老夫人的命令，只能不情不愿上手，心里将温良予骂了个遍。 她明明交代服务生在奚沉卿喝的那杯温水中放大量的泻药，怎么会变成她，还有刚刚是谁故意绊她！ 她抬头一看，便看到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奚沉卿，她的眼中充斥着鄙夷和冷漠，嘴角有讽刺和得意。 奚沉卿，一定是她！ 这一定是她干的，一定是她把东西给换了。 奚沉卿！！ 今日之仇不报，我便誓不为人。 我和你不共戴天！！！ 因为药效太猛，加之温良予恨意的爆发，那下体的肛门就像是拧开没关的水龙头，不停地释放，发出的水声和屁声几乎让人呕出。 “啊啊啊——” 此时连萧照夜都忍不住了。 “快拖下去！” 此时江鸣连忙上场招呼众人，“请各位贵宾移步花园。” 所有人都纷纷离开厅场，去往后面的花园，其中有不少人都吐了出来。 奚沉卿根本无所畏惧温良予充满恨意的眼神，如果不是她有所察觉，及时止损，否则今天出糗明天成为头条的人就是她。 她查过温良予让服务生下的剂量，没有特效药的话能够让她拉一天一夜，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和肚子里面的宝宝便会有生命危险，而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吃坏肚子。 一箭双雕，温良予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偏偏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当真是侮辱。ъiqugetv 自然她也不是以德报怨之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她的原则。 容错道，“原来，这就是奚小姐让我离开厅场的原因，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些后悔没有听奚小姐的。” 她微微勾唇，“我看你倒是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就是有点恶心。”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吗？” “和你一样，你不说我便不问。” 奚沉卿浅笑勾唇后敛起笑意，“若不是我发现得及时，那么刚刚被拖出去的人就是我。我不过是将她想要加诸在我身上的还给她罢了。” “奚小姐做得很好，有仇不报非君子。” 萧照夜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哪里会见过这样的场面，此时正趴在洗手间吐着。 吐完后用手接了一捧冷水，洗了下脸，冷水的刺激让他保持冷静。脑海中却还是方才厅场的一幕。 他从未想过带温良予出来会发生这样的事。 把他的脸都彻底丢尽了。 一道熟悉温和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擦擦脸吧，会着凉的。” 他偏头去看，奚沉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侧，笑意温和，手上还拿着洁白的毛巾。 第119章 我听你的，晏氏登场 见此，萧照夜的心里顿时得到一分安慰，从她的手里接过毛巾将脸擦干。 “你没事吧？” “没事，倒是你怀着孕有没有被恶心到或者哪里不舒服的？” “忍忍就过去了。” 她问，“你不去看看温良予吗？她现在可能需要有人陪着她。” “简琳会陪着她的。” “其实，如果你想让温良予送给老夫人《松鹤延年》的话，可以问我要的，毕竟你也知道这幅画在我手中，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萧照夜被奚沉卿的话而感到心中愧疚。 “我并不知道她要送什么，只是给了她买礼物的金额。” “原来如此。” 他挣扎良久，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沉卿，良予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将此事安在我的头上，你认为是我做的那便是我做的。” 说话间，奚沉卿的神情中露出绝望和痛苦，转身离开。 萧照夜心中一惊，连忙拉住她的手，“沉卿，你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一直都不信任我。” “这次，我信你。” 她学过心理学，知道人在对某个人做出伤害而内疚的时候，那个人能够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将他心中的负罪感降低，那么他便有可能喜欢上你。 更何况，之前的萧照夜便已有了心动和不舍，只是碍于面子不敢承认，选择逃避，如今她做起来就是那么的简单。 而接下来便是视而不见。 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才是彻底拿捏的技巧。 她说，“你去外面招待客人吧，还有客人没将礼奉上，你不在，不好。” “我听你的。” 萧照夜离开后，奚沉卿脸上的全部神情换成了深沉的冰凉和冷漠。 容错从隐匿的拐角处走出来。 “你装的实在是太像了，别说萧照夜了，有那么一刻，我都觉得你还爱着他，或者重新爱上了他。” 她扬起一抹极致残忍又凉薄的笑，“可能吗？我奚沉卿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送礼环节在浮光跃金的装饰的花园中完成所有，萧照夜和萧老夫人装着淡定面色接受所有人的祝贺。 而最后一个送礼的人，直接将今天晚上的晚宴推到了高潮。 晏氏少主晏珩筠命人送来贺礼，恭祝老夫人大寿——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没想到晏氏居然会送来贺礼！ 晏氏！那是怎样强大渊源的家族，百年贵族世家，权贵中的权贵，祖上出过的英雄数不胜数，是z国最古老也是最有权势的家族，在世界各国都具有非凡的影响力，常年定居m国。 权势地位遍布军、政、商，连各国直接领导人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根正苗红，几乎没有家族能够与之抗衡。 说句最直接的，十个萧家和奚家都比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 而晏氏的接班人，最年轻的少主晏珩筠，更是如神邸一般的存在。年纪轻轻便带领晏家族走在所有人的前端，不仅因为他是商家的神话，掌握全球经济命脉，更重要的是他曾孤身一人对抗整个人东南亚，一个人救出一千多名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孤身毁掉有史以来东南亚最大的dupin交易案，将其上缴国家，拯救无数家庭和万千民众。 奚沉卿和容错倚着玉栏看园中景色。 连一向淡定的奚沉卿都不淡定了。 “晏氏居然派人来了？！” “奚小姐知道晏氏？” “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晏氏？” 容错不动声色，在不被奚沉卿发现的情况下打开手机的录像，对准她。 “那奚小姐知道晏氏少主晏珩筠吗？” 她的神色都有些微微激动，“当然知道，我可是极其崇拜这位晏少主。” 容错嘴角浮现一抹笑，他感觉自己要立功了。 “不如奚小姐和我说说？” ъiqugetv 第120章 棺材送礼，评价很高 她似乎将晏珩筠的事迹都了解个遍，所有能够在网上查到的，她都有所涉及。她提起这个未曾相见过的人是滔滔不绝，从始至终容错都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听着，藏匿的录像也从未停止。 “他的荣耀和功绩摆在了明面上，但他所受的苦难和煎熬永远留在黑暗中，未曾为外人道。身居高位亦有民生之心，攻谋权术也曾救世济人，他的每次孤身一人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我想，他称得上这个时代的英雄。” 容错也未曾想过奚沉卿对晏珩筠的评价会如此之高，但她眼里闪烁的光芒是骗不了人的。 他有些恍惚，“奚小姐见过晏珩筠吗？” “没有。” “既然未曾见过面，也没彼此相处过，奚小姐，怎么就敢如此肯定他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连他这个敬服晏珩筠的人都觉得这个评价是真的高。 奚沉卿眼睑微垂，浅浅一笑，“我是没有见过他，但是看过那张只有背影的照片，我一见便觉得此人身上有股劲儿，我称之为感觉。” 听着她的回答，容错都有些愣住。 他旋即将录下来的视频发给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手机号，而且用的是短信，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代更为隐蔽。 他想，那边的人今晚估计会激动得睡不着觉。 晏珩筠送来的贺礼是被十六个人分开抬进来的，上面还铺盖着洁白的布，远远看去便像是铺上一层厚雪。 所有人都猜到被遮盖下的贺礼是什么，但都不敢言说。 萧照夜阴沉着脸，手指的骨头都捏得吱吱作响，硬是咬着牙扯下那遮盖的白布。 瞬间两副黑乎乎的玄金棺材便闯入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惊讶得瞪大眼睛，甚至好些人连喝进嘴里的酒都给喷出来。 在人家的寿宴上送了两幅棺材，这不是咒死吗？ 晏氏常年定居m国，千里迢迢跨海送来两幅棺材，想来那必定是隔着血海深仇。但是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晏氏和萧家有仇的。 萧照夜脸色僵硬，黑得要滴出墨来，周身的戾气令人畏惧不敢上前。 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萧老夫人直接便气晕了过去。 “老夫人——！” “快去叫医生，将奶奶扶回房间休息。” 奚沉卿也都未曾料到今晚的宴会会有如此大的礼，眼眸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和不解。她在萧家多年，也从未听说萧家和晏氏有过节的。 萧照夜素来自持冷静的情绪瞬间爆发，将叠成高塔的酒杯一拳砸落。 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却也都是极有眼色的，纷纷告辞离去，都怕扯上什么关系，成为晏氏的攻击对象。 人群聚集的花园瞬间陷入一片冷清寂静，只有站在一旁动都不敢动的服务生。 奚沉卿看了眼脸色阴沉的萧照夜，转身欲要离开。 萧照夜连忙叫住她，“沉卿！” 她转身，面容清冷，眼眸漠视。 “萧总，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这幅模样，他大脑一片空白，瞬间愣在原地。 方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啊！ 失神间，奚沉卿和容错便已离开，眼见容错脱下西服外套体贴地给她披在身上，白色的西服配着香槟色吊带纱裙，似乎格外得相配，交织出一幅美丽的画卷。 此幕，却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第121章 冤家宜解，开始动摇 明明上一秒还对他温柔浅笑，为何突然就变得和前段时间一般，冷漠、无视，他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biqμgètν 自从上车后，奚沉卿便再也没有说过话，容错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打破沉默，“你是在想晏氏给萧家送礼的事吗？” “没有，我在想萧照夜。” “萧照夜？” “对，我在想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似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在想那两幅棺材呢。” “我的认知中，萧家和晏氏似乎从未有过过节，也不知晏珩筠为何会送这样的一份礼。” 容错握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奚小姐会记恨晏氏吗？” “为什么要记恨晏氏？我和萧照夜已经离婚，所发生的一切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回头更不会往回走。” 他如释重负，“或许，晏氏少主是为了替人出气。” “替人出气？谁啊？” “我猜的，我想如果萧家和晏氏没有过节的话，那便只能是替人出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容错将奚沉卿送回家后，手机便收到了一条短信回复。 ——做得很好，给你记一功。 他清楚是他偷拍奚沉卿的那个视频。 ＊＊＊＊＊＊ 萧老夫人被气得心脏病都犯了，幸亏得到及时的救治并无大碍，寿宴上被人送了棺材，任谁都承受不住。 “阿夜，你是不是得罪晏氏了？否则晏氏少主晏珩筠为何会送这样的礼物来？” 萧照夜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萧家和晏氏从未有过往来，何谈得罪过节。” “晏氏权势滔天，地位太过深厚，我们萧家不是对手。我看，等过两天你便命人带上最好的礼物送往m国。” 他拧着眉，“奶奶，晏氏如此羞辱我萧家，难不成还要我们卑躬屈膝吗？” 萧老夫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阿夜，你年轻，年轻气盛受不得这样的事是正常，但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对于晏氏这样的家族，只能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知道了，奶奶。” 他虽然很不想这样做，但他不得不承认奶奶说的很有道理。 姜还是老的辣。 “还有一事，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温良予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进我萧家的门的。你还是找个机会，将沉卿哄回来，我们萧家需要这样一个能够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少夫人。” 他低着头，声音冷硬，“如果，她不愿意呢？” 萧老夫人很是自信，“她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愿意，不过是因为之前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一时面子过不去，只要你肯花心思，她还不是乖乖听你的。” “那良予呢？她怎么办？我答应过她会娶她。” “我萧家不缺养个情人的钱，如果这样不行，就把她送走。” 此时，西服外套里的手机发出振动。 萧照夜拿出一看，是简琳打的电话。 他想要出去接，可萧老夫人就像是将一切看破，态度异常强烈。 “就在这接。” 萧照夜划了接听键，“什么事？” “少爷！不好了，温小姐一直拿刀子划自己的手腕，我们一上前，她就拼命挣扎。我们根本不敢动，温小姐现在流了不少血，吵着要见你。” 第122章 打镇定剂，无人接听 电话那头简琳的声音很着急。 他蹙着眉，“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我花那么多钱养你们干什么！行了，先安抚她的情绪，我马上过来。” 萧照夜挂断电话便要往外走，萧老夫人却不肯让他去。 “一出点什么事就要死要活的！你过去干什么？行了，你待着，我让吴管家过去，我就不相信解决不了。” “奶奶，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万无一失，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沉卿给我请回萧家。” ＊＊＊＊＊＊ 吴管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温良予穿着睡裙披头散发地哭喊着，整个人就好像精神病，“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见阿夜！” “温小姐，少爷不会来了，老夫人派我过来照顾你。” “我不要你们，我要阿夜！我只要阿夜！” 吴管家面色凌厉冰冷，抬手示意佣人上前。 温良予便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别过来，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割脖子。我若是死了，阿夜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几个欲上前的佣人有些犹豫地看着吴管家。 吴管家上前一步，“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只要有钱便能要多少有多少的情人。我们奉的是老夫人的命令，当时少爷就在旁边，也没见少爷说什么。快！上前，给我制住她。” 佣人一窝蜂上前，温良予手中的刀子瞬间被夺下来，被人紧紧按着难以挣脱。 吴管家捡起地上的匕首，再看一眼温良予手上只是一道未曾触及经脉的伤口，嘲弄一笑，“温小姐，你若是像上一次那样割得深一点，说不定少爷就来了。” “阿夜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温良予一副癫狂的模样，几个佣人都差点抓不住。 “拿支镇定剂来。” 闻言，温良予眼睛瞪得很大，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你们敢这么对我，阿夜是不会饶了你们的。放开我，等我嫁进萧家，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爷已经同意复婚，奚小姐马上就要回重回萧家，而温小姐你若是不肯乖乖听话，便会被放逐出国。” “不可能！不可能！”温良予的眼睛中写满不可置信，“阿夜是不可能这么对我的，一定是你们胡说八道！一定是你们！” 吴管家一把掀起温良予的袖子，镇定剂没有丝毫留情地刺入。 “啊——” 温良予顿时陷入昏迷。 吴管家将用过的针筒丢在地上，看着简琳。 “简特助，你是少爷跟前得力且信任之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少爷若是要来看温小姐自然会来，如果不来，有些事就不用特意去脏了少爷的耳朵。” 简琳连忙点头，“是，我明白。” 这厢，萧照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接二连三给奚沉卿打去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想着应该是睡了，便转头打给了柳嫂。 柳嫂那边却说，奚沉卿从回来洗漱好便一直待在客厅看电视。 他让柳嫂提醒奚沉卿接电话，可到最后得到的消息便是几个简单的字。 不想接。 第123章 凭什么认为我还爱你 奚沉卿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在萧照夜的心中激起一片轩然大波，一抹晦涩难言的慌张从心底蔓延至全身，脑海中回想起她离开时，看向自己的漠视，心就疼得要死。 他匆匆换了衣服赶往她在外滩的居所，明明半个多小时的距离硬生生被缩短十几分钟。biqμgètν 急促不断的门铃声看得出来人的慌张，柳嫂刚一开门，萧照夜便披着寒意大步闯了进来。 奚沉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萧照夜紧紧地钳制住手腕。 “为什么故意不接我电话？” 她看了眼手腕，抬眸冷睨他气急败坏的神色。 萧照夜一怔，立马放手，见白皙的手腕染上几分红痕，眸色慌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伤害你。只是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才着急了。”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 她的漠视回答让他当场愣住。 “萧照夜，我们已经离婚了，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这样的奚沉卿直接让他心碎，密密麻麻的疼痛沾满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他的声音都带上几分轻颤，“可是，你不是还爱我吗？” 她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爱你？” 他被奚沉卿那充满鄙夷讽刺的笑彻底刺痛了眼睛，好长时间无法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他几乎是颤抖地开口。 “但是，这段时间你对我很温柔，一直都是笑着的，你宽恕我所做的一切，和奶奶一同站在众人面前，甚至还给奶奶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你贴心地给我递手帕，给我宽慰，提醒我该做什么。就像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站在我身边的。” “还有！”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还有，那天你和容错在房间里，我明明听到你亲口说，你说你爱我，你会一直爱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你都依旧深爱着我……” 他低垂着眼睑，声音逐渐淹没在无力的唇齿间。 只要他抬头，便能看到奚沉卿那充满嘲讽不屑和冰冷漠视的面容。 周围似乎都没有了声音，显得冷清又沉静，只能够听到自身的呼吸和心跳，这里突然变得那么的死寂可怕。 他都不知自己在原地呆站了多久，直到看着奚沉卿起身缓缓朝他走近，眼见她一步步靠近自己，清冷姣好的眼眸透露出一抹妩媚璀璨的风情，曾在梦中出现过无数遍的容颜，他看得有些呆了，都觉得方才的对话应该是个梦。 这才是奚沉卿，深爱着她的奚沉卿。 他情不自禁往后退，心中升起一抹燥热的期待，激动地迎接她的主动靠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直到最后被抵在身后冰凉的墙上，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路。 奚沉卿伸出手放在他的心口处，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然后用手指轻轻在那里打圈，就像是热恋的男女调情。 她就像是一朵盛开迷人的罂粟，让人上瘾。 他只觉得全身都燥热起来，血管里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在心头形成一股异样的瘙痒。他觉得双颊有些发烫，口干舌燥使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沉卿～” 他哑着声音喊她的名字，分明染上浓厚的情欲。 奚沉卿将手指定在他心口的位置，盯着他，“萧照夜。” 仅是喊他的名字，他便已全身燥热。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此时他所有的理智和节奏完全被眼前这个迷人的女人牵着走。 她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第124章 奚沉卿我已爱上你了 萧照夜的大脑嗡嗡嗡作响，只觉得心跳加速。 他看着眼前这张曾百般厌恶又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容颜，那双眼睛常常让他失去直视的勇气。 他知道她一直深爱着他，似乎早已将她的爱当做依赖和理所当然。他曾后悔因为温良予和她离婚，固执地相信温良予并给她带去这所有的伤害。 没离婚前，他的确很讨厌她，对她百般刁难，他以为和她彻底分开后，他应该会很高兴，可是，事实却完全超出他的判断。 他开始念着她的一颦一笑，每当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笑，对自己满是冷漠之际，他的心便如同针扎。 面对温良予时，早已没有了从前的激情和喜欢。每每和她亲热，他的脑海中总是想起被他亲手抛弃的奚沉卿。 他不得不承认，他好像真的……爱上奚沉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压抑自己心中最纯粹真挚的想法。 “沉卿，我好像爱上你了。” 他的声线是那么富有磁性，落在人的耳朵里就像音乐厅的交响乐。 “你再说一遍。” 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奚沉卿，我也爱上你了。” 听到让她满意的回答，奚沉卿终于笑了，笑意是那么意味深长、深不可测，隐约透露出胜利者的姿态。随之，她双眼微红，眼眶被浸润，就像盛满璀璨的星河。 看到她的泪，他慌得不行，“你怎么哭了？”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爱上了她，她感动所致。 她的脸上虽然挂着朦胧的泪，吐出来的声音却是那么的从容镇静。 她说，“萧照夜，你不应该用‘也’。” “因为，” “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哭并非是因为萧照夜爱上她，而是她终于做到了，她的目的和报复已经达成，她已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卑微、小心、恐惧，却偏偏爱而不得。 奚沉卿的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将他劈成两半，他的大脑瞬间变成一片纯粹的白，嗡嗡作响，愣在原地，仿佛什么都已感受不到，好长时间无法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情欲和深情褪得干干净净，咽喉处似乎卡了一根很大很大的鱼刺，刺激着他的声带令其无法发声，他无法吐出更无法吞咽，只能永远地卡在那里。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行。 奚沉卿很满意眼前这幅自己精心设计的杰作，就像是一个雕塑家完成自己的作品时的骄傲和满足。 “萧照夜，我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你听清楚了吗？如果你没听清楚，我可以重复无数遍。” 奚沉卿的话瞬间给他当头一棒，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起来。 他摇着头，伸出手握住她的双肩，声音是那么难以置信和痛苦，“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爱我，我记得你从前最是爱我，为了我你可以付出一切。你告诉我，你方才说的话都是假的，你是在骗我，你在骗我！告诉我，你爱我！” 他将奚沉卿推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护着她的肚子，将她按在身下，看着她，神情隐约有了崩溃的趋势。 她说，“是，我以前很爱你，很爱很爱，为了你，我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是，萧照夜，你不要忘记了，是你亲手把曾经那个最爱你的奚沉卿给杀死了。” 第125章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他震惊地看着奚沉卿，赤红的双眸涌动翻滚，唇角微颤，连声音都开始哽咽起来。 她极为冷静开口，“萧照夜，我不可能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和萧老夫人同台出席，是因为盛情难却无法拒绝，这不是我的本意；我送《松鹤延年》，只不过是想要温良予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先还一点给她而已； 我对你微笑、给你温柔、软声安慰、提醒着你，不过是想要让你爱上我；至于，那天我在房间里和容错说的话，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故意设计的。” 他恍然大悟，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你、你骗我？” “对，我是故意骗了你，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他的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哽咽声回响耳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好狠啊奚沉卿！” 她的目光顿时从冷漠变得犀利阴沉起来，缓缓用力直起身，“萧照夜，你说我狠？你好意思说我狠吗？我就算再怎么狠又怎么狠得过你。 我爱你这么多年，陪着你共度风雨，甚至差点为你丢了命。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就算你不爱我，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羞辱我！温良予陷害我的手段并不高明，可惜你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愿还我清白。 即便证据摆在你眼前，你还是选择相信她。为了她，你对奚氏出手，直接成为我被赶出奚家的凶手之一。甚至你还残忍到想要将我的孩子给温良予，囚禁、威胁、镇定剂。 就因为网上几句对我和容错的舆论，你拿手机电筒刺我的眼睛，拿花洒冲我的脸，将冷水灌进我的嘴里。萧照夜！我们整整相识二十年啊，你怎么能对我动手，狠心到这个地步！” 奚沉卿的一句句质问、一步步逼近，将萧照夜逼到墙壁的角落里。 他根本没有直视奚沉卿的勇气，像是被她扼住命运的咽喉，那种悲痛无法言喻、无法宣泄，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和每一个细胞，都像被人在用巨大的石轮缓慢地碾压着，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沉卿，我求你，不要再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 她露出一抹极致讽刺的笑，“原来堂堂萧氏的大少爷也会求人，可你不想听，我却偏偏要说。” “萧照夜，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说爱我，还有什么资格让我继续爱你。你摇摆不定、左右逢源，对感情做不到始终如一，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依旧放不下温良予，徘徊游戏在两个女人之间。 你自私、薄幸，不愿相信你孤注一掷选择的温良予是个烂透的女人，更不愿承认你早已爱上我。萧照夜，你根本不值得我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你真的让我，太恶心了！” 外面下起骤雨，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绝于耳。风的声音很大，树影摇摇晃晃，恰逢天边一道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开。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癫狂地否认。 他的心被捅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好像再也支撑不住，濒危临界点的情绪早已崩溃，像是逃离一般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砸门声使得耳鸣嗡嗡作响，奚沉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抬眸看那刺眼的灯，都觉得是那么温暖。 第126章 因为我把，她弄丢了 萧照夜跑出去的那天晚上，外面正下着大雨，他就像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没有开车，而是在雨中漫步行走，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最后晕倒在雨里，幸好被江鸣及时带了回去，但是当夜便发起高烧，一直迷迷糊糊呓语。 次日，江鸣来开萧照夜停在奚沉卿这里的车子。 他说，“奚小姐，昨夜少爷回去后便发起了高烧，打了好几支退烧针才降下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他淋雨的。” “少爷在睡梦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那又如何。” 奚沉卿冷漠地就像是在听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江鸣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终是一无所获，奚小姐有多爱少爷，他看在眼里，似乎不相信这么深的爱意就能如此凭空消失。 “可是，您从前是那么的爱少爷。” “你都说了是从前。” “可是、” “没有可是，”她的面容是那么平静，声音是那么冷静，“江鸣，我知道你虽跟在萧照夜身边多年，但你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我和萧照夜的这场爱情长跑，你是看在眼里的。 你觉得我对他的爱是一下子就消失的吗？” 她早已看穿江鸣的意图，“就像太阳也不是一下子就落山的。如果你也认为，在经历了这些事，我还应该爱他，那应该就是我看错人了。” 江鸣没在说话，只是默默开车离开。 有些事，多说无益，有些人，迟早要走。 萧照夜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即便一整夜高烧不退，第二日便能行动自如，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江鸣回到庄园时，他正在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一个接着一个，即便汗水从他的额头滴下，他也不肯停下来。 “少爷，您先休息会儿吧。” 他没有停手，半晌才传来他沙哑的说话声。 “你跟她说我发烧的事了吗？” “说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奚小姐说让您注意休息，以后不要淋雨了。” 他又接着打了几个球，才慢条斯理开口，“江鸣，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开始骗我了？” 江鸣被吓出一身冷汗，不知该说什么缓解此刻的场面。 他离开打球台，便有佣人上前接过他的高尔夫球拍，给他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和水。 他靠在椅子上，擦了擦汗，喝了几口水。 看着远方连绵不绝的青山，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才传出他微哑复杂难言的声音。 “我记得从前只要生了病，无论是多高的烧，都不需要叫医生，有奚沉卿在，她总有办法解决一切。她会给我换衣服，打水来给我擦身子，熬了浓浓的姜汤一口一口地哄我喝下，然后一整个晚上都陪在我身边。第二天，便有她亲自做好的早餐。 我有个习惯，生了病后的第二天，总想喝豆浆。她便会天还没亮就起床，亲自去磨豆子。我对她说过她手磨的豆浆很好喝，从那以后，每顿早餐都有她亲手磨的豆浆。我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伤了手，我根本没在意，只当做看不见。” 江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竟然听到少爷的声音中渐渐带上了几分隐忍的哽咽。 “她亲手磨的豆浆，我可能再也喝不到了。” “因为，我把她弄丢了。” 第127章 遍布全球，富可敌国 看着少爷这幅模样，他心中有些不忍，但他想依着自己的三观行事，只觉得有些人一旦错过那便是一辈子的事了。 他想问问他痛不痛，转念一想觉得蠢不自知。 爱上自己曾经厌恶伤害过的人，怎么可能不痛！ 痛么？皮肉之伤是痛。鲜血淋漓亦是痛。 而那看不见、最深的痛早已渗入骨髓，撕心裂肺，只剩这一具残破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般踽踽独行。 忽然，他像是偷到糖吃的孩子，露出那样的窃喜，“幸好，我们之间还有孩子，只要有这个孩子，这个属于我们共同的血脉，我和她便可以一辈子绑在一起。” 此刻，他无比感谢这个孩子，突然间是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诞生。 “少爷！” 他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恢复往日里的深沉冷酷。 “说说看，今天网络上的大众舆论趋势发展，对集团的影响程度。” 即便痛不欲生，他也不可能永远沉浸在悲戚中。 他是萧照夜，是萧氏的当家人。 他永远都不会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江鸣立马恢复一副严谨的工作态度，清楚地向萧照夜汇报。 “少爷，首当其冲便是昨日寿宴上，晏氏送来棺材贺礼一事，瞬间在s市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连带着整个z国和国外都在议论这件事。因为晏氏的权势和地位，这件事对集团的各支股票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目前已下降5%，公关部已经在处理这件事，少爷不必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不过是5%，等到这波热潮过去，它便会疯狂往上蹭长，正好借力使力。” 萧照夜不愧是萧照夜，即便亏损如此之大，也丝毫不为所动。 “除了股票下跌还有什么？萧氏在m国、f国、y国、e国、r国和it国，这几个重点分公司可有什么动荡？” 萧氏的产业可谓是遍布全球，称得上富可敌国。 “未曾出现任何不良趋势。但是……” “说。” “集团的其他股东对此有些不满，要求召开股东大会，要求您给他们一个交代，其中特别是林氏事业的林董态度最为强烈恶劣。” “哦～是吗？我倒想听听怎么个恶劣法。” 他听着顿时来了兴趣，漫不经心地笑着，笑意却冷得阴沉渗人。 江鸣咽了咽口水，眼睑低垂，“趁您不在，林董在会议室闹得很凶，砸了几个您买在那放着的花瓶，还挑拨离间，想要联合其他股东一起撤资，将手中股份变卖。”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所以，他以为我不会让萧氏的股份再次落到外人手中，会花大价钱买下故意激我。” “应该是这样的。” 萧照夜在集团享有65%的绝对控制权，之前为救温良予，按照容错要求秘密转在奚沉卿名下5%，而萧宁谙手中25%也给了奚沉卿5%，剩下的10%则散落在个各个股东手中。 萧氏不只一个公司，跨国公司有三，本国上市公司为五，国外上市公司为四，实行资产全权股份。 所以，能够拥有萧氏，哪怕0.1%的股份也都是让人惊叹。 “当初若不是那些人百般苦求爷爷，我萧氏何须别人投资。一个小小的林远康也敢跟我叫嚣，实在是嫌命太长，纯粹活腻了。” “这个老东西打碎了几个花瓶？” 萧照夜突然这么问，江鸣听得一懵。 “三个。” “很好。” “江鸣，立即召开股东大会。” “是。” 第128章 倒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中，萧照夜正在认真地看文件。 忽想起什么，抬头看江鸣，“我答应了奶奶，你看着找几件礼物送到m国晏氏，从中调和。” “好的。” 江鸣犹豫片刻，“少爷，关于热搜还有几个。” “说。” “……是温小姐当众额……网上对您的议论也是一片，您看，要不要压下来？” 他沉默不言，半晌抬头，“有没有关于我和奚沉卿的？” “有，也有。” “都说了些什么？” “都在夸奚小姐出手大方，不愧是豪门名媛，认为您和奚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加上老夫人亲自说了复婚的事，这面倒是全是好的。”biqμgètν “加钱。” 萧照夜薄唇轻启，轻飘飘几个字差点没把江鸣干懵。 “少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要这个热搜占据各大榜首，热度议论持续增长。” “那温小姐那里……” “我会处理。” 其实，关于今日的热搜还有一个，江鸣故意隐瞒下来，没有告诉萧照夜。 因着奚沉卿和容错在老宅宴会上的亮相，大杀四方，所有人都认为奚沉卿和容错在一起了。这次关于这件事的议论比上一次还要汹涌，传得神乎其神。 萧氏总部，股东会议室。 一群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之人已然在这里恭候。 林远康看了眼表，一拍桌子率先发难，“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召开紧急股东大会，他萧照夜却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这是根本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啊！ 各位，如今萧氏都得罪晏氏了，这萧氏再厉害也比不上晏氏，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撤资，将手里的股份变卖，免得受牵连！” 剩下的10%股份被二三十个股东瓜分，其中不乏有些林远康的狗腿子跟着附和，大多数人倒不说话，认为晏氏如果要对萧氏出手早就出手了，再说萧照夜是个少年商业天才，怎么可能甘心赴死。 萧氏股份，那是多大的一块肉，谁会想放弃！ “他一个毛头小子，我们这里的人哪个算不上他的长辈，他居然……” 一道凌厉阴沉的声音骤然闯入—— “林董真是好大的口气，倒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萧照夜出场自带强大气场，所有股东纷纷起身，林远康被吓得几分错愕，舔了舔嘴唇缓缓站起身。 他盯着林远康，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萧照夜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喊我毛头小子。” “萧总……” “这里是股东会议室，请叫我董事长。” “好好董事长，你叔叔我随口说说的，你别太放在心上。”林远康试图挽救。 其他股东难免鄙夷，方才那股劲儿哪去了。 “你算我哪门子叔叔。” 萧照夜坐在根本无人敢动的主位，点头其他人才敢纷纷落座。 林远康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便逞强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初跟你爷爷父亲相识的，自然算得上你的长辈。还有，因为你，导致我们公司股票下跌，出现亏损，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我今天来便是给各位交代的。” “江鸣，把资料发下去。” “是。” 众人看到资料都面面相觑。 林远康更是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 这不是自己的罪证吗？ 第129章 惩治股东，约见柯瑜 萧照夜的声音冷得仿佛是雪水中浸染过的。 “想必各位都已经看到了，林远康任股东期间，利用职权之便四处安插人手，中饱私囊，并多次对公司女员工进行性骚扰和恶意qj。这样的一个人是不配继续待在我萧氏的。 林远康，你不是想走吗？你放心，我会以最合理的价格收购你手中的股份，至于你，立刻滚出萧氏集团。” 林远康被吓得面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 “还有，你打碎的这几个花瓶是我花高价购买来的，你最好准备充足的钱赔偿。至于你对公司女员工骚扰qj一事，我会让公司的法务部律师向法院递交起诉文件和证据，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林远康被吓得跪在地上，“萧总萧总，我求求您，您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您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萧照夜根本不为所动，“我身为公司最高领导人，需要为手底下的人负责，必须为那些被你骚扰qj的女员工主持公道，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至于其他人，如果想走，我绝对不拦。” 萧照夜冷睨所有人，放下翘着二郎腿的脚，抬步离开。 林远康直接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 咖啡厅里，奚沉卿坐在窗边看着楼下马路上来往的行人车辆。 直到柯瑜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她才回过神。 “你看看你想要喝什么。” “来杯焦糖玛奇朵。”柯瑜说。 奚沉卿看向服务员，“一杯意式浓缩，一杯焦糖玛奇朵。” “怎么突然想请我咖啡了？如果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报答的话，我可不答应。”柯瑜撇撇嘴。 “我说过，欠你人情，要求你提，怎么可能一杯咖啡就把你打发掉。” “那还差不多。” 咖啡很快便端上来了。 “两位小姐，请慢用！” 奚沉卿看着柯瑜往杯里加了很多的糖，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焦糖玛奇朵本来就够甜的，你再加这么多糖，你不怕腻得慌？” “我就喜欢喝甜的，越甜越好，你管得着吗？” “倒是你，点这么苦，自虐啊你！”她瞥了眼那黑乎乎的意式浓缩。 “我就喜欢喝苦的，越苦越好，你管得着吗？” 柯瑜：“……”得，又被反将一军。 她忽然眼珠子一转，“我妈说了，咖啡喜欢喝苦的女孩子，都是因为生活过得太苦了才会喜欢苦的。你过成这样，不喝点苦的，的确压不下来。不过，这跟你受的比起来，这喝的倒也不算什么。” 奚沉卿只觉得脑袋一疼。 “喝那么多甜的，你小心胖死！怪不得我见你，总感觉你腰都粗了一圈。” 柯瑜一惊，下一秒被咖啡呛到，强烈地咳嗽起来。 她拿出手帕挡住，“忍着点，别污染了空气。” “奚沉卿！你是不是不跟我对着干你就浑身不自在啊！” “这话应该我说。” “孕妇不能喝咖啡。” “我问过医生，少量就行。” 柯瑜瞬间哑口无言，从小到大跟奚沉卿过嘴皮功夫，从来讨不到好。 良久，奚沉卿看着认真喝焦糖玛奇朵的她，又点了许多的甜品，摆满整整一个桌子，眼睁睁看她吃圆了肚子，深吸一口气。 “吃饱了吗？” “一般般。” “言归正传，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那晚在萧家老宅，你怎么知道温良予的那幅《松鹤延年》是赝品？” 第130章 一直在背，后帮着她 柯瑜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大学的选修课成绩又摆在那里，根本不可能一眼便认出温良予拿出来的那幅是赝品。的确仿的不错，别说柯瑜，就算是其他人，也都认不出。 而且她分明看到自己在问她关于这幅画的事时，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躲闪。 她继续追问，“柯瑜，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告诉你的？” “怎么！奚沉卿，你难不成是觉得我堂堂柯家大小姐连一幅赝品都认不出来吗？” 柯瑜直接将勺子往杯中一丢。 “你说呢！” 奚沉卿的眼睛太过犀利，仿佛拥有能够洞穿人心的魔力，柯瑜瞬间便便败下阵来，缴械投降。 “行吧，我认不出来。” “那是谁告诉你的？” “不知道。” “不知道？”她闻言不禁蹙眉，“怎么会不知道？” 柯瑜被奚沉卿问的有些烦了。 “哎呀奚沉卿！谁说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因为那人的提前告知，所以才能够让温良予当众出糗，这才是重点好不好！你是不是关注错了地方，难怪人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我倒是信了。” “那你觉得那个人为什么会告诉你？” “看不惯温良予呗！” “我说的是，为什么告诉你，而不告诉我。” 柯瑜反应过来，“对噢，明明和温良予有深仇大恨的是你。” 因为只有告诉一个也同样讨厌温良予且大胆的人，在外人面前才更有说服力，若是自己拆穿然后再拿出正品，未免让人以为是抛砖引玉、自导自演。 当然，心中所想，她不会告诉柯瑜。 因为，即便告诉了，她也不懂。 “奚沉卿，你在想什么？” 柯瑜拿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好端端的发什么呆啊！我叫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抱歉。” “这个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结局是好的，皆大欢喜嘛！我一想到温良予还在厅场＊＊＊我就忍不住想笑，你知道吧这件事都闹到国外的论坛上了，丢脸都丢到国外了。” 奚沉卿没甚在意，“告诉你的是个什么人？” “服务生。” 老宅那天来了那么多人，有些服务生是新找来打临时工的，想要找到恐怕是大海捞针。 “你再仔细想想，是个什么样的服务生？干什么的？有没有特别让你印象深刻的？” “我说奚沉卿，你若是想找那个服务生，直接去查监控不就好了。” “如果能查监控，我还这里跟你刨根问底干什么。快点，仔细想想。” 柯瑜翻了个白眼，“好好，我想想，我想想啊！” “想到了！” “快说！” “我记得是个负责端酒的。” “还有呢？” “喜欢低着头。” “接着说。” 柯瑜不禁拧眉，然后眼睛放光，“我想起来了，我去找你之后，经过那迂回的走廊，那服务生便自顾自凑上前来告诉我，说温良予手中的《松鹤延年》是赝品。然后便快速离开了，因为低着头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迂回的走廊？她记得没错的话，那里好像没有监控。 是凑巧，还是精心挑选的？ 怎么可能偏偏就选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 “嗯——好像还有一点，不过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什么？” “我之前看到萧照夜温良予你们三个人在水池边，后面有服务生端上来酒，看着倒是和告诉我的那个有点像。” 奚沉卿瞳孔都变得晦暗起来。 “你能确定你没记错？” “应、应该吧。” “有什么问题吗？”柯瑜问。 她之所以知道温良予在她的水中下药，后面还治其人之身，便是因为听到这个服务生的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所以，究竟是谁一直在背后帮着她。 第131章 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奚沉卿开着车回家，眼尖的她刚到家门口便看到那停在车库亮眼的布加迪。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萧照夜的车。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看到他从台阶上走下，朝她走过来。 车窗被敲响，她有些不耐烦地降下玻璃。 “你去哪了？” “我去哪还要跟你报备吗？” 萧照夜的面色看不出丝毫的喜怒，但眸中如涟漪般荡开的晦涩太过明显，“我担心你，你已经怀孕快七个月了，应该在家里好好休养。” 他想可能是因为奚沉卿产前抑郁和所发生的那些事，奚沉卿快七个月的肚子比别人小些，连身子都比别人瘦弱好多。 “萧照夜，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神色轻颤，“我、我没想怎么样。” “你现在应该待在温良予身边，你不是自诩最爱她的吗？”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爱的人是你。” 萧照夜略带几分恐惧和怯弱的声音并没有让奚沉卿感动，只觉得心头异常的烦躁，如果是从前的她，听到他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可惜，她不再是从前的她。 “你这话说得太有意思了，什么叫做现在？不过，也对，你说你以前爱温良予，现在爱我，再过几天，可能又重新爱上温良予或者别的女人。 萧照夜，在你的眼里，感情就是如此的儿戏吗？” “我没有儿戏，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他去拉门把手想要上车。 她勾唇晒然，“抱歉，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让人难以忽略的振动，随之而来的还有萧照夜的手机振动。 “少夫人，老夫人让您到老宅一趟。” 电话那头是吴管家的声音。 她直接冷漠拒绝，“抱歉，我有事去不了，劳烦你帮我说一声。” 吴管家对她的拒绝根本是仿若未闻，“需要派车来接您吗？” 她讨厌极了老宅那边独断专行的做事方法，但她必须走这么一遭，这次，她必须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摆正清楚，“我过去。” 她挂断电话，萧照夜也打好电话走过来，“是不是奶奶让你过去？也给我打了，下来，你坐到副驾驶来，我来开车。” 奚沉卿根本没看她一眼，按下按钮，车窗便升起，瞬息发动车子，直接一脚油门轰出去。 “奚沉卿！” 萧照夜气急败坏地在车后喊了一声，看着车身消失，连忙开车去追。 二十分钟后，刺耳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痕迹，车子干净利落稳稳停住。 奚沉卿解开安全带从车子上下来，拿过长款外套包裹在身上。 萧照夜随之而来。 他嘭的一声将车门关上，有些恼怒，“你开这么快干什么？不知道有危险吗？” 她根本没搭理他，径直走进去。 这种被忽略、被无视，是那样的冰冷与漠然。 他的心脏被狠狠揪在一起。 吴管家看到奚沉卿很是欣喜，笑意是那么自然浓烈，伸出手引人。 “老夫人，少夫人和少爷都到了。” 奚沉卿微微拧了下眉，只觉得吴管家不愧是跟在萧老夫人身边那么多年的人，当真是得到了其真传。 之前装得那么好，给自己绑缚和打镇定剂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大义凛然”，明明刚才电话里头还是威胁，现在便又换了一幅模样。 容错说得对，这萧家，就是一个大酱缸，所有人都被腌坏了。 上台阶的时候，萧照夜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她，却被她不动声色避开。 他有些僵硬在原地。 奚沉卿走进客厅，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的父母都来了。 第132章 众人上阵要他们复婚 萧老夫人很是热情，“沉卿，没想到你和照夜一起过来了，我就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总是有的，这不还时刻黏在一块儿。” “老夫人。”奚沉卿微微点头。 奚沉卿这一开口，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僵硬了。 奚母忙打着圆场，“卿卿，是不是叫错人了？你该称呼奶奶才对。” “沉卿，你妈说得对，叫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叫错。”奚如海也一改往日的凌厉。 她不禁怀疑，萧家到底给了他们多大的好处。 她扯着几分凉薄的笑，“抱歉，各位是不是忘了，我和萧照夜已经离婚了。我记得萧家最是注重规矩的，称呼什么的最是严谨。” 萧照夜扯了扯她的衣袖，“沉卿！” 萧老夫人佯装咳嗽几声缓解尴尬，“沉卿啊，我今天把你父母还有你和照夜都叫来老宅，便是为了要说这件事的。 你也知道，奶奶我希望你们能够重归于好，你们之间可还有孩子，可不能因为外人几句挑唆便伤了你们夫妻的感情，那样可不值当。 所以我和你父母商量，让你们尽快复婚。”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扫视着眼前这圈人，因为利益让这些各怀鬼胎的人走到一起。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想让曾经的事彻底翻篇。 她看向萧照夜，而萧照夜也在看她。 “你的意思呢？” 他以为她愿意原谅自己，立马露出一抹喜悦，“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温良予呢？” 他倏地陷入沉默，笑意也淡下来。 她继续追问，“所以，你想好了要和我复婚，却没有想好该怎么安排好温良予？还是说你根本没有想过？你想继续养着温良予，把她当做情人养在身边一辈子？”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立马矢口否认。 萧老夫人见有戏，忙道，“沉卿，你放心，不管照夜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萧家少夫人永远都只是你。” 她看向萧老夫人，根本无法想象同样作为女人，她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女人不会为难女人，那都是虚伪的。 “老夫人，您能接受您的丈夫一直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吗？” 萧老夫人的脸色顿时黑了。 奚如海一拍沙发，“奚沉卿，怎么和老夫人说话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的规矩都是爷爷教的。爷爷教过我谦逊、诚恳和善良，从来没有教过我遇到不公、对自己有害时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爷爷说过，一个人要依心而活，受到伤害时，要勇敢地为自己出头。” 她的声音透露出坚毅和决然，响彻在大厅。 奚如海有些愣住，他刚刚居然被自己的女儿给吓到了。 她接着扫视所有人，“难不成诸位是想要我和温良予共侍一夫？” 萧照夜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沉卿，你放心！良予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将她送出国。” 奚沉卿定定地看着他。 这幅模样落在所有人的眼中，便都以为是成了，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着鼓掌。 “沉卿，你看，照夜都这样说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依旧看着他，再问了一遍，“你想好了吗？” 第133章 我放手你就真的走了 “我想好了，我愿意为你放弃良予。” 这幅深情凛然的模样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还以为他有多爱她。 奚沉卿彻底心凉。 她的心中永远有一个衡量三观的秤，她无法让自己能够对所有的一切进行最好的认知，但她也不允许自己偏离轨道。 她的确恨极温良予，却也惊恐萧照夜的自私薄幸。 当初他也就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萧照夜被她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慌。 “沉卿，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终于开口，“萧照夜，你不必放弃温良予，因为我不会答应复婚的。” 他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大脑一瞬间地空白，直接愣在原地。 萧老夫人以为是她嫌诚意不够，想要借此多要些东西傍身，“沉卿，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复婚，我可以再给你5%的萧氏资产，作为给你的聘礼。还有你父母也起草好了恢复关系的声明，股份转让协议书也都准备好了。” 奚如海奚母连忙将那些东西拿出来。 “还有，”萧老夫人又道，“你和照夜之前不是没有举行婚礼吗？我们计划着，等到你生下孩子，就让他郑重地向你求次婚，我们两家大办一场，给你世界上最好的婚礼，一定将你风风光光重新迎进萧家，之前欠你的，都十倍百倍还给你。” 她漠声启唇，“你们觉得用这些东西就能够让我忘记一切？” 萧老夫人失去几分耐心，“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是你们过去了我没有过去！受到伤害，被迫咽下委屈的人是我，不是你们。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对一个受害者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声音犹如浸入雪水般的冰冷，在人性自私贪婪的边缘反复试探。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既然今天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次，我是不会答应复婚的。当初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没有想过要往回走！” 奚沉卿转身离开，离开这个充满人性自私、利益贪婪的地方。 萧照夜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奚沉卿的态度会如此坚定，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闹脾气、耍性子，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 他以为，还有机会的。 却偏偏什么都已来不及。 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他终是追了出去，一把拉住奚沉卿的手，将她紧紧扣在怀中。 “放开我，萧照夜。” “我不会放手的，我一放手，你就真的走了。” 他的声音中带上几分小心的卑微，环着她的力道一圈圈加重。 “”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他的怀中挣脱。 他的情绪变得崩溃起来，大声嘶吼，“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那你呢？你给过我机会吗？！你尚且做不到，凭什么要求我摒弃一切，给你机会！” 奚沉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而发了疯的萧照夜，行动比思想还快，竟然孤身拦在了车前。 他大声呼喊，“我不许你走！” 第134章 奚沉卿!你给我回来 奚沉卿被吓得不轻，幸亏刹车踩得及时，否则他就要被撞飞出去。 “萧照夜！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滚开！” “我不让！除非你答应和我重新开始，否则，你今天要走，就开车撞死我！” 此时的萧照夜失去了往日里一贯的冷静。 他就不信奚沉卿真的会想要他死！ 他只知道如果今天他不拦住奚沉卿，他和她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奚沉卿握紧双向盘，神情冰冷到了极致。 这样的萧照夜真的让她太失望了！ 那些伺候的佣人园丁见此，想要上前拉开萧照夜，却被他疯狂地呵斥退下。 “都给我滚开，别碰我！” 谁也都不敢再上前。 千钧一发之时，萧老夫人带着人从里面走过来，还有紧跟着的奚父奚母。 奚如海出声怒斥，“奚沉卿！你干什么？你想撞死照夜啊！赶紧从车上下来，他这么爱你，你看不到啊！” 爱？ 那她之前被伤害到如此地步，他们怎么没有看到！ 萧老夫人看着疯狂挡在车前的自家孙女，似乎真是豁出命来想要留下奚沉卿，她的面色变得沉重难言，顷刻凝重深沉的声音打破一切。 “来人！把少爷给我拉开！” 得了命令，几个粗壮的男佣上阵将萧照夜从车前拉到一旁。 “放开我！都给我放开！” 萧照夜拼命地挣扎，奈何寡不敌众。 奚沉卿看向萧老夫人，萧老夫人也正看着她，眼神早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冷漠、防备、不满、责怪，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萧老夫人。 她关上车窗，重新发动车子，仿若没有看到萧照夜崩裂痛苦的神色，再也没有丝毫的留恋，一脚油门离开这里。 萧照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疯狂地往前追，撕心裂肺地喊着。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人从心脏里活生生、血淋淋地掏走了。 “奚沉卿！回来！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 萧老夫人示意男佣上前将萧照夜拖回来。 失去理智的他依旧还在发疯。 “放开我！赶紧放开我！都听不到是吧，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我是萧照夜我是萧照夜！” 啪—— 萧老夫人一巴掌狠狠打过去，手下根本没有留情，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还知道你是萧照夜！” 萧照夜被打的有些懵，这一巴掌却也让他清醒了，不在癫狂地呐喊，而是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是不是蠢！我怎么也没想到奚沉卿居然真的能够影响你到如此地步！你是萧家的当家人，肩上有多重的责任你不知道吗？ 你是要扛起整个萧家的人，这里里外外有多少人都在虎视眈眈！你却让自己有了软肋！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萧老夫人的面色很是沉重，眼眸中被失望占满。 奚如海和奚母相视一眼，对于萧照夜的疯狂爱恋，也有些意外，却也从萧老夫人的话中察觉一丝不对劲。 只见萧老夫人抬手吩咐，“把少爷送回去。” 萧照夜像是被人夺去灵魂的无线木偶，就这样被男佣架着离开。 萧老夫人这才看向奚如海和奚母。 “请两位回去吧！如今的事态你们也看到了，沉卿是不可能回头的。依我看，复婚的事便不必再提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答应给奚氏的项目和投资是不会变的，便当做辛苦你们跑一趟。”ъiqugetv 奚如海和奚母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满意，顷刻点头。 “老夫人明智。” 第135章 陷入昏迷，失去意识 奚沉卿将车停在路边，方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她把头抵在坚硬的方向盘上，重重地喘息。 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怎么可能坚强到无人能敌，什么都能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中。 在这场精心设计的报复博弈中，她终是成为了胜利者，让萧照夜感受到了爱而不得的痛苦。 她坚信，无论萧照夜如何，萧老夫人是不会再提复婚的事。因为方才萧老夫人的那个眼神已经告诉她一切，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可怕的答案，萧老夫人是不会让萧照夜为深爱之人冲昏头脑的。 难道？ 她的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让她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紧接着，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一阵阵如针扎的疼痛感不停传来。 她解开安全带，掀开身上的风衣，清楚地看到那暗红的血迹缓慢地渗透出来。 她的眼睛被血迹刺痛，瞳孔骤然一缩，无声无息的恐慌开始席卷全身。 疼痛感一阵阵加重。 她连忙拿出手机想要叫救护车，却发现手机怎么也不亮。老天就像是和她开玩笑一样，手机竟然在此时没有电了，充电器没有带，无法进行及时的补电。 她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全身是撕心裂肺地疼，根本开不了车。biqμgètν 奚沉卿艰难地挪动身子，想要下车去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行人和车能够救她。 可是刚刚挪动，就疼得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辆超跑稳稳当当停在她前面。 当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顾敛，快救我！” 顾敛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奚沉卿苍白痛苦的面色，整个人瞬间绷紧了。 “奚沉卿！” 他连忙跑过去，打开车门。 “沉卿！你怎么了？” 他低头便看到鲜红粘稠的血迹，瞳孔狠狠一缩，伸手将她拦腰抱起移到副驾驶。 自己连忙坐进车内，发动车子。 他连忙拨打医疗中心的电话，“喂！是嘉会医疗中心吗？” “你好。” “我是顾家顾敛，我这边有个怀孕大约二十六周的孕妇，是奚沉卿，二十一岁，不明原因大出血，是产科主任容错负责的病人。大约十五分钟后到达，请你们通知容医生，做好急救准备。” “请问孕妇现在意识如何？” 顾敛看了眼躺在副驾驶的奚沉卿，强忍着恐慌，“现在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还一直在不停流血。还有，她的血型特殊，医院有相关备案，一定要保证血源充足。” “好的，顾少爷，请您尽快将孕妇送到医院。” 电话被挂断，看着奚沉卿早已失去血色的脸，顾敛加重踩油门的力道，恨不得自己能够瞬移。 十分钟后，顾敛的车子停在医疗中心门口。 容错和医护已经准备推平车在那里等候。 容错冲上前，打开车门，察看奚沉卿的情况。 “奚小姐！醒醒！奚小姐！” “推平车！” 容错将奚沉卿小心抱起放在推平车上，“抢救室！快！” 顾敛看着被推进去的奚沉卿，手掌全是她粘稠鲜红的血迹，心脏狠狠抽痛一下。 他在考虑要不要给萧照夜打电话？ 第136章 怀个孕可谓一波三折 他好不容易解决完m国政商洽谈的业务回来，没想到就碰上了大出血的奚沉卿。 自从得知她被萧照夜囚禁后逃跑的事，他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她，便也知晓萧照夜承认爱上奚沉卿的事，所以，他才挣扎要不要通知。 最后，顾敛还是将手中的手机收了起来。 他想，奚沉卿醒来后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萧照夜。 半个小时后，容错和几个医护将奚沉卿推出来。 “她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容错声线冷硬，透露出的是对萧照夜的不满，“没事，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受了刺激才会这样。不过出血可不是什么好事，有流产的先兆，需得好生静养，不可再受刺激。” 顾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心理科的陆言蹊也赶了过来。 “奚小姐没事吧？” “嗯，暂时没有危险。” 顾敛问，“这位是？” “心理科主任陆言蹊。” “你好，我是顾敛。” 被送入病房后不久奚沉卿便醒了过来，眼前明明暗暗，重复好几次才恢复过来，能清楚地嗅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看到窗边有个穿大褂的医生背对着她。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容医生？” 容错闻声立马转身，笑意如同初雪融化，控制不住的欣喜，“奚小姐，你醒了。” 她摸了摸肚子。 “你放心，孩子没事。” “我记得是容错送我来的，他人呢？回去了吗？”她扫了病房一圈，根本没看到顾敛的身影。 “他去找陆言蹊了。” “陆言蹊？是我心理咨询的主治医生？” “对。他去问问你的产前抑郁。”容错根本没有丝毫隐瞒，在他眼里，只有勇敢直视，才能够将其消灭。 “我知道了。” 容错看她低头敲头的模样，走过去，坐在床边，微微俯身，注视着她，“怎么了？头疼吗？” “嗯，有点。” 他拿下她敲击头的手，“你别这样敲，我帮你按按太阳穴这个位置，会舒服点。” 缓慢轻柔又有力的按摩让奚沉卿舒服得闭上眼睛。 “这样有没有好点？” “有。” “可能是吹了风的缘故，孕妇不能吹太多风，特别是生完孩子后。” “我知道了。” 容错一边按着她的太阳穴，一边细细端详她的神色，这个距离，这个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她鼻尖、唇上的绒毛。 他在心中细细斟酌一番，才问出口，“奚小姐，你怀个孕可谓是一波三折，我能问问这次又是发生什么了吗？让你情绪如此激动，造成大出血，你知道吗？如果今天不是顾少碰巧路过，你就危险了。” “萧照夜说，他爱上我了。” 容错按压的手明显一顿，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意外。 “那我应该恭喜奚小姐。” 奚沉卿依旧闭着眼睛，“说句心里话，看到他如此痛苦，我心里并没有太过高兴。” “只是没有太过，所以说还是高兴的，对吗？” 她睁开眼睛，露出一抹难得的笑，“你可真会断章取义。”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四目相对，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而就在此时，门被人推开。 第137章 我觉得容错对你挺好 走进来的人是顾敛。 他看到奚沉卿和容错如此亲密贴近的举动，整个人微微怔住，眸光有些复杂，想起那些关于二人铺天盖地的报道。 “顾敛。” “顾少。” 容错还在替奚沉卿按摩着太阳穴，很显然，尴尬的只有顾敛一个人。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目前挺好的。” 容错起身，“你们聊，我回办公室看看。” “好。” “饿了吧！我给你买了些吃的。” 说话间，顾敛便拿出小桌子放在床上，将吃的依次摆了出来。 “你这么说，还真有点饿了。” 顾敛坐在床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奚沉卿吃东西。 因为目光太过强烈，她很难忽视，有些失笑看向顾敛，“你这么看着我，我还怎么吃啊！” “没事，你就当我不存在。” 奚沉卿：“……”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忽视。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那还是你先说吧。” “那还是你先说吧！” 两人看着彼此，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m国政界的事情处理好了？很棘手吗？我看你去了很久。” 顾敛半笑着点点头，“的确有些棘手，不过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 “奚沉卿。”他忽然喊她名字。 她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眼睑低垂，“对不起。”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顾敛，你不用自责，你从来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眼瞎。不过，如今也算是好了。”她一边喝粥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顾敛看出她并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便也没在这件事上萦绕，只是话锋一转，轻笑，“我可听说了那晚在萧家老宅可是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我看看那些报道，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 “你说送棺材的事？” “额……” “我开玩笑的。不过，既然提起，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在m国，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顾敛一笑，伸手拿了个小笼包咬了一口，“你这可是真的高看我了，晏氏那是什么样的家族还能够让我打听到。” “可是、” “好了沉卿，你怀着孕呢别想那么多，这些事就让萧照夜去处理。” “说的也是。” 挣扎一番，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开始想问的，在胸前转了转手指，“刚刚你和顾敛……” 奚沉卿恍然大悟。 “我就说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原来是想问这个。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头疼，容医生帮我按按头。” “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呢。” “那晚你可是和容错一起出席的，网上都吵翻天了。” “清者自清。不对，什么清者自清，我又没做什么。” 顾敛意味深长开口，“我觉得容错对你挺好的，他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我觉得你也对我挺好的，你也该不会是喜欢……” “停！” 奚沉卿勾唇一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主要是想说，我觉得容错挺好的，如果郎有情妾有意，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想太多了。” “还有一件事。” “说。” “我在m国的时候，查过容错，但是却一无所获。” 这下换奚沉卿不淡定了。 “什么叫做一无所获？你可是顾敛。” “这样说吧萧照夜能查到的，你能查到的，我也仅限于次。其他的，似乎像是被人刻意抹掉一般。再想想宴会那排场，可以啊奚沉卿，又是一个大人物，比起萧照夜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喜欢去追，我不跟你抢。” 顾敛忙摆手，“客气了，我可是要娶一个温柔知性对我口味的女孩子。” “容医生挺温柔的。” 这一番对话下来，直接给顾敛整无语了。 奚沉卿知道，他是想逗逗自己，让自己开心。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在寂静的病房内响起。 顾敛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萧照夜。 他看了奚沉卿一眼，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喂。” “我听说你回来了？” “消息挺快。” “出来陪我喝酒，还可以练拳。” 电话被挂断，顾敛正犹豫不知怎么向奚沉卿开口，她便早已看穿一切。 “你去吧，再过会儿我也要休息了。” “那你有事记得按铃。” 第138章 名皇会所，疯狂砸酒 华灯初上，朦胧灰瑕天空被城市霓虹照亮，流光溢彩落下，纸醉金迷才刚露出边角。 名皇会所。 整个z国最顶奢的会所，人均消费皆是千万级别，在这里，一般人可真不敢喊出电影里那句“今晚消费全场由赵公子买单”，自然也有例外。 想要成为这里的顶级贵宾，身价皆是千亿起步。 所以，贵宾、会员甚多，但顶级贵宾少有。 谁也不知名皇会所背后真正的主人，唯有一点，众人想法一致，那必定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女服务生拥有着美丽的脸蛋和傲人的三围。 “888包厢，才刚送进去的酒全都被砸了，那地上都是碎片，墙都快泡发了。” “你急什么！砸那么多酒该高兴才对，这酒最低都是十万一瓶，萧总至少已经砸了几百瓶，咱们今晚提成可有不少呢。” “也对，我刚刚专挑了最好的酒送上去。”ъiqugetv “也不知萧总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有烦心事拿钱宣泄，可不像咱们，烦心事就是没钱。” 上楼的顾敛正好将女服务生的这些话听完。 门口有江鸣和两个保镖守着。 “顾少，你可来了，你快去劝劝我家少爷吧！我也是真怕他伤到自己。” 顾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轻笑，声音富有磁性，“don''tworry！” 他走进包厢，差点没愣住。 果然如那几个服务生所说，偌大的包厢被大小不一的碎片占满，各种颜色的酒水流了一地。若不是空气中尽是浓重的酒味，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卫生间的水管炸了。 他在一个角落中找到昏昏欲睡的萧照夜。 “萧照夜？” “奚沉卿！” 他下意识抬眸，在看到来人是顾敛，有些失望地低垂，“我就知道不会是她，她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来找我？” 顾敛见他如此潦倒狼狈的模样，神情尽是失魂落魄，虽恨极他的作为，此刻却也升起一分不忍。 “萧照夜，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模样。你说，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和宁谙姐都劝过你，就差把嘴皮子磨破了。你看看，这就是一意孤行、不听人劝的下场！” “我是让你来陪我喝酒的，不是让你来数落我的。”萧照夜的声音很冷。 “喝酒？我看是砸酒吧。你看看你砸了多少酒，这得花多少钱。” “我有钱，我想砸什么就砸什么。” 顾敛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起来吧，别在地上坐着了。” 萧照夜想要双手按在地上，撑起身子，却一把按在了碎片上，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痛意。 “萧照夜，你又添什么乱。” 他一把将萧照夜拉起扶到沙发上坐起。 “待着吧我让人叫个医生来给你包扎。” 顾敛打开包厢的门，对着江鸣吩咐，“他手被碎片划伤了，去找个医生来给他包扎，再让服务生上来把包厢打扫干净。” “好的，顾少。” 包厢倒是被打扫干净了，洁净如新，一点看不出方才狼藉的模样，而萧照夜却死活不肯让医生包扎手。 顾敛只好作罢。 “算了，疼死他算了，最好血尽人亡，我也省心。” 第139章 全世界只有一个奚沉卿 顾敛坐在一旁看着他，将桌子上的酒一瓶又一瓶往嘴里送，实在看不下去，夺过他的酒瓶，“这么喝？你不要命了！” “少管我！” 萧照夜夺过酒瓶直往嘴里灌。 顾敛忍不住道，“你这样买醉又有什么用呢？奚沉卿也不可能原谅你，她又不会回到你身边。” 他的瞳孔不满猩红的血丝，白色衬衫在红酒浸染下早已变了一个色。 “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听到他这话，顾敛一口将酒喷出来，猛烈咳嗽几声，“不是吧萧照夜，都到了这个时候，你难不成还认为自己没有错吗？我告诉你，你是大错特错，别说奚沉卿不原谅你，落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认错还不行么？” “大哥，关键这不是认错不认错的问题。你之前那么伤害奚沉卿，就算你认错也没有用。我看你还是别在纠缠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不定经过时间的沉淀，她能没有那么恨你。”ъiqugetv “恨就是还有爱啊。” 顾敛失笑，“萧照夜，你失去奚沉卿，纯粹活该，你这迷之自信，墙都不扶就服你。” 似是醉意上头，眼见他拿出手机，鲜血染满屏幕。 看着他翻联系人，顾敛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 “我给她打电话。” 说话间，电话便已被拨通，顾敛只能眼睁睁看着，想阻止都来不及。 “萧照夜，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现在打电话谁会接。” 萧照夜低头看着手里响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机，声音待着几分经久的沙哑，“我记得从前，无论多晚，她都会随叫随到，即便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会在家里客厅等我回来，无论多晚。” “所以，你把她对你的爱意全都消耗掉了。” 他虽然对萧照夜有些不忍，但他不可能替奚沉卿原谅他。 他站起身，“萧照夜，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你和她的缘分也彻底走到尽头了。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再去打扰她，彼此不见，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结局。” 顾敛走后，萧照夜就像是疯了般将桌上的酒一扫而空。 噼里啪啦的声音把外面的江鸣都吓了一跳，连忙开门进来察看。 “少爷，你还好吗？” “备车，我要去找她。” 江鸣即便想劝也不敢劝也劝不住，给顾敛打电话过来救场，却再也没打通过。 奚沉卿在医院，萧照夜自然是扑了个空。 柳嫂有些战战兢兢看着满手是血的萧照夜，咽了咽口水，“少爷，奚小姐没有回来过。” “她去哪了？” “这个我不知道。” 萧照夜顿时从酒意中清醒，慌得不行。 他害怕奚沉卿悄无声息地走了，自己再也找不到她。 “查！赶紧给我查！就算是把整个s市翻过来也得把人给我找到。” 他跌坐在台阶上等消息，抬头看挂在天空的月亮。 脑海中忽然划过，他们新婚当晚，奚沉卿在他耳畔说的那句话。 她说，萧照夜，月光遍地都是，但是月亮只有一个，就像奚沉卿，全世界也只有一个。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 第140章 奚沉卿值得更好的人 得到消息的江鸣犹豫半天才上前。 “她在哪？” “少爷，奚小姐她，在医院。” 他猛然抬眸，“医院？怎么会在医院？！” 行动比脑子快的萧照夜，一把夺过江鸣手中的钥匙，直接一路飙车来到医疗中心。 深夜两点的医院走廊几乎没什么人，寂静得可怕，只有护士站一直有人值守，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有一次骤然突兀的呼铃。 他将手放在门把处，淋漓的鲜血沾满，透过窗子看她沉静的睡颜。 他将头抵在坚硬的门上，终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只见他转身靠着门缓缓跌坐下来。 走廊传来皮鞋哒哒哒的声音，沉稳有力，站在了萧照夜的面前。 “萧总，你在这里会影响到病人休息，还请离开。” 即便再落魄狼狈，没有人会选择在情敌面前低头。 萧照夜站起身，眼神太过锋利，“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事。” 容错不以为意，在背后轻笑，“萧总，你终究还是爱上了奚沉卿。往日间早已有迹可循，不过是爱不自知，偏偏你选择视而不见，如今到了不得不见的地步，却再也没有可能。说难听点，就是自作自受。你放心，离了你，她会过得更好。 你弃之敝屣的，自然有人视若珍宝。奚沉卿，从来就值得更好的。” 这一番嘲讽再明显不过的说辞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插进萧照夜的心里。 压抑隐忍的怒气顷刻爆发。 他转身，骤然提起容错的衬衫衣领重重抵在墙上，狠狠地盯着他，“所以，你早就对她蓄谋已久，是不是？” “我和奚小姐是朋友。” “朋友？你当我傻吗？” “不管萧总相不相信，我都只能言尽于此。” 比起萧照夜的冷厉冲动，容错看起来是那么淡定平和，这样更容易激起对方的怒气。 “你居然敢挑衅我？知不知道这s市我说了算，你信不信我让你滚出这里！” 容错笑意不减，双手轻松一摊，“如果萧总有这个本事的话，我恐怕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查过容错，根本一无所获，只知对方来头不小，他竟然奈何不了。 见他怒气值上升，容错笑意淡了几分，“萧总，奚小姐已经睡着了，你是想把她吵醒吗？” 只是奚沉卿简单的三个字，便让萧照夜恢复冷静。 江鸣都怀疑奚小姐对少爷的影响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不过是早已生根，如今才展露新芽。 “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照夜冷冷丢下一句，只能松手。 容错看他大步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只觉得无比好笑。 曾经奚沉卿那么爱他，他百般糟蹋，如今她不爱他了，他又作出这副深情的模样。 果然，风水轮流转。 走廊又恢复没人时的那般死寂，病房内的奚沉卿早已睁开眼，不动声色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从萧照夜站在病房外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醒了。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两年太过根深蒂固，常常在客厅的沙发中等他到深夜。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她都以为是他。 奚沉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行驶的车子中，坐在后面的萧照夜只觉得越发烦躁，随意地将领带扯松，脱掉外套，解开衬衫地几颗纽扣，露出那光滑有力的胸膛。 他十指穿梭发间，狠狠地揪住头发，仿佛这样的疼痛能够让他感到片刻的宁静。 江鸣透过后视镜看，不动声色把车窗降了些。 有了冷风的侵袭，他终于没有方才那般烦躁。 “奚沉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又住院了？” 江鸣面色闪过几分不自然，轻咳两声，“奚小姐从老宅开车出来后不久，便停在了路边，后面发生了大出血。当时的情况很是紧急，幸亏顾少经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 “怎么了少爷？” “你说是顾敛救的奚沉卿？” “……对。” “该死的顾敛！居然不告诉我！”萧照夜低声咒骂。ъiqugetv 江鸣为其解释两句，“可能顾少是怕少爷您担心。医院那边说奚小姐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才导致的大出血，抢救得及时倒也没有大碍，但是有流产的先兆，以后必须要更加注意。” 听到“流产”二字，萧照夜有些绷不住。 如今他和奚沉卿闹成这般，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坚决不能出任何事。 江鸣透过后视镜看他失神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两句。 “少爷，我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实在不忍见到您太过痛苦。我想提醒您一句，如今奚小姐的月份大了，孕妇怀孕期间本就脾气暴躁，容易失去理智。 如果您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就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能再让奚小姐受到伤害了。白日里您不顾一切拦在车前，实在太过冲动，也把奚小姐逼得太紧。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他不说话，只是偏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城市的霓虹也无法融进他的眼睛里。 想起白日里他那么撕心裂肺地喊着让她留下，她却冷漠得像s市的冬天，无动于衷，开车扬长而去。 他想，从前一直都是她追着他，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难受。 “江鸣，我以前真的很混蛋吗？” 第141章 究竟是不是萧家血脉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江鸣却听出一丝哽咽，这次，他并没有去看后视镜中的萧照夜，他怕自己心软。 江鸣思索良久，半晌眉目染上一抹决然之色。 “少爷，恕我直言，在对待奚小姐这方面，您的确挺混蛋的。” 他又问，“那你说，我和她还有可能吗？” 当然没有可能。 江鸣自然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只是换了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 “少爷，或许有一天您和奚小姐能重新走到一起。” “所以，她还是会爱我。”他低声喃喃自语。 江鸣不动声色轻叹，“少爷，您还是先处理温小姐的事吧。” ＊＊＊＊＊＊ 温良予站在萧家老宅外，一动不动，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染上一层薄薄的风霜，脸颊和双手被冻得通红，冷风刮蹭着她的耳朵，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她咬着牙坚持，她很清楚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萧老夫人从楼上下来，屋内暖气很足，外面只披着一件墨蓝中国风苏绣的披肩，头发梳得溜光水滑、一丝不苟。 吴管家将茶恭敬双手奉上，并轻声提醒，“老夫人，温小姐已经在门外站了整整两个小时了。” 萧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望着外面阴云绵绵的天色，“她倒是会挑一个日子，专门选了一个既不下雨又不下雪的天气。” “让她进来。” “好的，老夫人。” 温良予在庄园那边使尽了手段，才得以让人带了话到老宅。萧老夫人晾了她几日，她便在今天主动过来。 几分钟后，温良予被吴管家带进来。 一见到萧老夫人，温良予便朝着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这是演得哪一出？” “老夫人，我今天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您郑重道歉，是我蠢笨不识货，才将赝品误展露众人面前，但是请您相信，我的初心是好的。至于，”温良予都有几分不好意思说出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陷害我的，我就算再蠢，也断然不敢在您的寿宴上闹事。” 萧老夫人冷声一笑，“是吗？那你说说是谁陷害你的。” 温良予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副诚恳至极的模样。 “我知道老夫人喜欢奚小姐，但是我却不得不说一句真话。除了奚小姐，无人会对我出手。我想，我和奚小姐的恩怨是一回事，但是她不该在您的寿宴上动手，这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她只顾着自己高兴，完全不顾及萧家的名声。 无论如何，这些事完全可以私下解决，根本不用搬到台面上来。毕竟，作为萧家的媳妇，应当以萧家为重，个人恩怨为轻。” 萧老夫人将茶递给吴管家，吴管家想要上前接过，温良予却眼疾手快率先接过茶放在桌上，只不过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难怪总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吃了些苦头，倒是有那么一点长进。不过，你还是不明白你究竟输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家世。” 温良予急着抢答，“老夫人，我知道我出身不够，但我有一颗足够深爱阿夜的心。您也清楚，如今奚小姐她已经不爱阿夜了，即便能够将其强留下来，她也不可能像从前那般为阿夜、为萧家付出，但是我可以，我可以为阿夜付出一切，哪怕我的生命。” 吴管家在一旁观察着萧老夫人的神色，很显然温良予的这番话的确说进其心里。 “不只是家世，”萧老夫人摇摇头，“更重要的还是见识和气度，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比得上奚沉卿。” “老夫人，我可以学的，我学东西很快的。”ъiqugetv 萧老夫人笑她愚蠢，“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等你学完这些东西，即便你学完，也不可能超越前者。我萧家是挑选担得起重任的少夫人，而不是培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 况且就算奚沉卿不同意复婚，她肚子里终究是我萧家的血脉，这是改变不了的。” “是不是萧家血脉，我看还未必！” 第142章 孩子是你萧照夜的吗 这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客厅炸开了锅。 萧老夫人拧着眉，面色绷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我的意思是奚小姐肚子里怀的未必是阿夜的孩子。”说话间，温良予便拿出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几份资料，“老夫人，您看，这是关于奚小姐和嘉会医疗医生容错的所有新闻。” “记者最爱捕风捉影，为了头条随意写一通，这能说明什么！”萧老夫人冷哼一声，显然不肯就这么相信。 “老夫人，我查过奚小姐和容错之前并不认识，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有过交集，但是奚小姐一怀孕，容错便从外科调到产科，身为主任却只负责奚小姐一个病人。还有之前，阿夜让奚小姐给我献血，是容错不顾一切阻止，显然是担心奚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温良予明显看到萧老夫人眉眼有一丝松动，心上大喜，忙变本加厉，“还有那天您寿宴，您也知道是容错陪奚小姐来的。” 只见她又拿出十几张照片，“老夫人，请您看看这个。” 萧老夫人望去，全都是奚沉卿和容错的亲密照。 有几张是刻意找了角度，让人看起来便是两人相拥相吻。 萧老夫人的眸色渐渐变得冰冷黑暗起来。 “老夫人，您想想，为何奚小姐和阿夜结婚两年，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离婚后怀孕。我记得阿夜说过，他不想要孩子，所以每次他都会做好措施，奚小姐也都会及时服药。 方才的这些东西如果您不相信，您可以命人调查，至于刚刚的话，老夫人可以找阿夜对峙。” 萧照夜正在公司处理日常事务，萧老夫人的一个电话打来，便只能丢下所有的事务赶回去。 当他回到老宅，看到跪在地上的温良予，不禁蹙眉，“良予？你怎么在这里？” “阿夜！” 自从寿宴那晚过后，他一直追逐在奚沉卿身后，已经整整二十多天没有见到她。如今见她消瘦露骨，面色苍白，不禁心生几分恻隐。 “跪在地上干什么？起来。” 温良予有些为难地看向萧老夫人。 “奶奶，您这是？”萧照夜不免发问。 只听萧老夫人冷哼一声，“又不是我让她跪的，你看我干什么，是她自己要跪的，跟我没有关系。” “阿夜，是我自己要跪的，我来向老夫人道歉。”温良予忙解释道。 萧照夜拉起她，“起来吧别跪了。” 温良予双眼微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 “阿夜，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萧老夫人重重地咳嗽一声。 温良予不敢说话了。 “既然照夜回来了，你就先回去。” 温良予不敢违抗，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萧照夜，乞求道，“阿夜，你今晚来陪陪我好吗？” 萧照夜点头答应，心想今晚要将打算向她摊牌。 萧老夫人敲了敲桌子上温良予送来的东西，“照夜，这些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坐在沙发椅上，看着一切，再看到那被刻意拍出来的照片时，不禁双手握紧成拳。 “奶奶，您叫我回来便是看这些东西吗？如果是，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公司了。” “你给我坐下！”萧老夫人叫住站起身的他。 “如果只是这些事，我叫你回来干什么？” “那奶奶还想要说什么？” “我问你，奚沉卿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第143章 他再次用，奚月威胁 “奶奶，您胡说八道些什么，奚沉卿肚子里怀的当然是我萧照夜的亲生骨肉。” 萧老夫人怀疑不减反增，“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们每次都会做好安全措施，而奚沉卿也每次事后都会服避孕药，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萧照夜微微一怔，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就算做好措施和服药也不可能一点意外都不发生。” “那你是坚信她肚子里的就一定是你的孩子了？” 此刻，他犹豫了。 萧老夫人继续在他耳边说着，“这个叫容错的和奚沉卿如此亲密，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奚沉卿怀的可能是他的孩子吗？” “不可能，他们只是朋友。” “照夜，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分明是连你自己都不愿意相信，那你还如何让我信服？” “那您也不能因为几张照片和几份不实的言论就断定奚沉卿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再说，她到底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的人品为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您觉得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吗？”萧照夜出声辩解。 萧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站在奚沉卿那边，为她说话。” 萧照夜没有回答。 “照夜，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我知道，你也没有完全相信奚沉卿。温良予虽然人有问题，但有句话说得很对，萧家的血脉不容混淆。” 他异常烦躁，“那您想怎么样？” “安排亲子鉴定，做羊水穿刺。” ＊＊＊ 如今已是孕三十周，再过两个多月孩子便要出世，便可以打开爷爷交给她的优盘。 奚沉卿想要提前做好准备，确保一次就能够将奚氏大权掌握，这样便能够将爷爷从疗养院接回来。 她好不容易与身在疗养院的爷爷取得联系，确定无人便开车前往。 此时，奚沉卿开车来到疗养院的门口，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电话却在此时突然响起来。 是萧照夜。 她果断选择挂断电话。 她走下车，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都快要踏进疗养院的大门，口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她以为还是萧照夜，拿出想要挂断，看到的来电显示却是奚月。 奚沉卿连忙接起来，“喂！月月，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好久没有回应。 她看了眼手机，确定是月月没错后，不禁有些急了。 “月月？月月？你还在听吗？月月。” “沉卿，是我。”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萧照夜？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有我妹妹的电话？” “你妹妹在萧家老宅，你过来吧还是我派人去接你？” 奚沉卿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都高了几分，“我妹妹怎么会在萧家老宅！萧照夜，你把月月怎么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她被气得不轻，同样更多的是慌张。 “萧照夜，你别装死！” 良久，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我就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过来吧，我在老宅等你。” 随之，电话被挂断。 奚沉卿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又看向即将踏入的疗养院。走进这里，再过几分钟，她便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爷爷了。 此时，她的内心挣扎不已。 奚如海和奚母在疗养院这边安插了不少眼线，为了这次能够安全和爷爷相见，她下了很大的功夫，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 可是，月月在萧照夜手里。 萧照夜是个疯子，她心里清楚得很。 万一，他对月月做什么。 心中丈量的那根弦摇晃得厉害，她在这里徘徊，握紧了拳头，深深地看了疗养院一眼。 爷爷，对不起。 只能下次与您见面了。 真的很抱歉，放您鸽子了。biqμgètν 为了月月，我不得不离开。 希望您能原谅我。 奚沉卿终是转身离开，上车去往萧家老宅。 只剩下孤零零的疗养院坐落于此。 第144章 我不需要向你们解释 奚沉卿匆匆赶到萧家老宅，只见到了萧照夜和萧老夫人，并没有看到奚月的影子。 “萧照夜，我妹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她在哪里，我立刻、马上就要见她。” 萧照夜走上前想要扶她，“你先别急，坐下来再说。” “别碰我。” 她的态度显得那么激进。 “你快告诉我，我妹妹到底在哪？” 萧照夜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奚沉卿的眼睛，近乎狼狈地别开头。 “奚月好端端在y国皇家美术学院，怎么会在这里。”开口的是萧老夫人。 奚沉卿忽然明白什么，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照夜。 “你骗我？” 她之前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但她认为萧照夜是个疯子，想要悄无声息将奚月从y国带回来简直易如反掌，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被骗了！ 萧照夜的声音分明底气不足，“我让人攻进你的手机，做了个相同的次虚拟号码转接，所以在你那边显示的来电人是奚月。我并不是有意要骗过你，只是你不肯接我的电话，就算接了，你也轻易不肯来老宅，我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所以，就因为萧照夜，她放弃了她与爷爷精心安排的见面，全部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下次再见，不知又要花多少精力和心思。 明明她今天就可以见到爷爷！！ 就因为萧照夜的一己之私，全毁了！！！ 奚沉卿越想越生气，看着眼前这个人说不出的恨意，她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偌大的客厅响起，在场的佣人们都震惊了，看了一眼便立马低下头不敢再看。 萧老夫人看到最疼爱的孙子被一个已经离了婚的女人打，顿时恼羞成怒。 “好好说话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动手！” 说话间，奚沉卿便被萧老夫人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踉跄几步，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沉卿！！” 萧照夜顾不得自身，忙去扶奚沉卿。 “奶奶，你干什么！沉卿她还怀着孕呢！” 萧老夫人听着自家孙子的指责，心中也有些后悔，她是怀疑奚沉卿肚子里的孩子，但万一真是萧家骨肉，出点什么事…… 奚沉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动声色地推开萧照夜，重新站直身子，挺直脊背，看向萧老夫人的目光变得冷漠冰冷。 “这一次，我当您是长辈，这巴掌便当我让您了。但是下一次，我会还手的。” “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萧老夫人一拍桌子。 “沉卿，你不该如此和奶奶说话。” 萧照夜的头脑处于一片光怪陆离，在对上奚沉卿的那个冷漠失望的眼神，心头瞬间一惊。 “沉卿……我……” “说吧，如此大费周章让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根本不想听萧照夜解释。 萧老夫人将那些照片资料丢在地上，四分五裂在空中飞旋。 “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奚沉卿看了眼那掉在地上的照片，眉目动都未动，“我为什么要解释。” “难道你不应该解释吗？” “我和萧照夜已经离婚，难不成连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都没有吗？还是萧家已经强到一手遮天不把人权放在眼里的地步？” 萧老夫人被气得瞪大眼珠，“你放肆！” 奚沉卿看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的萧照夜，心中的失望降到零点。口口声声说爱，时时刻刻不离逃避。 她深吸一口气，用着最镇定的语气。 “如果你们今天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这些事的话，我想我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至于解释，我想在这件事上我奚沉卿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告辞了。” 她转身抬脚离开，却被鱼贯而入的佣人拦住。 萧老夫人从沙发上杵着拐杖站起，“事情还没有完，没有我的允许，你是走不了的。” “奶奶，您这是要干什么？”萧照夜终于开口。 奚沉卿依旧没有丝毫慌张，越发淡定从容，转过身看着萧老夫人，双手无所畏惧一摊，“怎么？老夫人这是想要将我再一次囚禁不成？” 第145章 不过是为，自己开脱 “难不成你一个人还能够敌过我萧家的千军万马吗？沉卿，好歹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奶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萧老夫人的语气中分明带着警告的意味。 见过大风大浪的奚沉卿实在太过冷静。 “我相信，凭我奚沉卿的能力，总有一天一定能够与萧家平分秋色，甚至凌驾之上。” “可不是现在。” “对，现在的我的确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奚沉卿弯唇一笑，走向重重包围的佣人圈，“我可以选择同归于尽。” 眼看着奚沉卿就要往外撞，萧老夫人惊了，萧照夜再也坐不住了。 “奚沉卿！！” 萧照夜把她拦住，她不甘示弱地看着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紧绷着脸，只能抬手让佣人退下。 “沉卿，你都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冲动。” 她已没有了耐心，“萧老夫人，请直言您的意图。”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照夜的吗？” “什么？” 奚沉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在来的路上包括在老宅的这些时间，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怀疑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生父亲！ 所以，那些被人恶意捏造出来的，关于她和容错的绯闻，竟然让他们有了这样的想法。 萧老夫人耐着性子重复，“我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萧家血脉吗？” “所以，你们是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容错的？” “萧家的血脉绝对不容许被人有心混淆，所以我们才请你过来。” 她隐隐约约猜到他们的目的，嗅到危险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安排羊水穿刺，做个亲子鉴定。” 她的大脑轰地一声便炸了，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破裂。 萧老夫人的声音继续在耳畔流动。 “你和容错的绯闻满天飞，再加上你和照夜的每一次，措施和药物都是一样不落。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也有资格做这个亲子鉴定。毕竟，我堂堂萧家，位高权重、资产深厚，总不能交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手中。 不过，你放心，如果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证实你怀的是照夜的孩子，我萧家会给你补偿，并保证这个孩子一定会是萧家的下一任继承者，继承萧家所有的财富。” “你不吃亏。” 难怪要用奚月作诱饵，用这样的方式引她过来，原来他们早就打算好了一切。 补偿？财富？继承者？ 她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看向选择沉默和逃避的萧照夜，“所以，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在看到奚沉卿的那双眼睛时，他只觉得所有事先组织好的语言瞬间崩塌，他近乎狼狈地别开头，根本不敢去看。 “网上关于你和容错的流言一波又一波，我想你也知道他们也都怀疑你怀的是不是容错的孩子。”听到奚沉卿发出一声轻笑，他顿时慌了，连忙补充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 “萧家族老是不会同意的，这样做，我知道你是受委屈的，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洗刷那些不实言论对你的攻击，总算没有坏处。” 她根本不知道萧照夜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出这种话的，即便她已做好了准备，心还是忍不住抽疼，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到头来不过是满足你的私心，为了替自己开脱罢了。” “沉卿……”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奚沉卿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晕，身子猛地踉跄一下，抓住沙发让她勉强保持住身形。 这一突然变故可把萧照夜吓得不轻。 “沉卿！你没事吧？” 萧老夫人也有些心慌。 她的五指紧紧扣住沙发，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她忽然笑了，笑意是那么寒冷渗人。 萧老夫人强装着镇定，“你笑什么？” “如果我不答应，你们想要如何？和上次一样让人将我按住，打镇定剂，然后趁我昏迷，取了dna，做亲子鉴定吗？” “如果你肯乖乖听话，自然不用受这些罪。” 第146章 只能选择悲哀的妥协 明明都还是熟悉的面孔，却让她觉得眼前人是那么陌生和可怕。 萧老夫人继续道，“我们也算尊重你，否则我们大可以使用粗暴的方式。” 尊重？他们根本不配！ “沉卿，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难不成你想让他出生就背负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吗？还有，难不成你真的想要我们将你妹妹请过来吗？” 萧老夫人知道她的软肋在那里，所以拼命往那里下刀。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萧照夜，直直地盯着他。 “萧照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我做这个亲子鉴定吗？” 他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决然。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终于看向她，心慌得厉害。 “不要总是一味的沉默和逃避，你既然选择这样的方式，难道连回答我的勇气都没有吗？回答我，你想好了吗？” 奚沉卿的声音仿佛有股魔力，在他的心头盘旋萦绕，挥之不去。 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周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那么安静，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看着彼此，一个拼了命想要逃避，一个用尽了力想要洞穿。 萧照夜的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一般，一帧帧闪过她和容错的过去。 容错为了救她，费尽心思，为了替她出口气，更是拿走5%的股份。陪她产检，体贴入微的关心。 生性多疑的他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 不知过了多久，奚沉卿终于听到他的回答。 “沉卿，这对你我都好。” 说完这句话，萧照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立马转过身，背对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奚沉卿握紧拳头，强忍着不让泪洒这里。 萧老夫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沉卿，如今照夜也都同意了，你想要的答案都听到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此刻的她完全坠入一个包围圈，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也没有突破重围的能力，只能选择悲哀的妥协。 她沉默良久，不再去看萧照夜的背影。 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尽量用着最镇定自若的语气。 “我同意做亲子鉴定。” 萧老夫人瞬间喜笑颜开，“你看你早答应不就好了吗？省得浪费那么多……” “不过我是有条件的。”她骤然打断。 “什么条件？” 既然她最终无法逃脱做亲子鉴定的命运，何不如将这个妥协的利益发挥到最大。 “我要您和萧照夜共同录一份视频声明。” “什么声明？” “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萧家不可再对奚家出手，不可借刀杀人、暗中使绊，包括集团资产和每一个奚家人，更不能再用奚家人来威胁我。为此，分别立下视频声明和文件声明，由我保存。这便是我的条件。” 萧老夫人脸色微变，却依旧保持笑意，她都有些佩服眼前这个，孤身一人即便身陷囹圄依旧为奚家而战的女子。 “奚沉卿不愧是奚沉卿！都到了这个时候，心思还能够如此缜密，将格局放得如此之远。但是，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萧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沉默良久的萧照夜骤然打断。 “我答应你的条件。” 很快，萧照夜请来最有权威机构的声明负责人，准备好了一切硬件设施，完全就是按照最高标准来的。 萧老夫人有些不满，“照夜！做声明就做声明，怎样不是做，你干什么把权威机构的人请来，你是不是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ъiqugetv “奶奶，如果奚沉卿怀的是我的孩子，那么我和她的基因结合，这个孩子一定会是萧家最优秀的继承者。萧家交到如此人手中，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还是您觉得孩子出生，不会认奚沉卿这个母亲？” 萧老夫人听着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家孙子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孩子出生被生母教唆，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奚沉卿看着萧照夜和萧老夫人共同坐在摄像机的前面，念着准备好的文字声明，眸色冷冽，并无喜悦。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把欠她的，都还回来！ 第147章 孕妇会感到疼痛吗? 这天s市特别冷，寒意几乎要穿透人的脊背，她踏进嘉会医疗中心的妇产科前，特地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双眼冷漠无神。 萧照夜几乎是颤抖地问，“你在看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收回了目光。 容错和陆言蹊都被省外的病人缠住，如今接待他们的是医疗中心的许院长，她自然看出其中的端倪，并没有点破。 许院长毕恭毕敬接待，萧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 “许院长，想必我的管家已经向你说明我们的来意。我就想问，今天能否安排羊水穿刺？”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萧照夜低着头不说话。 许院长有些尴尬，“老夫人，羊水穿刺不是谁都能做的，关键得先看孕妇的身体条件。我看奚小姐的身体条件，似乎并不适合，如果强行施行，恐怕会有危险。” “多久几率的危险？危险的是大人还是孩子？至于身体条件，为什么不符合？” “大概是两成的危险，大人和孩子都可能受到波及。至于身体条件，我们给奚小姐做了全方面的检查，心肺功能似乎有些不达标。” “为什么不达标？什么办法能够使短期内达标？” 许院长看了眼奚沉卿，犹豫片刻，“总的来说，是奚小姐的产前抑郁造成的不达标。” “产？什么？产前抑郁？” “是，萧老夫人似乎并不知情。” 萧老夫人面色沉冷，“沉卿，他说的是真的吗？该不会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吧？” “是真的。” 回答的人是萧照夜。 奚沉卿只觉得自己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冷得不成样子。 萧老夫人深深看了奚沉卿和萧照夜一眼，将压力施加在许院长身上。 “许院长，我们之所以选择贵院，是相信贵院的医疗技术，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许院长只能妥协，“那便先让奚小姐入院接受一周的治疗给养，然后再进行羊水穿刺。” “一周太长了。” “五天？” “还是太长。” “老夫人，最少三天，否则我真的不敢向您保证。” 人人都盼望攀上富二代，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这豪门又岂是那么好待的。 即便是身为奚家大小姐的奚沉卿也难逃这个命运。 “那就只能三天，三天后必须施行。” 从始至终，奚沉卿和萧照夜都没有说一句话，也都没有看彼此一眼。 一个是厌恶，一个是不敢。 许院长问，“老夫人，按例我还是得问一句，您最终需要的是亲子鉴定的结果。那么您是选择无创亲子鉴定还是坚持羊水穿刺？” “二者有什么区别？” “羊水穿刺的准确率能够达到99.99%，无创dna的准确率只能达到99%。但是羊水穿刺要比无创dna的风险高。” “自然是羊水穿刺。” 萧老夫人根本不会考虑奚沉卿一星半点。 “老夫人，我还得提醒您一句，做羊水穿刺施行dna鉴定，是会有术后并发症的，可能会造成胎儿流产。” “大概率是多少？” “这个造成流产的大概率倒是很低，只有1%。” “既然如此便不用再说了，尽快办好住院手续，安排住院，将孕妇身子调养好。” 萧老夫人起身要离开，从进门就没有说过话的萧照夜终于开口了。 “许院长，我想知道羊水穿刺是怎么做的？” “首先需要使用穿刺针刺入羊膜腔之内抽取适量的羊水，之后医生通过专业的技术提取羊水当中的脱落细胞……” “疼吗？” “抱歉，我没太明白萧总的意思。”被骤然打断的许院长有一瞬间的空白。 “羊水穿刺的过程中，孕妇会感到疼痛吗？” 许院长反应过来，“每个人对于疼痛感的程度都是不同的，这个要看孕妇的身体素质。” “能打麻药吗？” “医学的角度一般不建议打麻药，因为对于有些患者，打麻药的疼痛甚至超过穿刺的疼痛，而且可能会有影响，但如果是精神高度紧张，也可以选择注入麻药。” 萧照夜深吸一口气，“那就注入……” “不用。” 第148章 宝宝听到，也会伤心 “沉卿……” “我不需要麻药。” 强行做羊水穿刺她做不了主，鉴定的方法她也无法选择，危险的概率她也无法避免。或许只有在麻药上，她能够为宝宝多考虑一点。 萧照夜不说话了。 许院长察言观色地点头下去准备。 正当所有人都准备离开时，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们一个是宝宝的父亲，一个是宝宝的曾祖母，你们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他能够听到也能够看到，他也会伤心的。” 萧照夜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嗡嗡嗡的电鸣声作响，心头似乎有一万根密密麻麻的针眼冒血。 萧老夫人也有些听不下去，带着人离开了。 他艰难地挪动着千斤重的步子，缓缓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下，握住她冰凉的手，艰难出声。 “沉卿，你别怪我，好吗？” “我没有怪你，是恨。” 他犹如被雷击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奚沉卿。 他突然想起顾敛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我不知道她还爱不爱你，但是，她一定恨你。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顾敛和萧宁谙说的方向发展。 护士推开门，提醒，“奚小姐，住院手续办好了，病房也准备好了，我来带您过去。” “好。” 奚沉卿挣脱萧照夜的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起身离开。 她走后，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精力。 ＊＊＊ 温良予得知萧照夜要来，像是疯了般在全身镜前换衣服，拼了命想要将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他看，还请化妆师化了一个根本看不出来的妆容。 她还专门下厨，给萧照夜做了一碗清汤面。 这是她从以前在玫瑰庄园工作的佣人口中得知的，奚沉卿给萧照夜做过，萧照夜很喜欢。 她就不信，不过是一碗清汤面，她还能输给奚沉卿。 外面传来车子的刹车声，她连忙跑出去。 “阿夜！” 她一把抱住他，紧紧环扣着他精瘦有力的腰身。 萧照夜身子一僵，将她从怀中扒拉出去。 “阿夜？”她的眸中充满震惊。 他终是没狠下那个心，“先进去，外面冷。” “好。”她自顾自挽住他的胳膊。 温良予连忙将面端上来，热情地展示自己的成果，“阿夜，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煮了清汤面，你尝尝！” 萧照夜看着面前的这碗清汤面陷入了沉思，明明才过去不久，竟然觉得回忆都开始泛旧起来。 从前他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奚沉卿都会给他煮一碗她亲手做的清汤面。 里面会有她特意煎出来的爱心形煎蛋。 而面前的这一碗，虽然也卧了鸡蛋，却只是普通形状。 或许，他再也吃不到她亲手为他煮的清汤面了。 温良予将筷子递给他，满心期待，“阿夜，你尝尝，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胃口的？我再重新给你做。” 他在温良予的万分期待下，尝了一口，瞬间眉目都拧紧了。 然后拿了张纸巾，将口中的面条吐到里面丢进垃圾桶。 温良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夜，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你说，我给你重新做。”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做了。” 温良予紧紧攥紧衣服。 “良予，我今晚过来，是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阿夜，我不想听。” “你必须要听。” 她开始转过身轻轻抽泣，萧照夜深吸了一口气，“良予，就当我对不住你。” “阿夜，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吧，有些话我们以后再说吧。” 温良予往楼上跑去。 萧照夜有些心软，追了上去。 在门外一下下敲着，“良予，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简琳拿着钥匙走上来，“少爷，我这里有备用钥匙，要不要从外面把门打开？” 他看着钥匙，思索良久，眸光浮现几分烦躁与深沉，“算了，我过两天又来。” “少爷慢走。” 萧照夜前脚才离开，温良予就把门打开，原本泫然欲泣的神色早已变得阴冷渗人。 第149章 我们也是，及时止损 奚沉卿住院的第二天，奚母难得来看望，却被病房外的保镖拦住。 “少爷有令，奚小姐静养期间，不允许任何外来人员探视。” “你不认识我？我是奚沉卿的母亲，是你家少爷的丈母娘。” “不管你是谁，我只听少爷的。”保镖的态度异常坚决。 奚母端的贵妇人的架子也有些绷不住，与保镖在病房外争执，甚至自不量力想要往里面闯，差点被保镖一推倒地。 病房的门被打开，来送饭的柳嫂从里面走出来。 “奚小姐说了，让奚夫人进去。” 保镖只能放行。 此时的奚沉卿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躺在病床上，原本就宽松的病号服穿在她瘦弱的身子上，恍惚中差点连孕肚都看不出来。 “沉卿啊妈妈亲手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汤，来，趁热喝几口。” 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让您进来，并不代表我愿意见你，而是因为知道您不达目的不罢休，在外面会吵到我的休息。如今您也如愿以偿进来了，我，您也见了，汤放着吧，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您离开。” “柳嫂，送客。” “是，奚小姐。” 柳嫂上前伸手，“奚夫人，请您离开。” “你不过一个佣人，也敢对我动手动脚！”奚夫人的气势倒是足。 紧接着又看向奚沉卿，“沉卿你糊涂啊，为什么要拒绝复婚呢？如今可不只是萧老夫人，连照夜都同意的，而且他还答应把那个女人送走，你以后的好日子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她平静地看向奚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萧家已经给了奚家一大笔巨额投资和几个项目。就算我重新嫁进萧家，应该也是能够为奚家争取的最大利益。人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利用我得到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作为长辈被小辈数落，加上病房内还有柳嫂，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 “沉卿啊，好歹我们养了你二十多年，难道这些都不能够得到吗？再说，如果你答应萧家复婚，我们还能得到更多。” 奚沉卿只觉得胸中一股愤然来回撺掇，隐约有些克制不住。 “说吧，您今天来又想得到什么？” 见奚沉卿如此直接，奚夫人干脆不再转弯抹角，从价值上百万的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到奚沉卿手中。 “我们希望你可以把这个签了。” 当奚沉卿看到那份文件时，瞳孔瞬间一缩，整个人都绷得整整的。 下一秒情绪彻底爆发，直接将那几张纸张撕得粉碎，丢在空中。 “让我放弃遗产继承权？你们想都不要想！！这份协议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签！！！” 这是她一次没有用敬语。 碎纸在半空中飘扬，落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柳嫂连忙上前替其轻拍后背，“奚小姐，您冷静一点，医生交代了，您的情绪不能有这么大的波动。” 奚母也被奚沉卿的态度激怒，“你如今已经不是奚家的女儿，放弃遗产继承权不应该吗？你如今都被萧家怀疑腹中之子的身份，如果结果出来，你是和别人有了野种，那么以萧家的脾气，会放过你放过奚氏吗？我们也是及时止损。”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自愿放弃！你们别忘了，如果没有我，奚家会有今天吗？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够将奚氏推向s市的顶端吗？” 她此时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极了。 她都到做亲子鉴定的地步，也都想着为奚家争取一个最大的安全保障。 可是他们呢？ 每次都是在她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来逼她，用一些让其心安的话心安理得的将她的血抽干，将她推向一个又一个黑暗的深渊。 即便她被赶出奚家，也始终顾念着那斩断不了的血缘，可她呢，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奚氏培养你就是为奚氏铺路的，凭什么要无条件付出！这件事上你不该有怨言！不管你签不签，遗产的继承我们都不会考虑你的，还有你在公司的一切职务都已被罢免。” “走！！给我走！！” 第150章 明白爱情两字的份量 他们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生怕dna结果出来并非他们所想，所以现在就迫不及待要撇清哪怕一丁点瓜葛。 他们就是吸血鬼！要让她血尽人亡才甘心。 萧照夜刚走到病房门口，便听到奚沉卿愤然难言的声音，让他心头微微一怔。 奚母面色沉了沉，不在多言，转身离开，打开门便看到站在门口的萧照夜，顿时吓得一激灵。 “照、照夜啊。” 奚母几乎是狼狈地逃离这里。 奚沉卿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忍不住抬手敲着。 为了能够让奚沉卿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医疗中心是下了重手的，根本不顾及她能不能承受。 萧照夜清楚地看到她的手背上全是青紫浮肿的痕迹。 “少爷。”柳嫂打了招呼退下去。 奚沉卿这才注意到萧照夜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见到他便如同看到水蛭，只让她一阵恶寒。 她躺了下去，侧着身，背对着他。 萧照夜坐在床边，去握她的手，方才隔得远只能看到青紫的痕迹，现下密密麻麻的针眼闯入他的视线中，清楚地呈现。 他呼吸一窒，“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的针眼？” 奚沉卿想要挣脱却反被他紧紧桎梏。 他不满她的沉默。 “奚沉卿，说话。” “萧照夜，你装什么？” 奚沉卿冷到极致的声音砸在他的心上，寸寸收紧生疼。 “我装什么了？” 她闭上眼，“老夫人连一周的休养时间都不愿等，着急进行羊水穿刺，医生只能大量下药在这三天做足身体给养。你还要问怎么回事吗？” 他只觉得大脑一阵缺氧，喉间荆棘丛生，“我、我真的不知道。” “把手松开。” 听着她生冷的语气竟然不自觉地松了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都已经失去触碰她的勇气。 萧照夜扫了一眼满屋的碎片，有些残留依稀的纸张上面，经过拼凑，几个大字瞬间震惊他的双眼。 “自愿放弃继承遗产声明？奚夫人刚才来看你便是为了让你签这份协议的？” 奚沉卿不肯睁开眼睛，也不肯说话，却也没有否认。 他沉默了。 他知道奚家父母素来偏心奚月，只把奚沉卿当做一颗能够为家族带来利益的棋子，否则当初便不会和奚沉卿断绝关系。 萧照夜以为她是因为这个才心情不好的，微微俯身凑近，尽量将声音放柔，“既然如此，遗产不要便不要了。你手中现在已经有萧氏10%的资产股份，奚家的遗产不必放在眼里。如果你嫌少，我可以把我自己的匀出一份给你。” 10%？哪里来的10%？ 宁谙姐明明给她的是5%，那这多出的5%是？ 奚沉卿拧眉疑惑。 她的声音很冷，“有本事你就把你手中的股份全部给我。” 话一出，再没听到他的声音，“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在我这里故作深情。萧照夜，你的所作所为只能感动你自己，落在我眼里，除了一文不值便只剩下恶心。” “沉卿……” 一股无声无息的疼痛瞬间侵袭全身，疼的几乎让他开不了口。 很快便到了羊水穿刺的第三天。 萧老夫人也来了。 奚沉卿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低着头一动不动，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侧脸。 萧照夜单膝下跪蹲在她的身前，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被她冷漠避开。 他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轻声细语，“沉卿，别担心，很快就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紧接着，护士来推奚沉卿进手术室。 即将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忽然抓住轮椅，微微偏头斜看着站在身后的萧照夜。 萧照夜察觉她的目光，立马上前再次蹲下。 “沉卿怎么了？是不是紧张害怕？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进去？” 手术室通常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在嘉会医疗这样看人下菜碟的地方，权势和金钱才是最好说话的。 她微微低眸看着他，眸中敛去往日的冰凉冷漠、恨意失望，换上的是从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般纯粹充满光芒的眼睛。 他眼见她朝着自己露出从前那般的笑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沉卿，你这是？” 她的唇角与眼眸都染着笑意，若是仔细瞧，便知那笑意下皆是苦不堪言。 “照夜。” 萧照夜怔愣在原地，大脑轰地一声便炸了。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唤他。 这一刻，几乎让他卸下所有的盔甲。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真正成长，明白爱情两个字的份量，那时候，我想我也不会在你身边了。而现在我便再做一回牺牲品，希望因为我的失去，你能够真正的成长。下次再遇到喜欢并深爱的女孩，她不会永远都不会经历我所经历过的。” 第151章 萧照夜他，竟然哭了 手术室的门被缓缓关上，萧照夜依旧半跪在那，一滴热泪从他的眼眶砸落。 他感到一阵湿意，用指腹轻轻去摸。 他竟然……哭了？ 手术室里面还有一个预备室，做羊水穿刺，需要在预备室摇匀羊水才能进手术室。 护士的态度算不上好。 “把鞋子换了，躺到床上去，左右翻身将羊水摇匀了，不然羊水里没细胞做不出来还得再扎一次。” 奚沉卿躺上铺满白床单的病床，扶着肚子左右轻轻摇晃。 空气中尽是消毒水的气味，没有一点声音，很沉默，十二月的天气，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凝滞着。 她再次躺在手术室的床上，进行此次羊水穿刺的都是嘉会医疗顶级的医生。 负责b超的医生在隆起的肚皮上涂上凝胶，冰凉的探头紧紧贴着如同常规检查一般。 b超医生看向站在另一侧的大夫，“胎动胎心挺好的，羊水也不少，这个位置。” 手术大夫点点头，拿出一根长针，又细又长，她似乎能够看到针尖上的寒光，顿时脸色都白了。 奚沉卿下意识抓紧衣衫。 “奚小姐，放轻松，肚子不要绷着。” 长针往肚脐的下方扎来，她闭上了眼睛。 “宝宝，别怕，妈妈在。” 一阵钝痛，她本能地收紧。 手术大夫提高音量，“奚小姐，不要憋气，肚子要放松，不然羊水出不来。” 她努力地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紧接着痉挛般的疼痛几乎让她叫出声，额头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虚汗。 “羊水出来了，有点出血，你帮奚小姐按一下。” 穿刺的位置被贴上止血贴，很快就沾满了血迹。 奚沉卿从手术室被人推着出来，萧照夜立马迎上去。 “沉卿，你还好吗？疼不疼？” 她没有说话。 许院长在一旁解释，“孕妇多忧思，再加上奚小姐刚刚做了羊水穿刺，可能一时转换不过来。萧总，让奚小姐休息一会儿，便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萧老夫人只关心结果。 “许院长，多久能出结果？” “可能需要一周的时间。” “请尽快。” “老夫人放心。” 萧老夫人看了眼奚沉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奚沉卿没有休息，坚持要回家，萧照夜也没有和她对着来，只是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一路上，他一直不停看她，见她闭着眼睛，彼此都没有说话。 十几分钟后，到了洋楼，奚沉卿径直往楼上走。 萧照夜想要喊住她，看着她的背影，终是没有开口。 只是吩咐柳嫂好好照顾便离开了。 奚沉卿回到房间，吃了两粒安眠药便开始睡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入睡竟然需要靠安眠药。 她睡了很长时间，这期间柳嫂来看过几次，见她根本没有要睡醒的意思，便只能将饭菜放在微波炉里。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她打开手机一看，刚好是十二点。 柳嫂房间的灯都没有亮着。 奚沉卿穿了衣服，驱车离开。 而此时在公司忙到现在的萧照夜也才从公司离开，与其说是事务繁忙，倒不如说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奚沉卿开着超跑从眼前而过。 “少爷，刚刚那辆车好像是奚小姐的。” 萧照夜顿时一丝疲惫之意都没有了。 “追上去！”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医生叮嘱过她刚做完羊水穿刺，必须注意休息，千万不能有剧烈运动。 第152章 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奚沉卿透过后视镜看到紧跟着的车子。 布加迪限量版的车灯光特殊，她一眼便认出是萧照夜。 她开始加重踩油门的力道，将跟着的车子远远甩在后面。 萧照夜面色凝重，“你干什么吃的，连辆车都给我追不上，还让人给甩了。快给我追！” 数不清的路灯和树木飞速而过，奚沉卿的车子缓慢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 此时有一辆低调的越野大众降下车窗，往奚沉卿副驾驶的位置丢了一个文件袋，随之快速右转，消失不见。 而后萧照夜终于追了上来，停在奚沉卿的车边。 “沉卿！大晚上的，你出来做什么？还开那么快，你刚刚做完羊水穿刺，医生叮嘱要好好休息，避免剧烈运动。你这样……” 奚沉卿根本不听萧照夜说完，便摇上玻璃，在绿灯亮起时，冲了出去。 大约半个钟头，奚沉卿便开着车回到洋楼，此时，柳嫂也已在门口等候。 萧照夜也随之到了。 他上前拉住奚沉卿的手，“沉卿，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休息。” 奚沉卿低头看被禁锢的手，“放手。” 萧照夜不喜欢被人欺瞒，不肯松手，“你如果要做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去做。” “我想让你和温良予彻底从我的眼前消失。” “你能替我做到吗？” 奚沉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沉卿，你开玩笑的，对不对？”萧照夜试图从她眼中找出否认。 “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那便是开玩笑。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松手。” “沉卿。” 显然奚沉卿被彻底激怒，“萧照夜，难不成我做什么都要跟你报备吗？你口口声声让我休息，那么现在纠缠我不放的你又在做什么。” 萧照夜根本受不了她的质问，只能缓缓放手。 奚沉卿转身走进了屋里，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静驻。 楼上，奚沉卿看着萧照夜离开，才重新出去将那份文件给拿了上来。 这是爷爷之前的特助送来的，前两天她收到短信，他说他的手里有一份关于奚如海在公司开具大额虚假发票的证据。 开具大额虚假发票属于经济犯罪，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 她打开文件，认真看着，涉及她的众多专业领域之一，她一眼便能确定是真的。 奚沉卿将证据装进保险柜，现在她暂时不会拿出，等到她生下孩子，打开爷爷留给她的u盘，准备好一切才是最关键的。 某日，奚沉卿闲着无聊去逛商场，居然遇上了温良予。 “奚小姐，许久不见，算着日子，再过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奚沉卿微微拧眉，总觉得现在的温良予比之前多了几分木讷阴森。 她越过温良予，根本不想搭理。 温良予的声音在她身后继续响起，“亲子鉴定也要出结果了吧？我听说，萧老夫人向你许诺，只要孩子是阿夜的，这个孩子便是萧家未来的继承者。奚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温良予，别以为我不知道，亲子鉴定的事是你去萧家撺掇。你放心，也不必着急，你做下的一切我都会慢慢还给你。” 温良予朝着奚沉卿靠近，越发变本加厉。 “我听说月份大的月份做羊水穿刺存在不少隐患，会危机到孩子。奚小姐，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啪—— 奚沉卿直接抬手一巴掌便过去了。 温良予被打偏头，脑袋嗡嗡的。 “温良予，你怕是忘了你在萧家寿宴上发生的事，如今还敢出门，来到这人云聚集的商场，倒也是真的有勇气。” 温良予顿时死死地咬着牙齿。 “奚沉卿，我就知道是你害的我。” “害人终害己，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肮脏透顶，所以才会有我还手的机会。还有，”奚沉卿直接一阵疯狂输出，“刚才那巴掌很痛吧！我想就算再痛也比不上被人抛弃的痛，你应该知道萧照夜如今爱的人是我，而你注定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温良予瞳孔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瞪出来。 一想到萧照夜要和她说他爱上奚沉卿的事，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奚沉卿略施小计，玩几招欲擒故纵便彻底拿捏了萧照夜。 “手下败将是吗？那我偏偏要彻底胜你一次。” 第153章 亲子鉴定，暴露大众 紧接着，温良予朝着奚沉卿扑过来。 奚沉卿顺势侧身让到一旁，温良予扑了个空，直接从长长的电梯上滚了下去。 伴随着温良予惊叫痛苦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刚刚便已经察觉温良予故意向她走来，让她不得不后退，身后便是电梯，瞬间明白温良予的动机，于是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温良予直接滚到一楼，忍着疼痛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奚小姐，我知道你恨我，你想出出气推我下楼，我也能理解，只是，我真的爱阿夜，你就让我陪在他的身边吧。你知道，阿夜是因为孩子才迫不得已。” 楼下的人全都看向站在楼下的奚沉卿。 有些人开始议论，“温良予虽然在萧氏寿宴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但说到底也到不了这个地步。电梯那么危险，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是啊是啊，而且我觉得温良予既然想要嫁进萧家，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如此出丑。若是没人陷害，怎么可能！” 周围人瞬间对奚沉卿指指点点，成了众矢之的。 温良予强忍着疼痛靠着，眼眸露出一抹得意。 她之前受尽那么多人的辱骂，她也要奚沉卿感受感受。 奚沉卿不慌不忙从电梯上缓缓而下。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温良予，你这是连敌都没有杀一千，就已经战损了。比起上次，你倒还算有些长进，知道找了个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可惜了，现在的技术那么发达，我有没有推你，看你身上有没有我的dna就知道了。” 温良予开始慌了，眼神躲闪。 奚沉卿扫了一圈方才议论的人，“还有你们，没有证据，恶意诽谤，我可以告你们。” 那些为温良予说话的人瞬间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和奚沉卿打官司，他们连赢的可能都没有。 奚沉卿走到温良予的身边，居高临下俯视，晒然，“温良予，我劝你，还是尽快去医院查查有没有摔到脑子，蠢货！” 奚沉卿抬脚离开。 温良予气得整个人都要冒烟，再加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让她整个人都癫狂了，朝着奚沉卿的背影嘶声大喊。 “奚小姐，你何必装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那般，为什么萧家执意要让你做亲子鉴定？！” 这这番话一出，瞬间在商场掀起一抹躁动的热潮。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奚沉卿站在原地，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杀人的念头。 “什么？亲子鉴定？！我没听错吧，难不成网上的议论是真的，奚沉卿肚子里的是别人的孩子。” “肯定是这样了。否则萧家怎么会这样做。” 奚沉卿只觉得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被人活生生撕开，血淋淋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群记者从门口冲涌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显然，是有人提前通知了记者守株待兔，为的便是这个劲爆的消息。 “奚小姐，萧家与您做了亲子鉴定，这是真的吗？” “奚小姐，您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传闻中那个嘉会医疗的医生容错的？您和她似乎走得很近。” “奚小姐，难不成您真的背着萧总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萧家才会让您在孩子没有出世就做羊水穿刺？” “如果结果出来，这个孩子不是萧总的，那是不是只能引产？” “奚小姐，请您回答我们的问题。” 数不清的闪光灯和快门声，看着眼前一张张如狼似虎的脸，耳畔是他们锋利如刀的提问。 这些记者眼中永远只有新闻，为了头条的劲爆不择手段，根本没有身为一个职业记者最基本的道德素质。 他们根本不配做一个记者！ 周围的旁观者和网络上的键盘侠，在不清楚任何事实真相的情况下，随意捏造诽谤，进行他们口中所谓的言论自由权，对每一个人进行人身攻击。 因为不用露脸，不被大众知晓，不用负责任所以才让他们肆无忌惮在幕后随意发表言论。敲击敲击键盘，短短的几个字，几个不为真相的视频，便活生生毁掉并害死一个人。 而他们却心安理得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荒唐地认为自己不过是发了几条评论，是受害者做贼心虚，心理承受能力低导致，然后将一切抛之脑后，紧接着转换下一个阵地，进行新一轮的知情权、意见发表权。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 第154章 人前镇静，人后柔弱 温良予的面目变得狰狞，配上那得意的笑，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奚沉卿的神情太过镇定，也太过讽刺。 “首先，我承认，我的确做了羊水穿刺，因为萧家对我腹中之子血脉的存疑，与萧家做了一场亲子鉴定；其次，我如今无法正面回答真假，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的话，我相信等到结果出来，到时候孰是孰非自有定论；最后，请各位媒体记者让路，如果因为你们我出了什么事，我相信各位也负责不了。” 冷静从容、淡定聪慧，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场面，都能够震慑所有人，让自己全身而退。 奚沉卿抬脚往前走，那些蜂拥而上的记者顿时纷纷退避两旁。 他们也是有脑子的，万一奚沉卿肚子里是萧家的孩子，那么他们可就都不用活了。 暗处的目光太过强烈，带着隐约的燎原之势。 奚沉卿不动声色往最高的楼层上看了一眼，转瞬即逝。 那些暂时静默的记者，想着奚沉卿惹不起，但来都来了，总要带点什么消息回去。 所有人的目标都盯上了想要悄悄离开的温良予。 瞬间再次蜂拥而上。 上了车的奚沉卿，终于绷不住镇定从容的面色，疲惫无力地靠着。 她低头看着隆起的肚子，轻轻抚摸，里面是她即将出生的宝宝。 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用 让你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忍受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是妈妈没能好好保护你…… 温良予好不容易从记者的围堵中挣脱，还被人推倒在地，踩得几乎骨头都要断了。 想到亲子鉴定的事被暴露，奚沉卿面上装的再淡定，心里肯定不好受，她觉得平衡不少。 一回到庄园，她便喊着，“简琳，我受伤了，快去叫医生来给我看看。” 而看到眼前的一切，她顿时愣在原地。 大厅中是死水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齐齐站着。 萧照夜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眉色紧缩，脸部线条绷得紧紧地，神情阴沉得可怕，黑云压城。 温良予从未见过萧照夜这样的神色和阵仗，心头慌得不行。 她假装淡定笑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胳膊，“阿夜！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吗？” “你去哪了？” “……我去外面逛了逛。”温良予一脸心虚。 “在哪里逛？” “商、商场。” “你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良予，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萧照夜的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意思温度，堪比零下的深夜。 温良予心里七上八下，开始了她的蒙太奇式谎言。 “阿夜，我在商场遇到了奚小姐，可是她固执地认为亲子鉴定的事，是我的原因。你也知道奶奶一向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能够影响奶奶的决定。奚小姐不管不顾给了我一巴掌，到最后我还摔下了电梯。我一时气恼便说出了亲子鉴定的事，我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有记者这么关注奚小姐。” 萧照夜静静听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动不动坐着。 温良予只当萧照夜是原谅自己了，便开始撒娇委屈模式。 “阿夜，人家摔得好疼，身上全是伤，此刻最需要阿夜的安慰和抚摸。” 站在一旁的江鸣对着这个白痴女人翻了一个白眼。 难道察觉不到少爷越来越浓重的阴戾冰冷吗？ “为什么突然去商场？” “啊什么？”温良予顿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为什么突然去商场？难道你不知道上次寿宴的事还没完全过去，你如此出去抛头露面惹是生非，只会对萧家带来更大的影响吗？”萧照夜骤然站起身，连带着声音都提高了。 第155章 他一直是那个萧照夜 温良予直接被吓得丢了魂。 她的眼睛瞬间红了，开始断断续续的抽泣。 “阿夜，你别这样，我害怕。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对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错在哪了。明明受伤的是我，可是阿夜，你不但不担心我，反而一味质问我。 我强忍着病痛回来找你，是相信阿夜对我的爱。阿夜，你不是答应我会娶我吗？你不是说你最爱的人是我吗？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了。难道阿夜你真的喜欢上奚小姐，不再爱我了吗？” 温良予实在太懂得什么时候在男人面前装柔弱最合适，她实在蠢，却也在哄男人这方面实在强。 看到她的眼泪，萧照夜怒气都消了大半，毕竟她曾经是自己深爱过的女人。 即便他如今爱的人是奚沉卿，但和良予好歹有过多年的温存，不忍将话说得太狠，却也忍不住加了一句。 “良予，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别再出去了，也别再去招惹奚沉卿了。” “阿夜～你别走，陪陪我好吗？”温良予抓住萧照夜的手，柔声苦求着。 萧照夜挣脱她的手，“让医生给你好好看一看，我先走了。” 温良予看着萧照夜离开的身影，心一横，直接飞奔跑过去，往柱子上撞去。ъiqugetv “温小姐！！”简琳大喊一声。 萧照夜回头，便看到鲜血从温良予的头上流下来，顿时心一紧。 “良予！” 他连忙跑过去，温良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阿夜，没想到我们走着走着，到最后，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你……” 温良予被紧急送往医疗中心，萧照夜自然跟着去了。 幸亏伤得不重，再加上送医及时，住院休养几天便可痊愈。 护士站的几个护士闲聊。 “看到了吗？萧总这次带来的是那个叫温良予的情人，我正好是这台急救接诊的护士，那满头的血啊啧啧也不知怎么闹的。” “苦肉计呗，没看那个温良予一直缠着不让萧总走。” “你说，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一会儿陪着前妻坐亲子鉴定，一会儿又陪着情人养伤。这豪门秘辛我估计甄嬛传都甘拜下风。” 几个护士发出几阵笑声。 萧照夜从拐角走出，几个护士被吓得不轻，顿时噤若寒蝉。 “萧、萧总好！” “江鸣，通知护理部，我不想在这里再见到这几个人。” “是。” 护士顿时慌了，没想到议论几句，竟然把工作议论丢了，“萧总，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家里还有父母孩子要养，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江鸣拦住那几个护士。 “再敢喧哗，小心连s市都待不了。” 萧照夜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温良予看到萧照夜来了，顿时开心得不行。 “阿夜！”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拉开椅子坐下。 “就是感觉全身都疼，特别是额头，但是看到阿夜，我便觉得好了一些。” 萧照夜沉默没有回答。 温良予有些慌，毕竟眼前这个已经不是过去深爱她的萧照夜，只能靠着这点不忍残存。 “阿夜，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半晌，萧照夜才开口，“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只要阿夜愿意留我在身边，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阿夜失望。” 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乞求着，“阿夜，今晚，能陪陪我吗？你都好久没有陪我过夜了。” “嗯。” 温良予卑微怯弱的乞求与奚沉卿刚烈孤傲的漠视形成鲜明对比，在温良予这里，萧照夜身为男人的满足感和尊贵感得到释放。 可惜，玫瑰低过一次头，便再也不会往回走。 是夜。 奚沉卿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抬头仰望月色。 在商场看到的那个人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知道是萧照夜。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他也在商场里，并且平静地看完整场演出。 在她被记者围堵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出现。 她知道，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没有出，萧照夜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她，免得出现什么意外，影响了萧家的名声和他的脸面。 他一直都是那个萧照夜，即便说爱她，也是未曾改变。 第156章 非要这个时候激怒我 奚沉卿自嘲一笑，觉得自己也实在过于蠢，居然会对萧照夜这样的人产生期待。 月色逐渐西沉，她走进房间，往手心倒了两粒安眠药囫囵咽了下去，紧接着睡了过去。 此时身在医院的萧照夜也同样睡不着，一直都在想着白日里奚沉卿被人围攻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原本是见不得她受这样的欺负，只是却也没有上前的勇气。 他想奚沉卿应该不知道他当时就在那里。 忽然心头涌上一抹难言复杂的情绪。 确定温良予睡着，萧照夜悄悄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才刚刚被关上，温良予便倏地睁开了眼睛。 二十分钟后，萧照夜驱车来到了奚沉卿的洋楼。 柳嫂爬起来开门，“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她睡了吗？”他还是愚蠢地问了一句。 “奚小姐很早便睡了，需要我去叫醒奚小姐吗？”柳嫂答。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上去看看。”萧照夜抬脚往楼上走。 柳嫂忽然想起什么，忙叫住他，“少爷，您等等。” 紧接着，柳嫂去拿了一把钥匙递给萧照夜。 “少爷，奚小姐睡觉的时候有反锁房门的习惯，您若是要进去，需要从外面开门。这是备用钥匙。” 萧照夜接过钥匙。 房门的确被锁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钥匙从外面根本进不去。 萧照夜拿钥匙打开了门，小心翼翼推进去。 屋内很暗，床头只亮着一小盏昏黄色的灯，而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入睡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她去哪了？ 萧照夜拧起眉，正要四处寻找之时，只听嘭的一声，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嘶—— 萧照夜痛呼出声，捂着后脑转过身，奚沉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画板，显然那便是打他的证据。 他的面色很是难看，“奚沉卿，你做什么？” 比起萧照夜，奚沉卿显得淡定从容得多。 “大晚上的有人偷摸进我的房间，难道我不应该提高警觉保护自己吗？我这属于正当防卫。” 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服了两颗安眠药都无济于事。当萧照夜的车子停在外面的时候，她便醒了。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这个有正当理由的机会。 而手中的这块画板是很久以前奚月来她这里画画，遗留下来的。 萧照夜根本不相信她的这一番说辞，“难道你连我都认不出吗？” 他疼得冒出些许冷汗，摸着后脑，那里分明已经肿了。 奚沉卿盯着他，“说吧，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他分明有些心虚，根本不敢说他是因为白日里的事睡不着。 “现在你也已经看过了，请离开这里。”奚沉卿的声音很冷。 萧照夜在心中挣扎，“沉卿，我……” 奚沉卿绕过他走过去，往楼下喊了一声，“柳嫂。” 柳嫂很快便上来了。 “奚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柳嫂，你是他送过来的，待会你便和他一起离开这里。至于你的东西，我会让人打包送过去给你。” 萧照夜之所以能够打开房门，是因为有备用钥匙，而她房间，唯一的备用钥匙在柳嫂手中。她不需要一个随时都会背叛她的人。 柳嫂双眼满含震惊，“奚小姐……” 萧照夜沉声提醒，“你都怀孕八个月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别耍性子。” 孕妇本就多忧思，脾气暴躁，奚沉卿顿时怒气填胸。 “萧照夜，你凭什么指责我？” “就凭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你不是。”奚沉卿瞬间头脑发热，脱口而出。 萧照夜的面色一寸寸暗了下来，声音带着浓浓的压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最讨厌这样的萧照夜，自然怎么也不肯屈服在他的威胁下。 “难道不是吗？你都逼着我做了羊水穿刺，结果没出来之前，你怎么就敢肯定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屋内的暖气都被一阵阴戾诡异的冰冷席卷，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奚沉卿！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故意激怒我是吧！” 第157章 你是少主，深爱之人 “不想听你可以滚。” 萧照夜盯着她，不说话，深邃的眸子燃起一团烈火。 柳嫂见情形不对，忙在中间做和事佬。 “少爷，现在已经很晚了，奚小姐得休息了，要不请您先回去吧！” 萧照夜顺着柳嫂的台阶而下，深深地看了奚沉卿一眼，转身下楼。 就当萧照夜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奚沉卿倚在栏杆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照夜，我知道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如果你不能够隐忍住自己的脾气，永远都无法直视自己的过错，我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的针锋相对，直至最后无话可说。” 萧照夜停住脚步，整个人身子都僵硬了。 因为太过紧绷，脖子上的青筋都翻涌分明。 而真正让萧照夜崩溃，压倒他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奚沉卿接下来的这几句话。 “我知道，当时你就在商场里。你口口声声说爱上我，却不肯真正放手温良予。你选择无视，装作不知，到头来还要自私地寻求心里安慰。萧照夜，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曾经的奚沉卿到底是瞎了怎样的一双眼才会爱上你。 你根本不值得我爱，你也不配说爱我。” 萧照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失魂落魄地低着头，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差点一脚踩空摔倒。 奚沉卿的话就像是魔咒，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身体里好像有一万根针在血液里游走，在他的心脏汇集，那般疼痛，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街道。 凌晨三点，这个时候路上已没有什么人了，偶尔过去一两辆车子，似乎都显得那么冷清又寂静。 萧照夜直接驱车到名皇会所，买醉到天亮。 两天后，奚沉卿去医院做产检。 陪着她的依旧是归来的容错。 “之前做过羊水穿刺，需要仔细检查、调养身体，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容错扶着她的手，没有刻意去问那些事。 奚沉卿也无畏人言，点点头。 两人穿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廊，医护和群众装作不经意打量，待二人刚走出去几步，便开始新一轮的议论。 “刚刚过去的是容医生和奚小姐吧！这网上关于他们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地出现，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呢还是破罐子破摔。” “自古以来产检都是丈夫陪同的，再不济也是父母姊妹，而这奚小姐，倒是与众不同，直接让绯闻男友一起。” 这几番话大大小小都传进了容错和奚沉卿的耳朵里。 容错面色很冷，欲要转身去教训那些护士群众，却被奚沉卿一把拉住。 “不必与他们多费唇舌。” 奚沉卿鼻子涌上片刻的发酸。 是啊，他们说得对。 她没有父母姊妹陪着产检，往日里也曾见过一家子人围着嘘寒问暖的，而她只能默默承受。 寻常人家最容易得到的父爱母爱，她也什么都没有。 她抬眸看了容错一眼，只觉得有些委屈面前之人。 “容错，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终是她将容错卷进这场流言蜚语中，虽然容错曾让她有过怀疑，但是从始至终陪着她的也是他，真的就像上帝派来守护她的。 容错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奚小姐，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说谢谢，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那你为何总唤我奚小姐，似乎从我们相识就没有变过？”她问。 容错看着她，微微沉默。 因为…… 奚小姐是少主深爱之人，总有一天，会成为少主的妻子，晏氏最尊贵的少夫人。 所以，不敢逾矩。 “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的称呼。” 奚沉卿知道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即便是亲如骨肉，也都会有隐私秘密，她不愿多加追问，只是弯唇一笑，“听你的。” 经过一间敞开门的病房，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本能反应让奚沉卿停住脚步，往里面看去。 第158章 变成一把杀我的利刃 是萧照夜和温良予。 此时的温良予正靠在萧照夜的肩上，含情脉脉。 而萧照夜虽面无表情，却也默默接受温良予的靠近。 察觉目光的萧照夜也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经过门口的是奚沉卿，下意识将温良予猛地推开，眸中一片慌乱，生怕被误会什么。 “阿夜，你怎么了？” 温良予顺着萧照夜的视线看向门口，看到是奚沉卿，顿时眼中都是一副胜利者的模样，还故作姿态满脸骄傲，“原来是奚小姐。我受伤了，阿夜这几天都在医院照顾我。奚小姐，要不要进来坐坐？” 而当萧照夜的目光落在扶着奚沉卿的容错身上时，眸中的慌乱瞬间被一片阴鹜取代，仿佛奚沉卿和容错才是一对夫妻，眼神阴戾都想要杀人。 奚沉卿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缓慢走过。 温良予不甘心地握紧拳头，重新笑着看向萧照夜，“阿夜，你能帮我捏捏腰吗？睡了许久，腰都酸痛了。” 萧照夜没实话，也没管温良予说什么，动作比脑子还快，一个箭步冲出了病房。 “阿夜！” 温良予面目瞬间阴沉，握着拳头重重砸在被子上。 离开走廊，走到外面的露天，旁边是长长的足有一两百阶的台阶，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 花信风吹过一阵，奚沉卿只觉嗓子发痒，轻咳了两声。 容错顿时生忧，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脊背，“怎么了？是冷到了吗？”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干痒。” “我去给你拿些水，你在这里等我。” 奚沉卿点头。 今天格外的冷，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s市今年的冬天还未下第一场雪，奚沉卿挺喜欢下雪的s市，觉得s市可能马上就要迎来第一场雪。 她裹紧衣服，避免冷风乱窜，一道冰冷带着些许狠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奚沉卿！” 听声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奚沉卿扶着栏杆站着，没有要搭理萧照夜的意思。 “转过来。” 奚沉卿仿若未闻。 萧照夜看着她单薄却倔强的身影，自认为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对她发脾气。 “我让你转过来！” 他直接上手将她扳转过来。 “萧照夜，你想干什么？赶紧给我放手。”奚沉卿顿时恼了。 萧照夜固执地桎梏她的双肩，死死地盯着她。 “为什么产检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容错陪你产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下次产检的时候告诉我的，我陪你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你是不是就想让我生气？奚沉卿，你别再玩欲擒故纵了，我都承认我已经爱上你了，难道还不够吗？”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怒吼的他。 “萧照夜，我劝你最好到精神科去看一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看看你这间接性发疯的症状到底能不能治？治不了就去找别人，别来祸害我！” 萧照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也彻底被激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晒然冷笑，“怎么？萧总这是恼羞成怒了，难不成是想杀了我吗？” “奚沉卿，我警告你不要激怒我。” “萧照夜，我从来没有真正激怒过你，是你自己有心理问题所以看谁都有问题。这是病，得治。” 医疗中心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被萧照夜和奚沉卿吸引，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议论、拍照、录像已经是家常便饭。 奚沉卿随意地扫了一圈，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萧照夜，你永远都能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的舆论巅峰，让我一次又一次承受大众的审视和议论。而你每一次都选择站在幕后，做一个无形的刽子手。 萧照夜，你自私又薄幸的爱，根本不是爱，是占有欲在作祟。你所做的这一切，总有一天会将无形化为有形，变成一把刺向我的利刃，将我彻底杀死。” 第159章 一场惨剧，即将发生 萧照夜犹如被惊雷击中，像是脱了力般松了手，看向那些围观群众的眼神顿时变得锋利。整个人哪里还有那幅冷静自持的模样，只剩下了癫狂病态。 “看什么看！知道我是谁吗？还敢拍，都tm给我滚！” 周围人被吓得纷纷退却。 奚沉卿看着他这个样子，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萧照夜察觉她的意图，发疯一般上前抓着她的手。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容错？我不许你去！” “萧照夜，你够了！”奚沉卿被气得不轻。 周围人有几个胆大的人想要进行口上的见义勇为。 “其实，我觉得这奚沉卿挺可怜的。我一个大男人看萧照夜那副样子都害怕，更何况人家一个小姑娘。换做我，肯定也会喜欢那温柔和善的容医生。” “对对对！再说他们两个都离婚了，萧照夜也没有权利去干涉人家追求新婚的自由啊。” 这些话彻底将萧照夜激怒，将他所有隐忍残存的暴戾狠绝因子彻底爆发出来。 “都给我闭嘴！奚沉卿是我的女人，她就算是死，也是我萧照夜的鬼，跟容错有半毛钱关系！你们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们舌头拔了。 还有，你们不是想看吗？拍照录像的都给我好好拍，我今天就证明给你们看奚沉卿到底是谁的。” 话音刚落，萧照夜便一把将奚沉卿拉进怀里，狠狠地亲向她的嘴唇。 旁边都是数不清的闪光灯和快门声。 奚沉卿拼力挣扎，狠狠一口咬下，萧照夜才被迫松开。 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其响亮的一巴掌。 啪—— 但是这一巴掌却没有落到萧照夜的脸上，而是埋伏许久的…… 温良予。 萧照夜顿时心疼，“良予！” 温良予一脸委屈大度的神情，“奚小姐，您若是生气便打我吧，不要碰我的阿夜。” 周围人都是唏嘘一片。 “这豪门爱情大戏果然不一般啊！不是说萧照夜不喜欢奚沉卿，这怎么还亲上了。还有那温良予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金主对亲别的女人了，居然还这副模样。这操作，我是服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是来拿报告的，没想到居然能看到这出大戏。” 奚沉卿的神情隐约有崩溃的趋势，“温良予，你若是想装就一次性装个够。反正你虽愚蠢，但哄男人是一套一套的。别在面前露出这副表情，我恶心！你们两个，一个左右逢源自私薄幸，一个费尽心思玩弄手段，简直绝配！” 萧照夜推开温良予，去拉扯奚沉卿的胳膊。 “跟我走！有我在，你休想再去找容错！” 奚沉卿奋力甩开，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萧照夜！算我求你了，你别在纠缠我了！” 她真的累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真的消耗不起。 她现在只想平安顺利地生下这个孩子，然后永远地离开这里。 “不可能！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注定要和我纠缠不休。跟我走！我要将你一辈子都关在我身边！让你和以前一样，从此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萧照夜被刺激得完全失去理智，已经彻底疯了，完全忘记奚沉卿怀着孕即将临盆的事实。 他只知道他从前厌恶极了奚沉卿对他的喜欢，而如今，当她的眼中再没有自己，想着她以后会全心全意地爱着另一个人，他就忍不住想发疯。 奚沉卿瞪大眼睛，面色因为愤然而涨红。 这一刻，她恨不得拿出一把刀子，杀了挡在身前的这个人。 此刻，奚沉卿看到去拿水杯的容错返回，突破层层人群。 容错狠厉坚决的声音带着想要冲破一切的勇气—— “萧照夜！放开奚沉卿！” 容错，便是她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真的被萧照夜囚禁起来，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奚沉卿强忍着肚子传来的疼痛，用力推开萧照夜，拖着肚子往容错的方向跑过去。 这是人在遇到危险时本能的求生反应！ 萧照夜踉跄后退几步，看到跑向容错的奚沉卿，这一幕，彻底刺痛了他的双眼。 动作比脑子还快的萧照夜，顿时冲上前将奚沉卿大力往回拽。 “你给我回来！” 巨大的力道让奚沉卿几乎站不稳脚跟，加上肚子的疼痛根本让她难以反应，而萧照夜下意识的松手，却让奚沉卿因为失去重心，整个人瞬间往那长长的台阶倒去。 萧照夜瞳孔骤然一缩，面色瞬间白了，想要伸出手去拉她，却只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最终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场惨剧的发生。 “奚小姐！！！” “奚沉卿！！！” 第160章 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如同高楼一跃而下，瞬间失重，奚沉卿整个人往身后狠狠倒去，全身上下都重重砸在坚硬如铁的石阶上，尤其是隆起的肚子，紧接着狠狠地翻滚而下。 五脏六腑都在此刻被彻底搅裂，无法言说的疼痛撕碎了她所有的理智，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无恍惚起来，就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奚沉卿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下腹明显的暖流汩汩而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浸透地砖，在她的身下绽放开来，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此时的天空似乎感受到这场人间惨剧，缓缓飘起了s市的第一场雪。 奚沉卿望着簌簌落下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是蚀骨的凉意。她感觉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无法控制，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那些流逝的岁月，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一帧帧播放着。 所有的一切似乎经过被人刻意地慢放，深深嵌入心脏的最痛处，细细研磨后缓慢又重重地碾压开来。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耳畔却传来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听清楚了。 她朝身侧看去，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依稀看看有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朝她奔来。而台阶之上站着的那个黑色身影，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八个月的孕妇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这是什么概念。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被吓得捂嘴惊叫，急忙后退。 容错几乎是连滚带爬到她的身边，额头上全是惊吓过度渗出来的冷汗。 他将她抱起来，“奚小姐！奚小姐！” 奚沉卿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容错洁白的衣袖，“救、救救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求你……一定要保住……” 眼前从模糊到黑暗，泪水流个不停，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晕死过去。 “奚小姐！！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容错脸上的肌肉都在因为过度焦急而抖动，拼命地呼喊着。 “快来人啊！担架！推平车！” “病人大出血，无自主意识，陷入深度昏迷，呼吸脉搏接近临界点。不排除有内伤的可能，快！产科、外科、内科三科主任进抢救室！” 医护拿来担架，容错把奚沉卿抱上担架，之后随着推平车一起被推进抢救室里。 抢救室的红色急救灯瞬间亮了起来。 萧照夜整个人都脱了力，直到奚沉卿被抬走，地上那滩鲜红的血迹闯入他的大脑，他所有的骄傲与阴戾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脑海中一直循环播放着奚沉卿摔下的场景。 他跌坐在地上，身子控制不住地颤动。 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喊他，他都陷入在这片恐惧与颤栗之中，一直喃喃自语，喊着同样地一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 雪越来越大，似乎想要遮住所有的悲痛与惨剧，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进入里面躲雪，一瞬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萧照夜。今天的事，若是仔细算来谁也逃不了干系，那些人生怕被牵扯到什么，才跑得如此之快。 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衣服上，化作冰冷的雪水，他却没有一丝感觉。 温良予嘴角荡漾起无法收敛的得意。 奚沉卿，这就是你的报应！ 我向上天祈祷你最好一尸两命，一个都不要剩下！ 她假装出一副心疼懂事的神情，“阿夜，你别自责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奚小姐自己没有站稳。” 温良予的手还未碰到萧照夜，便被萧照夜一把甩开。 “滚开！别碰我！” 温良予摔倒在地，一想到奚沉卿的孩子保不住，而且连大人都有生命危险，便抑制不住的欣喜。即便最后江鸣叫人将她带下去，也没有丝毫不满。 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让理智崩溃…… 如果，他没有因为容错而误会她…… 如果，他没有和她争吵，没有大力拽她…… 如果，最后在她摔下台阶之前拉住了她…… 明明他知道她有产前抑郁，而且做过羊水穿刺，明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刺激她，明明他一切都知道，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控制不住。 奚沉卿，对不起…… 第161章 患者脉搏，心跳停止 萧照夜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头垂得很低，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手指止不住颤抖，全身上下不停地冒着冷汗，似乎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他的面色愈发惨白，紧绷的线条暴露出他绝望的恐惧。他看着抢救室，透过那扇门，仿佛能够看到奚沉卿躺在手术台，毫无生气、鲜血淋漓的样子。 如果孩子保不住…… 如果奚沉卿出了什么事…… 他该怎么办！ 萧照夜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越想越怕，无数种恐怖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涌，心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连牙齿都在上下打颤，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顺着他的脸庞流下来。 抢救室里。 冰冷的仪器，浓重的酒精味，刺眼的灯光下，奚沉卿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面色白得吓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她只能靠着氧气面罩维持呼吸。 由容错带领的外科医生正在拼力地维持着奚沉卿的生命系统，内科和产科都在仔细检查，准备待命，随时听从这场抢救手术的负责医生容错的命令。 各种监视的仪器开始发出滴滴滴的警示声，负责检测的医护慌得不行。 “病人血压急速下降，脉搏心跳停止。” “肾上腺素一毫克，肌肉注射。” “肾上腺素一毫克肌肉注射完毕。” “多巴胺二十毫克入壶，四个单位rh阴性o型全血。” “多巴胺二十毫克入壶完毕，四个单位rh阴性o型全血完毕。”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完毕。” 容错看着心跳检测仪，口罩将他的脸遮挡大半，依旧看得出他眼部紧绷出来的青筋。 其他医生护士也都是高度紧张。 躺在手术台上的可是奚沉卿，肚子里怀的萧家的骨肉，如果她出点什么事，所有人辛苦大半辈子得到的终将一无所有，职业生涯彻底终结。 容错保持着镇静，“5%碳酸氢钠纠正酸中毒。” “5%碳酸氢钠静注。” 麻醉师将仪器反应的生命体征汇报，“病人心跳停止。” “准备除颤，除颤仪，充电两百焦。” 除颤仪被涂上导电乳液，“主任，除颤仪，第一次两百焦充电完毕。” “准备除颤，闪开。” 冰冷的仪器没有一点反应。 “第二次除颤，充电两百焦。” “准备完毕。” 容错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人，心狠狠揪在一起。 奚沉卿！ 你一定要坚持住！ 经过三次除颤后，麻醉师惊喜出声，“患者心率恢复，70次。” 容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肾上腺素一毫克再次肌肉注射，多巴胺二十毫克再次静脉推注。” “刨宫产准备。” 抢救室外，萧照夜像是能够感受到奚沉卿在里面所受的苦难，心口像是针扎一把疼了起来，疼得他冷汗直冒，弯下了腰。 “少爷，你怎么了？要不要找医生看看？”江鸣连忙扶住他。 良久，萧照夜重新坐直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 萧老夫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路上已经听说了发生的事。 “怎么样？孩子有没有事？” 萧照夜低垂着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江鸣回答，“奚小姐已经在里面抢救半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消息。” 萧老夫人在萧照夜身边坐下，难得出声指责，“照夜，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她生完孩子再说，如果孩子真的是你的，你该怎么办。” 许院长原本是在医科大学开讲座，开到一半听到这个事情，也急忙赶了回来。 奚沉卿若是在嘉会医疗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 “老夫人，萧总。” 萧老夫人语气中带着警告和威胁的气味，“许院长，你可一定要保证她们母子平安，否则你们这家医疗中心就只能从s市消失了。” 许院长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老夫人请放心，里面汇集了产科、外科、内科三科的顶级主任一定会保证奚小姐安然无恙的。 还有，萧总、老夫人，之前做的羊水穿刺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萧老夫人满脸焦急，“结果怎么样？她肚子里的是不是我萧家的骨肉？” 第162章 亲子鉴定，他的孩子 “恭喜老夫人，恭喜萧总，亲子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亲子关系为99.99%，确定萧总便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断然不会有假。”许院长忙道。 萧老夫人顿时笑颜展露，“那就好那就好！是我萧家的骨肉就好！” “照夜，你听到了吗？沉卿怀的是你的孩子，你马上就要当爸爸了。”萧老夫人拍着萧照夜的肩膀，将亲子鉴定报告塞到他的手里。 江鸣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中满满的全都是对奚小姐的心疼和同情。 奚小姐的父母为了怕发生什么，选择明哲保身，将奚小姐推向一个又一个深渊。而这里的其他人，都只关心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忘了生死不明的奚沉卿。 萧照夜根本没去碰那张鉴定报告，任由它从手中滑落，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受人控制的提线木偶。 沉卿怀的是他的孩子。biqμgètν 他就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可是他当初还是固执地怀疑这个孩子和容错有关，误会她、怀疑她、逼迫她，他永远都忘不了她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还有临进手术室时她说的那句话，对他几乎就是凌迟。 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能够真正成长，明白爱情两个字的份量，那时候，我想我也不会在你身边了。而现在我便再做一回牺牲品，希望因为我的失去，你能够真正的成长。下次再遇到喜欢并深爱的女孩，她不会永远都不会经历我所经历过的。”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顾敛和柯瑜几乎是一起赶到医院的，随着柯瑜来的还有柯夫人。 他们从网上看到了奚沉卿摔下楼梯的视频，便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这里。 柯瑜与奚沉卿是死对头没有错，但是也到不了什么深仇大恨的那一步，反之，知晓奚沉卿的所有经历，她无比心疼这个为了一个男人撞得头破血流的奚沉卿。 萧老夫人一心沉浸在亲子鉴定的结果上，语气倒也很平常，“柯夫人怎么来了？” 柯夫人那才是真正的贵妇，得体温柔，透露出善良宽厚，与柯瑜简直是半点不想干。 “老夫人好，恕我冒昧。我从网上看到沉卿受伤，实在担心得有些坐立不安，便让柯瑜陪着我过来看看。” 柯瑜虽不喜眼前这个老夫人，却也规规矩矩地叫了人，“萧奶奶好。” 顾敛看到萧照夜，脑海中全是奚沉卿满身是血的样子，即便看到他垂头丧气，也是怒气凶凶。 他一把抓起萧照夜的衣领，噼里啪啦将人抵在墙上，“萧照夜，你知不知道奚沉卿还怀着孕？八个多月了，即将临盆，你是想要害成她吗？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事，你是不是要看到奚沉卿的尸体才甘心！啊！” 萧照夜如同行尸走肉，任由顾敛抓住他的衣领，根本不还手。 萧老夫人、柯夫人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便是连江鸣也没有上前。 柯瑜捡起地上掉落的亲子鉴定，看了几眼，装作不经意念出来，“亲子关系为99.99%……” 亲子鉴定的事被传上网络，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顾敛死死盯着眼前的萧照夜，将他往椅子上狠狠一丢。 顾敛从柯瑜手中拿过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努力用着最平静地语气看向萧老夫人，“萧奶奶，当初亲子鉴定的事被传出，把沉卿的名声毁了个彻底，如今结果都出来了，是不是应该由萧家亲自发布一个声明，还沉卿一个清白？” “那是自然。” 萧老夫人虽不满顾敛的插手，但是她也绝不会让自己的亲重孙从出生便背负流言蜚语。 “江鸣，去发表声明。” “是，老夫人。” 顾敛和柯瑜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走动，焦急踱步。 顾敛似有所思看着柯瑜，“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奚沉卿？” 柯瑜眼睑低垂，“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顾敛眸色一顿，她脸上的焦急之色根本不像装出来的，紧接着道，“是啊挺可怜的。” “都怪萧照夜这个负心人！”柯瑜恶狠狠看向萧照夜。 随即，柯瑜不免担心，“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你说奚沉卿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顾敛的心都颤了一下。 第163章 孩子是留住她的希望 奚家人一个没来，倒是一向被称为奚沉卿死对头的柯瑜来了，怎么看怎么讽刺。 萧老夫人旧事重提，也不过是如今相见装一下场面功夫，“上次也是照夜太冲动了，也是你们良善宽厚才不与他计较，若遇到其他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一顶道德绑架的帽子扣下来，柯夫人又岂会听不出来萧老夫人的弦外之音，便也只是不经意笑笑， “老夫人严重了，放眼s市谁敢质疑萧家。况且我想照夜这孩子也是找人心切才如此，不过找人归找人，到底也不能将人逼急了，沉卿也是个刚烈性子。” 萧老夫人眼眸闪过转瞬即逝的暗芒，笑笑不说话。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但抢救灯还未转为绿灯，从里面走出一个双手是血的护士。 萧照夜冲在所有人的前面，看到护士双手的鲜血，整个人都是浑身一颤，“她怎么样了？” “孩子！孩子没事吧？”萧老夫人紧跟着问。 “病人大出血，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手术正在进行中，因配备全血不够，我是来等血库的人。”护士也知道眼前人的身份，详细解释着。 萧照夜和萧老夫人异口同声。 “一定要治好奚沉卿！” “一定要保住孩子！” 走廊跑出来送血的人，护士连忙接过，“血源还充足？” “放心，因为奚小姐的血型特殊稀少，容医生在之前储备了大量的血源。” “那就好。” 护士又连忙看向萧照夜和萧老夫人，“请老夫人和萧总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一切以病人为先。” 说完，护士跑进去，手术室的门被缓缓关上。 萧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却发觉众人看她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却也没在说了。 柯夫人是个懂时局看进退的，顾敛又是小辈不会选择冲撞。再看向萧照夜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而江鸣也是个说不上话的。 柯瑜越想越气，装作不经意拿出手机点开一条播放的视频，足以让每个人听到。 ——女人，从来都不是生育的机器。身为女人，更要懂得反抗、懂得保护自己。在这里我给各位科普一下，不要培养错误的价值观，所谓的孕妇生产保大保小的问题，孩子没出生之前，只能算孕妇身体的一个器官，不竭尽全力保大人，是违背了基本的道德准则和医德医风…… 被小辈如此指桑骂槐，萧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柯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向一旁的玻璃窗前站着。 顾敛眼眸流露出意外，悄悄给柯瑜竖起一个大拇指。 江鸣也不得不佩服这位柯小姐是条汉子！ 现在的萧照夜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琐事，一心都扑在还在抢救室的奚沉卿。 他是真怕奚沉卿出什么事。 柯瑜故意小声嘀咕，“早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担心了，早些干嘛去了，活该！” 在抢救室外等待的过程真的很煎熬，漫长得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摧残着每一个人。 从灰蒙白日到黑暗降临，外面的雪控制不住地大，从未停歇过，一层又一层。整个s市早已银装素裹，松枝覆上厚雪，一望无际的白，遮不住这所有的绝望。 柯瑜、柯夫人与奚沉卿虽相识到底走动不多，被人劝了却也执意不肯走。 顾敛，自不必说，他待奚沉卿犹如亲妹，等不到奚沉卿平安无事的消息，是不会离开的。 至于萧老夫人，为的便是看一眼重孙子。 而萧照夜已经在那一动不动坐了整整四个小时，若不是看到他睁着眼，都以为他被这零度一下的雪天给冰冻住。 这期间，手术室的门开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是红灯熄灭。 加上之前的，单是血库便已送了四次血源。 权威专家进去一波又一波，来来往往的珍稀药品送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满心期待看着手术室的人走出来，最终却只能重复听到一句“手术正在进行中”，所有人从听到消息的震惊慌张到平复心情后依旧的紧绷，到最后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是神色中都多了几分害怕。 那些真诚的人，都在担心奚沉卿挺不过这一关。 萧照夜双手握成拳，将头抵在拳头上，周身止不住的颤抖。 在这煎熬又磨人的几个小时中，他的脑海中爬上过无数个假想的念头。 他知道奚沉卿应该是恨极了他。 他最大的庆幸便是孩子。 只要有孩子，他和奚沉卿就有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他想奚沉卿受过原生家庭的苦，自然不愿他们的孩子再次承受。 孩子，你如今是爸爸留住妈妈唯一的希望。 第164章 她醒来后该有多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外高悬的急救灯终于灭了。 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是许院长。 一群人直接蜂拥而上。 萧照夜缓缓从长椅上站起来，看着手术室的方向，一动不动，此刻的他根本没有那个上前的勇气。 他怕听到无法接受的结果。 “沉卿怎么样？” “孩子怎么样？生了吗？” “我们能去看她吗？” 许院长摘下口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朝着面前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所有人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萧照夜嘴唇颤抖，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 许院长深吸一口气，“奚小姐的身体耗损太大，在手术过程中，一度两次心跳停止，加上大出血和身体的严重摔伤。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关键是我们发现奚小姐的求生意志太过薄弱，能不能醒来，完全就要看奚小姐自己。 容错还在里面替她处理，之后还需要转进icu进行密测的监护，直到度过危险期，生命体征完全平稳才能够转入普通病房。”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沉重凝滞。 萧照夜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呆呆地站在那，耳畔嗡嗡作响，大脑陷入一片短暂的缺氧和空白，好长时间无法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他明明也看到了她是怎样摔下楼梯，流了那么多的血。 “孩子呢？孩子怎么样？”萧老夫人面上焦急得很。 许院长朝着萧老夫人又深深鞠了一躬，鼓起勇气开口，“很抱歉，孩子没能保住，是个男孩，刚生下来就没有了气息，我们已经尽全力救治，可惜还是没能留住这个孩子。请节哀。” 震惊与悲痛写满每个人的脸上，都无力地垂下手。 萧老夫人后退两步，差点摔倒，还好有吴管家扶着她才勉强稳住身形，“不是说孩子很健康吗？都八个多月了，就算母体受伤，也不应该就这么夭折。这可是我萧家的第一个重孙啊！” 萧老夫人试图挽回这个孩子的命，可惜早已回天乏术。 许院长面色沉重，“老夫人说得对，造成这个孩子夭折的真正原因其实是，羊水穿刺。因为羊水穿刺，胎儿受到感染，再加上剧烈的撞击，根本不可能保住命。” “可是羊水穿刺造成流产的几率不是百分之一吗？”萧老夫人依旧不肯相信。 “这个孩子便是那百分之一。” 许院长最后这句话让萧老夫人直接瞪大双眼，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一口气上不来，忽然眼前一黑，再也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谁能接受自己成为杀死日盼夜盼来的重孙的凶手！ 紧接着，萧老夫人被推平车送往抢救室。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沉默不言。 顾敛转过身，抬手一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萧照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变得安静，他的痛苦与内疚被无限放大，脖子被一根很细很硬的绳子紧紧勒住，让他根本无法呼吸，他只能狠狠吞咽下喉间涌上的那抹腥甜。 他的全身瞬间脱了力，猛地跌坐下去，砸在冰凉的长椅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然后滚到坚硬的地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心口的疼痛愈来愈强烈，不只心口，五脏六腑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低垂着头，仿佛要将自己深埋在地里。 眼见他周身止不住的颤抖，此人一生的骄傲矜贵在这一刻被粉得稀碎。 滚烫无声的眼泪一滴滴砸落在冰凉的地砖上，他蜷缩着身子，肩膀耸动、泣不成声。 即便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自己，其他人却依旧不忍看他这副模样。 萧照夜，单单这三个字，让人想到的便是他商业奇才、运筹帷幄，s市的所有人都要为他让路。他是那么的高傲矜贵，那么的高高在上、目下无尘，谁能够想到他也会有这么撕心裂肺、苦不堪言的一天。 周围人都是一片沉默，许院长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萧总，请您节哀。不过，我还是要例行问一句，这个孩子是需要火化保存还是暂时冰封保持他原有的模样，让家属一一告别？” 萧照夜已经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这个事实，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最终还是顾敛替他做了主，“按照后者安排。” 柯瑜也都红了眼睛，声音轻颤，“可惜了，如果没有做羊水穿刺，这个孩子便能平安生下来了。奚沉卿是那么珍视这个孩子，盼望他的到来，如今孩子没了，她醒来知道后该有多难过啊。” 第165章 他该怎么，面对他啊 柯瑜的这番话就像是一万根银针深深地扎进他的身体里，在他血液中来回流动，留下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啊！她该有多难过啊！她是那么珍视、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房间里堆满了孕妇育儿的书籍，衣帽间塞满了婴儿的衣服玩具，婴儿间被细心地粉刷成蓝色的天空，精致的小床和摇篮。 他也曾幻想过和她一起轻晃摇篮，逗弄着孩子，想着等孩子长大后，他们一起去游乐园，他想，或许有孩子，奚沉卿总有一天会原谅他的。 如今却什么用都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一切都派不上用场了。 即便她得了产前抑郁，也没有影响到胎儿的正常发育，这是付出多大的努力。 她说过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了，可是这个孩子也彻彻底底离她远去了。 明明这个孩子也是他最后的希望，如今他和奚沉卿之间唯一的可能纠葛都被无情斩断。 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是他害惨了奚沉卿！ 是他亲手杀死了他的亲生骨肉！ 日后，他该怎么面对她啊！ 柯瑜忍不住想为奚沉卿发声，却被柯夫人一把拉住，“现在发生的这一切足够他内疚后悔一辈子了，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柯夫人朝着顾敛点点头，拉着柯瑜离开，至始至终，二人都没有看萧照夜一眼。 顾敛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却也没有安慰萧照夜的勇气。 毕竟，错的人是他。biqμgètν 萧照夜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痛苦，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伴随着一声嘶吼，右手握成拳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一拳又一拳，他像是疯了一般宣泄着自己内心的苦痛。 医院的走廊只剩下他隐忍压制的拳击声。 坚硬的地砖被砸出裂缝，他的手早已鲜血淋漓，显得格外惹眼。 如果他没有去拽她，如果他能及时拉住她，如果他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怀疑她，如果他早一点发现自己爱的人是她，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哒哒哒的皮鞋和高跟鞋的声音。 奚父奚母原本去了临市，再看到萧氏发的关于亲子鉴定的声明后，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他们看到跌坐在地上，双手是血的萧照夜，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不由得相视一眼。 “孩子生了吗？是送病房了吗？” 奚母看看萧照夜，又看向顾敛和江鸣。 顾敛脸色难看，嘴角扯出一抹晒然，“伯母难道就不问问沉卿怎么样了吗？” 奚母不自然地动了动唇角，“是啊沉卿怎么样了？她还好吗？我刚刚也是太着急了，正准备问。” 奚如海也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顾敛看着眼前这对唯利是图的夫妇，就是两个吸血鬼，只会将奚沉卿身上的血完全吸干，甚至还不满足，一点点可能的利益他们都不会放过。 “如果萧家没有发表那个声明，伯父伯母还会来医院吗？还会在意奚沉卿吗？不对，我说错了，奚沉卿已经不是你们的女儿了，所以你们也没有来的必要。”顾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奚母尴尬地笑了笑，“瞧你这话说的。沉卿是我们的女儿，即便之前发生了些误会，这血脉亲情是剪不断的啊，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可惜了，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孩子已经夭折了。” 奚如海和奚母眼中都是浓浓的震惊，夹杂着不甘，“怎么会这样！” “所以，你们不用想着还能从奚沉卿这里搜刮什么。”顾敛直接拆穿二人的心思。 奚如海面色有些挂不住，“胡说什么，什么搜刮！” 顾敛直接走向二人，逼得二人节节后退。 “你想干什么？” “请二位离开这里，奚沉卿是不会想看到你们的。” 见孩子已经夭折，的确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们大晚上从临市赶回来，需要休息一番。 奚父奚母相视一眼，什么话都没留下，也没再问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的奚沉卿一句，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顾敛看着二人，真的为奚沉卿不值。 她这般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第166章 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医护小心翼翼地推着病床车走出来。 萧照夜连滚带爬跑过去。 奚沉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他的心狠狠地痛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后悔了，他也真的做错了。 萧照夜眼泪砸落，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额头，却被容错一把给推开，然后二话不说狠狠一拳直接将萧照夜打退重重地砸在墙上。 “你没有资格碰她！” 这是第一次，萧照夜被容错打了，没有愤怒，也没有还手。 奚沉卿被送往icu，萧照夜想要追上去，江鸣及时拦住他，“少爷，奚小姐是要进重症监护室的，您去了也没有，反而会打扰到奚小姐养病。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替您在这里守着。” 萧照夜艰难地从地上踉跄起身，“我要亲自守着她，直到她醒来。”biqμgètν 顾敛挡在他的身前，声音很冷，“萧照夜，你还是回去吧。我想奚沉卿醒来，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你。你都把她害得这么惨，就不要再刺激她了。她现在就是一座提防的沙堡，只需轻轻一推，她就要散了。” 现在的萧照夜哪里会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他只知道他要守着奚沉卿，直到她的苏醒。 没人能拦住萧照夜，他像是疯了般往icu跑去。 顾敛和江鸣担心事态愈发严重，忙追上去拦住他。 医院的走廊、楼梯只听得到几人追逐的身影。 外面寒风朔雪簌簌不停，倒映出他们相奔的身影。 顾敛用尽全力拦住萧照夜，将他狠狠往后一推。 经过大起大落的他瞬间便摔倒在地。 “萧照夜，你别在发疯了，这里是重症监护室，奚沉卿还躺在里面，你是想让她彻底醒不过来吗！”顾敛难得如此动怒，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人，却还在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量，确保不影响到任何人。 所有人都以为萧照夜是要冲进icu，可是他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跌跌撞撞往门口爬去。 他何曾如此狼狈卑微。 江鸣有些看不下去，顾敛虽生气，却也心存恻隐，组织好的语言瞬间崩塌，只能无可奈何地别开头。 萧照夜靠在门口的墙上，一条腿弯曲，眼眸被凌乱的刘海微微遮住。 他闭上眼，“我就在这里陪着她。” 顾敛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双手握拳抵着额头。 容错从重症监护室里面走出来，他摘掉无菌帽和口罩，丢尽一旁的垃圾桶，深邃的瞳孔流露出杀意，与往日温和儒雅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站在萧照夜的跟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嘲讽从嘴角浮现开来，刻意压低音量。 “萧照夜，你如今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奚沉卿今天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她，更害了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萧照夜眸色涌动。 顾敛瞳孔骤然一缩，听出其中的不对劲，站起身走过来，拉过容错的胳膊，“什么叫做此生唯一的孩子？” “还听不出来了吗？”容错看向萧照夜，神色几近破裂，“奚沉卿受到重创，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萧照夜，你让她彻底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 顾敛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 萧照夜睁开眼，瞳孔骤然一缩，如鲠在喉。 他颤声，“你、你说什么？” 容错在他面前蹲下，一字一句重复道，“萧照夜，你听清楚了。奚沉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因为你，她没有了生育的权利。这一辈子，你都欠她！” 萧照夜无法接受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头上仿佛悬了一把到，不知什么时候落下，只能活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之中。 他一把揪起容错的衣领，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你骗我？” “她是怎样滚下台阶的，流了多少血，受到怎样的重创，你是亲眼看到的。萧照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容错一把扯下他拽着自己衣领的手。 萧照夜后退两步砸在冰凉的墙壁上，然后靠着墙滑落重重地跌倒在地。 第167章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的眼泪一滴滴砸落到他的手背上。 此刻，他已经被无边的恐惧、害怕、自责、愧疚包围。 谁都没有资格替奚沉卿原谅她。 他颤抖着，轻声呢喃。 “是我，是我害了她……” “是我把她逼到这个地步，都是我……” “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顾敛深深地往重症监护室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至于萧照夜，上天会惩罚他。 骤然下雪的s市温度直接降到零下，重症监护室外没有暖气，他就这样在地上坐了一整夜。 医护都不敢去管他，容错更是视而不见。 当替萧照夜处理事务的江鸣赶到医院时，萧照夜整个人都蜷缩在墙角，额头烫得吓人，毫无血色的脸，再加上发白起皮的唇，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濒临死亡的动物。 江鸣赶紧叫来医生护士，将萧照夜送到病房治疗。 眼前划过一盏又一盏明明暗暗的灯，他不停地说着胡话。 江鸣弯腰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才听清楚他说什么。 ——沉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江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发生了这些事，奚小姐恨不得亲手杀了少爷才怪，怎么可能原谅。 “萧照夜，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害得我无法生育，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萧照夜拼命地去拉奚沉卿的手，卑微地乞求着。 “沉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眼见奚沉卿纵意大笑，眸中对他尽是蚀骨的恨意与杀意。 “萧照夜，你夺走我的全部，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想要我留在你的身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血债血偿，我今天就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说话间，他眼见奚沉卿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朝他狠狠地刺过来。 他下意识抱头蹲下，恐惧侵蚀他的全身。 再抬头，奚沉卿的身影便消失在身畔。 他站起身，在这片白雾笼罩的地方，拼命地奔跑、拼命地寻找、拼命地呼喊。 “沉卿！沉卿！你在哪？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折磨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忽然，他的心口被一把利刃刺穿，暗红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 他似乎忘记了疼痛，不可思议地缓缓转过身。 他心心念念的奚沉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此时正恶狠狠地看着他，手中握着刺穿他心口的匕首。 “萧照夜，我要你陪葬！” “沉卿……” 原来，她真的舍得杀他。 可是，她明明爱他如命…… 奚沉卿猛然将匕首拔出，鲜血淋漓喷洒，他再也坚持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 眼看奚沉卿转身要走，他用着仅剩的力气抓住她的脚踝，用着最卑微的语气。 “沉卿，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奚沉卿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力挣脱，头也不回离开。 无论他怎么喊她，怎么求她，她都没有再回头，最终消失在眼前。 “奚沉卿！！！” 萧照夜躺在病床上，不停地摇着头，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十分不安恐惧的样子。 他不停喊着，“沉卿、沉卿、沉卿。” 江鸣摇晃着萧照夜的身体，拼命喊他，“少爷！少爷！醒醒少爷！” 许是外力的作用，或许也不知他在梦境中的最后看到了什么，竟让他如此害怕。 “沉卿！！” 伴随着他的大喊，萧照夜骤然睁开眼睛，整个人瞬间从病床坐了起来。 “少爷？你，还好吧？是不是做噩梦了？”江鸣连忙去接了一杯温水过来，“喝口水吧少爷。” 萧照夜呆愣愣地坐在床上，没有去接江鸣递过来的水。 泪水在眼眶打转，整个人好似丢失了魂魄。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心口，伸出手放在那，没有血，也没有被匕首贯穿的伤。 可是，为什么？心口就那么的疼，疼得他冷汗直流，疼得他几乎弯下了腰。 是梦吗？ 可是为什么一切会那么真实？ 第168章 要我的命，我也认了 耳畔不停回响着奚沉卿在梦中说的话。 在梦中，他被她手中的匕首狠狠贯穿，他永远都忘不了她看向自己时，眼眸中蚀骨的恨意与绝望，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 江鸣把水放在萧照夜的手中，从他的神色便可以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的语气分明显得几分力不从心。 江鸣知道少爷是期盼奚小姐的苏醒，可事实就是事实，“奚小姐还在重症监护室。” “奶奶呢？” “老夫人是急性心梗，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午后便回老宅让家庭医生照料休养。临走时，来看了少爷一眼，见您还没醒，便走了。奚小姐那边，老夫人嘱咐了医生好生医治。” 他虽然萧家做事，却也觉得萧老夫人此举太过讽刺，也太过狠心。 “嗯。” 萧照夜闭上眼审慎性吸了一口气，复而看了眼窗外，外面的天早就黑了，风雪却从未停过。 他趁着容错去开会之际，穿上消毒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真的很想看看她。 重症监护室里，安静得可怕，连人的呼吸声都无法遁形。 空气中全是消毒水的气味，各式各样的仪器按照运作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根本没人能在这里待下去，即便是医生，压抑沉闷得可怕，几乎碾碎每个人的理智。 萧照夜几乎丧失走过去的勇气，每一步都像光脚走在熔岩上，疼痛难忍。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奚沉卿的身旁，握着她的手，低头泣不成声。 严密的口罩遮住他的大部分面容，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也被泪水沾湿，难以睁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你要怎么惩罚我都随你，即便要了我的性命，我也认了。” 重症监护室里，全都是他压抑隐忍的哭声。 江鸣站在外面，透过窗子看进去，看到少爷跪在奚小姐的面前，双肩耸动，卑微至极。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少爷如此恐惧痛苦的模样。 可惜，少爷犯下的错实在是太大了，原谅什么的，只有奚小姐一人有资格评判。 江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比起医院的死寂沉默，温良予所住的庄园却显得那么热闹响亮。 放飞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伴随着一声声巨响，在天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图景，照亮整个被夜色雪花包裹的庄园。 温良予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耳畔是萨克斯动听磁性的管乐，她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提着裙摆，笑声灿烂，在烟花下舞动，摇曳着。 ——奚沉卿，就算是你是s市的大小姐又如何，就算阿夜对你动了心又如何。如今，你的孩子没了，而且丧失了生育能力。你以为你还能重新嫁进萧家吗？奚沉卿，你这才是真正的损兵折将。 而我，只要阿夜不放弃，我即便不能和他结婚，也能被他养一辈子，膈应你一辈子。 温良予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那眼眸中的得意和狠厉让人无法直视。 雪花和红裙相辉映，一红一白，却显得那么诡异渗人。 简琳站在一旁，拧着眉。 她为少爷做事，经历过那么多的生生死死，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看着面前的温良予，都不免感叹这个女人的狠心。 两天后，奚沉卿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却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此时的萧照夜西装革履，早已不见当日的失魂落魄。 容错自顾自看着报告，根本没想回答他。 许院长见萧照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打着圆场，“容医生可能是看报告太入神，萧总可不要往心里去。至于奚小姐目前的这个情况来，总的来说算是好的，至于苏醒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毕竟奚小姐才受到重创脱离危险不久。请萧总放心，我们嘉会医疗一定会照顾好奚小姐的。” 奚沉卿身上的仪器管子都被褪去，已经能自主呼吸便不需要氧气面罩，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看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萧照夜看着她毫无苏醒的迹象，整颗心沉入海底，刺痛依旧。 此时，门被人一把推开，江鸣急匆匆冲进来，那神色就好像天塌下来一般。 “少爷，出事了。您和奚小姐的孩子……” 第169章 我爱沉卿，非她不可 萧照夜开着车一路飙到老宅，所有的理智都在此刻彻底崩塌。 萧老夫人正在园子中泡茶品茗，他冲过去几乎是质问怒吼的语气，“您为什么要火化我和沉卿的孩子？您知不知道我将孩子暂时冰封，就是为了保住他原有的样子，让沉卿醒来后能看孩子一眼。您这么做，不仅是逼死奚沉卿，更是要彻底逼死我！”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萧老夫人猛然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那也是您的重孙子，您怎么下得了那个手！您如今让我怎么和沉卿交代！”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崩溃无助过。 虽然孩子迟早都要火化入土，但是他就是想让奚沉卿看一眼他。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提起孩子，萧老夫人的面上也浮现几分痛色，毕竟也是她曾经最寄予厚望的重孙子。 “交代什么？难不成我这个奶奶在你眼里就那么狠心吗？孩子已经没了，你还要让醒来的奚沉卿见孩子毫无气息的尸体，你这不是往她的心窝子戳。总归迟早都是要火化的，早入土为安才是对这个孩子最大的成全。”biqμgètν 萧照夜声音都变得哽咽，低垂着头，“她都没能看这个孩子一眼，她醒来后知道被火化了该有多伤心啊。”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孩子的骨灰呢？” “我让人将其送往蓉城的昭觉寺，请昭觉寺的大师将孩子练成一颗舍利。在昭觉寺的佛像前供奉九九八十一日，受尽群众的香火和叩拜。再将孩子带回老宅，供奉在萧家的祠堂里，从此享受萧家子孙世世代代的供奉。” 萧老夫人的声音都变得颓然微弱，说到底，这个孩子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孩子的牌位我都让人准备好了，等到沉卿醒来，让她为孩子取个名字，再刻到牌位上去。也算是我对她还有孩子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萧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萧老夫人的头发似乎都白了不少，脸上透露出沧桑，显然便是因为这个夭折的重孙子。 生前事的确是他们萧家理亏，但身后事，萧老夫人也算是给足了这个孩子体面。 自古以来，萧家夭折的孩子也有，但最隆重的莫过于奚沉卿和萧照夜的这个孩子。 可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就算是再大的尊荣那也是换不来的。 这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交换的工具，不是商场上的权衡利弊，更不是你以为这么做便能够换来的，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心理扭曲。 萧照夜深吸了一口气，“骨灰与舍利到底有些不同。您还是通知昭觉寺那边，让他们先停手吧。我想等沉卿醒来，听听她的意见。” “那你告诉我沉卿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骨灰和舍利又能有什么不同？” 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吐出声，“我不知道，但是方才的意见我持肯定态度。” 萧老夫人看着自家孙子如此颓然消瘦的模样，终是有些不忍，“我可以答应你。” “谢谢奶奶，那我先走了。” 萧照夜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萧老夫人叫住，“照夜，你先别走，既然你今天回来了，我这里有几个问题和几句话要告诉你。” “您说吧。” “我问你，你是真的爱上奚沉卿了吗？” “我以为上次我的表现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萧老夫人审视着眼前的孙子，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晦暗，仿佛能够洞穿人心。 “是，我爱奚沉卿。”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坚定。 萧老夫人微眯起眼睛，“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是。” “那个温良予呢？难不成你就这样和她不清不楚，把她养在外面一辈子？”萧老夫人提醒着他。 萧照夜眼睑低垂，复而看向远处被厚雪覆盖的松枝，“我说过，我会和良予说清楚，让她离开s市，给她相应的补偿。” “即便你如此做，现在你和沉卿之间隔着的可是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她之前的态度本就如此坚定，现下恐怕是再没有可能了。”萧老夫人轻抿了一口茶。 萧老夫人的话就像是一计重击，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感觉已经无法正常呼吸。 “即便她不肯原谅我，我也爱她。我相信有一天，她会原谅我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觉得可能吗？” 第170章 萧家永远欠她一条命 萧照夜沉默着不说话，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已再无可能。 萧老夫人装作不经意道，“我听说此次沉卿受到重创，再也无法生育了，是吗？” 他猛然抬眸，目光凛冽，眸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转念一想，却又在意料之中。 “原来，这才是您真正要和我说的重点。奶奶，沉卿现在都还躺在医院尚未苏醒，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沉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不可能一点情分都没有，我只不过是早作打算。照夜，你是萧家的掌权者，你应该明白，一个无法为你生儿育女的人是没有资格做你的妻子的。” 萧老夫人的话越来越冠冕堂皇，一点点为自己开脱。 “我这也是为沉卿考虑。你应该明白，我们萧家这么大的家族，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你想过吗？如果你执意如此，沉卿即便答应了你，到最后，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苦楚。 这些事没有那么简单，你不能只沉浸在自己的儿女情长之中，这样会害了你啊！” 萧照夜站起身，坚定又缄默的目光没有因为萧老夫人的话而退缩。 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再逃避，而是为了奚沉卿，他爱的人，勇敢地战一次。 可惜，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晚了便是晚了。 他说，“如果我连自己的感情都做不了主，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才是真正不配做萧家的掌权者。” 周身展露不容人抗拒的气场，萧老夫人顿时微微一怔。 萧照夜走了几步，停下来，没有回头。 “奶奶，我请您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别忘了，是我们害死了这个早夭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平安诞下，他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站在万人之巅。可惜，这一切都被我们亲手毁了。 我萧家永远欠奚沉卿一条命！” 已是两周的时间过去，雪断断续续下着，寒风依旧冷冽刺骨。 萧照夜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他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按时上班，亲自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物，俨然一副工作狂魔的模样。 他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 他每晚都会前往医疗中心看望奚沉卿，给她播放她喜欢听的音乐。 每当他离开病房，便是名皇会所的常客。 这段时间，温良予想要趁着奚沉卿昏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萧照夜回心转意，彻底坐稳萧少夫人的位置。可是，每次都被萧照夜给挡了回去。 这天，萧照夜照常去医疗中心看望奚沉卿。 医院门口站着许许多多的媒体记者，都扛着摄像机，显然是做足了功夫。 江鸣不免担心，“少爷，怎么办？那么多记者，看这样子肯定是冲您来的。要不要我们待会又过来，或者我找人把他们驱逐离开？” “不用，开过去。” 那些媒体记者一看到萧照夜的车，就像是饿了许久的狼看到肉一般，蜂拥围了上去。 江鸣连忙下车，去为萧照夜打开车门。 萧照夜刚走下来，那些记者便开始连绵不断的拍照和滔滔不绝的提问。 “萧总，听闻奚小姐流产了且没有了生育能力，请问这是真的吗？” “萧总，奚小姐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原因是不是不只流产一个，是否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原因？” “萧总，如今奚小姐的孩子已经没了，网络上关于您推奚小姐害得她摔下楼梯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疯了，请问您想过给奚小姐什么补偿吗？” “萧总，萧家是不是不会允许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成为萧家的少夫人？” “萧总，都说豪门深似海，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另有隐情？” 记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砸过来，显然他们没有意识到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 萧照夜忽然露出一抹轻笑，眸色却冷到极点。 记者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害怕，都不再说话。 第171章 奚沉卿终，于醒了? “问啊怎么都不问了？刚刚不是一个个都能说会道吗？怎么？哑巴了。看样子，平时我都太纵着你们这些所谓的记者了，都忘了我是谁。是不是要让你们全都滚出这个行业，滚出s市才能够吸取教训？嗯？说话！！” 萧照夜的气场太过强大，周围的凌厉和阴戾让人止不住发颤。 “萧总，对不起。” “萧总，对不起。” 记者向来都是吃软怕硬的，听到要滚出s市，不由得都慌了，一个个连忙九十度鞠躬道歉。 萧照夜扫过每一个记者，眸利如刀，“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如果再敢胡说八道，就都给我去黄浦江喂鱼。还有，奚小姐在楼上养病，如果你们吵到她……”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所有的记者都看出了这其中的杀意。 萧照夜走进住院部，江鸣在后面料理，“还不快滚！” 记者纷纷拿上设备落荒而逃。 萧照夜来到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容错正在给奚沉卿捂手，袖子已经被卷上去，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 他的脑子顿时便炸了。 一把打开门，冲进去，直接抓住容错的后领将他往后推，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容错，我警告你，最好给我收起那些有的没的。这次，我看在你救了沉卿的份上，放你一马。再有一次，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听到动静，柳嫂急急忙忙从洗手间端着热水走出来，赶忙解释。 “萧总，您误会容医生了，不是这样的。是刚刚吊针漏了，奚小姐的手都紫了。我不清楚穴位，所以才让容医生帮忙的。” 萧照夜微微一顿，转头一看，奚沉卿的手背确实青了一块。 “即便如此，他对沉卿那些龌龊的心思是真的。” 容错也没指望萧照夜能跟他道歉，只是晒然讽刺，“如果我真的有那些龌龊心思，真的要对奚小姐做什么，恐怕她早就成为成为我的妻子了。” “你说什么？” 萧照夜作势上前，柳嫂忙出声劝住，“少爷，算了吧，还是别打扰奚小姐休养了。” 听到奚沉卿，萧照夜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手。 容错却不肯轻易放过，“萧照夜，如果不是你，奚小姐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根本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 “出去！”萧照夜冷冷一声。 容错离开病房后，柳嫂也被叫了出去。 萧照夜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握起她的手紧密与自己的脸贴合，就像是奚沉卿摸他的脸一般。 “沉卿，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biqμgètν “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你还记得吗？你高中的时候第一次向我公开表白，我拒绝了你，可是你没有放弃。你说过你要一辈子跟在我身后，让我生活的每一处都有你的气息。 我们从小便相识，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我知道你的美貌与才情，深知你的能力与真诚。我早已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的日子，自从我们离婚后，我才渐渐明白，我想或许便是因为，我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一直爱我，所以我才没有看透自己的心。 其实，我应该早就爱上了你。至始至终，或许我对你的感情，才是爱。 沉卿，我求求你，醒一醒，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萧照夜一个人在病房里陪了奚沉卿很久很久，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从始至终，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 萧氏集团召开公司年会，作这一年的项目回顾和利润分配，听每个子公司、每个总部部门代表的总结，也商议下一年的发展趋势和具体规划。 宽敞的会议室容纳了三四百人，轮流进行每一个流程。 萧照夜坐在最中心的董事长席位，面无表情地听着汇报。 忽然，有个不怕死的手机响了起来，显得尤为突兀。 那人连忙挂断电话，面色都吓白了。 谁不知道萧照夜最讨厌开会的时候有手机响。 “对、对不起，萧总，我、我，对不起。” “出去接。”萧照夜淡淡一声。 那人以为萧照夜网开一面不计较，顿时如释重负，“谢谢萧总谢谢萧总。” 正准备坐下，便听到会议室内再次响起萧照夜低沉阴戾的声音，“我以后不想在公司再见到你。” 那人顿时如雷劈中，想要求情，却在江鸣的示意下，没能说一句话就被保安拖走。 所有人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而没过几分钟，便又有手机铃声响起来。 谁都在想这又是哪个不要命的。 只见萧照夜拿出手机，接了起来，“喂。” “萧总，您好，我是嘉会医疗的许信，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奚小姐，醒了。” 第172章 爱你不幸，嫁你太错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他几乎是冰冷到了极点，脸上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却在听完电话那头人说的话，微表情可见的发颤，他是以瞬间的速度跑出会议室的。 天空飘起柳絮飞雪，萧照夜拼命地往医院赶，偏偏天不遂人愿，即将到达之时，唯一供车子通往嘉会医疗的道路出现难得的施工。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打开车门下车，连车门都未来得及关，便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见奚沉卿。 施工工人在他身后喊，“哎，小伙子！这里不能停车，快回来把你的车挪走。”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疾风，眼前是赤脚追赶的爱人。纯白的雪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他浓密的眉。 他一边跑一边扯下束缚的领带，脱下修身的西装外套，这些只会限制他奔跑的速度，拉慢与她相见的步伐。 当萧照夜站在病房外，忽然间失去了打开门的勇气。 来的路上，他幻想过无数个与她相见的念头。 他曾那么盼望她的苏醒，真到了这么一天，却连迈出的勇气都没有。 萧照夜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他终于伸出手推开那扇隔在他们之间的门。 奚沉卿靠在床头，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飞雪。 虽然经过重创，但加上这段时间精心的滋养，她的面色变得红润，整个人不再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但却难以忽略她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仿佛任何事都在她眼中掀不起丝毫波澜。 她根本不在掩饰内心的痛恨、杀意、鄙夷与讽刺，如果说她之前看向他的眼神全是冷漠，那么现在便只剩下了无尽的恨。biqμgètν 那些交织的情绪汇集起来，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射过来。 萧照夜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那一眼他的世界瞬间崩塌了，心头顿时便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和慌张。 他屏住呼吸，轻轻唤着，使呜咽不从喉中流出。 “沉卿……” 汗水顺着他额头流下来，刚刚长跑的气息让胸口微微起伏。 他眼神躲闪，指尖发颤，根本不敢去看。 最开始的时候，奚沉卿便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怒吼、癫狂绝望，酷似戏剧态的撕心裂肺，而是死寂煎熬的寡淡。 “萧照夜，你看，下雪了。”她说。 他想往前移动，却被奚沉卿及时喊住，“你就站那，别往前走。” 萧照夜瞬间不敢动了，便连担心呼吸过重吵到她。 她忽然扯出一抹笑，那副模样却让萧照夜恐慌到极点。 “我最喜欢下雪天的s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片厚重的雪白。仿佛这样的惨白能够遮住世间所有的绝望和不幸。” 此时的萧照夜最信言多必失，便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承受她所爆发的一切，而现在就好像头上悬了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奚沉卿笑意僵在嘴角，眼睑低垂，“而我最大的不幸和错误，就是曾爱上你，然后再嫁给你。” 眼泪在眶中打转，鼻子开始发酸。 他颤声喊她的名字，“沉卿……”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让你不要再如此喊我的名字。因为，我嫌脏。”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站在那吗？”奚沉卿又问。 “因为，你一旦靠近我，我就忍不住想杀了你。” 看似平静态度下的凌迟最为致命。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奚沉卿便越不会保留自己的恨意。 “其实，当我摔下楼梯，陷入昏迷之前，我便知道宝宝可能要离开我了。他好不容易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我在梦中拼命地挣扎，想着如果能看一眼宝宝就好了。可是，我作为一个母亲连想看一眼自己夭折的孩子的权利都被无情地剥夺了。” 她的声音是那么轻淡，却透露出一股行尸走肉的颓败决然。 萧照夜小心翼翼开口，“奶奶说了，要将宝宝炼成一颗舍利，在蓉城的昭觉寺受尽佛光普照、群众叩拜，再回到萧家祠堂，接受后代子孙的香火。牌位已准备好，等你取名字再刻上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他顿时慌了。 她的声音仿佛浸入雪水的寒冰，“你们是杀死宝宝的凶手，难不成你们以为这样便能够将一切翻篇？” 显然，奚沉卿全都知晓了。 “我知道，这些事无法原谅，只希望能够稍作弥补。”萧照夜的声音是那么怯弱，半分底气都没有。 “那我把萧老夫人杀了，然后再去她的牌位前鞠躬道歉，你看如何？” 第173章 撕心裂肺，谁来救我 萧照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奚沉卿说出来的话。 “是你害了我，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宝宝。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你走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奚沉卿一定会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们血债血偿。 明明是那样平淡的语气，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的蚀骨难言。 他的眼泪不停打转。 萧照夜走上前，艰难地乞求着，“沉卿，能不能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奚沉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萧照夜是如何能说出让自己原谅她的话。 她所有艰难伪装起来的平静镇定都在他的自私自利之下彻底崩塌，一瞬间情绪都彻底爆发。ъiqugetv 她随手拿起能够拿到的东西，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他的身上砸。 枕头、药盒、鲜花、电话、水杯、烟灰缸，都被她狠狠砸过去。 此刻的她就想精神病院发了癫狂的病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更无法保持理智。 奚沉卿的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的流，开口的声音都变得嘶哑怒吼，“萧照夜！滚！你给我滚！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宝宝！你就是一个杀人凶手，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她当初在萧家老宅问过他那么多次，可是他都没有选择相信自己，而她不得不屈服在他们的权威之下。 她现在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宝宝追着她喊她妈妈的模样。 他说，妈妈，我疼，我真的好疼。 她的肚子重重地砸在台阶上，下身不断涌出的热血和全身剧烈的疼痛让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是她，没有保护自己的宝宝。 奚沉卿捂着脸把头放在膝盖上，悲怆地放声痛哭，几乎碾碎每个人的心。 萧照夜身子绷得紧紧地，献血顺着他的额角哗哗流下来，脑袋有些迷糊，额头很疼，但是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疼。 他抹掉眼睛上的血，看着奚沉卿放声痛苦的模样，心顿时狠狠揪在一起，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 他往前走了两步，“砰”的一声跪在了奚沉卿的床边，沉默又坚定。 他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无声砸落，低垂着头，用着沙哑卑微的嗓音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江鸣守在病房外，避免其他人的靠近，而自己也不敢进入。听着里面的声响，他都不忍听下去。 奚沉卿哭了多久，萧照夜就在地上跪了多久。 眼见奚沉卿拿起一旁的水果刀，上面的刀影闪烁着锋芒，萧照夜担心她做傻事伤到自己，站起身拼命地去抢。 “滚开！萧照夜！你给我放手！” “沉卿，听话，把刀子给我，求求你，你想要怎么对我都可以，千万别伤了自己。” 锋利的匕首在他们的来回争夺中旋转，有一刀差点从奚沉卿的咽喉划过，让萧照夜瞬间绷紧了心，他用力夺下那把匕首，丢在墙角，双手却已鲜血淋漓。 他真的从未如此害怕过，从未。 直到今天萧照夜才明白心痛至死的感觉。 他伸出手将奚沉卿紧紧环抱于怀中，咬着牙承受着奚沉卿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一下一下的捶打。 “来人啊！救我！快救我！有没有人啊！谁来救救我！”他的怀抱就是恶魔，奚沉卿用力推着她，大声地呼喊着。 萧照夜的心几乎被活生生撕得粉碎。 站在病房外的江鸣听着奚沉卿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都慌了，再看到奔来的容错时默默选择退到一旁，总有人要出现终止一切，而不是任其无尽发展下去。 病房的门被容错一把踹开，他一把提起萧照夜的后衣领往后甩，萧照夜一时站不稳，重重地砸在墙上。 容错将奚沉卿抱在怀里，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一切都没事了。” 奚沉卿靠在容错的怀里，用头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肩，哭声一声比一声悲怆，一次比一次惨烈。 顾敛和柯瑜收到消息，也在此时赶到了医院。 第174章 我真正爱的人是沉卿 两人都无法直视病房内的一切，萧照夜孤独卑微地站在那，额头上手上都是暗红的血迹，而奚沉卿被容错抱在怀里，蓝色条纹病号服也都是鲜血，满屋的狼藉。 再看看砸落在墙角的带血匕首，任谁看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病房内全是奚沉卿哭泣的声音，那声音，所有人听了都是一针一针往心上戳。 “我恨他！我恨他！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不想见他，让他滚！让他滚！让他给我滚！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即便是过了很久很久，萧照夜每每想起这个场景，想起奚沉卿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嗓音，整个人都是一股蔓延全身的寒意，锥心刺骨。 萧照夜眼泪不停流，低着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护士拿来镇定剂，容错给奚沉卿注入进去，她缓缓闭上眼，没了意识。 “你干什么？！”萧照夜顿时一急。 容错将奚沉卿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看向柳嫂，“麻烦你给她擦擦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我会找人把这里的一切都重新换上。” 说完，容错才看向萧照夜，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分明是杀意，“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刺激。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除非你想让她心衰至死。” 顾敛再也忍不住，扯着失魂落魄的萧照夜离开病房。 柯瑜则留了下来，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自出生起便没做过什么家务活，仍旧选择给柳嫂帮忙，端端水、拧拧毛巾，轻轻地给她擦擦满是泪痕的脸。 顾敛将萧照夜带到楼梯间，将他狠狠地甩在栏杆上。 “萧照夜！你能不能不要再去招惹奚沉卿了，你明明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她没了孩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条命，你就让她好好地休养吧！ 我警告你，如果奚沉卿再因为你受到什么伤害，我们之间的朋友情分到此结束！” 萧照夜什么话都没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病房很快便被收拾好了，崭新的摆设、干净的环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奚沉卿静静地躺在床上，柯瑜就坐在一旁看着她，脑海中全都是她刚才悲怆的模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有无尽的心疼。 当初萧照夜和奚沉卿结婚，s市人人都在称赞这对金童玉女，都在羡慕年纪轻轻便可执掌萧家的奚沉卿，谁能想到爱上萧照夜，她竟然活得如此惨痛。 容错拿着一杯药走进来，看到柯瑜，不经意问，“柯小姐还没走？” “叫我柯瑜就好，我也无事，便陪陪她。”柯瑜从椅子上站起来。 容错没接话，柯瑜看向他手里拿着的药，不禁发问，“容医生，这是什么？” “有助奚小姐恢复元气助眠的药。” “柯小姐，你帮我扶她一下。” “好。” 柯瑜坐上病床，扶着奚沉卿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容错开始给奚沉卿喂药，时不时用手帕替其擦拭嘴角流出来的药液。 “容医生，奚小姐还不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吧？” “嗯。” “外面的媒体网络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恐怕总有一天她也是要知道的。她该如何接受啊！”柯瑜心头刺痛。 容错眼睑低垂，声音坚定，“这件事我会处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 嘉会医疗出具奚沉卿依旧保持生育能力的最高证明，并对有关造谣的团体群众进行法律制裁。 s市关于奚沉卿的所有新闻，一夜之间仿佛就像毁灭一般消失在所有的网络平台，再加上突然爆出来各类豪门新闻和娱乐新闻，也让人渐渐忘记奚沉卿的事。 明星大咖曝出私生子，豪门家族血源关系不实，最火歌手男星与最佳影视男主同性……一系列突然曝出的顶级新闻，占满热搜趣闻，成功将奚沉卿的事压下。 每到深夜、奚沉卿服了安眠药入睡后，萧照夜总会一个人悄悄走进病房，跪在她的床旁，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萧照夜终于决定向温良予摊牌，他无法逃避自己的内心真正爱的那个人。 他不顾温良予的哭闹阻拦，面无表情地说着，“良予，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是经过那么多事，我实在无法继续欺骗自己。我真正爱的人是奚沉卿，我根本不爱你，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的错觉。 终归来说是我对不住你，之前的事我也不在计较。条件你可以随便提，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竭尽全力满足你。这座庄园也已经转到你的名下，你想好条件后我再和你谈。” 第175章 都已不是，曾经彼此 温良予哭着直摇头，“阿夜，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对奚小姐只是内疚对不对？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我，我为了你不顾一切承受所有的责骂，你不能抛弃我啊！只要你肯留我在身边，我可以不在意名分的。” 现在的萧照夜没有任何的耐心，他深深看了温良予一眼，转身离开上了车。 温良予在后面赤脚追着，摔倒在地上，脚心和手心都是一片鲜血淋漓。 简琳上前来扶她，“温小姐，您别追了，快起来吧。” 简琳原以为少爷向温良予摊牌，自己便可以重新回到原来的岗位，没想到却还是得伺候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温良予刚被扶起，便一巴掌打在了简琳脸上，“怎么？你们是看着阿夜如此说话，所以都敢爬到我的头上了对不对！我告诉你们，阿夜只是一时想不通，他对奚沉卿那个贱人只是愧疚，阿夜爱的人分明是我。等阿夜回头，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简琳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的疯女人。 庄园上上下下依旧是按照最高规格来的，毕竟温良予曾是萧照夜的情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奚沉卿出院这天，s市下着小雪。 容错亲自开车送她回去，顾敛和柯瑜也都来了。 萧照夜坐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身子，心里泛起一股一股的疼。 医生说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可能表面看着平静镇定，但是内里意志已是太过薄弱，心中的那根弦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所以，他只能选择默默跟在身后。 哀莫大于心死，奚沉卿完全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休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点笑意浮动。 容错将药物用法用量全都交代了柳嫂，顾敛和柯瑜也只是安慰两句，没敢多说什么。 奚沉卿送他们到门口，面无表情地说着谢谢再见。 照顾奚沉卿的依旧是柳嫂，柳嫂自愿从萧家辞职，柳嫂心中很清楚，虽然因为自己的表现，奚小姐对自己也有几分信任，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膈应。 柳嫂照顾奚沉卿许久，也大概了解些性子行事，便主动说明一切，询问她是否能给自己开工资。她之所以敢这么问，一是奚小姐骨子里的孤傲不会接受别人的同情实施，二是她也知道奚沉卿不缺钱。 这样的方式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果然，奚沉卿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下来。 柳嫂端着熬好的中药去卧室里找奚沉卿，却发现卧室空无一人，最后在婴儿房内找到了她。 奚沉卿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她精心为宝宝准备的摇篮衣服玩具，泣不成声。 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她的宝宝便可以平安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切都被毁了，毁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柳嫂站在门外，眼中尽是心疼，将门小心翼翼关上，将药拿下去保温。biqμgètν 萧照夜的车子停在寒冷的夜色之下，车身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那亮着灯的房间，任由风雪打在他的身上。 他知道他的奚沉卿就在里面，可是他根本不敢登门。 一个在房间里痛哭，一个在风雪中久驻。 曾经那些充斥着、碰撞过的岁月在锥心刺骨的洪流中化为灰烬，他们相互依偎、彼此言笑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如今的他们被砸得面目全非、不堪直视。 当他们都学会站在彼此的角度考虑问题时，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他想，如果一切能重新开始该多好。 可偏偏，时光无法倒流，惨剧无法挽回，只能硬生生地刻在血肉里一辈子，疼痛到死。 深夜里的风雪越来越大，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萧照夜身上都积攒了厚雪，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雪人的驻足。 他终于等到房间的灯灭了，他才敢迈着沉重的步伐、忐忑的心走进那栋洋楼。 第176章 止止，妈妈对不起你 房门依旧被反锁，他没有和上一次一样去找备用钥匙，记得她讨厌这样的方式。他站在门外很久很久，用头抵着冰凉的门，就像是两个人的额头亲密相触。 萧照夜坐在地上，靠着门，静默地享受着空寂。 朝阳从地平线升起，奚沉卿打开门，萧照夜便直接靠滚进来。 他猛然惊醒，抬头一看便是奚沉卿厌恶冰凉的眼神。 医生说过，她不能再受刺激。 萧照夜连滚带爬起身，拼命逃离这里，而意料之外是奚沉卿会叫住他。 “把宝宝还给我。” 就算是骨灰，就算被炼成一颗舍利，那也是她的孩子。 奚沉卿为死去的宝宝取了名字，单字止，奚止。 萧照夜不知是用什么方法，从萧老夫人那里拿到孩子的骨灰。当初萧照夜坚持，通知昭觉寺那边截下，尚未被炼成舍利，孩子太小，几乎一烧就没了，遗留下来的骨灰也少得可怜。 关于孩子的入土安葬事宜，是奚沉卿一手操办的。 下葬这天，也只有奚沉卿一个人，风雪中夹杂着毛毛细雨，厚雪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墓地定在息安寖圆，两面环山、一面环水，是s市最顶奢的墓园。 奚沉卿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草原山顶，墓地便定在此处，可以看到远处的外滩，朝东，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她打着伞，站在墓碑前无声落泪，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止止，妈妈对不起你。 萧照夜收到消息赶来，正好碰上下山的奚沉卿。 “为什么将止止下葬都不通知我？沉卿，我也是止止的父亲。”他的语气早已没有任何从前的质问。 “杀人凶手是不配在死人面前站着的。难道你要让止止死后都不得安宁，一次次提醒他是死在自己的亲生父亲手上的吗？！” 奚沉卿面无表情从萧照夜的身旁擦肩而过，一身黑色束腰风衣更加显得她的脸苍白如雪，胸前那朵白色的花彻底刺痛他的眼。 萧照夜呆呆地站在原地，眼角是薄薄的红，眸中泛起点点晶莹的光。 从墓园回来后，奚沉卿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 刚想要服几颗安眠药，迫使自己入睡，柳嫂便上楼告诉她，柯夫人和柯瑜来了，她只能强打着精神去招待。 “柯阿姨好。” 柯夫人露出微惊的神色，“沉卿，你怎么还是这么憔悴？快坐下来。” 奚沉卿强扯出一抹笑，“听他们说，阿姨曾去医院看过我，再加上之前因为我的事，应该是我亲自去登门拜访才对。” “都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柯夫人握住奚沉卿的手，满脸心疼，“沉卿啊，别太难过，千万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谢谢柯阿姨关心。” 柯夫人也看出奚沉卿的心不在焉，才待不久便起身告辞，柯瑜却道，“妈，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行，那你好好陪陪沉卿，别忘了把汤给沉卿喝了。” 奚沉卿看着柯瑜，微微失神，从前的她怎么会想到当初针锋相对、挖苦讽刺不休的对头，如今竟然会如此帮她。 她从柳嫂口中知晓，柯瑜护理她的事。 说实话，心中不动容是假的。 柯夫人也在医院守到深夜，直到她脱离生命危险，而她的亲生父母全都只是那个可以为他们谋取利益的孩子。 柯瑜看向柳嫂，“柳嫂，麻烦你给我拿个碗和勺子。” “好的，柯小姐。” 柯瑜将汤倒在碗里，递给奚沉卿，“你可能不太想吃东西，但身子要紧，这血燕鸽子人参最是补血气，是我妈亲自熬了一上午呢，你多少喝点。” “谢谢。” 奚沉卿喝了口汤，柯瑜却满心期待问，“好喝吗？” “好喝。” 那足足一斤的参汤，奚沉卿全都喝完了。 柯瑜却以为奚沉卿爱喝，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没想到你这么爱喝，早知道我就把一锅都端过来给你了。” 时隔几月的光阴，奚沉卿因为柯瑜扯出一丝笑意。 门铃响起，柳嫂去开门，看到来人有些欲言又止。 奚如海直接冲进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奚沉卿，便是一阵输出，“奚沉卿！你是不是傻，你这个孩子是因为萧照夜才没的，你应该趁此机会提补偿的条件，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放过。” “是啊沉卿，你爸说的对，你总不能让这个孩子白白地没了吧？”奚母也跟着搭腔。 奚沉卿面无表情听着，心却仿佛被一万根银针扎。 手术室外的冷漠，厄运降临时的漠不关己。 每一次都是因为利益的牵扯才会前来。 她想有没有那么一次，他们是真的关心她。 这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将软弱展露给他们。 第177章 只能强大，离开s市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你们敛财的工具。” 如果之前她还顾念一丝血脉亲情，如今却是真的失望了。 “那你总得为奚家的未来考虑吧。”奚如海沉着脸。 一个企业家族的强大，不仅仅要靠众人的齐心协力，更重要的是领头人的商业头脑和长远眼光。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奚沉卿便是这个将。 奚家能够成为仅次于萧家的存在，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年少时的奚沉卿打下的坚实基础。 如今奚家没了奚沉卿，就像是八百里加急没有了千里马。 一道嚣张声大的语气骤然闯入，打破一切—— “奚沉卿都不是奚家的女儿了，为什么要为奚家考虑？奚伯父和奚伯母莫不是忘了。想用自己亲外孙的命换来利益，你们就不怕遭雷劈，死后下地狱吗？！” 柯瑜大摇大摆从洗手间走出来，全是不屑和看不惯。 被外人偷听到，奚如海和奚母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 奚如海深知奚沉卿的软肋在哪，便开始威胁，“既然沉卿不肯回奚家，那以后奚家的一切自然是由月月继承，难不成你想将一个烂摊子留给你妹妹？” “行了。您二位这么有能力，想来是能够应付一切的。”说话的还是柯瑜。 几次三番被一个小辈数落，奚如海忍不住动气，“我在和奚沉卿说我奚家的事，你给我闭嘴！” 柯瑜扭头走进洗手间，奚如海奚母都以为自身的震慑起到作用，下一秒便只看见柯瑜端着一大盆水气势汹汹走出来。 “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就把水泼你们身上。” “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你爸妈就是这么叫你规矩的，让你来欺辱顶撞长辈，你……” “呸！就你们还算长辈，那我就是你们的老祖宗。我爸妈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必然。” 奚如海和奚母被气得不轻，眼看着那盆水就要泼到他们身上，连忙起身往外走，柯瑜就端着水在后面追，显然不把他们赶走不罢休。 柯瑜直接将盆中的水泼出去，看着他们离开，将盆往地上一丢，骂骂咧咧几句，走进来交代柳嫂。 “柳嫂，以后看着点儿，这种人就不要放进来了。” ＊＊＊ 奚沉卿经过几个睡不着夜晚的深思熟虑，决定先离开s市，至于爷爷和奚家的事她另有谋算，此时离开才是最好的安排。想要给爷爷一个平安的晚年，将奚氏重新掌控，让萧照夜和萧老夫人付出代价，她必须更加强大。 奚父奚母在疗养院看得太紧，错失了上次的时机，便很难再相见，她让爷爷从前的特助帮忙带去一封信。 柳嫂看着奚沉卿提着行李箱下来，连忙迎上去帮忙。 “奚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柳嫂是真心她的，她不愿欺瞒，她也相信柳嫂不会告诉萧照夜。 “我在s市待不下去了，我想离开。” 柳嫂震惊，“您这是不回来了吗？” “没有，只是一段时间，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来的。” “您要离开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准，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载。” 柳嫂有些悲戚低下头，“这么久啊！” 奚沉卿轻叹一口气，“柳嫂，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你的追随。这栋房子你就放心住，就当做是替我看着。等有一天我回来，还要劳烦你。” 说话间她拿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三年的工资，便当做提前预支，请你务必手下。”她不由分说将支票塞进柳嫂的手中。biqμgètν 柳嫂知道奚沉卿的性子，没敢拒绝，声音有几分哽咽。 “奚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给你看着这房子。希望你到了外面能够照顾好自己，千万要保重身体，如果有可能的话，将发生的事，都忘了。” “谢谢柳嫂。” 奚沉卿带上口罩墨镜，叫了计程车离开。 她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建筑树木，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次，她真的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 车子很快便到了机场，奚沉卿拖着行李箱，办好登记手续。 此时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她只能在贵宾室等待。 多待一分钟便多一分危险，即便她做好了一切准备。 半个小时过去，贵宾负责人走过来温柔提醒，“奚小姐，您的航班可以登机了。”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拿着登机牌到贵宾通道排队，今天的贵宾通道还是有不少人，比起一旁的长队倒好些。 “您好，奚小姐，请您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 奚沉卿正准备往里走，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明显的喧闹。 人群密集的机场大厅瞬间涌入数不清的黑衣保镖，将大厅团团围住，惹得群众一阵惊呼慌乱，被这场面吓得不轻。 第178章 他找来了，离开失败 机场大厅响起广播—— 尊敬的各位旅客，由于特殊原因，机场大厅业务办理暂时关闭。很抱歉，对您的出行和生活造成打扰，航空公司会为此进行相应的补偿。请您耐心等待！ 奚沉卿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想要往里面走，却被检查的人拦住，“抱歉，奚小姐，请您稍等。” 群众哪里见过这阵仗，显然闹得人心惶惶，却还是免不住议论。 “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的黑衣人？这是要干什么？” “估计是来抓人的。” “就算抓人也不能耽误我们啊！我媳妇快生了，宫口都开三指了，我得赶回来。”biqμgètν “生孩子没那么快的。这个时候，这个阵仗，能够出动那么多黑衣人，而且能让机场关闭，显然是有来头的，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看那些黑衣人胸前的徽章似乎在哪里见过。”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在万人困惑、几人簇拥之下，萧照夜迈着坚定的步伐不紧不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是萧照夜吧？” “除了他还会是谁，整个s市除了他还有谁如此嚣张，有如此大的权利。” 奚沉卿转过身背对着，躲在拥挤的人后。 萧照夜的视线在四周来回打量，仿佛有透视眼一般，径直朝着奚沉卿的方向走过去。 人群下意识纷纷散开，退到两旁避让。 她挺直着脊背，已经察觉到萧照夜站在她的身后。 萧照夜的面色很平静，没有多少的情绪，根本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周身的气压很重，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换做往常，凭他的脾气性格早就大发雷霆、怒气重吼，直接让保镖一左一右绑了带走省事，哪里会见得现在的温和轻声。 他拿过奚沉卿手中的提包，奚沉卿却紧握着不肯放手。 “我让人帮你拿，乖，跟我回去。” 奚沉卿仿若未闻，径直往前走，却被萧照夜扣住手腕。 他尽可能放低姿态，轻声乞求，“沉卿，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你也不会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不能放你离开。跟我回去，好吗？待在我身边，算我求你。” “放我走吧，萧照夜，你留不住我的。”奚沉卿终于开口。 “我能留住你的，我一定能留住你的。”萧照夜一遍遍肯定，眸色难掩慌乱，“沉卿，我和良予已经说清楚了，我告诉她让她离开，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隔在我们之间的早已不是一个温良予那么简单。” 是多年来的满腔爱意、换来的是冷漠无视，是一次次的怀疑推开，是不间断的绝望无助，是被迫离婚，是被赶出奚家，是声名狼藉，是诽谤攻击，是威胁恐吓，是亲子鉴定，是孩子夭折…… 这条鸿沟会永远隔在他们之间。 萧照夜低垂下头，声音发颤，“我知道你是因为孩子的事怪我，沉卿，我会弥补你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奚沉卿最后的一丝耐心被彻底耗尽。 “萧照夜，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说的弥补，我根本不稀罕，有本事，你就让止止复生，我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和你在一起。你能做到吗？” 他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就怕再看到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 “对不起。” “做不到就让我走。”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走。” 奚沉卿的坚定决然让萧照夜不得不打起最后一张同情牌，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让人将奚沉卿绑了带回去。可如今他舍不得，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 第179章 只要能够留你在身边 “沉卿你看这里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行目的。有太太生产赶着回去陪产的，有亲人去世焦急回去奔丧的，有攒了很久很久的钱为了此次旅行的……可他们走不了。” 奚沉卿终于转身看向萧照夜，声音如同浸入雪水一样的冰冷，“萧照夜，你依旧是那么自私自利，为了达到目的，选择不择手段，你真卑鄙！” 明明造成一切的是他，为了让她回去不惜强行加在自己身上。 “对，我就是那么的自私自利，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什么都能够做出来。”说话间，他抬手摘掉她的口罩和墨镜，许久没见她了，只想好好看看，却在触及那双冰冷恨意的眸子时，手下意识一抖。 他只觉得喉间疼得厉害，想摸摸她的脸，却被奚沉卿狠狠打开。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她之所以妥协，并非完全因为心疼那些不相干的人，这些人其中不乏有议论攻击过她的。最主要的是，她很清楚，萧照夜一旦找到她，她便没有离开的可能。 她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 萧照夜微微一笑，紧跟上去。 江鸣示意所有黑衣保镖退场，机场大厅的广播瞬间响起—— “机场大厅临时关闭已结束，请各位有序办理您的业务，感谢您的配合。” 刚踏出机场门口的奚沉卿听到广播，眸中是蚀骨的恨意和无能为力的悲愤。 萧照夜亲自给奚沉卿打开车门。 上车后，奚沉卿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看着窗外。 一直将目光放在奚沉卿身上的萧照夜终于忍不住了。 “沉卿，你在看什么？窗外的景色有那么好看吗？” 奚沉卿没回答他。 萧照夜也不觉得生气或者意外，只是看着她在自己身边，觉得心口的缺失瞬间被填满。 “沉卿，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很心安。就像从前……”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奚沉卿不想听他提起从前，那些过去的从前只会如野草在她心上放肆生长。 “你是不是在想明明都做好了一切准备，便连我开会的时间都完全算好了，为何我还能找到你？可能这就是心灵感应吧！”他的语气夹杂着几分难得的轻快，似乎带上几分骄傲，“你离开的时候，我的确在开会。可是开会途中，我感觉越来越不安，心头异常的慌张，就像看到你离开一样，然后，我便找你来了。” 奚沉卿自然是不会相信他这样的说辞，知道她离开的只有柳嫂和容错，柳嫂不可能告诉萧照夜，容错便更不可能。 她忽然想到什么，声音都变得凌厉，“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否则，真的很难凭一个心慌来解释。 萧照夜见瞒不过便不再瞒，反正她也没有机会逃了，告知也无妨，“你很聪明。我在你的手机上装了个定位系统，所以才能够及时赶到。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就真的离开了，我现在想想都后怕。还好，你现在在我身边。”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便可以离开了。 可惜，被萧照夜毁了。 奚沉卿终于偏过头，死死盯着他。 萧照夜目光瞬间躲闪微弱，“对不起沉卿，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让人把他删掉。” “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你，怎样都可以。”他的回答是那么理所当然。 他的确达到目的了，却在奚沉卿的心中一层层将恨意叠加。 萧照夜脸上浮起一丝难言的笑，“沉卿，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有一件特别高兴的事，你猜猜是什么？” 第180章 萧照夜多像从前的她 他的脸上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雀跃，深邃的眸色都沾染纯粹的笑意。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萧照夜心头有些发酸，他抬起左手细细端详戴在无名指的那枚婚戒，“沉卿，你还记得这枚婚戒吗？这是你亲自为我们准备的。” 奚沉卿脑海中轰地一声炸了，发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她依萧照夜所言答应不举行婚礼，跑遍很多地方才寻得这对独一无二的婚戒。婚戒上都刻着对方的名字，用显微镜便可看到戒指钻石里面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投影，是他们两人的婚纱照。 记忆中，萧照夜从来没有戴过。 “你从前是婚戒不离指的，我一直以为签字离婚后，你就算不把戒指扔了也会藏匿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将婚戒一直带在身上。”萧照夜轻抚上面的钻石，连声音都带上几分自以为是的失而复得。 “查你踪迹的时候，竟然无意中发现了婚戒的存在。沉卿，这是不是能证明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萧照夜认真地看着她，满心期待她的回答。 奚沉卿面无表情，她当初的确在婚戒上做了定位系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会成为害她的凶手，而她也的确将婚戒带在身上，并非是为了犯贱的怀念和不舍，而是婚戒小巧、方便携带，若是再遇到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个戒指或许能捞她一命。 “你觉得可能吗？你害死了我的宝宝，我的心里还可能有你吗？萧照夜，我说过，我早就不爱你了，现在的我，对你，只有恨。” 她眼中的蚀骨恨意是骗不了人的，萧照夜喉间生疼，却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希望，“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将戒指带在身边？” 奚沉卿的语气越来越冷，晒然讽刺，“这枚戒指很贵，我也曾是个商人，自然不会放弃丁点的利益。至于其他的，那完全就是你自作多情。” 这对婚戒的确贵出天价，加上后期的所有顶级配置，甚至比当初送出去的那副齐白石的《松鹤延年》还要高出三分之一。 当年的奚沉卿是下了血本的，既然婚礼得不到，那么婚戒便一定是要最好的。 即便答案已经注定，听到的那一刻，萧照夜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 “戒指。”他朝她伸出手，用着恳求的语气，“你开个价，能不能卖给我？” “十兆。” “你说什么？”萧照夜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兆。如果你觉得什么都能够用钱买到，那便给我十兆，我便将戒指给你。” 开车的江鸣听到奚沉卿开出的天天天价，几乎方向盘都要失手，差点一脚刹车。 十个兆，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那么简单。 萧氏的全部资产加起来可能也就八九兆，那还是算上所有动产不动产、股票基金等等，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十个兆。 除非是那传说中的晏氏家族。 任谁都听得出来奚沉卿是故意的。 萧照夜陷入短暂的沉默，思索良久，姿态放得很低，“沉卿，你知道的，我拿不出十个兆。你能提一个我能做到的条件吗？” “那就放我走。” “不可能。”他周身骤然变得阴寒，他决不允许她离开自己。 奚沉卿从口袋中拿出那枚女戒，举在萧照夜的眼前，“钱你没有，放我走你不愿意，这枚女戒的确很贵，不过，我宁愿把它丢尽垃圾桶，把它给毁了，也不想让你得偿所愿。” 话音刚落，萧照夜便眼看着车窗被打开，她将那枚女戒狠狠地丢出窗外。 “停车！” 车子刚停在路边，萧照夜便像是疯了般打开车门下车去寻找被奚沉卿丢弃的那枚戒指。 透过后视镜，奚沉卿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在车流来往的道路上任意穿梭，焦急地寻找着那枚戒指。 她不免传出一抹嘲讽的笑。 现在的萧照夜多像从前的她啊。 原来爱与不爱区别那么大。 第181章 锁住她的，金丝笼子 戒指很快被找到，只要不是掉进海里就没有那么艰难，萧照夜上了车，拿着那枚女戒就像失而复得的喜悦，“看，沉卿，戒指我找到了。” “我给你戴上。” 他想要拉过奚沉卿的手，却被她狠狠避开。 “你既然愿意将戒指带在身上，那和戴在手上又有什么区别，你……”萧照夜的音量不自觉提高，在触及奚沉卿冷漠的眼神时，顿时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得不行。 “既然没什么区别，那就不需要戴上。” 她的声音太过决然，萧照夜最终选择妥协，“既然你不愿意戴，那你还是装在身上吧，总比丢了的好。” 他将戒指放进她的衣服口袋，奚沉卿被他这一系列操作彻底搞得失去全部耐心，“萧照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不要再做这些无畏的挣扎了好吗，我看到真的只有恶心不适。” 萧照夜怔愣在原地，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默默转过身，眼睑低垂，不再说话。 江鸣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心中不由得重叹一口气。 车子开出跨海大桥，奚沉卿意识到目的地不对劲，心中顿时升起几分警惕，“这不是回外滩洋楼的方向。你要带我去哪？” “旧君海湾。” 她知道的，旧君海湾是萧照夜的地盘。 “我不去，我要回外滩洋楼。” “沉卿，我不想对你动粗，但你必须和我回旧君海湾，我要你待在我身边。” 奚沉卿晒然，眸色冰冷，“止止如果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如此强迫亲生母亲，将隔在他们之间的生命装作视而不见，将他残忍杀死，如今却是一副坦然。萧照夜，你自私无情能够做到如此心安理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我做不到。” 萧照夜的眼神可见得慌乱躲闪，他近乎狼狈地别开头，根本不敢去直视，心口一圈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她的每一遍锥心刺骨的提醒，目光之中不再掩饰的恨意，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 他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很快车子便到了旧君海湾，仆人已经在铺着红毯的两旁站着，在看到萧照夜和奚沉卿下车，便异口同声鞠躬，“欢迎少爷、少夫人回家。” 他低头看向奚沉卿，声音温柔缱绻，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小心，“沉卿，欢迎回家。” “萧照夜，这么演你不累吗？” 他眼眸微闪，“只要是为了你。”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旧君海湾三面环水，没有任何的公共交通，而且来往的人和车几乎没有。离开这里的唯一一条路便是来时的那条跨海大桥，除此之外，根本没有。 所以如果她要离开，就必须不动声色地拿到车钥匙，这也是最危险的办法。 萧照夜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轻轻揽过她的肩。 可奚沉卿的态度却激烈得厉害，“别碰我。” 他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仆人看到这一幕不免面面相觑。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怎么离开这里？” 奚沉卿盯着他，没有说话。 萧照夜低声一笑，“为了防止你离开，我专门挑选了这样一个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出路的地方。里里外外都是人，你根本不可能拿到车钥匙逃跑。况且，我在各大机场、高铁站、火车站、车站都下了死命令，他们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她不免握紧拳头。 “走吧，进去吧，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后面还有你最喜欢的香槟玫瑰，我陪你去看看。”他说。 奚沉卿站在原地不肯动。 萧照夜重新贴近她，“如果你不肯走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抱你。” 如今她已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将这里的一切都摸清楚，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奚沉卿抬头坚定一看，即将踏入这座锁住她的金丝笼。 第182章 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傍晚的时候，萧照夜站在门外敲着门。 “沉卿，出来吃饭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担心奚沉卿出什么事，想要拿备用钥匙来开门，却又想到上次，硬生生忍下来，继续敲着门。他想或许是奚沉卿在洗澡，便干脆在门外等。 萧照夜就这样在门外站了二十分钟，终是担心打开了门。 疾步走进去一看，奚沉卿正窝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这次，萧照夜并没有没收她的手机等电子设备，因为他明里暗里警告过她。现在的萧照夜舍不得动奚沉卿，但对其他人坚决不会心慈手软。也正因为了解萧照夜疯批的性子，奚沉卿才没有联系他人。 萧照夜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开门？” 奚沉卿不说话，仿佛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一般。 他实在受不了她的冷漠和无视，走到她身旁，单膝跪地半蹲在她的面前，声音不自觉放软，“沉卿，该吃饭了。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换做从前，这样的萧照夜不得让奚沉卿喜极而泣。 奚沉卿翻过身，背对着他。 萧照夜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她抱起。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抱你下去吃饭。” 奚沉卿用力挣扎，奈何男女力量始终有所悬殊。 萧照夜将她抱下楼，仆人都不敢再看，屏息凝神，显然是特地重新交代过的。 他将她放在餐椅上，奚沉卿想要下来，却被他一把按住，“等等，先别动。” 他去拿来一双棉拖体贴地给她穿上，触及她白皙光滑的脚，微微拧眉，“脚怎么这么冰？” 说话间，奚沉卿还未来得及拒绝，萧照夜便用自己温暖的手将她的双脚包裹在手掌中，不轻不重地揉捏，使其物理发热。 “去拿双袜子。”萧照夜吩咐着佣人。 在场的仆人不动声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金黄色的灯光下晕影在他们的身上，冰冷漠然的神色平添几分柔和，静谧让人心脏怦怦直跳。所有人都在羡慕奚沉卿的命好，能够得到萧照夜如此卑微真诚的对待。 如果他们清楚地知道奚沉卿和萧照夜之间的过往，会不会看着这一幕只会觉得讽刺。 奚沉卿低头看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怎么可能因为他的短暂温暖便心动忘却。 奚沉卿用力从他手掌中挣脱双脚，却被萧照夜紧紧握住。 “放手。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他抬头对上奚沉卿眉眼中不加掩饰的愠怒，有些慌张，“我给你穿上袜子就放手。” 萧照夜接过佣人手中递过来的袜子，小心地给她穿上。 她说，“萧照夜，你知道吗？我真的厌恶极了你这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做这些事情的模样，你这样只能让我更加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萧照夜的手指微微一僵，眸光酸涩转瞬即逝，声音微哑，“我没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抱有其他心思。我只是想要弥补你，想要对你好。” “我不需要。” 他没在接话，只是勉强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去洗了手过来。 “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夹。” 餐桌上的吃食很是精致丰富，中式、西式、日式、意式都有所涉及，特别是中式赶得上满汉全席的标准。 奚沉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讽刺，这些精致的菜肴落在她眼里便是满目疮痍。 有个身穿西服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亲自端着汤上来，笑意的弧度就像是刻意训练出来的，“少夫人，这是少爷特地交代的汤，给您补身子，您尝尝。” “这是旧君海湾的谈管家，沉卿，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他，他会为你准备好一切。或者也可以告诉我，我亲自为你准备。”萧照夜在一旁介绍道。 谈管家满脸笑意，恭敬难言，“少夫人好！” “你唤我什么？”奚沉卿的眼神太过敏锐。 谈管家微微一顿，“少……” “别叫我少夫人，我不是。”谈管家“夫人”二字都未说出口，便被奚沉卿冰冷的声音打断。 “这……”谈管家有些为难地看向萧照夜。 萧照夜眼眸闪过一抹心痛，轻声道，“那就唤奚小姐吧。” “是，奚小姐，您好！” 谈管家连忙改口，想要盛汤，萧照夜却打断了他，“给我吧，我来。” “是。” 萧照夜将盛好的汤放在奚沉卿面前，“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上面一点儿浮油都没有，也搁了新鲜的香菜。” 他特地将她的喜好记住。 奚沉卿什么话都没说，在他满心期翼之下，将那碗汤连汤带碗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183章 一辈子都不可能翻篇 奚沉卿漫不经心地看着萧照夜，冰冷漠视的眼眸中充满挑衅。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饶是多年资历见惯大场面的谈管家都差点惊掉下巴，他也见过不少仗着宠爱便恃宠而骄的女人，却从未见过奚小姐的这般大胆。 所有人都不免屏住呼吸，不动声色看着萧照夜，等待他的暴怒。 萧照夜心虽然狠狠扎了一下，却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抽出一张湿纸巾将奚沉卿虎口处和食指上沾染上的汤汁轻轻擦掉，动作温柔、神色缱绻，生怕弄疼了她。 所有人心中似乎都明白了这位奚小姐在少爷心中的份量。 “别碰我。”奚沉卿冷着脸躲过。 萧照夜不再碰她，“吃饭吧，别饿着，担心胃不舒服。” 奚沉卿却像是故意找茬，看向谈管家，“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替你准备好？” “是，谨遵奚吩咐。”谈管家的态度愈发恭敬。 “准备好车和车钥匙，我要离开这里，能做到吗？” “奚小姐……” 谈管家面色为难，看向萧照夜，少爷给他们所有人下的一个死命令便是不能让奚小姐离开这里。 萧照夜不禁握起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隐约跃起，声音却依旧努力保持温和，“他们是不会答应你这个条件的。沉卿，除了这个，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我想要你死。”奚沉卿不甘示弱盯着他。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恨不得钻进地里面。 萧照夜静默地看着她，她是那么认真，根本没有人任何玩笑的意思。 “你答应吗？你不是说除了不让我离开，什么都可以答应我吗？怎么？做不到？那就不要轻易许诺！”她越发变本加厉，语气中的晒然和锋利，细节处的认真无疑都在说明这是她真正的目的。 “你真的想要我的命吗？” “当然。” “可是我更想要你跟我一起活着，我们以后会有美满的生活，我可以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他轻顿了顿，“沉卿，人应该珍惜当下，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奚沉卿笑了，笑意是那么寒冷渗人，“萧照夜，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因为你，我已经是最悲哀的女人了。你说的以后我也看不到，我坚信我不会和一个害死我孩子的男人有以后。” 她眼神中的坚毅决然是骗不了人的。 萧照夜看着她，明白夭折的那个孩子将会永远横在他们中间，喉间就像是被迫吞下一万根生锈的铁针，食管和胃部留下血淋淋的千疮百孔。 他的眼尾浮上一层薄薄的红，眸中似有萤光闪烁，表情变得痛苦起来，轻颤的声音都掺杂着哽咽哭求，“我都跪下来求你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奚沉卿的情绪彻底爆发，站起身一把将餐桌上盛满菜肴的餐碟通通扫落在地，嘶声怒吼，“那我跪下来求你，你能把孩子还给我吗！！” 餐碟噼里啪啦应声而碎，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原本一场盛世佳肴堂皇富丽的餐厅顿时变得一片狼藉，所有的仆人都被吓得埋着头，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看着她这副样子，听着她的嘶吼，心头不由得为之一怔，如鲠在喉，声带生疼控制他无法发声。 “萧照夜，你凭什么求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难不成你觉得你哭一哭、跪一跪，装装温柔的样子、说说几句讨好的话便能够轻而易举将这一页翻篇吗？我告诉你，别说你跪了，就算是你死了，孩子的死，这一件事，在我这里一辈子都不可能翻篇。” 第184章 藏匿之事，终将揭露 萧照夜心痛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听着奚沉卿在她耳畔一字一句的质问，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谈管家不动声色示意仆人收拾残局，并重新准备饭菜。 奚沉卿转身要离开，萧照夜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怎么对我都可以。我知道是我错了，只希望你能够以身体为重，你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把饭吃了再上去，好吗？” 从前的萧照夜哪里会承认自己错了。 如果他早点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孩子也不会夭折。 奚沉卿甩开他的手，往上走。 此时，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一切—— 奚沉卿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微微一慌。 就在失神之际，手机就落在了萧照夜手里。 她伸手去抢，“把手机还给我。” “容错！果然是他。他可真是够关心你的。” 萧照夜把手机塞回进她的手里，骤寒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沉卿，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奚沉卿强忍着心中捏死萧照夜的冲动，想要接通电话。 “免提。” 她只能接通后电话将免提打开。 “喂，容错。” “奚小姐，你到m国了吗？我给你安排接机的人说没有看到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容错的声音分明难掩焦急。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缓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抱歉容错，我忘记通知你了。我改了目的和航班，我想去m国之前，先去k市。现在是冬天，正是海鸥飞往南方过冬的时候，我想去滇池看看海鸥。”ъiqugetv 萧照夜眸中暗芒闪过，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容错却是一阵冗长死寂的沉默，半晌都不说话。 奚沉卿看了眼手机，显示通话还在继续，捏了捏拳头，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容错，你还在吗？” “听奚小姐这么一说，我也想去k市，听说可以拿面包喂海鸥。”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容错的声音，“可惜我最近事务缠身，奚小姐，你看要不这样吧，现在已经很晚了，等明天吧，明天你去看海鸥的时候给我打个视频电话，我也可以一饱眼福、弥补缺憾。” 奚沉卿微微一惊，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照夜的脸色也都阴沉下来。 该死的容错！真是个麻烦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奚沉卿，他早就将此人给彻底解决了，换得清静。 奚沉卿只得敷衍他，“好，那我明天给你打视频。”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电话被挂断。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关心你。”萧照夜阴沉渗着寒意的声音闯进她的耳中。 奚沉卿态度很恶劣，每一次开口几乎是往萧照夜的心上扎去的，“你上次也是这样，因为怀疑我和容错之间有什么，所以才更加确定要做羊水穿刺，致使孩子夭折。你怀疑一次，便害死一条人命，你再怀疑一次，是不是死的就是我了。” 萧照夜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这时，谈管家走过来，恭敬点头，“少爷、奚小姐，饭菜已经重新准备好了，请用饭吧。” 萧照夜深吸一口气，“先吃饭吧。” 奚沉卿自然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必须保证身体，才能够有力气寻找逃走的机会。 一顿饭下来，萧照夜几乎没吃什么。 每每他给奚沉卿夹菜，总会被她避开，再多几次，他就害怕像方才给她盛的那碗汤一样被无情丢尽垃圾桶。 相顾无言，空气中都是僵硬难堪的因子。 奚沉卿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什么话也说，就像看不到萧照夜一般往楼上走去。 他忽然在她身后开口，“沉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手里有萧氏10%的股份资产吗？” 奚沉卿停住上楼的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萧照夜起身站在她身后，抬头看她，“我请容错主刀为良予做手术，这件事我曾找过你，相信你也还记得。” 当然记得。她给拒绝了，当初她还怀疑过为何容错突然答应给温良予做手术了。所以这和股份有什么关系？ “良予闹着跳楼那晚，手术迫在眉睫。我请求容错出手，他向我提了条件。条件便是，让我和姐一样，再给你5%的萧氏股份，而且让我答应这件事不能让你知道。5%的股份多大的馈赠，再加上当时的险境，他知道无论提什么我都答应。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放弃这个机会，不为自身谋取利益，反倒是为你寻求一个保障。” 第185章 浪子即便回头也脏了 萧照夜一字不漏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藏匿的真相后，奚沉卿的大脑轰地一声炸了，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脑海中只一直回响着一句话—— 容错居然为了她向萧照夜换来百分之五的股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真的就如萧照夜所说是为了给她一个保障吗？ 她怎么也想不到和容错相识不到一年，他竟然为她做了那么多。 奚沉卿的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沉卿，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但我真的没办法不怀疑容错。你们才相识多久，他便对你这般好。”萧照夜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不是那么的质问愠怒。 “我说过，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容错真的喜欢我那又如何，你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指责。”说话间，奚沉卿扶着栏杆缓缓上了楼。 萧照夜看着她的背影，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浮起。 ＊＊＊ 窗帘留下一道缝隙，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正好落在奚沉卿的眼睛上，她被刺醒，眼前十几秒的恍惚昏暗。 她走进洗手间洗漱换衣服，刚走出来便听到谈管家在门外喊，“奚小姐，您起来了吗？到了用早餐的时候了。” 奚沉卿骤然打开门，直接把谈管家吓一激灵，她仿若未见，径直越过谈管家往楼下走。 谈管家用对讲机让人将早餐准备好，连忙追上去。 “奚小姐，少爷因为公司有事需要处理，天刚亮便离开了。少爷说您若是无聊，可以让我们陪着在海湾附近四处逛逛，他晚上回来陪您吃饭。”谈管家站在餐桌旁小心翼翼禀报着。 奚沉卿猛地将刀叉放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问他了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还有让你们陪着我，不就是赤裸裸的监视吗？” 经过昨晚，谈管家深知这位奚小姐在少爷心中的份量。说到底，毕竟是少爷的前妻。 “抱歉，奚小姐，我下次注意。” 吃完早餐，奚沉卿便在园中闲逛，名为消食，实则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 香槟玫瑰适时地盛放，崭新的泥土未曾翻动的痕迹无疑不在说明这玫瑰是才挪过来没几日的。如果是一开始就种植在这里的，应该会因为自身的枝干而高度盛放各异。 而这里的香槟玫瑰全都是近乎整齐的高度和盛放开来的状态，显然是精心挑选移植过来的。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她最是喜欢香槟玫瑰，想到自己也曾将亲手种的，挑的最好的细心包装送给萧照夜，向他表白，我只钟情你一人，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爱上萧照夜，就是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奚沉卿看向谈管家，“有汽油吗？” “有，不知奚小姐这是要……” “照做就是，哪来那么多问题。” 谈管家不敢违抗，忙命人取来汽油。 奚沉卿抬起汽油罐径直往香槟玫瑰上泼，这片香槟玫瑰园很大，一罐接着一罐泼。即便奚沉卿累得气喘吁吁，也不肯停手，直到泼到每一处才罢。 “打火机。” 谈管家面色有些难看，小心提醒着，“奚小姐，这可是少爷亲手为您准备的，就这样烧了恐怕不太好吧。” “既然是为我准备的，那就该由我说了算，怎么？你这是要违抗我的命令？” 奚沉卿的眼神太过锐利，周身的气场很强大，谈管家只能乖乖将打火机奉上。 奚沉卿点燃火，没有丝毫犹豫丢向那片香槟玫瑰，就像当初烧掉玫瑰庄园一般决绝，不会回头看也不会往回走。 眼前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盛放的玫瑰经不起这样烈火的灼热，瞬间变成黑色。火光映出她的瞳孔，眼中浮现当初玫瑰园的那场大火，过往的疼痛与眼泪一帧帧快速播放。 浪子即便回头，也脏了。 十几分钟后，盛放孤傲的香槟玫瑰只剩下一片黑色的废墟，空气中是刺鼻的燃烧味。一阵风而过，卷起灰烬飘忽飞扬。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 谈管家眸中晦暗难言，惊讶此人的决然。 此时，有仆人匆匆赶过来，“奚小姐，老夫人来了，指名要见您。” 第186章 萧家掌舵，必须无情 “这张卡里有一百亿。” 萧老夫人将一张瑞士银行的黑卡推到奚沉卿的面前。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并没有去接那张黑卡，“你是想让我把股份还回去？” “沉卿，你是个聪明人。当初你也是奚氏的ceo，应当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如今孩子夭折了，萧氏的大额股份已经不适合继续在你的名下。如果你嫌钱少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准备一笔。”萧老夫人的脸上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倒是平静如波。 她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协议书给我。” 在萧老夫人的示意下，吴管家将准备好的协议书摆放在奚沉卿的面前，特地将协议书翻到签字的那一页，并将脱了帽的钢笔递给她。 奚沉卿接过钢笔，刷刷刷在协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的爽快让萧老夫人眉眼闪过几分意外。 这份协议书上只有萧宁谙给她的百分之五，并没有容错向萧照夜拿的那一份。 “沉卿，把卡收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况且你以后用钱的地方不少。” 萧老夫人看似大方，实则不过是小利换大利而已。萧氏百分之五的资产股份远远不止一百亿，不过这本不是她的东西，她也无所谓去留，但容错的那一份她想让他自己做主。 奚沉卿将卡推回去，“我不会要的，请你收回。”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也存了些情分。 萧老夫人重叹了一口气，“沉卿，我知道你因为孩子的事怪我，但还是请你相信这不是我的本意。你应该清楚我有多在乎重孙，自然是当眼珠子保护的。当时许院长也说了，羊水穿刺导致流产的几率是百分之一。或许，是这个孩子和萧家没有缘分。” 如此轻描淡写的几句解便想将一切推开抛却，奚沉卿只觉得讽刺得很。 “其实你离开s市我是赞同的，经此一事，去外面看看也好。照夜是个死脑筋的，没想到他居然将你截下还把你关在了这里。我这次来，除了股份的事，便是希望能够送你离开。既然卡你不收，我想也该为你做点什么。 你待会便跟我一起离开，我会让人送你离开，至于照夜和旧君海湾这边你不用管。到时候，你便可以离开s市，任照夜找不到你。” 奚沉卿只带了手机、身份证和护照，其他的衣服生活用品大可不必。 谈管家看到跟在萧老夫人身后的奚沉卿，整个海湾的人都出动了拦在门口。 “老夫人，少爷下了死命令，不许奚小姐离开这里。” “我倒要看看谁能拦住我！”萧老夫人的气场很强，也没人真敢拦萧老夫人。 眼看着奚沉卿坐上萧老夫人的车子离开，谈管家忙拿出电话打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少爷，很抱歉，我们没能拦住老夫人，现在奚小姐已经上车了。” 车内，萧老夫人装作不经意，“沉卿，到了外面就好好生活，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也希望萧老夫人得偿所愿，早日觅得一位您心目中的新一任萧家少夫人。” 这段日子以来加上萧老夫人所有的作为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萧老夫人之所以当初那么支持她成为萧家的少夫人，家世能力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萧照夜不爱她。 萧家的掌舵者必须是无情的，一旦真正的动了情便是暴露了软肋，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能有软肋的，最起码这是萧老夫人封建桎梏中诞生出来的荒唐。 在她看来，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软肋才称得上强者。 况且，她奚沉卿从来都不是软肋，是势均力敌的站位。 车子刚出跨海大桥便被萧照夜的布加迪拦住，因为骤然的刹车、惯性和失神，奚沉卿的额头重重砸在前面的座椅上，瞬间红肿一块儿。垂落的发丝遮住，不细看便看不出什么。 萧老夫人愠怒，“萧照夜，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 “您这是要带沉卿去哪？” 萧照夜的语气分明是质问不满，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汗水，定过型的头发都显得有些凌乱。 “我自然是送她离开。” 第187章 谁也不能，将你带走 “没有人能够从我身边将她带走，即便是奶奶您也不行。” 被当众如此忤逆，萧老夫人被气得不轻。 萧照夜打开车门，“沉卿，下车。” 与其等他发疯，不如自己主动避免受到身体伤害。 奚沉卿缓缓走下了车。 他重重地将车门关上，“送老夫人回去。” 萧照夜垂眸看她，“沉卿，为什么要离开？” “我为什么不离开？萧照夜，是不是因为我的不反抗让你产生我甘愿留下的错觉？”她反唇相讥，神情中尽是嘲讽。 他无法反驳她的话，只能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却迫使自己保持语气的温和，“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车内才，他问，“你为什么要同意签那份股份协议书？那是姐给你的，只要你不肯签，奶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ъiqugetv “我手中容错的那一份你转给他吧。”她答非所问。 萧照夜明白她的心思，“你当真是一点瓜葛都不想与我再有吗？” “你说呢。” 他深吸一口气，“我听谈管家说你把我为你准备的那片香槟玫瑰给烧了。为什么？你从前不是最喜欢香槟玫瑰了吗？”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 奚沉卿的冷漠与决然让他心狠狠揪在一起，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却不自量力地试图用过去换回她，“你还记得你高中那年拿着你种出来的第一朵香槟玫瑰向我表白吗？我……” “我不想听。” 萧照夜眼眸微闪，心里很不是滋味。 车速开得很快，没几分钟便回到了旧君海湾。 这次不用萧照夜的提醒威胁，车子刚一停下，奚沉卿便主动打开车门下车，疾步走进去。萧照夜在后面追，明明就快要追上，奚沉卿却重重地将门关了起来。 萧照夜原本想敲门，想到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手。 寒意夜晚，风雪中伴随着骤雨，重重敲打着玻璃，斑驳的树影四处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奚沉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在容错的再三催促下，奚沉卿不得不打去了视频通话。 容错问，“奚小姐这是在哪里？名宿吗？” 奚沉卿眼眸微闪，“对。今天k市这边下了一整天的雨，我也没有去看海鸥，在房间里窝了一天。下次，下次我一定拍给你看。” “没事，只要奚小姐安全就好。”容错淡笑着解释。 “s市今晚也下了雨，伴随着风雪。温度低到吓人，也不知k市那边怎么样。奚小姐，你别忘了多穿件衣服，小心着凉。” “嗯，我知道。” 外面忽然传来车子刹车的声音，奚沉卿意识到什么，忙找个借口挂断，“容错，我妹妹给我打了电话，我先不跟你说了。” “好。” 奚沉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电话挂断，却还是被萧照夜撞见。 她一抬头便看到急匆匆跑进来的萧照夜，身后是江鸣拿着伞在追。 他的全身都湿透了个遍，雨水顺着他坚朗英俊的面庞流下来，连发尾都在滴着水。 他的眸色很冷，能够与外面的风雪一较高下。 奚沉卿知道，他又要发疯了。 江鸣识相地退了出去，包括所有人的仆人也都不敢再逗留。 “你刚刚是在和容错打视频电话？” 第188章 萧照夜你，该放手了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奚沉卿心头没由来一阵烦躁，根本不想与萧照夜争吵，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欲要转身上楼。 萧照夜被她眼中的厌恶刺激到，多日来压抑隐忍的卑微讨好隐约在此刻有崩塌的趋势，他强行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他将她抵在墙上，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一只手固定，另一只手缓缓下移，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不轻不重揉捏着，就像是刻意调情一般。 “放开我！萧照夜。”被他摸过的地方激起阵阵颤栗，奚沉卿只觉得头皮发麻，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味道，胃中有瞬间的翻滚。 奚沉卿被桎梏得无法动弹，萧照夜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迷离火热，那猩红病态的眸子中全是情欲。他靠近她，急促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火热的唇、滚烫的舌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耳朵和脖颈。 奚沉卿再也忍受不住，抬起膝盖往他裆口便是狠狠一顶。 她攻击的是男人最致命的位置，萧照夜瞬间被迫松了手，疼得龇牙咧嘴，整个人捂着裆口痛苦难堪的跌倒在地，如玉的面容有些狰狞的趋势。 奚沉卿顾不得其他，连忙往楼上跑。 江鸣被奚沉卿急促的脚步声惊到，连忙走进来，看到萧照夜捂着裆口痛苦地蜷缩起身子，瞬间便明白什么，急忙叫谈管家进来将萧照夜抬到卧室，然后紧急通知医生过来。 半个小时后，医生来了也将萧照夜的伤势查看一番，淡淡说了一句，“并无什么大碍，不需要挂水也不需要吃药，静心休养，一个月内不要有同房的行为。” “医生，你确定吗？可是少爷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要不要还是去医院看看，做进一步的检查，拍拍片子什么的，看看骨头断了没有？我家少爷可不能失去生育能力啊！”江鸣满脸紧急。 萧照夜靠在床头，被江鸣的话气得不轻，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就往江鸣身上砸去。 江鸣接住枕头，讪讪地闭上了嘴。 医生推了推眼镜，“萧总不必担心，所幸力度不重，没有伤害要处。” “江鸣，送医生出去。” “是。” 江鸣将医生送出去后，萧照夜便赤裸着起身去了浴室，打开淋浴器的冷水，浇在自己身上，汩汩细流，却难以浇灭他心中的那团火。 自从当初他和奚沉卿离婚后，他便再也没有碰过女人了。 想着奚沉卿那性感的腰肢，手心仿佛还残存着她的温度，清冷的眉眼夹杂着一丝不经意的妩媚，炽热难耐。 他低垂着头，阖上眼，粗重的呼吸一声高过一声，即便有冷水的加持，全身的血液里却也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沉卿……”萧照夜喊着她的名字，控制不住将手缓缓往下面探去，快速抽动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的低吼喘息，他想着奚沉卿的模样将自己完全释放出来。 ＊＊＊ 一连几日，奚沉卿都没有再见到萧照夜，再次见到萧照夜是他喝得烂醉如泥被江鸣扶着回到旧君海湾。 江鸣亲自来敲她房间的门，语气很是焦急，“奚小姐，您睡了吗？少爷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您能去看看少爷吗？” 奚沉卿卧在床头看书，听到这话，随手抄起一个水杯便往门砸去。 江鸣被骤然的砸响吓得一激灵，不敢再开口。 第二日，奚沉卿从楼上下来，昨晚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萧照夜已然端正坐在餐桌前，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沉卿，你醒了？快过来坐。”他起身亲手为她拉开椅子，朝她展露笑意。 奚沉卿转到离他更远的一边，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微低着头开始喝粥。 萧照夜眼眸闪过一抹暗芒，什么话也没说，重新坐回去。 半晌，她的声音酷似寒冰，“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等你重新爱上我。” “想都别想。” 他自嘲地轻叹，“我也不知道，只是希望能和你多待上一会儿便也是好的。” 奚沉卿终于抬头看他，目光虽渗着寒意，语气中却难得带上几分无奈，“萧照夜，放手吧。” 第189章 人命关天，最后一面 萧照夜看着她，手指握紧，声音蓦地哽咽，“可是沉卿，我真的不想放手，我是真的爱你。” 我怕就这么一放手，这辈子就真的失去你了。 “难不成你是想要关我一辈子吗？”奚沉卿死死盯着他，眸中的怨恨如烈火炽热。 他狼狈地眼睑低垂，嗓音沙哑，“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她发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打断他，“萧照夜，即便是浪子回头，也脏了。我这个人一旦做决定便不可能更改，如果你不想让我更加恨你，就让我离开。” 那句“浪子即便回头，也脏了”犹如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插进他的心脏，他连呼吸都觉得是那么的痛，一想到眼前之人可能离开自己，再也看不见了，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沉卿，对不起，我不能放你离开。所以，你恨我吧。” 说完这句话，萧照夜几乎逃跑般离开这里，他害怕看到奚沉卿充满恨意冷漠的眼神，更害怕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难以接受的诛心质问。 旧君海湾的值守人员足足加了三倍，奚沉卿每隔一米都能看到监视的人。虽然衣食住行都是最高标准，但没有自由、被人看守，跟牢狱没什么区别，都是那么的暗无天日。 萧照夜是做足了准备，奚沉卿在旧君海湾的这一个月几乎没能找到逃离这里的法子。 只有与人里应外合，让同样有身份地位的相助才有可能逃脱。 但是深知萧照夜疯狂之性的奚沉卿没有那个勇气，让别人因自己而受到攻击。 昨晚一夜失眠，方至黎明才入睡。 奚沉卿直接睡过十点，到最后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来电显示是一个未知号码。 她揉着惺忪疲惫的睡眼接了起来。 “大小姐，我是谢叔，老董事长快不行了，你快来疗养院，老董事长撑着要见你最后一面。” 奚沉卿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将她活生生劈成两半，半分睡意都全无，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取灵魂，变得麻木不仁，手机从手中滑落都浑然不觉。 谢叔在电话那头喊，“大小姐，你还在听吗？你要尽快啊！老董事长撑不了多久了！奚家的人都来了，他们都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我也是偷偷给你打的电话，你赶紧到疗养院来！！” 她在谢叔的惊呼中回过神，双手和唇角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声音断断续续的，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好、我、我知道。” 奚沉卿从床上下来，身子发软直接摔倒在地，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谈管家见她这般失魂落泪的模样，心头一惊，“奚小姐，您要去哪里？少爷吩咐了不让您离开这里。” “滚开！”她整个人都崩溃了，看着拦在眼前的人，声音嘶哑，“我爷爷出事了，我赶着去见他最后一面。赶紧给我备车！” 谈管家面色先是一惊，然后露出为难的神色，“奚小姐，我记得奚老太爷是经年昏迷的，怎么会突然就醒了？就算是如此，实在抱歉，您要不给少爷打一个电话吧，少爷同意了，我们才敢让你离开。” 奚沉卿看着眼前拦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如果她真的硬闯，根本闯不出去。 她强忍着打转的泪，给萧照夜去了电话。 可是老天爷就像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萧照夜的电话显示关机。 “让我走！你没听到萧照夜的电话关机了吗？！我现在联系不到他。大不了解决完一切后，我自己主动回来，不让你们受到一点责罚行了吗？！快给我备车！”她嘶声喊着。 “这……” 奚沉卿直接抬手一巴掌甩在谈管家的脸上，面色因为激动涨红，隐约有崩溃的趋势，“你们还是人吗？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啊！我赶着见我爷爷最后一面啊！快给我滚开！” 萧照夜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反倒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上次便是因为他们没有拦住老夫人带走奚小姐，每个人都受到重重的责罚。 “奚小姐，您、您要不再联系一下少爷吧？”谈管家语气很小心。 其实谈管家他们这些人不信奚沉卿是情有可原，毕竟在奚如海奚母的算计下，一直没有向外界公布奚老太爷已醒的真相。再加上萧照夜的三令五申、雷霆手段，谈管家是万万不敢的。 “你没听到他电话关机了吗？！我说了你们放我出去，我一定保证你们安然无恙。”奚沉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崩溃过。 她看到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跑过去将锋利的刀子抵在自己的脖颈。 “奚小姐！！”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你们只担心放我离开会受到惩罚，我倒要看看我若是受伤了死了，你们这些人会怎么样。快备车！放我离开，否则你们就只能见到我的尸体！” 第190章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是真的会变得偏激、不择手段，眼见着锋利的匕首将奚沉卿的皮肤割开，鲜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 谈管家被吓得不轻，连忙让人备车。 “奚小姐，您千万不要冲动，我已经让人去开车了，您小心手中的刀子，千万不要再用力了。” 他不敢想，如果奚小姐出了什么事，那他们这些人该受到怎样的惩罚。 奚沉卿走到外面，猛地拉开车门上车，点火、油门，干净利落、扬长而去。 此时萧照夜结束与中央宣传部的会面相谈，与中央宣传部的负责人寒暄，送其离开后，拿出手机开机。一开机便看到无数个未接来电，有一个是奚沉卿的，其他全都是旧君海湾那边的。 这次与中央宣传部的会议很重要，萧照夜都将手机关机，更何况江鸣。 萧照夜的瞳孔顿时一缩，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站在大厦外，快速给奚沉卿拨回电话，却显示暂时无法接通。 挂断的同时，谈管家的电话也随之而来。 “出什么事了？”看似从容不迫，声音却透露出慌张。 谈管家将发生的事一字不漏说了出来，“少爷，奚小姐说奚家老太爷不行了，赶着见最后一面。我们联系不到您，不敢擅自做决定，奚小姐便以命相逼已经驾车离开了旧君海湾。” “以命相逼？”萧照夜全身骤寒，“她受伤了吗？” 谈管家不敢隐瞒，“是水果刀，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肤，流了血，但应该没有大碍。” “什么叫做应该？我告诉你如果奚沉卿出了什么事，你们就都把手给我剁了。”萧照夜整个人都偏激起来。 究竟是谁将奚沉卿逼到只能以命相搏的地步。 萧照夜心中即便有了答案，却也是逃避事实的懦夫。 “去疗养院。” “是。” 奚沉卿将车速提到一百二十码，飞速在高架桥上行驶着，归心似箭却也无法瞬移到疗养院。 她凝视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眼泪在眶中打转。 明明她之前问过医生，爷爷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她解决好奚氏的事情，便可以将爷爷从疗养院带回。为何偏偏在此时出了差错？ 十几分钟后，奚沉卿赶到疗养院，因为猛地刹车，留下轮胎与地面摩擦的痕迹。 她拼命地往前跑。 爷爷，您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要到了。 但有些事情、有些人偏偏天不遂人愿。 奚沉卿跑到手术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医生将白布缓缓盖在爷爷的脸上。 旁边站着的是奚如海和奚母。 奚沉卿全身瞬间脱了力，跌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砸落。 “爷爷……”她的嗓音都在发颤。 奚如海和奚母脸上都挂着几分泪痕，看到奚沉卿不由相视一眼，眸中晦暗难明。 奚沉卿跪着爬过去，趴在抢救床旁，将盖在爷爷脸上的白布掀开，往日慈祥熟悉的面孔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整个人静静地躺在那，无论奚沉卿怎么喊，再也不会有回应。 “沉卿，你爷爷已经走了，别太伤心了，让你爷爷安心地去吧。”在奚如海的示意下，奚母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奚沉卿因哭泣而耸动的肩。 奚沉卿一把将奚母推到在地。 奚如海扶起奚母，面色凌厉，“混账！你做什么？这可是你妈。你就算再伤心，怎么能对你妈动手！怎么？难不成你认为你爷爷走了，便没人能管教得了你吗！” “你们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如果不是他们，瞒着爷爷苏醒的事…… “我们为什么不配站在这里？真正不配的是你奚沉卿，你连跪的资格都没有。你爷爷出事，等着见你最后一面，你却故意姗姗来迟，你根本不配做你爷爷的孙女。”奚如海显然有些恼羞成怒。ъiqugetv 奚沉卿偏过头，含泪的眼睛死死盯着奚如海和奚母。 奚如海和奚母明显被吓到。 此时，萧照夜也赶到了疗养院。 看到奚沉卿跪在奚老太爷的尸身旁，奔跑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过去，半蹲在奚沉卿的身边，一眼便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痕，鲜血染红了衣领，目光刺痛，心瞬间狠狠揪在一起。 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更无法想象她的绝望，手只能放在她的腰上，给她挺直的跪姿以支撑，轻声安抚，“沉卿，节哀。” 第191章 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奚沉卿无声地流着泪。 医生站在一旁轻叹，“如果奚小姐能再快几分钟就好了，就能见到奚老太爷最后一面。可怜奚老太爷便连陷入昏迷，也都在喊着奚小姐的名字。” 听到这，萧照夜全身都僵硬了。 想起谈管家说的，他们拦住奚沉卿，都给他打了那么多电话，最后奚沉卿是以死相逼才离开的。 “滚开！”奚沉卿眼泪止不住地流，猛地将他推开，恶狠狠地看向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撕碎。 如果不是因为萧照夜，她就不会在旧君海湾耽搁那么长时间，她就能够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她无法想象在最后的生命中，爷爷是多么艰难地等着她，到最后只能带着遗憾和失望离开。 此刻，萧照夜感觉天都要塌了，无力地朝着奚沉卿摇着头，“我、我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我不知道会……” 奚沉卿强忍着哽咽，“我爷爷，为何会突然离世？” “老太爷是因为突发脑梗，再加上一把年纪，所以便救不过来了。对此，我们感到很抱歉。奚小姐，请您节哀。”医生朝着奚沉卿鞠躬。 “为何会突发脑梗，爷爷的身体一直不都是很稳定吗？” 医生还未开口，奚如海便抢着道，“好了沉卿，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便是让你爷爷入土为安，你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刨根问底，让你爷爷死后都不得安宁吧。” 奚沉卿握紧拳头，不再说话。 医生将白布重新盖在奚老太爷的脸上，和护士将奚老太爷缓缓推出去。 奚沉卿跪的笔直，紧紧抓着抢救床的护栏不放。 “奚小姐……” 最终，奚沉卿还是松了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泪砸落，流个不停。 她看着爷爷被推离自己的视线，进了电梯，电梯的门被关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变得彻底绝望到麻木。 萧照夜想要过去扶她，却被她厉声呵斥，“别碰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无力地收回。 “沉卿，怎么和照夜说话呢。”奚如海沉着脸。 奚沉卿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死死盯着奚如海，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她缓缓朝着爷爷从前住的房间走去，几十米长的走廊就像是通往天堂的阶梯那么长，她艰难地挪动着步伐，五脏六腑的疼痛来回撕扯。 萧照夜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两米远，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奚沉卿猛地吐出一口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重重地倒在地上。 “沉卿！！！” 萧照夜瞳孔狠狠一缩，跑过去跪着将奚沉卿抱起来，声音蓦地哽咽，奋力嘶吼，“医生！！” 看着萧照夜和奚沉卿一行人消失，奚母满脸担忧，“如海，沉卿她，不会知道什么了吧？”ъiqugetv “她知道又能如何，如今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和我们斗！”奚如海很是自信。 奚母还是忍不住担心，“可是，我看萧照夜很关心沉卿，再加上之前的事，还有老宅，萧照夜分明就是爱上沉卿了。万一……” 奚如海阴沉着脸，满眼残忍与算计，沉默着在心中谋算权衡。 第192章 她最想要，的是自由 “萧总不必担心，奚小姐只是因为伤心过度，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倒，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不过我看奚小姐的各项检查，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长期以往的郁结于心也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奚沉卿和萧照夜的事闹得s市满城风雨，即便已被封锁，但任谁多多少少也能提起几句。 医生轻咳一声，装作不经意，“萧总，这人再坚强，也终究无法接受接二连三的打击。若想彻底解开病人的心结，就要充分尊重病人的意愿。” 萧照夜坐在床旁，握着奚沉卿的手在温热的唇间亲吻，凝视着她消瘦瓷白的面色，“脖颈的割伤经过处理，缠着纱布绷带。 他深知她最想要的是自由。 是这辈子都不再见他。 他轻轻拨开挡住她额头的发丝，站起身，俯身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落下轻如浮毛的一吻。 奚沉卿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深，入目是一片恍惚的昏暗，床旁只亮着小盏残灯，空气没有消毒水气味，她知道自己是在旧君海湾。 她偏过头，才看到坐在办公桌上处理事务的萧照夜。 他竟然把办公桌搬到这里了？ 她艰难从床上坐起。 萧照夜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疾步过来，“沉卿，你醒了。” 她不动声色避开他伸出的手，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比起嘶吼，这样的沉默更让人害怕。 萧照夜站在洗手间门外等她。 见她出来，便将奚老太爷下葬一事也说与她，“奚爷爷是后日出殡下葬，地点和我们的孩子一样，都是在息安寖圆……” 话刚说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奚沉卿沉默着不说话。 “沉卿，我……”他组织好的语言瞬间崩塌，到最后也只是低下头，“对不起……” 是他害得她没有见到奚老太爷最后一面。 她一定恨惨了他。 奚老太爷下葬那日，葬礼办得声势浩大、极为隆重，s市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其中也有不少记者参加。 奚如海和奚母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苦流涕，以致于当日的报纸都是夸赞奚如海和奚母孝顺的，除此之外便是责骂奚沉卿不孝的。 离墓地不远处的湖边，奚沉卿穿着黑色的束腰坐在车里面，绑着一个丸子低马尾，整齐光滑的斜刘海，原本是干净利索的装扮却怎么也挡不住她眼中的麻木。 葬礼上并没有奚月的身影，显然是奚如海奚母蒋娴故意没有通知的。 奚家子嗣单薄，爷爷也只有奚如海一个儿子。所以当初爷爷才会如此培养自己，而如今奚如海蒋娴这么做，分明是想将一切都留给奚月。 月月是她亲妹妹，她愿意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但是如今这遗产牵扯了爷爷的身亡真相。 她坚信，爷爷是不可能好端端突发脑梗的。 通知她的谢叔不在疗养院，也没有出席葬礼，她用尽所有办法联系了谢叔，都没有联系到。 这其中的谋算手段，谁见了都能察觉猫腻。 爷爷之前给她的那个u盘，她已经打开，可里面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爷爷当初说的能够对付奚如海蒋娴的证据。 所以，唯一知道真相并藏有机密文件的可能，只有谢叔。 天下之大，茫茫人海。 她到底该如何做。 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有那么坚强。 奚沉卿看着阴云密布的窗外，微不可闻地叹气。 坐在她身旁的萧照夜有好几次想要开口，在看到奚沉卿的面色时，又硬生生咽下去。 一个小时后，天空开始下雨。 参加葬礼的人陆续离开，直到看到奚如海蒋娴都乘车离去，奚沉卿才打开车门下车。 萧照夜连忙去为她撑伞，却被她冷漠睨视，“别跟着我。” 萧照夜不肯死心想要跟上去，江鸣及时拉住他，“少爷，让奚小姐一个人待会吧，或许奚小姐和奚老太爷有话说。” 冰凉的雨水将她全身淋透，奚沉卿跪在墓碑前，恭敬磕头鞠躬，什么话都没有说。 没过几分钟，萧照夜便看到从墓地走出来的奚沉卿。 他都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待很久。 上车后，萧照夜拿出手帕给她擦身上的雨水，她出奇地没有拒绝，这让他心里一阵狂喜，却又一阵惶恐。 她忽然开口，“萧照夜，你还记得那次你用月月威胁我，去老宅做亲子鉴定的事吗？” 第193章 对萧照夜最好的报复 萧照夜的手猛然顿住，心头不可自觉一颤。 这是他最不愿提起记住的从前。 “还记得吗？”她盯着他再次问。 “……记得。” “你知道我当时是在哪吗？” 她的嗓音字字透露出凉意，他摇摇头，心中如临大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奚沉卿一字一顿，“我在疗、养、院。” 她每说一句，他的心便每痛一分，藏匿的焦灼恐惧被无限放大，“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能够与爷爷相见。可是因为你的一通欺骗电话威胁，让我到了疗养院门口都不得不掉头回去。 而这次，如果不是你的强行监视与阻拦，我便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萧照夜，是你让我留下了此生最大的遗憾，也让我爷爷带着失望离开人世。” “对不起……”萧照夜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一遍遍道歉。 她说，“萧照夜，我恨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旧君海湾在金黄色灯光的包裹下，越发显得富贵顶奢，漫漫扬扬的小雪缓慢旋转落下，美得心窒。 奚沉卿走进浴室，将浴缸放满水，她拿浴巾包裹着握起拳头的手，坚定狠绝地往眼前的镜子砸去。 镜子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碎片映照出无数个奚沉卿。 她取下其中最锋利的一块，抬起手腕没有丝毫犹豫往筋脉处狠狠划去，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不停地往地上落下。 奚沉卿躺进浴缸中，鲜血缓缓晕染开来，就像一朵美丽的红玫瑰盛放。 她缓缓闭上了眼。 爷爷……对不起…… 我要让您失望了…… 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短短一年的光阴，奚沉卿经历了人生的无数个大起大落，孩子的夭折和爷爷的离世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首再看，虽轻舟已过万重山，但身体早已满目疮痍。 这样惨烈决然的选择，莫过于是对萧照夜最好的报复。 奚家上一代掌权者奚正山下葬之日，奚沉卿当晚于旧君海湾自杀。 萧照夜端着煮好的鸡丝粥，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将粥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敲浴室的门。 “沉卿，你好了吗？我给你端了粥，你吃点再休息。”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能够清楚地听到浴室里传来水淅沥的声音。 他以为是奚沉卿不想和他说话，便自顾自道，“沉卿，那你洗好后别忘把粥吃了，我先出去了。” 萧照夜临走时看了眼浴室，微不可闻轻叹，贴心地将房间的门关上。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淡红色的血水从浴室的门下缝隙缓缓流了出来。 萧照夜往楼下走，越想越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忽然心脏传来一股剧烈拉扯的疼痛，疼得他几乎弯下了腰，只能扶着栏杆勉强保持住身形，使其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谈管家上来扶他，“少爷，您没事吧？”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抬起头，那神色就像是天塌了一般。 萧照夜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冲，一把打开奚沉卿卧室的门跑进去，浴室里流出来的血水已经占满房间一半，空气中飘浮着很淡的血腥味。 他整个人都被这晴天霹雳劈成两半，怔在原地，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将他完全笼罩。 他一脚踹开浴室的门，奚沉卿早已没有了任何意识，面色苍白的躺在浴缸里，水早已被鲜血染成红色，她那被割破的手腕翻着狰狞可怖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冒血。 “奚沉卿！！！” 萧照夜后退一步，差点连站都站不稳，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几乎是连滚带爬跪在奚沉卿面前，六神无主地拿毛巾给她包裹住手腕。 “来人啊！！快备车！！去医院！！！”他失去理智般嘶喊。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从来没有。 这一刻，他觉得天都已经塌了。 赶来的谈管家和江鸣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萧照夜连忙将奚沉卿从水里捞出来，拦腰抱起往医院赶。 赶往医疗中心的途中，萧照夜紧紧抱着奚沉卿，用自己的体温一遍遍温暖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他泣不成声，疯狂地乞求着，“沉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在坚持一下，医院马上就要到了。” 奚沉卿被送往紧急抢救室，萧照夜提着许院长的衣领，“救不活她，你们全都给我滚出s市。” 第194章 为什么让我绝望活着 萧照夜在手术室外守了整整一夜，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等到奚沉卿脱离生命危险的告知，他如释重负跌坐在长椅上，耳畔回响着医生说过的话。 医生说，虽然伤口很深，但所幸送得及时，如果再晚几分钟，便是华佗在世也没有挽大厦于将倾的本领。 医生还说，从伤口可以看出，并非是匕首、刀片这样锋利的工具造成的，而是偏钝的玻璃碎片。能够用玻璃碎片划出这般深的伤口，可见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发现奚沉卿的不对劲，那他是不是就真的失去她了。 他想到给她送粥时，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却以为她在洗澡，关上门离去。 如果，他没有折返…… 萧照夜狠狠地揪着头发不敢继续往下想。 一闭上眼全都是奚沉卿躺在被鲜血染红的浴缸中，还有那惨白得不正常的面色，成为了他这一生再也无法忘却的噩梦。 奚沉卿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一连下了两个月的雪终于在今日放晴，灿烈妖冶的晚霞沾满一角，点缀在瓷青色的天穹，温柔明丽。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何要让我这么绝望地活着？” 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 萧照夜心间忍不住一颤。 他不敢去看她，几乎是逃离般离开病房。 奚沉卿的话就像是一串魔咒缠绕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想如果他给她自由，让她离开，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再经过奚沉卿自杀一事，萧照夜的心开始动摇了。 奚沉卿自杀的消息被瞒得严严实实，外界无孔不入的媒体都无人知晓，温良予却得到消息，来到了医院。 萧照夜为防止奚沉卿再次自杀，在病房安排了不少人，可温良予不知哪里来的本事，竟然同时将那些人调走。 病房内，温良予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满眼都是空洞麻木的奚沉卿，嘴角浮现浓浓的笑意。 “奚沉卿，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孩子没了，奚老太爷也死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想必你现在一定是痛苦极了，看到你如此痛苦，落得这般下场，我心里说不出来的畅快。” 奚沉卿面无表情看着窗外。 “当初人人都拿你和我比，都觉得我配不上萧照夜。可那又如何呢？最终萧照夜爱的人还是我，即便他如今一时被你的手段弄得鬼迷心窍，总有一天，他会清楚谁才是真正值得他爱的。只要你死了，我就不相信萧照夜能对一个死人记一辈子。” “奚沉卿，你说你要死为何不死得痛快点？割腕自杀有什么意思，你倒不如现在就从窗子外跳下去。这里是二十二楼，你放心，从二十二跳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多直接干脆！不过我想你恐怕也没有那个勇气，否则也不会选择割腕了。既然如此，我帮你一把。” 温良予戴着手套从包里拿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药，放在奚沉卿的手中，笑意狰狞可怖。 “这是河豚毒素，你知道该怎么注射。” 奚沉卿终于偏过头，正视着温良予，将手中的河豚毒素和注射器紧握，缓缓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将那安瓿徒手扳端，拿注射器将里面的河豚毒素吸干净。 温良予得意地笑了，仿佛已经看到奚沉卿注射河豚毒素后惨死的模样，“奚沉卿，你放心，等到你死后，我会成为萧家的少夫人，拥有你拥有过的一切。每年清明佳节，我会让人给你多烧些纸钱。”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奚沉卿伸出手拽过温良予的头发，将她死死按在床上，嗓音仿若寒冰，“既然如此，那你便陪我一块死！” 第195章 消失不见，被绑架了 温良予根本无法动弹，她也没想到奚沉卿的压制如此强大，眼看着那装着河豚毒素注射器的针头就要刺破自己的皮肤，她疯了般大喊，“奚沉卿！你疯了吗？放开我！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笑了，笑意寒冷渗人，轻轻拍打着温良予的脸，“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所以，她才会这么痛恨萧照夜，原来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温良予拼命地挣扎，双手拼命拍打奚沉卿。 只听“咔嚓”一声，温良予的两只胳膊硬生生被卸下，她疼得几乎失声。 河豚毒素的毒性太过厉害，只要0.5毫克便足以致人死亡。 见奚沉卿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温良予彻底慌了，强忍着疼痛，“奚沉卿，我求你了，不要，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跟你抢了，只要你不给我注射，我可以跪下跟你道歉，我还不想死。” 奚沉卿笑意如冰，眸中狠厉决然，将注射器对准她的手，“现在才求饶？可惜，晚了。” —— 萧氏大厦。 萧照夜坐在会议室的主位，面无表情地听着依次部门的汇报，眸色显得几分空洞无神。 众人都不免唤他几声，询问意见，可萧照夜却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所有人都不免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在想，总裁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们只能看向江鸣，这个最得萧照夜信任的总助。 江鸣推了推萧照夜的胳膊，“总裁？总裁？” 萧照夜骤然回过神，扫了一圈这些人的眼神，才明白自己的失神，轻咳了咳，“继续。” 投资部的率先站起来，“总裁，请您过目，这份是关于m国jl公司的投资议案和准备项目规划。” 忽然，萧照夜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连忙接了起来，“什么事？” “少爷，不好了！奚小姐不见了！”那边是谈管家焦急如焚的声音。 萧照夜脸色骤变，像是一阵风跑出会议室。 没几分钟，便赶到医院。 “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脸上分明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 “少爷，我们接到您的短信，让我们所有人都暂时退出医院。这是信息。”谈管家翻开信息记录。 上面的确是萧照夜的手机号码，这波操作和当初萧照夜为了让奚沉卿来老宅时，使出的手段如出一辙。 “少爷，会不会是奚小姐自己离开了？” 萧照夜扫了一眼病房，病房里的一切设施显得有些凌乱，根本就不像奚沉卿是自己离开的。 地上躺着注射器和碎了一地的安瓿。 他注意到注射器中不寻常的液体，面色凝重，“这是什么？” 奚沉卿一个大活人在嘉会医疗丢了，许院长连饭都来不及吃便匆匆赶来。 萧照夜将注射器递给许院长，“你看这是什么？” 许院长脸色骤然一变，“这是河豚毒素。” 萧照夜瞬间就不淡定了，“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何病房内会出现河豚毒素？” “这……” 江鸣拿着监控数据跑进来，“少爷，监控传过来了。” 从监控数据中看到温良予的身影，萧照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河豚毒素该不会是温小姐带来的吧？”江鸣小心翼翼说着，观察着自家少爷阴沉的脸色。 他没有说话。 而后不久，四五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便走进了病房，几分钟后，便推着陷入昏迷的奚沉卿和温良予同时离开。 萧照夜拳头紧握，发出骨节吱吱的响声。 周身的空气都变得阴戾冰寒起来。 许院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着监控数据连忙解释，“他们胸前的工作牌是假的，我们都是统一的规格，他们的虽然有几分相像，但一定是假的，他们是冒充的，一定是有人故意带走奚小姐和温小姐的。” “他们将人带去哪了？”萧照夜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江鸣犹豫瞬间，“出了走廊，监控便断了，没有他们的踪迹。” 萧照夜一把将平板狠狠摔在地上，“查！给我查！就算是把s市给我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是。” 就在此时，萧照夜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个未知号码。 直觉告诉他，和奚沉卿的绑架有关。 “喂！” “萧总，想不想见你的前妻和情人？别找了，她们在我手上。”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萧照夜握紧手机，“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把她们带到哪里去了？” 第196章 林家报复，陷入被动 男人的声音中全是威胁，“少废话！想见她们，便来跨海大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报警，也不要带枪，否则我就只能带着你的前妻和情人同、归、于、尽。” 他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萧照夜握着手机的手指发出嘎吱嘎吱骨节的声音，仿佛那手机下一秒就会在他的手里变得稀碎。 “召集所有人，跨海大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跨海大桥被迫中断通行，萧照夜的人还未赶到，两头便已围满各个报社的记者，连长期录像的摄影机都架了起来，围观的群众也都是不怕死，纷纷抬手拍摄。 二十几辆车驶入跨海大桥，出警的鸣笛声响亮震耳，警察拿着警戒线将人群隔离到安全地带。 有眼尖的记者惊呼，“萧照夜来了。” 所有记者纷纷挪动摄像机对准萧照夜。 萧照夜从为首的布加迪上下来。 奚沉卿和温良予依旧昏迷不醒，手被反绑到身后，脚也被尼龙粗绳绑着，因为重心和无自主意识，她们身子往后倾，避免坠海的尼龙绳一头连着她们的腰，一头拴在护栏上。 只要尼龙绳一断，她们便会落进海里，加上被绳子绑缚，如果不能完全掌控救援的黄金时间，哪怕只是一秒，也很难有生还的机会。 萧照夜的瞳孔顿时紧缩，心脏仿佛提到嗓子眼。 “这不是萧总嘛！你来的倒挺快，还认识我吗？” “林靳序！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们为什么昏迷了？你对她们做了什么？放了她们，有什么条件我们慢慢谈。”萧照夜努力保持着冷静的态度。 男人把玩着打火机和匕首，发出一抹极为邪性的笑，“原来萧总还认识我，这可真是我的荣幸。至于昏迷，不过是麻醉剂而已。” 这个年轻的男人穿着最简单的休闲裤和白t恤，气质稚嫩，眼神却布满杀意，十九的青葱岁月正是读大学的好年纪，偏偏他是林远康的老来得子林靳序。 林靳序显然被他的父亲林远康要聪明得多，提前在周围浇满汽油，还故意把没有动过的几个汽油桶放在身边。只要他手中的打火机一落地，整个跨海大桥便会燃起熊熊大火，随之而来的便是大爆炸，周围二十米的人都要丧命。 所以那些媒体记者、群众、警察，包括萧照夜都只能站在危险距离外。 再加上奚沉卿和温良予都被注射麻醉剂，根本动不了即便要自救也毫无可能。 萧照夜强忍着差点被崩溃冲倒的理智，挺直着脊背，“你若是因为你父亲的事，你要报复，冲我来！别动无辜的人！” “无辜？什么是无辜的人，什么又是不无辜的人？萧照夜，你动我父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母亲和我姐也是无辜的？”林靳序渗着寒意扯着笑。 林远康被萧氏的律师团告上法庭，罗列出四大犯罪事实和证据，强奸、侮辱妇女罪，故意伤人、杀人罪，组织卖淫罪，挪用公款罪，数罪并罚，最高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林氏瞬间树倒猢狲散，只能宣告破产。 林远康之女林锦，也因为利用职权身份，走私贩卖毒品被判无期徒刑，在监狱中被人失手打死。 林母难以承受，跳楼自杀。 整个林家，只剩下尚未来得及接受集团的林靳序。 萧照夜面无表情，声音很冷，“你母亲是无辜，但她是被你父亲和你姐的所作所为害死的，你父亲和你姐绝不无辜，我不过是将罪证提交，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你不愧是萧照夜，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激怒我！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她们二人命了。”林靳序眸中闪过一道凌厉，拿起匕首便要割断奚沉卿的绳子。 “不要！！！”萧照夜整个人都要疯了。 林靳序笑了，“听说奚沉卿割腕自杀了，可惜，被救了回来。割腕多麻烦，就该像我母亲那样从最高的那栋楼一跃而下，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彻底解脱了。” “你想要什么？钱、权、势，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她们，我可以饶过你这一次，让你带着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离开这里。”萧照夜声音都是发颤的，他根本无法接受奚沉卿再一次离开他。 第197章 被迫二者，必择其一 林靳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端端在国外上大学，一通电话定了最近的航班飞回来，却是回来替家人收尸的。 他点燃打火机，看着眼前燃烧的火苗。 所有人都慌了，进入高度戒备。 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开枪，一旦开枪，林靳序手中的打火机必然掉在地上，那么奚沉卿和温良予只能跟着陪葬，否则早就狙击手一枪爆头。 不得不承认，林靳序为了此次报复做了万全准备。 “饶过我？我想萧总可能搞错了，现在是我饶不饶过你。至于你说的钱权势，难不成萧总觉得我筹谋那么久便是为了这个？亲眼看着珍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我也想让萧总体会体会。只是不知道萧总更在乎情人呢，还是更在乎前妻呢？” 萧照夜握紧拳头，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你想干什么？” “我想给萧总一个机会，这两个人，我可以安然无恙地还给萧总一人。”林靳序双手一摊，笑容邪恶，“选吧，萧总。是要情人活呢还是要前妻死呢？” 萧照夜面色阴沉到极点，锋利的眼眸恨不得将林靳序生吞活剥。 他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一个林靳序！ “萧总，千万不要想着能够将两人都救下。若非我仁慈，你连一个人都救不了。如果你不选，那我便只能和她们一块死了，反正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烂命一条，能够让萧大总裁的前妻和情人陪葬，也算是值了。 我杀不了你，能够杀了你爱的人，也算我为我父亲母亲、阿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此时，温良予从麻醉剂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瞬间明白什么，拼命地朝着萧照夜疯狂哭喊，“阿夜救我！” “良予，你冷静！” 萧照夜想起那来历不明的河豚毒素，心沉了几分。 温良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专门去看奚沉卿惨状的，居然会遇到绑架！虽然清醒，但麻醉药效未过，她动一下都很艰难。 林靳序拿匕首划过温良予的脸，“快求他救你吧，我让他在你和奚沉卿之间二选一，你说他会不会选你？” 温良予被吓得眼泪纵横交错地流，“阿夜，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萧照夜沉默着不说话，目光放在奚沉卿的身上。 “看样子，他是不想选你啊～反正奚沉卿也没醒，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让你死了。”说着，林靳序作势要去割绳子。 “阿夜救我！” “等等。”萧照夜忍不住阻止。 林靳序笑得晒然，“怎么？萧总这是要选情人，不要前妻了吗？也对，奚沉卿什么都不是了，孩子也没有了，萧总不选她倒也是情有可原。” “我两个都要！”萧照夜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已浮起。 “萧总想两个都要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今天必须死一个人，要不这样吧，萧总你若是肯肯乖乖赴死，我保证她们两个都能活。一条命换两条命，这笔生意萧总不亏。” 林靳序是专门来报复的，不死人是不可能放手的。 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 “你们说萧照夜会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奚沉卿和温良予吗？” “怎么可能！他可是萧照夜，他死了，萧家便也完了。” “那奚沉卿和温良予他会选谁？” “谁知道啊！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见异思迁的贱人，见一个爱一个。舍不得情人的手段，又不想失去前妻的端庄和能力。” “可我怎么觉得萧照夜更偏向奚沉卿……” 林靳序不满萧照夜的沉默，“萧总，你若是不选，那就让老天爷替你选。我这里有一个硬币，往上抛落地，正面奚沉卿，反面温良予，哪一面朝上，谁死。怎么样？” 就当林靳序要拿硬币抛，温良予彻底慌了，连忙看向萧照夜，泪眼婆娑，“阿夜，你选奚小姐吧，别管我了。你既然都不要我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以后就让奚小姐代替我继续陪着你吧，希望我能够为你做最后一件事。”ъiqugetv 萧照夜拧着眉沉默。 他不希望奚沉卿出事，却也觉得对不起温良予。 他在寻求一个两全之法。 “啧啧！为爱甘愿赴死也是感天动地啊。”林靳序笑得渗人。 前妻和情人二选一，无疑也是个难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屏住呼吸死寂之时，一声突兀的讽笑打破一切—— 那讽笑是那么熟悉，萧照夜顿时惊慌喊出她的名字，“沉卿！！” 第198章 他选她活，他让她死 奚沉卿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空洞麻木，掀不起任何一点波澜，即便身处险境也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那一声讽笑是错觉。 “我就说注射的麻醉应该到清醒的时候，温小姐都醒了怎么奚小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奚小姐是装的啊，想来奚小姐是有更大的自信，你的这位前夫一定会让你活了。 没想到奚小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不愧是s市的第一名媛，就不知道奚小姐能否全身而退了。”林靳序轻笑着。 萧照夜瞬间慌了，跑上前两步，连脸部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沉卿，你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一定会救你的！” “看样子萧总更在乎奚小姐啊～”林靳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见林靳序眼眸流露出来的危险，萧照夜握紧拳头，死死地盯着他，“林靳序！如果奚沉卿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萧照夜发誓，即便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温良予紧紧咬着牙齿，她深知，如果奚沉卿不死，那她就真的无任何立足之地了。 奚沉卿抬眼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晴空，刺眼的阳光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看向林靳序，这个才十九岁的男孩子，她从前掌管奚氏的时候，也曾和他的姐姐林锦打过交道，只是没想到林锦那样一个清丽婉约的女人和毒品扯上关系。 她从商掌家有三大不可触碰的底线。 黄、赌、毒。 哪怕是手底下的人，那都是一经发现便永不相用。 不过林靳序的身上还是干净的。 她看着林靳序总爱想到自己娇软柔弱的妹妹。 她想踏入死亡的地狱，这一刻却想把他推上天堂。 奚沉卿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眸中些许复杂和沉重将她出卖，“林靳序，我听闻你酷爱读书，可谓是博古通今，读万卷书并非让你定要出人头地，而是立世观念问心无愧。我同情你年纪轻轻家破人亡，但你也应该懂得是非黑白，分得清楚对错。经此一遭，你更应该引以为戒、端正己身。” “沉卿，别再说了。”萧照夜小心提醒，担心她因为激怒林靳序而受到伤害。 林靳序看着奚沉卿的眼，笑意微敛，分明有一瞬间的动容。 奚沉卿见状趁热打铁，“林靳序，以你的能力和才华想要立足于世、东山再起并不难，虽然要经受历练与苦难，但我相信你只要端正己身，终有一日，定然会大放异彩。” 冗长的沉默与死寂之下，林靳序笑得讽刺渗人，显然奚沉卿的良苦用心以失败告终。 他说，“一个陷入泥泞、绝望麻木不想活的人，要让另一个同样陷入泥泞的人活下去。奚小姐，难道你就不觉得可笑吗？你自己都不想活了，却要我苦苦留存于世！” 奚沉卿眸色微暗，“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想活了。” 萧照夜只觉得脖喉被人紧紧扼住，疼痛地无法呼吸，就像是有人在此刻将他的心脏活生生撕成两半。 林靳序瞬间的失神，旋即又是那副渗人阴冷的模样，“萧照夜，选吧！她们两个，你选谁活？如果你不选，那便只能让她们都和我一起死了。” 忽然，天空阴云密布，太阳藏匿云层，方才的晴空万里瞬间只剩下阴霾灰蒙，就像奚沉卿的心，永沉海底。 萧照夜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江鸣不动声色在他身后提醒，“少爷，水下救援人员已安排好。” 如果警方不能及时制止林靳序，那么留在跨海大桥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可是事实如此，真到了选择的那个时候，强大如萧照夜都失去了原有的勇气。 寒风瑟瑟，轻盈柳絮飞雪泛起，落在脸上冰凉刺骨。 他朝着奚沉卿看去，她垂着眼，眸中无神，毫无波澜可言。 在林靳序的逼迫下，萧照夜缓缓抬起手，指向温良予。 “我选她。” 第199章 千帆过尽，苦不堪言 温良予露出满足且得意的笑。 雪花落在她的眼前，奚沉卿甚至没有看萧照夜一眼，支撑的绳索瞬间就被林靳序用力割断，她闭上眼，骤然坠海，翻滚涌浪的海面溅起水花。 “奚沉卿——！！！” 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他撕心裂肺的呼喊，也看不到他崩溃痛苦的面色。 耳畔是飞速而过的疾风，下一秒全身被冰凉的海水包围，手和脚的绑缚让她几乎不能动弹，她也完全失去活着的勇气，任其海水灌进她的鼻腔、口腔，呛进气管肺腔。 胃部就像被人打了强心剂瞬间涨起，仅剩的氧气从口中挤出，气泡洋溢着透亮的色彩，扭曲着眼前的一切。 睁开眼睛，水覆上眼球，从眼眶的间隙中侵入，一片广阔的海域缓和而寂静。明明暗暗就像坠入夜空的星屑，心脏被扼住，呼吸被夺走，血管因为过度缺氧而变得粘稠，都是一片昏昏沉沉。 林靳序将手中的打火机丢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在大火燃起之时，警方甩出绳索将林靳序和温良予分明套住，用力往回拉的同时，埋伏的狙击手将连接温良予和石栏的绳索打断。 嘭———— 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火浓烟冲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窒息的味道。江鸣将萧照夜扑到在地，现场的人们被吓得纷纷后退，媒体记者的摄像机记录下这生死存亡的一刻。 林靳序和温良予虽然被救出，但还是因为爆炸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温良予的脸被毁了大半，鲜血淋漓一片看得人心惊，她撕心裂肺地痛喊着，直到医护拿担架将她抬走。ъiqugetv 消防人员有秩序地进行灭火，干粉瞬间蔓延跨海大桥的上空，灰蒙蒙的一片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幸亏爆炸的范围不大，燃烧的面积尚在控制阶段，烈火很快便湮灭。 萧照夜从麻木中回过神，双手紧抓着江鸣的双臂，“奚沉卿呢？我问你奚沉卿呢？不是说已经安排好救援人员了吗？人呢！告诉我！” 江鸣的神情很是痛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救援人员上来两三个汇报公安局的局长，“水下并没有发现奚小姐的身影，其他救援同志还在水中探寻。” 萧照夜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瞪大双眼，整个人往后倒去。 江鸣及时接住他，“少爷！少爷！” 萧照夜疾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救援人员的衣领，整个人已是狰狞崩溃，“快去找啊！都愣着干什么！把所有人都给我派下去找啊！” 他跌跌撞撞往石栏边走去，双眼通红饱含着晶莹的泪，望着下面翻涌的海浪，心一圈一圈沉入海底。 那种痛就像是积攒了千千万万个岁月，无声无息地渗进五脏六腑，蚕食着、剥夺着、撕扯着，将他的痛苦与恐惧无限放大。 “奚沉卿……”他的心中只剩下这个声音。 萧照夜翻过石栏，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少爷！！！” 当时年少无知，自以为喜欢便可抵挡一切，将所有的热烈与欢欣付诸，最后落得一个满目疮痍的下场，纵然千帆驶过、青山依旧，却物是人非。 奚沉卿感觉自己如坠深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浮沉恍惚的状态。 再也没有力气去想什么事，那些流失的岁月如同电影版在脑海中一幕幕播放。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爷爷牵着止止向她伸出了手。 第200章 月亮坠落，勇敢柔弱 奚沉卿是被抽噎的哭声弄醒的，意识虽然薄弱，但她记得那就是奚月的声音。 所以，她努力醒过来。 其实，她多么希望自己就这么睡过去。 她睁开眼，亮光瞬间闯入眼底，有些酸涩的疼，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好长时间才从恍惚中醒过来，才能够对眼前的一切进行基本的认知。 “姐！你终于醒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偏过头去看，闯入眸中的便是奚月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见她醒来难以遮掩的惊喜。 奚沉卿抬手把他眼泪擦干净，刚想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厉害，疼痛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奚月想起什么，连忙扶着她，“姐，医生说你在水里窒息太长时间，压力和压强差太大，呼吸道阻塞，产生声带痉挛受损。所以，你暂时不能说话了，不过你别担心，医生说过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恢复。” 她抬手摸了摸嗓子的位置，极力掩盖一种难言的情绪。 奚月拿手机给她，“姐，你想说什么便打字。” 奚沉卿接过手机，手指都变得僵硬，只觉得全身都像退化了一样。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一月十二号，被林靳序绑架是四号，看样子她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月月，你怎么回来了？】 她将手机递给奚月看。 奚月开始掉眼泪，“我在网上看到新闻，看到姐被绑架，所以我便回来了。” “姐，对不起。”奚月忽然道歉。 奚沉卿有些六神无主。 【月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道歉？】 奚月肩膀耸动，泣不成声，“姐，孩子的事，还有爷爷，对不起，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可是爸妈在y国那边安排了人手，我不但没有得到消息，而且还被限制出行。这次还是我从同学的手机才看到的。” 奚沉卿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奚月眼神有些躲闪。 她连忙催促，【快说。】 “y国对枪支掌控没有z国严控，同学来看我的时候，悄悄给我带了一把。我告诉爸妈，如果不让我回来，我就开枪打死我自己。”奚月的声音很小心，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自己的姐姐。 奚沉卿瞳孔微微一缩，拧着眉，【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懂得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伤害自己。我希望你能安然无恙，好好地活着。】 她无法想象奚月那么胆小柔弱的一个人，平时连看到一只蟑螂都会被吓哭的小姑娘，居然有那样的勇气去拿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只不过是为了回来见自己。 奚沉卿似乎忘了奚月为了她不惜闯入层层守卫的庄园，戳瞎温良予一只眼睛的事。 奚月的确胆小，但只要和她的姐姐有关，她便是那么的勇敢。 奚月低下头，“可是，若是姐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奚沉卿骤然抬手，奚月都闭上了眼睛，可是那巴掌还是没有落下来，而是无力地垂下来。 “姐……” 她深吸了一口气，【月月，答应姐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着。】 “可是，姐，你割腕自杀了，你还说你不想活了，我也想让姐好好活着……”奚月的声音开始哽咽。 奚沉卿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奚月看着她，“姐，你也能答应我，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着吗？” 眼前的人是那么真实，她看着眼前哭得楚楚可怜的奚月，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这些日子来她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和爷爷的悲痛之中，都快忘了振作二字该如何书写。 即便是在奚月面前，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丧失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奚月见她沉默不答，哭得愈发厉害，“姐，你说话呀！” 奚沉卿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未曾痊愈的伤口。 “在我眼里，我姐是集美貌、智慧、才情、能力于一身的女孩子，她将偌大的奚氏管理得井井有条，得心应手恰到好处地处理着每一件事，在她的带领下，奚氏蒸蒸日上，将奚氏推到最高的顶端。 她从不抱怨，细心体贴地照顾着每一个人，她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我。她虽身处高位，却懂得体谅底层人民的艰辛，她出身富贵，却从来没有仗着金钱为所欲为，她温柔、知性、理性、善良，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奚沉卿。 她是我奚月此生唯一的榜样，我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她这般好的人，不该经受这样的苦难，她应该站在山顶，接受万众的仰望……” 奚月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说到最后只剩下了哭声。 第201章 依旧有人，那么爱你 眼泪在眶中打转，奚沉卿紧紧咬着唇，终是扛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哭泣声从喉间涌上来。 她伸出手抱住奚月，泣不成声。 奚月同样双手收紧，声音哽咽，“姐，我知道是爸妈对不起你，是奚家辜负了你，但我还是想恳请你活下去，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我，活下去，好吗？” 她终究无法割舍下奚月。 奚月说得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她努力活下去。 她就这么一个妹妹。 她松开奚月，拿出手机给她看，【我答应你，一定活着。】 奚月瞬间喜极而泣。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顾敛端着药走了进来。 “都喝点汤吧。” 奚月转过去，把眼泪擦干净才转过来。 奚沉卿看向顾敛，【你怎么来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顾敛把汤吹凉几分，递给她，“把药喝了，有助于你嗓子恢复。” 奚沉卿没说什么，将碗中药喝个干净。 顾敛本有很多话想问奚沉卿，在看到奚沉卿消瘦的模样时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有些事，他也懂她的想法，不过是苦求一个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来的答案。 顾敛看向奚月，“月月，把碗和案拿下去。” “好。” 见奚月被顾敛支走，奚沉卿不禁拧眉，【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知道奚月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 奚沉卿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敛眼眸低垂轻闪，“想必奚月跟你说了她是拿枪以命相逼才得以回来，到底是从小跟在你身边，这行事作风多多少少随了你。” 【重点。】 “重点是，她拿着枪回到s市做了什么。” 奚沉卿拧着眉，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危险的猜测。 “跟你想的一样，奚月朝萧照夜开了一枪。” 奚沉卿瞳孔骤然一缩，双手紧紧攥紧被子，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蔓延全身，连唇角都有些颤抖。 顾敛轻叹，“其实我们也都没有想到，奚月居然会朝萧照夜开枪。当时你还在医院里，奚月从y国赶回来看你，得知你遭受这许多，便突然将枪口对准了萧照夜。” 每听一个字，奚沉卿的心就每沉重一分。 【那……萧照夜……他……】 “他没事，子弹穿肉而过，没有伤害要害，现在差不多大好了。” 听着顾敛的话，奚沉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下来。 并非她担心萧照夜的死活，而是担心奚月因此惹上什么事。 “你放心，这件事被瞒得很好，当时虽然有不少人，但大多数都是嘉会医疗的，都被封了口。萧照夜也没有计较此事，可能当时奚月也是一时冲动，事后拿着枪的手都在一直抖。” 顾敛看着奚沉卿，语气颇为郑重，“奚月是真的很爱你这个姐姐，所以，奚沉卿，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饶是他们这样的人，恐怕也没有那个勇气开枪。 奚沉卿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顾敛抽张纸给她，“别哭了，奚月可是一直求我让我不要告诉你。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无论到了什么地步，还是有人那么爱你。要不然，奚月待会发觉，觉得我说话不算数了。” 奚沉卿将眼泪擦干净。 “等过几日，我亲自送你到f国。” 顾敛之所以同意萧照夜将奚沉卿带回旧君海湾，是因为旧君海湾的医疗设备技术都更为先进，加之气候地段更适合奚沉卿静养。 他已经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带奚沉卿离开，给她想要的自由。 顾敛走后，奚月便从楼下走上来。 “姐，外面出了点太阳，我扶你出去晒晒吧。” 看着奚月，想起顾敛与他说的事，奚沉卿的鼻尖开始有些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点点头。 奚月也没有发现奚沉卿的异样。 下楼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谈管家，谈管家朝她恭敬鞠躬问好。 她发现旧君海湾除了谈管家，上上下下都换了一批新的佣人，守卫也换了，监视的人也没有了，似乎一切都回归平静。 外面起了风，奚月上楼去给奚沉卿那厚实些的外套。 奚沉卿走了几步，额头便冒了些汗，坐在喷泉边休息，抬眼看着四处的风景。 谈管家装作不经意走过来，“看着奚小姐的样子，再过几天应该便能痊愈了。可惜少爷，还在医院躺着。” 第202章 恩怨分明，依旧恨你 奚沉卿面无表情，可谈管家却没有错过她手指转瞬即逝的轻颤。 见她没有说话，谈管家便大着胆子自顾自道，“当时奚小姐坠海，其实后面少爷也跟着跳了下去。少爷尽可能将体内的氧气渡给奚小姐，才能让奚小姐撑到救援人员寻来。再加上，少爷被奚月打了一枪，如今人还在医院躺着。” 她飘浮在海水中之时，失去意识的最后迷糊看到萧照夜的身影，她以为是恨意导致的幻觉，没想到是真的。 可是中枪，顾敛不是说子弹穿肉而过，萧照夜没有什么大碍吗？ 难不成顾敛骗了她！ 她素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如果开枪的人是她，那萧照夜便是罪有应得，自己也算名正言顺，可开枪的是奚月，即便是为了自己，性质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拿出手机编辑。 【枪伤很重？】 谈管家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奚小姐不知道，子弹正好打穿肋骨，落在了肝脏上，少爷受了很重的伤。” 奚沉卿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轻颤。 如果这件事被传开，或者被萧老夫人知道，那奚月…… 谈管家看出奚沉卿的担心，“奚小姐放心，少爷已表明不会计较此事，老夫人和媒体都会安排好的，不会让奚月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她偏过头看向远方的青山。 再次见到萧照夜，是奚月陪着她去医院复查声带的损伤。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现在能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不过沙哑得不成样子。医生建议，每日试着说话发声即可，不要太过激流勇进，以免适得其反。 奚沉卿从诊疗室走出来，一眼便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萧照夜，逆着光，忽明忽暗的晕影打在他的身上，穿着白蓝条纹相间的病号服，整个人似乎憔悴不少，显得有些模糊，不太真实。 离开这里的通道就那么一条，奚沉卿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穿堂而过的风微微卷起她的秀发和衣摆，几道一闪而过的光影映出她冷漠清矜的瞳孔，萧照夜似乎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狼狈。 他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快忘了，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即便清楚，她的目的不是自己，却也情不自禁想象她是为自己而来。 就当他以为奚沉卿会选择无视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却在他身前站定，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漠，可以压制着离开的冲动。 见她低头在手机上快速敲击，向他展示。 【伤怎么样？】 萧照夜眼眸中泛着微微的荧光，透露出难以置信，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几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向自己开口，而且第一句便是关心他的伤势。 他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连一个眼神都会羞涩，“快、快好了。” 转瞬之时，他又无比心疼要靠手机打字交流的奚沉卿。 如果她没有坠海，没有在海里窒息那么久，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奚沉卿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忍不住问，“沉卿，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 她难得如此心平气和和他说话，简直如获至宝，小心惶恐在他脸上混合交融。 而在看到奚沉卿打出来的字时，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别误会，我关心你是因为是奚月开枪伤了你。我不喜欢迁怒，也不喜欢公私不分。奚月为了我，向你开枪，我感动奚月为我所做的一切，同时也担心她的安危。你选择不计较，替其隐瞒，我作为她的姐姐，应该向你道歉并致谢，不过加之你之前对她和奚家所做的一切便已两两相抵。 但是萧照夜，你别以为这样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能够翻篇。我因你失去名声、失去孩子，导致我无法见爷爷最后一面，害得我坠海受伤乃至失声。诸如种种，是不可能因为其他事结束，我也依旧恨你，这份恨只会在日积月累中越来越深。 如果你还剩最后一点良知，便让我离开。】 第203章 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混合一起谈，但她也不会原谅萧照夜，这辈子都不会。 心口是密密麻麻针扎的疼，萧照夜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只是强忍着泪光的闪烁，卑微如斯，“我知道，我绝对没有想要拿这件事要挟你的意思。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还是想要和你解释清楚。 当日我之所以选择良予，是因为江鸣告诉我海下埋伏了救援人员，我想坠海总归好过在爆炸受伤，可是我没想到，我还是让你受伤，以至于你现在都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 我求你相信我，自从我真正的爱上你的那天起，从未想过让你受伤，也从未想要将你放弃。”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对面，静静听着，没有丝毫的动容，或许萧照夜不知道，在她心里，这样深情的话语只会让她觉得太过轻贱。 【二选一的时候，不用选我。我无所谓你的坚持，但我更期待你的放弃。萧照夜，放弃我吧，我们之间注定就只能这样，永远都不可能回得去。】 手机便签上的字是木讷不动的，即便听不到她的声音，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坚定与决然，他没有那个勇气去看她的眼睛，只能选择低垂着头，颤声，“真的，要这么绝情吗？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一遍遍重复地问。 奚沉卿收起手机，阵阵寒意不耐骤升，欲要转身离开。 他像是个黏人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语气比哭还难受，“沉卿，能在陪陪我吗？我真的真的很想你。”biqμgètν 【放手，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她出不了声，但她的眼神是那么那么凛冽凉薄，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落进尘泥，消融大地，这应该是他封锁住自己的牢笼。 “我放手你就真的离开我了。” 奚沉卿实在受不了了，奋力挣脱他的强行桎梏，狠狠看他一眼，转身离开，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抬脚没走几步，她清楚地听到身后响起一声“砰——”的重响，沉重且剧烈。 她的脚步骤然顿住，大脑意识到什么，身子不受控制地僵住，垂在两侧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握紧成拳，发出吱吱吱的响声，她狠狠地闭了闭眼，仿佛在用尽全力压制。 “沉卿，你能回头再看我一眼吗？” 身后是他乞求的声音。 奚沉卿拼命隐忍住，那些他们从小到大所共有的无数场景难以抑制地在她的脑海中播放，心头被一股难言复加的情绪掩盖。 他在她身后不停说，“沉卿，你从前说过要爱我一辈子的。” 可惜，错过便是错过了。 那些血淋淋的过去永远横在他们之间。 她的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奚沉卿鼓起全身的勇气，往走廊的另一边走。 “奚沉卿！！”身后再次响起他歇斯底里的声音，震得她心中打颤，一字一句打在她的心上，“你回头看我一眼啊！我真的快要痛死了！” 她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未曾愈合的伤口，是撕心裂肺的疼，而神情却又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她缓缓转过身，看他最后一眼。 萧照夜挺直着脊背坚定地跪在那，挡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影，双眼通红，眶中泪光打转，嘴角和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绵软痛苦。 第204章 一步错从 此再无她 她不否认产生的一瞬间心软，但理智告诉她必须清醒，浪子回头的悔恨她不需要。是他让她明白爱一个人必须留有余地，好好爱自己才会有人去爱你，爱人先爱己。 她就站那，看着萧照夜曾经那样一个高傲自大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跪下，选择臣服。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第一次有了逃离的冲动。 萧照夜居然朝着她跪着走过来，一步一步，缓慢且坚决地用膝盖移动着。 她心头一窒，握紧拳头，第一次失去直视他眼睛的勇气。 明明才是几米的距离，萧照夜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已是上辈子的事情。 原来走向她的这条路是那么艰辛遥远。 他想，她当初不顾一切拼命奔向他的时候，也是这般的锥心刺骨、痛不欲生吗？ 上天是公平的，他不会永远只眷恋一个人。 风水轮流转，如今已转到他自己身上。 膝盖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很疼，真的很疼，拉扯着他的每一股神经，但无论到了何种地步，都没有想方设法靠近奚沉卿时候的那种疼。 奚沉卿全身都有些虚脱无力，掐着自己手心的肉方能稳住身形，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就像生了根的树僵硬地站在那。 萧照夜跪在她的脚边，伸出手缓缓抱住了她的腰，那平日里有力坚硬的铁壁，此刻绵软得让人难过，他还是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环着她，就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样，他的嗓子比方才更哑，带着一种癫狂的哽咽。 “卿卿，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这是萧照夜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奚沉卿为“卿卿”，即便梦中唤过无数次。 奚沉卿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也动不了，竟然也忘记推开萧照夜，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腰，听着他一遍遍地乞求，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整个人都难受到极点。 复杂、挣扎、爱恨、情仇在她身体里来回撕扯。 她阻止好的语言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矜贵高傲、目中无人惯了的天之骄子的下跪哭求，真的很难让人不心生恻隐。 “卿卿，我求求你了，别离开我。”萧照夜的声音几乎让人心碎，执拗地重复着，“我就好像着魔了，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卿卿，求你，别扔下我……” 当初那么多人都在劝他，可偏偏他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硬生生将她对他的满腔爱意消灭，以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跪着求都无法求回来。 萧宁谙说过，奚沉卿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失去她，总有一天，他会后悔一辈子。 果真是应验了。 奚沉卿能够感受到手心的湿意，那是萧照夜的眼泪。 人非草木，她能看到萧照夜的后悔，能够感受他对她不在是占有欲那么简单，而是初升的爱，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感受到他那种牵肠挂肚的难受。 可是，做错了便是做错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下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让她原谅萧照夜，然后和他继续欢笑地生活在一起。 那她就不是奚沉卿。 她努力扯着嗓子，发出嘶哑至极的声音，“萧、萧照夜……你的……爱……我承受……不起……不要再把时间、浪浪费……在我身上了……留着给……别人吧……” 在声带受损的情况下强行发声，被迫发声的人是痛苦的，而且流露出来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沙哑艰难的。 奚沉卿终是强行推开他，然后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疾步而去。 奚月早早拿回了药品和病理报告，看到萧照夜跪着朝自己姐姐走过来的时候，她选择躲在暗处，没有出现。 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却觉得无论萧照夜怎样的道歉都不为过。 “姐，我们回去吧。”奚月上前挽住奚沉卿的胳膊，假装自动忽略被哭湿一片的衣服。 奚沉卿点点头。 萧照夜跌跪在原地，看着奚沉卿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耸着肩大笑起来，笑出了泪，瘫坐在地上，一整颗心脏被撕得稀碎，五脏六腑被插入碎片，这份疼痛感燃烧他所有的理智。 到最后，全身虚脱了，心也没了，身体也彻底空了，密密麻麻的虫蚁侵蚀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一步错，步步错。 从此再无她。 第205章 没有她愿 终身不娶 奚沉卿从上车到回到旧君海湾，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虽然眸中冰凉，但整个人的神情透露出一股绝生的望。 奚月有好几次想开口询问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天晚上，奚沉卿如往常失眠，平日吃次药总能入睡，这晚足足吃了三回药，却都是睁眼到天明。 奚沉卿去医院复查嗓子的那天，萧照夜特地安排了时间地点，要不然一个耳鼻喉科，一个外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怎么萧照夜会出现在耳鼻喉科诊室外的走廊。 他清理了人群，却还是没有料到有人会藏匿到这个地步。 萧照夜跪着抱着奚沉卿的腰，一张照片流出，顿时在各大网络社交炸开了锅，甚至还在外网引起不小的风波。 谁能想到堂堂萧氏掌权者居然会如此卑微地跪倒在一个女人面前。 当奚月翻开照片给奚沉卿看的时候，奚沉卿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不以为然，声音很小心，“照片拍得很好。” “我也觉得挺好。”美术出身的奚月给了关于三观认知的评价，“照片清晰、曝光准确、构图严谨、情绪饱满、针对性强、光线恰当、色彩柔和、立意灵魂皆有上乘的独特之处，关键是从照片的故事感来看，颇有几分救赎的光晕。” 奚沉卿不说话。 奚月连忙解释，“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才开口几个字，奚沉卿只觉得嗓子便开始有些不适，拿出手机编辑，【你是学美术的，有这样专业的见解是应该的，说明你在y国学得很认真。】 奚月不好意思挠挠头。 一分钟后，她小心询问，“姐，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回外滩源住着自己的房子总好过别人的。” 【快了。】 另一厢。 萧照夜刚出公司，便被萧老夫人一通电话叫回老宅，他自然能够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所以当萧老夫人将照片报纸砸在他身上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愤然与意外。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释什么？” 萧老夫人被他的这副模样气得不轻，妆容裂开、面目狰狞，指着鼻子骂，“你不要忘了你是谁，你是萧照夜，是萧家的掌舵者！你别以为你有能力有手段就能高枕无忧，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就等着将你拉下来，恨不得杀了你。” “这个世上能够杀得了我的只有奚沉卿。” “你——” 萧老夫人被气得头脑发昏，被吴管家扶着坐下。 “为了个女人难道你连脸面都不要了吗？你看看你做的这都是些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向一个女人下跪！实在荒唐！你把我萧家的脸都给丢尽了！”萧老夫人一下下重重地拍着真皮沙发。 萧照夜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如果下跪能够换得她对我的原谅，我就算在她面前跪一辈子跪倒死，我也心甘情愿。” 啪—— 萧老夫人站起身抬手便是一巴掌，“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一个女人就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你真是蠢到家了！” 萧照夜用舌尖抵了抵被打的脸，“我这辈子只要奚沉卿，没有她，我宁愿终身不娶。” 萧老夫人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你这是要彻底气死我啊！奚沉卿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迷成这个样子，她这是在报复你，报复你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就硬生生往她的圈套里钻，她……” “奶奶！”萧照夜骤然厉声打断，“我再说一次，是我自己要喜欢她的，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况且，本来就是我萧照夜我萧家欠她的。我父母早亡，是您将我抚养长大，我感激您，敬重您，愿用一切回报您，但我绝不允许您再诋毁奚沉卿。 我知道她是在报复我，那又如何，这是我应该受的惩罚！我不会忘记自己是谁，更不会忘记肩上的责任，我向您保证，我不会让萧家落到别人手中，我会带着萧家更上一层楼。您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至于我的感情，就不劳您插手了。” 萧照夜转身离开，萧老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居然为了奚沉卿这样跟我说话？” 吴管家忙解释，“老夫人，少爷是一时冲动才说的气话，您可千万别信。” 萧老夫人缓缓坐回沙发，面色沉重，眸色阴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奚沉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这么厉害，竟然让照夜爱她到这个地步。我萧家的掌舵者必须是无情的，有情只会害死他。”biqμgètν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温良予呢？”萧老夫人忽然问。 “在医院。” 第206章 无法忍受，想看看你 那日跨海大桥爆炸，温良予即便保住了命，也彻底毁了脸，一大半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就像她破碎阴险的心灵一样狰狞可怖。 温良予一直在嘉会医疗治疗，因为脸部的神经损伤太严重，皮肤生长能力好比要让西北荒漠种出红玫瑰，一次次修复整容换来的是一次次失败。 温良予闹得很凶，砸了所有的东西，也伤了不少嘉会医疗的医护，导致所有人都对她不满，若不是看在她是萧照夜情人的份上，恐怕早就无人管她。 可偏偏萧照夜安排简琳照顾她，并吩咐嘉会医疗，无论用何种办法都要让温良予恢复。 不过萧照夜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本阴狠狰狞的面目加上淋漓翻滚的伤口，越发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奚沉卿——！！你必须死！！！” 温良予随手抄起一个玻璃缸就往镜子狠狠砸去，镜子瞬间四分五裂，映出无数个狰狞面目。 几天后，奚沉卿睡在躺椅上看着远方发呆，忽然想到容错。 那次说好和容错通视频看海鸥，后来在她的搪塞下过去了，那是他们最后一次通电话。 她再也没有见过容错，也没有见容错联系过她。 这期间她试着联系过容错，都没有联系上，无论是电话还是微信、邮箱，都像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复。 她想或许是他的上司那边有什么事，上次也是这样。 她拿出电话，试着再次拨打容错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不免轻叹一口气。 忽然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骤然响起—— “你是在给容错打电话吗？” 奚沉卿顿时收起电话，有些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萧照夜。 不知为何，一看到他，她就总想起那天在医院走廊，他那沉默又坚定的一跪，到最后抱着她的腰哭得换不过来气的模样。 见她关心容错，萧照夜没有往常的生气，而是一脸平静，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倒了杯温茶递给她。 奚沉卿没有伸手去接。 萧照夜微微垂眸，将茶放在桌子上。 她看着他，“容错的消失和你有关系吗？” 萧照夜答非所问，“沉卿，你能说话了？嗓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奚沉卿顿时心生不满，“我问你，容错的消失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他见她的眼神充满怀疑，心口有些撕疼，“我承认，我之前的确使用手段让他离开，但这不能代表这次的离开也是我做的，沉卿，你总不能将每一次的罪名都安在我身上。” 奚沉卿没再说话。 她了解萧照夜，如果他说没有那定是没有，他全是都有问题，但这点还勉强算坦荡。 “你今天来想干什么？”她问。 “就是想看看你。” “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饿了吗？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东西。”萧照夜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拼命地逃离这里。 奚沉卿眸光凛冽如刀。 萧照夜磨磨蹭蹭十几分钟才将吃的拿过来，显然是故意拖延时间。 “如果你不肯放我走，想要将我继续囚禁做你身边的金丝雀，我向你保证，你得到的一定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奚沉卿根本没看他拿的那些东西，直接开门见山。 那是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想起那日在跨海大桥，她和林靳序说，她不想活了。 萧照夜握紧拳头，眸色卑微，神情恍惚。 “我无法忍受失去你，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那就放我离开。” 他又陷入一片沉默，半晌才扯着嗓子开口，“沉卿，你不是答应过奚月，会好好地活下去吗？” 奚沉卿顿时眯起眼，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 “没有，我猜的。” “你以为我会信吗！”奚沉卿难以抑制胸腔中的愠怒。 “奚月呢？她之前不是一直陪着你吗？”萧照夜忽然这么问。 见他突然提起奚月，奚沉卿不由得心生防备，“你找奚月干什么？难不成你又想用她来威胁我！” “没有，我只是问问，我只是想她陪着你，你应该会高兴一些。” 萧照夜的眼神很平静，回答得也很中肯，看不出说谎的样子，但经过从前，奚沉卿真的很难说服自己相信他。 “萧照夜，如果你敢动奚月，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第207章 我愿成全，放你离开 尽管做好了一切准备，每每听到奚沉卿嗓音中难以控制的恨意，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狠狠揪在一起，连呼吸都是痛的，“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动奚家，也会再动奚家的每一个人。 你手里握着我和奶奶的视频和文字声明，沉卿，你明白我不会冒着这个危险，也不想你再多恨我一点。” 这份关于奚家的保障，是奚沉卿被迫妥协羊水穿刺换来的，正因为如此导致孩子夭折。 提起孩子，奚沉卿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们不约而同沉默，这个孩子永远都是他们心里最深的痛，无法触碰的逆鳞。 “沉卿，我们能说说话吗，就像从前那样。” 奚沉卿选择沉默，看向他的眼神尽是防备，他没有资格提起从前。 他故意不去看奚沉卿，怕失去那个开口的勇气，“沉卿，这段时间我总会想起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我常常无数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不是现在的我遇到从前的你？如果一切能够回到最初就好了。 过去我以为我爱温良予，现在我才明白我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你。只是被爱的滋味太过舒服，容易产生高傲的心理，以至于昏了头，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总觉得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 沉卿，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一如我爱你。” 奚沉卿静默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打断，更没有继续刺激他。 因为离开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仿佛就要接近。 “你说得对，我根本不值得你爱，也不配说爱你，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开口，因为我担心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奚沉卿忽然心头一怔，终将目光落在他面上。 “你什么意思？” 萧照夜心头很不是滋味，感觉全身血液都倒流闯进大脑，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让他血肉分离。 他强忍着酸楚，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奚沉卿才会看他一眼。 “就字面上的意思。” 奚沉卿眉眼透露出难以言说的意外，声音依旧冷漠，“你愿意放我离开？” 似乎一切都安静下来，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无端藏匿，陷入一片冗长又压抑的死寂。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奚沉卿，沉默不言。 他是多么想将她拥入怀中，与她耳鬓厮磨、缠绵悱恻，让她主动对自己展露笑颜，将她狠狠地贯穿，看她脸颊泛红、红唇微张，身体发软的样子，就这样将她一辈子都绑在身边，彻底斩断她所有的羽翼和来往，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只能依靠他。 可是如果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留下来的只是冰冷的尸体，他愿意放她离开。 比起留住她在身边，他更害怕看到她毫无生息的模样。 当初孩子夭折、爷爷去世、割腕自杀、危险坠海…… 他每一次苦苦等待在手术室外，接受着撕心累肺的煎熬。 他害怕极了，万一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她……ъiqugetv 他要让她好好活着。 沉默良久，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嗯。” 奚沉卿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以为方才听到的话是她的错觉。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 他抓住她的手，“我有条件。” 第208章 最后一次，会找到的 “萧照夜，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奚沉卿眸中一片冰冷。 她接着道，“这是我的人身自由权，若非你利用自己的权势相逼，我怎么可能会被你囚禁。如今我要离开，已是非你一人之力能阻。” “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萧照夜不肯放手。 奚沉卿沉默片刻，却不想轻易妥协，想要将萧照夜一军，“你有条件，我也有条件，如果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便答应你的条件。” 他知道她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而那些发生的事，他相信她有一天终会还给他。 “好。” 她说，“我在坠海中活了下来，哪怕带着的一只耳环都没有丢，可是随身携带的那枚女戒早已消失不见，我想，它应该是坠海的时候掉了。你若是想跟我提条件，便带着那枚戒指来再说一次。但是， 如果你找不到，就必须毫无条件防放我离开，并且保证不能再纠缠我。你能做到吗？” 他做不到。 想要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枚戒指，无疑是大海捞针，海那么大，海底那么深，海水通往世界各地，海浪翻滚汹涌，别说掉进去一枚戒指，便是掉进去一个人也很难找到。 就像当初的奚沉卿，如果不是提前安排，地毯式搜索，可能也只能葬身海洋，到最后被鱼虾蚕食。 任谁听了奚沉卿的条件，都会觉得是在刁难。 但萧照夜又何尝不是。 想要回自己的自由，却还得在交易的基础上，这是法律所不能容许的，任谁都无法忍受。 “给我两周时间，可以吗？” 奚沉卿摇头，“两周时间太长，你觉得我能等两周吗？” “一周？” 她依旧眸色冰冷。 “五天？” “我给你三天时间，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三天后，如果你不能将戒指带到我面前，我们之间再无话可说。”奚沉卿一脸决然。 萧照夜面露难色，“沉卿，三天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而接下来奚沉卿的话几乎将他劈成两半，“当初做羊水穿刺，医疗中心需要让我休养一周，可是被萧老夫人硬生生缩短到三天。萧照夜，那时候你觉得时间短吗？你可曾为我出头，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对不起。” 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打破一切—— “萧照夜，你又想对我姐做什么？”奚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匆匆跑过来，将萧照夜推开，挡在了奚沉卿面前。biqμgètν 萧照夜后退两步，稳住身形，他选择直接无视奚月，看着奚沉卿，目光坚定，“我一定会找到的。” 说完，他抬脚离开。 “姐，你没事吧？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什么了？”奚月满脸担忧。 奚沉卿摇摇头，“没有，你别担心。” 她又问，“姐，他刚刚走时说他一定会找到的，找什么？” “别管他，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奚月没多想，“姐，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提拉米苏，都是你最喜欢的车厘子和红宝石罗马葡萄口味。” 奚月一直在她身边说笑，说说这里的趣事，又提起在y国遇到的各种窘境，她知道奚月是她逗她开心，可是心脏却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月月，你要什么时候回学校？” 奚月眸色有些躲闪，“我在学校那边请了长假，所以我可以一直陪着姐。” 奚沉卿微微拧眉，“我记得y国皇家美术学院学风严谨，休长假都是需要正当的理由，并且还要家长的同意和认可。” 奚如海蒋娴自然不会让奚月因为奚沉卿而请长假的。 她扳过奚月躲闪的肩，凝视着着她，“你不要骗我，告诉我，是谁帮你办的休假手续？” “没有，姐。”奚月依旧不肯回答，“总归都要过年了，反正后面也没几周了，我跟教授说家里有事，教授便同意批准。” “月月！”奚沉卿声音提高一个度。 奚月瞬间妥协，“是顾敛哥。” “是我让顾敛哥帮忙的。”奚月低着头，弱弱开口。 她轻叹一口气，“为什么不找我？” “我不是怕姐你不同意吗？况且那时候你还在昏迷中，我便让顾敛帮我了。”奚月露出一副别扭的神情。 奚沉卿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有些语重心长，“月月，你明日便回学院。” “姐，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奚月疯狂摇头。 “你别担心，萧照夜答应让我离开，我答应你，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一切，我便去y国找你，到时候陪你好好过个年。” “可是……” 第209章 找到戒指，无法答应 奚沉卿开始循循善诱，“月月，你不是最喜欢画画吗？我知道美术是你的梦想，你一直以梵高先生为榜样，既然如此，便要脚踏实地，不能够随意放弃，能够进入y国皇家美术学院，是多少美术学子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你更应该好好珍惜。 我等你学有所成，在国际长廊大放光彩，成为我最大的骄傲。” “姐，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回去。”奚月选择妥协，“但是姐，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来y国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过年。” “我答应你的从来不会食言。” 奚月一本正经伸出小拇指，“拉勾。” 奚沉卿难得展露笑颜，同样伸出小拇指与她勾住，就像小时候那样。 明天飞y国的航班都已经客满，如此小事对于从前的奚沉卿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如今却已今非昔比，奚沉卿便让顾敛给弄到了一张头等舱的票。 偏偏是最早的一张票。 那时候天才灰蒙蒙亮。 奚沉卿刻意没有服安眠药，想着躺一夜便可亲自送奚月上飞机。 可当她醒来的时候，晨曦已越过地平线。 她心中警铃大作，急忙翻身下床，却看到床头柜泛放着一封信，她连忙拆开拿出里面的信。 ——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y国的飞机上了。本来我是很想很想让姐送我上飞机的，有姐在身后看着我，我会觉得很心安，但是飞机起飞的时间太早了，我便想让姐多睡会，省得来回奔波。 姐，你可千万别忘了一定要来y国找我，我会在y国一直等着你的到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一起放烟花，就像小时候那样。 姐，我爱你。 月月。 奚沉卿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恍然大悟，昨晚奚月端给她的那杯牛奶里放了安眠药。 很快便到了第三天的晚上。 奚沉卿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她定了凌晨飞拉萨的机票。 她想去y国找奚月之前先去一趟拉萨，听说唐古拉山处的纳木措湖泊很美，一直没有机会看看。 尝尝糌粑，喝喝青稞酒，再来一碗酥油茶。到时候便可以穿上藏袍，摇着转经筒，学着念一遍遍从未见过的藏经文。拉着五色经幡，爬上最高的山顶，撒下风马旗。 就当是为爷爷和止止祈福。 听说那是灵魂生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她的手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欧式钟表。ъiqugetv 外面似乎一片寂静，只剩下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当秒钟跨越十二点，奚沉卿头也没回，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行李不多，很轻的重量，毫无费力便可以提着下楼梯。 谈管家见奚沉卿提着行李箱下来，连忙迎上去，“奚小姐，您这是？” “我该走了。” 奚沉卿径直越过谈管家。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进大厅，一双沾着沙泥的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头看去。 萧照夜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头发时不时滴落下水珠，因为寒意，他周身止不住的颤抖，面色被冻的惨白，神情却是那样坚定。 他身上是海水的味道，衣服上沾染泥沙。 奚沉卿微微一顿，只见他抬起手，在她的眼前将手掌张开，露出里面静静躺在掌心的戒指，在大大的水晶吊灯下泛着微微的荧光。 “沉卿，你看，戒指，我找到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粗重的喘息，胸口随之起伏，很明显是一下了车便跑过来的。 奚沉卿明显感到意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照夜居然真的能够把戒指从茫茫大海中找到。 戒指消失，那么多不可能找到的可能，却偏偏还是落在他的手里。 萧照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欣喜得像一个吃糖的孩子，“你说的，只要戒指找到，你便允许我提条件的。” 奚沉卿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与他对视着，“你说。” “我希望你离开时，我能送你，分别之际，你能主动给我一个拥抱，最后我希望你能够重新戴上这枚戒指。”萧照夜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条件。 不出意外，奚沉卿直接拒绝了他。 “最后一个我无法答应你。” 让她重新戴上这枚象征着她耻辱伤痛过往的戒指，她是不可能戴上的。 萧照夜眸中升起来的光芒渐渐陨落，“我不求你重新带在手上，只求你这辈子能够将它带在身上，就像从前你说的那样。” “可以吗？”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第210章 送她离开，绝望悲戚 奚沉卿原本可以直接拒绝，甚至出尔反尔，但是深谙萧照夜性子的她却有些防备和后怕。 他是个随时都会发疯的人，上一秒深情脉脉，下一秒便心狠手辣。 好不容易等到他松口，放自己离开，她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错。 她也曾是商人，自然知道避其锋芒这个道理，如今她无法与萧照夜抗衡，只能选择保全自己，以待来日。 奚沉卿从萧照夜手中拿过戒指，随手放在了大衣的口袋。 萧照夜眸中浮起一丝痛苦的笑意，笑出了眼泪。 “我定了凌晨三点的飞机，你去开车，送我去机场吧。”她没看萧照夜，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萧照夜拉住她的手，嗓音刺骨，“就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你若是反悔了不想送了，我就自己打车。”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神情是那样坚定决然，没有丝毫的心软或不舍，萧照夜看向谈管家，“去备车。” “是。” 萧照夜从她手中提过行李箱，缠着身子往外走。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他亲自把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然后为他细心体贴的拉开车门，奚沉卿坐了进去。 他只觉得自己忍不住想哭，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坐进驾驶位置。 他想要为她系上安全带，却被奚沉卿察觉意图阻止，“我自己来。” 萧照夜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看向奚沉卿，她故意偏过头阖上眼，胸腔渗满了血的疼，到最后只能无力地垂下。 凌晨的s市很冷，车窗外结起薄薄的冰霜，这个时候，道路上的车很少，昏黄的路灯下格外静谧。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到了机场，他陪她坐在机场大厅等候登机。 他给她买来热牛奶，细心地将吸管插进去，递给她，“暖暖身子。” 奚沉卿没有拒绝，只是接过喝了几口。 机场外飘起小雪，明亮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偶尔有机场广播的声音清脆响起。 豪门出身的少爷千金，身上的气质无法掩盖，明明是一对俊男靓女，看起来格外得相配，偏偏天不遂人愿，硬生生被毁成废墟。 他哑着嗓子问，“你还会回来吗？” “会。” 痛苦之下露出一丝欣喜，“真的？” 奚沉卿点点头。 离开只是暂时的，是为了丰富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直到变成能够抵抗一切的样子，她终会回来的。她无法放下去世的爷爷和不知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的奚如海蒋娴。 还有奚月是那样单纯懵懂，她可以不要奚氏一分一毫，但要让奚月继承奚氏，她希望首先是奚月的强大，最后便是干干净净的奚氏。 至于萧老夫人和萧照夜，她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萧照夜颤着声，“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他的声音蓦地哽咽了，“你以后还会爱上别人吗？” 一想到她以后可能会躺在别人的怀中，与别的男人厮磨缠绵，看着她爱别人，他恨不得从四十四楼一跃而下。 那是心底疯狂蔓延滋生的恐惧和嫉妒。 奚沉卿低垂眼眸，陷入沉默。 半晌，她想起从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才缓缓出声，“或许有一天，我会重新接纳另一段感情，但我不会像爱你一样爱别人了，因为你教会我，爱要留有余地，爱要留有尊严。” 萧照夜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沉卿，这辈子你还有可能原谅我吗？” 奚沉卿面无表情看着他，嗓音冰冷，“萧照夜，我希望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忘记，那些隔在我们之间血淋淋的过去。或许，在岁月的沉淀中，我可以装得很大度，将你曾经对我的厌恶和欺骗都忘却，但止止的夭折、爷爷的去世，我受到的所有痛苦，是无法在岁月的长河中消磨。” 他哽咽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心口针扎得疼。 他们沉默地看着彼此。 奚沉卿能够从他萤光的泪中看到自己冰冷的模样。 卑微痛苦、憔悴狼狈，此刻的他被世间所有的绝望包围。 雪声风声潇潇瑟瑟，在他们身后簌簌落下，那是一片惨白的疼痛。 就在此时，机场大厅的广播开始响了起来—— “前往拉萨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3u3942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带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1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萧照夜周身开始止不住颤抖。 她要走了？ 她要走了！ 她真的要走了！ 他就要失去她了。 第211章 不再骗你，紧密相拥 外面的天空是墨一样的黑，雪落无声。 萧照夜双手交握，搭在双腿的膝盖，微微躬着身子，盯着不远处登机口的人。 待会，她也会从这里离开。 他低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你是故意定了凌晨的航班，你一刻都不想在我身边待着，我知道，或许这辈子你再也不想看见我。” 行李已办好托运，奚沉卿不与他争辩，站起身，将包跨在肩上。 她的脸上没有远行的惆怅，而是如释重负的淡然。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萧照夜，主动向他张开双臂。 说话算话是她的原则，况且临走之际她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错，就像前两次一样明明只差一步，却终是前功尽弃。 萧照夜抬头仰望着她，她的眼睛是干干净净的黑，却又是明明暗暗的漠，再也看不到从前那抹含情脉脉的光，他眸光瞬间黯淡无比却又闪烁着与她相拥的期翼。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她朝自己张开双手，从前的她是那么眷恋他的怀抱，每当他深夜归来，她总喜欢紧紧抱着他，眸中缱绻。 可是如今却是要威胁条件交换，才能够得到这片刻的温存。 他强忍着哽咽站起身，也朝着奚沉卿伸出手。 奚沉卿微微沉默一瞬，主动投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怀中瞬间被暖意填满，寒意仿佛一下子退却。 怀中人是那么真实，真实的触感，没有梦中的虚假，伸出手就消失在眼前。心中的那抹苦楚和空虚瞬间被填满，萧照夜双手蓦地收紧，将人紧紧按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 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又贪婪地猛嗅着专属于她的气息，瞬间大脑都有些恍惚。 可是一想到她即将离开，他全身血液都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流动。 奚沉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冷漠着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被他抱得很紧，根本难以挣脱。 她心中有些慌乱，担心他反悔，勉强抬起，“你……” 萧照夜将她的头按回怀里，声音哽咽，“别动，让我再抱会儿，就一会儿，我答应让你离开，我不会再骗你。” 奚沉卿放弃挣扎。 他抱着她的力气越来越重，差点让她喘不过气儿，面色微微涨红。 萧照夜似乎察觉她的不适，不动声色地松了力气，却还是禁锢如铁。 他是多么想就这样，将她永远都困在自己怀中这方寸之地。 可是，他不能再次将她往绝路上逼。 他问，“离开拉萨后，你要去哪里？” 萧照夜知道如果奚沉卿真的如约定，一辈子都将那枚戒指带在身边，他随时随刻都能知道她在哪。 可是，他不愿去查，因为他害怕自己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去找她。 “y国，去找奚月。” 怕他不停追问，奚沉卿干脆自己说出来。 “不安全的地方不要去，有些国家城市太过动荡，随时都可能有战乱。”他又说。 “嗯，我知道。”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懂得保护好自己，特别是你一个女孩子。” “嗯，知道。” 奚沉卿的回答越来越敷衍，萧照夜故意忽略她声音中的不耐和冰冷。 第212章 她已离开，哭到晕厥 “钱带够了吗？”萧照夜继续问。 “够了。” “如果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奚沉卿没再出声。 “拉萨那边是高原，小心高原反应，带好氧气瓶和常用药物。” “嗯。” “结束后别走国道，千里无人区有很多未知危险，千万不要一个人自驾。” 奚沉卿微微蹙眉，平静的眸有些浮乱和烦躁，终是强忍着没说什么。 “与人来往要小心，不要轻信，万一遇人不淑……就像我一样……”他的声音蓦地哽咽。 奚沉卿渐渐松开手。 “如果累了就回来，我来接你。” 他刻意将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无视。 登机口的人渐渐没有了，碍于奚沉卿和萧照夜的身份，负责人员也不敢上前催促，只能通知飞机上的空乘先安抚旅客的情绪。 “卿卿……对不起……”他忍不住哭出声。 奚沉卿面无表情。 机场广播再次响起，温柔女声不紧不慢传出，在刻意提醒着相拥许久的他们。 她终于开口，“我该走了。” 冗长的沉寂后，萧照夜终于松开了她，将她轻轻往前一推，转过身去，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你走吧。” 奚沉卿没再看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登机口。 而大衣的肩胛处分明有了一小片的湿意。 萧照夜透过落地窗看她决绝的身影，眼泪止不住地流。 就在奚沉卿即将踏过登机口的时候，他骤然转身，歇斯底里一声，“奚沉卿——！！” 他再也控制不住朝她奔跑过去。 奚沉卿微微顿住脚步，耳畔回响着萧照夜锥心刺骨的喊声，沉重偏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尚未反应过来，身后便被萧照夜再次紧紧抱住。 萧照夜的眼睛是红的，鼻子也是红的，眼泪一颗一颗流下。 她没回头，声音中充斥着无奈和冷漠，“萧照夜，放手吧。” 他拼命地在她身后摇着头。 奚沉卿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扳开，脱离禁锢后，抬头挺胸，挺直脊背疾步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在萧照夜的视线中消失，他也没再去追，只是后退两步，单膝跪在地上，压抑又隐忍的哭泣。 这一次，是真的放手了。 他知道，她是在骗他。 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那些过去的点点滴滴，隐没在她难以释怀的恨意中，却在他黑暗的眼前一帧帧闪过。 言笑晏晏的、深情许许的、痛哭流涕的、怒骂嘶吼的、冷漠决然的…… 早已被淹没，销声匿迹。 顾敛收到消息赶到机场大厅的时候，已然不见了奚沉卿的踪影，徒留萧照夜一个人跪在原地，耸动着双肩。 二十分钟前，奚沉卿给她发了定时的短信。 ——顾敛，我要走了，萧照夜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送我了。感谢你为我和奚月所做的一切，我会永远记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希望下次相见，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你说的温柔知性的女孩子，到时候我定会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顾敛，保重！ 顾敛原本还在睡着，就像是有感应一般，破天荒没有将手机调成静音，消息声一响，他立马打开看，看到是奚沉卿离开的消息，他就拼命地往这边赶，可最终还是没能赶上。 他知道奚沉卿是故意的，故意将发消息的时间定在这个时候，避免他们的相见而后分离。 他忽然明白什么叫做相见恨难别亦难。 顾敛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依旧跪着哭泣的萧照夜。 其实他能放手，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是又是在情理之中。 顾敛走过去，蹲下，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回去吧，让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萧照夜声音哽咽得厉害，眼泪止不住流，“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 顾敛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从未见过哭得如此厉害的萧照夜。 心不免软了一分。 他的哭声渐渐淹没，拼命地抑制着着，周身皆是止不住的颤抖。 顾敛也只能陪着他。 忽然萧照夜便是连颤抖都没有了，骤然往前倒去。 “萧照夜！”顾敛惊呼，连忙去扶他。 不远处凌晨候机的一个女人小跑过来，检查着萧照夜的情况。 “你是？” “你好，我是医生。” 顾敛急忙问，“医生，他怎么样？” 女人检查一番，微微勾唇，“没什么事，只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哭得晕厥过去，你把他带回去，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谢谢你。”顾敛面色恢复平静。 “没事。”女人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浅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这是太爱离开他的那个女孩子了。” 第213章 再被绑架，幕后黑手 昨夜接连几个时辰的雪，奚沉卿是被冻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灰蒙蒙的亮有些恍惚，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滞，好长时间才能够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外面还在下着雪，她看向四周，这里分明就是一座烂尾楼。 此时她被绑在一把破烂陈旧的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紧紧束缚，不能动，嘴上贴着黑色胶带导致她根本不能开口说话。 奚沉卿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她的心开始有些发颤，呼吸都急促几分。 她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她记得昨天她上飞机后，喝了乘务员端来的一杯热水，然后便开始昏昏欲睡，而那时飞机不过刚刚推出滑行。 所以，是有人趁着她睡着后将她带走，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按住即将起飞的飞机。 机场没有管这件事，当时一整个机舱加上乘务那么多人都没有阻止，那么带走她的人一定极有权势的。 所以到底是谁将她绑在这里？ 温良予吗？ 毁了容的她尚且自顾不暇，且没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但万一她身后有什么人一直在谋算，也未尝不可知。 绑她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奚沉卿看到不远处有生过火的痕迹，上面有被白灰覆盖一层的炭，旁边随意丢着几个被捏扁的啤酒罐，厚厚的灰层上还有脚印。 如此看来看管她的人只是临时出去一趟，否则不可能连犯罪现场都不进行清理。 她必须赶在那些人回来之前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观察到，绑住双手双脚的是标准的麻绳，麻绳上面是细碎的毛刺，麻的主要成分是碳、氢、氧，只要借助空中的氧气，便极容易燃烧。 奚沉卿“嘭”的一声让自己连带着椅子重重摔倒在地，骨头都仿佛被摔断了。 她的神情被痛苦割裂，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紧接着一点点用着肩膀和膝盖往火堆挪去。 因为这是一片烂尾楼，刷墙的水泥和平时送物资落下的粗糙硬块都没有清理，才艰难爬出几米，奚沉卿的额头上、鼻尖上都是汗水，仅供用来发力的手臂和膝盖被坑洼不平的粗水泥磨破遮挡衣物。 等到她好不容易爬到火堆旁边，手臂和膝盖早已被粗糙的地面磨伤，慢慢渗出些血。 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能祈祷着地上爬行的时候，拉动椅子的响动，不会让看管她的人提前回来。 她将被麻绳绑缚的双手直接放在炭上。 果不其然，麻绳上的毛刺被碳燃烧，借助氧气，渐渐在麻绳上着了一团火。biqμgètν 火灼的疼痛真的让人很容易恐惧和崩溃。 奚沉卿眉头拧紧，死死咬着牙强忍着。 麻绳被烧断，她的手也被烧伤。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去解开脚上束缚的绳子，撕开贴在嘴上的黑色胶带，终于摆脱被束缚的困境。 她急忙起身，忽然听到枪上膛的声音，清脆又突兀的响起。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冰凉的枪口便已抵上她的后脑。 “别动！举起手，慢慢转过来！” 耳畔传来那人的威胁和警告，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奚沉卿瞳孔微微一缩，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缓缓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 而当她看到用枪指着她的人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第214章 杀她的人，是萧照夜 奚沉卿试着喊出他的名字，“杭储殷？” “原来奚小姐还记得我啊。”男人声音夹杂笑意，脸却面无表情。 杭储殷，是萧照夜的手下之一，比江鸣低一级，不参与集团事务，而是与其他人负责刀口舔血的事，奉命游走各个国家黑道往来。 她只见过两次杭储殷。 一次是萧照夜生日，一次是她偶然在萧氏集团撞见。 那时已是深夜，萧照夜没有回来，电话没人接，消息也不回，她便去公司找他，见到满身是血的杭储殷。 不过这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然后就再没见过。 当时的杭储殷不过是个神色稚嫩的少年，眼睛中带着小心翼翼，如今经过几年的沉淀，早已变成真正成熟稳重的男人，周身的气场与那些自幼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竟无一二。 她记得过去无意听江鸣说漏过一句，杭储殷是萧照夜救回来的。 “没想到真的是你。”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对着自己黑乎乎的枪口。 杭储殷出言嘲讽，“两年前见你，是恭敬唤少夫人，如今再见，便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奚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想着能够侥幸在我的枪下逃跑。我的枪法可是少爷亲自教的，我想奚小姐应该不会蠢到怀疑少爷调教出来的人。” 她的心思被杭储殷看穿，却隐约感到其中的不对劲。 杭储殷提及萧照夜时太过骄傲。 年纪轻轻便能够成为萧照夜控黑一把手的杭储殷，她自然不会小觑，而且自认为现在的她是无法打败杭储殷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必须弄清楚。 杭储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杭储殷绑架了他？ 但他是萧照夜的人。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杭储殷，你将我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杭储殷面色很冷，却带着浮现几分冷笑，“s市不是人人称赞奚家大小姐智慧理性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哦，我忘了，您现在已经不是奚家大小姐了。” 她自动忽略杭储殷话语中的冷嘲热讽，“所以，你是奉了萧照夜的命。” “我是少爷的人，自然只会听命于少爷一人。” 杭储殷没有丝毫犹豫的肯定回答，无疑不再告诉奚沉卿，绑架她的人就是萧照夜。 “他想让你对我做什么？” “自然是。”杭储殷上前一步，将枪口直接抵在奚沉卿的额头上，“杀了你。” 冰凉的触感让奚沉卿手指瑟缩，而杭储殷的回答直接让她心中一颤，但更多的是怀疑与不屑。 奚沉卿不但丝毫没有害怕，反倒是越发从容，发出几声漠笑。 杭储殷拧眉，“你笑什么？” “就算你要骗我，也应当找个可以让我相信的理由，而不是破绽百出。”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想要从中窥探线索。 杭储殷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她故意在此人的面前流露出晒然，“杭储殷，你好歹也是萧照夜控黑的一把手，是黑暗中最接近他的人，难不成你连体察主子心思的揣测都没有吗？你认为，萧照夜会杀了我吗？我又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换做其他人或许她便信了，偏偏是萧照夜。 她虽恨萧照夜，但无法否认现在他对她的爱是假的。 如果杭储殷说是将她留下，她恐怕都能选择相信。 毕竟，萧照夜对她的不舍她看在眼里。 但是，萧照夜是不会杀了她的。 杭储殷的话未免太过荒唐可笑。 如此以来，杭储殷便更值得怀疑，但他对萧照夜也是一片赤胆忠心，不大可能假冒命令。 指使杭储殷的那个人就更加值得探究。 杭储殷抵着奚沉卿额头的枪不由得加大几分力道，“奚小姐，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少爷一定不会杀你！” “我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你也应该清楚几分，所以你应该明白萧照夜爱我，已经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他不会舍得让我死的。他之所以愿意放我离开，便是怕我再度自杀。 况且他都跪着求我了，难不成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第215章 杭储殷也喜欢萧照夜 奚沉卿的眼睛是没有一丝杂色的黑，镇定自若真的很难让人完全攻略。 而原本面无表情的杭储殷就像是受了刺激般，骤然掐着奚沉卿的脖子，猛然将她重重抵在冰冷的石柱上。 她的脊背被砸得生疼，再加上脖子被人禁锢，呼吸涌现几分困难，脸颊涌上两抹涨红的血色。 而额头上依旧死死抵着的枪口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杭储殷脸色很难看。 奚沉卿更加确定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猜测。 “我就是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的，你的少爷跪着求我让我原谅他，让我不要离开他，他爱我，并且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要彻底坐实猜测。 嘭—— 枪声骤然响起。 子弹落在身后的墙壁上。 惊得外面栖息在树枝上的燕雀一阵扑腾翅膀。 奚沉卿瞳孔微微一缩，心上一颤，用尽最大的力气保证自己的从容。 “你根本配不上少爷的爱。”杭储殷几乎是咬牙切齿，“所有人都觉得你奚沉卿是最配得上少爷的女人，在我看来，你才是那个最不配的。 你将少爷对你的爱踩在脚下，剥夺他身为萧氏掌权的威严，将他弄得伤痕累累、满身狼狈，你根本不配！” 奚沉卿脸色沉滞，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对不起我的人是他，将爱踩在脚下的是他，剥夺我的人格尊严，害得我一无所有、孩子夭折的也是他。 杭储殷，你可以自私自利地不分青红皂白，但你无法改变事实。 所以，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她没有错过杭储殷眸中转瞬即逝的发颤。 “杭储殷，你喜欢萧照夜。” “胡说八道！闭嘴！”杭储殷脸部的肌肉都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奚沉卿凝视着她。 果然，她没有猜错。 杭储殷的确对萧照夜有些异样的心思，否则不可能这么疯。 只有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爱而不得，受尽艰难，然后在看着喜欢的人朝着别人下跪哀求，换做任何人可能都难以接受。 所以杭储殷在听到她说的话，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开枪。 “杭储殷，你不敢承认么？” “我让你闭嘴！”杭储殷用枪将她的头抵在身后的墙上。 奚沉卿不再刺激他。 到底也是常年混迹于黑暗之中，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身为萧氏控黑的一把手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坚定自己的猜测，什么都扰乱不了他，偏偏在萧照夜一事上踏破底线，很难让人不怀疑。 杭储殷很快便恢复极致的冷静，死死盯着奚沉卿，“你以为你胡说八道一通就能够扰乱我的心思，然后趁机离开吗？奚沉卿，你想都不要想，少爷让我杀你，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奚沉卿怎么也没想到杭储殷到这个时候还能继续骗她。 杭储殷抵了抵手中的枪，神色露出一抹残忍，“知道这是什么枪吗？” 奚沉卿沉默凝视，想方设法寻求活下去的突破口。 “连什么枪都不知道的女人，怎么配站在少爷的身边！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所以少爷选择跟你离婚是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而喜欢上你便是最悲哀最不幸的。” 杭储殷话里话外都是对奚沉卿的看不起。 而接下来奚沉卿的回答让他有一瞬间的震惊，也是让他自己打脸。 第216章 除掉软肋，寻找突破 奚沉卿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伯莱特92f，超高性价比、安全性高、杀伤力强，该枪发射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全长217毫米，空枪重0.96千克，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 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 杭储殷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她。 奚沉卿忽然话锋一转，“所以，你自己心中也很清楚，萧照夜如今爱的人是我，而且你能够真正衡量他对我爱意深浅的程度。杭储殷，你若是杀了我，萧照夜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之所以没有说出最后一张底牌，便是想看看杭储殷为了萧照夜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杭储殷眸中疯狂撕扯，“没有少爷就没有今天的杭储殷。况且，奚沉卿，想要你命的就是少爷，他又会如何不放过我，他只会夸奖我称赞我做得好。”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有哪个必要继续骗我吗！” 她不懂为何杭储殷要苦苦坚持告诉她，就是萧照夜想杀她。 “我为何要骗你，难不成奚小姐觉得我会假冒少爷的名义行不义之事。少爷亲口对我说，他承认他爱上你，而且你是能够扰乱他心绪的人，所以必须要除掉，否则日后定然会因为你的存在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biqμgètν 奚小姐，你跟在少爷身边那么多年，你应该最是了解他的手段性子的，况且身为萧家的掌权者，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原本心性凉薄、目下无尘，突然出现一个能够影响他并且能够让人借此威胁他事业的。 奚小姐认为，少爷会怎么做？或者，奚小姐自信到，你一个人的存在便能够让少爷至整个萧家于不顾？” 杭储殷的声音冰冷至极，想要一字一句敲打在奚沉卿的心上。 奚沉卿眉色紧缩，她不会相信杭储殷说的话，但她必须装出那副逐渐相信并走向崩溃的模样，才能够让杭储殷放松警惕。 她不敢坚定萧照夜会为了她放弃萧家，但萧照夜肯定不会杀她。 虽然她不知道杭储殷为什么要极力给她灌输这样的思想。 如果他不解释那么多，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 越是拼命解释就越不可信。 “既然我是能够威胁影响到他心绪的，为何他不亲手杀了我？如此心狠手辣，也可以给你们做个榜样。” 显然，杭储殷是有备而来的。 “少爷之所以不亲自杀你，是要给自己的名声留个余地。虽然你已不是奚家大小姐，但好歹也是上流社会出了名的人物，人脉关系复杂，你若是死在少爷手上，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况且，少爷的确喜欢你，解决喜欢的软肋，自古以来奚小姐见过哪个掌权者是亲自动手的吗？毕竟多多少少也有恻隐不忍，所以我这个常年生活在黑暗、不见光日的下属就是替少爷解决软肋最好的刽子手。 我将少爷向你下跪视为屈辱，但这恰恰成了洗脱嫌疑最好的理由。谁会想到高高在上的萧总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下跪跳海，然后又将其杀害。毕竟少爷对你所做的一切，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所以少爷亲自将你送走，然后才选择除掉你。” 杭储殷说得越多，奚沉卿就越是不信。 杭储殷这样一个只要能动手就不开口的人，如果真如他所说，她的死不会对萧家造成任何影响，他应该是痛痛快快地将她解决，而不是长篇大论一大堆，而且他的这些话一看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风声穿堂而过，地上经年的垃圾袋灰尘屑飞扬。 奚沉卿装出那副痛苦的模样，双眼泛红落下几行清泪。 “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你骗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萧照夜是那么爱我，我都看在眼里，他不可能会为了一些还没发生的利益冲突杀了我的。” 果不其然，杭储殷放松警惕，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 “还没发生的利益冲突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萧家这么大的家族，少爷自然是要提前准备、居安思危。奚小姐，你也曾掌管奚氏、叱咤商场多年，应该也懂得这样的道理。” 被松开桎梏获得自由的奚沉卿，眼中含着泪像是虚脱般跌坐在地上，摇着头，喃喃自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爱吗……” 杭储殷的警惕彻底放松，面对比自己弱上不知多少倍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自以为是。 “奚小姐，你记住，杀你的人是我杭储殷，与少爷无关。”杭储殷缓缓抬起枪，对准奚沉卿，没有的动容，“到了阎王爷面前，你要告状就告我杭储殷，想要诅咒报复，也尽管冲我来。” 奚沉卿余光能够捕捉杭储殷的手指已经准备扣动扳机。 第217章 一时错过，一世不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奚沉卿以最快的速度捧起地上的垃圾袋和灰屑，朝着杭储殷狠狠扔过去。 看准时机奚沉卿拔腿就往楼下跑。 杭储殷顿时没有反应过来，垃圾袋遮住双目一刹，即便及时遮挡，灰屑还是落到了眼睛里面。 他来不及多想，见奚沉卿跑下楼，不远处是公路，可能会有车辆和行人，他以最快的速度给手枪装上消音器，拼命去追奚沉卿。 男人力量终究悬殊，除非女人经过比男人更加浴火的历练。 奚沉卿只觉得全身都在发软，被绑了一整夜，上上下下都透露出酸疼，但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只能用尽力气拼命地往前跑，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杭储殷疯狂地朝奚沉卿开枪，子弹在她的身侧飞速而出，却没有一颗子弹打在她的身上。 不知是因为她曾经学过几招，还是因为命好。 杭储殷一边追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好久不用枪生疏了。 透过比人高的稀疏灌木丛，奚沉卿远远看到公路那头有一张车开过来。 她拼命地跑，那辆车或许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嘭—— 一颗子弹骤然穿进她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袭来，瞬间占据全身。 奚沉卿整个人重重地往前扑去，狠狠砸在凹凸不平的路面。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鲜血汩汩流出，疼痛得让她麻木，身后是追逐的脚步声。 她抬头透过遮挡的木从看向那辆车，距离被缩短，她立马认出那是萧照夜的布加迪。 她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想要呼喊，却被赶来的杭储殷紧紧捂住嘴巴，用膝盖压制着她的脊背，导致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直线距离她十几米的布加迪开过去，即便快如雨速，她还是从那半降的车窗中看到萧照夜低头垂眸的身影，转眼便彻底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她承认自己已经放下对萧照夜的爱意，如今只剩下恨，但是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在此次救下她。 奚沉卿放弃挣扎，眼角落下一行泪。 杭储殷也是惶恐慌张不已，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少爷的车！ 幸亏没有被少爷发现，刚才差一点点这个女人就喊出声了。 而远去的车内，萧照夜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针扎一般，疼得他几乎躬下身子，伸出手扶住前面的座椅。 透过后视镜，江鸣瞳孔骤然一缩，去踩刹车，将车缓慢停在路边。 “少爷，您怎么了？” 萧照夜光洁的额头都冒出些冷汗，他喘着粗气，捂着心口轻轻揉了揉，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不知为何突然心口疼。” “少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萧照夜摇摇头。 江鸣拧开进口矿泉水，递给他，“少爷，喝口水缓缓。” 萧照夜接过，喝了两口。 他忽然问，“沉卿应该到拉萨了吧？” “算着时间，如果航班没有延误，应该到了三四个时辰。”江鸣答。 “我记得她从未去过拉萨那样海拔高的地方，不知会不会产生高原反应？产生高原反应，应该挺难受的吧。”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江鸣心中摇头轻叹，凌晨接到顾少的电话，说少爷在机场哭到昏厥，他心里滋味难言。 医生说少爷这是受了刺激应该好好休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投资部发来关于廊下镇民族雕塑园区的投资方案，因为廊下镇是奚小姐待过的地方，所以他今天便要去廊下镇察看。 可惜，奚小姐已经走了。 而且，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破镜重圆的发生。 奚沉卿被杭储殷半拖半推带回了烂尾楼的五层，重新绑在了椅子上，而且绳子加了一道又一道。 小腿的枪伤让她根本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生死交到杭储殷的手中。 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汇集成一股小流缓缓落下。 杭储殷晒然，“奚小姐倒是有几分超出我的预料。” 她面色虽然因为疼痛扭曲几分，但凝视着杭储殷的眼神却是依旧的冰冷，不肯妥协。 她扯着沙哑的嗓子艰难出声，“想要杀我的人从来都不是萧照夜，杭储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杭储殷明显微微一怔。 第218章 条件给少爷一个机会 杭储殷依旧不肯松口，“无人指使，我就算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的，是少爷想要除掉你。” “你就不怕萧照夜因为我的死活不下去吗？” 杭储殷面色僵硬。 见有成效，奚沉卿继续扯着嗓音，慢慢洗脑深诱，“杭储殷，你知道吗？你这么做萧照夜如果有一天知道真相，他该有多难过。你可是他亲自救回来的人，是他控黑最信任的人。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下属杀了自己最深爱的人，而且用的还是自己的名义，你让他如何接受。你也不必继续编谎话试图让我相信，就算你再了解萧照夜也不会有我了解。 我相信我的死对他来说一定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再加上，如果我的死和他有关系，哪怕只是一点点，我相信我或许便能看到他。就像你说的，居安思危、提前预见，杭储殷，你怎么就敢这么肯定萧照夜一定强大到无坚不摧。”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观察杭储殷的神情，他眸光闪烁挣扎的暗芒，上下滚动的喉结证实他的不安，她坚信他的脑海里一定想过一百万个可能。 奚沉卿往他的心底来上一剂猛药，“杭储殷，你不是喜欢萧照夜吗？这没有什么不能够见人的，所有的暗恋都能够拨开云雾。你想想如果你失去萧照夜，会是怎样的痛苦？ 换角度思考，如果他喜欢的人惨死，他是不是和你一样的痛苦？你喜欢他，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你而余生都活在愧疚与疼痛之中。 你想替他杀了我，除却我这个能够影响他情绪的人，是一方面的提前保护。但你有没有想过，萧照夜从小便是万众瞩目，他的家族事业根本不需要一个女人的牺牲。” 她继续重复，“杭储殷，我若是死了，万一他真的活不下去，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这个可能？” 杭储殷低垂的眼睑，深邃的眸光，手指渐渐从扳机扣收了回来，无疑不在说明他已渐渐被奚沉卿说服。 眼前陷入一片冗长的死寂，杭储殷沉默着不说话显然是在思索。 奚沉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千万不能前功尽弃。 五层楼的高度刚好能够看到外面生长起来的银杏，这个时候银杏落尽，枝干光秃秃的，只待重新来年抽枝发芽。 眼见杭储殷从身上拿出一支注射器和一装着不明液体的安瓿。 奚沉卿不免有些心慌。 杭储殷撕开注射器，将安瓿中的液体尽数提取干净，微微推动，在光亮下针尖冒出发白的液体。 “杭储殷，你想干什么？” 奚沉卿根本无法阻止，只能被迫承受杭储殷将不明液体打进她的身体中。 她疼得紧缩着眉，“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杭储殷起身将注射器丢到一边，居高临下狠狠盯着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奚小姐，我的确很讨厌你，但我不都不承认少爷的确喜欢你，你也利用少爷成功说服了我。” 奚沉卿骤然抬头看他，眸光掀起一抹如释重负。 “我可以不杀你，但我有一个条件。”杭储殷说。 “你说。”奚沉卿回答得很干脆，最起码要先保住命。 “给少爷一个机会。”ъiqugetv 她眼中的那抹如释重负彻底消失，随即取代的是无尽的冷漠。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杭储殷有些意外，明明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在意自己的生死。 “为什么？少爷对你这般好，我从未见过少爷如此深爱一个女人。” “我和他之间，有资格评判的只有我一人，其他人，没有资格。” “奚小姐不是拼命想活吗？怎么？现在又不在乎了？”杭储殷不死心。 第219章 成功说服，让他收手 奚沉卿抬头凝视着他，“杭储殷，我的确想活，但是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让我装作摒弃前嫌，忘记那些发生过的事，变成根本不是自己的样子，那就是麻木不仁、行尸走肉。 你不是我，因为你喜欢萧照夜，所以你才看得到他付出的努力和受的心酸，但这并不是要忽略别人承受一切的理由。你心疼萧照夜，但这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得为他让路。” 她根本不害怕激怒杭储殷，因为她很清楚在她的说服下杭储殷心中的那根底线已经动摇。 “杭储殷，你拿萧照夜送给你的枪来杀我，我告诉你，真实的萧照夜你是无法承受的。于爱你还是太过稚嫩。等到有一天，你才会真正明白，爱一个人是爱屋及乌，是需要两个人的共同成长、彼此付出。” 杭储殷面无表情，神色中却是波涛翻涌。 他话锋一转，彻底改变态度：“奚小姐，你以死明志不愿答应我给少爷一个机会，我也无法强求，但我要你答应我，我既然不杀你，这件事就不能让少爷知道。” 杭储殷心中慌乱，他很清楚少爷知道这件事会怎样对待他。 他不怕受伤挨打，但是他无法忍受少爷对他的恨意。 “我答应你。”奚沉卿脱口而出。 只要能够保住命，她可以终生守住这个秘密。 “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杭储殷警惕性太强。 奚沉卿眼神坚定决然，“我奚沉卿素来说话算数，从来不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这是我的底线和原则。” 杭储殷看着她，没再说话，显然无论是信还是不信都只能选择相信。 药效开始发作，奚沉卿只觉得四肢都开始变得麻木没有知觉，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也因此她似乎感受不到小腿的枪伤。 杭储殷将枪别到腰后，“这是麻醉。奚小姐，你成功说服让我不杀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如此轻松的离开。至于该如何全身而退，便要看你自己。还有，我希望你答应我的，能够至死守住。” 奚沉卿眼见着杭储殷转身离开，直至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终于彻底松下这口提着的气。 其实她已隐约猜到杭储殷是受了谁的指使。 他是萧照夜的人，同时也是萧家的人。 除却萧照夜，还有一个人能够将他驱策，那就是萧老夫人。 杭储殷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假的是要杀她的人是萧照夜，真的是因为她能够影响到萧照夜的心绪才杀她。 所以，为了萧家，为了萧照夜，想要她命的是萧老夫人。 她坚信是萧照夜跪着哭求她的那张照片流出，所以才成了杀她的导火索。 萧老夫人是绝不会允许堂堂萧家掌权者因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和判断。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萧老夫人当初会那么喜欢她，坚决地认为她就是最适合萧家少夫人的人选。 因为当时的萧照夜不爱她。 所以萧老夫人从来不认为她是适合萧照夜的妻子，而是适合萧家少夫人的这个位置。 即便早已有了猜测，但是奚沉卿心中还是忍不住浮上几分心酸与绝望。 萧老夫人真的够狠！ 亲眼看着长大的她，居然也能下此狠手！ 这才是真正的萧老夫人。 幸亏她成功说服杭储殷，也庆幸杭储殷真的喜欢萧照夜，否则她可能真的要死在杭储殷的枪下。 麻醉的药效逐渐席卷全身，奚沉卿意识神思都逐渐变得涣散，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她终于承受不住，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呛醒的，天空被一次薄薄的黑暗压下来，无数雪花漫天而落。 她控制不住咳嗽，麻醉的药效逐渐消失，小腿未曾处理的枪伤开始隐隐作痛，在一阵恍惚中，好长时间才能够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她清楚地看到有几个带着白色鬼脸面具的男人，拿着汽油四处浇灌，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奚沉卿发出的声音都是颤着的，“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人没有一个搭理她的，仿佛视她为不存在一般。 紧接着分别从上面和下面的楼层走上来同样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向其中为首之人汇报，“每层楼都已经泼上了汽油，没有任何漏掉的地方。” 第220章 活活烧死，定时炸弹 奚沉卿脸部的肌肉都止不住颤抖，脖颈处青筋浮起。 他们，居然要活活烧死她！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她漆黑的眼睛拉出血丝。 那些人仿若未觉，似乎很满意颇满汽油的楼层。 有个人缓缓走上来，手里面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几个人帮忙去接，将箱子放在地上，然后两个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而当奚沉卿看到拿出来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处于瞬间紧绷的状态。 炸弹？炸弹！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言语来形容此时的恐惧，放火烧她还不够，居然还准备了炸弹！ 从炸弹表面来看，是d国最先进的技术，爆炸力极强，这是想要将她彻底粉身碎骨！ 奚沉卿紧紧咬着牙关，指甲陷入手心，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冷静。 她没有再开口求救询问，因为她很清楚，这些人是真的要将她置于死地。 看汽油泼洒的时间和面积，很显然这些人在她醒来之前便已经存在至少十分钟以上。 他们没有选择趁她昏迷不醒时杀了她，而是选择泼汽油放火，准备好炸弹，显然这是幕后主使的意思，想要活活将她折磨死，毁尸灭迹，而不是让她痛快地死去。 好狠！真的好狠！ 究竟是谁居然如此恨她。 杭储殷答应放过她，显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便只有萧老夫人和温良予。 萧老夫人既然选择让杭储殷将她枪杀，应该不会再费这样大的功夫。 她的仇人便只剩下温良予。 那些人将炸弹安装在地面上，开启定时装置，她清楚地看到上面显示的红色倒计时。 30:00、29：59、29:58…… 奚沉卿呼吸都跟随时间的流逝急促起来。 为首的那人看向她，声音粗重，“奚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d国军事最新研究出来的炸弹，爆炸的威力足以将这座烂尾楼变为一片粉碎的废墟，加上整栋烂尾楼都被我们泼上汽油，我想您应该知晓这其中的严重性。 还有这个炸弹有一个极其关键的特殊性，便是一旦开启定时装置就会自动产生外界抗拒触碰反应，一旦有外界的触碰便会立即爆炸，所以将它转移到安全地带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奚沉强忍着剧烈的恐惧，“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为首那人不再说话，就好像方才关于炸弹的解释，也是被人刻意安排的。 紧接着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离开。 奚沉卿面色煞白，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心头被恐惧笼罩，她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双手双脚的束缚。 她低头用牙齿拼命地去咬解绳子，想尽一切办法获救。 忽然，她听到底层的楼下有火开始燃烧的声音，明显能够闻到汽油被燃烧的刺鼻味道，瞬间整个人都陷入崩溃之中。 她忽然明白那些人的用意，没有选择在这里点燃汽油，而是选择从一楼点燃，这是想要让她在死前经受无比的恐惧，让她在无尽的害怕与慌乱之中迎接自己的死亡。 而不远处定时炸弹的时间逐渐流逝。 27:45、27:44、27:43……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雪越下越大，伴随着刮来的疾风。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扭动着身子，忽然只听一声轻响，藏在风衣内袋的手机砸落在地。 她升起一丝希望，往后重重一倒，小腿的枪伤黏肉被活生生撕开，她疼得面容扭曲，几乎背过气。 可是她必须保持清醒，用头用身子挪动，蜷缩扭曲着身子，向手机的方向爬去。 她之前上飞机的时候将手机关机，砸落的时候刚好迫使手机进入开机模式，看到亮起的屏幕，奚沉卿心怦怦怦跳个不停，映出她尽是恐惧绝望的瞳孔。ъiqugetv 可是小腿的枪伤始终禁锢牵扯着她的挪动，她只能用那仅剩的手指拼命地去抓。 今夜的天气很是奇怪，明明雪下得那样大，风刮得那样狠，可是月亮却又是那么圆、那么亮，散发出它所有的光芒，平静地俯视着在死亡中苦苦挣扎的奚沉卿。 一阵疾风皱起，吹起灰屑飘过，在手机刚好完成开机的那一刻，竟然在灰屑的促动下拨通了萧照夜的电话。 第221章 无人救我，没有可能 从廊下镇返回的萧照夜此时正在回市区的路上，距离市区约一百公里，距离奚沉卿所在的烂尾楼约七十公里，接到奚沉卿的电话时，他正靠在座椅上眠寐，月色跌落下神色寡淡。 突兀的手机振动打破车内一如既往的静谧，萧照夜最讨厌闭目养神的时候被人打扰，认为是不相干的人或公司打来的电话，任由手机振动响了好一会儿，才一脸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江鸣透过后视镜看不敢出声。 自从奚小姐走后，即便短短一日，他便察觉少爷的情绪越发古怪易怒，让人难以琢磨。 而身在烂尾楼的奚沉卿满心期待着萧照夜赶紧接通电话，她依旧在地上用尽力气往前挪动，小腿上的枪伤一片黑暗血污，挪动过的地方都是血糟糟的一片。 萧照夜，接电话啊！ 她眼角控制不住落泪，在心底拼命呼喊。 而当萧照夜睁开眼睛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陷入一片狂喜之中。 不过一日，奚沉卿居然给他打电话了。 这是不是证明她心里还是依旧牵挂他。 他瞬间将电话接起，“沉卿！” 终于听到萧照夜的声音，奚沉卿对着离自己尚有距离的手机大喊：“萧照夜！救我！我还在s市，西郊的烂尾楼五楼！快来救我！” 电话传来奚沉卿微弱恐惧却又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萧照夜瞳孔深深一缩，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那副仿佛天塌下来般如临大敌。 “救？你怎么了？沉卿，你不是去拉萨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果然人在面对深爱之人陷入绝境的时候，第一反应很难保持绝对的冷静。 “别问那么多了，萧照夜。”奚沉卿声音透露出虚弱，却不得不加大音量，“整栋烂尾楼都被泼了汽油，一楼已经开始燃烧，我在五楼，火势还没蔓延到这里，但是这里被安装了d国最先进的定时炸弹，时间只有二十三分钟了。你快通知消防和拆弹专家，我现在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没办法逃出去。”biqμgètν 无论如何，现在萧照夜是救她出去唯一的希望，且不说她能不能拿到手机成功报警，就算报警以目前的状况，她不能争取到像萧照夜那样的救生资源。 萧照夜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开始翻涌起伏，听到奚沉卿正处于这样一个无法想象的危险境地，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后背被冷汗浸湿，他整个人都要彻底崩溃，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来。 他朝着江鸣疯狂大喊：“快！快通知消防和最顶级的拆弹专家，让他们十分钟内必须赶到西郊烂尾楼，必须给我救下奚沉卿！” “是。”江鸣慌不择路，一边加重油门的速度，一边打电话通知各方。 萧照夜眼睛瞬间红了，血丝从他的瞳孔拉开，声音都是发颤得让人心惊，“沉卿，我已经通知了救援人员。你受伤了吗？你看看能不能挪动尽量贴着墙壁，你别着急，我正在过去的路上，我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奚沉卿全身都被汗水浸湿，疼痛让她面容扭曲，加上一天没有喝一口水吃一点东西，整个人早已虚脱不堪，她无力地倒在地上，被恐惧和绝望占据的眼眸看着无法拿到的手机。 这一刻她的大脑都陷入一片缺氧似的麻木。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她注定过不去今晚了。 就算不死在杭储殷的枪下，也会葬身这场至死不休的火海和爆炸。 与其这样，还不如被杭储殷一枪杀了，省得现在要面临火灼的痛苦。 仅剩的救援时间只有二十几分钟，即便消防能够赶到，恐怕也来不及了。 就算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消防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将火扑灭，而且还要挤出时间来留给拆弹人员。 不远处静静坐立的定时炸弹，持续发出倒计时的声音，如同剜心割肉，消磨着她的意识和理智。 这是d国最先进的定时炸弹，它的威力如此之大，一般的拆弹专家根本无法彻底拆除，而且戴鬼脸面具的人说了这是一个防外界触碰的感应即爆炸弹，如果没有专门的研究所研究几月，几乎没有拆弹的可能。 第222章 原来是他深爱的沉卿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升起那么一点希望。 即便知道结果如何，警还是要报，救还是要求，就算是死前的最后一场慰藉。 萧照夜只觉得恐惧在全身蔓延滋生，青筋爬满手背和脖子，脸部的肌肉都在可见的颤抖。 他疯狂地朝电话大喊：“奚沉卿！你还在听吗？沉卿，你说句话，你别害怕，我马上就到了。” 电话那头是奚沉卿微弱勉力的声音，“萧照夜，我快不行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ъiqugetv 萧照夜鼻尖瞬间发酸，心头的恐惧被逼到极点，就像是活生生的人就逼到绝路一样的绝望，他的声音蓦地哽咽，害怕将他完全席卷。 “沉卿，你再坚持一下，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了。我求你，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上乞求的哭腔。 奚沉卿无力地躺在地上，虽然她看不见，但也能够看到外面被火光映出的天空。 汽油燃烧的刺鼻味道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接近，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根本无法自动忽略。 她的脸颊因为在粗糙地面上的挪动，摩擦出可怖的黑红交错的痕迹，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拧开闸阀。 她说，“萧照夜，我恐怕坚持不到你来了。” 此时哪怕这烂尾楼附近能有一个人，便能够将她从生死火海中救出，可惜她注定熬不过今晚。 不会像电视剧那样有人为她从天而降。 萧照夜听着奚沉卿无力到绝望的回答，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那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砸落。 他的哭声隐忍又压抑，“沉卿，你不要胡说，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要到了，我一定可以赶到将你救出来的，相信我，你再等等好吗再等等……” 江鸣握紧方向盘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几乎到了让人无法捕捉车身痕迹的地步。 空气中尽是汽油燃烧的味道，阵阵尖锐的疼痛让她保持着基本的清醒，却无自救的能力。 不知是不是要死了，那些过去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缓慢播放，从前根本不会吐露的心迹在此刻无法控制翻涌沸腾。 她说：“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雪花在月光的掺杂下，真的特别特别美。你看到了吗？” 萧照夜捂着嘴痛泣好一阵，嗓音带着哽咽的沙哑，“……嗯，我看到了，如你所说，真的很美。” “今夜是十五吧？”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无力。 “对，是十五。” 电话那头传来奚沉卿一声苍凉的笑，几乎让他心疼得弯下腰，“月圆之夜也是团圆之夜，是个挺好的日子。” 萧照夜心中被无力和后悔占满，“沉卿，如果我知道放你走，会将你推入这样一个深渊之地，我就算是受尽千刀万剐也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可惜了，只会是一样的下场。” 她答应过杭储殷不会将他绑架她的事说出来，但是既然要死了，就代表她所想的那些复仇计划都不能实现了。 那便给萧照夜送上几句锥心刺骨的话，算是不能向他报复所应得的利息。 “萧照夜。”她唤他的名字。 萧照夜泣不成声几乎连声音都快没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你今天是不是去廊下镇了？” 西郊这条公路车辆来往很少，公路附近也没有村落农庄，唯一的目的便是通往廊下镇的地方。 萧照夜神色僵硬，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心中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声颤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你了。” 奚沉卿短短的几个字几乎让萧照夜颤抖得连手机都握不住。 电话里面的沉默夹杂着隐忍的哭腔，她便知道目的已经达成。 她扯出一抹笑，“当时我就在旁边的灌木丛里，看着你的车从我眼前飞驰而过，本来是想叫住你的，只可惜这是上天给我安排的结局。” 萧照夜呼吸都停止了，整个人都陷入呆滞，忽然想起白日里那心口骤然传来的尖锐刺痛。 难怪！难怪！ 难怪他当时觉得是那么心痛。 原来是他深爱的奚沉卿。 第223章 言语报复，真的好痛 他忍不住哭出声，“对不起！” 电话里是奚沉卿悲凉的笑。 她说：“萧照夜，别说对不起了，虽然你的确对不起我，但我也听厌倦了。” 萧照夜的神情接近极限的痛苦，被千斤重的石头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带着某种癫狂的哽咽，“沉卿，等我找到你，我陪你去拉萨挂经幡撒隆达，好吗？” 他知道她一直想去那里。 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提醒。 “不用了，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我去那里是为爷爷和止止祈福的，希望他们能够往生极乐，下辈子能够一生平安顺遂。 特别是止止，我要向天地祈福，让他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千万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不能保护她的妈妈了。” 萧照夜陷入崩溃，泣不成声，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掏出来一般的疼，连呼吸都是疼的。 此时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的念头便是见到她，将她带离那样的危险之地，从此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 所以便只能一遍一遍重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沉卿，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才是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止止的死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是我，是我，全都是我……” 奚沉卿冷漠又晒然地听着萧照夜的道歉，只觉得就好像痴人说梦一般。 “萧照夜，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她忽然这般问。 听她话锋一转，他只能依问回答，“……记得，是香槟玫瑰。”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香槟玫瑰吗？” 萧照夜泣声戛然而止，陷入愕然的沉默。 她说：“我欣赏香槟玫瑰的花语。” “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她紧接着问。 他不肯让她失望，却也的确不知道，忽然心头滋味难言。 他口口声声爱奚沉卿，却连最基本关于喜好的问题都难以回答。 她的声音沙哑婉转，缓缓闯进他的耳中，“香槟玫瑰，此生只钟情一人，爱上你是我最大的幸运。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 “可萧照夜，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哀与绝望。”她的声音越发苍凉无力，“你在旧君海湾种了满园的香槟玫瑰，我将它烧了，其实我是觉得你根本不配。” 她的话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旋转，直到将里面的肉都搅碎才满意。 “萧照夜，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奚沉卿眼神都开始变得恍惚，神思仿佛出现几丝错乱，将她的理智缠绕。 “是你毁了我，是你将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一生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是因为你。同时，我也怪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 为什么被人这么无情对待，被撞得头破血流都不知道放弃？所以硬生生将自己变成这样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萧照夜越来越崩溃，那唯一的理智就像是建立在提防上的沙堡，根本坚守不了什么，只要轻轻一推，便可分崩离析，什么都不剩。 他真的好痛，真的好痛，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火烧一样烈灼。 他想求她不要再说了，可是又不敢求，他希望她能够这样说下去，哪怕全都是对他的恨，总好过让她在那样危险的境地失去意识，最起码，还能够证明她还活着。 生理反应的难以控制，奚沉卿被越来越接近的汽油燃烧味呛得直咳嗽几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眼角落下生理性的泪水，整个人面孔痛苦至极，青筋翻滚。 萧照夜瞳孔狠狠一缩，就像是奚沉卿痛苦的模样在他眼前被无限放大，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紧紧抓着面前的座椅，带着哽咽的语气都是断断续续的。 “……沉、沉卿，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我、我马上就到了，你再、再坚持一下，我就要到了” 第224章 下辈子我们别再见了 奚沉卿似乎能够看到楼下的火光将天际粉刷成釉色，她勉力瞧了一眼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可是救援的人员还未曾来到。 可能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沉卿你说话，沉卿。”萧照夜害怕极了，怕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萧照夜，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她说。 萧照夜喉结上下滚动，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把我的命给你。沉卿，坚持住，我等着你来杀我。” 紧接着，他疯狂地朝着江鸣大喊，“还有多久能到！” “少爷，还有三十公里，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快啊！” 江鸣紧迫感十足，目光炯炯，里面也有萤光闪烁。 奚沉卿缓慢扯着嗓子，“再过一个星期，便要过年了。” 萧照夜听出她嗓音里的绝望，眼泪忍不住流。 奚沉卿听到烂尾楼外传来警车的警笛和消防的警报声，清脆响亮的声音持续不断，从渐渐微弱到强烈入耳，就像是对一场巨大的犯罪进行警告和压迫。 可惜一切都已来不及。 她的眼角流下泪，“萧照夜，我好像听到警笛的声音了。” 萧照夜瞳孔放大，脸部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沉卿，你别着急，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我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数不清的警车和消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刺眼夺目的灯光在月光雪花下好不和谐，救护车和拆弹专家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等待火势的控制扑灭，前往拆弹救人。 负责的警察瞬间在附近拉起警戒线，有关消防奉命砍出隔离带以防火势控制不住蔓延。 消防人员用高压喷雾水枪与剧烈庞大的火势展开你跑我追的攻击对抗，可是现在烂尾楼的火势实在太大，几近点亮整个夜空。 “来不及了，火已经烧上来了。”奚沉卿已经看到窜上来的火源，瞬间将这层楼的汽油点燃，她绝望猩红的瞳孔倒映出眼前的熊熊大火。 萧照夜目光缩紧，因为高度紧张和恐惧，手臂上的青筋都在翻滚。 “快啊！再快啊！”他朝着江鸣疯狂大喊。 转头又用哽咽沙哑得发颤的语气试图安抚奚沉卿的情绪，他一边说一边眼泪砸落，“卿卿，你别怕，我马上就要到了，你坚持住，你看看能不能试着挪动，先躲在火势没有蔓延到的地方，我就快到了，我马上就可以来救你了。 我求你坚持住，我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住，卿卿，我爱你，我真的没有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坚持住！” 他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整个人被剧烈的恐惧笼罩，瞳孔中布满萤光和血丝。 奚沉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眼泪被呛出，她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和那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10：00、09：59、09：58…… 她的声音微弱到极点，“只有不到十分钟了。” 萧照夜整个人都要疯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滚滚刺鼻的浓烟进入嗓子，奚沉卿咳出黑血来，全身上下，五脏六腑都是撕心累肺的疼，嗓子里面好像有无数根银针想要穿透。 “萧照夜，让消防和拆弹的人不要进来了，真的已经来不及了，不要再有无辜的生命丧失了。你记得告诉顾敛，我死后，让他替我照顾好奚月，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惦念的人了……” 萧照夜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用着最卑微的哽咽乞求着，“卿卿，我求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卿卿，你再坚持一下好吗，你不是想要杀我吗，你死了怎么杀我，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住……” 奚沉卿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完整的话，“萧照夜，如果可以，我好想从未认识过你，所以，下辈子，我们千万不要再见了……” 忽然，电话被自动挂断，电话里面再没有奚沉卿的声音。 ъiqugetv 第225章 昨日生离，今夜死别 “沉卿！奚沉卿——！” 看着骤然挂断的电话，萧照夜几近崩溃。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和绝望被无限放大，萧照夜的瞳孔布满血丝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呆滞了几秒，才骤然恍过神，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侵泄。 他拼命地往回拨打电话，可是每一次的回应都是令他再次陷入深深绝望。 他重重一拳一拳砸在前面的座椅，面孔痛苦得扭曲。 “快啊！快开啊！奚沉卿还在等我啊，我得去救她！快开啊！” 静立沉眠于枝头的燕雀被惊起扑腾着翅膀。 驾驶室的江鸣面色凝重，隐约有破裂的趋势，脚下的力道已经将油门踩到底。 萧照夜似乎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距离他几公里开外的地方，黑色如墨的天际变成了橘红色。 他只觉得身体内的每一个器官都要被活生生掏出来，难以复加的痛。 烂尾楼被烈火包围，因为时间的拖延和刻意的安排，消防的救援终归无济于事，蔓延而来的火势将奚沉卿彻底包围。 火苗窜得很高，刺鼻的浓烟让她五脏六腑都是疼的，持续不断的咳嗽几乎要背过气。 她抵着恍惚的意识，忍着强烈的疼痛，让烈火将绳子烧断，同时烧伤的还有她的身体。ъiqugetv 被烈火灼烧的疼痛难以想象，被烈火包围的绝望令人崩溃。 火烧得这般猛，偏偏今夜的风刮得那样狠。 解脱束缚的奚沉卿连滚带爬站起来，看着四周燃烧的烈火，伴随着风雪刮进来的声音，火的嘶吼就像是对她无畏挣扎的嘲讽，看着苦苦挣扎的她越发变本加厉。 无助恐惧的泪水从眼眶中掉落，却依旧拼命使自己保持着冷静。 现在烂尾楼的每一处都被烈火包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无法想象的爆炸。 她鼓起这一生的勇气，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穿梭烈火，就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楼顶重重的石块掉落，狠狠地砸在她的后背和后脑勺上。 她被砸得措不及防，整个人往前扑重重砸在粗糙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惊声痛喊。 后脑勺的鲜血汩汩流出，顺着她的脖子不停流，感觉大脑疼得都快成了一堆浆糊，无法忽略的后背，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骨头的断裂，她咬紧嘴唇，嘴唇也被她咬得鲜血淋漓。 她已经动不了。 注定只能被烈火焚烧，然后在炸弹的催促下，与烂尾楼的泥浆化为粉末，风一吹便什么都不剩。 可是她曾信誓旦旦向奚月保证，一定去y国找她，陪她过年，陪她穿新衣，陪她放烟花。 她终究是要食言了。 月月，对不起，姐姐，不能陪你了。 奚沉卿的意识开始变得薄弱，逐渐变得恍惚，连眼前的一切都将看不清楚。 可是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却又清晰的在她脑海中一帧帧播放。 所有过交集的人，无论是喜，还是恨，他们的面孔都在她的脑海中清楚地出现。 果然，她的生命就要终结在这里了。 即将在烈火中闭上眼睛的她最后看了眼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06：00、05：59、05：58…… 她绝望的闭上眼，眼泪无声砸落。 就这样吧…… 她的身体已突破极限，加上接二连三的重伤，根本无法坚持。 火声在她的耳畔咆哮汹涌，不出两分钟她整个人都会被烈火包围燃烧，然后粉身碎骨。 就当她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将死之人出现幻觉，她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拼命地跑过来……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她知道不是萧照夜。 是一个从未在记忆中出现过的人…… 或许是幻觉…… 紧接着，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一丝意识，再也睁不开。 第226章 炸弹爆炸，永失所爱 车子猛然停住在烂尾楼外，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太过刺耳。 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萧照夜瞳孔狠狠一缩，眼睛被风吹得酸痛，整颗心都狠狠揪在了一起，双眼已经失去焦距，趔趄一番，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径直往火场走去，警察和消防上前来拦住他。biqμgètν 他猩红的眼眶中全是泪水，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喃喃自语：“沉卿还在里面，我要去救她，我不能放弃她，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样的危险境地，我要救她我要救她，我不能失去她。” s市市公安局局长高局亲自拦在萧照夜的面前阻止他，“萧先生，您冷静一点，现在火势太大，里面情况太危险，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您千万不能进去。” 他的瞳孔被火光照亮，此时的萧照夜怎么可能保持冷静，他一把抓住高局前面的衣领，失了理智般怒吼：“为什么不救她？你们为什么不派人进去救她？你们待在外面干什么，快救她啊！” 高局一脸痛心疾首，也是很为难的样子，“萧先生，火势太大了，消防已经拼尽全力灭火，关键是这火是在汽油的基础上燃烧的，还是经年废弃的烂尾楼。 火势难以控制，警情通报不及时，我们已经试过所有的救援方法，即便云梯登楼，也无法穿越火层，而消防人员即便穿着防火衣也很难活着找到被困的奚小姐。我们现在只能采取保守的救援方式，避免火势的蔓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萧照夜被高局的话刺激到。 高局意识到话语中的错误，有些不敢去看萧照夜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萧先生，我们还是会尽……”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萧照夜，还未等高局话说完，抡起拳头便重重打在高局的脸上。 江鸣急忙上前和其他人控制住发了疯的萧照夜。 疯了的萧照夜，痛到极致的反抗，几个人都难以压制住，“你们是想要放弃她吗？那可是活生生的奚沉卿啊！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萧照夜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局长，您没事吧？”副局关心高局。 高局摆摆手，眼神示意无碍，自认理亏，再加上萧照夜的身份和目前所处的环境，自然也不会有人敢多说什么。 拆弹专家禀着知情权的原因，将估计到的定时炸弹爆炸的情况告知。 “根据目前所获取的有关炸弹的信息，这枚定时装置的炸弹源自d国最先进的技术，且有防外界触碰的感应装置，威力不可小觑。即便是火灭，我们也很难在限制的时间内将炸弹安全拆除。 按照所剩时间算来，加上火势的蔓延，定时炸弹有随时引爆的可能性。我们拆弹人员的建议是，疏散现场可以疏散的人员，退避到安全地带，以免有更多无辜的生命牺牲。” 他们每说一句，萧照夜的心便凉一分，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冰冻住，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被滚烫的眼泪瞬间融化。 萧照夜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疯了般拼命挣扎，血红的眼看得人心惊。 “好！你们都不救她，我救！我就算是死，也要将奚沉卿从火场中带出来！” 有个救援人员小声说了一句：“火势这样大，烧了那么久，里面被困的人员恐怕早就……” “住口！”高局沉声厉喝。 说话的救援人员霎时闭上了嘴。 “不会的，她不会出事的，奚沉卿一定不会出事的！”萧照夜像是告诉所有人一般，又像是拼命告诉自己，一遍遍重复。 他无法想象奚沉卿那么高傲、那么刚烈、那么自强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烈火烧死，变得面目全非，到最后连完整的尸首都不能留下。 被火活活烧死，她该有多么绝望，多么疼啊。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救奚沉卿。 萧照夜望着眼前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场，没有一丝犹豫，挣脱所有人的禁锢束缚，拼了命的往前冲。 “快拦住他！” 总有跑得比他还快的人，将他从冲向火场的那条路拖回来，几个人硬生生将他控制。 萧照夜的手拼命地往火场伸去，“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奚沉卿，我要去救她！她还在里面，放开我，我要去救她！” 现场全是萧照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拆弹专家用最精密的检测器检测到炸弹快要爆炸，朝着所有人大喊：“快跑！炸弹要爆炸了！” 所有人迅速跑到警戒线以外。 萧照夜是被人拖着出去的，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离火场越来越远，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不要！！！” 嘭———————— 第227章 痛失所爱，苦不堪言 在萧照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随着“嘭”的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冲破一切，将所有的一切都撕裂，巨大的火光照亮整个西郊的上空。 紧接着便是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一声声犹如天雷、振聋发聩，方圆十公里的燕雀都掀起翅膀离开这里，大地仿佛都颤了几分，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毁灭、都将不复存在。 烂尾楼的面积很大，爆炸涉及到每一个角落，形成一个光圈逼退所有人，扑面而来的火星四射和碎块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扑倒躲避。 “不要——！！！” 萧照夜撕心累肺地痛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陷入彻底的绝望和崩溃。 随着“轰——”的一声，萧照夜眼睁睁看着这座偌大的烂尾楼倒塌，变成一片被烈火焚烧惨不忍睹的废墟。 “奚沉卿——！！！” 他连滚带爬起身，就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他，让他不要命地往前跑。 他知道他的奚沉卿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她在等着他去救她。 他到这个时候都不愿相信奚沉卿真的死了。 顾敛拼命赶到的时候，亲眼目睹的便是烂尾楼的倒塌。 瞳孔瞪得很大很大，他难以接受奚沉卿死的那么惨烈，大脑不受控制钻心尖锐的疼，眼泪再也绷不住夺眶而出，整个人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明明昨天晚上她才上了飞机，明明昨天晚上她都还在给自己发消息！！ 几个人都拉不回来的萧照夜，拼了命地往那废墟的火场冲，他们都在厉声焦急地劝着他。 周围鱼龙混杂，各种声音都有，警报声、急救声、指挥声……还有烈火燃烧持续不断的声音，可萧照夜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双耳失聪，大脑一片悬浮，什么都听不到。 顾敛紧紧咬着牙，握紧拳头，冲上前去，将萧照爷使劲往回拽，抡起拳头毫不犹豫朝着他的脸而去。 萧照夜被打倒在地，整个人已经都是麻木绝望的状态。 顾敛骑在他的身上，往日的冷静和理智早已不复存在，一拳一拳将萧照夜打得鲜血淋漓，那猩红的眼，用尽全身的力气。 “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她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为什么没有救下她！萧照夜，是你害死了奚沉卿！是你害得她被活活烧死，连尸骨都不曾留下！萧照夜，你这个混蛋！！！” 萧照夜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还手，也没有还口的机会，任由顾敛将他打得头破血流、鲜血淋漓，他恨不得就这样被顾敛打死，或许，他便能见到奚沉卿了。 江鸣静静站在一旁，第一次没有去管萧照夜的死活，而是看着那变成废墟的火场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救援人员没有选择坐视不管，上前将顾敛拉开，将萧照夜扶起，召唤医护带他处理伤势，可是萧照夜就像是疯了般不让任何人碰他。 他依旧不听劝地往前走，直到火场中飞出来的火星碎块打在他的半边脸上。 他的脸瞬间鲜血淋漓一片，看着触目惊心，可是他却察觉不到丝毫的痛意。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奚沉卿。 “萧照夜！你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人都死了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我告诉你，你根本不配去找奚沉卿！” 顾敛撕心怒吼，抡起拳头想要再次挥向他，可萧照夜绝望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了奚沉卿，是我是我，全都是我……” 顾敛紧紧咬着牙关，脸部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都在不停颤抖，最终，放下了拳头。 高局和副局维持火场的秩序，临危不乱地安排组织爆炸后的救援。 “消防和拆弹部门组织有序灭火，尤其要注意是否有残存的炸弹，辨别检测出是否还会发生爆炸的可能。公安处理好聚集民众的安全情况，驱散围观的群众，保护好群众的安全，让他们都退到警戒线以外。医护要做好一切抢救准备，仔细检查现场是否有人员受伤。” 即便已是深夜，西郊烂尾楼爆炸的消息席卷了整个s市。 所有的媒体记者从床上爬起赶到西郊烂尾楼，追名逐利之下，都想要为本报拿到最新的新闻。 附近的民众和不少得知消息的人们都纷纷自驾来到这里，不约而同拿出手机记录这里发生的一切。 第228章 她的出事，两极分化 柯瑜穿着睡衣，贴着面膜，窝在床上刷了好一会儿平板，随后将平板随意地丢在被窝里，转身去上厕所。 视频里的声音缓缓流出。 “这里是今夜有报，s市西郊烂尾楼发生巨大火灾和爆炸，被困人员乃是萧照夜的前妻奚家大小姐沉卿。 据悉，奚沉卿遭遇恐怖绑架，被困烂尾楼，因为火势和炸弹的特殊威力，救援人员没能将奚沉卿从火海中救出来。 目前，就在我身后的这片烂尾楼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消防人员仍旧拼尽全力灭火，试图寻找奚沉卿的尸身。 据有关机构提供数据，在这样的险情和爆炸之下，奚沉卿没有生还的可能，就连尸首几乎都化成灰烬。有关后续，今夜有报，我将持续为您报道。” 柯瑜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奚沉卿没有生还的可能”。 奚沉卿，死、死了？ 怎么可能？奚沉卿怎么可能会死！ 柯瑜撕下脸上的面膜，急匆匆穿上风衣，拿起手机和车钥匙便往楼下跑。 因为太过恐惧和慌张，柯瑜跌跌撞撞差点在楼梯上摔倒。 柯父陪着柯母吃宵夜，正巧看到柯瑜重重跌坐在楼梯上。 “小瑜，你怎么了？怎么走个路还能摔倒，你穿成这样是要出去吗？”柯母去扶她。 柯瑜的眼神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刺激一般，这一瞧把柯母吓一跳，“小瑜，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柯瑜借柯母手上的力勉力爬起来，神情有些失魂落魄。 “奚沉卿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柯瑜往外跑，柯父柯母都没拦她，只是在她身后喊着：“开车慢点，有什么能帮上就尽量帮。” 西郊烂尾楼爆炸，奚沉卿葬身火海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奚家。 看完现场报道，奚如海蒋娴面色沉重，不免面面相觑。 蒋娴声音有些发颤，“沉卿，她，死了？” 到底是养了那么多年的，他们虽然将她当做为奚家谋取利益的棋子，但也从未真正想要奚沉卿死。 奚如海拧着眉，声音低沉，“先别那么快就妄下定论，这些报道就爱捕风捉影，报道一些不实的传闻。” 蒋娴有些害怕，许是当初那么对奚沉卿，害怕遭到报复，“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奚如海白了她一眼，“你没看到现场的火势吗？我们过去干什么，我们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添乱。再说刚才新闻里不是看到萧照夜和顾敛了吗？让他们先处理。” “可是，说到底，沉卿也是我们的女儿，如今她出事，我们总该顾及一下她的死活吧。”蒋娴依旧有些担心。 奚如海冷声提醒，“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和奚沉卿断绝关系了。再说，这么轰动一时的事件，就说明想要奚沉卿死的不是一般人。此时奚氏正处于另一个高度的上升期，不能出任何意外，你应该清楚，这个上升期对奚氏意味着什么，别妇人之仁！” “老爷子的遗嘱可是要……” “胡说什么！闭嘴！”奚如海顿时阴戾沉声。 蒋娴不敢多言。 奚如海起身上了楼。 蒋娴看着电视中的报道，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样的滋味。 报道说奚沉卿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连尸身都很难留下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 蒋娴红了红眼睛，拿遥控器将电视关上，也站起身上了楼。 柯瑜赶到西郊烂尾楼的地区，被警察的警戒线拦住，亮明身份后才允许进入。 看着眼前的一切，柯瑜只觉得连迈步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烈火还在持续不断熊熊燃烧，是一大片望不穿的火海，消防人员接力灭火，媒体记者不停拍照。 明明眼前就是火，可柯瑜却觉得身体是那般冷，全身都仿佛冻住了一般。 来的路上她听了所有有关爆炸的新闻报道。 那响彻天空的爆炸声，即便隔着屏幕，她都不由得心颤，无法想象现场是怎样的令人崩溃。 所以，奚沉卿真的…… 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火烧得那样猛，月亮却是那样的圆，默默注视着人世间的生死别离。 满天飞舞的白色雪花也从未停止过，越下越大。 萧照夜和顾敛的身上都被重重的厚雪覆盖，柯瑜看到萧照夜像是没有了生息的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麻木，脸有些青肿，数不尽的拳伤，再看看顾敛手背的鲜血狼藉，也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而他们的神情无疑不在告诉她新闻上的报道是真的。 奚沉卿，真的，葬身火海。 第229章 粉身碎骨，散落各地 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有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柯瑜声音都是颤着的。 “顾敛，沉卿她……” 顾敛低着头不说话，柯瑜能够看到他眶中的眼泪一颗颗砸落。 顾敛可是那么理智镇定的一个人啊。 柯瑜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痛的，瞳孔倒映出熊熊烈火，眼中泛起的萤光再也坚持不住，在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流。 奚沉卿，你怎能就这么离开了呢。 被火活活烧死，被炸得粉身碎骨，你该有多绝望多害怕多疼啊！ 柯瑜想都不敢想。 怎么也没想到今夜就是死别。 柯瑜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奚沉卿能够好好活着，哪怕一辈子都被奚沉卿压一头。 只要奚沉卿能够平安无事，柯瑜都认了。 这场火足足烧了五六个时辰，天快要亮的时候才尽数被扑灭。 萧照夜也就在地上这么坐了一晚上，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一句话没说，一个能动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脸上的伤几乎让人难以直视。 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落到血淋淋的伤口，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一丝痛意一般。 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高楼废墟，汽油燃烧之下空气中都是刺鼻的味道。 所有人都惊叹壮观的废墟倒伏在尘土之中，曾经受庇于其下的一切都在它的坍塌中遭到毁灭。biqμgètν 就在那一瞬间，呼吸仿佛都静止了，也许是被这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坍塌爆炸后的景象所震撼，就像没有支架的躯体，突如其来的倒塌，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纷乱过后的寂静是可怕的。 一个个硕大的瓦砾组成了荒芜的废墟，还冒着浓烈的烟雾，一切都变得那么真实可怕。 救援人员牵着搜救犬到处寻找着是否有人的痕迹，撬搬着一个又一个大大的水泥浆块。 与其说是救人，倒不如说是看看能不能试着找到受害者的人体组织。 这样恐怖剧烈的爆炸，别说活下去，就连人体碎片都很难提取到。 消防人员好不容易在废墟中发现一小块定时炸弹装置的零件，萧照夜就跟疯了一样跑过去，到最后只能陷入深刻的绝望和痛苦。 他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焦距，拼了命地去挖那些石块，任谁劝都拦不住，到最后十个指甲硬生生被石块压断，鲜血汩汩而出，他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顾敛沉默看着，红着眼终是没有上前劝阻。 江鸣忍不住上前劝，却被萧照夜狠狠推开。 柯瑜忍着哽咽的哭泣别过头，没有那个勇气继续看。 有救援人员上前来拉萧照夜，可是他一碰到他就跟疯了一样撕心裂肺的怒吼着。 他的瞳孔都是鲜红分明的血丝，萤光在他的眼中不停泛起，整个人绷得紧紧的，那双腥红、满目疮痍的眼将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再劝。 他仿佛置身在一个虚无的世界中，周围是一片冲不破的漆黑，他想要努力寻找到奚沉卿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萧照夜跪在地上，疯狂决绝地扒着那些木板石块，尖锐的石头扎进膝盖里，一阵可怕的钝痛袭来，可他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虽然很难有生还的机会，但警察和消防没有找到人体组织，进行dna比对，没有科学依据上的死亡证明，便会不停找下去。 萧照夜双手已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防爆组和拆弹专家却是忍不住出声：“他这样找下去是没有用的，只能平白无故加重自己的伤势，只会是无功而返。 凭借炸弹残存的碎片，我们足以证明人在这样的轰炸下，是没有存活的几率，尸首也不可能留下来，何况还是经过烈火的焚烧才经受炸弹的摧残的。” 拆弹专家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许是没能救下奚沉卿，或是萧照夜的苦不堪言。 “其实人已经不用找了，在这片废墟中随意抓一把粉末，都有可能验出奚沉卿的dna。” 很显然，拆弹专家的意思便是，奚沉卿早已化作粉末，散落在废墟各地。 对于受害者的遭遇，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萧照夜就算听到了也假装没听到，拼命地去挖那些石块碎片，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顾敛握紧拳头，心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令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柯瑜忍不住哭出声来。 萧照夜将面前的碎片石块挖开，在残留的灰烬中，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整个人怔跪在原地，瞳孔瞪得大大的，周身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第230章 找到戒指，确定死亡 他有些不敢去碰，更不敢去认，伸出去的手都是颤抖的。 灰烬之下掩盖覆灭的是奚沉卿的那枚女戒。 萧照夜缓缓将戒指拿起，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他视如珍宝，低头去亲吻那枚戒指，所有刻意的隐忍压制再也无法凝滞，吻着那枚戒指放声痛苦起来。 他的哭声是那么撕心裂肺，一阵阵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 想要发出声音，嘶声呐喊，可喉间就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一样，刺骨的寒风从疮痍的伤口上无情刮过，断断续续的哽咽，张着的嘴是颤抖的，呼吸都是一阵又一阵的抽噎。biqμgètν 奚沉卿答应过他，会将这枚戒指永远带在身边。 可是他宁愿相信奚沉卿将这枚戒指丢了，也不愿相信奚沉卿已死的事实。 她曾经历过那么多，每一次都能坚强的活下来，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一次。 孩子夭折身受重伤她活了下来，割腕自杀鲜血淋漓她也活了下来，坠海窒息嗓子失声她亦是活了下来…… 他无法相信奚沉卿就这么死了，而且死的那样惨烈。 萧照夜跪在废墟中，眼泪控制不住地嘶声落下，他就好像一块被打碎的镜子，皲裂如蜘蛛结网，再也无法拼凑出来原有的模样，即便能够成功拼凑，也逃不脱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的模样。 他的颧骨和下颌骨都被顾敛打出重伤，加上之前被火油溅到的地方，整张脸都是青紫红肿、淋漓不堪的。 果然就真的像那破碎的镜子。 忽然只听检测机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难免屏住呼吸，虽然不约而同早已有了猜测。 只看到检测机构的负责人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和高局说了几句，高局的面色沉重难言，缓缓走到萧照夜的身边，心中一番挣扎，才缓缓开口。 “萧先生，根据目前救援人员在现场提存到的人体组织，进行与奚沉卿小姐的dna比对，已经确定为奚沉卿小姐，所以，我们可以以此确定奚沉卿小姐已经死亡。 请您节哀。” 最终还是听到了这个消息，顾敛站都站不稳，跌跪在地上，无声落泪。 柯瑜捂着嘴泣不成声。 江鸣低着头，沉默不言，泪水将残存的灰烬打湿。 萧照夜静静地跪在那，任由风雪打在他的身上，刮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瞳孔里是通红的血丝，眼泪砸落在碎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戒指，冰冷皲裂的唇角覆在上面努力亲吻，却在下一秒哭出声来。 萧照夜无法接受奚沉卿离去的事实，恍惚抬头看向眼前的一片乌黑废墟，却又觉得什么都是那么的真实，五脏六腑传来尖锐的疼，他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再也忍不住放声嘶吼着。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了。 顾敛恢复了仅剩的一丝理智，看着独跪在废墟中的萧照夜，终究是心软了。 他努力爬起，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像个老人蹒跚走到萧照夜的身边，单膝跪蹲在他面前，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阿夜，别再跪了，也别再哭了，沉卿已经不在了，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查清楚这背后的真相，找出害她的人，为她报仇，总不能让她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顾敛声音都有些艰难。 萧照夜的眼泪就像是拧开的闸阀，从小到大一直以掉眼泪为耻的他，在奚沉卿死后却怎么都无法控制。 忽然，他就像是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腥红的眼神看着废墟的每一处，嘶声大喊：“奚沉卿！你出来好不好？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你回答我啊！奚沉卿！啊——” 现场不少人开始低头拭泪。 顾敛抓着他的胳膊拦住他，“好了阿夜，不要再疯了，奚沉卿已经死了。” 萧照夜反按住顾敛的手，脸上都是滚烫的泪，“顾敛，你说她怎么能死呢！我之前那么对她，那么伤害她，她因为我承受了那么多，从鬼门关走了那么多遭，她都坚强地活着，她怎么可能死呢。” “阿夜……”顾敛声音都快被哽咽填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31章 难以接受，彻底崩溃 萧照夜就像是疯了一样告诉顾敛，同时也在疯狂地告诉自己，“我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其实她没有死，她只是把自己藏起来了，她说过她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我，这是她对我的报复。 她那么聪明，她知道杀了我太便宜我了，所以她选择如此报复我，让我爱而不得，让我苦不堪言。其实她早就逃走了，这枚戒指一定是她故意丢在这里的，就是想让我认为她已经死了，我知道，她一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 啪—— 顾敛抬手一巴掌直接将萧照夜打偏，“萧照夜，你冷静一点！奚沉卿她已经死了！”ъiqugetv “你让我怎么冷静！让我怎么冷静！她死了，她死了，彻彻底底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永永远远都失去她了。那么惨烈的方式痛失所爱，你让我怎么冷静！！！”萧照夜瞳孔瞪得大大的，以更大的音量吼回去。 荒芜沉寂的废墟，所有人注视着他们，都在屏息凝神，他们的嘶喊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顾敛好不容易对萧照夜升起的心软被他彻底摧毁，艰难攀升上来的理智也被粉碎。 “这里到处都有奚沉卿的痕迹，她根本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根本不想看到你在她葬身之地面前哭，她到死都在恨你，你根本不配！！！”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顾敛身上。 顾敛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萧照夜劈成两半，他所有的嘶吼和疯狂都在此刻销声匿迹。 紧缩的眼睛从崩溃决然忽然只剩下绝望和悲戚，嘴角发颤、指尖轻抖，整个人只觉得一阵阵发冷，无法控制地摇晃。 看到萧照夜如此脆弱绝望的模样，顾敛心中升起一丝轻微的悔意，不禁紧握拳头。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 萧照夜的耳畔开始重复回响奚沉卿挂断电话前对他说的话。 ——萧照夜，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哀与绝望。你在旧君海湾种了满园的香槟玫瑰，我将它烧了，其实我是觉得你根本不配。 是你毁了我，是你将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一生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是因为你。 萧照夜，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萧照夜，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 萧照夜，如果可以，我好想从未认识过你，所以，下辈子，我们千万不要再见了…… 奚沉卿临死前说的话就像是一串魔咒，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紧紧桎梏着他的心，让他疼得无法呼吸。 他整个人早已麻木绝望，如同行尸走肉，难以支持着疲惫的身体，重重地跌跪在地上，似乎连哭都忘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萧照夜身上，根本未曾注意到拥挤的人群中站着一个带着黑帽子墨镜的男人，那是离开的杭储殷。 杭储殷得知烂尾楼起火爆炸，原本都已准备上飞机的他退了机票，重新来到了这里。 他有种预感，萧照夜一定会在这里。 杭储殷将自己隐没在人群中，从深夜站到凌晨，默默地看着萧照夜在大火和爆炸前的撕心裂肺，方才的放声痛哭和失去理智的崩溃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少爷对奚沉卿的爱已经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在他记忆中，少爷一直都是那个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叱咤风云的最强者，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都能够保持绝对到极致的冷静。 可是因为奚沉卿的死，他第一次见到少爷如此的脆弱和绝望。 杭储殷的血液中仿佛有一万根针在流动，深深地扎着每一处的血肉。 第232章 她和月亮，共赴西沉 杭储殷想起奚沉卿说的那句话—— 你就不怕萧照夜因为我的死活不下去吗？ 奚沉卿的话似乎开始应验了。 杭储殷眯着眼，他明明都已经放过奚沉卿了，是谁在他走后又做下这一切，所以奚沉卿才会如此葬身火海。 他的心不禁涌上几分慌乱。 如果，如果他没有打伤奚沉卿的小腿，没有再次将她绑起来，那她是不是就能逃出来了。 所以即便到了最后，奚沉卿的死和他还是脱不了干系。 杭储殷亲眼见证了少爷对奚沉卿的深爱，无法想象如果少爷知道了这件事…… 他再不敢去看，将帽檐压得越发低。 满天厚雪覆盖，远远看去，萧照夜肖似一个亘古的雪人。 他低着头，双眼赤红，面容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吐出来的声音是那么悲凉。 “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沉卿，是我害死了她。 她说她要去拉萨挂经幡撒隆达为奚爷爷和止止祈福，没想到终是没有去成。她说过拉萨行程结束后，她要去y国找她妹妹。 她那么在乎她的妹妹，竟然也会选择食言。”萧照夜抬头看向顾敛，卑微怯弱装满他的眼睛，“顾敛，你说得很对，沉卿的确到死都在恨我。 最后一通电话是她打给我的，她说过她很恨很恨我，她说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她是带着对我的恨意走的。 她的这一生终究是被我给毁了。” 顾敛低着头沉默。 人世间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最爱的人，濒临死亡之际都还是恨着自己。 这对活着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惩罚。 萧照夜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抬头望着天空。 此时天早已大亮，如果不是雪天，太阳早就越过了地平线。 明明昨日的月亮是那么圆、那么亮。 黑暗褪去、黎明破晓之时，月亮终将西沉。 奚沉卿和月亮一同西沉了，太阳为之哭泣，也躲藏起来了。 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被他滚烫的眼泪瞬间融化。 他对着天空扯出一抹苍凉的笑，“卿卿，你终是和月亮一同离我而去了……” 月亮带走了奚沉卿，也带走了萧照夜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全身的肋骨仿佛同时断裂，深深插进五脏六腑，萧照夜再也支撑不住，喉间涌上一抹腥甜，朝着天际猛地喷洒出鲜血，只觉得天昏地暗，下一秒重重地砸倒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所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惜这里面没有奚沉卿。 奚沉卿，我好想见你。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奚沉卿朝着他走过来，那是高中时期的奚沉卿，她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的怀中抱着一束香槟玫瑰，脸上有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比别的女孩子却又多了几分明媚炽热的勇敢。 他记得，那是她第一次种出香槟玫瑰，也是她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向他表明心意。 顾敛和江鸣还有一众救援人员奔跑着围了上去。 躲在人群中的杭储殷瞳孔狠狠一缩，下意识想要冲上前，却又想起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推开人群疯狂地逃离了这里。 奚沉卿死的那一天，人间空荡，s市下了一场从未有过的大雪，似乎在为她的离去而哭泣，又像是想要遮住所有的绝望与惨烈。 柯瑜回到家里，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 柯父柯母已经知道了奚沉卿葬身火海的消息，同样地都是一脸的悲痛。 她哭出声，“爸、妈，奚沉卿死了，被火活活烧死了，还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什么都不曾留下。从小到大处处压我一头的死对头死了。”biqμgètν 柯母含着泪抱住柯瑜。 柯父不忍，深深叹气，用他宽大的双手将柯母和柯瑜都环在了怀中。 比起陷入悲痛的柯家，奚家算得上平静。 听到消息，奚如海和蒋娴彼此对视，虽有遗憾不忍，却都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太过波动的悲戚，反而有一丝不太真切的如释重负。 似乎是因为奚老太爷留下的那份遗嘱而害怕。 萧家老宅。 萧老夫人将滚烫的茶碗砸在杭储殷的身上。 杭储殷低着头站立，没有丝毫波动。 “我问你，奚沉卿的事是你做的吗？” 杭储殷没有说话。 萧老夫人面孔已经阴戾扭曲，重重地拍着红香檀木，“我是让你枪杀了奚沉卿，但我没让你将她活活烧死，然后再用炸弹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显然萧老夫人完全认为奚沉卿的死亡是因为自己下达的指令。 第233章 永失所爱，一夜白头 杭储殷恭敬低着头，“老夫人恕罪。” 一句“老夫人恕罪”，杭储殷便抗下一切，决定将一切归结于自己身上，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滚出去！” 杭储殷朝着萧老夫人鞠了一躬，抬脚走出去。ъiqugetv “等等。”萧老夫人忽然出声叫住他。 杭储殷转身，面色恭敬，“这件事你最好一辈子烂在心里，如果让照夜查到一丁点蛛丝马迹，下一个人死的就是你。” “请老夫人放心。” “还有。”萧老夫人瞬间面色凌厉，“你最好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是。” 杭储殷离开后，萧老夫人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吴管家在她身边小声提醒，“老夫人，您若是累了便上楼休息吧。” 萧老夫人的声音苍如暮钟，“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好歹沉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她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吴管家眸光微暗，“老夫人也是为了少爷，为了萧家的百年基业。” 萧老夫人轻声叹一口气，“照夜身为萧家的掌权者，不能困于儿女情长，更不能有自己的软肋，否则只会成为敌人攻击他最好的利器。 如果只是普通喜欢，我尚且能容忍，可照夜对沉卿，早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和判断。我不能让照夜为了一个女人，一辈子都失去该有的理智。” 吴管家语重心长附和，“老夫人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好。” “万一有一天照夜知道真相……” “老夫人，少爷是不会知道的。” 萧老夫人面色有些缓和，“照夜怎么样？” 吴管家神情有些沉重，“少爷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有心肌梗塞造成大脑缺氧的可能，最主要的还是受了巨大刺激，急火攻心所致。医生交代需要好生静养一段时间。” 萧老夫人摇摇头，“一个女人就把他搞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实在不配为我萧家儿郎。” “如今奚小姐已经死了，少爷以后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吴管家安抚着。 萧老夫人一副痛苦的模样，“你通知昭觉寺那边的人，让他们给沉卿做场法事，既然沉卿化成灰没能留下尸骨，你去找件她曾经用过的首饰送到蓉城作为祭奠物，让他们替我给沉卿烧柱香。” 吴管家恭敬点头，“是，请老夫人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鳄鱼的眼泪，给人最多的便是讽刺和阴渗。 几天后雪停了，顾敛去看萧照夜。 推开门，看到里面背对着坐在床上的人，他下意识低头表示歉意，“抱歉，我走错了。” 顾敛关上门，却忽然想到什么，瞳孔狠狠一缩，抬头看了眼病房号，再次以一种极为小心翼翼的神情推开门进去。 萧照夜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顾敛呼吸一窒，想要走过去，可脚上就像是坠了千斤重的锁链限制着他的走动。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顾敛小声开口：“……萧照夜？” 萧照夜转过身看向顾敛，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找不到任何一根黑的痕迹，就像是暮年即将走向死亡的老人。 奚沉卿的死对萧照夜的打击太大，顾敛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短短几天，他瘦了十几斤，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神色已经憔悴到无法形容的地步，双眼的血丝和麻木空洞，眼底下的乌黑积重难返，让顾敛窒息得难受。 因为奚沉卿的死，萧照夜一夜白了头。 “……你，还好吗？”顾敛的声音几乎是颤着的。 顾敛有些担心，萧照夜从此一蹶不振，陷入无尽的颓废之中。 他可是萧照夜。 来医疗中心之前，他手底下的人已经跟他说了萧照夜的大致情况，说了萧照夜整夜整夜不睡觉，到最后只能靠着医生的安定入眠，说了萧照夜一直不肯吃饭，硬生生熬着自己，也说了萧照夜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直呆坐在那里，有时候一整天都能做到不动。 永失所爱，他想是正常的。 便是连他自己，这几天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每每一闭上眼全都是烂尾楼的烈火、爆炸和轰塌，到最后被活活惊醒。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萧照夜居然会一夜白头。 顾敛无法去诉说此时心中的五味杂陈。 他因为奚沉卿的事怪他，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看到萧照夜这副模样，他的确心软了。 可是，奚沉卿已经死了。 那些血淋淋发生过的，永生永世都不可能销声匿迹。 第234章 奚沉卿她，无可替代 顾敛伸出手忍不住去摸萧照夜的头发，眸中难掩心疼苦楚。 萧照夜无声无息地别开眼，平静地看向窗外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树枝。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苦不堪言，也没有双眼赤红，更没有泪水横流，就只是单纯的空洞麻木、平静无神。 这样的萧照夜看着更加令人心悸。 顾敛压抑得难受，尽量安抚着萧照夜的情绪，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顾敛实在待不下去，早早地离开了。 即便萧照夜一口东西都不肯吃，江鸣还是照旧准备了一些吃食。 而病房内却出现一个此时不该出现的人。 一道刻意温柔轻和的声音响起—— “阿夜！” 江鸣看到温良予紧紧禁锢着眉。 江鸣提醒萧照夜，“少爷，温小姐来了。” 萧照夜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温良予看到萧照夜白了的头发，神情僵在脸上，垂在双侧的手不禁攥紧衣服。 奚沉卿死了，阿夜就那么伤心吗！ 谁都不知道当她听到奚沉卿葬身火海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消息，有多么高兴。她将现场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感谢上苍有眼。 奚沉卿已经死了，阿夜迟早会回到她身边的。 如此想着，温良予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可看到萧照夜那满头为奚沉卿白了发又不禁在心中滋生恨意。 她仿佛已经看到萧照夜如从前一般，火热的唇疯狂地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处，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贯穿占有她，她的双腿紧紧环扣着他劲瘦的腰身，双手奋力地抱着他，享受阿夜带给自己的快感。ъiqugetv 上次温良予被火和汽油烧伤的脸还未曾恢复到最佳状态，只能用丝巾遮挡无法露出的部位。 温良予蹲跪在萧照夜的身边，仰头望着他，温热的手心覆上他冰凉的手背。 “阿夜，我知道奚小姐死了，你很伤心，但你也不能一辈子都沉浸在伤痛之中。你这样熬着自己，迟早会把身体给熬坏的。 我给你煮了清汤面，你吃一点，好不好？” 萧照夜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 温良予自顾将其当做默认，连忙让简琳打开经过保温处理的清汤面，端出来小心翼翼地端到萧照夜的面前，“阿夜，你吃一点吧。” 吸取上一次的教训，温良予花了大力气打听了奚沉卿做的清汤面，才知道奚沉卿会在清汤面里卧一个爱心形的煎蛋，而这次她也的确那么做了。 温良予坚信，自己一定能够让萧照夜将奚沉卿忘记，彻彻底底只属于她一个人。 清汤面？ 从前奚沉卿也总会给他煮清汤面。 萧照夜眸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低头看那热气腾腾的清汤面，目光落在那爱心形的煎蛋上，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忽然出现一丝破裂的趋势。 下一秒，他抬手直接将温良予手中的清汤面掀翻。 清汤面撒了一地，滚烫的汤溅在温良予的手上，她忍不住痛呼嘶声，整个人猝不及防往后倒去，重重跌坐在地上。 温良予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照夜。 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到萧照夜这样的对待。 “阿夜……”温良予瞬间红了眼。 此时的萧照夜已经不是从前的萧照夜，对待温良予再没有从前的半分温情和心软，对温良予所受的伤害更是视而不见。 “东施效颦。” 萧照夜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骤然响起。 温良予几乎都快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开口：“阿夜，你、你说什么？” “不要在试图模仿奚沉卿，她在我这里永远无可替代。” 现在的萧照夜在温良予眼里完全就是判若两人，温良予也没想到萧照夜的态度竟然会如此超出自己的预期。 温良予落下泪来，双手伏在萧照夜的膝上，卑微地乞求着，“阿夜，可是奚小姐已经死了啊，我那么爱你，就让我代替她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我说过，奚沉卿，谁也替代不了。” 萧照夜的声音很冷，根本没有去看温良予一眼。 “简琳，带她回去。” “是。” 简琳去扶温良予，“走吧，温小姐。” 温良予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撒娇胡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她怎么也没想到短短数月，萧照夜对奚沉卿的感情竟然深到如此地步。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的。 走出病房，面对来往病人医护打量议论的目光，温良予不由得握紧拳头，脑海中升起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温良予斜视简琳，“你尽快联系给我做整形的医生，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动这张脸。” “……是。” 简琳隐约猜到什么，却不敢开口。 走廊的画风似乎都变得阴森起来。 第235章 必须跟着，一同伤心 趁着雪色风霜，寒意凛然，萧照夜当晚便离开了医疗中心，驱车前往奚家。 到的时候时间不算太晚，恰巧二十二点。 奚如海蒋娴原本睡下了，听到萧照夜深夜前来的消息，急匆匆穿衣服下去迎接。 两人心中都在猜测萧照夜的目的究竟为何。 当奚如海和蒋娴看到沙发上双腿交叠的萧照夜，目光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定在萧照夜的白头上，眼神难掩错愕和震惊。 奚如海和蒋娴像是被钉子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奚如海反应过来，远远伸出手满脸笑意走上前，“照夜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一番。” 对于奚如海伸出的手，萧照夜完全自动忽略，整个人冷得就像外面零下的温度。 “您的女儿都死了，不知伯父怎么还笑得出来。” 奚如海笑意僵在脸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站着的江鸣面露不加掩饰的鄙夷。 萧照夜面无表情盯着眼前某一处，寒意在眸中形成冰冻三尺的趋势，“我今晚来，是有一件事想要伯父配合。” 奚如海坐了下来，“您请说。” 萧照夜冰冷的声音缓缓流出，“明天我将会召开一起有关沉卿一切事情真相的发布会，届时我希望伯父伯母能够和我一同出席，当众宣布之前所签署的关系断绝协议失效，奚沉卿重回奚家。” “这……” 奚如海蒋娴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为难之意。 若是真的召开发布会，如此公开奚沉卿重回奚家的消息，岂不是就真的证明当初奚如海蒋娴为了利益舍弃女儿的心狠手辣。 萧照夜斜睨奚如海，浓重的压迫决然坚定，“伯父很为难？” 奚如海有些不敢直视。 打蛇打七寸，想要制服一个人首当其冲便是他的软肋。 很显然，萧照夜是有备而来。 “听闻奚氏正在筹备国际贸易的项目申报？除非我萧家自愿放弃，否则这块肥肉怎么算也到不了奚氏的手中。” 奚如海不肯放过抓住一丁点利益的机会，“如果奚氏能够成功申报这个项目，那我可以答应……” 萧照夜眼神犀利，“所以伯父是想要拿奚沉卿回归奚家这件事来换取这个项目的申报？” 奚如海亲自弯腰添茶，没说话。 不过此时有声胜无声。 萧照夜话锋一转，紧紧盯着奚如海和蒋娴，“我答应过沉卿，有生之年不会对奚氏出手，更不会伤害奚家的任何一个人。既然如此，我不会拿这个项目来作为交换的条件。” 奚如海蒋娴面露一喜。 而就是这一喜深深刺痛了萧照夜的心。 他知道，就算沉卿表面再怎么对奚家无情冷漠，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记挂奚家。 否则就以奚如海蒋娴这副猪狗不如的面孔，他早就让他们去陪沉卿了。 萧照夜的压迫感太强，奚如海也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各退一步的道理，下一秒便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沉卿是我奚家最出色的女辈，她的死，我奚家上下无不悲痛难忍，就算照夜不提出让沉卿恢复身份的话，我和夫人也早早做了商量，定要保住沉卿身后的名声。” 萧照夜冷漠地看着奚如海和蒋娴这副人面兽心的做派，彻底明白奚沉卿内心的失望。 “伯父伯母能有如此格局，我表示很欣慰。” 他紧接着厉问：“不过既然你们如此伤心，为何不去查害死沉卿的凶手，为她报仇雪恨？” 奚如海思索良久，保证回答没有一丝错处，才缓缓开口，“我们人微言轻，不比照夜你权势滔天，你都查不出来，我们又怎么可能查得出来，我们这是有心也无力。” 这几天他和顾敛出动了所有能出动的人，去寻找害死奚沉卿的凶手，竟然一无所获。能够同时在萧家和顾家的追查下销声匿迹，证明这背后的人一定不容小觑。 就算穷尽一生，他也要将这幕后主使碎尸万段。 “人微言轻，说得挺对。奚家没有奚沉卿，就像将军没有千里马，就算竭尽全力，也跑不了多远。” 奚如海和蒋娴听出萧照夜的言外之意，面色有些尴尬，坐立难安。 萧照夜忽然这么说，“想必伯父伯母也看到了我的头发，这是我爱奚沉卿的证据。她走的是那么惨烈，如果该伤心的人不伤心，我萧照夜一定让他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第236章 还她清白，死后深情 开发布会的通知是凌晨在萧氏官网上由萧照夜亲自发布的。 萧照夜将为奚沉卿澄清过往所有真相的消息一经发布，瞬间在网络各大平台掀起轩然大波，排山倒海的议论接踵而至出现在评论区。 即便是凌晨，网友的力量都差点让官方网站瘫痪，幸亏有萧氏顶级的工程师坐镇。 发布会的地点是国际会展中心。 还没开始，台下便已经挤满了人，很多不能到达发布会现场的人们定好闹钟准备观看直播。 萧照夜将此次发布会弄得声势浩大，摆的排场连当初萧氏周年发布会都没有那么隆重，此次对于媒体报刊是没有限制的。 所以，s市大大小小近乎百个媒体都派人前来。 所有人媒体记者准备好这种设备和稿子，准备拿到此次发布会的独家新闻。 发布会现场人声鼎沸，议论颇多。 ——“听说萧照夜是想要替奚沉卿澄清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没想到居然摆了这么大的排场。” ——“人都死了，摆的排场再大有什么用，是做给人看还是做给鬼看。” ——“不过当时在西郊烂尾楼的现场新闻我可是看了好几遍，萧照夜可是当场就伤心得吐血晕厥了。那十个手指甲被石块硬生生给压断，我看他那副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来是装的。” ——“说不定是为了掩人口舌，才故作姿态。” ——“你这话未免荒唐，谁能够故作姿态到这种地步，演员都怕达不到这种天分。” ——“依我看，今天这一出，不过是为了心安。” 寻常人最不会忌惮言语的碰撞，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化作一把利刃，可瞬间杀人于无形。 现场负责的护卫中有萧照夜的人，闻言想要上前制止，却被江鸣及时伸手拦住。 顾敛站在隐蔽的一旁看着眼前的喧闹，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人沉穆几分。 柯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顾敛的身后。 “他们说的话你大概都听到了吧？” 顾敛回头看，柯瑜同样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再也找不出任何其他的颜色。 他看了眼她的头发，“你把头发染了？” 顾敛记得之前柯瑜是顶着一头酒红的发色。 “嗯，染了。”柯瑜脸上往日的嚣张高傲已尽数褪去。 “为什么？” 柯瑜走到顾敛身边站立，“没想到你也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今日虽然不是她的追悼会，但好歹也会跟她有关的发布会，我顶着之前那抹发色，很不尊重她。” 顾敛和柯瑜经过这几日的悲痛已然恢复从前的状态，只不过有些神色终究是改变了。 顾敛没再说话。 柯瑜却道：“你觉不觉得她们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 顾敛怎么猜不到柯瑜指的是哪句话，刻意摇摇头，装作不知。 “她们说的很对，人都死了，摆的排场再大有什么用，做给人看还是做给鬼看。我想，奚沉卿生前那么恨萧照夜，死后应该不会想看到萧照夜为她做的这些。 因为，实在是太廉价、太讽刺了。 顾敛，你不这样认为吗？” 顾敛毫不客气反击一句，“你说的我不清楚，不过我想沉卿如果看到你突然变得那么聪明，应该会欣慰。想来你背后是少不了高人指点。” 话音刚落，顾敛便转身离开。 柯瑜难得没生气，看着那台上后面大大的海报，写着的“关于奚沉卿事情真相澄清的发布会”几个大字，只觉得太过讽刺。 发布会即将开始。 所有人屏息凝神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萧照夜的出场。 率先出场的人是奚父奚母，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在众人的怪异眼神中坐在应有的席位上。 ——“这不是奚董事长和他的夫人吗？他们怎么也来了。” ——“好歹他们也是奚沉卿的亲生父母，自然是应该来的。” ——“都断绝关系了，还来干什么，就知道在死后做表面功夫。” 奚如海和蒋娴不由得握紧拳头。 一阵沉重有力的皮鞋声缓缓传来—— 萧照夜顶着满头白发出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便连疯狂地媒体摄影师都忘了拍照。 在下一秒所有人反应过来后，摄影师开始疯狂地拍照，闪光灯和快门声持续不断，台下也尽是一片唏嘘声。 ——“我没看错吧，萧照夜的头发怎么白了？” ——“没想到电视剧中一夜白头是真的。” ——“萧照夜得有多爱奚沉卿啊！” ——“瞎叫唤什么！说不定是染的。” 江鸣作为本次发布会的主持人，以强硬的姿态维持现场的秩序，“本次发布会即将开始，请各位保持安静。” 人群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没有人会选择在萧照夜的地盘上闹事。 萧照夜身着黑色的西服，与白色的头发竟然是格外相配，那眼神的空洞令人心惊。 “我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死去的奚沉卿道歉。” 第237章 放下身段，低头道歉 萧照夜此话一出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是我对不起奚沉卿。结婚两年中，我对她冷漠无情，将她满腔爱意视若无睹，而后在两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上出轨曾经的恋人温良予，被当场捉奸。 奚沉卿没有害死温良予的孩子，更没有伤害温良予，她很善良，她什么都没有做过，是我没有相信她，并怀疑她、伤害她，甚至打了她。 我为了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利用权势对奚氏进行打压，逼迫奚如海先生和蒋娴女士在奚沉卿和奚家之间做个抉择，所以导致奚沉卿并赶出奚家。 我起初并不想留下奚沉卿肚子里的孩子，后来却想要将这个孩子送给温良予，我将她囚禁，害得她拼命逃离，到最后利用奚月将其带回。 是我默许做羊水穿刺，导致孩子的夭折，是我将她推下楼梯，是我导致她割腕自杀，是我没有处理好林远康一事，害得她被绑架，最后坠海受伤。qqxsnew 是我将她关在旧君海湾，害得她没能见到奚老太爷最后一面。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害得她葬身火海，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今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死去的奚沉卿表示我的道歉，虽然我知道她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有任何用，但是我还是要说。 奚沉卿，干干净净、一身坦荡，是我毁了她，是我对不起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奚沉卿，对不起，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将我带走。” 萧照夜平静地将一切说完。 当初奚沉卿让他还她清白，他没有答应，因为他放不下那个身段和面子。 如今他将对不起奚沉卿的一切都向大众公开，他只觉得似乎松了那么一口气。 沉卿，我知道我的道歉来的太迟了。 不求你的原谅，但求你能来我的梦中，让我再看你一眼。 发布会现场是一片死水一般的寂静，所有的媒体记者本来还有一大堆的问题，现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深沉。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萧照夜对奚沉卿的道歉如此隆重细化。 顾敛和柯瑜也都难掩吃惊，惊讶于萧照夜愿意将自身所有的过错都尽数摆到台面上，从今以后承受所有的流言蜚语。 而当初奚沉卿也是这么过来的。 萧照夜不再说话，选择沉默，斜睨奚如海蒋娴。 萧照夜都做到这个地步，证明他对奚沉卿是真的后悔，奚如海和蒋娴也不敢胡乱应付，只能按照昨晚的商量将奚沉卿回归奚家的消息正式宣布。 发布会结束，萧照夜起身离开现场，一群媒体记者围上来，问题接踵而至，萧照夜一个都没有回答，任由护卫开辟出一条路大步离开。 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媒体记者不敢得罪萧照夜，所以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奚如海和蒋娴。 彼时，温良予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直播，面孔就像破碎的镜子狰狞得可怕。 她将手机狠狠砸向冰冷的墙壁，接着便是疯狂地开始砸各种东西。 简琳在楼下处理公务，对于楼上的动静视而不见。 这也是奚沉卿死后，萧照夜公开露面，包括萧老夫人也是首次见到萧照夜白头的模样，之前以为他只是单纯把自己关在医院，没想到竟然一夜白头。 萧老夫人自己都没有到一夜白头的地步。 本来就不能容忍这场发布会的萧老夫人在看到萧照夜的白头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幸亏吴管家提前准备了急速救心丸。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就才瞒着我一个老婆子？” 吴管家不敢回答。 萧老夫人气得指尖都在发颤，“快！快把那个不孝子给我找回来！” 萧照夜上车后不久，便接到来自老宅的电话，设置了静音，丢在副驾驶，视而不见。 黑暗将天际包裹，风雪在今日戛然而止，城市的霓虹将半边天染成粉釉色。 萧照夜开车来到外滩源，奚沉卿住过的那栋洋楼。 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在月光映照下，地面上的影子很长很长，却又是那么孤寂无助。 铁栏门缠绕几藤爬山虎，门上上了重锁，萧照夜抬头看向二楼带阳台的地方，那是奚沉卿的卧室。 他试着按了按门铃，待柳嫂匆匆跑过来开门的时候，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意外。 第238章 故地重游，满目疮痍 柳嫂怔在原地，“少爷？您怎么来了？” 萧照夜问：“我过来看看。” 柳嫂见他意外便解释道：“奚小姐之前走的时候让我替她守着这栋房子，便给了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支票，其实我知道，奚小姐是怕我以后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她从来就是这般，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便能记在心里一辈子，反之，亦然。 萧照夜垂眸，声音沙哑，“我能进去看看吗？” 柳嫂明显沉默了一瞬，旋即便也让开了路。 “少爷，您请进。” 柳嫂疾步而进，想要将各处所有的灯都打开，却被萧照夜出声阻止，“柳嫂，你不用管我了，你去睡吧，我待会便走了。” 柳嫂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上楼的萧照夜，目光凝滞在他那满头白纷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萧照夜上了楼，借着月光沉默地看着任何一个角落，这里到处奚沉卿的影子和气息。 他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和记忆中的一样。 另一边是与之相通的婴儿房，婴儿房的一切添置都被奚沉卿亲手毁了，经过柳嫂的打扫整理，几乎不剩下什么，只有书桌上摆满了关于孕妇育养婴儿类的书籍。 柳嫂没有去睡，突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里原本布置的好好地，在止止少爷夭折后，有一天晚上全都被奚小姐给毁了。” 萧照夜呼吸一窒，他的心好像是被撕开的痛。 鼻尖可见得发酸，喉间生疼，呼吸都显得那么急促沉重。 他随意拿起一本书，翻开，几乎每一页都有奚沉卿密密麻麻的标记勾画。 透过手中的书，他仿佛看到曾经的奚沉卿窝在床上拿着笔静静看着的模样，一定是那么认真。 原生家庭的不幸，让她更想要为止止准备一个幸福的童年。 萧照夜离开婴儿房，回到奚沉卿曾经住的卧室，旧君海湾也有她住过的痕迹，可是那都是不好的回忆，她在旧君海湾的房间里割腕自杀了。 如果再发现得晚一点，她就死了。 虽然，现在她也照样离自己而去。 柳嫂悄悄离开了。 萧照夜脱掉身上的束缚，走到浴室洗了个澡，满头白发被打湿，在昏暗的房间中尤为清晰。 他将头发吹干，浑身赤裸地躺进奚沉卿睡过的床上。 被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奚沉卿的味道。 他忍不住深深嗅探，眼泪从他的眼角在黑暗中无声滑落。 奚沉卿，我好想你。 许是奚沉卿睡过的地方，平时只能靠安眠药入睡的萧照夜，没多大会儿便沉沉睡过去。 却是没过半小时，萧照夜就被梦中的景象骤然惊醒。 “沉卿！” 他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是细汗。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奚沉卿一个人站在从前玫瑰园天台的边缘，他拼命地去找她，她转身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下。 萧照夜就像是被什么给彻底刺激了，急匆匆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手中紧握着车钥匙便往楼下跑去。 柳嫂听到动静走出来，在身后喊他，“少爷！” 萧照夜仿若未闻，瞬间发动车子，朝着曾经玫瑰园的方向驶去。 已是深夜，路上车辆不多，喧闹的风持续不断。qqxδnew 微弱的灯光映照出他赤红的眼眸，萧照夜几乎已经将油门踩到底，一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来到了隐匿在森林中的玫瑰园。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的轰塌，和烂尾楼的废墟几乎没差别。 这是他和奚沉卿的婚房。 他记得是奚沉卿亲自设计了图纸，亲自督促工人完成了玫瑰园的建成。 那是她为他挡了一枪，他答应娶她。 当初他厌恶，现在却怎么也忘不了她当时眼中难以抑制的惊喜和嘴角的微笑。 这样的笑他再也看不到了。 奚沉卿，也再也见不到了。 他带着温良予登堂入室逼她离婚的当晚，她便一把火烧了这里。 那晚的火很大，虽然没有烂尾楼的猛烈，却已经足以摧毁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被他亲手毁了。 萧照夜跌跪在废墟之前，双肩耸动，泣不成声。 月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一个人的生死离别。 第239章 除夕之日，葬礼进行 萧照夜执意为奚沉卿举行葬礼追悼，谁也阻拦不住，不知是否刻意，时间刚好是定在除夕的那日。 葬礼那天下着大雨，夹杂着飞雪，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无声平添浓重的压抑。 除夕原本是阖家团圆之日，碍于萧照夜的权势，s市几乎上得了台面的人都前来拜祭献花，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男女。 当初奚沉卿掌管奚氏，除却公司小部分占额，自掏腰包大力发展慈善事业，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医疗、教育两座大山尤为下了重手，所以有不少算着时间在今日前来祭奠的人。qqxsnew 西郊烂尾楼，大火焚烧炸弹重击之下的废墟，没有经过任何的挪动，保持原有的模样。 萧照夜以最快的速度命人在这里浇筑保护区，正东方筑立黑金石碑，挥金书写，寸土寸金。 萧照夜没有打伞，任由雨水将他打湿，顺着他坚朗紧绷的脸庞滑下。 他挺直脊背，微微低着头站在墓碑旁的家属回礼区。 他怀中抱着奚沉卿的黑白遗照，照片上是奚沉卿言笑晏晏的模样。 奚如海和蒋娴则是没有资格站在家属的位置，这是萧照夜的刻意安排。 他之所以让奚如海和蒋娴宣布奚沉卿回归奚家，是因为这本就是奚沉卿应得的，而墓碑旁的家属回礼区，他们没有资格站。 奚如海和蒋娴几乎黑着脸完成整场葬礼，还好是追悼，别人只会当做痛失爱女看待。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打着伞，按照顺序安排，依次上前鞠躬献花，然后再向家属鞠躬表示节哀，萧照夜面无表情，每一次都低头回礼。 他似乎真的做到了奚沉卿死后，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只可惜，已是前夫。 葬礼进行过程中，很安静，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触萧照夜的霉头，除非嫌命太长。 耳畔只剩下风雪漂泊的声音和雨打在伞上的喧闹，萧照夜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让人看不穿他的心事，即便眼泪落下也无人能看见，只会随着雨水而消失。 葬礼进行到一半，忽然凭空出现的一束花直接砸在萧照夜的头上。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都在想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闹事。 一道稚嫩却尽显凌厉的声音闯进所有人的耳中—— “萧照夜！你根本不配站在家属回礼区！”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阵唏嘘。 唯有奚如海和蒋娴相视一眼，面色惊恐。 奚月从人群的最后走出来，所有人不自觉让开一条路。 她穿着黑色的束腰风衣，扎着马尾，胸前带着白花，也没有打伞，任由雨水落在脸上，一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奚月模样难脱稚嫩，但因跟在奚沉卿身边多年的熏陶下，神色举止隐约已有几分奚沉卿从容冷静的模样。 奚如海和蒋娴急忙上前拉她，“你怎么回来了？这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吗？快退下去！” 这是奚月第一次对奚如海和蒋娴露出如此失望冷漠的眼神。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阿姐出事的消息？若不是顾敛哥，我倒现在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奚月的性子是那样柔弱胆小，却在奚沉卿死后，能够逼迫自己勇敢。 奚如海和蒋娴沉默不语。 顾敛和柯瑜主动走出来，“月月，回来就好，今天是你姐的葬礼，先站在一旁吧，有什么事等结束后再说。” 顾敛将伞递给奚月。 奚月将伞推还给他，“谢谢顾敛哥告诉我阿姐去世的消息，否则我这个妹妹连亲姐姐的葬礼都赶不上了。我分得清场合，不会在阿姐的葬礼上闹事，但我还是那句话，萧照夜，没有资格站在家属回礼区！” 第240章 死亡便是成长的代价 奚月朝着萧照夜走过去，看着奚沉卿的照片，眼睛泛起薄薄的红。 奚月一把夺过萧照夜手中的照片，随后将他推到一旁，站在了家属回礼区。 萧照夜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默站在一旁。 萧照夜的态度摆在那里，众人见了只能将这件事视而不见，继续依次给奚沉卿的墓碑前鞠躬献花。 顾敛看着奚月，只觉得短短时日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死亡，是一个人最好的成长。 可也是成长最大的代价。 葬礼结束，雨也逐渐停歇隐却，就像这场雨是为了奚沉卿的死而哭泣。 轮到奚月献花的时候，顾敛想要从她手中接过遗照，奚月没再让任何人碰，拿起一枝香槟玫瑰放在墓碑前，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泣不成声。 “阿姐，你不是答应我一定会来y国找我的吗？你说过会陪我过年，会陪我一起放烟花，可是阿姐，你怎么能骗我呢。” 奚月的声音很小，但站在旁边的人都听得清楚。 萧照夜面无表情看着，如同行尸走肉，他想起奚沉卿给他打的那通电话，里面有说过还有一周就过年了，想来她那时候便是在遗憾不能陪奚月了。 顾敛将手放在奚月的肩上，“月月，你姐已经离开了，你一定要坚强。” 奚月伸出手胡乱抹掉眼泪，转过身，“顾敛哥，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姐吗？” 顾敛沉默一瞬，摇摇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到幕后凶手，一定会替沉卿报仇的。” 奚月抬眸正视着他，“顾敛哥，如果可以的话，抓到凶手，请把他交给我，我想，亲手杀了他为我姐报仇。”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免落在奚月身上。 这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的奚月吗？ 杀人，是多么难跨越的一道关。 可是奚月却说得那么轻松。 顾敛瞬息微顿，伸出手替她拨开垂在额头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好。” 一直不说话的萧照夜终于出声，“顾敛，沉卿临死之前让我告诉你，她让你替她照顾奚月，她说奚月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挂念的人了。” 这是奚沉卿的遗言，他不想瞒着，也没有理由瞒着。 奚月忍不住哭出声。 顾敛抬手轻拥她入怀。 萧照夜转身离开，孤寂无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所有人都离开后，杭储殷出现在了奚沉卿的墓碑前。 杭储殷弯腰在奚沉卿的墓碑前放下一枝祭奠的玫瑰，“奚小姐，你的死我难辞其咎，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要报复、你要告上阎罗殿，请惩罚我换少爷安稳，少爷真的很爱你。” 同一时间不同纬度下的m洲，黑夜早已降临。 梅奥医疗手术中心。 里里外外都站着配备齐全的黑衣护卫，身上皆穿着防弹背心，手中紧握着肩上挎着的冲锋枪，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空气压抑凝滞，别说人，便是连蚊子苍蝇都过不去这层守卫。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整整十几个小时。 四五个男人在手术室外等候，偶尔靠墙，时而来回踱步。 须臾，灯灭，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有个穿手术服的男医生走了出来。 为首的金发碧眼的男人着急开口，一口流利的中文，“怎么样？少主这次的手术成功了吗？能完全恢复吗？” 男医生摘下口罩，是销声匿迹的容错。 “手术过程中有波折，经过三次紧急抢救，只能说勉强完成，至于想要完全恢复，可能还需要进行几次大手术。”m 金发碧眼的男人满脸烦躁，一拳砸向冰冷的墙。 容错问：“奚小姐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 金发碧眼的男人一脸不耐烦，“所有的危险少主都替她挡了，她还能有什么特殊情况。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少主要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阿什尔！”容错面色难看，冷声将男人的话打断，“注意你的措辞！我想你怕是忘了少主的命令，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那个叫阿什尔的金发碧眼的男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闭上了嘴。 第241章 新年快乐，想去见她 黑暗完全降临之际，萧照夜站在顶楼的边缘，顶楼的风很大，吹乱他的白发，套在西装外面的黑色毛呢大衣却一丝不苟。 s市有最大的广场，广场有很高的楼。 除夕之夜，亲人团聚之时，万家灯火，烟火迷离绚烂。 这一晚，s市热闹得不行，家庭组团出游，亲朋好友相约，广场人山人海，烟花持续不断，照亮整个s市的上空。 热恋中的情侣你侬我侬，老人蹒跚牵手街头，父母依偎而行，手足你追我赶，朋友间的肆意玩笑，讨生活的人使出浑身解数，这是一场盛大的绚烂。 原本一切该如往常循例，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你们看！那上面……好像有人！” 不少人顺着视线抬头仰望，隐约能够看到顶楼边缘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果然是有人，他站在那里干什么，今夜可是大年三十，该不会是想要跳楼吧？” ——“快打110。” ——“跳楼还得通知消防。” 萧照夜的神色很平静，眸中的麻木空洞没有任何一物能容纳。 他低头看站在地面上的人们，如此高的距离，常人看了难免眩晕后怕，而萧照夜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天边挂着一轮弯月，从这个角度看，从地面冲上天的烟花似乎与月光合为一体。 烟花，很美。 今夜是除夕，行人出行最多的时候，公安和消防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迅速隔断人群，拉起警戒线，消防连忙在楼底准备救生气垫。 围观的群众拿出手机纷纷拍照录像。 ——“这么高，就算有救生气垫，摔下来恐怕也活不了吧。” ——“开玩笑，那可是二十二楼。” ——“那是谁呀，大过年的，这么想不开？” ——“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啊！” 路人将手机里面的人放大，随后一声惊呼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站在顶楼的是萧照夜啊！” ——“哪个萧照夜？” ——“s市有几个萧照夜，不就是一个么，咱们s市政商的领军人物啊！” ——“还真是。” ——“好端端，他怎么要跳楼啊？我若是萧照夜他啊，惜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要寻死！” ——“该不会是想要为了奚沉卿殉情吧。” ——“那可是萧照夜啊！没想到有钱人也会玩这套啊。” 顾敛和江鸣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爬到顶楼的时候全身都是汗水，市公安局局长高局和副局颓败的模样似乎已经劝了很多。 顾敛看到萧照夜站在顶楼萧瑟的身影，瞳孔狠狠一缩，下一秒便是失去理智的破口大骂。 “萧照夜！你干什么？快给我滚下来！” 江鸣也彻底慌了，“少爷，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萧照夜面色平静，看着慢慢挪过来的顾敛江鸣，声音很轻，“别再过来了，我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顾敛和江鸣不敢再动。 顾敛知道奚沉卿的死对萧照夜打击很大，将语气彻底放缓，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嗓音中是害怕和无助。 “萧照夜，别跳。” 奚沉卿和萧照夜以及顾敛他们三人都是一同长大的，顾敛虽然责怪萧照夜之前对奚沉卿的所作所为，奚沉卿的死也让他难以释怀，他无法再承受萧照夜的死亡。 萧照夜的声音极尽苍凉，与从前的他早已判若两人，“从这里跳下去，我便能见到奚沉卿了。” 顾敛手心全是汗，声音不由得发颤，“阿夜，沉卿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萧照夜嘴角扯出一抹极尽凉薄的笑，“我知道我不配，也深知她也不想见到我。但是，没有她的日子，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眼就全都是沉卿葬身火海的模样，她临死前对我说的话就像是一串魔咒，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很想去见她，即使她不愿见我。我会藏得小心一点，一定不让她发现。” 第242章 跳楼自杀，把命给你 萧照夜越发往边缘挪动。 顾敛的瞳孔被无限放大，“你可是萧照夜啊！你别忘了你身上的责任，你死了，萧家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想过。”萧照夜的声音越发凄凉，“我找不到一个两全的办法，不过庆幸还有萧宁谙。她比我更加懂得管理，她的能力众人皆知，我相信萧家在她手里一定会更加发扬光大的。”仟千仦哾 顾敛想不到萧照夜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想不到他真的会因此活不下去，声音发颤，“……阿夜，你冷静一点。” “我实在无法冷静。”他说。 压死萧照夜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奚沉卿的死亡。 萧照夜眼睑低垂，蓦地哽咽，“我太疼了。” 顾敛如遭雷击，鼻尖泛酸。 高局不动声色在顾敛身边提醒：“顾少爷，楼底虽然准备了最先进的救生气垫，但这里毕竟是二十二楼，即便掉在气垫上，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因为气垫的弹力将人弹起，后果是无法预测的。 想要活下来，几率很小，即便侥幸活下来，伤势也实在不敢估量。您还是尽快想办法，阻止萧先生跳楼。” 顾敛心被紧紧揪在了一起，此时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阻止萧照夜。 萧照夜声音明显带上几分哭腔，“阿敛，你说，我和沉卿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什么叫做弥足珍贵。 可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他喃喃自答：“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亲手造就了这一切，我真的后悔了，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一命换她一命，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 看着萧照夜的失魂落魄，电光火石之间顾敛脑海中闪过一个或许可以补救的可能。 他刻意将声音放低，“高局，这里是二十二楼，你看有没有可能想想办法在中间的断层做出一个延伸的缓冲板，我也劝不住萧照夜了，我们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高局恍然大悟，“顾少爷的这个方法或许可行，我马上让人去安排。” 天空下起扬扬飞雪，与静谧柔和的月光格外得映衬。 烟花肖似惊雷在他耳畔炸开，有一瞬间大脑嗡嗡作响，萧照夜伸出手接住一片，冰凉的雪花很快融化，怎么也留不住。 他说：“如果一切能够重新开始就好了。” 顾敛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他早该想到萧照夜会这么做的，他还了奚沉卿清白，让她重新回归奚家，并将葬礼举办，原来他是想死。 不对，还有凶手。 顾敛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阿夜，你不能死，害死沉卿的凶手我们还没有找到，奚沉卿死得那么惨烈，难道你就不想替她报仇吗，难道我们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这就是你说的爱她吗？害死她的人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而你却要寻死，阿夜，别做懦夫，就算你要死，也得等杀了害死沉卿的幕后主使后再寻死。” 他用尽全身力气说着，试图想用这样的方法暂时留住萧照夜。 而这次，顾敛却失算了。 他没能料到萧照夜是如此的绝望与决然。 哀莫大于心死。 现在无论什么事、什么人在萧照夜这里都只会如同漂泊的浮萍。 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除非奚沉卿能够活过来。 而这个世上最不可能的事便是—— 人死，而复生。 萧照夜看向顾敛，月光风霜凝滞出一片闯入黑暗的皎洁，“阿敛，你是沉卿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信任之人，她将奚月交到你手上，那我便将报仇这件事交给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阿敛，我实在熬不下去了。” 顾敛呼出的热气都是轻颤的。 零点的钟声即将被敲响。 楼底下围观的群众一边凑着萧照夜的热闹，一边洋溢于新年的即将到来。 ——“你们说，萧照夜会不会跳啊！” ——“怎么可能！换做你愿意为了一个死人放弃家族千亿资产吗？” ——“要跳赶紧跳啊，我可是全程录像呢。” 萧照夜看了眼对面广场上挂着的大钟。 顾敛感觉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似乎明白什么。 新年的钟声即将被敲响，随着广场上播放的大屏幕，所有人开始潮水般整齐的倒计时。 ——“十！” ——“九！” ——“八！” 萧照夜薄唇轻言，俯瞰着跟着倒数。 …… ——“四！” ——“三！” 顾敛瞳孔被无限放大，意识到什么，出声喊着他：“萧照夜！” 萧照夜转过身，朝他微微一笑。 “阿敛，保重。” “奚沉卿，我来见你了。” 萧照夜嘴角带着笑意，闭上眼睛。 ——“二！” ——“一！” 新年的钟声被敲响，烟花响彻天际，欢呼声经久不断。 萧照夜没有丝毫犹豫，在新年伊始的凌晨，从二十二楼的天台一跃而下。 奚沉卿，我把命给你。 第243章 要去建设祖国的西北 三个月后。 萧照夜订了s市直达拉萨的火车票。 出发时间是傍晚的六点。 全程4372公里，途径8个省份16个站点，近47个小时需要在火车上度过。 萧照夜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白色的运动鞋，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黑色的帽子帽檐有些低。 顾敛来送他，看到他这副装扮，心中滋味难言。 往日刻板印象在人们心中，西装革履、钻石腕表、皮鞋锃亮，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那才是萧家掌权者该有的模样。 顾敛笑着问他，“不穿西装了？” 萧照夜神色坦然，不似几月前空洞绝望，“坐这趟列车去拉萨，穿西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顾敛出声调侃，“这样穿挺好的，颇有几分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照你这意思，我是不是三十好几了。”萧照夜嘴角带笑，笑意不达眼底。 此时的萧照夜刚过二十五。 顾敛摇摇头，“东西带够了？” 萧照夜回答：“现在经济那么发达，缺什么直接买就好了。” 顾敛嘱咐的样子像极了当初萧照夜嘱咐奚沉卿的时候。 他问：“西藏那边海拔高，小心高原反应，缓解高反和常用的感冒药带了吗？” 萧照夜点点头，“带了。” 顾敛看了眼他手中的车票，“是软卧吗？” “不是。”萧照夜声音平静，“是硬座。” 顾敛拧眉，下一秒失笑，“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你为什么不订个软卧，再不济硬卧也行啊，路程那么遥远，要坐那么长时间，你受得了吗你。” 萧照夜唇角卷起，眸中不像是他能流露出来的勇敢，“大男人，有什么受不了的，坐火车就是为了看风景的，要躺着要舒服，我还不如去坐飞机。” 顾敛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坐过火车？” “难不成你坐过？” 顾敛微顿，摇头失笑，“我也没有。” 萧照夜看向别处。 顾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群小伙子小姑娘都在擦着火车外的车窗玻璃。 顾敛看向他，“走吧，我和你去把玻璃擦干净。” “擦玻璃干什么？” 顾敛眉眼流露出意外，“你不是要看风景吗？” 萧照夜和顾敛找到对应位次的车窗玻璃，拿出湿纸巾先擦了一遍，然后再拿干净的纸巾擦干，车窗瞬间变得崭新。 顾敛一拍手，“好了。” 列车员开始催促旅客上车。 萧照夜看向顾敛，“我走了？” 顾敛朝萧照夜伸出手，萧照夜微微愣住，旋即两人相拥在一起。 “注意安全。”这是顾敛最后的嘱咐。 萧照夜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与他碰了一下拳头，上了火车。 很快，火车出发，顾敛上前走了两步，看着火车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萧照夜跳楼那晚，幸亏有顾敛出的那个主意，做了缓冲，萧照夜掉在了气垫上，虽然身受重伤，好歹保住了命。 萧照夜在床上整整躺了几个月，总算是恢复了。 醒来的萧照夜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沉浸于失去奚沉卿的伤痛中，最起码眼中没有了那抹空洞麻木。仟千仦哾 他想出去外面一段时间，萧老夫人没拦他。 顾敛知道萧照夜为什么去拉萨？ 拉萨，是奚沉卿临死前没能去成的地方。 萧氏暂时由江鸣和萧照夜在公司最信任的副总代理，等到过几天萧宁谙回来，便会全权交到萧宁谙手中。 顾敛在火车站驻足许久，转身缓缓离开。 他鬼使神差去了奚沉卿的墓碑前，发现奚沉卿的那张遗照不见了，只剩下刻在墓碑上小小的那张。 顾敛想起萧照夜塞得满满的旅行包，知道是他带走了。 到底是豪门世家的少爷，萧照夜坐上火车没两个小时，就觉得腰疼得很。 列车穿越青海湖、可可西里、昆仑山脉、唐古拉山、措那湖，萧照夜运气不错，看到了垂落的彩虹和奔跑的藏羚羊。 萧照夜拿着摄影机，全程记录。 列车经过可可西里的时候，萧照夜便感到一阵头疼头晕，到了唐古拉山的时候，他的高原反应已经很严重了，吐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服了缓解的药，勉强支撑住。 他想没想到高原反应这么难受，再加上选了硬座，简直是折磨。 如果当初沉卿去了拉萨，是不是也会这般不舒服？ 但是，如果她去了拉萨。 她或许就不会死了。 到达拉萨后，萧照夜爬到山顶将彩色的经幡挂起，撒下无数隆达，为奚爷爷、止止还有沉卿都做了祈福的事。 萧照夜坐在山顶，看着远方如火的夕阳和晚霞，感受着大西北的冷风和狂野。 奚沉卿的黑白遗照就伫立在他的身侧。 几个月后，顾敛看到萧照夜更新了微博动态。 他去了西撒哈拉支农，西撒哈拉，那是非洲最艰苦的地区。 一年后，萧照夜重新去到了西藏。 他没有回s市，而是选择留在西藏开始他的支教历程，偶尔也帮那里的人们放羊。 顾敛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他的皮肤变黑了很多，也粗糙干裂不少，看着却很健康，身上穿着西藏勒规劳动服，带着红缨帽，手中拿着吾尔多，赶着一群藏羚羊。 活脱脱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牧民形象。 萧照夜说他想在西藏多留一段时间，他说他要建设祖国的西北。 顾敛观察他的眼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坦然。 他无法想象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萧照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透过镜头，顾敛看到萧照夜那边，不远处有沙尘暴席卷而来，漫天黄沙飞扬，一切都变得模糊。 电话被迫中断。 死亡，也是一个人的修行和成长。 第244章 三年之后，珩筠登场 三年后。 檀宫的室内靶场，金钱砸出来的顶级装潢。 四五个英俊且各有特色的男人在这里疯狂练习射击，鲜艳澄亮的红酒在杯中翻涌摇晃，低沉磁性的笑声回荡争鸣。 打量他们的穿着，再加上他们各自的身份，完全就是一群行走的人民币。 就在此时，一阵缓慢的皮鞋声靠近—— 单听这皮鞋声，便知道价钱的份量。 白色西装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双腿，皮带上的金属扣锃亮勾人，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位置，指骨纤细有力，青筋跃然明显，胳膊上绑着袖箍，身上束缚枪套式衬衫背带夹，宽肩窄腰，这副身材便是连男人都忍不住脸部发烫，更何况女人。 目光往上移，那是一张经过岁月打磨沉淀的脸。 剑眉星目，五官端正，下颚线条分明流畅，明明长得如此好看的脸，任谁见了都是挪不开眼，偏偏那双眸像是寒冰做的，透露出的是蚀骨的寒意和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的凝滞。 这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痴迷沉沦。 而往后的记忆，只会是恐惧比迷恋多。 这年的晏珩筠，成为了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晏珩筠一走进来，两侧的黑衣护卫整齐鞠躬，方才玩笑的那几个贵不可言的男人也都站起身点头主动打招呼。 “少主！” “珩哥！” 京华资本的霍玄主动递上枪，“珩哥，这是比利时最先进的fn57，我们几个都没动，听说有穿透防弹衣的威力，你要不要试试？” 霍玄知道晏珩筠穿成这样来这里，就一定是要射靶的，否则他才不会开口。 护卫连忙去清理地上的弹壳，并迅速换靶。 晏珩筠瞥了一眼燕隽递过来的手枪，没有说话，接过后瞬间摆出标准的站立持枪姿势，眼眸如鹰，锋利似刃。 枪声响起，几人望去，靶子掉落。 眼看着穿透靶子的子弹焊在墙上。 霍玄感叹：“果真是能够穿透防弹衣的规格啊。”qqxsnew 晏珩筠微微弓腰，前进式射击，枪声肖似道道惊雷，每走一步每开一枪，靶子纷纷随声落地。 掌声随之响起。 晏珩筠面色平静，转身将枪丢给一旁的护卫。 霍玄将酒递给他，“珩哥，酒。” 晏珩筠接过，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难以抑制的气势犹如十九世纪古堡里的国王。 眼看着容错走过来，霍玄等人极有眼色的避开。 即便如此，容错依旧将声音压低，“少主，沉卿小姐已经踏上回s市的飞机，预计今晚八点半到达。” 晏珩筠声音低沉醇厚，如同大提琴的弦乐一般动听，“暗中保护她的人，进行四班倒，时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除了要保证她的安全，还有便是不可让她发现这些人的存在。” 容错唇角微扬，“少主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挑的都是这几届最出色的护卫，一定不会让沉卿小姐发现的。” 晏珩筠轻抿一口红酒，抬眸看他。 晏珩筠的冰眸如鹰，便是容错看了都有些心悸。 “少主？” “发现是其次，安全是第一。”晏珩筠的嗓音是不容人抗拒的决然。 “是。” 晏珩筠忽然问：“查到她之后去哪了吗？” 容错沉默不语，显然是一无所获。 晏珩筠捏了捏眉心。 三年前，他将沉卿从火海中救出，并将她带到m洲的梅奥医疗进行医治，而他因为伤势过重，无法亲自守着沉卿，交给了阿什尔和萨拉。 没想到他恢复醒来后，竟然听到她消失的消息。 他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加上过去的事，晏珩筠将过错全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压在他的心中整整三年。 容错知道晏珩筠在想什么，出声宽慰，“少主，总归沉卿小姐在这三年里安全活着，如今也快到了s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您就别再给自己压力了。” 晏珩筠握紧手中的红酒杯，“我要的是她毫发无损地活着，三年中，她的生活里有没有危险，我竟然丝毫不知，这是我的无能和过错。” 容错眸光闪过一抹晦暗，没再说话。 霍玄几个人在一旁研究着枪支，晏珩筠和容错的对话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 霍玄知道，晏珩筠心中藏着一个远胜他生命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晏珩筠的禁忌和底线。 只不过不知道是谁。 此次晏氏强势进驻s市，应当便是为了她。 霍玄很难想象，能够让晏珩筠这样凉薄的人动心，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会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第245章 死而复生，沉卿回归 二十点三十分，航班准时降落在s市。 此时外面下起了雨。 即便是夏天，也透露出几分凉意，奚沉卿从机场出来，冷风瞬间灌进衣服里，她连忙将风衣的腰带系好。 来接奚沉卿的人是顾敛。 顾敛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四肢完全僵硬，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直到奚沉卿推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站定。 她感慨万千，到最后勾唇微微一笑，简单几个字，“顾敛，好久不见。” 顾敛看着奚沉卿，直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笑意晏晏的模样，去摸她的脸是人该有的温热，他这才敢相信奚沉卿真的没有死。 这三年里，她依旧好好活着。 顾敛的眼睛变得湿润，鼻尖开始发酸，伸出手一把将奚沉卿抱在怀里。 奚沉卿坦然接受他的拥抱，同样伸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当她踏上回s市的飞机之前，她给顾敛打了一通电话。 从起初以为的诈骗电话，到中间的静默无声，遗留最后的声音颤抖，短短几分钟，顾敛整个人便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顾敛非要来接奚沉卿，奚沉卿执拗不过，只好答应。 两人拥抱了许久，奚沉卿低声轻笑，“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顾敛恍然大悟，顿时松开她，连忙拿袖子擦干泛红的眼角。 奚沉卿看得心中不是滋味。 “来！把行李箱给我。” 顾敛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撑着伞过来接奚沉卿上车。 车子一骑绝尘。 许是三年没见，奚沉卿和顾敛一时之间竟然没话说。 这并非物是人非，也并非有了隔阂和淡漠，是因为在时间的沉淀下，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张开嘴的那一刻却不知从何说起。 奚沉卿看着眼睛尚未褪却湿红的顾敛，轻声发笑，“我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希望再见的时候能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不知我有没有错过？” 顾敛终于露出一抹坦然，“这不是为了等你吗？等你回来替我把把关。” “你还敢相信我这挑人的眼光？”奚沉卿下意识回答。 正是因为奚沉卿这下意识的回答，两人微微沉默了一瞬。 顾敛眼睑低垂，“你回来的消息有告诉别人吗？” “没有。”奚沉卿摇头，“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奚月呢？” “没有。” 顾敛眸中荡起一抹缱绻，“看样子，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你不在这三年，奚月变了不少。” 奚沉卿偏头看他，“怎么说？” 顾敛没有正面回答她，“等你见到她便知道了。” 奚沉卿没有再问，听着顾敛的语气反正也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 “顾敛。”她的神色认真几分。 “嗯，怎么了？” “这三年，麻烦你替我照顾月月了。” 顾敛不在意一笑，拨动着雨刷扫去导致车窗模糊的雨迹，“我们两个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算你当初没有和萧照夜交代，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奚沉卿微微扬唇，眸色平静。 她深知顾敛的为人，所以，她才会将奚月交给他。 “说到这，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顾敛忽然道。 “你问。” “你最后一通电话为什么会打给萧照夜？” 顾敛觉得，他认识的奚沉卿，即便临死也不会打电话给萧照夜，她想起的一定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奚沉卿拧开车上的水，想要喝，却被顾敛阻拦住。 “别喝那个，你前面的储物盒里有热水。” 奚沉卿打开储物盒，拿出里面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才道，“这说来也就是天意吧，当初我手脚是被绑着的，根本拿不到手机，也不知怎的就自动拨了萧照夜的电话。” 顾敛眼眸都流露出意外，“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如果可以，我第一个电话肯定是报警。” “我就说呢。” 顾敛挣扎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沉卿，后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毕竟他也是眼睁睁看着烂尾楼倒塌的。 奚沉卿坦然，“有人救了我。” “谁？” “不知道。” 顾敛难免疑惑。 奚沉卿思绪逐渐飘远，“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m洲了，我也没见到救我的人，后来我便离开了，一直在m洲生活，之后我找过，不过救我的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若不是我还活着，我都以为只是我的幻觉了。” 顾敛听得出奚沉卿给他的描述中有所删减，因为他知道别人对她的一丁点好，她都会千倍还之，她醒来后却没有留下来等救她的人，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奚沉卿不愿说，他也不想多问。 奚沉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随后，顾敛发出一声轻笑，“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第246章 难以寻到，救她的人 奚沉卿眸中含笑，“你可是s市情报的绝对担当，帮我也查查，看不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放心。” 顾敛望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景，脑海中浮现三年前烂尾楼的熊熊大火和满目疮痍的废墟，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沉卿，我有个猜测。” 奚沉卿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敛神色沉重几分，“当年烂尾楼那么危险，拆弹专家那边的人断定你连尸首都留不下来。你说，救你的那个人会不会……” 顾敛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奚沉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脸部表情有些凝滞。 的确，她三年前醒来后，通过医生的口中得知，自己除了小腿上的枪伤，其他部位没有严重的烧伤，就算有，也是属于轻微损伤。 她特地问了医生，询问自己的身体是否有弹片侵入。 毕竟，当年的那个定时炸弹放在现在也是军火中的佼佼者。 除非有人将她完全护住，否则不可能一点损伤都没有。 她特地问过当时的医生，想要寻找救她之人的痕迹，可全部医护都是大同小异的说辞，不知道，没看清，没印象。 “沉卿！沉卿！”顾敛在奚沉卿眼前挥手。 “嗯？” 顾敛难免出声询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 奚沉卿声音有些凝重，“在想你说的话。” “别想了，既然救你的人把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m洲，想来那人也是有一定背景实力的，也未必就是我的猜测，许是那人身份特殊，不想暴露又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 顾敛试图安抚着奚沉卿的情绪，可这个问题却也在他心中困扰很久。 在当时那样的险境中救下奚沉卿，代价和疼痛恐未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 除却那燃烧的熊熊烈火，最危险的便是那个定时炸弹。 那个炸弹威力那么大，偏偏还是个定时装置，冲进去的人很大概率便是陪葬送死的。 可那个人却心甘情愿这么做。 “沉卿，我记得当年你已经上了飞机，是谁把你带到烂尾楼的？你知道当年是谁想杀你吗？” 这三年，顾敛没有一日不再寻找害死奚沉卿的幕后凶手，可这幕后主使就像是跟救奚沉卿的人一般了无踪迹。 奚沉卿沉默不言，眸中暗芒夹杂。 将她从已经滑行的飞机上带走的人是奉了萧老夫人命的杭储殷。 但是，在她的劝说下杭储殷放过了她。 虽然她不能及时逃脱烂尾楼和杭储殷将她绑缚有关，但她既然答应了杭储殷不将这件事说出来，就一定会说话算数。 最主要的是她敢肯定一点，想要将她粉身碎骨活活折磨死的是另一批人。 “我当时上飞机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烂尾楼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顾敛看了一眼奚沉卿低垂惆怅的面色，心中不禁有些责怪自己。 “是我不好，一直问你这些问题。你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应该让你休息的。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离你的住宅还有些距离，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当时烂尾楼那么大的火，再加上定时炸弹持续不断的倒计时，无疑是脖子上面悬了把刀，无尽的绝望与煎熬，很难不让人留下阴影。 “没关系，我也想将这些问题弄清楚。”奚沉卿倒没有丝毫在意，“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们不回我从前的那栋洋楼了，不过隔得也不远，也是在外滩，就外白渡桥的那个相吾公馆。” 顾敛微微吃惊，“相吾公馆？是前不久丁香花园改造的那个？” 奚沉卿微顿，旋即点头，“对。” 顾敛失笑，“奚沉卿，你怎么那么有钱？这活脱脱就是行走的人民币啊！” 奚沉卿勾唇，“岂敢与顾大少爷相较？” “那从前的那栋洋楼呢？我听说这三年柳嫂可是一直替你守着呢，中间有柳嫂的亲戚想住进来，都被柳嫂给赶跑了。”顾敛看了她一眼。 “给柳嫂吧。” “你可想好了，那栋房子可是市值几亿美金。” 奚沉卿自信抬头，“不缺钱。” 顾敛被她这副样子逗笑。 车内的定时晚间财经新闻开始缓缓播报—— 顾敛怕打扰奚沉卿休息，想要关掉，却被奚沉卿阻止。 ——晏氏国际集团强势空降s市，晏氏少主晏珩筠带领m洲排名第一的qh国际科技投资集团定居s市，瞬间打败萧氏集团，抢占龙头位置，s市新一轮的经济潮流由此拉开序幕。 听到这，奚沉卿因坐飞机产生疲惫的那丝困意也没有了。 “我没听错吧！是晏珩筠来s市了？” 第247章 偏此时遇，上萧照夜 顾敛眸中有些晦暗，“没听错，就是晏家族的少主晏珩筠。晏家到底是百年世家，不是我们这些权贵豪门能够比的，能与之较量的应该只有同样定居m洲的封氏家族了。 晏珩筠带领qh企业一来，倒是瞬间把s市的经济带动了，可其他家族集团就只能被晏珩筠压得死死的，无法抗衡只能避其锋芒。” 奚沉卿微微拧眉，“萧氏也是如此吗？” 顾敛看了她一眼，自然明白奚沉卿什么意思。 “按照形势背景说句实话，整个s市的企业加起来也未必能够撼动晏氏的根基，众人都觉得晏珩筠带领qh集团进驻s市说不定是一时心血来潮，毕竟晏氏家族定居m洲也不是一代两代了。” 奚沉卿嘴角蔓延出一抹笑来，“难不成你也觉得晏珩筠空降s市是心血来潮？” “怎么可能，不过是那些人自慰的话罢了。”顾敛忙接道。 “反正顾家是中央政府的，你倒是不用担心，怎么样都波及不到你。” “那可未必。” 奚沉卿看他，“什么意思？还是你知道什么？” 顾敛声音沉厚几分，“我总觉得晏珩筠忽然空降s市没那么简单，一定是有目的的，说不定s市即将迎来一场浩劫，或许。” 顾敛忽然话锋一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寻一个晏家族的少夫人？” 奚沉卿渐渐没了心思，随口说着，“什么样的家世能嫁进晏家？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晏珩筠这个储君的眼？” “你。”顾敛开着玩笑。 奚沉卿反击，“你更有可能。” “我是男人。” “谁说男人不能嫁进晏家做太子妃了？”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顾敛松懈一番便铁了心要逗她，“我若是晏珩筠，我一定就选你。” 奚沉卿忍不住轻声一笑。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耳畔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声—— 奚沉卿和顾敛同时望去。 下一秒如临大敌。 是萧照夜的车。 后面的车窗玻璃是不用降的，奚沉卿急中生智将椅子放平，成躺的姿势，这样萧照夜从驾驶室那边便只能看到下半身。 虽然迟早都是要见的，但是不是现在。 此时的奚沉卿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萧照夜。 顾敛降下一小截车窗，看向萧照夜，“你怎么在这里？” 萧照夜头发依旧是白的，黑色的西装也是固定的搭配，这年的萧照夜戴起了金丝边框的眼镜，少了几分过去的浮躁阴戾，多了几分稳重成熟。 可奚沉卿是看不到的。 看习惯还好，看不习惯，只会让人觉得萧照夜满头的白发有些难以呼吸。 “这话应该我问你，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你干什么去了？”仟仟尛哾 萧照夜显然是从公司回来的。 萧宁谙因为军区事务在一年前离开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萧照夜只能从西藏那边赶回来重新接手，从此便像是清朝时期的雍正皇帝，整日整夜忙于工作，有时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人人称赞萧照夜勤奋，只有知情人知晓，萧照夜这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我四处走走。” 萧照夜显然不相信顾敛的说辞，往副驾驶看去，能够清楚地捕捉到那躺在副驾驶穿着风衣，露出小腿的女人，剑眉不禁一蹙。 第248章 尊重她的，自由权利 顾敛察觉萧照夜的视线，明显能够捕捉到他眼中的那抹暗芒。 萧照夜声音低沉，“难得看到你的车上还会有除了奚沉卿之外的女人出现？”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萧照夜和顾敛不约而同愣住。 萧照夜眼睑低垂，那金丝边框眼镜下的眼睛涌现难言的惆怅。 奚沉卿的死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痛。 即便过去三年，他也从未有片刻忘记过她。 只要提起，心中永远都不会结痂的伤口便开始隐隐作痛。 可萧照夜不知道这三年奚沉卿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一直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萧照夜恢复平静的思绪，“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顾敛微微沉默，“她怕生，以后你总会见到的。” 绿灯亮起，身后响起持续不断的催促声。 “走了。”顾敛摇上玻璃，驱车离开。 萧照夜的最后一眼是定格在副驾驶的女人身上，不知为何心口堵得慌。 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朝着与之背道而驰的方向离开。 奚沉卿重新摇上座椅，将衣襟整理一番。 顾敛提醒她，“你们迟早是要见的。” “但不是现在，我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他。”奚沉卿声音很冷，一如三年前。 奚沉卿想到什么，看向顾敛，“我回来的事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嗯，我明白。” 顾敛也没有刻意告诉奚沉卿萧照夜这三年做了哪些，因为他很清楚，奚沉卿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擅自做决定。 雨逐渐停歇，顾敛将奚沉卿送到了外白渡桥的相吾公馆。 奚沉卿解开安全带下车，顾敛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箱。 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抱着大大的泡沫盒。 奚沉卿拧眉，“你们是？” 顾敛拉着行李箱过来，光影昏暗，“我想你肯定没有力气出去吃东西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休息。” 顾敛永远都是那么的细心。 奚沉卿点了点头，只见顾敛将行李箱递给保镖，“把奚小姐的行李拿进去。” “你不进去吗？”奚沉卿问。 “不了。”顾敛眸色流露出几分缱绻，“你吃完早点休息，等明天或后天我又来。” “那你开车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仟仟尛哾 “嗯，进去吧，外面风大。” 檀宫。 晏珩筠坐在电脑前飞速敲击键盘，昏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平添几分柔和。 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 容错走了进来，“少主，沉卿小姐已经回到了相吾公馆，是顾家少爷顾敛去接的，路上还遇到了萧照夜，不过萧照夜并不知道沉卿小姐回来的事。” 晏珩筠沉默没有说话，深邃寒冰的眸子很难让人猜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晏珩筠终于开口，声音凝滞着低沉凛冽，“容错，我让你派人跟着沉卿，不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遇见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向我汇报，我的目的是保护她的安全。 只要她安然无恙，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她的人和事存在便足以。至于她的生活，她想要做什么，交友行事，那是她的自由和权利，任何人没有资格干涉，也不必向我汇报。” 如果爱一个人是将她豢养成自己的金丝雀，那么这就不是爱，而是偏执的占有欲作祟。 容错眸色荡漾起一抹微光，他知道，少主对沉卿小是真的，就像普通的恋人那样，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大男子主义。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半分未减。 “是，少主，我明白了。”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奚沉卿便被一通电话吵醒。 顿时心头升起烦躁不满，看到来电人是顾敛，便又消失得干干净净，揉了揉眼睛保持几分清醒。 “喂，顾敛，有什么事吗？” “沉卿，抱歉，打扰你睡觉了。我在门外，你起来给我开一下门吧。”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她竟然从顾敛的声音中听到一丝焦急和不安。 “密码……，你自己先进来吧。” 奚沉卿把大门的密码告诉顾敛，旋即打着精神起来胡乱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大衣下楼，清晨的s市还是有几分寒意。 顾敛买了各式各样的早餐，奚沉卿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在依次摆放，见她下来便道，“你先去洗漱，洗漱好来吃早餐。” 奚沉卿总觉得顾敛有几分怪怪的，也没多想，点点头去洗漱。 十分钟后，奚沉卿随着扎了个马尾，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纯白高腰宽松短裤下来，看着很有几分朝气蓬勃。 “不冷吗？小心着凉。”顾敛提醒她。 奚沉卿摇摇头，“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最高温度有二十六度。” 顾敛知道奚沉卿是既怕热也怕冷的。 他把牛奶放到她面前。 奚沉卿吃着小笼包，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以她对顾敛的了解，如果没有事，是断然不会这个时候过来的。 第249章 是他离她，最近一次 “我以为我昨晚只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奚沉卿还没从顾敛的话中反应过来，耳畔便又传来他掺杂几分不安的声音。 “方才被惊醒，梦中全是三年前烂尾楼的坍塌，全身都被汗水打湿，所以便迫不及待想要过来看看你，只有见到你，我才相信我是真的没有在做梦。” 顾敛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一抹刻意压抑的隐忍。 奚沉卿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咬着小笼包，顾敛的话听得很不是滋味，有些难以呼吸。 她没想到她的死竟然会给顾敛这么大的打击。 她忽然产生几分后悔，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告知顾敛她活着的消息？ 起初她的确是因为怕打草惊蛇，再加上听到那些人的话，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后来因为所处的环境彻底将她限制，即便她想也不得不放弃。 “抱歉。”奚沉卿除了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宽慰顾敛。 顾敛先是一顿，然后大方勾唇一笑，“没事，只要你活着就好，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这次回来，你准备干什么？”顾敛问。 “还没想好。” 顾敛知道奚沉卿心中有了目标，只不过没有说而已，便也不再追问。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放心，一定开口。” 顾敛离开后，奚沉卿本来想睡一个回笼觉，却忽然想起什么重新换了一身衣服，驱车离开。 奚沉卿带着墨镜在城市的道路上穿梭，副驾驶静静躺立着三束祭奠用的白菊。 随意打开的车载频道缓缓播放—— ——着名女星温枝蔓，靠一部电视剧作品《妾色》同时提名飞天奖、星光奖、白玉兰奖最佳女主，温枝蔓这三年以飞速的势头瞬间在娱乐圈占据一席之地，成为新晋花旦。 奚沉卿嘴角透露出一抹晒然，虽然看不到她的眸色，但那抹讽刺的笑意便足以让人无法直视。 许是昨晚是下着雨，再加上天色很暗，奚沉卿没有注意到，现在倒是能看到s市很多的大厦广场都是温枝蔓这位新晋花旦的海报。 她调查过温枝蔓，所谓的温枝蔓就是整容的温良予。 当初林靳序绑架一事，温良予毁了脸，经过很多次修复都能完全修复成从前的模样。 后来温良予选择去整了容，别人不知道，但相识她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温良予的样貌有很大一部分是照着她的样子整的。 特别是眼睛和嘴唇，这两处极像。 在萧照夜的帮助下，温良予换了身份，以温枝蔓这个艺名正式出道。 因为萧照夜大力支持，温良予的星途算得上一片顺利，各个合作方、公司和导演都因为萧照夜这条线讨好她，甚至有媒体传出温良予会成为萧照夜的第二任妻子。 萧照夜没做澄清，一众媒体网友纷纷当做默认。 奚沉卿极为讽刺冰冷的声音缓缓流出，“温、枝、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当真是玷污了。” 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一群高中生笑着过斑马线，看着他们稚嫩的模样，奚沉卿忽然想到奚月。 这三年她故意没去看奚月的消息，怕自己忍不住想要见她，也不知她过的怎么样。 奚如海蒋娴那么宝贝奚月，想来在物质上应该会挺好。 想到奚如海和蒋娴，奚沉卿心头莫名升起一抹烦躁，以至于开着的车即将追尾前面的玛莎拉蒂，她连忙去踩刹车，可是失神之际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g撞上玛莎拉蒂的后车尾部。 这里是郊区，来往的车子不是很多。 奚沉卿想不通自己这样都能撞上。 她只能拿着包下车，去向前面的车主道歉。 “抱歉，是我的失误，追尾了您的车。” 奚沉卿看到副驾驶坐着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试探性开口，“容错？” 容错怔怔地看着奚沉卿。 怎么也没想到追尾的居然是奚沉卿！ 世界竟然这么巧。 容错咽了咽口水，余光不动声色地朝后面坐着的人身上扫了一眼。 三年不见，奚沉卿只当容错一时认不出她，便摘下墨镜。 这一刻，容错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开着的司机只能将询问的目光放在容错身上。 奚沉卿察觉容错的不对劲，看了眼后排黑乎乎的玻璃，站在外面朝里面看，什么都看不见，除非贴到车窗上，她自然不会这么做。 她这才发现除了她追尾的这辆车，两旁都分别停着车，坐在车里面的人都在看着她，统一的黑色服装，很显然都是护卫。 奚沉卿扫了一眼那些人，而那些人在接触她的目光后便不自觉移开。 她更加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明明是白日里，奚沉卿却觉得平添几分夜晚的阴森。 奚沉卿不由得提高警惕。 上来后面坐着的人应该就是容错三年前偶尔提起的那位上司。 挺大的排场和架子，看样子实力不容小觑。 第250章 可有可无，是陌生人 容错毕竟是下属，奚沉卿担心容错为难，便主动敲响后车窗的玻璃。 容错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容错对她的恩情她不会忘记，奚沉卿愿意为了容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真的充满歉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追尾您的车的，您看您有哪些赔偿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里面没有丝毫的回应。 奚沉卿微微拧眉。 这么大的架子吗？ 就算她追尾了，是她的错，她都已经道歉了，也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吧。 可奚沉卿不知道的是，坐在里面的晏珩筠紧张得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下颚线条很是紧绷，露出的手臂上青筋盘旋。 晏珩筠眼睑低垂，看着自己的皮鞋尖，他有些不敢去看站在车窗外的奚沉卿，怕自己压抑不住心中的贪婪和执念，怕见她一眼，便控制不住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这是三年后，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也是这辈子的第四次相见。 奚沉卿再次敲响车窗的玻璃，清脆又沉重的敲击声就像是敲在晏珩筠的心上。 即便孤身独闯东南亚，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外界眼中孤矜镇定的晏珩筠，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手足无措，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晏珩筠看向容错，容错瞬间心领神会。 容错连忙走下副驾驶，从车头绕到奚沉卿身边。 奚沉卿稍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语气微微几分调侃，“是我想错了吗？后面没坐着人吗？” 容错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半响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沉卿小姐别放在心上，我老板只是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谈，并非对沉卿小姐有所不满。”qqxsnew 奚沉卿自然不会相信容错这一眼便能看出蹩脚的说辞，不过她自然也不会蠢到拆穿。 “理解。”奚沉卿拿出手机，“那我把修车的钱转到你的账户，还是重新……赔一辆？” 她刚才看了一敢车子受到的损害，不算太严重，但是地位深厚的大人物总有些眼高于顶在身上，自然是不肯再乘受过损害的车子。 只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款车好像是玛莎拉蒂的纪念版，全世界只有这一辆。 “不用。” 容错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你们先走。” 几辆车子瞬间扬长而去。 奚沉卿在风中有些凌乱。 “你不去吗？” 容错微微一笑，“既然遇到沉卿小姐了，我便和老板请一天假。” 奚沉卿虽然怀疑，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他的称呼只觉得有些别扭。 “容错，你为何改唤我沉卿小姐了，就算是三年不见，也不用生疏到这个地步吧？” 容错蓦地一顿，旋即一笑，“抱歉，一时忘记了而已。” 奚沉卿不疑有他。 容错问：“沉卿，你这是要去哪里？” 奚沉卿沉默一阵，“息安寖圆。” “……不知方不方便，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容错看着他。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上车。” 此时，晏珩筠乘坐的车队朝着另一方向在森林中飞速穿梭。 他低头看着掌心躺立的一块复古怀表，怀表里是奚沉卿言笑晏晏的照片。 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再次相见，他曾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中可能，他一直希望能寻找一个契机，以一种最适合的场景和最好的模样出现她面前，与她相识。 刚才，他是多么想毁掉挡在他们面前的屏障，抱着她，宣泄所有的思念。 可是，一切都还未能到相识的时候。 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于奚沉卿而言，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奚沉卿和容错到了息安寖园的位置，车子只能停在山下，剩下的路需要人徒步爬上去。 “刚刚那个就是你从前提起过的上司吗？”奚沉卿问。 “嗯，是他。” 见识方才的排场，奚沉卿自然难免打探，“我还不知道你上司是谁呢！” 第251章 心中隐痛，无法忘怀 扯到有关晏珩筠的身份，容错眼中闪过暗芒，回答得格外小心，在心中磋磨确定不会暴露半分。 “是……常年定居m洲的一个政治官员。” “当官的？” “……对。” 奚沉卿眉眼露出几分意外，本以为会是一个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原来是政治官员，看这样子级别很高，至少应该是正部级以上，副国级比较有可能。 如此她便能理解容错为何一直对她隐瞒他上司的身份，级别这样高的政治官员身边危险重重，而且保密级别很高，自然不能随便让人知道。 “刚刚听你是常年定居，难道你的这位上司不是m洲人吗？” “是z国人。”容错回答。 “华人？” “没有加入m洲国籍。” 一问一答下来，奚沉卿彻底不淡定了。 “这么厉害！z国人成为了m洲的高级政治官员，这是怎么通过m洲会议决策的，我实在是很难想象。难怪你不肯主动说你这位上司的身份，果然是要保密的。” 容错喉结上下滚动，只能硬着头皮圆下去，“他们家族也在m洲经商。” 奚沉卿又问，“那这次回来是？” 容错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好奇心而忘记了分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问的有点多了。” “没事，清明节将至，他是回来祭祖的。” “原来是这样。”奚沉卿探寻那人的身份。 奚沉卿和容错抱着白菊爬到山顶，未曾料到会遇见容错，奚沉卿只准备了一人份的秋菊，容错抱着的则是息安寖圆的供销处临时买的。 山顶的风很大，阳光铺满青草。 息安寖圆两面环山，一面环水，景色宜人。 微风吹起奚沉卿鬓边的卷发，裙角微微掀起，她弯腰将白菊放在爷爷的墓碑前。 心中隐隐作痛。 她依旧坚信当初爷爷的突发脑梗，断然不是那么简单。 尤其是打电话通知她到疗养院见爷爷最后一面，旋即消失的谢叔。 诸此种种，无疑不在说明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既然她回来了，就要把这一切都查清楚。 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去见了爷爷之后，奚沉卿才去祭奠夭折的止止。qqxsnew 看到墓碑上刻画着的照片，那么小的孩子，浑身青紫，闭着眼睛没有半分生气。 她也多么想见止止一面，只可惜止止刚落地便没了气息，连照片都来不及留下的生气，只能是死时的模样。 那些过往发生的事依旧历历在目，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被人活生生撕开。 三年来，她都无法忘记那份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她的无能。 萧照夜、温良予、萧老夫人、奚如海、蒋娴…… 奚沉卿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着这些人的名字。 他们欠她的，是时候该还了。 还有救她的人，害她的人，终将结束。 奚沉卿眼尾泛起薄薄的红，眸色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凛冽和决然，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任由风打在她的身上。 容错将手中的菊花放下，心中也难免五味杂陈。 孩子的第一声哭啼到瞬间没了气息，他是亲眼所见的。 第252章 你来我往，极限拉扯 从息安寖圆的山顶下来，容错发现后排的座椅上还放着一束祭奠的白菊。 容错不禁问：“这是？” 除了奚老太爷和夭折的奚止，他不知道奚沉卿还要祭奠谁。 奚沉卿系上安全带，一边发动车子便一边回答他，“西郊烂尾楼，祭奠死去的奚沉卿。” 从息安寖圆到西郊烂尾楼需要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途中需要走高速，能更快到达。 浪费时间太多，奚沉卿原本想先送容错回去，却被容错给拒绝了。 因为车程，两人路过一家咖啡厅，便停下来去喝下午茶。 沐浴着下午的阳光，奚沉卿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慢条斯理品尝着车厘子味的提拉米苏。 奚沉卿装作不经意问：“容错，你要什么时候回m洲？” 容错微顿，然后便答：“暂时应该不回去了。” “那你上司那边？” 容错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避免奚沉卿问干脆主动交代，“我上司身边能人多的数不清，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算回去，我大多数只是负责他的身体，其余时间都待在梅奥医疗。我和上司申请留在s市，依旧在嘉会医疗中心。” 奚沉卿挖提拉米苏的手指轻轻一顿，“所以这三年你一直都在m洲？” 容错应了一声，没注意到奚沉卿眸中的晦暗。 奚沉卿眼睑低垂，轻轻一笑，“你见到我似乎并不意外也不吃惊？” 容错骤然顿住，下意识抬眸朝奚沉卿看去，正好与奚沉卿试探的目光相碰撞。 这一刻，容错的心中飞速闪过一万种说辞。 容错轻咳一声，“当初我以为你去了k市，便响应上司的号召回了m洲，没想到后面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当初烂尾楼爆炸的事轰动整个s市，不少舆论传到国外，我不敢相信你真的随着烂尾楼粉身碎骨，中途回来过一次。 后来在警方出具的dna比对的报告下，我只能选择相信。可是一年前，我前往宾夕法尼亚，在费城见到了你。当时我赶着去做一场联合手术，只能看着车子离你越来越远。” 奚沉卿也并非怀疑容错有不良动机，不过是给自己的困惑寻找一个答案。 “一年前？你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吗？” 一年前，她的确在费城待过几日。 容错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怦跳个不停，不动声色握紧拳头。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说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吗？ 奚沉卿见他沉默，越发肯定心中的怀疑。 奚沉卿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你方才说当时你赶着去进行一场联合手术，想来印象是比较深刻的。” 容错难免慌张。 手术记录和报告倒是好伪造。 但不知道该怎样猜到奚沉卿在费城的日期。 按照奚沉卿所说的，再结合自己编造的，费城那么乱的城市，最起码奚沉卿是没有受伤或者胁迫的，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见到她。 而且费城如果有比较大的组团入城，他们应当是知道的。 所以和别人一起也可以排除。 奚沉卿这样的人是不会将自己置身危险的境地。 如果真的身在费城，那应该是费城的某个节日。 费城有百分之三的华裔，华人在费城的各行各业格外出众。 十月二日是费城z国日，会在市政府广场举行z国升旗仪式。 在m洲旗下的城市举行z国升旗，对于华人来说应该是无比荣耀的。 那天的费城相对来说应该比往日安全。 所以，奚沉卿在费城的话，应该就是参加的费城z国日。 容错尽量保持平静，语气舒缓，“的确，印象挺深刻的，因为那天是费城z国日，十月二日。” 奚沉卿眼眸不可避免涌现几分意外。 她的确是因为费城z国日才去的费城。 但是，她并不完全相信容错的话，心中仍持怀疑态度。 有些太巧了。 不过她不想再去计较。 因为容错对她很好，最起码没有伤害过她。 她也不想因为鸡毛蒜皮可有可无的小事影响她和容错的相识。 容错见她不说话，便知自己猜对了。 心中忍不住窃喜。 还好，就差那么一点点。 容错很遗憾地说着，“当初我想着做完手术便去费城找你，可惜便找不到你了。” 奚沉卿微微勾唇，“可能我已经离开费城了。” “那离开费城后，你去哪里了？”容错问。 奚沉卿蓦地一顿。 这下该换奚沉卿胡扯了。 若不是奚沉卿和容错的关系摆在那里，在外人听来应该就是拷问。 中途有服务员上来加东西，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佛罗里达州，去海明威故居博物馆逛了逛。我挺喜欢他的文字，对语言驾驭超凡，能用最简单的句式勾勒出复杂的内容。” 第253章 破镜重圆，绝无可能 容错眸色荡漾出缱绻，“我也挺喜欢海明威的。” 奚沉卿和容错离开咖啡厅后，萧照夜刚好从咖啡厅的二楼走下来。 他的目光被奚沉卿和容错方才坐过的位置吸引。 准确来说，是桌子上残留的食物。 提拉米苏剩下最后一颗车厘子，外面的光辉照进来，色泽红润泛着晶莹。 他记得奚沉卿也挺喜欢吃提拉米苏，尤其喜欢车厘子味的。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一分期待。 萧照夜喊住一个服务员，“刚才坐在那里的人是一个女孩吗？” “一男一女，应该是情侣。”服务员答。 萧照夜心中本就糜烂的期翼越发破碎。 他摇了摇头，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 ——萧照夜啊萧照夜，你的奚沉卿已经离开了，况且这世界那么多人喜欢车厘子味的提拉米苏。你到底要历经多少载才能不这样草木皆兵、胡思乱想。 萧照夜走出咖啡厅，坐进车里，整理放在副驾驶的一大束香槟玫瑰，驱车前往西郊的烂尾楼。 彼时，奚沉卿和容错已经到了西郊的烂尾楼。 这里原本是一片幽深的灌木丛，贫瘠的土地和孤独伫立的烂尾楼。 如今烂尾楼倒塌化作废墟，在风霜雨雪的侵蚀中逐渐粉碎。 原本的一切都被萧照夜亲自创新划分建设，真正建设成专属奚沉卿的墓园。 只有废墟被保留下来。 因为拆弹专家说废墟中到处都是奚沉卿的骨灰。 奚沉卿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烂尾楼的大火和爆炸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被烈火灼烧的疼痛和面对生命倒计时的恐惧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无法忘却。 到底是谁如此恨她！ 不惜让她在恐惧和痛苦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会是温良予吗？ 还是其他人？ 奚沉卿缓缓走过去看着自己的墓碑，将剩下的那束白菊轻轻放在那里，眸色神情是容错无法看懂的晦暗。 容错试探性开口：“我听说你死后，萧照夜为你做了很多？” 其实，在她死后，萧照夜为她所做的一切。 她都知道。 萧照夜做事永远是那么高调，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她知道萧照夜依照最初她的要求，召开发布会公开对她的澄清，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死去的她道歉。便是连奚如海和蒋娴也都放下身段宣布她回归奚家，她知道，这是萧照夜的杰作。 也知道萧照夜在三年前的新年伊始，跳楼自杀。 而后他去了拉萨，做了她当初没能完成的事。 容错敢肯定三年前的奚沉卿，但不能保证三年后特别在萧照夜做了那些事，奚沉卿还能保持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决然。 他说：“当初萧照夜跳楼的那个视频可是在外网都传疯了，你看过吗？” “看过。”奚沉卿大方承认。 容错又道，“现在的萧照夜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萧照夜了。” 奚沉卿又岂会听不出容错想要试探她的态度。 “奚沉卿也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奚沉卿了，不，准确来说，三年前的奚沉卿已经死了。” “所以你是不会原谅萧照夜的，对吗？” 容错再能察言观色，毕竟三年未见，心性消磨，而他们刚刚相处也不过几个小时，他不敢完全保证奚沉卿和萧照夜是否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以奚沉卿的决然和坚定。 如果有，那么晏珩筠再无可能。 容错低估了奚沉卿的不回头，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多的只会是更加深刻的坚定。 奚沉卿直视着容错的眼睛，“我和萧照夜之间就好比凶手和死去的受害者，凶手即便被判处死刑，得到应有的处罚，但死去的受害者终将无法活过来。我比较幸运，在不知名人的拼死保护下得以留住性命。 无论萧照夜做什么，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至于弥补，应该不能称之为弥补，因为那些本就是我的东西，只是被他残忍夺去，只能算得上是物归原主。” 第254章 暗香浮动，当她来过 容错凝视着奚沉卿从容不迫的眼睛，无法忽略她眸中的决然和冷漠，碎影中的微微激动却出卖了她。 他点头，“我知道。” 奚沉卿察觉自己的失态，眼睑低垂，平复后才开口，“不是任何事都有机会弥补的。” “无论如何，你想做什么，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这句话是没有掺杂关于晏珩筠的情绪在里面的，虽然最初的确是奉了晏珩筠的命令来接近她保护她，相处岁月虽没有几载，但在他的心底也的确把奚沉卿视作朋友。 奚沉卿微微一笑。 彼时萧照夜也来到西郊的烂尾楼，他抱着香槟玫瑰从车上下来，一眼便看到奚沉卿的那辆大g。 谁会来看奚沉卿？ 萧照夜没有多想，走了进去。 奚沉卿和容错正准备离开，不出意外的话。 萧照夜和奚沉卿会当面撞见。 而就在此时，奚沉卿的电话响了。 奚沉卿掏出手机，是顾敛。 “喂，顾敛，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顾敛磁性有力的声音，“沉卿，我去找你，公馆的保安说你出去了，你去哪里了？你现在在哪？” 奚沉卿不知道顾敛为何要打听得如此精细，没有多想如实回答，“我去了息安寖圆，现在在西郊的烂尾楼这里。怎么了？” “萧照夜今天也要去西郊烂尾楼。”顾敛提醒着。 奚沉卿微微沉默。 顾敛继续说道，“如果你还不想见他，那就躲着些，我想你们可能会撞到。” 隔着香槟的花丛，奚沉卿抬头隐约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那么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藏进一旁的画壁建筑之后，那里种满了香槟玫瑰。 “我知道了。”奚沉卿将电话挂断。 容错虽然没听到什么，但是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平静地站在墓碑前，俨然一副虔诚的模样。 萧照夜走上台阶，便看到站在墓碑前的容错，眸色紧拧，“你是谁？” 三年多不见，萧照夜自然是认不出。 容错转身，坦然面对，“萧总，好久不见。” 萧照夜金丝边框下的眼睛微眯，显而易见的几分敌意，“容错？你在这里干什么？” 容错低头勾唇，眼底却是一片冰凉的冷漠。 “自然是来看奚沉卿的。” 萧照夜警惕地看他一眼，走上前将奚沉卿之前放在墓碑前的那束白菊拿开，放上自己精心准备的香槟玫瑰。 容错面不改色，他知道萧照夜肯定以为那束白菊是自己拿来的。 萧照夜单膝跪在奚沉卿的墓碑前，指腹轻轻擦干净墓碑上刻画的照片，眸中浮现显而易见的痛苦。 他低着头犹如一个虔诚的师徒对待自己最崇高的信仰。 容错凝视着萧照夜的一夜白头，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奚沉卿背对着靠在画壁的墙上，看着眼前盛放的玫瑰花丛。m 她故意不去看萧照夜。 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厌恶。 萧照夜在这里种满了香槟玫瑰。 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不喜欢香槟玫瑰了，心中只有痛恨与厌恶。 潜意识里让她认为，看到香槟玫瑰，便是看到自己卑微爱萧照夜的那些年，那是她的耻辱。 萧照夜不顾容错的在场，如同往日一样在奚沉卿的墓碑前默哀。 容错沉默看着，倒也不打断他。 几分钟后，萧照夜站起身，整理衣襟，恰逢一阵风吹过，暗香浮动。 他转身眉心微蹙，“什么味道？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这么难闻？” 浅淡的香水味道有些像茶的苦涩清香，他以为是容错身上的，所以才会说难闻。 容错微微一顿，他今日没有喷香水。 所以，只会是奚沉卿的。 他敷衍着，“随便喷的。” 萧照夜闻得出来那似乎是流苏的味道，而且容错身上没有。 光怪陆离之间，他忽然想起奚沉卿从前和他提起过，她也欣赏并喜欢流苏，只不过因为他更偏爱香槟玫瑰。 萧照夜心中隐隐作痛，呼吸像被堵塞，难以正常呼吸。 他缓缓移动视线，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是如过去三年岁月一般，他却隐约察觉一些不同。 就像是奚沉卿来过一般。 转瞬，这个荒唐的想法便也在他的脑海中销声匿迹。 墓碑后面是一大片废墟，遍地随处都是奚沉卿的痕迹。 萧照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这两日他究竟是怎么了？ 顾敛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他能以为是奚沉卿，咖啡厅随处可见的车厘子提拉米苏他也以为是奚沉卿，现在便连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他都以为是奚沉卿来过。 明明奚沉卿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没有多想，只当做是因为自己太过想念奚沉卿而出现的种种错觉。 容错看着萧照夜的微表情，担心他发现什么，便装作不经意开口，“萧总，你这是怎么了？” 第255章 暗处相望，无法靠近 萧照夜没回答他，反倒是狭长的冷眸斜睨。 容错平静凝视回去，气场丝毫不输。 阴风四起，玫瑰花瓣随之而来。 他那满头白发平添几分不寻常。 半晌，萧照夜终于开口，“我不想下次在这里还能看到你。” 容错没说话，眸色冷了几分。 眼见萧照夜走下台阶没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外面的车是你的吗？” 容错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搞得瞬间的意外，旋即点点头，“自然。” 萧照夜深深看了容错一眼，不再有任何疑问，转身离去。 确定萧照夜走远后，奚沉卿才缓缓从藏匿的画壁后走出来。 奚沉卿和容错深邃幽暗的目光相对。 夜晚的时候，奚沉卿邀请容错前往相吾公馆共进晚餐。 他们去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并没有出去吃，也没有点外卖，显然是要亲自下厨。 奚沉卿想要感谢容错三年前的照顾并打算亲自下厨。 奚沉卿拿着围裙看着四处打量的容错，“你可以看会儿电视，我做饭很快的。” 容错眼眸携裹着笑意，从她手里拿过围裙一下两下给自己系在腰间。 在奚沉卿的怔愣中，他笑着解释，“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可能比不上你的，但也不会太差。” 眼见着容错走进厨房，奚沉卿方才瞬间反应过来，“说好了是我做饭的，况且我本就是想要感谢你的。” “既然是朋友，就不需要言谢，况且我也没有做些什么，或者说沉卿小姐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容错已经开始挽袖子，露出白皙线条分明的骨节。 这是第一次奚沉卿听到别人阴阳怪气的回击不但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既到此处，奚沉卿便不再拒绝，也紧跟着挽起袖子，“我给你打下手。” 奚沉卿看着容错雕刻摆盘，切肉试味，拿着沾满番茄酱的勺子在餐盘上拉出流利的装饰，这波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让奚沉卿微微一愣。 “你经常做饭？看着好熟练的样子。” 容错抬头微笑，“不多，一个人的时候我比较喜欢用app点现成的。” 奚沉卿眸色微暗。 其实，她也不太喜欢做饭，是因为萧照夜挑剔，所以她才为了亲自去学的。 奚沉卿摇摇头，不再悲春伤秋，却撞进容错星碎的双眼中。 热气腾腾的汤咕咕咕冒泡，容错拿汤勺搅了搅乘出一点，吹了吹，递给奚沉卿，“尝尝，是淡了还是咸了？” 奚沉卿认真品尝，“可以再放一点。” 容错将盐放在勺子中，“够吗？” “嗯，应该够了，不够的话待会又再加吧。” 此时外面的夜色中一辆车子隐没在黑暗中。 车窗被降下三分之一，找好角度透过竹篱笆的空隙正好可以看到奚沉卿和容错在厨房中忙活的身影。 晏珩筠转动着左手腕间的佛珠，沉默地看着。 车身都是透心凉，也不知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隔得有些远，很难看清具体的神情，但晏珩筠隐约能感觉到奚沉卿对容错的无条件信任和毫无防备。 他当初将容错派到她身边，便是因为直觉告诉他奚沉卿会喜欢容错这个朋友。 可惜，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如果当初没有西西里岛和m洲的那些事，他便能亲自守着她。 此时不远处透射过来一道刺眼的车灯。 晏珩筠声音低沉，“开车，走。” 顾敛扫到晏珩筠离开的车，没有多想，便只当做有人路过。 顾敛走到后备箱拿出买好的东西，提着朝公馆走去。 顾敛没有通知奚沉卿开门，而是直接输入她上次告诉自己的密码径直走进去。 而当顾敛走进客厅，闻声寻找奚沉卿时，走到厨房外，正好撞见奚沉卿和容错一起做饭的一幕。 第256章 三人世界，和平共处 袋子里的啤酒落到地上，奚沉卿和容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到，转过身便只看到怔怔站在原地的顾敛。 奚沉卿有些意外却又有几分惊喜，“顾敛，你怎么来了？” 容错也是一脸坦然，“顾少爷好。” 顾敛半晌才反应过来，目光在奚沉卿和顾敛身上来回打量。 给他自己一副捉奸的错觉，反观两人倒是一脸轻松。 顾敛怎么也没想到三年未见的容错居然会在奚沉卿回来的第二天就在这里。 而且两人还穿着围裙一起做饭，真的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容医生。”顾敛点头打招呼，提着手里的东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奚沉卿都还未反应过来，容错便带着笑意率先作出举动。仟仟尛哾 眼见容错走上前接过顾敛手中的东西，“顾少爷来的可真是时候，我本还想着多做几个菜费时费力的，这下就可以吃顾少爷带来的，也省得我再做了。” 顾敛和容错是一样的人，顶多大同小异。 顾敛收敛所有情绪，展露笑意，“没想到容医生还会做饭。” “一点点。”容错笑着去处理顾敛买来的东西。 奚沉卿解下围裙走过去，“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顾敛脱下外套，语气带着微微调侃，“是不是打扰到你和容医生的二人世界了？” “你来了就是三人世界了。” 顾敛和奚沉卿摆放着餐桌上的东西。 顾敛挑眉看她，“你不是说你回来的消息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吗？” “我说出来你都可能觉得太巧了。”奚沉卿便将白日里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动忽略容错上司的身份。 听到奚沉卿追尾，顾敛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说的那款玛莎拉蒂纪念款我当初也觊觎过，可惜被其他人买走了，没想到是容医生的上司。那幸亏是相识的人，否则你不得赔死。不过，” 顾敛话锋一转，“你这么有钱，一辆车对于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听你这么说来，也真是挺巧的，这就是缘分啊～” 顾敛故意打趣她。 奚沉卿笑意难掩，拍了一下顾敛的肩胛骨。 容错将做好的菜端出来，“两位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正说沉卿遇到你的事呢，觉得容医生你和沉卿挺有缘分的。”顾敛回答他，“幸亏遇到的是你，不然估计她要囊中羞涩了。不过，容医生，那款车型价格挺高的，你上司不会为难你吧？” 容错笑着摇摇头，“顾少爷不用担心，我上司挺大方的。” “不用一口一个顾少爷，叫我名字就好，你是沉卿的朋友那就是我顾敛的朋友。”顾敛尽显大方，并没有产生针对容错的心理。 听到顾敛这样说，容错并无意外，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所有的菜都已经上桌，一半是容错亲自做的，其他都是顾敛家里的大厨做的。 奚沉卿眸色微暗，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容错不只做了这几个菜，显然是为了顾敛没有端出来。 三人洗手坐下准备开动，顾敛望着容错做的那些菜，不禁夸赞：“卖相很好啊，你做的看起来比我家大厨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尝尝。”容错将筷子递给顾敛，然后才递给奚沉卿。 顾敛将每道菜都尝了尝，表情一脸回味无穷，“真好吃，比我家大厨强太多了，如果能找个像你一样的大厨就好了，那我每顿可以炫整整三大碗米饭。” 奚沉卿忍俊不禁，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顾敛如此模样去夸另一个男人。 容错也顺着顾敛的话题，笑，“等我以后在医疗中心混不下去了，便去应聘顾少家的厨师，到时候顾少可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那岂不是屈才了，我何德何能能让堂堂梅奥医疗的一把刀给我做菜，我可不敢，怕没有那个福分。”顾敛故作一脸惶恐。 容错摇头笑笑。 两人都觉得对方虽然有所保留但相处之时都格外真诚，不约而同认为面前的人是个可以结交的。 “来，沉卿，尝尝这个。” 顾敛和容错步调一致同时为奚沉卿夹菜。 奚沉卿顿住。 顾敛和容错看向彼此都有些愣住，下一秒便是大方一笑，将筷子的菜放进对方的碗里。 这下三人都不淡定了。 一次巧合便算了，两次都还是一样的想法，那只能说明顾敛和容错不仅思想是一致的，作为也是相同的。 容错和顾敛含着笑意的目光彼此对视。 第257章 终归成长，代价太大 就在此时，容错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容错拿出手机一看来电的号码，推开椅子站起身，“你们先吃，我接个电话。” 容错走到外面接电话，奚沉卿开始打趣顾敛，“没想到你和容错这么有默契，你以前不是说要娶个温柔知性的妻子吗？我看你干脆把容错娶了，还可以避免夫妻争吵。” “干脆我把你也娶了，正好我们可以过你说的三人世界。”顾敛不甘示弱。 “我可贵得很。” “只要你点头，倾家荡产我也给你。” 玩笑间，容错打完电话走进来，面色有些凝重。 “抱歉，我得先走了，有个病人需要我去看看。” “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没什么大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先走了，赶快吃饭吧，免得凉了对胃不好。”说话间，容错拿过外套往外面走。 奚沉卿站起身，“那你路上慢点。” “好。” 容错走后，顾敛的神色便得严肃几分。 “我得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 顾敛眸色流露出担忧，“我刚才到门口停车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辆车离开，起初我以为是经过，后来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是在那里潜伏许久的，似乎是一看到我怕被发觉就离开了。沉卿，你该不会被什么人给盯上了吧？” 奚沉卿筷子微微一顿，“没事，我会小心的。” “我回去替你查查，你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及时给我打电话。” “嗯。” 一连几天，奚沉卿都没有看到顾敛那晚说的潜伏可疑的车辆，虽然警惕未曾完全消退，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奚氏集团在副总奚月的亲自出马洽谈下，与m洲商业巨鳄谈成了一个单年利润便上百亿的合作，奚氏集团上上下下称赞奚月是第二个奚沉卿。 奚氏集团的大厦，奚月穿着白色的修身连衣裙外面是黑色的西装外套，盘着低丸子头，踩着高跟鞋每走一步就发出清脆有节奏的敲击声。 “副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有女员工拿着文件走上前。 “什么文件？” “是投资部新拟上来的有关k市企业注资的方案。” 三年后的奚月褪去了所有的稚嫩和柔弱，早已不见往日的半分怯懦，在奚沉卿死后放弃y国皇家美术学院的学习，办了退学申请。 之后进入奚氏集团从底层做起，短短三年便是大权在握的副总，干净利索、气场磊落，人人都觉得奚月的言行举止像极了当初叱咤商场的奚沉卿。 奚月随意翻开了几眼崭新的投资案，“相关数据模糊需要调整，市场占有率呈现不实，重新考证产能预算，方案实则不够细化，金额各方面占比不够明确，利润率达不到预期效果……全部推翻，重新规划。” 女员工被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奚月凝视着她，“你是投资部新来的？” “是、是的，副总。” 奚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他们倒还真是会做事，将一个新来的推出来。行了，你回去告诉他们，如果再这样敷衍我，我便只能认为是态度和能力有问题，趁早给我收拾东西滚蛋，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方案，扔垃圾桶。” 奚月踩着高跟鞋离开。qqxδnew 女员工被吓得白了脸，有一旁观火的走上前来拍她的肩膀，“新来的，副总这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你命好，没在沉卿小姐手底下那几年，沉卿小姐那才叫雷厉风行，别说咱们了，放眼s市很多企业的老总都得避让她三分。” “沉卿小姐？是三年前死在大火中的那个沉卿小姐吗？”女员工大着胆子问。 另一个员工悄悄看了眼四周，然后以一种极为小心的态度，“我告诉你，沉卿小姐曾是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后来被罢免，加上她死的太过惨烈，副总难以接受，所以便成了公司的一大禁忌。听说副总和沉卿小姐感情极深，所以才将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一直空留。” 奚月回到副总办公室，外面的秘书连忙起身，“副总，您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 “好的。” 奚月走进办公室，一眼便看到转过去的椅子上背对着她坐着一个无法看清脸的人。 第258章 再见奚月，姐妹情深 与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相碰撞，奚月眸中闪过一瞬间的呆滞，旋即警惕危险丛生。 “你是谁？” 奚沉卿转过椅子看着奚月，眼角流露出缱绻。 奚月如遭雷击，彻底怔在原地，大脑一瞬间地空白，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奚月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人与心底之处的模样分毫不差。 一瞬间她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此刻疯狂的喜悦。 奚沉卿放低嗓音，如往常般喊她的名字，“月月。” 听到熟悉的声音，奚月眼眶瞬间红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指尖都在微微颤动，“……阿姐，真的是你吗？” 奚沉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伸出手将她抱住，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月月，是我，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阿姐……”奚月将头埋在奚沉卿的颈窝，泣不成声。 奚月整整哭了一个小时，到最后竟然哭晕了过去。 奚沉卿只能将她拦腰抱起，抱到里面的休息室让她休息，在床边坐下，温柔地拨去她被泪水打湿的头发。 她现在才明白，为何顾敛会说奚月的变化很大，让她亲自看看。 如今的奚月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奚月，已然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大权在握的副总。 见奚月如此从容镇定、遇事干练，她比谁都要高兴。 奚月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她的羽翼之下，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够走得长远。 奚沉卿守了奚月一会儿便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的一切，看看架子上摆放的文件和书籍，然后站在窗边俯瞰眼前高低错落的建筑。 “阿姐！”奚月猛然惊醒，汗水直流。 见身边无人，她开始疯狂地掉眼泪，就像拧开的水龙头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知道又是梦！ 她的阿姐根本没有回来…… 阿姐……我好想你…… 奚沉卿听到声音放下书籍走进休息室，刚到门口便看到奚月坐在床上吧嗒吧嗒地流着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奚沉卿心被狠狠揪在了一起，连忙走过去给她擦眼泪，“月月，你怎么了？快，别哭了。” 奚月看着她，“阿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奚沉卿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只见奚月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奚沉卿来都来不及阻止，“你干什么？” “疼不疼？”奚沉卿满眼心疼。 奚月却哭着笑了，“疼！但很真实，这说明我不是在做梦。阿姐，你真的没有死，你真的回来了！” 奚沉卿重复着，“是，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那阿姐你还走吗” 奚沉卿摇摇头，“不走了。” 奚月扑进奚沉卿的怀里，“阿姐，当初你明明答应我，一定会来y国找我的，会陪我过年，会陪我放烟花，可是你骗我，我一直在y国等着你的到来，可是始终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仟千仦哾 “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食言，好吗？”奚沉卿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奚月在她的怀中声音哽咽嘶哑，“阿姐，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一辈子都陪着我好不好？” “我答应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奚沉卿将她扶起，“好了，别再哭了，你现在可是鼎鼎大名的奚总，总这样哭哭啼啼的让人看见不好。” “我是阿姐的亲妹妹，我只想在阿姐面前哭哭啼啼。” 奚沉卿扯出一抹笑意，“饿了吗？” 奚月忙不迭点头，“嗯，饿了。” “去洗把脸换身衣服，我陪你出去吃东西。” “好，阿姐，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好。”奚月忙走进洗浴间。 奚月换上了从前她最喜欢的碎花裙子，自从她进入集团为了保持威严，一直穿着那些她不喜欢又不得不穿的显得成熟职业范儿的搭配，也一直有意无意模仿着记忆中阿姐管理奚氏的模样。 见奚月出来，奚沉卿在外面套上专为夏季定做的超薄款风衣，带上一顶灰白色的渔夫帽，墨镜、口罩没有一样缺的。 奚月愣了几秒，很快便想到奚沉卿的用意。 奚月挽着奚沉卿的胳膊走出去，外面的秘书看到奚月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连打招呼都忘了。 副总的办公室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没看到进去啊！ 秘书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被副总挽着的女人会瞬移术？ 第259章 爷爷遗嘱，病态的人 奚沉卿和奚月出去喝下午茶，一路上奚月都在询问着各种问题和当初顾敛见到她时完全如出一辙。 奚沉卿深知背后真相的复杂，出于对奚月的保护，便有所删减地描述了些，有些模棱两可，奚月也听出奚沉卿的隐瞒，便没有多问。 从谈话中奚沉卿得知奚月三年前便从奚公馆搬了出来，一直住在珠江帝景的复式公寓。 奚沉卿看着奚月若有所思，“月月，为什么要放弃y国皇家美术学院的学习？我知道美术是你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因为我的离开，你才放弃的吗？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掺杂商业事务，是他们逼你的吗？” 奚沉卿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奚如海和蒋娴。 回相吾公馆的路上，奚沉卿一直在想奚月说的话。 ——“阿姐，三年前你葬身火海，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原本在你葬礼结束后就要返回y国。可是我接到了谢叔的一封邮件，邮件上说爷爷的死另有原因，并且爷爷所保存的遗嘱中是将奚氏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交到你手中，让你继承奚氏，享有绝对控制权。 可是这份遗嘱却消失不见，我问过爸妈，爸妈坚持说没有看到这份遗嘱，我也曾暗中找过，终是一无所获，并且谢叔说了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奚氏。谢叔希望我能够代替你保护并掌控奚氏。” 所以爷爷的死是和奚如海、蒋娴有关，还是另有其人？ 他们真的没有看到这份遗嘱吗？ 谢叔到底在哪里，因何原因不能露面？ 暗中盯着奚氏的人和想要她死的会是同一波人吗？ 奚沉卿开着车在夜色弥漫的道路上穿梭，脑子中都被这些事包围。 她拿出手机，进入到另一个系统，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的。 “沉卿！”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奚沉卿不可避免地蹙眉，“怎么是你接的电话？这不是慕白的号码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更改了接通的ip。”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透露出无奈，“你能不要这么幼稚？” “可是我若是不这样，你便永远都不会打电话给我，你有事想到的只会是慕白，你可以想到任何人偏偏不会想到我。” 奚沉卿不说话，自动忽略那头的小心解释。 “卿卿，你生气了吗？” 奚沉卿带上耳机，将手机放在一旁，“我好像跟你说过不要这么喊我。”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没有。”奚沉卿的语气有些生硬。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每次生我的气和我说话都是这个音量和语气，我记得也听得出来。” “我已经在尽力控制了。” “是我不好，又惹你生气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奚沉卿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在那边对着电话耷拉着脑袋的模样，明明是一个一米八九的大男人却偏偏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 她实在想不通。 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她是那个可恶的施暴者。 “沉卿，你为什么不说话？”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我先不和你说了，你让慕白给我打个电话。” “慕白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燕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奚沉卿特别后悔打这个电话，如果她知道接电话的人是燕隽，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打，偏偏她还没有那个勇气轻易挂这个电话。 他会发疯！ 她可不想明天一睁眼就看到燕隽那张脸。 燕隽的声音很低很轻，压抑着一股缱绻的病态，“有事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非要找慕白，你找我不是能更快得到你想要的消息吗？” 为什么不找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忽然奚沉卿听到燕隽电话那头有瞬间的嘈杂，听得不太真切，迷迷糊糊能够想象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有仆人将水洒到燕隽身上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清脆压抑的枪击声。 然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奚沉卿细眉紧蹙。 已然知道发生什么，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也见过多次类似这样的事发生，虽有心奈何不在现场无法阻止。 她忍不住为其出声，“燕隽，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第260章 发疯常态，你说了算 燕隽的声音染上几分委屈，“沉卿这是在责怪我吗？” 奚沉卿担心他疯牛病犯了，继续保持从容不迫的态度，“照理说你的事情我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多加干涉，但是燕隽，我要提醒你，如果你一直这样胡作非为下去，恐以后会出极大的变故。” “有你在，就不会发生变故。况且，我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参与，不存在什么资格不资格的。”燕隽的声音透露出来的是浓重的凉薄和无关紧要。 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清明前后，雨水淅沥是常态。 挡风玻璃上瞬间被雨水落满，奚沉卿拨起雨刷，缓慢出声提醒他，“燕隽，我有我的生活和我想做的事，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燕隽没有因为等待奚沉卿的过程而烦躁，听他的嗓音反倒是极为享受这种等待的过程，因为等待的人是奚沉卿，会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 “想做的事？不就是报复那个叫萧照夜的吗？我今晚就飞过去，替你把他杀了，还有那个温枝蔓就是温良予，我也替你一起杀了，萧家、奚家，所有有关的我都替你解决，这算不算报复？或者沉卿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完全按照你说的做。” 燕隽的语气是格外的轻松舒缓，杀人仿佛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草坪。 奚沉卿虽然习惯燕隽的杀人如麻，但再次听到也难免心中一紧，她自然不会当燕隽是开玩笑的。 她清楚这样的事会是他做得出来的。 奚沉卿选择沉默去抵抗燕隽的冷血。 不过半分钟的死寂，果然电话那头的燕隽瞬间缴械投降，“沉卿，你别再生我的气了，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奚沉卿依旧不说话，她的性子告诉她不想继续顺着燕隽下去，可耳畔又响起燕隽意味深长的轻笑，“沉卿，如果你在我身边，刚才那个人就不会死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燕隽。”奚沉卿面色很难看。 “嗯，我一直都在。” 恰逢一道惊雷闪电从漆黑的空中炸开，奚沉卿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够了，你别再逼我。” 电话那头的燕隽沉默好一会儿。 “沉卿，你那边是下雨了吗？我有听到打雷的声音。” 奚沉卿知道他故意转开话题，便也没有多加纠缠，“嗯，下了。” “你在开车？”燕隽问。 “嗯。”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回家。”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家？” 如果此时燕隽在她面前，她一定能将方向盘拧下来砸在燕隽的那张脸上。 “卿卿，开车打电话不安全。”燕隽又道。 过往萦绕，奚沉卿终是选择妥协，“我想请你帮我查查s市奚家已经去世的奚老太爷奚正山从前的助手谢漾现在在哪里？还有便是你看看有没有人暗中盯着奚家？” 燕隽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你放心，我立马命人去查，查到后告诉你。” 奚沉卿客套了一句，“嗯，等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的燕隽似乎意识到奚沉卿要结束通话，微微激动的语气出卖了他焦急不安的情绪，“卿卿，可以不要这么快挂电话吗？” 奚沉卿反怼，“不是你说的开车打电话不安全吗？” 燕隽轻笑，“我知道你有戴蓝牙耳机。”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们已经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奚沉卿冷声提醒他。 “可是我总觉得还不够。” 奚沉卿不说话，彻底陷入一片寂静。 电话那头的燕隽嗓音分明有些小心，“沉卿，你在s市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那有没有人欺负你？那个叫萧照夜的有没有继续纠缠你？” 电话那头继续问，奚沉卿继续答。 “没有，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我担心你钱不够用，给你在摩根大通开的那张银行卡户头上汇了一些钱。” 奚沉卿蓦地眼眸微冷，放慢车速，拿起手机翻着短信通知，的确有一条资金进账的信息，在她刚落地s市的那一晚打进来的，她或许是没注意忽略没看。 是三十亿美金。 电话那头燕隽出声，“我知道你不希望我给你资金，但我想着你在s市会遇到很多问题，能够用钱解决的就不必劳心费神，你不要拒绝，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燕隽不满足地又补了一句，“卿卿，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就回来吧，这里的一切你说了算。” 第261章 她撞人了，是晏珩筠 奚沉卿没提钱的事，她很清楚就算她不要，燕隽也有的是法子让她要，与其来回周旋，倒不如收下，左不过她不用就是了，反正她自己的钱怎么也花不完。 “你说的，我会慎重考虑。” 奚沉卿敷衍他，谁料燕隽竟然当真，“真的吗沉卿？” “嗯，真的。” 奚沉卿试探着，“那，结束通话，让我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燕隽沉默一阵，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燕隽“好”字都只吐出一半，奚沉卿便骤然切断通话，任他在千山万水的地方随意发疯，不去管了。 她又不是皇帝钦点的钦差大臣，哪里顾得了所有人。 奚氏即将到相吾公馆的路有一小段是隔绝市中心和海滩的，喧闹车辆几近销声匿迹，道路宽敞，来往车辆行人甚少，两旁种了许多流苏，完全是探寻森林中的宝藏。 雨下得越来越大，车辆的雨刷拼命运作，奚沉卿看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 嘭—— 奚沉卿猛然回头看的同时一脚踩下刹车，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好像撞到人了…… 奚沉卿来不及多想，车子上也没有准备伞，只能打开车门硬着头皮接受风雨的洗礼，刚一下车，全身便都湿了。 她看到离车子五六米的前方，有个人静静躺在马路上，一动不动。 奚沉卿瞳孔骤然一缩，连滚带爬过去，车子的大灯照明一切，她看到混着血的雨水就这么冲刷着。 是个年轻的男人。qqxsnew 奚沉卿检查男人的伤势，可雨势太大，实在很难分辨男人到底伤得如何。 “哎！醒醒！醒醒！这位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奚沉卿将男人抱在臂弯中，拍打着男人苍白的脸，恰逢头顶一道天雷将她的声音尽数淹没。 奚沉卿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男人弄上后排的车座上。 奚沉卿一边开车前往医疗中心，一边拨通了容错的电话。 在这个权欲地位相争的时代，向容错求助一定会得到更及时妥当的安排，况且她也不可能就这样将那个男人放在后座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电话很快便接通，“喂，沉卿。” “容错，你在医疗中心吗？” “……嗯，在，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好像开车撞到人了，现在我正带着他前往医疗中心的路上，可能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是个年轻男人，应该在三十岁左右，呼吸薄弱，已失去自主意识，能看到的有不少利器所致的大小不一的伤，其他尚且不知。” 奚沉卿的声音很镇定，头发的雨水顺着脸颊落下，尽显从容不迫，至于年轻男人身上的伤也是弄上车在灯光照明下才看清楚的。 容错声音低沉，“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你别着急，我通知抢救室做好准备，在急救站等你。” “好。” “当心安全，小心开车，别慌。” “我知道。” 奚沉卿不时通过后视镜察看男人的情况，能够看到男人身上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车座椅。 奚沉卿握紧手中的方向盘。 偏偏天不遂人愿，遇到超长等待时长的红灯，奚沉卿确保安全的情况下，闯了红灯。 一路上，奚沉卿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就差把油门踩烂。 十分钟，比预期的快了五分钟。 容错和医护已在急救站外等候。 当所有人合力将年轻男人从后排车座挪下来的时候，容错看到年轻男人的身体，顿时愣住，那眼睛就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瞪得大大的。 这是……晏珩筠吗？ 容错看到年轻男人的肩上有一道细微的疤印。 少主也有一模一眼的疤印。 当时还是他主的刀。 不可能那么巧。 少主！！！ 奚沉卿看向失神的容错，声音很焦急，“容错，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有。”容错方才从滔天的震惊中回过神，“快！快进抢救室！” 容错看了眼躺在推平车上的晏珩筠，再看一眼全身湿透神色焦急的奚沉卿，不免心中警铃大作。 容错瞬间明白晏珩筠是用了特殊药水的易容术。 少主啊少主，这就是您说的方法吗？！ 第262章 如此深爱，想方设法 奚沉卿倚在手术室外的断墙静待，容错安排得很齐全，她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身上也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 深夜的冷风穿堂而过，医院阳台上的月季盛放绚烂，奚沉卿拢紧身上的衣服，心思深沉，很难让人看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快，抢救室的灯灭了，容错和几个医护从里面走出来。 “容错，他怎么样了？” 容错低头沉默。 见他这样，奚沉卿的心瞬间便慌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错缓缓出声，“正如你所说他身上有很多利器造成的损伤，但都不足以致命，只是看着可怕，最重要的还是被车子撞击在胸腔形成的那股伤势，经过抢救，目前已无生命危险，但后期需要好生照料。”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看向护士，“麻烦帮单子给我，我去缴费。” 容错叫住她，“不用，我已经让人缴过费了。” 奚沉卿沉默一瞬，“那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毕竟也要和他的家人商量一下后期的赔偿事宜。” 容错使眼色让那些跟着的医护离开。 “怎么了？”奚沉卿问。 容错感受着穿堂而过的风，“这里冷，去我办公室。” “那他呢？” “一会儿护士会将他送到病房。” 奚沉卿只能和容错去他的办公室。 容错转过头看她，“你等等，我换身衣服。” “嗯，好。” 奚沉卿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强打着精神，就在容错换个衣服的功夫，竟然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睛。 容错换好衣服走出来，便看到奚沉卿昏昏欲睡的模样，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宽厚温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耳畔，“沉卿，困了？” 奚沉卿从恍惚中睁开眼，丝毫没觉得任何不妥，反倒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我睡着了？” 容错点点头。 “困了就去睡觉，这么晚别回去了一个女孩子也别去住酒店了，旁边有一间卧室，我让清洁工给你打扫出来，你将就睡一晚。” 奚沉卿没有拒绝，“那被我撞到的那个人？” 容错的语气极其温柔，看奚沉卿的眼神仿佛要溺出水来，“没事，你不用担心，今晚护士会全程守着的，你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至于其他的也明天再说吧。”仟仟尛哾 奚沉卿沉默一瞬，没有拒绝。 奚沉卿休息后，容错径直走向了顶楼的贵宾病房，病房灯光透亮，显然就是在等他。 容错打开病房的门走进去，晏珩筠正靠在床头朝他看过来。 晏珩筠率先开口，声音难掩虚弱，“她去睡了？” 容错点点头。 晏珩筠宽大的病号服下缠绵包扎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迹，头上同样缠着带血的绷带，刘海稀碎快将遮住眼睛，嘴唇有微微的起皮，即便受伤也难掩他那震慑四方的气场。 容错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少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别叫我少主，小心隔墙有耳。”晏珩筠很是警惕，似乎一点危险都不容存在。 “我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用如此激进的方式接近沉卿小姐？” 晏珩筠看向容错，眸光很暗，“激进吗？难道你不认为这是目前最好最有效的方式吗？” 容错眼睑低垂一番，“恕我直言，您也知道沉卿小姐这些年一直寻找当初救她出火海的人，如果沉卿小姐知道是您，甚至从鬼门关不知走了多少遭，再加上您这些年为她做的，沉卿小姐一定……” 晏珩筠骤然打断容错，一针见血，声音决然，“我不需要感激。” 容错微怔，心中也明白晏珩筠的想法。 晏珩筠愿意为了奚沉卿去做任何事。 但不得不承认一个残忍心酸的事实—— 奚沉卿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晏珩筠的男人如此深爱于她。 “那您也没有必要给自己弄那么多伤？特别是撞击那部分，拿捏不好分寸，您可能就下不了手术台了。您若是想借此机会，我大可以将您在沉卿小姐面前的伤势说得重一些。” 容错和晏珩筠虽然是少主和下属的关系，但他们之间的情分已经不亚于手足。 容错把奚沉卿当朋友是真，心疼晏珩筠也是真。 那么尊贵高傲、满身荣耀的晏家少主何须如此费尽心思。 “我不想骗她。” 第263章 烈酒浇愁，是个黑户 顾公馆的顶楼卧室，顾敛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电话吵醒，是萧照夜打来的，当时已是凌晨三点，顾敛担心萧照夜出事，只能强打着精神前往名皇会所。 包厢中，萧照夜喝得烂醉如泥躺在沙发上，滚落一地的都是空了的酒瓶，空气中都是凝滞不褪的酒精味。 顾敛拧着眉走过去，他好长时间没有见萧照夜喝得这般不省人事。 他弯腰拍拍萧照夜的肩，“萧照夜，起来，跟我回去。” 明明名皇会所的顶楼就是供客人所用的休息室，依着萧照夜的身份，会所的经理也会妥帖地准备好一切，顾敛不知为何萧照夜要给自己打电话。 他想起萧照夜的确没有在外住宿的习惯，特别是名皇会所这样的地方。 照理说喝太多烈酒人的面色是涨红滚烫的，而顾敛发觉萧照夜的脸色却是格外得惨白，他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和额头，被冰冷的温度给吓得怔缩回手。 顾敛神情绷紧，“萧照夜，醒醒，醒醒！” 只见他嘴唇蠕动似说些什么，听得不太真切，顾敛把耳朵凑过去，在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整个人的面色绷得更紧。 “沉卿……” 顾敛费力将萧照夜的胳膊放在肩上，扛起他，忽然萧照夜发出一直持续不断的咳嗽，到最后顾敛被迫放下他，萧照夜跪在地上仿佛要把命咳出来一般。 顾敛给他拍着后背，正准备吩咐人倒杯热水，眼睁睁看着萧照夜吐出血来。 “萧照夜！” 顾敛瞳孔骤缩，萧照夜已经失去意识，怎么喊都没有用。 顾敛只能叫来救护车将他送往医疗中心进行紧急治疗。 医生摘下口罩，“顾少，萧总这是急性糜烂性胃炎导致的吐血，就是喝了太多烈酒的缘故。我建议住院修养几天，挂水用药会好得更快，只能吃流食，要避免过量烟酒抽烟。”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顾敛有些头疼，半夜三更还得来管萧照夜这些破事。 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顾少？” 顾敛回头，容错已经走到他身边。 “容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休息？” 容错不经意笑，“急诊有个病人。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顾敛沉默一瞬，如实回答，“不是我，是萧照夜，他酒喝多了造成急性糜烂性胃炎，我送他过来看看。” 容错忽然想到住在休息室的奚沉卿。 不敢保证奚沉卿是否愿意在这个时候与萧照夜相见。 天微微亮，奚沉卿便去看她撞的那个年轻男人。 晏珩筠还没有醒，嘴唇干白起皮，奚沉卿倒了杯温水小心扶着他让他尽数喝下。 随后，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打量着晏珩筠的容颜。 就两个字。 ——好看。 到底是她开车撞到的，她不可能不负责，奚沉卿一直在病床前守着，等着晏珩筠醒来，中途中容错来过一次。 “沉卿，我帮你查了一下这个人，这是他的资料。”容错一脸平静将调查资料递给奚沉卿。 奚沉卿不疑有他，认真看起此人的背景资料。 她轻轻念出他的名字，“商、砚、衡。” 奚沉卿陷入微微沉默，随后看向病床上静默躺着的“商砚衡”，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他这副长相的，只是……” 容错面上毫无波澜，内心早已波涛翻滚，“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晏家少主晏珩筠。” 容错眼睑低垂，“跟你一样，我看到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 奚沉卿抬眸对他弯唇一笑。 紧接着，奚沉卿看到下面的详细资料时，细眉紧蹙，缓缓念了起来，“男，28岁，汉族，父母双亡，流浪人群，黑、黑户！！” 这下奚沉卿有些不淡定了。 “没有身份证，没有户籍，怎么可能！” 容错眼中闪过一抹暗芒，缓缓解释，“据说他的父母常年生活在缅北地带，后因早年出海陷入漩涡，导致双双丧生，他也没有别的亲人，便一直独自流浪。 从东南亚境地一直到华东地区，他身上你所看到的被利器导致的伤口，是缘于惹了京郊区域的赌场，才被人追杀，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撞上了你的车。” 第264章 能感觉到，她在身边 奚沉卿面色看不出喜怒，也难以分辨是相信还是怀疑。 容错装作不经意间道，“缅北那个地方黑户很多，也难怪他只能流浪。” 奚沉卿嗓音透露出几分凉意，“他的父母都是z国人，为何不给他办户籍和身份证？况且，他流浪了那么多年，按照资料上所说从东南亚到华东，他自己也不处理这些事，年纪轻轻的，找个工作也不至于这样。” “如果你想知道，我找人到缅北尽力去查。” 奚沉卿摇摇头，“不必，就这样吧。” 容错暗自松了一口气，似乎笃定了奚沉卿不会选择如此麻烦。 “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得看恢复。” 奚沉卿拿出手机，“我买些吃的，以便他醒来后能及时吃上，对了，容错，以他目前的状况，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建议吃些补血气的流食。” “嗯。” 容错忽然问，“沉卿，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奚沉卿一边滑动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回答，“虽然其他伤跟我无关，但好歹也是我的失误撞到他，等他醒后，我会找个高级护工照顾他，完全恢复后，给他一笔赔偿，随他如何。” 容错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奚沉卿察觉他的沉默，抬头看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安排得挺好的。”容错随意敷衍。 “那我先去看看其他病人，有什么事叫我。” “嗯，好。” 他还有其他病人吗？ 奚沉卿没多想，转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商砚衡”陷入沉思。 看这长相和气质，完成就是贵族公子的模样。 怎么会是黑户？ 而且还是流浪人群？ 该不会是他国的什么通缉犯？ 所以一直不能办户口和身份证之类的。 奚沉卿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请他帮忙查一下这个所谓的“商砚衡”。 并非她不相信容错，而是担心容错也被人欺骗。 这次奚沉卿特意避开跟燕隽有关的所有人，而且叮嘱对方千万不要让燕隽发现。 她有时候是真的很烦燕隽。 五分钟后，伴随着“滴——”的一声，短信收到回复。 奚沉卿看着对面传过来的资料，和容错所调查到的，可谓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 奚沉卿轻轻吸叹，将来往的短信删除，不再生疑。 ****** 而走廊西边的尽头是萧照夜的病房。 顾敛提着粥走进来，萧照夜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他。 “醒了？过来喝粥，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 萧照夜敲着又疼又晕的头，声音嘶哑，“我这是怎么了？” 顾敛怼他，“没怎么，你再多喝些烈酒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萧照夜拧着眉看他，“你送我来的医院？” “不然，你以为是谁！”顾敛一脸不满，“敢情你给我打的电话到最后你自己忘记了是吧。我说萧照夜，人家修炼都是靠心，你修炼靠酒，怎么？你是想用酒把自己炼成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不成。 你下次若是想死，能不能找别人。我半夜三更被你一通电话叫过来，到最后还得陪你一整夜不睡，你倒是往那一躺就完事了。”顾敛出奇的忍不住怼他。qqxδnew “谢谢。” 萧照夜声音嘶哑，轻轻一句。 顾敛怔在原地。 “你说、什么？” 萧照夜继续重复，“谢谢。” 顾敛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走过去弯下腰重重捏了一下萧照夜的脸。 嘶—— 萧照夜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会疼，看样子是真的没在做梦。”顾敛浅笑。 “你再说一遍。”顾敛笑意缱绻。 萧照夜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怒火涌上，“你找死是不是？” “找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顾敛继续去将买来的流食放在桌上，“过来吃东西。” 萧照夜坐那不动。 顾敛转身看他，“需不需要我给你请个护工喂你？快点过来，别磨磨蹭蹭的。” 萧照夜挣扎好一番才走过来坐下，看看自己吃的，再看看顾敛吃的，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顾敛看出他的心思，“行了，别看了，等你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两人静默吃着东西，都没说话。 半晌，萧照夜蓦地开口，“我以后若是喝醉了给你打电话，你别理我就成。” 顾敛明显怔了一下，旋即淡淡勾唇，显得几分慢条斯理，“我不管你就真的没有人管你了。” 萧照夜眼睑低垂，将手中的粥放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顾敛，我感觉奚沉卿就在我身边。” 第265章 大抵病了，不记得了 顾敛的身子明显僵住。 他心中警铃大作，难不成是萧照夜发现什么了？ 萧照夜高傲的头颅像是没有力气般垂下去。 “我大抵是病了，明明都化成灰了，我却总觉得她在我身旁。” 顾敛沉默不言，虽然他也清楚奚沉卿和萧照夜迟早有一天是要相见的，但是最起码现在奚沉卿不愿。 只要奚沉卿说“不”，他愿意替她一辈子守好这个秘密，哪怕是看着萧照夜痛苦一生。 萧照夜看向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敛平静与他对视，“你要我说什么？是和你唱反调说奚沉卿没有死，还是顺着你的性子说奚沉卿就在你身旁？萧照夜，就算将来……” 顾敛猛然止声。 萧照夜似乎没有察觉。 “萧照夜，算了吧，现在不用强求，以后也强求不来。” 萧照夜近乎狼狈地别过头，不在看他。 ****** 奚沉卿拿个外卖的功夫，回来便看到原本昏迷不醒的“商砚衡”靠在了床头，正好对上他静默的眼神，奚沉卿心中骤然一紧。 奚沉卿将食品袋放在桌上，走过去。 “你醒了，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商砚衡”仰着头看她。 不知为何，奚沉卿觉得心头一颤，有那么一刻觉得他仰望自己的模样就像是狗狗对待主人那样。 她很快将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中移除。 奚沉卿弯下腰，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发热。 “商砚衡”下意识躲开，然后保持满眼警惕。 她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从东南亚走出来的流浪人群，说难听点就是亡命之徒，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对陌生的人，警惕和防备是最基本的。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 否则只会让她感到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毕竟是自己撞到的人，奚沉卿努力保持极致舒缓温和的嗓音，尽量去安抚他警惕之下掩饰的恐惧和害怕。 “你别怕，我叫奚沉卿，昨天晚上我开车不小心把你给撞了，是我送你来的医院，这里是s市嘉会医疗中心，你看你旁边就是心跳监测器、血氧检测仪，你低头便可以看到你穿的是病号服，这里的一切都是医院的布置。 我的表述清楚吗？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奚沉卿声音是经年不曾流露出来的温柔，就像初春的第一场毛毛细雨，浸润的不只是万物，还有一个人千疮百孔的心灵。 其实，一个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如此羸弱颤栗，在她的心中是被狠狠给敲击一番的。 不知是何原因，光怪陆离之间，脑海中浮现几个人的身影。 三年前将她绑架于跨海大桥的林靳序，那个刚满十九岁的少年，读万卷书却没能行万里路。 二十一岁的奚月，放弃了她最爱的美术和y国皇家学院学习的机会，终是成为了商人…… 许是奚沉卿的温柔让“商砚衡”逐渐放松紧绷的姿态，警惕和防备有隐约淡去之势。 奚沉卿嘴角扯出笑意，眼眸中荡漾着缱绻，朝他伸出手，“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商砚衡”直直看着她，好长时间才鼓起勇气将手缓缓放在她朝自己伸出的掌心，却在指腹相触的那一刻犹如一道电流涌遍全身，瑟缩收回手。 “商砚衡”低着头，神情落寞，就像受伤的白狼独自舔舐着满身的鲜血淋漓，不肯接近融入一个圈子，也不肯相信任何一个人。 奚沉卿看得心中一紧。 “商砚衡”扯着沙哑的嗓子，隐约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我……不记得了……” 奚沉卿细眉一蹙，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切切轻语，“那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商砚衡”瑟缩一阵，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出生地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奚沉卿继续问，期待的眼神无疑不再展现她希望眼前的“商砚衡”能想起，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诉求。 “商砚衡”疯狂地摇着头表示不记得，可还未等奚沉卿反应过来，便只见他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嘴里不停喊着好疼。 “你怎么了？别敲别敲！” 奚沉卿连忙去阻止，却发现根本没什么用。 去按呼救铃，等护士来再去请容错，一来二回会浪费不少时间。 她急忙掏出手机给容错打去电话。 “容错，你赶紧过来一躺，被我撞到的这个人出问题了。” 第266章 全盘失忆，不应怀疑 听到“商砚衡”出事，原本正在开会的容错什么都没想径直冲出会议室，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病房，到的时候气喘吁吁，额头冒着细汗，而且他的眼睛告诉奚沉卿，容错很着急且是高度紧张。 “怎么回事？”容错的声音都是绷得紧紧的。 奚沉卿眼眸微暗，看向缩在床角的“商砚衡”，“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容错看向“商砚衡”，沉默不语。 奚沉卿略带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在容错身上。 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焦急和紧张，已经完全超出医生对病人的态度。 “容错，你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容错回过神来，骤然间恢复平静的神色，“我还以为是他快不行了，原来是不记事了，初步估计应该是被车撞出去的时候，头砸到路面的缘故，保险起见，还是做一个全面检查。” 奚沉卿眼睑低垂，暂且压下心中的怀疑，“嗯，麻烦你了，你开单子吧，我去缴费。” “没事，小钱，我让缴费的护士直接扣我的账户就行。” “不用，毕竟是我撞的人，总不能让你一直出钱。” 容错听出奚沉卿嗓音中的决然，不再与她争抢，却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高度紧张让沉卿小姐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在容错的安排下，“商砚衡”做了关于脑部能做的所有检查，脑ct、核磁共振、脑电图……就差没把大脑锯开检查了。 检查的结果被放在打光栏上，容错和几个脑科专家进行反复和交流。 奚沉卿扛着墨镜和口罩坐在一旁旁听。 其他脑科专家都以为奚沉卿是容错带来的，没敢发表任何关于旁听的意见。 当房间里只剩下容错时，奚沉卿摘下墨镜和口罩放在衣兜里，“怎么样？” 容错轻叹一口气，“根据检查来看，应该是头部遭到明显的撞击，损伤到集体的脑组织而引起的脑出血，形成血液的淤积覆盖，导致全盘性失忆。” “是暂时性失忆吗？多久能恢复？” “这个，尚且不好评估，可能明天也就恢复了，也可能到明年恢复，这样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奚沉卿眼睑低垂，陷入沉默。 容错将手安抚似的放在她的肩膀上，“还好只是失忆，接到你打来的电话，我很担心这个叫商砚衡的出事，你刚回来不久，总有一天也是要暴露于大众面前的，若是有点什么差错很难不成为日后别人攻击你的靶子。” 听到容错的话，奚沉卿心中微微一怔，抬眸凝视着他，对上他满是关怀的眼。 所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她以为容错的高度紧张，其实是因为她。 容错的话实在让她挑不出一丝错来。 想起过往种种，奚沉卿忽然觉得不应该去怀疑容错。 奚沉卿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通通移除掉，点点头。 容错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将手收回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回病房看看吧。” “我陪你一起。” “好。” 奚沉卿的身影即将隐没拐角的那一刻，萧照夜推开门缓缓走出来，抬头一看，已没有奚沉卿的身影，仅剩的半片衣角也瞬间消失。 萧照夜就像是被人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直直盯着奚沉卿离去的方向。 顾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而后便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他又出现错觉了？ 萧照夜摇摇头，“没什么。” 容错陪着奚沉卿穿过走廊，她依旧将墨镜和口罩戴上。 “对了，我有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容错放慢脚步，“萧照夜也在这里。” 奚沉卿拧眉看向容错。 容错解释道，“是顾敛送他来的，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我问过给他治疗的医生，说是喝了太多酒造成急性胃炎所以需要住院休养。” “嗯，我会小心的。” 奚沉卿的神情面无波澜，仿佛只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即将走进病房前，奚沉卿便摘下墨镜和口罩，而后只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喧闹。 奚沉卿和容错相视一眼，连忙跑进去。 第267章 不会让人，再伤害你 奚沉卿冲进去，只见“商砚衡”缩在角落里，怀中抱着枕头，满眼恐惧和害怕瞬间蔓延，显然是一副防备抵抗的姿势，乌黑的瞳孔怯弱之下流露出来的是坚决，即便慌张也要做好随时向伤害自己的人出手。 奚沉卿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恍惚间想起自己在m洲的三年。 奚沉卿冷冷看向护士，“怎么回事？” 容错站在最后面，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 护士声音微颤，“我们只是想要给他输液，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另一个护士忙不迭点头。 奚沉卿走到“商砚衡”的身边缓缓单膝跪下，轻抚他剧烈的情绪，“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她伸出手去拿“商砚衡”挡住身前的枕头，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缓得就像初春的第一场细雨，“把枕头给我，好吗？” “商砚衡”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松了手。 奚沉卿拿过枕头递给护士，然后朝他伸出手，“可以把手给我吗？” “商砚衡”咽了咽口水，犹如受惊的小兔，将骨节修长的手缓缓放在了奚沉卿的掌心，瞬间被奚沉卿温热软弱无骨的手心包围，暖意袭来，“商砚衡”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察觉他意图的奚沉卿紧紧握住，使“商砚衡”无法挣脱。 奚沉卿扶起他，揽着他劲瘦的腰身牵着他的手往病床的方向走，令其坐下，然后躬下身去替他脱掉鞋子。 “商砚衡”拳头握紧，下意识想要去扶奚沉卿。 奚沉卿微微一顿。 “商砚衡”眼睑低垂，别扭地看向别处。 奚沉卿扶着他靠在床头，细心地给他在身后垫了枕头，免得腰酸。 容错站在墙边，狭长的眸眼微眯，旋即实在看不下去垂下目光。 奚沉卿卷起衣袖，挤出免洗消毒液保证手的卫生清洁，拉过输液车，查看配置的输液单，拿出未曾拆封的输液管撕开，瓶塞穿刺器插进输液单上的第一瓶输液，挂在输液吊钩上，并将输液管挂起，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平静淡漠的神色很难不让人失神。 两个护士相视一眼，没有阻止。 容错唇角荡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意。 奚沉卿准备好输液贴和压脉带，碘伏和棉签，弯腰看向“商砚衡”，那语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儿科输液室。 “让我给你输液，好吗？这样你的身体才能更快恢复。” 奚沉卿的声音仿佛有魔力。 “商砚衡”怔怔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点头。 奚沉卿微微一笑，拿过压脉带给他系上，致使血量充盈静脉明显，她拿出棉签蘸了蘸碘伏，给他的手背进行大面积消毒，然后用新的棉签给他擦拭干净，帮助更好寻找静脉穿刺点的位置。 她拿下输液管，打开流速调节器，将滴壶中的空气挤出，等待药水从针头流出，关闭流速调节。 “握起拳头。” “商砚衡”乖乖照做。 奚沉卿钳制住他的手，拿过静脉输液针，抬头看他。 “商砚衡”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撞进她温和的眼眶中，心跳加速。 “可能会有点疼，怕吗？” “商砚衡”摇头。 奚沉卿流露出笑意，“撒谎，哪有人不怕疼。” 静脉输液针顺利进入手背的静脉，奚沉卿看到回血，开启流速调节，回血瞬间消失，她按住静脉输液针，解开压脉带，拿过输液贴给他贴上，而后按照输液单上的速度备注调节好点滴的流出。 奚沉卿将剩下的两瓶输液挂上，完全就是一副极其专业的输液操作。 容错示意输液护士离开。 奚沉卿体贴地将被子给他掩上胸口。 “你先靠会儿，吃点东西再睡。” 容错上前两步，意味深长地看了“商砚衡”一眼，拍拍奚沉卿的肩膀，“我先走了，你有事叫我。” 第268章 只相信你，你就能活 奚沉卿将热好的粥递给“商砚衡”。 “多少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商砚衡”抬起打着点滴的手去接，可下一秒那静脉输液针便能看到回血。 他像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低着头垂着眸，“我可以等输完液再喝吗？针头有回血，我害怕。” 奚沉卿见他这副样子，语气滞涩，旋即在病床边坐下，“算了，我喂你喝。” 说到底，也是自己撞到他的。 奚沉卿轻轻将粥吹凉，喂给他，就这样，你来我往，一碗粥都逐渐见底。 容错悄悄在病房外看了一眼，满含笑意离开。 “商砚衡”问，“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奚沉卿骤然抬眸，正好对上“商砚衡”暗含湿意与萤光的眼，忽然一顿，却也转瞬即逝。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你被我的车子撞过去，头砸在了地面上的原因，导致血块覆盖、血液淤积造成的全盘性失忆，所以你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商砚衡”微抿着唇，“你……” 奚沉卿将手里剩余的粥放在掌心，“我叫奚沉卿。” “奚、沉、卿……” “对，奚沉卿。” “商砚衡”微微偏头，“是静影沉璧，怜我怜卿的沉卿二字吗？” 奚沉卿眸中闪过一抹晦涩，沉卿二字，是爷爷亲自为她取的，取意“静影沉璧，白衣卿相”，希望她以平凡之躯成为女性英雄，同时如水中玉璧洁白无瑕、不忘初心。 她这是第一次听到“怜我怜卿”四字，因为这是寓意彼此爱怜，多指夫妻。 难道说人的全盘性失忆不会忘记学过的东西？ 奚沉卿点点头，声音轻缓，“的确是这两个字。” “那是你……撞的我？” 奚沉卿：“……对。” “商砚衡”指着自己，“那我……” “商砚衡，你叫商砚衡，砚台的砚，衡山的衡。”奚沉卿耐心解释。 “我叫……商砚衡……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商砚衡低下头。 此时，护士走进来送药，“奚小姐，这是医嘱下的药，一日三次，饭后服用。” “好，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看向“商砚衡”，语气带着几分微微调侃，却又夹杂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情绪，“你呀遇到奚沉卿小姐算是遇到好人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抓紧她，别放手，跟着她，你就能活。” 你抓紧她，别放手，跟着她，你就能活…… 奚沉卿彻底怔住。 没有想到一个护士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奚沉卿好像还没到德高望重、济世救人的地步吧。 “奚小姐，我先出去了。”护士将桌上剩余的药品盒子拿走。 奚沉卿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她缓缓看向“商砚衡”，正好对上他认真期盼的眼神，仿佛要在自己的心里永远镌刻。 “商砚衡”目光虽有些颤弱却带着几分隐忍，“她刚刚说，让我抓紧你，别放手，跟着你，我就能活。” 奚沉卿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又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能跟着你吗？” 奚沉卿沉默。 一道稳重利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您好，请问您是奚沉卿小姐吗？我是嘉堡护理公司的顶级护工，我叫吉恩，是应您要求过来照顾患者的。” 是她请的护工到了。 偏偏此时出现，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尴尬。 果然，下一秒耳畔便传来“商砚衡”弱弱的一声，“你要把我丢给护工，然后不管我了吗？” 一个二十八岁的一米九的大男人朝她露出如此怯弱的神情和嗓音，她不得不承认全身血液里好像有虫子再爬。 半晌思索，奚沉卿才缓缓开口，“我没有不管你，只是你的伤还需要在医院住些时日，有个男护工能更好地照顾你。”总不可能擦身子、上厕所这样的事也要她来吧。 “商砚衡”低下头，喃喃自语，“我能自己擦身子，也能自己上厕所，我不要别人照顾。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 “……” 奚沉卿的心似乎被一块石头重击，留下来的不是伤口，而是印痕。 她想起调查报告上关于“商砚衡”的人生经历，即便没有亲眼见证，也清楚他从东南亚到华东地区中的不易。 身处黑暗的人，很难相信别人。 第269章 我有义务，照顾好你 奚沉卿最终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沓红彤彤的人民币递给站着的护工，“抱歉，我可能不需要护工了，赔偿金稍候我会按照程序打在公司的账户上，这些钱便当做我的一点心意，辛苦你跑一趟。” 男护工没有拒绝，接过那沓人民币，鞠躬，“好的，谢谢奚小姐，有需要您可以再联系，那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免费跑一趟就可以获得那么多的小费，他恨不得天天遇到这样放鸽子的客人。 奚沉卿接了一杯温水，按照药品的剂量给他把药拿出来，“喝了粥把药吃了吧。” “商砚衡”乖乖照做。 他问：“需要赔偿很多钱吗？” “你不用担心，钱不是问题。” 他仰头看着她，“你不会再把我丢给别人了，对吗？” 奚沉卿点点头，“是我撞的你，才导致你的失忆，按照法律，我有义务照顾你直到你恢复记忆，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先跟着我吧。” “商砚衡”露出久违的笑，“好。” 他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就像是装满了星星的夜空，再配上他干净纯粹的笑容，奚沉卿有瞬间的恍神。 奚沉卿也没和他说关于他所经历的事迹，她打心底认为，那会是一段腐朽疼痛的过去。 第一瓶输液结束，奚沉卿替其换上第二瓶。 她问，“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因为，你是个好人。”他答。 奚沉卿摇头笑笑，坐回沙发上。 “沉卿。”他忽然喊她的名字。 奚沉卿瞬间的愣神，“怎么了？”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问。 她点头，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十二点过后，容错来陪奚沉卿打发无聊的时光。 容错问，“为什么不请个护工？” 奚沉卿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淡淡解释了两句，“毕竟是我撞的他，反正我这几日也无事，理应照顾他。”qqxδnew “商砚衡”翻身下床，奚沉卿连忙去扶他，“你要干什么？” “床上躺太久了，我想走走活动活动。” “小心点，别扯到伤口。” 容错看着，眸底泛起涟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奚沉卿掏出手机一看，是燕隽的电话号码，她果断挂掉，而下一秒便是慕白的那支电话号码。 燕隽这是当她傻吗？难不成她还能忘记慕白的这支号码已经被他占用了吗。 奚沉卿再次划下挂断键。 “商砚衡”和容错都盯着她看。 “怎么了？”容错问。 奚沉卿摇摇头，“没什么，诈骗电话。” 伴随着手机滴——的一声，有一条未读短信。 ——我最亲爱的卿，如果你再不接我的电话，我便只能亲自飞往s市找你了。 奚沉卿不得不承认，这个威胁对她很有用。 她真不希望在s市看到燕隽，准确来说不是s市的原因，而是她根本不想见燕隽。 每次看到关于燕隽的任何消息，她都会想起那个让她无法忘怀的夜晚。 手机果然再次响起，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商砚衡和容错，“我出去接个电话。” “别出去了，小心碰到人，去洗手间吧，我们嘉会医疗顶级病房的洗手间隔音很好。”容错提醒她。 奚沉卿走进洗手间，将门关上。 “商砚衡”就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晏珩筠。 晏珩筠的声音几乎没有一丝温度，却故意将声音压低，“你方才说的碰到人，是指萧照夜吗？” “嗯，他就在西边尽头的病房。” “想办法，让萧照夜尽快出院。” 容错点点头，小心翼翼出声，“其实，沉卿小姐和萧照夜迟早都是要见的。” 晏珩筠双腿随意交叠，看向窗外的流苏，“沉卿现在不想见萧照夜。” 容错瞬间心领神会，“我会尽快让萧照夜离开的。” “我，还有几天可以离开这里？”晏珩筠已经等不及了。 容错秉着医学负责的角度，“我建议多治疗一段时间，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起初看着少主这张易容过的脸，还有些不太习惯，总会有些出戏，准确来说会没有那么恭敬。 容错意识到什么，语气带着微微调侃，“看样子，沉卿小姐已经答应照顾您了。我不得不承认，您演得真像，连我都快要信了。” 那股恐惧、害怕、怯懦、小心，眸眼身体流露出来的跟真正失忆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晏珩筠冷眸轻睨，容错微微收敛起笑意。 洗手间里，奚沉卿坐在马桶盖上，静静听着燕隽滔滔不倦的话，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270章 人在缅北，谜团重重 燕隽的声音很委屈，“沉卿，我很想你。” 奚沉卿的耐心已经逐渐被稀释，目光变得锋利，嗓音中带着薄怒，“燕隽，我说过，我有我的生活，我没有那个权利和义务满足你所有的喜好，不是任何人和事都要随时为你待命。” 电话那头的燕隽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的声音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怪我，对不对？” 奚沉卿握紧拳头，声音隐忍，“燕隽，如果你能不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我，或许再见你时我可以假装那件事没有发生。”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燕隽的声音忽然欣喜起来，“所以，你还是愿意见我的是吗？” 奚沉卿没有说话，她不想委屈自己去哄每一个人，但是也不想忘却别人对她的好。 “其实，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和你说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燕隽主动开口。 “查到什么了？”奚沉卿立马就着急了。 燕隽没继续为难她，“那个叫谢漾的人已经逃到缅北地境。至于有没有人暗中盯着奚家，经次一查，的确有人和奚家常有通话往来，不过对方实力挺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燕隽顿了顿。 奚沉卿想到还在外面的商砚衡和容错，刻意将声音压低，“不过什么？” 燕隽解释道，“如果你能找到奚家可疑的通话记录或者邮件往来的地址，不需要精确到一个，只要你给我的名单中有所涉及，我们这边的技术人员便能在系统查出来。” “嗯，我知道，我会找的。” “沉卿。” 她等着他的下文。 “那个叫谢漾的人如今身在缅北，缅北是个三不管地带，且不说里面的地势错综复杂，关键那里私设军队、走私军火、制毒贩毒、人口贩卖，对于你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你千万不能去。” 对于燕隽这样的人，什么危险在他眼里都不算危险，只要涉及奚沉卿，针头大点的事都算危险。 不过，缅北的确危险。 这一点，奚沉卿很清楚。 只是她有一个问题，实在想不通。 谢叔，为何会在缅北？ 燕隽继续道，“我会传令下去，让东南亚那边的人去找谢漾，一定确保将人给你带回来。” “先不用。”奚沉卿拒绝他。qqxsnew 燕隽的声音顿时夹杂着几分焦急，“沉卿，这件事你要听我的，无论那个叫谢漾的人有多么重要，你都不能孤身前往缅北。” 奚沉卿没说话。 但她并非是要独闯缅北，她又不是晏珩筠，没有那上天入地的本事。 她是在思考，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个两全之法。 燕隽开始他一惯的威胁，“沉卿，我要你答应我，决不孤身一人，如果你不答应，我就立马前往s市，和你一起去缅北。” “你放心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燕隽似乎不信她，“那你为何不让我派人去缅北找谢漾？” “免得打草惊蛇，我想他有他的考量，过些时日再看看。” “真的？”燕隽半信半疑。 奚沉卿没好气回怼，“不然你以为呢。” “你只要答应我不一人去冒险，其他的我都听你的。”燕隽声音软下来。 毕竟欠人人情，奚沉卿不可能太过冷漠。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应该理所当然地去为另一个人付出，哪怕是彼此的挚爱。 “燕隽，这次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谢谢。” “就这么简单？”电话那头的燕隽恶劣地笑了笑，“要不要以身相许？” “行了，就这样，挂了。”奚沉卿挂断电话。 她将手机放到一旁，去洗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觉得有好多谜团和真相等着她一层层揭开，并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背后藏着的一切或许能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奚沉卿轻叹一口气，走过来，细心的容错瞬间便察觉出她压抑的情绪，“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的面色不太好。” 奚沉卿摇摇头，“没事。” “商砚衡”和容错不动声色相视一眼，分明能够看出奚沉卿刻意隐忍的愁容。 “商砚衡”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沉卿，喝口水吧。” “谢谢。” “商砚衡”正准备开口，骤然，门外响起规律有速的敲门声—— 三人同时看去。 第271章 奚月吐槽，判若两人 扎着丸子头的奚月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阔腿牛仔裤和宽松黑色短袖的利落搭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阿姐。” 奚沉卿原本想要去帮奚月提东西，容错却比她快了一步，率先接过，“我来。” “月月，你怎么来了？” 她的确有告诉奚月她撞到商砚衡的事，只是没想到奚月这么快就过来了。 奚月弯唇一笑，“我正好路过。” 大包小包这是路过？ 奚沉卿没多想，站起身，拉过奚月的手，看向容错，“来，月月，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姐。”奚月打断她，笑意盈盈，“鼎鼎大名的梅奥医疗一把刀谁会不认识呢，况且我听顾敛哥跟我提过。” 奚月主动朝容错伸出手，“容医生，你好，我是奚月。” 容错笑着回握，“你好，我是容错。商界都传奚家又要出一个商业奇才了，我现在看到奚月小姐，才觉得所言非虚。” 奚月眸眼微暗，看了奚沉卿一眼，“我哪里比得上我姐。” 容错没有错过奚月看向奚沉卿时的眼神中，全都是崇高，特别是只要提起奚沉卿时，无法抑制的骄傲，很明显，奚月以姐为荣。 紧接着，奚月看向穿着病号服的“商砚衡”。 “商砚衡”早已起身，主动开口，略显几分怯生，“你好，我是……” 奚沉卿连忙替他开口，“商砚衡，他是商砚衡，就是我撞到的那个人。” 奚月点头，挑不出一丝错处，“你好。” 奚月记得，她姐和她说过，这个人失忆了。 “砚衡？倒是让我想起晏家的那个晏珩筠。”奚月正常交流。 “商砚衡”和容错不动声色顿住。 奚沉卿将她拉到沙发坐下，嘴角流露笑意，“倒是和我想一处去了。” “商砚衡”和容错重新坐下来。 奚月不经意间将目光放在容错身上，“容医生是梅奥医疗出身，人脉自然非我们能比的，想来也是知道这个晏珩筠的吧。” 容错相扣的手指微微用力，“知道，但是不认识。” 奚月浅笑，“到底是晏家少主就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比的，我看他的履历丰富得根本没人能比得上，怪不得一空降s市，连萧照夜都……” 忽然，奚月蓦地止住了声，旋即她连忙改口，“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奚沉卿提醒她，“晏珩筠可不是恶人。” 奚月捂嘴轻笑，“我知道阿姐喜欢晏珩筠。” 默不作声的“商砚衡”，手分明在某一刻攥紧病号服。 容错余光轻扫，笑意浓烈几分。 许是奚沉卿在的缘故，再加上对容错的好感，以及对“商砚衡”的自动忽略，奚月便想到什么说什么。 无论奚月在外人眼中变得多么强大，在奚沉卿面前依旧是那个一辈子都不想长大的小姑娘。 奚月拿过水果刀开始削苹果，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可惜了，三年前萧家那个老婆子过寿的时候，我没能去，否则就能看到那两副棺材了，姐，你说晏珩筠和萧家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下如此重的手。” 奚沉卿听到奚月称萧老夫人为老婆子，微微一愣，旋即摇摇头，表明不知。 奚月看向奚沉卿欲言又止。 “怎么了？”奚沉卿问。 “姐，你应该已经知道温良予改名温枝蔓出道的事了吧。” “嗯，一点点。” 奚月似乎旁若无人，开始一脸愤然的吐槽模式，与在公司时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 “萧照夜那个渣男，故意作出那副深情的模样，实则不过是想要大众媒体为他虚张声势，前脚跳楼表决心，后脚便亲自将温良予捧红，我就在想，当初跳楼怎么没摔死他。” 第272章 从不软弱，因她勇敢 奚沉卿看了眼容错，容错接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奚月也察觉两人的眼神交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容错勾唇，“我挺喜欢听的，奚月小姐继续。” 奚沉卿明亮的眼中含着宠溺，摇头轻笑。 奚月说的很自然，“两年前温良予参加一个综艺，她的惩罚明明是踩冰，我让人给换成蛇了。我猜若不是主持人及时替她解围，我估计可能要像那次在萧家老宅一样了。” 其实也并非奚月真的旁若无人，随心所欲，而是她自己心中清楚，容错与奚沉卿的亲密朋友关系，至于商砚衡，一个失忆且奚沉卿相信的人，奚月自然不会在意。 奚沉卿微微一惊，她知道奚月是在给她出气。 容错却佩服奚月的大胆，心中升起几分好奇，“你放的是拔了牙的蛇吗？” “不是，只是没有毒的。” “那……” 奚月满意一笑，“肯定是被咬了啊，当时现场就送医了。” 奚沉卿眼眸微暗，“萧照夜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奚月摇头，“他倒是查出来了，不过什么都没说，连媒体记者那边都处理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萧照夜是因为奚沉卿才没有计较此事。 奚沉卿微微沉默。 容错打破寂静，“做这件事之前，奚月小姐不怕萧照夜兴师问罪吗？” 奚月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分，“萧照夜没有那个资格兴师问罪，因为错的人是他们，他自己更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主动安排好媒体，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减轻罪恶感，异想天开。” 奚沉卿心里很不是滋味。 奚月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商砚衡”，“给，苹果。” “商砚衡”明显一怔，神情恍惚。 奚沉卿倒是丝毫没有意外。 “商砚衡”弱弱开口，“先给沉卿吧。” 奚月弯唇一笑，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他的手心，“自然是病人先吃。” 奚沉卿适时开口，“吃点苹果，补充维生素，有利于身体恢复。” “商砚衡”缓慢咬着苹果。 而后，奚月又给容错、奚沉卿和自己分别削了一个。 奚月看到“商砚衡”便想起晏珩筠，漫不经心道，“晏珩筠进驻s市这么久了，多少人想和他攀上关系，如果奚氏能够和qh达成合作就好了。”qqxsnew 奚月咬了一口苹果，“容医生，商先生，你们先聊，我和我姐出去一趟。” 说着，奚月便拉起奚沉卿往外走。 “商砚衡”放下拿着苹果的手。 容错的嗓音夹杂着几分微微调侃的笑意，“不吃了？吃点苹果，补充维生素，有利于身体恢复。” “商砚衡”看他一眼，哪里会忘记这是刚刚奚沉卿说过的话。 容错朝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样子，您未来这个小姨子可是很喜欢您呢，小姨子这关您算是过了。” “商砚衡”神色未变，“交代qh的人，挑个对于对方性价比高的项目给奚月。” 容错点头，含笑不语看着“商砚衡”将那手中的苹果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其实，“商砚衡”不喜欢吃苹果。 门外的走廊里，奚沉卿和奚月的身影隐没在似人高的兰花盆栽中。 奚月面色正经起来，满眼防备，“阿姐，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当面说。” “什么？” 奚月拿出手机，打开一个文件，递给奚沉卿。 奚沉卿接过去一看，细眉可见得蹙起。 上面清楚地告知了谢叔关于身在缅北的具体地址。 周围的环境和危险，设的路障和潜伏的人数都标记得很清楚。 奚沉卿将手机还给奚月，“把发件人的ip地址给我。” 奚月抿了下唇，“阿姐，我找人查了，发件人的地址是虚拟地址。” 奚沉卿眸色深邃凝滞。 奚月小心开口，“阿姐，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到谢叔了？只要找到谢叔，我们便能够知道爷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能找到爷爷留下来的遗嘱，到时候你就可以继承奚氏了。” 窗外透进来的光晕打在奚沉卿的脸上，与她乌黑清醒的瞳孔相交辉。 奚沉卿伸出手摸了摸奚月的脸，“月月，你将奚氏管理的很好，至于谢叔还有这封邮件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奚月没多问，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第273章 都听你的，深夜错乱 奚沉卿前脚才从燕隽那里得到谢叔身在缅北的消息，后脚便有人将完整的设防地形匿名给了奚月。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巧合和诡异使奚沉卿心脏都狠狠抽动了一下。 她从来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能在同一时间撞上，除非是有人暗中监视和策划。 看这样子，背后的人是想要让她独自前往缅北。 奚月察觉奚沉卿神色不对，“姐，你怎么了？” 奚沉卿看向奚月，那双依旧看得出稚嫩的眼，不禁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她一直怀疑爷爷的死和奚如海、蒋娴脱不了干系。 如果有一天查出来的真相真的如她所想，她能够坚定自己的初衷，但奚月又该如何自处。 “月月。”她缓缓喊她名字。 “嗯？”奚月满脸真诚。 周遭人群来往不断，高挂的呼叫铃格外清脆，她们隐没在墙柱后的兰花丛旁，百无聊赖的时光悄然而去。 奚沉卿最终没有那个勇气提早给奚月施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你先回去吧，有时间我去看你，如果你还收到什么可疑的匿名邮件，记得及时告诉我。” 奚月点点头，然后眼睑低垂，垂丧般看向地面。 她说，“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奚沉卿指尖发颤，奚月的话在耳畔继续响起。 “我都听你的。” 说完这句话，奚月瞬间抬头朝奚沉卿展露笑颜，然后后退两步挥手离开。 奚沉卿停留在原地，有些脱力地靠在墙柱上。 奚月刚走出东边的走廊，便在楼梯口遇到了穿着病号服的萧照夜，他的身后还跟着江鸣。仟仟尛哾 两人轻顿脚步，凝视彼此。 萧照夜主动放低声音，“奚月，你怎么在这里？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还是来看朋友？” 他不会忘记奚沉卿临死前让自己告诉顾敛，让顾敛照顾好奚月。 即便到死，奚沉卿对他再也不会升起半分信任。 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恋的人，他一定替她守护。 奚月看了萧照夜一眼，面无表情，眸中冰冷，未曾说一句话，抬脚离开。 萧照夜看了眼奚月离开的身影，没说什么，也没任何不满，只觉得奚沉卿和奚月两人的性子很像。 晚上的时候，奚沉卿是住在容错给她准备的医院房间。 半夜，她被噩梦惊醒，全身大汗淋漓，只觉得口干舌燥，没有开灯，凭借着床头小盏微黄的灯爬起来去倒水。 而后才发现饮水机里的水空了，她只能前往护士站，原本想忍一忍的，可是嗓子干的就像要冒烟。 奚沉卿打开门，便看到“商砚衡”站在门外，也没有敲门的姿势，更没有忽然开门时的惊色，只是静静地站着。 大晚上的门口站了那么一个人，奚沉卿差点吓得冷汗都出来。 “商砚衡，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觉，是有什么事吗？” “商砚衡”低着头，“我、我睡不着。” 见他这副姿态，奚沉卿的声音软了几分，只能抬眸仰视他，她一米七几的身高与“商砚衡”一米九几的身高相比，只能勉强到他肩膀处。 “为什么睡不着，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怕黑。” 奚沉卿微微一愣。 这么大一个男人怕黑，那他是怎么从东南亚到华东的。 她忽然沉默。 对啊，“商砚衡”也是出身缅北，谢叔也在缅北，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奚沉卿摇摇头，没多想，只是觉得应该是“商砚衡”失了忆的缘故。 “别怕，在床头开盏灯就好。”奚沉卿拉起“商砚衡”的胳膊，“走，我陪你过去。” 触碰到他胳膊的那一刻，奚沉卿分明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凉意。 他这是在门口站了多久。 两人的房间不过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奚沉卿去给他开床角的灯。 “商砚衡”接了杯温水，走到她身后，看着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若有若无的香味钻进他身体里的每个角落，他不由得握紧拳头，手背青筋翻滚。 “你看开盏小灯就好了，既不会影响到睡觉，也可以保持住一点光亮，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黑了。” 奚沉卿一边说一边转身，未曾料到“商砚衡”离她那么近，话语微微僵硬在唇齿之间，正好对上他乌黑的眼睛，差点闯进他的胸膛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昏黄色的光影落在他们的身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暗暗于彼此间绽放。 他们就这样静默着彼此对视，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清楚地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吸有些加快的节奏。 第274章 深夜情迷，他的默许 商砚衡的眼神流露出怯生，在奚沉卿平静淡漠的注视下，几乎是狼狈地别开眼，不敢去看。 奚沉卿眸眼轻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在床头的柜子上，差点摔倒。 眼疾手快的商砚衡及时揽住她的腰微力固定。 未曾防备的异性触碰，奚沉卿下意识反抗，重重撞在商砚衡坚硬的胸膛上，脚底就像是被人抹了油。 商砚衡抱着她的细腰砸在冰冷的地砖上，连杯带水在半空中蜿蜒洒落，随之而来的便是奚沉卿娇软温热的身体与之重叠。 拼命寻找缝隙逃窜进来的冷风，窗帘卷翻，她自然垂落的发丝滑过他的鼻尖和嘴唇。 商砚衡蓦地握紧拳头，许是只开了一盏暗灯，奚沉卿未曾注意到他眼角泛起的薄红。 此刻的目光相触，宛如彗星撞地球，火花四溅。 商砚衡的呼吸难以抑制的急促，奚沉卿明显能够感到下身被未知名的坚硬物体抵着。 已经人事，她自然明白。 在她的脸上很难看到那抹异性的慌乱，奚沉卿连忙从商砚衡的身上起来，去扶他，“你有没有事，伤口有没有裂开？” 商砚衡低垂着眼摇摇头。 “已经很晚了，那你早些休息，你怕黑就不要关这盏灯。”话落，奚沉卿转身离开。 直到传来关门的声音，商砚衡坐在病床上，抬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上面仿佛还残存着她的温度，他低头轻轻去嗅手心专属于奚沉卿的气息，阖上眼，迷恋又贪婪，就像是沾染吸食罂粟的赌徒。 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看得出他已经在极力地隐忍和克制，可是那蚀骨磨人的思念早已与血液融合，“奚沉卿”这三个字永永远远都镌刻在了骨子里。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窗帘弧度摆动，连光影都变得斑驳晃动起来。 他白蓝条纹的病号服，肩胛骨处不知不觉已是一片鲜血淋漓。 商砚衡通知容错来给他上药包扎，特意叮嘱不要惊动任何人，黑暗与情愫容易使人的大脑变得混乱，奚沉卿那么细心敏锐，他不希望等到黑暗散去，天光大亮之时让她看出丝毫破绽。 容错严格按要求办事，连护士站值守的护士都未曾察觉。 他坐在窗边，容错替他脱下衣服，滑落在劲瘦有力的腰身，容错沉默着替他处理好裂开的伤口。 思绪有些飘远，他忽然这么问，“容错，你说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会不会怪我处心积虑欺骗了她？” 容错沉默一瞬，“沉卿小姐如果知道您为她做了那么多……” “她不需要知道。”他骤然出声打断，“喜欢她是我的事。” 容错微微一愣，弯了弯嘴角，“其实沉卿小姐是个好脾气的，她看待事物比较通透，在任何人事之上都尽量保持着最正的三观，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相信沉卿小姐不会怪您的。不过，我想她可能会更想知道，您为什么会喜欢她，我猜更多的应该是惊色。” 他没再说话。 那鲜红的伤口在黑夜里就像是一朵盛放绚烂的地狱之花。 从奚沉卿决定踏上回s市的飞机，她便知道无论怎么小心隐瞒，都不可能永远避免与萧照夜的正面相见。 萧照夜像是贪恋病房的味道，一个烈酒造成的急性糜烂胃炎在医疗中心待了好几天。 奚沉卿每走一步路都在观望，寻找更快安全的捷径。 受伤的小猫见到人群疯狂逃窜，路上血迹斑斑。 奚沉卿追到天台，替它上药包扎。 萧照夜出院，新晋的花旦温枝蔓亲自来接，医疗中心的医护和人群纷纷凑着热闹，外面更是围满了媒体记者。 ——萧氏总裁萧照夜与当红花旦温枝蔓疑似恋情曝光。 这可是能将娱乐圈炸开的新闻头条，得到的利润分红将会翻上一番。 金钱的诱惑，素来都是无可匹敌的。 谁都看得出来温良予是故意的，只要牢牢抓紧萧照夜这棵大树，便可一路开挂。 纯白的鱼尾裙勾勒出温良予姣好火辣的身材，刻意露出的酥胸令人无限遐想，她挽着萧照夜的胳膊，不肯放手，保持着最得体的笑。 萧照夜剑眉微蹙，任由她挽着，没管她。 他并非看不出温良予的心思，明白自己真正爱的人是奚沉卿，温良予那些从前所有的心思手段都在他的眼里无所遁形。 他也知道温良予是故意偏往奚沉卿的容颜方向整容，想要获得他的大力支持。 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事，在萧照夜这些权贵之人的眼中便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闪光灯、快门声持续不断。仟千仦哾 记者的发问一个比一个犀利。 ——“萧总，请问您和温枝蔓是情侣关系吗？” ——“萧总，外界都传，温枝蔓将会成为第二个萧少夫人，这是真的吗？” ——“萧总，这些年您为死去的奚沉卿小姐做了那么多，如今是真的要放下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萧总，有人传言说您捧红温枝蔓，是因为温枝蔓与死去的奚沉卿长得相像的缘故，请问您是否要反驳呢？” 第275章 终是相见，面目全非 温良予极力保持着镇静温婉的笑，可奚沉卿三个字就像是她的噩梦，每每听到，她就总会想起萧照夜深爱奚沉卿的这个事实。 萧照夜满头的白发无疑不再告诉她。 其实，从温良予决定将整容的方向偏向奚沉卿的那一刻，就注定这辈子只能活在奚沉卿的阴影之下。 温良予想幸亏奚沉卿已经死了。 奚沉卿再也不可能将她应得的一切夺走。 她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火遍大江南北，也在萧照夜的身边有了别人无法抹去的地位。 她坚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将对她毕恭毕敬，萧少夫人的光环注定会落在她的头上。 萧照夜无视媒体记者的提问，金丝边框下的眼深邃漆黑。 江鸣心领神会，示意保镖上前直接开出一条宽阔大道，不过也没人敢拦萧照夜。 奚沉卿从天台乘坐下行电梯，百无聊赖地盯着跳跃的楼层数字。 电梯的门被缓缓打开，萧照夜一行人直面而来。 奚沉卿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暴露在所有大众面前。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终还是与萧照夜在这样的场面下相见。 她看到他的身侧站着温良予，媒体记者将走廊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萧照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温良予带着笑意的面容也彻底僵住。 媒体记者都噤若寒蝉。 萧照夜看着电梯里站着的奚沉卿，与记忆中日思夜想的人影彻底重叠。 他的指尖都是可见的颤抖，明明都还是那副相熟的模样，可是他却有些不敢认了。 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他悲哀的幻觉。 直到奚沉卿按下关门键，萧照夜看着眼前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那刻在骨子里的身影即将消失，他像是疯了般甩开温良予的手，跑上前，硬生生用手阻断即将阖上的电梯门。 四目相对，目光相撞。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那些曾经充斥着爱恨情仇的流年就这样从身旁缓缓流过，拆骨入腹抵死缠绵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他们在疼痛的迷恋中被爱意撞的面目全非。 蓦然回首已是满目疮痍。 奚沉卿目光还是记忆中的冷漠决然，她看着萧照夜的一夜白头，即便听说再多，隔着屏幕看过无数次，当呈现在视线中亲眼目睹，她的心还是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脑海中想起他心如死灰坠楼时的速度。 奚沉卿不得不承认，当她与萧照夜直面相对的时候，那些她自以为准备好的一切，犹如建立在堤防上的沙堡，被人轻轻一推就瞬间分崩离析。 不过即便倒塌，流沙也不会消失，因为那些都是她满身的利刃。 金丝边框眼镜也抵挡不住萧照夜眼尾的泛红和眸中的莹光。 他的双手与电梯门纠缠作战，想要彻底摧毁这扇阻挡在他和奚沉卿之间的障碍。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奚沉卿，就连呼吸都是轻颤的。 他生怕少看一眼，眼前的人便再度从他的眼前彻底消失，他又只能靠着无法原谅的爱意，痛苦地捱过漫长的岁月。 三年前烂尾楼的大火与爆炸依旧历历在目，在他的耳畔一遍遍回响，于无数个深夜惊醒，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他只在废墟的火场里找到属于她的那枚女戒，满身傲骨被硬生生折断，插进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第276章 我是奚沉卿我还活着 萧照夜眼底漫起一片红，眼泪控制不住一颗颗砸落。 此刻的他显得那么懦弱恐惧。 他的声音轻声发颤，带着克制的隐忍，小心翼翼地唤着她的名字，“沉卿，真的是你吗？你、你还活着？” 萧照夜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却又期待着相信，这是他三年来做的无数次梦中，最真实的一次。 该来的总会来，过去的一切终将被重新捡拾。 那些焦灼的痕迹在人的心上划下一道重重的口子，明媚的光落在地上，就像撒满了盐。 奚沉卿沉默着凝视萧照夜，抬脚走出电梯。 她的眼神仿佛有股魔力，萧照夜下意识松了扶着电梯门的手，缓缓往后退。 奚沉卿完全暴露在大众眼前。 那些噤若寒蝉的媒体记者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百米冲刺的运动员都比不上这些人。 奚沉卿还活着！ 她没有死在那场大火和爆炸中。 这个消息将会彻底炸开s市的网络。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奚沉卿的身上，因太过激动为抢头条，温良予被被人狠狠撞到一旁。 温良予扶着肩膀恶狠狠地看着奚沉卿，拳头握紧攥紧衣衫。 为什么奚沉卿还活着！ 她居然没有死！那么大的火，那样剧烈的爆炸居然都没有炸死她！怎么可能！ 只要有奚沉卿在的地方，温良予就注定只能沦为悲哀陷入到尘埃的陪衬。 她努力了整整三年，凭什么奚沉卿凭空出现就能抢走她的一切！ 奚沉卿被媒体记者包围，快门声和闪光灯始终不绝于耳。 她镇静从容地对待所有的突发情况。 ——“请问您真的是奚沉卿小姐吗？” ——“当初西郊烂尾楼的火势和爆炸那么大，您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是有人救了您吗？” ——“奚小姐，当时便连拆弹专家都说您没有存活的可能，那您活着为何不现身呢？这三年您都身在哪里，您都在做什么？” ——“奚小姐，是谁绑架的您？您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吗，您能和我们说两句吗？” 周围人来人往，嘈杂不断。 走廊已经被重磅炸弹围得身体贴着身体。qqxsnew 萧照夜神情呆滞，大脑一片空白，好长时间无法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奚沉卿……还活着…… 奚沉卿坦然面对记者的提问，当飞机进入s市的领空，她便做好了随时暴露大众的准备。 翠微色绸面吊带长裙越发显得身姿修长性感，外面套着长款米白色风衣降低视觉冲突，尽显出孤傲矜贵、冷艳淡漠，她的举手投足、眉眼颦笑透露出的都是干练果决的世家风范。 岂非是温良予的俗气可以与之堪比。 月亮和风尘的相较，在此刻彻底给了人世间一个标准答案。 奚沉卿面对镜头微微一笑，“我是奚沉卿，正如各位所见，我没有死，我还活着。至于其他，暂时无可奉告，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对我的关怀。谢谢！” 奚沉卿的回答给了所有人答案。 媒体记者纷纷奉承道贺，毕竟这可是萧照夜能为之跳楼自杀的女人。 ——“奚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啊，我们都为奚小姐感到高兴！” 温良予对着镜子练习很久的微笑，于此彻底崩塌毁掉，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都浑然不觉。 萧照夜就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彻底将他劈成两半，完完全全地撕裂所有的自持。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嘶哑，神情已经是到达了痛苦的极点，“沉卿，你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所有人不自觉让开一条路，没人敢说话，只是默默拍摄。 谁都没想到今天能拿到这样大的新闻！ 奚沉卿双手插进衣兜，迎面而来的风吹散她垂落的鬓发，眼眸却是那么的不可动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还活着？” 奚沉卿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三年前的那抹蚀骨恨意，可是却让他更觉得恐惧害怕，就像是再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将他的心脏彻底用一把钝刀搅得稀碎。 萧照夜瞳孔腥红，薄怒和悲戚显得那么鲜活。 “三年！整整三年啊！一千零九十五天，三十八个月零九天，将近三万个小时啊！你知不知道这三年里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没有一刻不在责怪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第277章 霸气一脚，无人能敌 奚沉卿看着萧照夜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平静地就像没有流动的水，她了解萧照夜，知道刀子往哪里戳最痛，怎么下手才能够将萧照夜的绝望放到最大。 “所以，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活下来，你见到我的第一件事便是责怪我对你的隐瞒？” 萧照夜嘴唇和指尖发颤，那金丝边框下的眼睛显得易见的躲避，连苍白无力的解释都是那么的断断续续。 “不、不是，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是高兴，我是高兴你能活着……沉卿，我从未想过，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你……” “你倒是得偿所愿。”奚沉卿扯出的笑意全是晒然的情绪，“可我偏偏最不想见到你。” 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否则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萧照夜这张让她恶心痛恨的脸，只会一遍遍地提醒她，当初的她到底有多愚蠢。 奚沉卿的话就像是一万根针在血液里游走，贯穿每一处的血管和皮肉，萧照夜疼得面目全非。仟千仦哾 他朝着奚沉卿缓缓走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稳住身形。 “这些时日我总感觉你就在我的身边，那抹镌刻骨子里的思念越来越强烈，我一直以为是我太过想你而出现的精神错乱，直到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原来你早就回到我身边了。 所以，那天晚上顾敛副驾驶藏着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我在西郊烂尾楼的墓园见到容错，其实当时你也在那里是吗？沉卿，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躲着我，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想你。” 原来，曾经有那么多次，她就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远。 奚沉卿面无表情听着，“我刚才已经说了原因，我不想见到你。” 萧照夜伸出手想要将心心念念的人拥入怀中。 奚沉卿后退一步，“萧照夜，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你越是这副样子我便越是觉得恶心。” 萧照夜疼得瞳孔狠狠一缩，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活生生掏出来踩在脚底下。 奚沉卿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他，看着拥堵的人群，“麻烦各位让一让。” 所有人都被奚沉卿的强大气场震撼到，却有些不要命的想要拍摄更多有关奚沉卿“死而复生”的素材。 忽然，有人奋力穿过人群，奚沉卿感觉腰间传来一阵温热。 她回头一看，是容错。 他说，“我带你出去。” 容错的一出场分明更加火上浇油，整个现场有些混乱不堪。 媒体记者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奚小姐，容医生，请问你们这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奚小姐，请问容医生是你的新一任男朋友吗？” ——“奚小姐！奚小姐！” 萧照夜被容错放在奚沉卿腰间的那只手彻底刺激到了。 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被人抢走占领。 “你给我放开她！” 萧照夜失了理智般冲上前，抡起拳头便要攻击容错，下一秒却被奚沉卿一脚踹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墙壁上。 萧照夜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奚沉卿。 “你就这么护着他？！” 此刻，全场都安静了。 容错也难掩惊色，他也没想到奚沉卿会出这么重的手。 奚沉卿无视萧照夜，冷着面色冰凉地凝视着所有人，“医院，是救死扶伤休养生息的地方，不是所谓的娱乐场所，你们的存在和喧哗已经严重影响到医院的正常秩序和病人的安心诊治。 已经属于医闹现象，存在恶意破坏的行为，这是违法的！难不成你们每个人都想要因为一些和自身根本没有关系的人和事而收到嘉会医疗的律师函吗？” 强势铿锵的气场，掷地有声的声击，给每个人都敲响警钟。 医疗中心的保安大批涌入，容错作为医疗中心的副院长，在奚沉卿的基础上开始强有力的反击。 “请无关人员退出嘉会医疗！” 媒体记者也不敢同时得罪奚沉卿和容错，灰溜溜带着摄像机和素材离开，其他围观凑热闹的群众也都各归各位。 方才还水泄不通的走廊瞬间变得宽敞明亮。 医护一脸崇拜地看着奚沉卿和容错。 ——“奚小姐和容医生简直太霸气了！” ——“刚刚奚小姐的那一脚可实在是让人佩服至极啊！果然，也只有奚小姐有这样的实力和勇气。” ——“原本我还觉得这温枝蔓挺漂亮的，奚小姐一出现，我感觉她好像都不存在了。” ——“那肯定啊！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戏子哪里比得上豪门世家的大小姐！” 温良予紧紧咬着牙，避免狰狞的面目破功。 第278章 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奚沉卿和容错彼此相望。 “没事吧？” 容错垂眸看她，也未曾料到防备这么久还是和萧照夜撞上了。 奚沉卿摇摇头，“走吧。” 萧照夜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奚沉卿离她越来越远。 “沉卿。”他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哽咽，“你回头看我一眼啊！” 奚沉卿连脚步都没有停。 萧照夜的大脑彻底受到了刺激，奚沉卿的冷漠让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他追上前去挡在奚沉卿的面前。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开。” 萧照夜没有半分要让的意思。 容错剑眉微蹙，并不打算开口，他相信奚沉卿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此时温良予笑着走上来像是宣示主权般挽住萧照夜的胳膊，“奚小姐，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活着，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奚沉卿四目上下来回打量着她。 温良予被看得眸色微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 奚沉卿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个玩物，“温良予，我看得出来这三年里你的确长进了不少，只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今后的每个夜晚你可能又要像从前一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温良予听出奚沉卿的冷嘲热讽，偏偏她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暗自咬牙切齿，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 温良予看向萧照夜，弯唇轻笑，“阿夜，我们就不要打扰奚小姐和容医生了，他们也是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我们应该祝福他们才对。”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奚沉卿和容错在一起了。 奚沉卿想要解释，毕竟她不想让容错和自己成为被非议的对象。 容错察觉她的意图，及时按住她的手，阻止一切。 奚沉卿下意识朝他看去，容错会以一个安心无碍的笑容。 可这一幕落在萧照夜的眼里，就像是两人蜜糖时期的男女调情，心口瞬间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疼，席卷全身。 萧照夜看向温良予挽着自己的手，眼神冷得仿佛要结冰，“放手！” 温良予微微一愣，“阿夜……” “别让我说第二次。” 自从奚沉卿“去世”后，萧照夜的脾气就变得越发阴晴不定，身上戾气很重。 温良予心头瑟缩，只能有些尴尬地松了手。 奚沉卿不想再去看萧照夜一眼，也不想再与他争辩，绕过他想要离开。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萧照夜紧握住她的手腕。 “沉卿，我们谈谈，好吗？” 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奚沉卿目光锐利如刀，“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放手。” 萧照夜却紧握着不肯松开。 他真的不甘心。 他已经失去她三年了，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失去她了。 如今再见，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 没有奚沉卿的日子，每一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容错强硬地将萧照夜的手扳开，“萧总，请您自重。” 萧照夜一把抓住容错的衣领，“我和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容错不怒反笑，将萧照夜的手扯开，吐出来的声音仿佛能够杀人，“这就是奚沉卿为何不肯见你的原因，即便是三年过后，你还是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只知道使强硬手段，将她平静如水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你根本不懂得尊重她，更没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 萧照夜，你自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就能够弥补她所承受的一切，你只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愧疚感，只能将自己感动，落在别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如果说言语能够杀人，那么这一刻，萧照夜只觉得容错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无形的长剑，狠狠刺穿他的身体。 奚沉卿去拉容错的胳膊，态度坚决，“我们走。” “奚沉卿！” 萧照夜嘶声大喊，医院的走廊回荡的全都是他痛苦隐忍的声音。 奚沉卿蓦地顿住身体。 萧照夜缓缓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那枚他从不离身的女戒，“你曾经答应过我，会永远将这枚戒指带在身边。” 奚沉卿声音凛冽，他们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层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 “答应你的是三年前的奚沉卿，而三年前的奚沉卿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中了，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你依旧是奚沉卿，不是吗？” 萧照夜的声音很低很轻，刻意压制着入骨的缱绻和疯狂。 奚沉卿刚想要开口，迎面急匆匆跑过来两个护士。 “容医生，奚小姐，不好了，12床的病人商砚衡出状况了。” qqxδnew 第279章 与君相识，如故人归 听到商砚衡出事，奚沉卿和容错几乎是一路跑到病房的。 商砚衡的伤口又裂开了，肩胛骨和左胸膛的位置有鲜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就像是一朵缓缓在夜里盛开的玫瑰。 奚沉卿瞳孔瑟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伤口会裂开？” 容错眼眸低垂，沉默不语。 护士拿来包扎的医疗物品，“奚小姐，劳烦您替病人换药吧，他不肯让我们替他换。” 奚沉卿没有说话，只是去脱商砚衡上身的病号服，劲瘦的腰身，血珠从锁骨处滚落隐没在性感的人鱼线，优美顺畅的肌肉线条，泛着迷人的色泽，都像雕刻出来的好看，荷尔蒙瞬间侵袭出来。 站在一旁的护士都羞红了脸。 容错用手掩了掩鼻子，一抹暗笑就此沉沦。 奚沉卿全程面无表情地给商砚衡重新上药包扎。 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刚好闯进商砚衡深邃难言的目光中。 她微微一愣，立马便又低下头，她知道商砚衡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不知为何明明是出于负责任的态度，明明是两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有那么一刻，她竟然会产生一种与商砚衡相识多年的错觉。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真的很难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 商砚衡忽然出声，“沉卿，你为什么不看我？” 他的声音很磁性，却带着几分男人特有的沙哑低沉，就像贝多芬优美动听的交响乐，所到之处，全是惹火。 护士捂嘴笑着背过身去。 容错也有些忍俊不禁，刻意压制着笑意。 奚沉卿很难忽略病房的空气中充斥着这股奇怪的氛围，她坦然抬眸，无所畏惧对上商砚衡的眼睛。 她说，“我不看你，是因为我要看伤口，我到底不是医学出身，没办法做到蒙眼疗伤的地步。” 她的眼睛是没有一丝掺杂的黑白分明，露出来的莹光像是星星坠进海里。 商砚衡喉结上下滚动，手下意识攥紧棉被，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不敢去看。 一道带着隐忍薄怒的声音骤然打破一切宁静—— “你们在干什么！” 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奚沉卿便只感到自己被一道剧烈的力量扯到一旁，同时，她的左手被商砚衡扯住。 此时的商砚衡上身未着寸缕，偏偏萧照夜刚才的那股视线看到的便是奚沉卿和商砚衡极为暧昧的模样。 容错走上前制止，强硬拿开萧照夜钳制住奚沉卿的手。 这几年的萧照夜脾气越发阴晴不定，怒气上头的时候完全没有理智。 奚沉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了商砚衡一眼，示意让他放手。 商砚衡接收到信号，乖乖照做，而看向萧照夜的眼神，冷得犹如三尺寒冰。 奚沉卿二话不说，抬头一掌狠狠打在了萧照夜的胸口上。 萧照夜骤然松开手，被打的后退两步，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所有人都不自觉看向奚沉卿。 她的身手……还有她的力量…… 奚沉卿看向容错，“叫保安。” “不用叫保安了，我就够了。” 突然出现的人是顾敛，他看到网络上的直播急匆匆赶过来的。 顾敛的目光在商砚衡的身上停留一瞬，看向奚沉卿，“你们忙你们的，改天我来找你。” 他没想到奚沉卿和萧照夜这么快就对上了。 看到顾敛，奚沉卿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跟我离开！”顾敛扯着萧照夜的手臂，强硬地将他往病房外带出去。 萧照夜看着奚沉卿冷漠凉薄的眼神，心狠狠揪在一起，只能被迫选择妥协。 qqxsnew 第280章 这里很疼，无法挽救 病房内恢复原本的安静，奚沉卿眸中掩下几分暗芒，拳头紧握了握。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容错清楚地看到“商砚衡”那只想要放在奚沉卿后背的手，在某一瞬间却又选择了放弃。 光阴流转，奚沉卿似乎想起什么，抬眸朝容错望去，“容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随时都可以。” 她扭头交代商砚衡，“你先休息，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奚沉卿率先离开病房，商砚衡与容错眼神交流，容错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萧照夜被顾敛带出医疗中心，到无人之处时，他甩开顾敛的钳制，暴怒乍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奚沉卿根本没有死的事实，你为何不告诉我，要替她对我藏着掖着？” 顾敛面色如常，将目光先放在紧跟着的温良予身上，“滚开！” “你！”温良予握紧拳头。 顾敛见她不肯离开，看向萧照夜，“你还要让她在这里继续恶心奚沉卿吗？” 萧照夜声音分明压着怒气，“江鸣，送她回去。” “阿夜～”温良予依旧不甘心。 江鸣伸出手拦住温良予，“温小姐，请跟我离开这里。” 温良予似有挣扎，却也不敢在此时彻底惹怒萧照夜，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离开。 如今奚沉卿已暴露大众，顾敛也不在隐瞒，“三年中，奚沉卿没有联系过我，只在回来的途中在上飞机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我也是那天才知道的。” “萧照夜，你是我的朋友，奚沉卿同样也是，在我这里，你们没有任何不同，我也更不可能区别对待。况且，奚沉卿之所以不愿暴露，你能不能扪心自问想想这背后的原因。 其实，在我们都以为奚沉卿死后，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在我这里，我身为旁观者的确有动摇过，但有资格评论这一切的是奚沉卿。萧照夜，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存在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永远不会站在奚沉卿的角度替她去考虑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奚沉卿在病房的时候看到顾敛来救场会觉得如释重负。 顾敛的转圜通透永远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萧照夜致命的一刀。 萧照夜仿佛全身都脱了力，跌坐在冰冷的石椅上，刺眼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更多的是孤寂与无助。 他低垂着高傲的头颅，“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一直在努力弥补我所做的一切，难道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我真的爱她，我不想失去她。” 顾敛抬头看了眼廊上蜿蜒盛放的紫藤萝，深吸了一口气，在萧照夜身边坐下，价值千万的腕表折射出刺眼的光辉。m “这话你说过很多次，可是我依旧只能告诉你，不是每件事都有机会弥补，同样地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余地挽回的。伤害一旦形成，无论如何弥补，疤痕永远在那，就像一张白纸，揉皱后再展开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顾敛看向他，“萧照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萧照夜骨节咯吱的声音清脆响起。 “可是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又能如何！你继续纠缠下去，只能让奚沉卿更加恨你。” 萧照夜张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立着那枚女戒。 “她已经足够恨我了，我不在乎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顾敛眸色微暗，他知道，萧照夜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疯的一个。 “少一点总比多一点好。还有，”顾敛微顿，“别忘了你身边一直有个温良予。” 萧照夜的声音冷到极点，“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为什么留下温良予，为什么捧红她。” 顾敛的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意味深长极致讽刺的笑容，“或许奚沉卿和你也是一样的想法。” 萧照夜蓦地将女戒握紧，沉默着不说话。 “萧照夜，你能做的为何别人不能做。”顾敛继续晒然，下一秒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奚沉卿既然能够重新回到s市，你就不可能再有拿捏她的可能。奚沉卿，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明明阳光是那么柔和，两人之间的气压却是那么的凛冽难言。 萧照夜沉默半晌，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可是我这里真的好疼。” 顾敛深深重叹一声，站起身来，整理手腕的衬衫纽扣，“萧照夜，痛苦的不只你一人。” 第281章 落水的狗，四处咬人 医疗中心顶楼的咖啡厅。 纯黑的咖啡在奚沉卿的勺子搅动下形成一个美丽的漩涡。 “当时温良予双腿手术，你向萧照夜要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资产转在了我的户头，当时我有点不太明白，现在倒也恍然大悟，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多要一个保障，以备不时之需。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自己掌握那些股份，那才是你应得的。” 这件事便连萧老夫人都不知情，当初也只是拿回了自以为流出去萧宁谙给她的百分之五。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自行处理。”容错平静浅酌一口咖啡。 奚沉卿眉眼流露出几分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你知道萧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能卖出怎样的天价吗？” 容错微微一笑：“钱财乃身外之物。” “无钱寸步难行。”奚沉卿提醒他。 “和你一样，我不缺钱。” 奚沉卿一抹浅淡的笑意染上瞳孔，语气微微调侃。 “你底气倒是足得很，家里是不是挖石油开金矿的？” 容错放下手中的咖啡，手指轻敲着桌面笑。 “沉卿，把股份好好掌握在手中。”他的眼瞬间变得正经起来，“你千万不要认为这是萧照夜的东西，按照你和萧照夜的情况，就算在法官面前，你理应得到萧照夜一半的资产，更何况区区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知道，你此次回来定然是有目的的，未来的情况尚且不知，但是手里的筹码越多越好。” 奚沉卿眼眸微暗，旋即升起一抹摧残，端起咖啡。 容错笑意明显，与之相碰。 清脆的碰撞声，激荡起细微的波纹。 当天温良予被江鸣送回到庄园中，她就把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个遍，庄园上上下下一片狼藉，无一人敢劝阻。 温良予砸累了靠在沙发上休息。 助理孟姿端来果汁，踩到地上滚落的珍珠，向前狠狠摔了一跤，连带着一整杯果汁都倒在了温良予的头上。 金黄色的橙汁瞬间发间纷纷流下，蜿蜒盘旋。 伺候的人不免屏住呼吸。 助理孟姿顾不得摔伤的疼痛，面容大惊失色连忙道歉，“对不起，温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孟姿连忙拿纸巾想要给温良予擦拭。 温良予抬手一巴掌直接将孟姿打翻在地。 “这么大一杯果汁，精准无误全都倒在了我的头上，你还说不是故意的，你说，是不是谁给了你什么好处，故意来整我的。” 孟姿捂着被打的脸不敢说话。 温良予怒火中烧，“给我拿果汁来！” 保姆只能照做。 孟姿被吓得瑟瑟发抖，“温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温良予接过保姆奉上的橙汁，穿着高跟鞋直接踩上助理孟姿的手背，来回碾压。qqxsnew 客厅里全都是孟姿的惨叫声。 简琳从外面赶回来便看到这一幕，瞬间便知道发生什么事。 “温小姐，孟姿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您再踩下去，孟姿的手就废了。” 温良予死死盯着简琳，“你若是再替她求情，便换你替她承受一切。” 三年前的温良予仗着萧照夜的喜欢尚且敢对简琳动手，但三年后却有些忌惮。 不知是不是萧照夜看出什么，从前无意间说过去一次，简琳是他身边经年的得力助手，他将会给她一个高薪平稳的工作。 三年中，温良予和萧照夜之间的沟通很多都是简琳在办，而简琳的工作能力也的确很强，负责了温良予出道的所有事务，从总裁办女总助变成天下传媒的金牌经纪人，与萧照夜直接对接。 很多人见到她都会给三分薄面。 温良予除外。 简琳深知温良予的脾气，再加上今天奚沉卿活着的消息传遍s市，不疯一场肯定很难结束。 温良予加重踩在孟姿手背上的力道，将杯中的橙汁尽数倒在孟姿的脸上，狰狞的面目露出满意诡异的笑。 客厅高墙中央挂着一张温良予大大的海报，海报上的温良予笑靥如花，甜美可人，与之狰狞可怕完全判若两人，令人心惊。 若不是碍于萧照夜的权势，若不是这里的工资比其他地方高上两倍，谁会愿意在这里继续伺候这个疯女人。 发疯结束，温良予终于抬起踩着孟姿的高跟鞋。 简琳示意佣人将孟姿抬下去进行医治。 温良予将目光放在简琳身上，甜腻的橙汁在她的脸上凝固经风出出现裂痕，就像皲裂破碎的镜子，实在让人心头生出一阵寒意。 “你说，奚沉卿为什么还活着？” 简琳不敢回答。 “她怎么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她就应该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奚沉卿没有回来之前，温良予平日还算稳得住疯魔的姿态。 奚沉卿一出现，温良予就像落了水的狗，四处咬人。 温良予怎么也没想到奚沉卿居然还活着！ 第282章 伤好出院，心脏直跳 这几天的时间里，萧照夜出奇得没有出现在奚沉卿面前，明明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奚沉卿的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萧照夜不会就此善罢甘休。qqxsnew 天气渐渐热起来，外面的蝉鸣叫个不停。 商砚衡今天可以出院了，奚沉卿正微弯着腰替他收拾东西。 奚沉卿扎着高丸子头，碎发入鬓，只穿一件勉强过膝的v领连衣裙，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小腿，脚踝处微微泛着红润的光泽。 奚沉卿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复古钟，分针从方才的四指到六的位置，商砚衡去洗手间换衣服没有出来，有些怕他出什么意外，奚沉卿去敲洗手间的门：“商砚衡，你换好了吗？” 奚沉卿给商砚衡的准备是宽松短裤和短袖再加一双球鞋，符合炎炎夏日清凉的装扮，门被打开，商砚衡有些不自然地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他，奚沉卿只觉得自己眼光颇好。 “怎么样？”商砚衡声如飞蚊。 “特别适合你。”奚沉卿伸手绕道后面在他脊背处拍了一下，“大男人别扭扭捏捏的，抬头挺胸，自信起来，要像个男子汉要顶天立地。” 商砚衡瞬间挺直脊背。 这几日的修养静心，奚沉卿期盼商砚衡能想起什么，终究让她失望。 二十八岁的年纪是一个男人最好年龄黄金阶段的开始，可奚沉卿总觉得失了忆的商砚衡在她面前好像一个顽劣懵懂的小弟弟。 “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东西也马上就要收拾好了，过会儿便可以走了。”奚沉卿拿过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给他戴在头上，“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外面二十九度，太阳火辣辣的，戴着帽子好一点。” “对了，给你抹点防晒霜。”奚沉卿又从包里掏出防晒霜挤在商砚衡的手背上，“你自己抹开。” 商砚衡犹豫片刻，缓缓揉搓涂满，“这个防晒霜和你身上的是一个味道。” 奚沉卿未曾察觉一丝暧昧，漫不经心回答：“这是我的防晒霜，当然都是一样的味道。” 商砚衡走过来看着奚沉卿忙前忙后的收拾，忍不住问：“我能做些什么吗？” “不用，马上就好了。” 商砚衡看到桌子上有个精致古朴的盒子，“这是什么？” 奚沉卿看了一眼，一拍额头，“我就说我感觉忘了什么，我给你买的东西忘记给你戴上了。” “是什么？” “手表。”奚沉卿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立一块简约风中夹杂质朴的手表，她拿出手表，“来，把手抬起来，我给你戴上。” 商砚衡心怦怦直跳。 奚沉卿正给商砚衡带着手表，容错站在门中敲敲门满脸笑意走进来，“在干什么，东西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快好了。” 容错的视线放在商砚衡的身上，明显呆怔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商砚衡”穿成这样，还带着棒球帽，不用想这肯定是奚沉卿的眼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好了。”奚沉卿将手表给商砚衡带好，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一眼，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嗯，戴上手表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容错下意识轻笑，语气微微调侃：“能一样吗江诗丹顿今年夏季主打的简约风手表，价格摆在那里，多多少少也是要提升提升的，沉卿，没想到你挺舍得给他花钱的啊。” 识货的人都看得出来，商砚衡这一身的装扮没个几百万是下不来的。 奚沉卿笑笑不说话，裙角摇曳，金钱砸出来的质朴无华。 商砚衡和容错目光短暂交流。 奚月也从奚氏集团那边赶了过来，冲进病房不管不顾对着奚沉卿就是一个熊抱。 奚沉卿看得出奚月脸上难以抑制的欣喜，也跟着笑：“怎么了是捡到钱了？” “还真是捡到钱了。”奚月满脸喜悦。 奚沉卿微微一顿，“原来是真的。” 奚月摇着她的胳膊，“姐，你想到哪里去了，路上哪里会捡到那么多钱，我说出来你都可能不信，那块在市中心房屋拆迁土地的开发上，qh在挑选合作方的时候选定了奚氏，这可是天降横财啊。” 奚沉卿微微一顿：“qh？是晏珩筠带进s市的那个国际投资集团？” 奚月未曾察觉奚沉卿的异样，连忙点头，“当然是晏珩筠，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qh好不好！” 商砚衡和容错相视一眼，不动声色观察着奚沉卿听到这件事的态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连笑意都淡了几分，两人不由心中警铃大作，难不成是用力过猛剑走偏锋了？ 两人不禁陷入深深怀疑。 第283章 巨资利润，心生怀疑 果然，奚沉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商砚衡”和容错两人惊得手心直冒汗。 市中心房屋拆迁土地开发的项目，其中所能获得的利润多得无法想象，一年的利润便抵得上普通企业十年的总利润，更何况这是一个极大的工程，利润的收入将会经年持续，最主要的是开发权是晏氏和开发地是市中心的缘故。 这样巨资利润的项目，别说一个合作方，便是整个s市的企业都按股分配参与进去都不知道要分到多少，可偏偏只有奚氏一家独占鳌头。 奚沉卿真的很难不怀疑。 “商砚衡”的手不由得握紧，容错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 “月月，这次s市有多少企业参加qh挑选合作方的竞标？除却本地企业，外地企业和国外企业是否有所参与，参与数是多少？参会企业的贡献率和支持率区间大多是多少左右，给出的最高标准是多少？qh提出的竞标条件是什么，奚氏所拟出方案的贡献率和成功率有备份吗？” 奚沉卿持续不断抛出的专业性问题一出，整个病房瞬间都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蝉鸣啼声不断。 容错忍不住用手掩唇轻咳几声。 奚沉卿看向容错，“怎么了？” 容错摆摆手，“没事，嗓子突然有点痒。” “是窗子开得太大了风全吹进来的缘故吗，我去关窗。” “不用，透透风挺好。”容错连忙阻止。 奚沉卿重新看向奚月，“还有印象吗？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回去后发一份我刚才说的数据到我的邮箱。” 奚月思考一瞬，打开手机，“这次合作商竞标吸引了不少人，s市只要上市的企业都是来了竞标会的，市外的其他省市比较着名的上市企业也都慕名而来，再加上外资的企业分别是九百七十八家本地企业，两千三百一十六家省市外企业以及来自不同国家的外资企业四千九百五十七家。 至于贡献率和支持率与自家的集团实力有关，相互摊匀，平均区间是百分之四十二到五十之间，给出最高标准的是lmt军工龙头，是百分之七十，qh并没有提出绝对的条件，而奚氏拟出的区间是百分之五十二……” 奚沉卿瞳孔瑟缩，骤然打断她，“你刚刚说给出最高标准的是lmt军工企业？” 奚月点点头。 “是派代表过来的吗？”奚沉卿问。 “嗯，是负责人西蒙森和贺兰温言。” 奚沉卿小声呢喃，声音隐没在唇齿间，“是西蒙森和贺兰温言，没想到还真的是lmt……” “阿姐，你说什么呢？” 奚沉卿微敛情绪，“没说什么，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s市中心这块地没想到竟然能将lmt都引来。”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奚沉卿的心中生根发芽。 奚沉卿凝视着奚月的眼，“为何qh会偏偏选定奚氏，还有你见到晏珩筠了吗？” 奚月露齿言笑，“如果晏珩筠出现了，那我肯定是要通知阿姐的，竞标会晏珩筠没有来，来的是他身边的总助和投资部总监，至于为何会偏偏挑中不起眼的奚氏，只能说是上天眷顾，运气好到爆棚。” “怎么说？” 奚月眼中依旧难掩惊喜，“并非是看贡献率和支持率的，最终选定的环节是众目睽睽之下投屏随机摇号。” 奚沉卿细眉紧缩，眸中尽是不可置信，“摇、摇号！” 奚月拉着奚沉卿的手，唇齿声音流出：“阿姐，你是不是也没有想到，我起初也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没想到竟然真的砸在了奚氏头上，不愧是晏珩筠，这行事作风就是与众不同，只可惜其他企业都败兴而归，谁能想到做足一切准备而来，到最后qh只要一家。” 第284章 高深莫测，难以言喻 市中心拆迁土地开发如此庞大的工程，竟然选择了摇号来定合作方，即便是一百个合作方也都是不为过，这摇号看似正常，对于强盛的商业集团来说，就如同赌桌上的赔率是完全可以由自己设定的。 但晏珩筠与奚家毫无瓜葛，照理说是不可能将这么大块蛋糕给奚家的，难道还真的是突发奇想和运气爆棚，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实。 奚沉卿的眸色直盯着某处，无任何喜怒，很难让人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商砚衡”在奚沉卿的沉默中心脏悬得高高的，手臂绷得很紧，容错也同样地握紧拳头，不由得同时想起当年s市的商界关于奚沉卿从商的女性传奇，年纪轻轻的少年女性在满是男人的商界中砸出了一片天，奚氏在她的带领下一跃前列，所见之处，必须得给几分薄面。qqxsnew 奚月看着她：“阿姐，怎么了，我看奚氏拿到这个合作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说话间，奚沉卿扬起一抹未达眼底的浅笑，“没有，我是高兴过了头。” 奚月一拍手，“没想到我那天在医院里随口说的话还真的成真了，这样的话我不得多说几句。” 奚月的这一开口，引起了“商砚衡”和容错的高度紧张。 而奚沉卿的眸色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她努力回忆想起奚月那天无意说过的一句话—— ——晏珩筠进驻s市这么久了，多少人想和他攀上关系，如果奚氏能够和qh达成合作就好了。 奚月这三年变化很大，外界口中的也并非虚名，从奚氏近三年的项目利润和管理弧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奚月的实力，所以就算她再欣喜过头再稚嫩留存，也不可能对于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诡异的合作而没有半分怀疑，所以—— 她是故意的。 当时只有“商砚衡”和容错在场。 但她却又看不出半点破绽。 是她想多了还是当真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 奚沉卿的余光不动声色地往“商砚衡”和容错的方向瞟。 “商砚衡”和容错二人已是处于脑子紧绷高度紧张的状态，“商砚衡”则如往常静默低垂着头，挑不出一丝毛病，容错咬了咬后槽牙只能硬着头皮打着圆场。 “如今奚氏拿到了这么大的合作，这市值地位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得翻上几番，在这s市几乎是无人可以撼动，我从也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巧合，这下不得不信了这运气爆棚天上掉馅饼的事，不过我觉得可能开发权是晏氏的原因。 晏氏家族遍布全球，市中心拆迁开发虽然很诱惑人，但对于晏氏也不算什么，突发奇想也是有的，希望晏氏以后再有这样大的合作也公开摇号，再摇到奚家，那奚家可是要挤进世界二十强了。” 容错挂着的笑意很是纯粹，看着只是单纯在议论这件事。 奚沉卿的心中瞬间怀疑都消了大半。 奚沉卿是个极重三观认知之人，容错没有因为奚沉卿和奚月就刻意说些好听的场面话，而是将里面的利弊分析清楚，将夸奖晏氏奚氏好运说的委婉在理，晏氏这样庞大的家族，的确有几分突发奇想也是正常的，与其齐名的封氏家族也曾有过在新手堆里挑领头的作为。 奚沉卿朝着容错唇角展开，重新将目光放在奚月身上，“这次萧氏参与竞标了吗？” “商砚衡”紧绷的手筋逐渐隐去。 容错如释重负，这一关终于过了。 二人不动声色相视一眼。 奚月将手机放在口袋，“以前出了那样的事，即便过去三年，这也是萧氏的耻辱，萧照夜怎么可能派人去。不过阿姐，你可要做好准备，你这一暴露在大众媒体面前，虽然这几日没人来，可能过几日就要门庭若市了。” “嗯，我知道。” “月月。”奚沉卿忽然想到什么。 “怎么了姐？” 奚沉卿手指轻敲着玻璃冰种桌面，“如今奚氏能够成为qh的合作商，理应你亲自登门拜访，竞标那天虽然晏珩筠没有来，但不代表他不会完全将此次合作丢给助手，过两天你找个时间，登门拜访。” “商砚衡”和容错再度紧张起来。 还有完没完。 奚月双手一摊，“我预约时间也亲自去过了，那边不是一会儿这个原因一会儿就是那个原因，我估计应该是晏珩筠单纯不想见，反正跟谁对接不是对接，只要是qh就好了。” 奚沉卿朝她抬了抬下巴，“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你这才只是去了一次，听我的多去两次。” 奚月一脸不怀好意地笑，凑过身子来，“阿姐，你是想见晏珩筠长什么样吧？” 奚沉卿撑着下颚，笑意浅淡，似有所思，“我倒还真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晏珩筠究竟长什么样子。” 第285章 顶级奢侈，决定去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奚月垂头丧气往后一靠：“阿姐，万一晏珩筠不肯见我怎么办？再说晏珩筠一进驻s市，有多少人都快把门槛都给踏破了，天天围在檀宫门口就等着见晏珩筠，就因为这样，我觉得我运气算是爆棚的，也可能是晏珩筠看在合作方的身份上，我还能进去坐坐喝口茶，不过再看看那檀宫的人员配置我就觉得如坐针毡。” 奚月忽然提起兴趣，“阿姐，你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见护卫人员全体武装配枪配弹的，还有那顶奢质朴风，我估计把奚氏拆开卖了都比不上檀宫一个水榭的。 那日便只是美术画作，我就看到了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张萱周昉的《唐宫仕女图》、毕加索的《拿烟斗的男孩》、达芬奇的《救世主》、还有梵高的《星月夜》和《向日葵》，我都快记不清了，阿姐，最关键的是我看到了你最喜欢的梵高的《罗纳河上的星空》和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奚沉卿瞠目结舌的同时，眼底染上几分笑意，语气带上几分调侃，“你这是跑人家的收藏馆去了！” 奚月弯唇一笑，不经意说，“这么多世界名画我还是第一次见，对于我这样一个美术出身的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不过我感觉里面的人都很奇怪，他们都是屏息凝神的，谁都不说话，安静得有些害怕，缺少几分家的温馨。” 家的温馨？ 奚沉卿和商砚衡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搓捻着这几个字。 奚月刚说完便有些后悔了，笑意有些不自然试着把圆场打回来，绕到最开始的话题，“姐，那要是晏珩筠还是不肯见我怎么办，万一惹怒他，那里的人会把我打成筛子的。” 奚沉卿望着奚月，心中有些复杂。 奚月的美术天赋很高，却因为自己的“离世”，谢叔一封尚不明真假的邮件便离开了她最向往的y国皇家学院，放弃了最爱的美术。 现在时机尚且不成熟，很多事都还是一个未知的存在，否则她一定奚月重回美术学院。 “姐，你这么看着做什么？”奚月不自然地搓了搓手。 奚沉卿摇摇头，答非所问，“晏珩筠又不是土匪头子，檀宫也不是土匪窝，他身份不凡自然是要这种保护级别的，看他事迹的行事作风是不可能对你一个小姑娘出手的，况且我有种预感，他会见你的。” “商砚衡”呼吸一窒。 奚月点点头，“阿姐，我听你的。” 奚沉卿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复古钟，从椅子上站起来，“光顾着说话了，时间不早了，我和商砚衡先回去了，月月，你也回去吧。” 奚沉卿去将最后的物品放进收纳袋里。 奚月目光才算完全放在商砚衡身上，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眼睛瞬间都亮了，看看商砚衡高奢衣服搭配还有那顶奢的手表，然后低下头看看自己这几万的级别，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仟千仦哾 奚月酸溜溜道，“阿姐，你和商砚衡这才认识几天啊，你对他比对我都好。” “商砚衡”面无表情，心头却美得很。 一直处于高压紧绷的容错也难免露出笑来。 奚沉卿听着奚月的语气苦笑不得，“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这些顶奢昂贵的物件吗，俭节则昌、淫佚则亡，这不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吗。” 奚月在奚沉卿面前就是个小孩子，“可是这是用来约束我自己的，跟阿姐扯不上关系。” “行行行。”奚沉卿只能哄她，“你看你什么时候想逛街，我陪你去，任你挑选怎么样？” “那万一我看到什么都想要，到时候我们付不起钱怎么办？” “叫顾敛来，他家底厚。” 奚月笑出声来，“顾敛哥若是知道……” 奚沉卿打断她，“他若是知道立马就过来了。” “也对，这几年顾敛哥可是送了我不少东西。” 奚沉卿瞧着奚月满脸笑意的模样，摇摇头。 “商砚衡”眸光微暗，容错尽收眼中。 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奚月看着奚沉卿收拾东西，再看看商砚衡欲言又止挣扎一番开口，“阿姐，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们这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实在有些不合适，不如在珠江帝景给他准备一个公寓，再找人伺候他，总比你要好一些吧。” 眼见奚沉卿神色微动，“嗯，你这个想法不错。” “我就说我的主意好。” 容错眼见“商砚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就要被毁掉，连忙劝阻，“他一个人住在那边，现在又失忆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岂不是雪上加霜又要耗上更长的时间？”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奚沉卿同样表示赞同。 第286章 迷人风情，男人搭讪 奚月看向容错，“请个医生就好了啊，我姐又不是医生，她再怎么照顾也不可能比医生照顾得好。” “呃，也对。” 容错开始极限拉扯，“珠江帝景流动人员复杂，不比相吾公馆远离闹市且安保胜过珠江帝景。” 奚月轻笑，“这有什么的，不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吗，珠江帝景的安保向来都是s市数一数二的，再说我也住在珠江帝景啊也没见我断手断脚的。” 容错一时竟然语塞，忘了奚月也住在珠江帝景。 正当容错和奚月来往争执，商砚衡小心翼翼的声音在病房中响了起来—— “沉卿，我不想让你因我而产生困扰，我愿意去珠江帝景，所产生的花销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他低着头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金毛。 奚沉卿呼吸一窒。 奚月也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负罪感浓重。 他是阿姐不小心撞到的，所以才导致的失忆，照理说阿姐照顾他合情合理，听他这么一说，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满腹算计的坏蛋吧！ 容错背过身又转过来。 自知理亏的奚月试图解释，“那个，商砚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商砚衡抿抿唇后轻声打断。 奚月微怔，听得一愣一愣的，转瞬用手捂住脸，“当我没说。” 这瞬间她感觉自己好不是人。 商砚衡看起来也太委屈了。 奚沉卿微微勾唇，而后提起收拾好的东西走向商砚衡，“走吧，该回去了。” 商砚衡看着她。 奚月站起身，“阿姐，那我也回去了。” 说完，奚月便急匆匆离开了病房。 奚沉卿在身后喊，“回去的路上开车慢点。” 随后，忍俊不禁摇摇头。 容错看着目的达成，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微微一笑，“那我也先回办公室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仟千仦哾 奚沉卿回之一笑。 商砚衡提过奚沉卿手里的收纳袋，“我来就好。” 奚沉卿从他手里拿回一个，“一人拿一样。” 奚沉卿和商砚衡经过迂回弯曲的走廊，步行长长的石阶和鹅卵石路，一路上所有人都投来打量的目光，奚沉卿所到之处，打量是常态，问一声“奚小姐好”也是层出不穷。 奚沉卿按下车钥匙的解锁按钮，将收纳袋放在后排座椅上，然后又将商砚衡手里的也放了上去，将车门关上，朝着商砚衡抬了抬下巴，“上车。” 商砚衡懵懂地点点头，奚沉卿勾唇纵肆一笑，后钻进驾驶室的位置，看了商砚衡一眼，“把安全带系上。” 商砚衡手足无措，无所动作。 不应该啊！ 奚沉卿只能弯腰凑过身去把安全带给他系上。 商砚衡低头看她，拳头蓦地收紧，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就这样措不及防闯进鼻腔中。 奚沉卿脱掉身上的薄款外套，坐直身子也给自己系上，随后戴上防光的大号墨镜，干净利落地转动着方向盘，窗外的光透进来恰逢其时落在她如海藻般蓬松慵懒的长发，折射出丝丝缕缕的清光，红唇细颈，薄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随着方向盘持续轻轻摇晃。 察觉热烈的注视，奚沉卿转头看他一眼。 即便是隔着墨镜遮盖的眼，商砚衡依旧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无所遁形，他不自然地别开眼。 奚沉卿红唇弯起，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明艳矜贵的年轻女性掌握大g，吸引了不少富豪车主的注意，所到之处有不少年轻男人朝着奚沉卿按着车喇叭。 “他们为什么要对着你按喇叭？” 奚沉卿微微一顿，“可能是我占道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奚沉卿手指轻敲方向盘，忽然想起什么，摘下墨镜露出一半漆黑的眸看他，“你会晕车吗？” 商砚衡摇摇头。 奚沉卿点点头，重新戴上墨镜，看了眼红绿灯，从置物框中拿出一盒口香糖，倒进嘴里两粒咀嚼起来，示意商砚衡，“你要吗？” “要。” “手伸出来。” 商砚衡乖乖照做。 奚沉卿给他的掌心倒了两粒，随后放回原来的位置。 车窗忽然传来敲响的声音。 车窗外站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西装革履也压不住他身上风流的气质。 奚沉卿将车窗降下一半，挑眉，“有事？” “美女，加个微信呗，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年轻男人打开手机微信的二维码，手扶在车上，朝着奚沉卿晃了晃，完全无视副驾驶商砚衡的存在。 年轻男人不知道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第287章 霸气十足，折断手指 奚沉卿扬起红唇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没有丝毫要加好友的意思。 年轻男人面子有些挂不住，若不是看这女人气质很好，他怎么可能会屈尊下来亲自搭讪。 年轻男人看向商砚衡，被他锋利如刀寒凉如冰的眸子给震慑到，吓得心中一激灵，碍于不想在奚沉卿面前丢面子，强忍着恐惧嘲讽，“那是你新包的男模吗？” 奚沉卿手指握紧方向盘。 “如果你喜欢这样式的，我也可以尝尝cosy，我喜欢女的cos日式漫画，晚上的时候在珠江帝景的顶楼套间，边俯瞰着外滩夜景，一定很有趣！”qqxδnew 年轻男人暧昧地说着，还不忘往奚沉卿低龄的胸口看，脑海中开始意淫起来，这女的身材很好，风情妩媚藏匿，若是换上那日式蕾丝比基尼，不知道该有多爽。 看看年轻男人这猥琐的表情，任何人都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人小鬼大的年轻男人在死亡的边缘持续蹦跶。 商砚衡那眼神仿佛能杀人。 奚沉卿红唇凛冽，手指轻敲着方向盘。 年轻男人开始炫耀自己的身价，“美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氏建工的继承人，身价十亿，s市一半的房产都是我赵氏建工所承包的，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十亿？ 呵！ 奚沉卿随便出手一副《松鹤延年》就是二十亿，仅一件便超过他所有加起来的身家。 年轻男人以为奚沉卿被他的钱财震惊，拿出名片递进去，“这是我的名片。” 奚沉卿睨了名片一眼，“赵俊？” “没错，是我。” 他的眼神仿佛再说我可是赵氏建工董事长的儿子赵俊，还不赶紧来讨好我。 赵氏建工？ 十个赵氏建工也比不上奚氏一根手指头。 奚沉卿当初纵横商场的时候，见过赵氏建工的董事长，他爹都得对她恭恭敬敬，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一个小小的赵俊便敢来搭讪。 赵俊看着奚沉卿碍事的墨镜，“宝贝，把墨镜摘了让我看看。” 掏空的身体分明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你有关注最近的网络热搜吗？” 赵俊有些懵，下一秒自恋地以为这是奚沉卿再和他分享喜欢的话题，便自顾自将刷到的说出来，“最近很火的，不就是奚氏成为了qh的合作商，奚家大小姐奚沉卿死而复生了嘛。” 奚沉卿点点头，“知道就好。” 赵俊看了眼递出去的名片，示意奚沉卿去接。 奚沉卿接过名片，赵俊趁机摸了一下她的手指。 下一秒却被奚沉卿硬生生折断。 伴随着杀猪般的叫声，骨节断裂的声音实在太过清脆。 赵俊疼得直冒汗，都弯下身子，而后怒气冲冲看向奚沉卿，“贱人！你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奚沉卿微微摘下墨镜的距离，露出那双锋利如刀的眼，气场十足，晒然锐利，“我就是你们口中死而复生的奚沉卿，当初你爹在我面前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俊面色都别吓白了，怔在原地，那张脸和网络上的奚沉卿几乎是一模一样。 没想到大街上随便搭讪一个女人，居然搭讪到了奚沉卿，难怪他觉得这么霸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绿灯即将亮起，身后的车辆按喇叭示意着赵俊离开。 奚沉卿将名片扔出去，车窗随之升上，一脚油门驶过十字路口，才慢悠悠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全凭脚上的功夫。 第288章 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商砚衡嘴角难得蔓延出一抹笑意，正巧不巧被奚沉卿尽收眼中，“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你长得那么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别总是一副小心沉默的样子，多笑笑看着也养眼啊。” “你喜欢看我笑吗？”商砚衡目光像是口香糖一样黏着她。 奚沉卿观察路况，一把方向盘左转弯，“嗯，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我很喜欢。” “那我以后会多笑笑的。”——只对你一个人笑。 奚沉卿看向他，恰逢其时撞上，唇角弯起，黑曜石般的瞳孔透出光辉，像是浸染初雪后融化，不经意的蛊惑丝丝诱人深入，在风中枝头冒出新芽，一切似乎都变得温柔顺意起来。 商砚衡别开眼，奚沉卿也笑着收回目光，未曾注意到商砚衡脸颊浮起的两团若有若无的红云。 车内瞬间陷入寂静，商砚衡忽然问，“我能放首歌吗？” “你放吧。”奚沉卿看他一眼。 商砚衡打开车载音响，音乐旋即播放出来。 ——心很空天很大云很重 我恨孤单却赶不走 捧着她的名字她的喜怒哀乐 往前走多久了 一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宝贝 久了之后她变成了眼泪 泪一滴在左手凝固成为寂寞 往回看有什么 音乐风格在曲目中自动转换，歌曲的段落打动人心，柔情悲伤中夹杂着大气，奚沉卿跟着旋律轻轻哼唱起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方向盘。 比起奚沉卿的坦然清透，商砚衡的思绪却缓缓被拉远。 ——那女孩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 说这个世界对她这样的不多 她渐渐忘了我但是她并不晓得 遍体鳞伤的我一天也没再爱过 那女孩对我说说我是一个小偷 偷她的回忆塞进我的脑海中 我不需要自由只想背着她的梦 一步步向前走 她给的永远不重 这首歌是创作者遇到一个女孩，贪慕她的眼睛并对其一见钟情，可那个女孩没有对创作者产生情愫，甚至渐渐忘却，创作者便写了这首歌，认为即便没有走到一起，但是没有那个女孩也就没有这首歌。 沉寂良久，他忽然这样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花费太多钱的，你能照顾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奚沉卿知道商砚衡是将奚月说的话放在心上了，沉默片刻，余光看着他耷拉脑袋的模样，就像她小时候养的那只金毛大帅，只可惜那只金毛被奚如海蒋娴命人给丢了，她拼了命地找，最终得到消息大帅被狗贩子送到了屠宰场，她赶到的时候早已送进了那些脑满肠肥人的肚子里。 她大哭一场后一怒之下，找人将那个狗贩子和狗肉馆都揍了一顿，吃了大帅的那几个人也没有逃脱，后来那些人报了警，以奚家当时的地位和她十二岁的年纪，顶多是进行思想教育和医疗赔偿，但奚如海和蒋娴还是让她去跪祠堂。 那也是爷爷第一次没有站在自己身边，任由自己跪着，直到现在她都还一直记得爷爷对她说过的话，让她终身受益匪浅，执掌奚氏之时她一直以此作为勉励。 ——我并非认为你的父母做得对，而是惩罚你的愚蠢与准备不够妥当，你既然选择要为了大帅报仇，要给那些人教训，那么你就应该想好退路，想好后面的事该怎么处置，一切会发生的可能你都必须做好安排，而不是像这次这样未能善后将自己暴露于人前，今日之跪，我希望你能明白以后你要经历的很多，善恶对错很难抉择得如此清楚，要懂得韬光养晦、修身克己，勇敢果决的同时最关键的是，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她下意识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月月说的话是开玩笑的，你别多想，再说了我很有钱，想怎么花都可以。” 奚沉卿收回手，商砚衡深沉的目光便微暗了几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中彩票了。” 哪有人能中这么大的彩票。 商砚衡将帽檐压低，微微带着几丝不自然的闪烁其词，“那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我的父母、手足、亲人、朋友，我住院那么长时间好像从来没有谁来看过我，是他们不愿意来吗？而且照顾我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看你们应该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应该能查到些什么。” 奚沉卿沉默了。 其实她一直在等商砚衡问这样的问题，就算是失忆了也应该是在乎的，但是听着商砚衡问出口的那一刻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调查报告上写的已经足够详细了。 商砚衡在她的沉默中投去目光，“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我根本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第289章 只有你了，一直都在 墨镜掩去奚沉卿眸中的情绪，她紧绷的下颚线却有些出卖了她此刻的混乱与挣扎，半晌，奚沉卿最终认为商砚衡有其知情权。 “没有，我不说话只是在想该如何告诉你，你虽然失忆了但是你有知情权。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你也没有兄弟姐妹，至于亲人朋友——这些可能要等你以后自己想起来。”qqxsnew 商砚衡低垂下头，沉默着不说话，刻意压制着眸中的复杂之色。 奚沉卿难免心软。 正准备开口安抚他的情绪，他却忽然抿了抿唇抢先开口问—— “那你知道我从前的家是在哪吗？” 奚沉卿轻敲方向盘的手指有片刻的犹豫，她抬头看了一眼刺眼却不足以暖进人心的太阳，旋即掏出手机翻开调查报告的pdf文档递给商砚衡，“这是我托朋友查到的有关你所有的背景情况，里面能找到你想问的所有答案。” 好长时间商砚衡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一直再看那手机上的内容，奚沉卿不动声色将他的情绪尽收眼中，其实她也能理解一个失了忆的人，一瞬间是很难解释这样悲惨的家庭情况和流浪生活的，总需要一个时间去适应。 她看他紧绷的下颚线，指尖似有的轻颤，心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但是不能放肆的索取，一点点很让人难受。 半晌，商砚衡终于从沉默中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沉卿。”他忽然喊她的名字。 奚沉卿看向他，“你说，我在。” “我只有你了。” 他的目光很薄淡，并没有刻意流露出来的深情暗意，却藏着难以言喻的沧海桑田。 奚沉卿的心头瑟缩了一番。 她不是以德报怨善良过头的圣母，并不是看见受点苦难的人都会心软并伸以援手，除却三年前蒙蔽了她双眼的萧照夜，从始至终，在爷爷的教导下她行事心性多以顽强淡漠为主，体察换位为辅。 但是每每对上商砚衡那黑曜石的瞳孔，隐忍不发的模样，真的很容易让她心软，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奚沉卿没想过以后，只是想着商砚衡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总该由她来照顾。 她点点头，“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 商砚衡眼中布满荆棘的期待，“你会照顾我到什么时候？是永远，还是——”他的目光忽然黯淡，微抿着唇，“等我恢复记忆后？” 自然是恢复记忆后。 奚沉卿没在此时说出这样的答案。 “永远”二字实在是太长了。 虽然以她的经济能力，别说养商砚衡一个人便是十个商砚衡也都是绰绰有余，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况且她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三年前她没有死在大火中，没有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这背后的凶手看到她还活着一定会再次出手，这其中就包括萧老夫人。 “无论未来如何，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可以提供你这辈子所有的经济开销。” 奚沉卿尽量将话说得很委婉，她可以给他钱，但是她不可能一直让他留在相吾公馆。 商砚衡似乎是听出她的意思，偏过头，低声回答她，“我知道了。” 奚沉卿没再去保证什么，最起码可以让商砚衡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一致地没有开口说话。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地库，奚沉卿摘下墨镜挂在衣领口，解开安全带，“下车吧，已经到了。” “嗯，好。”商砚衡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奚沉卿将外套抱在手上，打开后车座将里面的收纳袋提出来，商砚衡连忙上前接过，“我来。” 奚沉卿微微一顿，没再拒绝。 相吾公馆有个大大的草地花园，斑竹点缀在复古中式风的墙角，凉亭下有曲水流觞席的式样，正逢时节仿佛高耸入云的流苏开得正盛，翠绿的青草地上铺满一片，整栋建筑是偏向中国风的宫廷宅院，意境深远，再加上地理位置的原因，隐没在梧桐大道的尽头，很适合避世隐居。 奚沉卿带着商砚衡走进来，细心地给他介绍有关这里的一切，一瞥眼她看到镂空青墙后隐约停着一辆豪车，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 此时正值傍晚，火红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她的眼眸变得格外的好看，晚风的侵袭过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奚沉卿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味。 她顿时细眉紧蹙，里面有人。 第290章 沉卿我也，会做菜了 从始至终，商砚衡的目光未曾从奚沉卿的身上离开过，在奚沉卿看不到的地方，他那双用来看全世界的眼，装的全是奚沉卿的模样。 眼睛是用来看全世界的，而我只看得到你。 这是一场赌局，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靠近。 奚沉卿似乎已经猜到里面的人是谁，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穿过客厅，便看到一个背对着的身影在厨房中忙活，西装裤、白衬衫，满头白发、腰系围裙，根本就不用转身，谁都能认出他是谁。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饭菜，香味蔓延整个饭厅。 奚沉卿将收纳袋放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萧照夜，声音冷得仿佛能够冻伤人，“谁让你来的，立马滚出去。” 萧照夜其实早就知道奚沉卿已经回来了，故意背对着没有勇气转身，听她冰冷的声音传来，血液仿佛被冻住，金丝边框下的眼睛涌现一抹痛苦，他眼睑低垂关闭了流动的水，努力扬起一抹让人看出来最舒服的笑，转过身来。 “沉卿，你回来了，我想你已经饿了，饭已经好了，快洗手吃饭吧。” 萧照夜一眼便看到站在奚沉卿身侧的商砚衡，笑意顿时僵住。 经过一番调查，他知道这个叫商砚衡的男人是被奚沉卿的车子撞到的，所以奚沉卿才会照顾他，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奚沉卿居然把他带了回来。 商砚衡死死盯着面前的萧照夜，眸似寒冰，锐利如刀。 奚沉卿走到餐桌旁，看了一眼那些精美的饭菜，很难想象这是萧照夜这样远庖厨之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品质。 萧照夜顾不得上商砚衡，就着身上的围裙将手上的水渍擦干，疾步走到奚沉卿身边，卖力地介绍着自己，“沉卿，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西式的中式的日式的意式的都有，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做的，你尝尝看看怎么样？” 奚沉卿面色毫无波澜，对于她这样一个擅长厨艺堪比五星级大厨之人，不用尝，光看她也知道味道都是极好极正宗的，想要做到这个地步，没有日积月累的训练是不可能做到的，就像当年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萧照夜才开始学做菜的那段时间，垃圾桶里都是数不尽的废品。 果然，风水是轮流转的。 萧照夜眸中浮现痛苦的情绪，嗓音带着隐忍的嘶哑，“你走的这几年，我有一直在学做菜，起初我以为很简单，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和心思，直到自己亲自上手我才明白想要做出一个好的味道是那么艰难，每每我看着做废了一次又一次的食物，我就在想当初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千锤百炼过来的，可是我都没能好好品尝过。” 他忽然抬头，恍惚间想起什么，他连忙跑进厨房端着碗双手捧到奚沉卿的面前，“沉卿，你看，这是你从前一直给我做的清汤面，我在里面也卧了爱心形的鸡蛋，和你做的是一模一样的，你尝尝，尝尝好不好，哪怕只是尝一口，我便已经很知足了。” 奚沉卿眼底灌流的是如经年不融的昆仑雪山，冷漠的刺骨难以言状，她明显能够感觉出这个男人小心局促的颤抖，那眸中泛着的莹光是不经藏匿的万般期待，她似乎能够透过虚无缥缈的内疚看到—— 白日里高高在上从不肯低头的男人在厨房翻着一页页菜谱，习惯了发号施令，却怕起滚烫的锅里溅起的菜油，尝一口自己所做的菜下一秒便只能趴在垃圾桶呕吐漱口，甚至笨拙到切菜时割破手指，去端高温下的食物连保护手套都忘了戴，洗个碗都能将餐碟尽数打碎，慌忙去捡，自恃往日果决，连那扫帚和簸箕进行清理都想不起来。 这一定是萧照夜如今能够拥有这样做菜水平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这也曾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奚沉卿垂眸看着那清汤面中静静躺立的心形鸡蛋，扑鼻的香气钻进鼻腔，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丧失尊严的爱情。 在奚沉卿的沉默中，萧照夜的手指都已经泛红，更何谈直接捧着清汤面碗的手心，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看着奚沉卿依旧寒冷没有动容的眼，眼尾泛起薄薄的红，连声音都蓦地哽咽。 “沉卿，我也会做菜了。” 从窗外挤进的冷风，让奚沉卿越发清醒，她漠然抬手直接将萧照夜手里的那碗清汤面甩出去，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瓷碗四分五裂，滚烫的汤汁有些泼到萧照夜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冒出几个大泡。 奚沉卿直接视而不见。 第291章 带着东西，彻底滚远 萧照夜蓦地怔在原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瞳孔泛起湿润的薄红，好长时间无法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直到看到奚沉卿想要毁了那些餐桌上的食物，他面色一白疾步而上卑微地乞求着，“沉卿，不要。” 奚沉卿视若无睹，直接将餐桌掀翻，原本精美扑香的饭菜顿时一片狼藉，根本不能看了。 奚沉卿拿起萧照夜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重重朝他丢过去，砸在脸上而后滑落到地上，“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那是萧照夜的心。 萧照夜看着她的决然，全身的血液仿佛掺进掠夺的银针，痛得他喘不过气儿，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沉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声音都是颤着的。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再不走，我就只能叫保安了。” 萧照夜站在原地，拳头握紧，血丝从他莹光的瞳孔开始蔓延。 奚沉卿没有丝毫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保安室的电话，“你好，我是相吾公馆的主人，有不法分子强闯相吾公馆，请你们立马过来将人带出去。” 萧照夜的心脏被狠狠地揪紧了。 很快手里拿着电棍的保安小跑了进来。 奚沉卿指着萧照夜，“保安同志，就是这个人未经我的允许擅闯我的居所，麻烦你们将人带出去。” “好的，奚小姐。” 两个保安立马开启电棍的电力倒流朝着萧照夜走过去，语气中尽是警告，“别乱动啊，乖乖离去，我们还可以不报警。” 不是谁都认识萧照夜和奚沉卿的，也不是谁都关注奚沉卿和萧照夜的那些事，圈子不同养家糊口，哪有闲心去看别人的生活。 事实便是，你不是在每个群体中都有知名度和优势的。 萧照夜没有反抗，只是默默拿过扫帚和撮箕拖把将地面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将厨房所剩余的材料都尽数放进垃圾桶里，换上干净的垃圾袋，系紧装满垃圾的袋子，提着缓慢离去，眼角的泪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无声砸落。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他哑着嗓子，声音分明带上隐忍的哭腔，“沉卿，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但是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奚沉卿依旧选择无视。 萧照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走出主建筑，他将重重的垃圾袋丢进分装的垃圾箱里，抬头看了眼晚霞半褪的天际，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却是那么的孤寂苍凉，忽然，他就像是脱了力气般蹲在地上，手撑着额头，双肩耸动。 保安在旁边催促，“别磨磨蹭蹭的，快点离开这里，你以后若是在擅闯相吾公馆，我们便直接送你去公安局了。”仟千仦哾 半晌，萧照夜才缓缓从地上站起，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又恢复那副凛冽狠厉的模样，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保安看着萧照夜开着最新款的保时捷离开，不禁咽了咽口水，“咱们该不会惹到什么大人物了吧？” 另一个保安不以为意，“管他什么大人物，我们是保安，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即可，况且业主奚小姐能够住得起丁香花园新建的公馆，身份肯定不一般，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 保安点点头，似有所思，“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手机上看到过刚刚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呢。” “精神小伙，社会青年，网红路线，现在的年轻人最喜欢搞各种花样。”另一个保安关闭电棍的电流。 第292章 富婆一枚，永远的家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奚沉卿像是失去重心般跌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似确凿冷静的眼神下却又是另一番波涛滚滚。 三年的时间，奚沉卿终究没能让自己做到完全的铁石心肠。 商砚衡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她，深邃晦暗的眼眸无法让人看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奚沉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商砚衡，她连忙侧过身子偏头看他，他也正好看着自己，措不及防心头微恙。 她站起身，若无其事扯出一抹笑意，“我带你上去看看你的房间。” 商砚衡点点头，“好。” 奚沉卿给商砚衡介绍着房屋的构造和屋外的设施，“主栋建筑有五层，设有电梯和旋转楼梯，除了搬运重物，我个人比较喜欢走楼梯，你不想动也可以选择坐电梯，我和你的房间都是在四楼，东边第一间是我的，你住在西边第一间。 二楼和三楼有各种娱乐设施以及健身器材，钢琴室和书房酒屋都在那里，都没有上锁，你喜欢什么可以自己看看，五楼是杂物间和多余的空闲房间，顶楼有可调节露天室内的泳池和恒温澡泉。 基本上只有这些，室内建筑只有这一栋，屋外有花园、凉亭和喷泉，还有没有做隔断相连的复古式后屋，摆放着各种装饰品，你可以慢慢看。” 相吾公馆的风格呈现的就是复古宫廷宅院风的构造，再加上里面质朴书卷的点缀，浓浓的艺术气息。 商砚衡跟在奚沉卿身后，不动声色地听她介绍，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眸分明带着溺出水来的温柔。 奚沉卿推开房间的门，里面是大大的卧室，干净又整洁，吊灯做的也是古时宫灯的式样，浴室洗手间，沙发电视电脑和阳台都是应有尽有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着翠绿的斑竹枝，电视柜旁有青花瓷对瓶点缀，墙上挂着一副黄庭坚的书法真迹。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先让人按照我的喜好布置出来的，你看看有什么不喜欢想要调整的或者还缺什么，你都可以提出来，我让人再重新装饰。” 单单这样一个卧室的价值，放眼s市便是很多富贵之家无法比拟的。 商砚衡眸色微暗，“我很喜欢。” 奚沉卿拉开窗帘，从一旁将遥控器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这是窗帘和空调一体的，按f键就可以任意转换。” 外面是露天阳台，春藤蜿蜒盘绕，遮阳的蓬子上面青草整齐修整，檀木桌上有玻璃冰种的设计，白釉花瓶中养着金银花，两旁各摆着一对铜胎掐丝珐琅仙鹤灯盏。 地理位置很好，转角设计，拉开窗帘便可以看到初升的太阳和落日的余晖，正前是犹如房高的流苏，长长绿荫的梧桐大道依稀可见。 奚沉卿压抑的情绪得到一丝缓解，她转过身红唇微扬，发丝在晚风中拂过，最后一丝余晖落在她身上，格外的温柔迷人。 直击心脏的电流。 商砚衡有一瞬间看呆了。 “总体便是这样的装饰，你不必拘谨，我这人很好说话，你可以将你的想法全都说出来。” 虽说照顾他是自己的责任，但为了避免商砚衡给自己加重寄人篱下的心理负担，她尽量把一切都往最好的方面展现。 商砚衡静静看着奚沉卿，不说话。 奚沉卿也察觉他失神，走过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砚衡？” “啊。”商砚衡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 奚沉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用道歉，你放松一点，就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味涌进鼻腔，肩膀能够感受到她手心的温热，忽然全身就像是烧起来一般，商砚衡微抿着唇，声音很轻，“这里会是我永远的家吗？” 奚沉卿骤然沉默，不等她回答，商砚衡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虽然我失忆了，但我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你一定是第一个对我这般好的人。” 两人相对而立，两两相望，天边原本褪去的晚霞再次燃烧起来。 奚沉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先顺着他的意说下去，“嗯，这里可以是你永远的家，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商砚衡奋力点头。 奚沉卿：“……”虽然这座相吾公馆她投进去了不少钱，但若是商砚衡想要永远住在这里，她或许可以忍痛割爱，将这里的一切给商砚衡，成为他永远的家。m 很显然，一个说的是相吾公馆，另一个说的也是相吾公馆，只不过心思不同。 第293章 包养错觉，我的荣幸 内部设有衣帽间，各式样风格的着装和随身装饰品都有配备，皆是春季各大品牌主打的最新款。 各种风格的腕表便足足摆满了两三个架子，不得不说奚沉卿是妥妥的富婆一枚。 “房间你不用打扫，换下来的衣服你放在筐里就好，会有专门的人来打扫的。” 紧接着，奚沉卿从一旁的柜子中掏出一个手机盒，递给商砚衡，“这是给你配的手机，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如果有时候我不在，你有什么事，便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得出奚沉卿配给商砚衡的手机和她是一模一样的款式，都是顶级的配置。 商砚衡接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奚沉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看样子今天是来不及做饭了，砚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出去吃饭，就当做是给你接风洗尘。” 她想，商砚衡这是第一天住进相吾公馆，理应有此规格礼仪。 “我都可以。” “这样啊，那你先换衣服，我也去加件衣服。” 奚沉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走出房间。 商砚衡看着奚沉卿给他买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他原本的手机，放在地上，一脚踩得四分五裂，然后丢尽马桶里，按下冲水键瞬间消失不见。 他打开手机，按照记忆给容错发了一条短信。 ——“以后有事联系我就打这个号码。” 彼时，容错正坐在会议室的主位和各科专家开着联合手术的会议，看着“商砚衡”发过来的短信，已经能够猜出奚沉卿肯定是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不但有钱而且出手大方，活脱脱便是豪门少爷的待遇。 容错破天荒回了条短信调侃他。 ——“您有没有一种被包养的错觉？” ——“有，能被沉卿包养是我的荣幸。”仟千仦哾 容错怎么也没想到“商砚衡”居然会回他，再看到回复后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会议桌上的一众人不由得看向他。 容错将笑意收敛，微抬下颚，“继续。” 天气有些热，奚沉卿洗了澡换了一件露背的收腰连衣裙，她挎着背包出来，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商砚衡也换好衣服出来。 奚沉卿提前在手机上预定了位置，是一家老牌子很有实力的露天西餐厅。 服务生将奚沉卿和商砚衡引到最佳的就餐位置。 商砚衡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 奚沉卿愣了一秒，旋即扬起笑意，“谢谢。” 服务生拿来点菜的平板，奚沉卿没有让商砚衡点菜，是怕他拘谨出糗，分析着住院这段时间他吃东西的份量来估计他的口味。 奚沉卿看向服务生，“有什么冰淇淋推荐吗？” 服务生恭敬回答：“您好，奚小姐，我们店里有松露冰淇淋、capanari冰淇淋、维克托利亚冰淇淋，还有金色富裕圣代、冷冻巧克力高级冰淇淋和荒诞圣代冰淇淋，请问您需要哪一种？” 奚沉卿略微思考，“那就——两份冷冻巧克力。” “好的，奚小姐。” 冷冻巧克力高级冰淇淋，一份美元。 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自从奚沉卿进场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视线便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没看错吧，那是奚沉卿吧。” ——“你没看错，就是她。” ——“她还真的是命大，这样都能活下来。”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的长得好帅啊，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用想，那肯定是奚沉卿包养的小白脸。” 这里的人原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吃饭，有很多都是带着女人来充大款的，顶多小声议论几句，也没人敢上前挑衅或者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奚沉卿就算经历再多，那也是奚沉卿，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服务生将冰淇淋端上来，黄金容器配着黄金勺子很是亮眼。 奚沉卿勾唇一笑，“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合你的口味，又让他们换别的上来。” 商砚衡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最适合炎热的夏天。 这是他第一次吃冰淇淋。 奚沉卿满眼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商砚衡点点头，笑意温柔，“特别好。” “你若是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常来。”奚沉卿笑意越发浓了。 有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那女人看到奚沉卿桌子上摆着的冷冻巧克力高级冰淇淋，撒娇着也要，“亲爱的，人家也很想吃那个冰淇淋，你给人家买好不好嘛！” 男人在外最爱面子，最喜欢在女的面前充大款。 “服务员！” 服务生走过去，“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那桌吃的那什么冰淇淋，赶紧做两个上来。” 服务生提醒，“先生，奚小姐点的是冷冻巧克力高级冰淇淋，一份售价美金。” 第294章 尊重女性，尊重自身 听到如此昂贵的价格，男人的笑意瞬间僵硬在脸上，满脸横肉遍地丛生仿佛能夹死萦绕的苍蝇。 怀中方才撒娇卖弄的女人也笑不出来了，可是已经引起了那么多人的注意，她可不想当中出糗，女人摇着男人的手臂，“哥哥，人家想吃嘛，你给人家买嘛，大不了我今晚听你的不只吃冰淇淋。” 女人的声音暧昧到了极点，当中开黄腔将女性的价值扔在地上用脚摩擦，男人们难免发笑，女人们觉得老脸发烫，不过其中也不乏有一些高素质的男女群体，不说话无作为，但沉默就是此刻最好的鄙夷。 男人听到这呼吸也重了鼻子也红了，当众在女人的昂首上掐了一把。 奚沉卿漫不经心吃着冰淇淋，充耳不闻。 女性要赢得尊重，首先就必须学会尊重自身。 原本以为男人就要买下，谁料却转头对服务生呵斥，“什么冰淇淋要这么贵，我看你们就是诈骗消费者，你们这店迟早开不下去。” 服务生的态度很好，“先生，我们这是冷冻巧克力高级冰淇淋，全世界都是这个价，它的做工和材料都是对得起这个价钱的，如果您嫌价格昂贵的话，可以选择普通的圣代雪花冰。” 男人猛然一拍桌子，怒气冲冲，“怎么，你是觉得我买不起吗就你这样的服务态度，我要投诉你，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 服务生面色不变，“抱歉先生，如果您要投诉的话，可以到门口选择扫二维码进行网络投诉，总部负责监察之人会作出正确的处理并及时反馈到您。” “我——”男人抄起一杯刚上的滚烫热水就对着服务生的脸上泼去，旋即便是服务生痛苦惨历的叫喊声传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大都都是看热闹的心态，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服务生捂着脸疯狂地喊着，“保安！保安！快通知保安！” “还敢叫保安！我让你叫！” 男人站起身，抡起拳头便要往服务生打去。 五大三粗脑满肠肥，原本被热水烫伤的脸再经历一巴掌的袭击，可能这张脸就要毁了。 就当众人纷纷紧握手机拍摄，惊呼之时，以为那拳头就要落下去的时候了，却被奚沉卿给钳制住了手腕，令其无法动弹。 奚沉卿面无表情盯着这个想要施暴的男人，手上的力道一层层加重，男人的表情随之痛苦，疼得直接弯下腰去，“疼疼疼！” “原来你还知道疼，那我不介意让你多疼一点。” 话音刚落，骨头断裂的声音瞬间响起，整个西餐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谁能想到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的奚沉卿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男人因为疼痛嚎得像杀猪一般，嘴里却不忘骂骂咧咧，“哪里来的臭婊子，竟然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我让你全家都进监狱。” 奚沉卿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听好了，我叫奚沉卿。” 骤然，男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也太帅气了吧！” ——“这可是奚沉卿！也只有她有这样的底气和能力。” ——“那个男人就是活该，断手算是便宜他了。” 奚沉卿凛冽的目光落在撒娇发嗲的女人身上，女人早就被吓得白了面色，拿起包便往外面跑。 “去处理脸上的伤。”奚沉卿声音依旧很平。 服务生连忙鞠躬道谢，“谢谢奚小姐！” 保安将闹事的男人架了出去。 奚沉卿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拿消毒纸巾将手做了清洁。 商砚衡看着她，眸中浮现些许亮光，如同碧色的深潭。 “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等明天我陪你去补办身份证。”奚沉卿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提醒他。 “嗯，好。” 奚沉卿原本想要替商砚衡切牛排，担心他遗忘，可是再看到他切牛排时的动作时，眸光浮现几分复杂之色。 西餐礼仪中教导刀与餐盘的弧度，十五度是最标准的。 很多人都不会注意这点，毕竟吃牛排主要是为了场合和礼节，也没有人会刻意去注意这些细节上的问题，也很难通过目力准确估算弧度。 她年少时也是喜欢自由散漫，后来被爷爷请的礼仪老师教的一丝不苟，久而久之形成肌肉记忆。 刀与餐盘的弧度，只有皇室贵族和世家书香才会如此苛刻，是为了将后辈调教出外人看不出一丝差错的严谨风范，根据调查报告，很显然商砚衡是不属于这两类的。 但是商砚衡握刀与餐盘的距离却的确是十五度。 怀疑的种子在奚沉卿的心中悄然种下。 第295章 再遇柯瑜，很是滋润 正当奚沉卿和商砚衡沉默用餐的时候，一道熟悉尖锐的声音却骤然打破一切—— “奚沉卿——” 奚沉卿寻声抬头望去，明明听到的是一个人的声音，看到的却是两个人。 顾敛和柯瑜。 奚沉卿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顾敛目光在商砚衡身上停留一瞬，旋即笑着朝奚沉卿开口解释，“在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 柯瑜没有说话，气势汹汹地站在奚沉卿面前，双手环胸，显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奚沉卿想起柯瑜在她死后所做的一切，柯瑜也是真正伤心之人当中的一人，自知理亏的奚沉卿，红唇微扬，正准备开口，柯瑜那讽刺挖苦的声音便率先传来。 “奚沉卿，你命真大，这样都没去阎王。” 柯瑜，是唯一一个讽刺奚沉卿没死的人中，最别扭也是带着复杂情绪的一个，了解她的人都不会将其当做幸灾乐祸。 奚沉卿笑意不减反增，“是啊，我也觉得我命真大。” 柯瑜的声音很愤然，“你回来那么久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你既然活着，不告诉萧照夜就算了，我们你都不告诉，害得我……” 奚沉卿瞧着柯瑜这副别扭的样子，心头一抹暖流划过，却忽然起了几分打趣的心思，“害得你什么，是不是把眼睛都哭肿了？” “谁哭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你死了s市就再也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了。”柯瑜依旧嘴硬，指着顾敛，“不信你问他，顾敛，你告诉她，我是不是没哭。” 顾敛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笑意盎然，“我可以作证，柯瑜真的没哭。”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柯瑜一摊双手。 奚沉卿点头顺着她的意，“嗯，我信。” 柯瑜用手示意服务生。 “小姐，您好。” “我和顾敛的位置不用重新安排了，我们几个坐一起。你就按照奚沉卿点的，再重新上两份，这个冷冻巧克力要三份。”忽然，柯瑜扭头看顾敛，“冰淇淋，你吃吗？” 顾敛微微一顿，果断决定，“吃。” 柯瑜看向服务生，“再要四份冰淇淋。” “好的。” 奚沉卿连忙提醒她，“我们的还没吃完，你点你们吃的就可以了。” 柯瑜一脸诧异，“是啊，我就点我们吃的啊，没算你们啊。” 奚沉卿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一个人要吃三份？” 柯瑜高抬下巴，“不行吗！” “你不怕胖死啊！”奚沉卿晒然。 柯瑜讥诮，“我不怕胖，好吃就行。” 奚沉卿点头，一副随你的样子。 顾敛看了看餐桌的大小，提醒道，“这好像是两个人的餐桌，人勉强坐得下，但东西可能摆不下。” “那有什么，换张四人桌不就好了。” 柯瑜抬头，“服务生，我们要换一张四人桌。” 服务生面露为难，“抱歉，女士，三人及以上的餐桌目前客满。” 奚沉卿安抚她，“挤挤算了。” 柯瑜看向旁边，“你看还有一张二人桌，拼凑在一起不就好了。” 服务生没有拒绝，“女士，您稍等，我去找人替您搬。” “不用，这一点点小事，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说话间，柯瑜便起身去将餐桌推过来。 声响传来，所有人都不免朝这边看过来。 奚沉卿和顾敛相视一眼，步伐一致默默低下头。 柯瑜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拍手，“你看这不就好了。” 服务生也将所点的食物送上来，然后极有礼貌地询问，“女士，请问账单……” 柯瑜没说话。 奚沉卿红唇微扬，掏出卡，递给服务生。 “奚小姐，您的卡，请收好！”服务生很快将卡刷完，“请各位慢用！” 奚沉卿看着摆在柯瑜面前满满的三份冰淇淋，不由得再次提醒，“你担心肚子疼啊。” “到时候再说。” 柯瑜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一直没有说话的商砚衡身上，眼睛瞬间放光，顿时一巴掌重拍在奚沉卿的胸口上，“可以啊奚沉卿你，你身边倒是男人不断啊，每一个都是长得那么好看，你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上次那个叫容错的医生呢，你和他分了？” 第296章 桃花不断，艳福不浅 商砚衡低着头，眸光晦暗。 顾敛早已忍俊不禁。 奚沉卿差点呛出内伤，“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容错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朋友？”柯瑜奸笑，“那我怎么没见你在媒体面前澄清啊，还为了那个医生一脚就把萧照夜给踢出去了可以啊你，身手不错啊奚沉卿。” 奚沉卿顿时语塞，明白柯瑜清奇的脑回路，只知道越解释越乱。 柯瑜凑近奚沉卿，然后不怀好意地看了商砚衡一眼，“说实话，你去哪找的这么好看的男人，花了多少钱，快说你是不是去白马会所了？” 柯瑜声音虽小，但商砚衡和顾敛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一直沉默着专心干饭的商砚衡终于开口了。 “沉卿，白马——会所是什么地方？”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连忙转换话题。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商砚衡，我之前开车撞到他了。” 奚沉卿看向商砚衡，念他名字时总是如此的婉转低吟，“砚衡，这是柯瑜，这个是顾敛。” 顾敛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只是在心中搓捻起这个名字，忽然笑着朝奚沉卿端起酒杯，“沉卿，我应该恭喜你，奚月拿到了晏氏qh的竞标合作，如今奚月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事。” 奚沉卿扬唇，与之碰杯，两人同样地没有喝酒。 柯瑜却不怀好意地笑着，“要是这么简单，你们怎么会一起吃饭。” 顾敛也看着她，奚沉卿只能如实相告，“他失忆了，理应由我照顾他直到他恢复记忆。” 柯瑜吃惊，“所以你们这是住在一起了？” 奚沉卿喝口温水压惊，点点头。 柯瑜一拍奚沉卿的肩膀，“可以啥奚沉卿，你这是随用随取啊！” 奚沉卿差点把口腔中的水呛出来，“柯瑜，你别胡说八道。” “我是胡说吗！” 顾敛笑意浅淡，不动声色看向商砚衡，商砚衡不甘示弱，眼眸如冰，狠厉非常，顾敛手掌蓦地收紧，仅是一瞬，却又消失不见，若不是切实发生，他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柯瑜手撑着下巴看着商砚衡，竟然起犯花痴，由衷赞叹，“你长得可真是好看啊，看这样子身材肯定不错啊，比萧照夜不知道强多少倍了，奚沉卿，你早该这样，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凭你的样貌权势不得后宫佳丽三千啊！” 商砚衡有些怯弱地低下头。 奚沉卿忙阻止，“行了柯瑜，你别开他玩笑。” “啧啧啧！”柯瑜鄙夷地看向奚沉卿，“这么护着他啊连开两句玩笑都不行。” “你这是开两句玩笑吗！”奚沉卿一脸无语，再说下去你就差把人家全扒了给你看个够。 柯瑜玩笑几句，便要去洗手间。 柯瑜走后，顾敛才作不经意出声，“你和容错……” 奚沉卿双手一摊看着他，“不是顾敛，你该不会也和柯瑜一样吧？” 顾敛摇头轻笑，“我实话实说，其实我觉得你和容错挺般配的，再说我认为容错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停停停！”越说越离谱了，奚沉卿连忙叫停。 顾敛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奚沉卿一脸坦然。 “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他？” 奚沉卿无语再次重复，“跟你是一样的。” 顾敛漫不经心，像是刻意提醒，“我倒是觉得容错对你挺不一样的。” 奚沉卿沉默一瞬，容错对她的确很好，不是日益相处的好，而是从始至终没由来的照顾。 商砚衡紧绷的青筋，用力切着牛排，发出刀与餐盘相摩擦的声音，奚沉卿和顾敛不由得朝商砚衡望去。 商砚衡略显局促，“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这牛排太老了。” 顾敛率先回答，“没有，你随意就好，要不要让人给你重新换一份？” “啊不用。” 奚沉卿眸色晦暗，她点的是七分熟的牛排，七分熟的牛排符合大部分人的选择，牛肉完全断生，但口感细腻，是最佳的状态，不可能老到这个地步。 “我给你切。” 奚沉卿拿过牛排，握起刀叉，微微用力便切下一块形状线条流畅的牛肉。 她握着刀叉的手明显停顿了一瞬。 顾敛的神情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两分钟后，奚沉卿便将一整块牛排切得整齐流利，放在了商砚衡的面前。 顾敛忽然出声，“萧照夜有在找过你吗？” 第297章 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奚沉卿沉默一瞬，“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顾敛继续问，“他找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做了一桌子的菜，被我给毁了，然后我叫保安把他赶出去了。”奚沉卿如实告知。 顾敛声音复杂，“我从前倒是撞见过几次他在厨房里按照菜谱学做菜，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你，果然风水是轮流转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奚沉卿笑意不达眼底。 顾敛欲言又止，奚沉卿尽收眼中，“怎么了？” “这些年我隐约察觉萧照夜的心神有些不稳定。”顾敛说的特别委婉。 两人似乎都没将一旁的商砚衡放在心上。 奚沉卿听出顾敛话语中的几分不对劲，微微蹙眉，“什么叫做心神有些不稳定？” 顾敛放下手中的刀叉，神色变得认真，整个人都有些正襟危坐的模样，“你走后的第一年，他乘坐直达的火车去了拉萨，然后又去了f洲西撒哈拉支农，这些事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 西撒哈拉，f洲最艰苦的地区。 “从西撒哈拉回来他便又在西藏待了很久，那两年都是萧宁谙暂管萧氏，他留在西藏支教，有一次我给他打了视频通话，我真的没想到那时的萧照夜活脱脱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牧民，后来沙尘暴来袭，视频被迫中断，从此便再也没联系过，直到一年前他重新回到s市，起初我也察觉他的不对劲，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日积月累，我越发觉得他……”顾敛眸色复杂，没再继续往下说。 奚沉卿也隐约猜到顾敛的弦外之意。 原本想要漠不关心的她考虑到顾敛的主动提出，不得不应付几句，“去看医生了吗？” 顾敛讥诮，“你觉得他会去看医生吗？” “这种事，需要得到应有的重视，制定完整有效的治疗方案，一对一的心理师指导。”奚沉卿眼睑低垂，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顾敛看出她的不在意，掩去眸中的复杂之色，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商砚衡，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这样高傲的人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的，我曾经试着有意无意提起过两句，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当时的神情，那也是我第一次觉得他不是我认识的萧照夜。” 奚沉卿继续沉默。 顾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奚沉卿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口中，清凉香甜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心理病症便如同天上的星星，每个人多多少少总有那么一点心理问题，不过是分个轻重缓急而已，表现出来一些异于常人的奇怪举动或者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作为也都属于正常现象。这世间众生孤寂，应怪众生未见过你，说到底若非生活的恶意，又怎能体会到人生的乐趣，清醒的堕落往往是最可怕的。” 风穿堂而过，夏日的炎热不减反增，她的语气确凿不移，神情冷静似水，仿佛在陈述着与自身毫无关联的事实。 奚沉卿真实的想法让人看不出，顾敛所有的重心都在奚沉卿的身上，谁都不曾注意商砚衡紧绷的下颚线和眸中的晦涩难言。 顾敛似有似无提了一句，“你好像挺了解的。” 刚说出口，他便彻底后悔了。 在对上奚沉卿乌黑的瞳孔，心头狠狠一惊。 忽然有些坐立难安，顾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很低且小心，“沉卿，你……” “全好了。”奚沉卿打断他。 怀孕的时候奚沉卿便有产前抑郁症，再经历之后那么多的突发情况，一切都成了一个未知数，知道真相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顾敛没在说话，他知道奚沉卿不想提这件事。 “值得庆幸的是。”奚沉卿无所畏惧与他对视，坦然的出声，“我一直理性的看待所有的事情，但可悲的是我是一个感性的人，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我一样没能逃过。你告诉我萧照夜去拉萨和西撒哈拉的过往，是认为他的不对劲和旅程有关吗？” “你觉得呢？”顾敛反问她后便又开始自问自答，“我查过关于心理疾病的资料，也问过这领域着名的心理师，大同小异，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 第298章 着名心理咨询师西里 奚沉卿凝视着顾敛，灼灼烈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所有，明明周围是那样的喧闹和明堂的灯光，她的心如坠深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光亮都变得明明暗暗。 顾敛声音很温和，面色也很小心，生怕触碰到奚沉卿的逆鳞，“所以，拉萨和西撒哈拉不过是一个借口的代词，沉卿，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明是那般审时度势，奚沉卿竟然从中听出几丝强硬与决然的态度，她的眸光黯淡下来被凛冽缓速占据，她当然明白顾敛是什么意思，创伤后应激障碍——萧照夜面对了她的死亡所造成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 即便如此也涤荡不起奚沉卿任何波澜，混为一谈的最终只能是不了了之。 顾敛一边观察着她的情绪起伏，而后一边轻声说着，“其实，我想要给萧照夜寻找一个心理咨询师，希望能够打开他的心结，m洲马丁·塞利格曼最厉害的学生，着名心理咨询师——西里。” 奚沉卿的神色顿时僵硬，指尖转瞬的轻颤显得那么笨拙。 顾敛没有丝毫察觉。 “马丁·塞利格曼，是m洲心理学会的上一任主席？”奚沉卿恢复平静自若的神色。 顾敛点点头，随后又问，“你应该知道他的学生西里吧？” 奚沉卿搅动着黄金碗中的冰淇淋，“听说过。你是想要让西里治疗萧照夜的心理问题？” “如果我想便可以那就好了。”顾敛自嘲一笑，“我在她的咨询室预约，可是里面负责的人告诉我，西里休了长假，暂时关闭咨询室，并且已经离开m洲，咨询室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行踪，我找人查了查，找了很多地方，终是一无所获，我想可能是她太厉害太出名了，所以才选择休假，毕竟想要找她咨询治疗的人可谓是难求得紧。我花了钱拿到西里的联系方式，却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连号码定位都查不到。” 奚沉卿陷入沉默。 半晌，她看了眼高台的树色，遮天蔽日的叶子好像是密密麻麻的眼，“既然联系不上这个心理咨询师，那就重新找一个更厉害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说全世界那么多着名的心理咨询师，总有一个比西里更适合萧照夜的病症。” 顾敛声音很稳，但眼底的碎影却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可是西里是马丁·塞利格曼唯一的学生，而且还是z国人，马丁·塞利格曼是积极心理学之父，西里的能力更是众人传唱，由她来治疗萧照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奚沉卿红唇蜿蜒，眸光流转，“马丁·塞利格曼的确是心理学的泰斗，但西里也未必就如传说中那般厉害，依我看，你不用完全盯着她一个人，若是你真心想要为萧照夜解除病症，我建议赶紧去找一个其他的心理咨询师。” 顾敛难得有些垂头丧气，“这个西里隐藏得实在太深了，如果能流露一张照片出来，便可以通过网络系统进行搜索探查。” “或许她有她的原因。”奚沉卿显然有些漫不经心。 顾敛凝望着她。 奚沉卿抬眸碰撞，“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顾敛不可能只是单纯和她说这些话。 他想在找到合适的心理咨询师后，让奚沉卿出面劝萧照夜接受治疗，因为他相信除了奚沉卿，萧照夜不会听任何人的话，但是当他看着奚沉卿那双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犹如鱼鲠在喉，怎么都开不了口了，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浮上心头，他都有些责怪自己的冲动，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奚沉卿。 让她去劝自己的仇人接受治疗，无疑是一个很难下的决定，他怎么能利用奚沉卿对他的感情去强迫做她不想做的事。 顾敛觉得连自己脑子都开始混乱了起来。 奚沉卿眼见他拿起旁边的温水往嘴里猛灌一口，就像是烈酒浇愁。 顾敛低着头，用手勉强撑住，“没有，我没有要让你做什么，只是随意和你讲讲而已。” 奚沉卿眨了眨眼，掩去复杂之色，没再说话。 柯瑜去上洗手间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两瓶酒，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嘭—— 柯瑜将酒重重放在餐桌上，皆是玻璃材质的瓶底和桌面碰撞，奚沉卿差点把喝进去的饮料都给吐出来。 第299章 奚沉卿幸好你还活着 “来！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我今晚要开车回去的，不能喝酒，改天陪你喝个够。”奚沉卿朝她晃了晃车钥匙。 顾敛也紧随其后，“我也是。” 柯瑜坐下来看着顾敛，“打电话让你家司机来接你。” 而后，奚沉卿手中的钥匙便被柯瑜夺走，丢在商砚衡的身上，“让他开，或者他也喝，叫代驾开回去。” “砚衡大病初愈不能喝酒，再说他也没驾照。”奚沉卿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溺出水来，站起身弯腰将商砚衡手里的车钥匙给拿了回来。 多年不见，奚沉卿也不想扫了柯瑜的兴，只能舍命陪君子，“算了，我待会叫代驾。” 在奚沉卿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柯瑜审视般看向顾敛。 顾敛表示“我投降。” 柯瑜使劲将酒瓶来回摇晃，拔出酒塞，暗红色的酒水瞬间像是烟花一样喷洒出来，在光晕下形成美丽的弧度，容易使人迷失心智。 加州的小西拉，在加州的品种中总是神乎其神的存在，长续航版的香气，饱满的口腔体验，让人不觉对未来充满有激情的色彩。 暗红色的普通酒在酒杯中轻捻摇晃，紧紧贴着壁岩来回追赶，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红唇抿着杯沿，留下暧昧的唇迹，口腔中全是加州小西拉的醇厚清爽，偏烈性的酒精混合丝缕甜涩开始麻痹人的大脑神经，看什么都浮浮沉沉起来，自带一层微醺的滤镜。 伴随风霜露重，夜色深沉，露天场地附近的人逐渐散去，顿时便空阔清明起来，这是属于深夜醉酒人最好的福利，偏偏还有乌黑苍穹上的一轮弯月，那是独属大自然的馈赠。 小半个时辰，酒瓶滚落一地，柯瑜手舞足蹈看什么都恍惚摇晃，顾敛也难得放纵一回，领带早已被扯松，衬衫的纽扣解开几粒，露出微红的胸膛和锁骨。 奚沉卿的眼前变得浮沉恍惚，却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商砚衡乖顺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就像月光从未离开，始终追随你心底的那抹圣洁，他眼神闪烁之间，幽深如寒潭般的眸底，仿佛翻涌着无数丝情，繁复细微，让人难窥毫发，隐含着期待和探寻之意。 柯瑜猛地跌倒，奚沉卿即便恍惚却也眼疾手快扶着她，让她勉强坐在椅子上，“柯瑜，你醉了，别闹了，乖乖坐着，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回去，不然柯叔叔和柯阿姨得担心你了。” “没——有！我没有醉，我可是——千杯不醉！我活那么大，喝了那么多回酒，从来没有喝醉过，我酒量很好的，我只是……眼睛打架。”柯瑜支支吾吾说着醉话。 奚沉卿揉了揉太阳穴，利用痛意保持冷静，笑意浮现，语气带上微微调侃，“从来没有喝醉过，柯瑜，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大二那年不知谁一杯就开始发酒疯，误打误撞怕同学给砸伤了，到最后还得柯叔叔来替你擦屁股，我记得当时柯叔叔可是握着棍子来的。” 柯瑜手指着奚沉卿，眼睛微闭，“奚沉卿，你敢揭我老底！” 柯瑜拉着奚沉卿又喝了不少酒，到最后掷起骰子来，两人五五开，没有谁占着多大的运气，加州的小西拉一杯接着一杯灌，再加上后来顾敛的加入，奚沉卿和柯瑜输的那叫一个惨，不知喝了多少，酒精的发酵下三人都开始跌跌撞撞。 商砚衡一直默默注视着奚沉卿的安危，扶着奚沉卿让她安稳地坐在椅子上，连带着柯瑜和顾敛都没有忽略，没有太过厚此薄彼，商砚衡把三人都看顾的挺好。 柯瑜低着头，忽然喃喃自语，“奚沉卿，你死了，再也没有人敢揭我老底，也没有人敢和我对着干了……” 柯瑜眼圈瞬间红了，吧啦吧啦掉着眼泪，声音带上哭腔，断断续续的哽咽，“……奚沉卿……幸好……你还活着……” 第300章 情欲诱惑，自行解决 奚沉卿意识混沌，但还是隐约听清楚柯瑜说了什么。 原本在酒精滋养下变红的眸掺杂了几分莹光，心中荡漾起复杂情绪的交织。 之后，她再也坚持不住沉沉阖上眼。 商砚衡叫来服务员，让她安排车子分别送顾敛和柯瑜回顾公馆和柯公馆。 商砚衡将奚沉卿的包挎在身上，与一米九的高个子有些格格不入，看起来却又是那样和谐，随后商砚衡将奚沉卿拦腰抱在怀中，缓缓走出西餐厅。 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服务生提前将车子停在西餐厅门口，这段路并不长，商砚衡低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怀中的奚沉卿，他想如果能这么一直走下去就好了，他愿意做她一辈子的“商砚衡。” 商砚衡一只腿弯曲，保持着奚沉卿的重心，空闲的手准确无误掏出车钥匙，对着车子一按，旋即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奚沉卿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细心地替她系上安全带。 商砚衡走到另一边，钻进车里，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顺利到达相吾公馆。 商砚衡将奚沉卿抱到楼上的卧室，没有开灯，借着外面从落地窗散射进来的月光，这还是商砚衡第一次到奚沉卿的卧室里来，并没有和自身卧室的昂贵华丽，特别精简的风格，没有绿植也没有高级的摆件装饰，却处处透露出矜贵清冷。 商砚衡单膝跪在床上，掀开铺平的被子，小心翼翼托着她的头将她放下去，正准备拿下她挂在脖子上的手起身，奚沉卿却忽然搂住了他。 措不及防的商砚衡贴上她娇软泛红的唇瓣，他的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原本冰凉的脸部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心脏怦怦直跳，耳鬓厮磨之间，他清楚地听到奚沉卿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别走……” ——别走？卿卿，所以你是梦到谁了？ 一想到她想的可能是别的男人，“商砚衡”心头撩起的滚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商砚衡……” “！！！” 奚沉卿婉转低吟的呼唤在商砚衡的耳边敲响一个惊雷，他瞳孔狠狠瑟缩，不敢置信地看着身下满脸醉意的女人。 ——卿卿刚刚是在喊他的名字吗？ 所以，他可不可以认为，卿卿刚刚梦到的人是他？ 商砚衡低头看着奚沉卿，女人面色潮红，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溺在额头，泛着光泽的红唇随着呓语一张一合，好像是在邀请，一圈一圈的呼吸热气喷洒在商砚衡的耳垂和脖颈。 商砚衡手臂上和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修长宽大的手掌蓦地紧紧攥住被子，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顺着他的额角流下，忍不住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 西移的月光随着窗帘的摇晃，有一瞬间打在他的眼中，原本冷静自持的眸色早已变得腥红昏暗，分明就是情欲上头的样子，他看着奚沉卿就像是狼看见了猎物，恨不得将其一口吞入腹中。 商砚衡重重地闭了闭眼，理智战胜所有的生理情欲，他从奚沉卿身上起来，快速将被子给她盖好，几乎是逃离一般消失在了这个房间。 关门声响起，原本醉意昏睡的奚沉卿忽然睁开清明的双眼—— 商砚衡逃回了西尽头的房间，钻进浴室，脱掉身上的衣服，打开淋浴器，任由冰冷的水喷洒在自己身上，隐没在性感的人鱼线和小腿紧绷的肌肉上。 他抬起拳头一拳打在墙壁上，墙壁上的瓷砖瞬间出现一道裂缝，脑海中全是喝醉了的奚沉卿诱人的模样，挥之不去。仟仟尛哾 即便是零下的冷水都很难压制住身体和内心的滚烫炙热，仿佛全身都已经被火燃烧起来。 “卿卿……” 商砚衡低沉压抑的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子，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听得人血液沸腾，耳朵仿佛要怀孕，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身的反应，青筋紧绷的手认命似的垂下，去往最危险的地方。 他闭着眼，仰着头，青筋爬满脖颈，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 “卿卿～卿卿～卿卿～” 想象着她就在自己的身前，朝着自己言笑晏晏的模样。 浴室里全是商砚衡持续不断的呼喊声，连月亮都羞得躲进云层中。 欲望永远是这世间最折磨人的东西。 两个小时后，月亮都已西移，挂在西边末尾的天际，浴室里独特的气味尚未散尽。 第301章 靠得太近，循序渐进 奚沉卿睡得很沉，第二天起床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色香味俱全，特别吸引人的食欲，尤其是在宿醉一场后。 商砚衡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奚沉卿，嘴角微扬，整个人的气色显得特别好，“沉卿，你醒了，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喝些蜂蜜柠檬水。” 奚沉卿接过喝了几口，看着餐桌上的各色早餐，朝他露出一抹笑，“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看起来真的很不错。” 商砚衡拉开洁白的座椅，“坐下尝尝。” 奚沉卿坐了下来，喝了口山药南瓜粥，香气瞬间溢满口腔，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地夸赞，“味道特别好，能熬到这种程度，看样子你是不是很早就起来忙活了？” “没有很早。”商砚衡轻描淡写。 奚沉卿静默盯着坐在对面的商砚衡。 商砚衡顿时背部都有些绷紧了，“沉卿，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奚沉卿眸底带着笑意，“没什么，我只是看你今日的气色特别好。” 商砚衡大脑空白一瞬，昨晚的一切仍在眼前历历在目。 “昨晚是你通知了顾家和柯家的人吗？”奚沉卿随口一问。 商砚衡搅动着手里的粥，“我让服务生给他们送回去了，我不好未经他们的允许动他们的手机，我想他们都是豪门权势的少爷千金，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奚沉卿看似满意地点点头，“我们两个回来的时候，你叫代驾了吗？” “没有，我自己开车回来的。”商砚衡果断承认。 奚沉卿眉心突跳，“没遇到交警吧？” 商砚衡摇摇头，“那个时候交警应该都睡了。” 奚沉卿略微沉思片刻，“待会吃完早餐，我们去市公安局的户籍科给你办理一下户口和身份证，总不能一直是黑户，否则也不利于你今后的生活出行。” “嗯，我听你的。” 喝了大半碗南瓜粥，奚沉卿只觉得太阳穴像是钻井的突突疼，忍不住伸出手按揉了一下。 商砚衡面露焦急，“是不舒服吗？” “可能昨晚喝的酒太多了，早起的劲儿有些大。” “我给你揉揉。” 商砚衡站起身走到奚沉卿的身后，不轻不重地给她按揉着太阳穴的位置。 冰凉的手指触及到温热的肌理，手指有意无意划过敏感的耳垂，奚沉卿不免瑟缩一下，想要拒绝，却被商砚衡按在座椅上。 “别动。” 奚沉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商砚衡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询问，“这个力道可以吗？” 奚沉卿斜眸看他，宽松的短袖随着商砚衡低头躬身的弧度，正好能够看到他身上轮廓分明白皙流利的锁骨，泛着淡淡的光泽。 奚沉卿别开眼，脸部滚烫，“可、可以。” 空气中陷入一片难以言喻的寂静。 屋外的流苏纷纷扬扬，在商砚衡的按揉下，奚沉卿渐渐有了困意，强撑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忽然，商砚衡半靠在餐桌上躬下身，朝她凑过去细细地盯着她。 这个距离已经足以看到她鼻尖和人中处细微泛粉的绒毛，挠得人心痒痒的。 奚沉卿睁开眼，商砚衡的脸就近在咫尺，连咫尺的距离都没有。 奚沉卿下意识往后靠，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你别靠我那么近。”奚沉卿不去看他，出声拒绝。 商砚衡的声音就像是动听性感的大提琴，“沉卿，你是困了吗？困了的话就回房间补觉，下午再去市公安局吧，到时间我去叫你。” 奚沉卿按捺住心头的不自然，保持足够的冷静凝视着他的双眼，他的眼睛像是装满透亮的星星，特别很好看。 奚沉卿一旦认真起来，商砚衡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不过短短几秒，商砚衡便移开了眼，急忙找借口是收拾东西，奚沉卿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m 奚沉卿的身影消失在楼角，商砚衡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奚沉卿的脚步微微一顿，笑意全散，没有往回走也没有往回看，只是径直往楼下走。 有些东西总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商砚衡”确定奚沉卿已经上楼，走到屋外的曲水流觞席旁坐下，这才接起电话。 “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容错的声音。 “少主，檀宫那边传来消息，奚月小姐预约了后天下午与您相见的时间，您看，是不是让檀宫那边的负责人直接拒绝或者找人应付一下？” “商砚衡”略微思索，眸如寒冰下颚紧绷，“不用，我会回去见她一面。” 第302章 再查西里，不速之客 电话里头的容错迟疑片刻，“少主，万一沉卿小姐那边……其实您可以不用亲自见奚月小姐的，况且这样，会不会加重沉卿小姐的怀疑，我看上次，沉卿小姐似乎就有些……” “商砚衡”出声打断：“我有分寸。” 他记得，奚沉卿说过她有种预感这次晏珩筠会见奚月，他不想让她对自己的判断感到失望。 “少主，那我把药送过去给您？” “嗯，明天。”奚沉卿今天要带他去补户口办身份证。 “好的，我明白了。” “商砚衡”想起昨晚奚沉卿和顾敛的谈话，剑眉微蹙，“你帮我查一个人，m洲心理学会前任主席马丁·塞利格曼的学生西里。” “少主说的是m洲那个特别出名的女心理咨询师西里？”容错不禁问。 “你认识？” “没有往来，只是西里在心理疾病的领域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听说过她的事迹，少主，您是想替二少寻找心理咨询师吗？”容错不禁问。 听着同行之间毫不掩饰的夸赞，“商砚衡”眸色低沉几分，“这个叫西里的女心理师当真如此厉害？” “商砚衡”准确无误听到电话那头的容错几分轻笑，“少主，您没有涉及医学领域可能不太了解，这个西里可是马丁·塞格利曼唯一的学生，而且还是个z国的年轻女性，两年前横空出世，短短时间，便已在m洲的心理治疗领域颇负盛名，在她手上有很多成功的例子，基本她一出手，经手的病人都是痊愈无碍的。” “商砚衡”听得出容错话中的崇拜和赞叹，能够让容错这个梅奥医疗一把刀都佩服的人，自然不可小觑。 “有她照片吗？” “换言之其实这也是她出名的原因之一。”容错缓缓解释，“很少有人见过她，左右不过是马丁·塞利格曼和几个同行以及她工作室的人，这个西里特别神秘，几乎没留下任何容颜的踪迹，并且听她经手的病人说都没有见过西里的真容，每次都是口罩墨镜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来的人皆是为了病症而来，只要能够痊愈，根本没人会管她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有传言说，西里之所以不肯暴露大众，是因为她的脸被大火烧伤，无法医治且不肯整容，所以才以此遮掩，不过关于她不肯露脸的原因网上众说纷纭，远远不只这一个。” 商砚衡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嗯，你继续查，看看能不能查到她在哪。” 容错沉默一瞬，再次询问，“少主，如果您是为二少寻找西里，我倒是挺赞同的，我觉得对于二少的病情，西里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 “你只需负责查。”商砚衡态度强硬。 容错不敢继续说了。 商砚衡挂断电话，面色恢复如常，不动声色扫了四周一眼。 四楼的东边卧室，原本应该沉睡补觉的奚沉卿，此时正趴在阳台旁牵牛花盛开的围栏，眼前大片的流苏纵然而开，手里拿着一枝红玫瑰，将花瓣一片片撕下在台上，沉静如海的神色难以让人窥探半分思绪。 商砚衡转身走进主建筑的同时，奚沉卿也转身走进里面的卧室，风一吹，台上被撕下的红玫瑰花瓣瞬间没了。 补个觉的过程，奚沉卿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中途，商砚衡推开门来看过一次，见奚沉卿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便悄悄带上门离去。 当空太阳最毒的时候，奚沉卿穿着香槟色的v领衬衫和粉紫色束腰提臀的紧身半身裙，扎着半裹的低马尾，银色的高跟鞋声音发出清脆的响声。 奚沉卿提起挎包和车钥匙，“走吧。” 商砚衡疾步走到前面去开门。 门外刚好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商砚衡侧身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的面色说不上来愤怒还是失望，平静的就像是对待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客厅的沙发上，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登门的奚如海和蒋娴。 商砚衡像是主人一般将沏好的茶放在奚如海和蒋娴的面前，而后微微靠在奚沉卿身后的沙发椅边角。 第303章 时间不会，改变人性 奚如海和蒋娴的容颜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蒋娴看到奚沉卿，拿出手帕开始拭泪，“沉卿，妈妈真的没有想到你还活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知道我们都以为你死后，妈妈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整天以泪洗面，若不是担心你妹妹，妈妈就要去见你了。” 奚沉卿静默看着三年没见的“亲生父母”，心底毫无波澜。 若是真的念这个死得惨烈的女儿，在得知女儿死而复生之时就应该前来探望，而不是等到很长一段时间后，奚沉卿知道，没有利益，奚如海和蒋娴是不会登门的。 在他们心目中，她从始至终都是可有可无的。 蒋娴声泪俱下，不知情的人定要被蒙骗过去。 平日里最是威严的奚如海也跟着红了眼，声音略带低沉，“沉卿，你能活着，我们真的很为你高兴。” 奚沉卿微微眯眼。 连奚如海都能红了眼，到底她身上又有和他们有关的什么巨大利益。 奚如海和蒋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沉卿！”蒋娴站起身想上前来，伸出手想拥抱奚沉卿。 奚沉卿眼睑低垂视而不见。 蒋娴只能尴尬地收回手，坐回沙发上。 “沉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家？”蒋娴一脸关切。 奚沉卿红唇讥诮，“家？呵！我还有家吗？我哪里来的家！” 蒋娴露出尴尬而后转为错愕，“沉卿，奚家就是你的家啊，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无论发生多少事情，我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血亲啊！” 蒋娴演得太真，若不是她的了解，她都要相信了。 ——好一句“无论发生多少事，终究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血亲”，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当初的她就不可能那样惨，那般无助。 ——果然，悲剧不上演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旁观的人永远都只是当一个笑话看。 奚如海轻咳两声，也在一旁帮腔，“沉卿，你既然回来了，你也知道三年前我和你妈妈已经当众开发布会宣布你回归奚家、恢复身份的事了，当初发生的一切都不算数了，你现在仍旧是我奚家最尊贵的大小姐。” 奚如海和蒋娴似乎笃定了奚沉卿刚强的性子不会拒绝任何痛后的施舍，所以将话说得特别满，谁料奚沉卿偏偏愿意反其道而行之。 “您二位都如此说了，我也不好再推搡，最重要的是当年的我死里逃生，既然您二位说我依旧是奚家最尊贵的大小姐，那是不是应该把属于我的股份还有集团家产的继承权还给我？” 果然，奚沉卿此言一出，奚如海和蒋娴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奚沉卿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们百般多变的情绪。 半晌，蒋娴才不自然出声，装出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沉卿啊，你也知道你妹妹为了你放弃了她的梦想，连y国皇家美术都不愿读了，回来像你一样管理奚氏，好不容易作出一点成绩，让众人信服。 如果此时突然换人，不仅对你妹妹对你也是极其不利的，妈妈知道，你自幼和你妹妹的感情最是深，你对你妹妹也最是好，总归我和你爸爸走了以后，这些都是你和你妹妹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你说是吧？” 奚沉卿凝视着蒋娴，多了几分探寻深究的神色。 蒋娴被看得不自然，“沉卿，你这样看着妈妈做什么？” 奚沉卿讥诮一笑，“我只是觉得您的话语术在这三年间也是精进不少。” 若是将这话放在大众媒体面前，经过人际传播，她不得落一个居心叵测、忘恩负义和亲妹妹争夺家产的名声。 果然，奚如海还是奚如海，蒋娴还是蒋娴。 这一点，别说三年，就算再过三十年，三百年，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第304章 上天眷顾，得蒙收留 奚沉卿神色异常冰冷，很容易看出她的耐心逐渐失去。 倚在奚沉卿背后沙发边角的商砚衡，紧紧盯着奚如海和蒋娴，那眼神气场压迫十强，没由来让人硬生生恐惧蔓延全身。 奚如海和蒋娴被看得心头一慌，随后便又以一个父母的姿态来托大拿乔。 “沉卿，这位是？” 奚沉卿根本没想要介绍，“不关你们的事。” 蒋娴面露尴尬。 奚如海提醒道，“我和你妈妈也只是担心你，家里忽然多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更要懂得照顾自己。” 奚沉卿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没想到奚如海这次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所以——他们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奚如海看向商砚衡，俨然一副询问的模样，“我们是沉卿的父母，你叫什么名字？” “商砚衡。” 奚沉卿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可以不用回答，商砚衡却表示无碍。 奚如海和蒋娴顿时蹙眉，似有所思，明显地交换着眼神。 s市好像没有哪家豪门之家是姓商的，其他市外省外的好像也没有，但是看商砚衡这气场和样貌怎么看都不应该是普通人家，未曾确定，蒋娴还是笑着打听着。 “不知是哪里的商家？家里是做什么的？全球排名如何？” 商砚衡神色忽动，眼睑低垂，“父母双亡，自幼流浪，幸得上天眷顾，得蒙沉卿收留。” 原本只是简短的描述，却在奚沉卿的心中掀起丝缕涟漪，她下意识回头朝商砚衡投去目光，正好撞进他星星破碎的眸中，手指蓦地收紧。 听到他这短短几个字，奚如海和蒋娴的脸瞬间从满心期待到耷拉下来。 他们还以为商砚衡是什么世界子弟，可以结交，谁想到竟然是一个流浪人群。 蒋娴开始说教起奚沉卿，“沉卿，到底也不是妈妈说你，你一个女孩子，让一个陌生男人住在家里实在不合适，他无名无分，且看这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人，万一日后连累你，再说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总是不好的，妈妈看你还是尽快将人送走。” 奚沉卿声音是透骨的凉，“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您二位操心了。” “我们也是为你好。”蒋娴依旧不死心。 “我不需要。” 奚沉卿的态度太过决然坚定，奚如海和蒋娴眼神对流，心思再明显不过，蒋娴继续装笑着，“沉卿，你看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次你回来，你和萧照夜是不是也该复婚了？” 奚沉卿一记锐利如刀的眼神朝着蒋娴射过去，“你说什么？” 蒋娴后背发凉，不由得瑟缩一番，却依旧硬着头皮开口，“沉卿啊，毕竟都三年过去了，你也应该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照夜为你做了多少，他为了你当众开发布会为你洗脱冤屈，向你道歉，甚至还为你殉情，若不是抢救及时，他就真的因你而死了，你看看他那满头的白发，那是因为太过爱你而白的啊。 况且你走后他丢下萧氏，去了拉萨和西撒哈拉那么艰苦的地方，还为你创办用你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会，你以前不是也总喜欢搞慈善，接济他人吗？你知道吗？照夜在这个基金会砸进去的钱可是无法估量，他为你所做的一切，我和你爸爸都看在眼里，照夜是真的爱你，我看你也将以前发生的一切都放下吧，给照夜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qqxsnew 劝奚沉卿和萧照夜复婚，当着“商砚衡”面前，这无疑是两人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奚沉卿面无表情听着，屋外风吹流苏的声音沙沙作响，心底蔓延出一阵寒意。 见奚沉卿半晌都没有回应，奚如海和蒋娴对视一眼，蒋娴笑着，“沉卿，你听到妈妈说的话了吗？” 奚沉卿声音很轻，“如果今天这里的人不是我，是月月，您二位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蒋娴依旧不死心，“可是沉卿，照夜是真的爱你。” “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蒋娴继续煽动，“沉卿，难道你不想重新成为萧家的少夫人，回到从前的耀眼夺目让所有人都只能仰视你吗？” “我没有那么贱。”奚沉卿的声音忽然重了几分，商砚衡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抚她的情绪要冷静，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如果您二位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和萧照夜复婚，好啊，我可以答应你们。” 商砚衡的手顿时僵住了。 正当奚如海和蒋娴喜出望外的时候，奚沉卿接下来的话几乎让他们被一道惊雷击中。 “那就把奚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给我，让我继承奚氏，如果您二位能答应，我也能答应。” 第305章 捂住耳朵，最好的你 奚如海和蒋娴面色涨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奚沉卿红唇讥诮，“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并非逼迫您们，不过是等价的物物交换，既然如此，还是请您二位离开这里。” 奚如海面色有些难看，“你这是再赶我们走？” 蒋娴按下奚如海的手，拼命地给他使眼色。 奚沉卿尽收眼中，“怎么？您二位是要同意我的条件了？” 蒋娴面色流露出不自然，“沉卿啊，其实我们今天来也并非是要你和萧照夜复婚，只不过是想着他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肯定是爱你，你说你虽然年轻貌美，但好歹挂着一个二婚这样不好听的名头，复婚肯定是最好的，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真的逼你。” 奚沉卿受不了蒋娴冠冕堂皇的开脱之词，直接厉声，“并非是我不愿意，不过是您二位不愿拿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而已，既然如此，直接说您们的目的，我没有那个耐心继续陪您们耗下去。” 蒋娴看向奚如海，奚如海示意她开口。 蒋娴笑着，“沉卿，我知道你是善良心软的，终究还是记挂着奚氏的死活，月月都跟我们说了，如果没有你，奚氏就不可能拿到和qh的合作。” 奚沉卿眸中闪过一抹暗涩的光，“月月还和您们说什么了？” 原本是奚沉卿的试探，落在奚如海和蒋娴的眼里便是奚沉卿怕被发现的样子，能跟晏氏攀上关系，那是一百个萧家都比不上的。 “月月说了，若不是你和晏珩筠有几分交情，qh怎么会选择公开摇号然后偏偏摇到奚家，沉卿啊，你也应该知道这晏珩筠的地位和权势，如果你能和他有点什么，即便是点头之交，那也是要强上很多人的。” 奚沉卿眉心突跳，蒋娴以为有戏吧啦吧啦说着，“沉卿，虽然晏珩筠的确有些高攀不起，但放眼全世界，能配得上他的女人也没几个，你看你这么漂亮，这么有能力，试着去攀攀也是有可能的。” 奚沉卿饶有趣味地看着蒋娴，晒然一笑，“试着去攀攀？听您这意思是想让我去勾引晏珩筠？”她又不是什么公主女王的，怎么可能与晏珩筠相识，月月也当真敢说，她和晏珩筠有交情，晏珩筠那是什么人，是她这种层级的人能高攀得上的吗。 蒋娴面露尴尬，旋即便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沉卿，你年轻，这里面的门道你尚且稚嫩，你和晏珩筠认识便已经足够了，你只要找个时间，往他吃喝的东西里下点东西，到时候他碰了你，以晏氏的世家地位和规矩森严，只要把事情闹大，那个时候他就必须得娶你，你可就是晏氏的少夫人了。” ——晏珩筠是什么人，身份地位比一般总统都要高贵，他身边的护卫都是持枪配弹的顶级高手，别说下药生米煮成熟饭，恐怕只要靠近，就会被打成筛子，更何况什么把事情闹大，晏珩筠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失踪，岂非奚氏能敌。 奚沉卿被蒋娴的话气得有些脑袋发疼，这是作为一个母亲能说出的话吗——竟然教唆自己的女儿去给别的男人下药上床。 奚沉卿抬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冷静褪去几分，开始有些口不择言，“难不成您二位是认为晏珩筠会娶我这样一个被人玩过的二手女人吗？” 奚如海和蒋娴沉默了。 商砚衡的心从未感到自己的心如此痛过，喉间疼得涌上一抹腥甜，仿佛像是吞了一万根银针，银针顺着食管而下，将全身的五脏六腑都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似乎还不满意这样的疼痛，拿着锤子和铁钉将整颗心脏都订满钉子。 他握住奚沉卿的手，“别这样说自己。” 奚沉卿下意识看向商砚衡，她能看到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心头瞬间五味杂陈。 商砚衡看着她的眼睛，“在我这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奚沉卿，配不上的永远只能是别人，谁也没有资格指责你。” 他说的是“在我这里”而不是“在我心里”，“这里”是面对全世界的所有，“心里”是无法公之于众与一切抗争的隐秘。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商砚衡愿意站在她的身边。 凝望着商砚衡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的心颤动了。 蒋娴越发在原本就猛烈的火上继续添柴，“沉卿，这的确很难，但并非一点可能都没有，你找个时机给晏珩筠下药……” 奚沉卿满腔愤然，正想要转身开口，商砚衡却抬手捂住她的耳朵，朝她摇摇头，示意别听。 奚沉卿的眼睛红了一圈。 第306章 双向奔赴，十指相扣 缝隙间的罪恶破土而出，俗语将你灌溉，即便我满身泥泞，也想保你最后一抹清净。仟千仦哾 他替她捂着双耳，彼此凝望的眼睛，悸动被无限放大。 奚沉卿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蒋娴不以为意，依旧在滔滔不绝。 ——“只要晏珩筠碰了你，即便不娶你，以晏氏的家财，必然你提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沉卿，妈妈知道你听得见，也知道你在心里怪罪妈妈，但妈妈不得不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妈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能拿下晏珩筠，我们就按你的要求将奚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给你。不过妈妈还得提醒你一句，萧照夜你得继续吊着，欲擒故纵，他如今那么爱你，肯定是什么都愿意为了你去做。” 一口一句妈妈的自称，一遍又一遍是为了你好，蒋娴玷污了“母亲”这个身份。 奚沉卿凝望着商砚衡的眼睛，再也听不下去，如果再不反抗，她就不是奚沉卿。 他明白她的心意，缓缓将捂住她耳朵的手放下。 她不是金丝雀，更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有拼命抗争的勇气，不需要有人为她牺牲，更不需要有人成为她永远的臂膀，只有自身的强大，才可以面对一切。 奚沉卿的眼神彻底变了，那抹仿佛要结冰的凛冽几乎能将人瞬间冻住，肃杀刚烈之气扑面而来，蒋娴嘴唇蠕动，寒意从脚底直冲后脑皮层。 “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她问。 奚如海和蒋娴并非意识不到自身言行的不妥，而是被说教的对象。 他们依旧嘴硬，将自己高高挂起，“不然我们会这般为你考虑吗！” 奚沉卿的声音很轻，却是暗含着千山万水般的疏离，“你们这是为我考虑？你们无疑是将我往火坑里推。” 紧接着，她讥诮一笑，“其实，我还真去做过亲子鉴定。” 奚如海和蒋娴如临大敌。 商砚衡握紧拳头，满眼的心疼——自己给自己和父母做亲子鉴定，得有多失望才能走到这个地步！ “可惜，没想到我竟然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奚沉卿眼睑低垂片刻，重新抬起，没有丝毫的感情，“我奚沉卿上辈子究竟是做了怎样十恶不赦的孽，这辈子遇上你们这样禽兽不如的父母。” 她多么希望她不是奚如海和蒋娴的亲生女儿，这样她的心便不会这般痛。 啪—— 奚沉卿的头被打偏，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泛起几根恐怖的血丝。 奚如海依旧是一副义正词严，“这是你跟我们说话的态度吗！” 蒋娴瞳孔瑟缩，打了一下奚如海的胳膊，“有话不能好好说，干嘛要动手，你忘了她……”像是触及什么危险地带，蒋娴瞬间住了嘴。 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奚沉卿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心脏已经被搅碎，即便做好了一切准备，此刻竟也隐隐作痛起来。 她尚未反应过来，一记沉闷的拳击声骤然响起。 是商砚衡。 奚如海直接被打的跌倒在沙发上，嘴角都流出血迹。 奚沉卿惊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商砚衡会为了他出手。 商砚衡扶着她的双肩，心疼地看着她被打得红肿的脸，眼神坚定不移，“你不能做的，都交给我来做。” 蒋娴瞳孔瞪大，“如海——” 她手指奚沉卿开始指责，“你就这么看着你养的狗打伤你爸爸吗？你还是不是人！” “蒋娴，请你慎言！”这是奚沉卿第一次没有压制住自己的脾性，是为了商砚衡，就像商砚衡为了她。 蒋娴的手都被气得发颤，“你你你……” 奚如海爬起来，捂着脸怒斥，“反了天了你敢打我奚如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要让你滚出s市，让道上的人把你活活打死！” 商砚衡眸光如刀，如同将人寸寸凌迟。 奚如海被震慑到了，眼底浮现出畏惧。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流浪人群，竟然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奚沉卿感受到商砚衡的那股气势，却依旧选择将他护在自己身后，选择与奚如海和蒋娴抵抗，她第一次朝着他们放下狠话，“他是我的人，如果商砚衡因为你们出了一点事，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明明自身已伤痕累累，却依旧选择站在最前面，独自撑起一片天。 商砚衡的心都要碎了。 他走上前，不由分说扣住奚沉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给她力量，“想如何对付我，尽管放马过来，不过你们最好想清楚。” 如果奚如海和蒋娴不是奚沉卿的亲生父母，他们早就去见阎王了。 第307章 不是谁都，配当父母 奚如海和蒋娴满脸愤然，在持续不断的怒斥中离去。 奚沉卿坐在沙发上，商砚衡拿来冰袋给她冰敷被打肿的脸，鲜红分明的血丝犹如锋利的刀插进他的心脏中旋转绞肉，他在心中拼命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及时挡下对她的伤害。 他太失职了。 冰凉的温度暂时压制滚烫的红肿，奚沉卿闭着眼睛，眼前全是奚如海和蒋娴那狰狞肮脏的嘴脸，那些话一直不停在耳畔回响涤荡。 她忽然开口，“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当父母，不是每个家庭都是子女的避风港，父母的上任不需要经过考试，所以形成德不配位的悲剧，他们拼命往我身上吸血，只想着吃得饱饱的，我的死活根本不重要。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我只是他们敛财聚势的工具。” 她的声音是那么低那么轻，如同拂面而过的春风和滋润万物的第一场雨，可是说出的字词是那么痛那么惨，肖似不会融化的昆仑雪山和永无止尽的黑夜，那是经久的陈年旧疾和妊娠阵痛。 她虽然阖着眼眸，但这么近的距离，商砚衡能够看到她眼底泛起的湿润。 商砚衡的心狠狠揪在一起，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孩子。”奚沉卿忽然止住了声。 她有过孩子，叫奚止，死在了他亲生父亲和奶奶的手上。 半晌，她扯着嘶哑的声音，“如果我有了孩子，我定然不会让她\/他吃我吃的苦，受我所受的罪，我一定要做最好的母亲，是为生育，并非繁殖。”m 眼泪从漆黑的眼眶中漫出，从眼角坠落，商砚衡伸出手及时接住，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拭。 他在心底默默告诫，他也要做最好的父亲。 奚沉卿睁开眼，腥红的瞳孔眼泪砸落，因为哭泣整张脸都是呈现一种淡红色，她胡乱抹去泪水，仰头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接过商砚衡手中的冰袋，明明脆弱却依旧装出坚强的模样，几乎再割她的心。 情绪逐渐被平复，她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商砚衡，扶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身侧。 奚沉卿不去看他，“下次你别为了我出手，也别为了我出口抵挡，保护好自己我才能放心。” ——商砚衡到底无权无势，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他从此有了潜在的危险，日后被人报复，她不想连累他。 商砚衡的目光粘在她身上，“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不过是个亡命之徒，我可以豁出一切，但他们不能。” 奚沉卿转身与他对视，“你不是亡命之徒，你现在有我，我是你的朋友，从此，你不再是一个人。” 商砚衡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和伤迹，拳头握紧，“保护好你我才能安心。” 风从窗外涌入，摆在茶几上的书本被吹得自动翻页，相隔的距离只容得下奚沉卿和商砚衡彼此凝望的两人。 商砚衡去厨房给她拿煮好的鸡蛋，将外壳剥掉，对消肿有很好的效果。 他看到原本应该坐在沙发上的奚沉卿却睡倒在沙发上，冰袋也掉在了地上。 商砚衡瞳孔狠狠瑟缩，手里剥好壳的鸡蛋骤然砸落。 第308章 召集众人，我要他死 商砚衡急匆匆将奚沉卿送到医疗中心。 “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会晕倒？”商砚衡的剑眉都快拧成一条麻绳。 容错放下手中的病历本，“我看了一下沉卿小姐是忽然气血逆行，大脑皮层短暂缺氧，所以才会形成晕眩，没什么要紧的，休息一下就好，不过这样的晕眩一般都是受到刺激造成的，少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商砚衡的眼眸冷得仿佛要结冰，“奚如海和蒋娴来了。” 一想到奚如海和蒋娴说的那些话，他就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可是他不能，说到底，他们终究是沉卿的亲生父母。 容错眸色凛冽暗沉，已然明白什么，弯腰拉开办公桌下的柜子，拿出拇指大小的药瓶，递给商砚衡，“少主，这就是特效药，只有一颗，一颗便是一次的量。” 商砚衡接过，握在掌心。 容错小心打听，“少主，您和沉卿小姐这几日相处得还挺好吧？”我看您面色红润有光泽，精神焕发如星辰，应该是过得很不错，后面的话他没敢继续说出来的。 商砚衡没有出声，只是拳头蓦地收紧，忽然想到那晚喝醉酒的奚沉卿，不经意的触碰最让人悸动。 “少主，您之前让我查的有关西里咨询师的事我查了，抱歉，并没有查到她的行踪。”容错忽然想起什么，缓缓汇报。 商砚衡眸色暗沉，“那就继续查，查到找到为止。” 奚沉卿醒后，便要准备回相吾公馆，萧照夜不知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在奚沉卿离开的最后一刻赶到了。 商砚衡去开车了，容错去查别的患者了。 萧照夜就站在那里看着奚沉卿，无论何时他那满头的白发是最引人注意的，奚沉卿仿佛看不见他，直接擦肩而过，那副冷漠直接冲击心底。 萧照夜握紧拳头，不甘心这样的无视，转过身冲上前拉着不由分说拉着奚沉卿的手便往外走。 “萧照夜，放开我！”奚沉卿用力挣扎。 萧照夜根本容不得奚沉卿半分反抗，直接将人抱进副驾驶固定住，锁上车门，转身去往驾驶室的位置，奚沉卿用力去开门，车门被锁死已无力回天。 “萧照夜，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开门，让我下去！” 他根本没将奚沉卿的反抗放在心上，直接发动车子，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商砚衡将车停在门口，久久不见奚沉卿的身影，掏出手机给奚沉卿打电话。 此时萧照夜开着车已行驶上高架桥，电话铃声响起，两人同时看去，“砚衡”二字备注静静躺立，也就是这两个字彻底刺激了萧照夜疯狂扭曲的神经，还未等奚沉卿反应过来，便先一步夺过手机，扔出车窗外，从后视镜看到手机被后面行驶的车子碾压，眉色露出一抹满足。qqxδnew “萧照夜！你疯了是不是？”奚沉卿的情绪有些激动。 萧照夜紧紧握紧方向盘，因为太过紧绷，手背上的青筋分明暴起，嗓音带着一抹刻意压制的病态情愫，“对，你说的对，我就是疯了，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想你想得骨头都疼，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成双成对，看到你对我视而不见，我就是要疯了，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只能是我萧照夜一个人的。” 奚沉卿看着他腥红的瞳孔，想起顾敛提及过的关于他的病症，这里是高架桥，她不可能迫使萧照夜在这里停车。 她的语气带着警告，“萧照夜，你到底要干什么？前面路口停车，别逼我对你动手。” 车速很快，仿佛要冲出去一般。 与此同时，商砚衡等待奚沉卿接通电话，到最后始终无人接听，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便冲进里面去找，却根本看不到奚沉卿的踪影，想到她和容错关系好，便连忙给容错去了电话。 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通，“少主？” “沉卿和你在一起吗？”商砚衡沉着声问。 容错的嗓音立马变得警惕凝重起来，“您和沉卿小姐不是回家了吗？” “沉卿不见了。” 医疗中心的监控室。 商砚衡和容错凝滞地查着过往相关监控，不肯放过每一处，直到看到萧照夜的出现。 容错声音都高了几分，“是萧照夜带走了沉卿小姐。” 监控室的温度似乎已经到达零下，相关负责值守的人员都不免屏息凝神，商砚衡握紧拳头，骨节分明嘎吱作响，那双眸子锐利如开刃的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现在就是一片血流成河。 商砚衡的声音冷到极点，“召集所有人，我要他死！” 第309章 我才明白，我最爱你 比起商砚衡，容错极为理智，他挡在商砚衡的面前，“少主，您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不但沉卿小姐那边不好交代，还会影响一系列的突发情况。” 若不是奚沉卿，容错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商砚衡”冲动易怒的模样。 “什么事都不足以与她相提并论。”商砚衡的眼眸结上一层薄冰，嗓音狠厉决然，“让开。” 容错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少主，事况还没有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比起您的出马，我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超跑布加迪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两旁的建筑都变得模糊，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奚沉卿已然知道萧照夜要将她带去哪里。 这是去往玫瑰园的路。 当初奚沉卿和萧照夜的婚房。 车子猛然停住，轮胎与地面摩擦出锐利的痕迹与火星，奚沉卿一时没有防备，额头砸在了前面的硬壳上，那片顿时红肿起来，奚沉卿强忍着，萧照夜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萧照夜下车，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沉卿，下车。”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只能走下车，当她看到眼前的玫瑰园，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好长时间才能进行有效的认知。 当年，萧照夜带着温良予登堂入室，逼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当晚，她就一把火将玫瑰园烧了，经过消防的急救，虽然控制住火势的蔓延，但这里早已变成一片荒芜疮痍的废墟。 可是那片废墟不见了。 映入眼帘的是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玫瑰园，无论是建筑高低还是长短距离，便是连爬山虎爬满的红墙和当初都是并无一二，一切都是曾经她精心装修的模样。 萧照夜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苍凉，“我找到了当初你设计的图纸和要求，将玫瑰园恢复如初，你看，是不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即便有图纸，要想把变成废墟的庄园建得和过去丝毫不差，也实在难如登天。 奚沉卿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十指蓦地收紧，仿佛指甲陷入肉里也浑然不觉。 看着这座芳华质朴的玫瑰园，那些过去痛苦不堪的记忆一帧帧浮现在眼前。 萧照夜打开有些泛旧的铁栏大门，铁栏上的经年痕迹都是根据当年建成的情况和后面的重造再加上风雨的侵蚀，而刻意算出的痕迹，黏在铁栏上的。 香槟玫瑰将主建筑完全包围，恣意在风中盛放，萧照夜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你走后，我亲手在这里种下了十万枝香槟玫瑰，就像当初你一枝接着一枝亲手种下的时候。” 当初的奚沉卿有多爱萧照夜，得知萧照夜愿意娶她，她便亲手打造了这座玫瑰园，种下了十万枝香槟玫瑰。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那么恍惚，看起来没那么真实，现在的他们去看，自然而然给眼睛蒙上一层滤镜——过往。 萧照夜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惜建筑是钢筋混凝土，在大火的侵蚀下，土地变得贫瘠，如果是木材建筑，便可以化作草木灰，倒也十分滋养，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虽然请教过种植玫瑰的专家，但可能上天想要惩罚我。 我记得那晚我栽种到深夜，本以为能够存活，谁想到第二天太阳一出，便全都蔫了，紧接着下了一场大雨，连枝芽带泥土都被冲洗都干净，后来我只能去大小香槟区空运大量土壤，以供香槟玫瑰的种植，十万枝玫瑰成功存活，那晚我惊喜得一晚上没睡着，因为我看到那些盛放的香槟玫瑰，就好像看到你一般。”qqxδnew 他故意站在她的身侧，有意无疑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悲的是，太阳永远见不到月亮，它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片天空，即便是昼夜颠倒的南方，不过是遥遥相望，永远不可能有靠近的那天。 奚沉卿听得很沉默，让人窥不到半分喜怒。 她抬脚走过那条通往主建筑的鹅卵石小道，便是小道上无数颗鹅卵石，大小、形状、色泽与摆放位置，都是丝毫不差，很难想象萧照夜是怎么做到的。 萧照夜跟在她的身后，就这样静静看着她，恨不得这辈子都跟在她身后。 你走后，我才明白我最爱你，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比不过你。 “幸亏当初你留下那么多关于玫瑰园的照片，否则我可能就真的无法复原了，我记得你说过这条鹅卵石小道，你特别重视数量的填充，选择了整整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大小相近的鹅卵石，代表着长长久久，我当初还问你，不过是一条鹅卵石小路有必要这么计较吗？你说，后面的代表我们各自走过的路，剩下的将是我们要携手共同浇筑的未来。” 第310章 疯狂痴迷，殷红饱满 鹅卵石铺平的蜿蜒小道已到达尽头，奚沉卿沉默地站在主建筑的门口，“萧照夜，就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仿佛未曾听到，萧照夜在她转身的同时，不由分说禁锢住她的腰，紧紧的，好像要将她的细腰掐断一般，“你不想到里面去看看吗？”仟千仦哾 “放手，萧照夜。”奚沉卿抬起右手以肘部位击打他的胸口，却越发被萧照夜紧紧扣在怀中。 萧照夜的手随意滑过，语气带上几分床笫之间的欢愉，“我看你的身手越发精进了，连腹上的肌肉线条都比三年前紧实了很多，在国外你是不是有在悄悄学习健身？” “萧照夜，你给我滚开！”奚沉卿近乎咬牙切齿。 萧照夜不以为意，他将头埋在奚沉卿的颈窝，闭上眼重重地又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这味道他想了足足三年，依旧是那么勾魂夺魄。 奚沉卿心中一阵恶寒，越发用力挣脱萧照夜手上的力道便越发重。 他故意在她精巧泛粉的耳边吐气如兰，火热的唇瓣有意无意滑过她细腻白皙的脖颈，若是奚沉卿能够看到萧照夜现在的模样，定然会瞳孔瑟缩。 眼睛泛红，血丝延伸，整张脸的轮廓都呈现出一种贪欲疯迷的模样，与往日杀伐决断判若两人，如同常年吸食毒品吞云吐雾的瘾君子。 “这三年你有想过我吗？哪怕一分一秒？”萧照夜的声音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凉，他故意作出这样的姿势斜眸仰视她，金丝边框的眼睛不但没有增添斯文，更多的是败类，仿佛是故意压制一种瘾。 果然，人一旦做了畜生，便上了瘾。 奚沉卿面无表情，下颚紧绷，“这三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未曾想到奚沉卿会会回答他，忽然陷入惊天动地的欢喜中，下一秒却又迟疑不安，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沉卿，你说的是真的吗？” 可奚沉卿下一秒的回答，让他从云端跌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爬也爬不起来。 “的确如此，这三年，我没有一刻不恨你，我每一秒都想杀了你。” 萧照夜的脸色彻底僵硬，如临大敌。 奚沉卿能感受到他的僵硬，深知挣脱的机会到了，她没有丝毫的心软，越发变本加厉，一字一句都是铁了心要往他最脆弱的心脏戳，“萧照夜，三年前，电话里，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我能够好好活着，你就心甘情愿把你的命给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伤在受害者身上，施暴者只会径直遗忘，便是这个世界最不公平最荒唐的事。 凭什么要受害者原谅，凭什么施暴者能够义正词严为自己开脱。 自古以来，施暴者永远都不配在受害者面前站着。 萧照夜嘴角都是轻颤的，“我们一起活着，难道不好吗？” “可我只想让你死。” “可我是真的爱你，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萧照夜尽力争取最后的可能，同时也在拼命开脱弱化自己犯下的错。 他看着奚沉卿平静的脸，莫名的施虐只想要将这层冷漠撕碎，大脑皮层受到刺激，他紧紧抱着奚沉卿，疯狂去亲吻撕咬她冰冷的脖颈。 “萧照夜！！！” 奚沉卿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朝人体脆弱的腹部重重一击，萧照夜因为疼痛扭曲面孔，后退两步捂着腹部，汗水渗透出来。 奚沉卿细眉紧蹙，脖颈处已经留下一个明显的咬痕，她用指腹轻轻触碰，指腹已然沾染些许血迹。 萧照夜挺直脊背，看着自己创造的杰作，餍足地笑出了声。 他说，“我就是拼命想要在你的身上留下属于我的痕迹，属于我的味道，让那些对你有着觊觎心思的野男人都知道，你奚沉卿是我萧照夜的女人。” 奚沉卿看着他这副疯迷的模样，身上的确沾染上了他的味道，全身上下瞬间起满鸡皮疙瘩，一股恶寒瞬间蔓延全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她再也忍受不住，跑到一旁，扶着高铁盆栽，一阵激烈的干呕，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这样的反应无疑来说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和打击。 萧照夜看着奚沉卿恶心干呕的模样，紧抿着唇，面色阴沉得可怕，那双金丝边框下的眼睛锐利凛冽，渐渐变得赤红，原本疯迷痴狂的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他的声音冷到极点，“我的亲吻就让你这么感到恶心吗？” 奚沉卿没再管他说什么，好不容易平复干呕的冲动，随意用手背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渍，此时的她因为生理性的反应，眼睛、鼻尖和双颊都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淡粉色，再加上因为干呕，原本就柔嫩冰薄的唇瓣现下变得越发殷红饱满，气息从微张的弧度中吐出来。 萧照夜的年纪正好一个男人最血气方刚的时候。 第311章 成为攻击，我的兵刃 他的眼圈都红了，十指蓦地收紧，竭尽全力压制着体内的那抹冲动。 这样的奚沉卿几乎能要每个男人的命。 萧照夜走过去，近距离盯着她，奚沉卿能够看到他眼底涌动的痴迷，经历人事的她怎么可能看不懂那代表什么。 他以鱼水之欢的语气来层层逼近奚沉卿压抑的心灵，菲薄的嘴角扬起一抹略带残忍的笑，“我记得当初你很喜欢我碰你，很享受我，你身体的每一处，而你会乖乖地配合着我提出来的所有无理要求，无论什么，你都可以为我摆出各种各样的，那是每每次日，你都容光焕发、面色红润，纤腰摇曳、体态诱人，我知道那都是我的劳苦功高和精心灌溉……” 啪—— 啪—— 两记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萧照夜的嘴角被打得都流出血迹，可见奚沉卿下手之重。 风吹树叶，赤阳的光从枝干之间打下斑驳的树影，落在她漆黑的眸中变得明明暗暗，浮浮沉沉。m 奚沉卿瞪大眼睛，狠狠盯着萧照夜，不可置信和失望占据瞳孔，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萧照夜不以为意擦去嘴角的血迹，笑意越发恶劣癫狂。 她的声音如此冰冷，犹如十二月s市的下雪天，“当初我爱你，所以愿意配合你，愿意满足你所有无理的要求，没想到有一天，尤其是在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时候，竟然成为了你攻击我的兵刃！！！萧照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此刻，她奚沉卿最后一丝人格尊严，都被萧照夜毫不留情地揭下这层遮羞布，露出那惨不忍睹的血肉，被丢在地上，狠狠地践踏碾压成泥。 看着奚沉卿的眼睛，萧照夜被一道劈成两半，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之中。 其实，从他开口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样的话去羞辱她的尊严，明明这不是他的本意。 “沉卿……”萧照夜的声音都是颤着的。 奚沉卿不再看他一眼，狠狠闯过他的肩，欲往外走。 可是那扇大大的铁栏门却在此刻缓缓关上。 奚沉卿眼眸瑟缩，就这样看着那扇逃离的门被无情关上。 萧照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沉卿，这座玫瑰园是你亲手设计建成的，大到房屋构造布局，小到路灯花草树木，都是你亲力亲为，你怎么能忘了，这道铁栏大门被你引进高科技，设置成自动关开的式样。况且——没有我的允许，你能从我的手上逃走吗？” 没想到她当初满心欢喜地准备一切，竟然成为了阻碍自己离开的工具。 奚沉卿的情绪逐渐被萧照夜搞得崩溃，“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萧照夜忽然垂下眸，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衣角，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刚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被气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原谅我，好不好？” 奚沉卿厌恶地甩开萧照夜拽着衣角的手，看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更加相信顾敛说的，萧照夜有病，他真的有病，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而是人格分裂。 第312章 回不去了，虚假的爱 奚沉卿已经在极力控制，但是她没有那么贱，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萧照夜，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终归因他而伤。 她深吸一口气，直入主题，“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离开？” 萧照夜见她妥协，没有半分意外，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去看看里面，看完之后你想走随时都可以，我不会再拦你。” 他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奚沉卿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便转身疾步走进那栋主建筑，而她趁萧照夜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脚上拿出一片被包裹住的锋利刀片藏在掌心。 萧照夜缓慢跟在她的身后。 里面的建筑装设和从前的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分别，奚沉卿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上面。 “上去上面看看？”萧照夜走上前将手放在她的腰上。 奚沉卿满脸嫌恶，狠狠地撞开。 萧照夜眼眸阴沉，这次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奚沉卿只能往上走，二楼的卧室是他们的新房，即便是一束花都丝毫不差，床头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和她亲手烧掉的并无太大的区别，但她还是一眼便能认出，结婚照被萧照夜刻意改变了一下。 当初萧照夜和她结婚不过是因为她对他舍身相救，而又恰逢温良予出国，所以拍结婚照的时候，他全程板着一张脸，没有露出任何的笑容，就是再拍遗照一样的心情，而现今挂在床头的婚纱照——萧照夜是笑着的。 奚沉卿红唇讥诮，手指蓦地收紧。 萧照夜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手撑着下颚，尽情地看着奚沉卿美丽的身姿，她今日穿的薄纱横领连衣裙，连袖处做了镂空的设计，很难不引起人的无尽瞎想，特别是她脖颈处那抹鲜红分明的咬痕，越发刺激他的所有感官。 那样的目光太多热烈，奚沉卿很难不察觉到，蹙眉的同时握紧掌心包裹的刀片，“你看什么？” “不喜欢我看你？”萧照夜弯唇一笑。 奚沉卿从不愿输掉嘴上的功夫，“有点恶心。” 萧照夜的笑意彻底僵住，用尽全力才压制住心头的冲动，“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真的很难受。” “看到你痛苦我比什么都开心。”奚沉卿的回答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萧照夜握紧拳头，眼底最后一丝红欲都彻底散去，他看了眼不远处徐徐燃烧氤氲的香。 他故意将话题转开，“沉卿，回来之后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在国外的这三年过得好吗？” 奚沉卿没有回答他，不动声色走到窗边，刻意拉开与萧照夜的距离，这里是二楼，层高十几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顺着流水管道滑下去……她眉色微动，看了眼底下的玫瑰花丛。 精明如萧照夜又岂会看不出奚沉卿的心思，他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将她圈进怀中，让她困在自己的这一方天地，声音带着丝丝蛊惑的提醒，“这里这么高，别做傻事，小心伤到自己，我说了我会让你离开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奚沉卿并没有被拆穿的局促和恐惧，而是面无表情，她狠狠将萧照夜推开，萧照夜后退两步，差点连站都站不稳，看向奚沉卿的眸色闪过一丝危险，却转瞬即逝。 她在医院失踪，商砚衡和容错肯定会找她，她自己也能想办法离开，毕竟已经不是三年前，不是萧照夜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萧照夜看向床头的婚纱照，声音忽然变得极尽悲凉落寞，“你走之后，我才发现除了这张婚纱照，我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夫妻和恋人之间他们总会留下很多甜蜜亲密的合照，奚沉卿，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爱的人是你，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是不是我们就会成为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夫妻，我们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奚沉卿看向萧照夜，越发能够真切感受到他积重难返的心理问题，她不断提醒着，“萧照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啊，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低下头悲凉发笑，第一次没有反驳也没有暴怒，反常得令人有些心生恐惧。 半晌，他忽然抬眸看向奚沉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给你看样东西。” 奚沉卿细眉紧拧，情绪波动弧度过大、性格诡异敏感多疑、行事古怪反常焦虑、喜怒无常阴鹜偏执，这完全就是有心理疾病的特征。 只见萧照夜从床头的柜子中拿出一大本厚厚的相册，像是如捧珍宝一般捧到奚沉卿的面前，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沉卿，你看，这都是我们两个的合照。” 厚厚的相册上全是奚沉卿在各种环境下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有萧照夜的存在，而事实上，当时的萧照夜并不喜欢拍照，只要懂ps技术的都能够一眼看出合照的虚假，能与之共情的人也能察觉其中的不自然。 第313章 心理疾病，疯了的他 奚沉卿冷漠的神情坚如磐石，自以为能够打动的细节不过是自欺欺人。 从她的脸上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萧照夜越发慌张，“沉卿，你看你看啊，这都是我们一起携手走过幸福的过往，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你快看啊！” 奚沉卿一把夺过相册，毫不犹豫丢出窗外。 “奚沉卿——你干什么？”萧照夜瞳孔骤然狠缩，趴在窗边看着被扔下的相册，落进花丛中被隐没。 奚沉卿握了握手里的刀片，“即便是全世界最好的ps技术人员那又如何，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再过清醒的人有时也很难明白这个道理。 萧照夜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布着几分湿润的莹光望着她，“这是我熬过这三年唯一的念想了，难道你要把我生存下去的希望都毁了吗？” 奚沉卿沉默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发疯，观察他的症状与程度，不动声色地在心中记下，她恨萧照夜，这抹恨这辈子都不会消失，但是人非草木，她不可能半点都不考虑一直相信她、帮助她，在她走后照顾月月的顾敛。 “萧照夜，这里的一切的确和原来分毫不差，它越是像，便越是再一遍遍提醒我，曾经的我是有多么的犯贱，它一直再提醒我，我曾经丧失的人格尊严和承受的痛苦悲剧，我看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便一幕幕在我的眼前播放。” 她的声音带上几分沙哑，面色露出几分妥协，却将手背到身后，不动声色拆开包裹住刀片的厚纸，刀片的锋利在窗外打进来的光，折射在背后的墙上锐利的光。 萧照夜心狠狠揪在一起，“沉卿。”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女戒，神色蓦地变得坚硬起来，“你当初答应过我，会将这枚戒指永远带在身边，你不能食言。” “萧照夜，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默盯着他表情的转换。 萧照夜眼圈越发腥红，将那枚戒指紧紧扣在掌心，手背上的青筋和肌肉线条绷得格外的明显，企图在压抑着一股狠厉。 奚沉卿已然明白一切，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戳破，“够了，这里的一切我都已经看了，我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我该走了。” 萧照夜朝她一步步走过来，却径直越过她，直到传来门被反锁的时候奚沉卿才瞬间如临大敌。 “沉卿，我不会让你走的。”萧照夜嘴角勾起的笑意特别阴寒。 奚沉卿搓捻住刀片，三年后的萧照夜显然比三年前更疯。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初你想要去拉萨为奚爷爷和止止祈福，我已经替你做了，你让我告诉顾敛照顾好奚月，我也没有隐瞒，如今奚月像极了从前的你，你也应该放心了，我想你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萧照夜的语气是那么危险，嘴角却故意带着笑意，奚沉卿一阵头皮发麻，而萧照夜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她感到萧照夜更加不是从前的萧照夜了。 只见萧照夜摘下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露出那双略带疲惫却又阴险暗沉的眼睛，细心潜伏，伺机而动，他从西装的内衣口袋里拿出手帕，在镜片上轻轻哈了一口热气，缓慢地擦拭干净，原本染上的一层白浊瞬间变得清明透亮。 危险越来越近，奚沉卿已经能够感觉站在危险的边缘。 他重新戴上眼镜，“沉卿，你知道吗？见到你活着后，每个夜晚我都有一个反复的想法，我想将你关起来，想将你永远地关起来，折断你所有的翅膀，让那些人再也找不到你，让你从此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因为被你拒绝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想如果你实在不愿原谅我，不愿与我复合，这便只能是我唯一留住你的办法。” 萧照夜的声音是那样低那样轻，隐约压制着一股异样病态的情愫。 奚沉卿瞳孔瑟缩，不由得后退两步，连握着刀片的指尖都在轻轻颤抖，“萧照夜，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做是非法囚禁，如果你真的这么对我，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 有心理疾病的人要比普通人更加难以控制，因为你很难猜出他们下一秒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萧照夜根本不怕死，只是不愿这样死去，他无所畏惧，声音寡淡，“可是，我期待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同时，我又害怕，因为，我舍不得。” 他走进奚沉卿，垂眸细细凝视着她，“所以，沉卿，你别让我走到这个地步，好吗？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第314章 浑身无力，他的设计 奚沉卿不甘示弱高抬下巴与他对视，凝望着他疯狂腥红的眼，“你威胁我？” 萧照夜的目光一寸寸蚕食着她美丽的脸庞，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沉卿，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当初我既然答应你，有生之年，不会再用奚氏和奚家的任何一个人来威胁你，更不会对奚氏和奚家人出手，我答应你的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食言。” 他的眼神透露出占有和危险，“但是，其他的我不敢保证。” 奚沉卿手指一圈圈收紧，锋利的刀片再次打在墙壁上一束刺眼的光。 萧照夜眼睑低垂，越发靠近她。 “我警告你，别再靠近我。”奚沉卿指尖已经蠢蠢欲动。 他问，“沉卿，你真的要亲手杀了我吗？” 萧照夜贴近她，伸出手绕到她背后，奚沉卿面色一白，去推他胸口之际，反被他钳制住，而后疾步不容抗拒地将她逼退至墙角，狠狠地将她抵在墙上，手指间的刀片便已到了萧照夜的手中。 争抢之间，萧照夜的手指被锋利的刀片划开一刀口子，此刻正不断顺着他的手背汩汩滴落，落在地上盛开出一朵糜烂的罂粟。 刀片的反光刺进奚沉卿的眼，她细眉一蹙，几分不适。 “你是想用这个东西割破我的喉咙吗？” 奚沉卿沉默着不说话。 萧照夜勾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反手一转，将刀片扔出去。 刀片割开飞舞跃然的窗帘，落在玫瑰花丛中。 用力的同时，几滴鲜红的血落在萧照夜的眼镜片上，此刻正顺着纹路往下拉出一道惊心的痕迹。 他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单手控制住，指腹想要摸一摸奚沉卿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放开我。” 萧照夜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声音幽幽，“下次别用刀片了，刀片不太好控制，不但杀不了我，可能还会伤了你自己。”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奚沉卿依旧那么倔强，“我警告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否则什么？”萧照夜轻轻擦去眼镜上的血，“你是在等谁来救你？是顾敛吗，还是和你暧昧不清的容错，亦或是你养在家里面的那个商砚衡？你觉得，他们会是我的对手吗？” 奚沉卿用尽全力挣扎，“放开我！我让你快点放开我！” 萧照夜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大钟，“我可以放你走。” 他松开钳制住奚沉卿的手，缓缓往后退了两步，留出足够的距离。 奚沉卿狠狠地看了萧照夜一眼，正要抬脚往外面跑去，萧照夜双手一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能走出去……” 奚沉卿还未反应过来，忽然只觉得身子发软，蓦地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看着近在咫尺的门都没有走上前打开的力气，连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萧照夜走上前接住她缓缓倒下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得逞的笑。 “你对我做了什么？”奚沉卿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萧照夜肆意地捏着她的纤纤细腰，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颊，“沉卿，你在国外那么多年，在这方面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看向那香炉中早已点燃的熏香。 “为什么你没事？”此刻的她便是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心底不禁蔓延起一圈又一圈的恐惧。 他回答她，“因为我提前吃了药。” 奚沉卿看着萧照夜那深邃阴沉的眼，心头瑟缩，“你到底要干什么？”仟千仦哾 “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说话间，萧照夜将奚沉卿拦腰抱起，小心托着她的身体和头部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萧照夜翻身上床，跨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任意地欣赏着她鼓鼓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因为中了迷香的缘故，额头和鼻尖冒出细汗，面色透出不自然的红润，红唇一张一合小声地喘息着，胸口跟着节奏起伏。 这一幕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很难把持住自己。 他摘下眼镜，丢在一旁的床头柜，清脆的响声在奚沉卿的耳边回荡，她紧紧咬着唇瓣，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却不知这样的动作落在萧照夜的眼里更是纯纯的引诱，越发激起他心中的滚烫。 奚沉卿忽然发现自己除了失去力气，没有任何的不适，头脑依旧是那么清醒，所以萧照夜是故意这样做的—— 皮带金属扣打开的声音在偌大空旷的卧室骤然响起，像是一记干燥剂瞬间将空气点燃，下一秒萧照夜将皮带抽出来。 奚沉卿瞳孔狠狠一缩，眼眸中再也忍不住流露出害怕，“萧照夜，你想干什么？” 这种男人跨坐在女人身上的姿势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315章 只有我能，让你上瘾 萧照夜弯腰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用自己的皮带给她绑住，不紧，因为怕伤了她。 这样屈辱性又失去反抗能力的姿势让奚沉卿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萧照夜，你放开我！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沉卿，你知道吗？你这样的威胁对我没有任何用。”他勾起奚沉卿的一缕头发，在指间绕圈打转，放在鼻间深深地嗅着，“你还记得吗？我们从前也经常这样玩，如此蚀骨销魂的过程，我相信你一定没有忘记。” 奚沉卿紧紧咬着唇瓣，迫使自己不流下屈辱妥协的眼泪，此刻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萧照夜作为，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商砚衡和容错能快点来救她，如果她没有中了迷香，或许还能逃出去，可是如今她便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唇瓣被奚沉卿咬出鲜红的血迹，越发显得殷红饱满，就像一颗硕大的樱桃等着他的品尝。 萧照夜的眼睛都红了，捏着她的下颚，刻意将声音放柔，“乖，卿卿，别咬，松开，待会唇瓣受伤了。” 在他的力道下，奚沉卿被迫松开，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萧照夜，你放开我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萧照夜伸出手捂住她的嘴，作出一个“嘘”的手势，“沉卿，别说这样的话，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奚沉卿眼泪充满莹光，狠狠咬住萧照夜的手，狠狠地，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下一块肉来，鲜血瞬间充斥口腔，从她嘴角和手背的缝隙中流出。 萧照夜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嘴角反常得扯出一抹笑意，“只要卿卿能消气，随便你咬。” 半晌，奚沉卿松开咬住他的手，心一横，想要咬舌。 萧照夜察觉她的意图，用力捏住她的下颚，迅速打开床头柜的柜子，从里面拿出胶带，封住奚沉卿的口，避免她寻死，这下，奚沉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奚沉卿再也忍不住，积蓄的眼泪从眼角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经受那么多的苦，为什么她要遇到萧照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受到如此屈辱的折磨！她奚沉卿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要让她如此绝望地活着！！！ 萧照夜已经疯了，疯得彻彻底底，全无理智和清醒而言。 他低头亲吻奚沉卿流下的泪，像是品尝着这个世界最美好的食物，似乎觉得不尽兴，伸出火热的舌头，一下又一下舔去那些泪水。 奚沉卿全身都绷紧了，手抓着被子，连攥紧都做不到，她疯狂地摇着头，持续发出呜咽的声音。 “乖，卿卿，别再哭了。” 萧照夜双眸腥红，轻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可怕，“接下来我会让你把所有的泪水都收回去，从前是我不好，没能好好疼惜你，我向你保证，接下来的一切我一定给你最好的体验，让你上瘾，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让你明白只要我萧照夜才能将你送往女人极乐的天堂。” 第316章 心如死灰，他们来了 外面的日头逐渐西移，s市的夜晚总是来得如此早，晚霞已经开始有崭露头角的趋势，人人爱极了s市的晚霞，因为绚丽而糜烂，对此趋之若鹜。 所有人都在追逐美好理想生活的同时，奚沉卿早已心如死灰，一颗心彻底沉落谷底。 ——谁能救救我？……无人救我。 萧照夜抓起奚沉卿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口，那里随着粗重的气息早已变得起伏不定，随后将她的手按在脐下三寸之处，“你看，ta已经再为你痴狂着迷，卿卿，你能感受到，ta在你的抚摸下，已经开始伺机而动了吗？卿卿，ta真的很喜欢你。” 奚沉卿绝望地闭上眼睛，连最后一丝呜咽的挣扎都放弃了。 他趴在她的耳朵，故意用那处去蹭她，声音早已嘶哑得不成样子，隐忍得额头上全是细汗，“卿卿，给我，好不好？我已经快忍不住了。” 奚沉卿哪里还能回答他。 ——如果可以，她现在手里有把匕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刺穿萧照夜的心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碰活在这个世上。 “卿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萧照夜痴迷地失去最基本的理智。 萧照夜的手缓缓朝她的玉臂处而去，伴随着薄纱的撕裂，他轻而易举便撕下奚沉卿一双玉臂上的衣袖，纤细白皙的玉臂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白得晃眼，在方才的争执中留下一道又一道鲜红的痕迹，很难不引起人的施虐欲。仟仟尛哾 萧照夜的眼睛变得越发腥红，粗重的喘息一阵接着一阵，他俯下身子在那双玉臂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热黏腻的吻。 奚沉卿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从阖着的眼角持续不断地流出，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在y国的一幕幕，也是和现在一样几乎毫无差别的场景和对待，她同样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次的施暴者最后良心发现，及时悬崖勒马，未曾酿成大错。 而这次呢，她真的要被萧照夜如此折辱，失去最后的尊严吗？ 萧照夜留恋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故意在她的耳垂处磨蹭，细细来回舔着耳窝，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奚沉卿败在他的攻略之下。 他低头看到奚沉卿白皙毫无痕迹的心口，情欲骤然褪去，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逆鳞，“伤疤呢？” 萧照夜一把撕开粘在奚沉卿嘴上的胶带，瞳孔布满腥红的血丝，“伤疤呢？奚沉卿，我问你伤疤呢？” 当初萧照夜被仇家追杀，关键时刻奚沉卿替他挡下致命一刀，也正是因为如此，萧照夜提出要娶奚沉卿。 奚沉卿闭着眼，心如死灰，没有任何回答。 萧照夜捏住她的下颚，“奚沉卿，回答我，伤疤呢？” 奚沉卿依旧沉默。 他不满她的沉默，言语中带着警告和威胁，“沉卿，如果你不回答，我敢保证接下来的一切一定不会是你想要的。” “我把伤疤去了。”奚沉卿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沙哑到极点。 萧照夜重重一拳砸向床头，“你说过那是你爱我的证据，为什么要把它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了。”留着这个伤疤只能是自取其辱，每每看见，便一遍又一遍提醒她，当初的她为了爱萧照夜，是有多么的犯贱。 奚沉卿的话就像是给萧照夜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惊雷劈中。 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拿起胶带重新把奚沉卿的嘴粘住，似乎是怕听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 曾经奚沉卿是那么在意这个伤疤，可萧照夜是那般的厌恶，如今却是倒过来了。 原来，失去真的能逼疯一个人。 萧照夜一把撕开奚沉卿胸前碍事的连衣裙，露出一半木槿紫的内衣和酥胸，若隐若现的乳沟就这样暴露在萧照夜的眼前，他的双眸瞬间变得疯狂了，伸出手正要同时攻略她的上面和下面之时，外面传来十几辆车子刹车的声音。 还未等萧照夜反应过来，卧室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奚沉卿知道救她的人来了，可是却没有睁眼，即便没有到最后一步，她也没有勇气以这副样子去面对任何人。 她所有的尊严已经被萧照夜无情地踩在脚下，狠狠踩进黏腻的泥土里。 商砚衡、容错和顾敛三人同时冲了进来。 奚沉卿的双手被束缚，嘴上粘着胶带，即便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的绝望麻木和毫无气息，而身上褴褛不堪的痕迹映入了三人的眼帘，深深刺痛。 看到这一幕，三人不约而同顿住脚步，身体完全僵硬，都没有想到萧照夜居然会这样对奚沉卿。 商砚衡从最初的瞳孔震惊到寒冰积满，短短几秒，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握起拳头，朝着萧照夜而去，“萧照夜，你还是不是人！！我杀了你！！！” 谁都未曾见过如此暴怒的“商砚衡”。 萧照夜看到冲进来的商砚衡三人，神色瞬间从情欲满满变成阴冷狠厉，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朝商砚衡三人狠狠撒去。 等到商砚衡、容错和顾敛三人反应过来，萧照夜拿西服裹住奚沉卿，已经抱着奚沉卿已经从暗门离开。 三人瞬间奋起直追。 萧照夜将奚沉卿放在副驾驶上，钻进驾驶室的位置，在商砚衡三人追上来的同时，一脚油门飞速离开。 跨海大桥上，十几辆豪车在公路上疯狂追逐，笔走龙蛇，仗着炫酷的车技来回变道，而油门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停止。 其他车辆被吓得纷纷避让，看这阵仗，那么多上千万甚至过亿的豪车都知道发生了大事，再说也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萧照夜干净利落地打着方向盘，踩着油门，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观察着后视镜里面的车辆，几乎是要冲出去的速度，他额头上的汗水都流个不停，即便身处如此险境，也能从容应对。 从始至终，奚沉卿都没有睁开过眼。 此刻的奚沉卿已经不在乎生死了。 “沉卿，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萧照夜安抚着奚沉卿的情绪。 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车辆，萧照夜一个急打方向盘再打回来顺利避开。 他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瞳孔尽是疯狂和放纵，“沉卿，你还记得吗？十四五岁的时候，我迷上了赛车，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二个小时都是在赛车场度过的，那时你就已经陪在我身边了，天天陪我在赛车场耗着，后来连你也学会了赛车，技术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每次回家，你都要被奚爷爷数落上好长时间。” 第317章 诉说罪行，无法控制 奚沉卿攥紧衣衫，心脏狠狠抽痛，却依旧闭着眼不肯说一句话。 ——萧照夜已经疯了，彻底疯了，而且还要将她拉入地狱，陪他一起疯。 后面紧随其后的车子上，商砚衡的眸子冷得已经结冰，车内的温度充斥的全是他的狠戾与杀气腾腾，他最后悔的便是听了容错的建议，为了不引起奚沉卿的怀疑，选择耗费更多的时间去找顾敛让其出面，他无法想象，如果再晚一步—— 商砚衡现在满脑子都是奚沉卿被束缚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他整颗心都要被撕碎，仿佛吞下一万根银针，一遍遍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沉卿。 容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拿出装好子弹的枪，啪嗒一声上膛，“少主，只要能打中萧照夜那辆车的轮胎，我们便能够及时拦下萧照夜，救下沉卿小姐。” “不能这么做。”商砚衡阴沉着脸阻止他，掷地有声，不容抗拒，是经年执掌者的冷静与理智，“因为骤然失去运作的汽车会因为产生的惯性而导致侧翻，萧照夜死不足惜，但沉卿不能有一点事，任何不利的苗头都要瞬间掐灭，一切以沉卿的安全为宗旨。” 商砚衡死死盯着前面的布加迪，方向盘在他手中即将变形。 车子飞速开出跨海大桥，驶往郊区的方向，萧照夜疯狂的情绪逐渐安静下来，看着奚沉卿苍白凄厉的容颜，他的心狠狠抽痛，观察路况保证安全的同时，腾出手撕掉黏住奚沉卿嘴唇的黑色胶带。 “沉卿，你把眼睛睁开，看我一眼好不好？”萧照夜的声音几乎是颤着的。 奚沉卿依旧不为所动，就像是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萧照夜的心痛了，他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罪行，明明是一副沮丧的模样，可手上的流利和脚上的力道没有丝毫的松懈，“沉卿，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没想伤害你，我感觉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最后却偏偏弄成这副样子，无法收场，沉卿，你别怪我，好吗？” 忽然，他单手控制住方向盘，抬头另一只手重重地在头上敲了一下，伸进发丝中紧紧地抓住，仿佛这样的疼痛能够让他保持清醒。 奚沉卿的十指蓦地收紧，浓密长长的睫毛已然被溢出的眼泪打湿。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都是因为最初的不爱吗。 萧照夜的声音已然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睛一圈一圈地红了，“沉卿，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原本应该拥有一个幸福完美的人生，可惜，被我给毁了，三年前，我真的以为你死在那场大火中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 眼泪渐渐模糊他的视线，大颗大颗从眶中砸落，“我跳楼的时候什么都没想，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大量的风灌进我的耳朵，我想着，跳下去我便能见到你了，你或许便能原谅我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我居然活了下来，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别人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忽然，他的神色绝望中闪烁着期翼的光，“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敢想过你还能活着，在医院看到你的那一刻，我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后面的这三年只是我做的一场荒唐的梦，可是当你站在我的眼前，却是那么的真实，我曾无数个夜晚，从梦中惊醒喊着你的名字，明明你离我那么近，可是每次醒来，留下的只有冰冷的夜。”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窗外的绿植难以捕捉，萧照夜紧握着方向盘，隐忍的声音染上微弱的哭腔，“这三年来，我就在想，如果死的人是我就好了，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就好了。” 他的脸上挂满斑驳的泪痕，“沉卿，如果当初我能看清自己的心，明白我爱的人是你，或许我们的孩子都要上小学了，是我，是我害死了止止，是我害得你没能见到奚爷爷最后一面，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明明当初的你是那么爱我。” 他就是像是法庭上公开审判的死刑犯，拼命诉说着自己的罪行，声泪俱下，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从善减刑，苟且偷生活下去的机会。 奚沉卿十指收紧，嘴唇微动，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她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萧照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霹雳震惊过后便是天大的狂喜，“沉卿，你、你愿意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 奚沉卿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克制，冰冷地再一次重复，“我问你，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第318章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 蓦然抬起头瞥见窗外瓷青色的苍穹，红橙黄的交汇碰撞，看不厌的晴日落霞，犹如女人的胭脂一样耀眼，层层叠叠的堆积装进洁白的信封，寄送给它的仰慕者。 奚沉卿的心跟随西沉的太阳逐渐迎接黑夜。 萧照夜的嗓音几近凉透，“我也不知道应该带你去哪里，只是想着和你多待一会，哪怕只剩下一分钟也好。” 她终于睁开眼，偏头看着萧照夜。 年少的喜欢太过热烈坦荡，碰撞夹击，毫不掩饰地将一颗心剖出来，只为向最爱的人证明自己的真诚。 可是面前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物是人非，满目疮痍，就像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用尽力气不肯放手的那个人，究竟是因为失去的隐隐作痛，还是想要证明只能打动自己的深爱，亦或是舍不得已习惯从前的依赖和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附属品。 那样冰冷却热烈的注视，萧照夜的声音都颤了，“沉卿，你终于愿意看我一眼了？” 奚沉卿十指攥紧衣衫，力气恢复些许，能够勉强进行轻微的移动，她的身上盖着萧照夜的西服，从前的她有多喜欢他的味道，如今便有多讨厌——可是她没有力气也没有那个勇气撤掉这层厌恶的屏障，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这件西服成为她唯一的遮羞布。 她轻轻喘着气息，“萧照夜，停车吧，我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 萧照夜握紧方向盘，看了一眼染尽半边天的晚霞，“沉卿，你看，今天的晚霞多么美啊！” 他忽然改口，“可是，晚霞再美，在我心中，也抵不过你分毫。” 萧照夜一心想着奚沉卿，奚沉卿的心中只想着如何全身而退。 奚沉卿看了眼后视镜，救她的人紧追不舍。 她想，无论如何，萧照夜今天是不可能带走她了。 “萧照夜，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问。 “因为你。” “什么？” 萧照夜眼睑低垂，“因为你，我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如果你没有对我欲擒故纵，我就不会爱上你，准确来说，我就不会清楚地直视自己的心，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你，你或许也不会受到如此伤害，虽然我知道你逼我正视自己的心，是为了报复。” 眼泪无声砸落，他说，“沉卿，你成功了，爱而不得的确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忽然，他的神色倏地变得锋利决然，“可是，我萧照夜若是喜欢一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除非我死，否则无论用尽何种办法，我都要这个人乖乖地待在我身边，所以，沉卿，你恨我吧，你恨我总好过让我失去你。” 奚沉卿细眉紧蹙，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无疑不再诉说她的愤然，“萧照夜，你还是人吗？” 他笑出了眼泪，血丝从猩红的瞳孔拉开，“当过一回畜生就不想当人了。” 奚沉卿眼角蓦地湿润，“萧照夜，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他的心被狠狠揪在了一起。 人在发疯的时候，不怕剧烈的躁狂，最怕突然的安静，那往往是最反常的，奚沉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照夜的情绪，她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但她不能陪着他一起疯，甚至一块死。m “沉卿，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你还会爱我吗？” 萧照夜只觉得自己也是傻的够可以，所以才会问这样愚蠢至极的问题，可是他还是想问一问，如果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是死也值了。 可惜，便是连他自己都很清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奚沉卿选择不回答。 他不满她的沉默，声音变得冷漠低沉起来，“沉卿，回答我。”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车内似乎没有了任何声音，只剩下窗外呼啸而过的疾风，就当奚沉卿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萧照夜就像是疯了一般，骤然朝着方向盘狠狠砸去，车子差点甩出应有的车道。 第319章 及时止损，悬崖勒马 他纵然厉声诘问，“奚沉卿，你回答我。” 奚沉卿心脏怦怦直跳，可看向萧照夜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无关紧要，她在他面前永远不会妥协，“你觉得呢？你不是已经很清楚答案了吗？” “可是我要你回答我。”萧照夜逐渐变得狂躁，与方才恍若两人。 奚沉卿拼命压制住心头的惊惧，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萧照夜，既然你想听，那我便告诉你，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爱上你，而且我会离你远远的，如果可以，我想亲手杀了你，即便世界上真的有奇迹，能够逆转使时间倒流，这个机会永远不是留给施暴者的，因为即便重来，施暴者也没有赎罪的余地，这个机会一定是给受害者的一份馈赠，告诉她们，把眼睛擦亮，把心脏封闭，及时止损，悬崖勒马，别再走上同样的道路，别再遇到那个让你生不如死的人了。” 她郑重又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提醒他，“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一切也不会重来。” 她不想压制满腔中的愤然，所以将全部的想法都说了出来，顿时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同时她也做好了萧照夜发疯的准备。 出奇的是萧照夜竟然没有半分的狂躁。 萧照夜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路，眼睛腥红的彻底，眼泪持续不停地流，他沙哑着嗓子问，“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根本不配去爱？” 晚霞越发火红，他们朝着太阳落山的地方驶去，就像是夸父逐日一样。 她回答他，“萧照夜，你的爱只会给别人带来伤害，所以，我想问一问你，你是想让我再死一次吗？” 萧照夜瞳孔狠狠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奚沉卿继续说着，“我好不容易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才如此艰难地活了下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我活着？你是不是想见到我的尸体才肯罢休？” 拳头紧握，骨节嘎吱作响，他的眼中有细碎的波纹，连嘴角都是轻颤的，“我宁愿我自己死，也不想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我爱你是真的，我想让你好好活着也是真的，三年前的火场爆炸，我多么希望死在里面的人是我。” 经久的压抑，一直处于一个紧绷受惊的高度恐惧状态，即便是再厉害的心理师也很难保持绝对长久的平静，就像现在的奚沉卿一样，“可是，萧照夜，你看看我，我身上所有的伤，我心里所有的痛，都是因为你。” 奚沉卿的质问就像是一串魔咒，一直萦绕在萧照夜的心头，他始终不肯接受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罪魁祸首。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疯狂地推卸着自身的责任，“不是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一到关键时候我就是无法控制住我自己，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沉卿，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那么做，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会变得那么严重，我真的不知道。” 萧照夜再也绷不住哭出声来。 第320章 脆弱狼狈，早已错轨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奚沉卿就这样静静听着萧照夜哭，自从萧照夜承认喜欢她后，那个曾经高傲永远不会向她低头的男人，已然卑微如尘埃，她都快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萧照夜泣不成声。 的确，她的报复特别成功，爱而不得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萧照夜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才下眉头的思绪却又凝滞在心头，她也曾想过真的要亲手杀了萧照夜，看着他惨死在自己面前才能算是走到结束，即便是萧照夜死了，那些伤疤也永远不会消失，以德报怨，她做不到。 萧照夜的哭声渐渐淹没在过往的疾风中，“沉卿，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我了？” 她今年二十四岁，如果没有意外，她可能还有两个二十四岁，如果能得到上天眷顾，三个二十四岁也说不定，那些痛的记忆，只能在经过时间的消磨中，减轻人的认知痛感，但永远都不会消失，就像历史不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一样。 如果萧照夜从此能够不再纠缠她，与她保持距离，不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或许，或许很多年以后，她能够平心静气地看他一眼，她深知，萧照夜这样的疯子是做不到的。 她说，“萧照夜，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我想要离开s市去往拉萨，我订了凌晨的航班，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初的我和你说，或许在时间的消磨中，等到多年后再见你，我或许能够做到心平气和，三年前的回答不会变，如今也是一样的答案，还是你认为短短三年的时间便能够改变一切，可是萧照夜你不妨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到底再做些什么。” 萧照夜沉默地听着，伸手胡乱抹掉鬓角旁的眼泪，此刻的他脆弱、狼狈、不堪，就像是错轨的火车。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重重地阖了阖眼睛，“你永远都不会做出改变，就算你知道自己错了，也永远不会让自己按照正确的方向走，你自私薄幸，即便是真的爱上我，也丝毫阻挡不了你的自私自利，你永远只为自己考虑，只考虑自己开不开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永远不会考虑到任何人，你说你爱我，想要我原谅你，却一次次来伤害我，借着舍不得我的名义，肆意妄为。” 萧照夜紧紧握着方向盘，身后的车子不停地逼近，拉开距离便又逼近，如同一场生死博弈的棋局。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医疗中心的花廊下—— ——萧照夜，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存在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永远不会站在奚沉卿的角度替她去考虑问题。 这是顾敛的原话，和奚沉卿现在说的简直如出一辙。 可为什么顾敛就能和奚沉卿有这样的默契，为什么顾敛就能将奚沉卿的心看得这般透，为什么他就做不到？ 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奚沉卿冰冷刺骨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从中听到疲惫和失望。 “萧照夜，痛苦的不只你一人。”她说。 萧照夜瞳孔狠狠一缩，早已遍体鳞伤的心脏像是被人用一把千斤重的铁锤狠狠敲击，似乎不砸成肉泥便不罢休。 这句话——当初顾敛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分毫不差。 他的神思变得恍惚起来，“沉卿，顾敛，在你心目中是怎样的一个地位？” 奚沉卿细眉紧蹙，不明白为何萧照夜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避免他发疯，她只能如实回答，“顾敛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最重要的，朋友……”他轻声在口腔中搓捻着这句话，“那我呢？我现在在你心目中还有容纳的位置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奚沉卿不说话，她不想欺骗自己，违背自己真实的想法。 从她的神情中，他便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又开始喃喃自语，像是惋惜，像是不甘，交织出千山万水的思愁百绪，“曾经你的心里装的，满满都是我，你最爱的人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我，可是，如今已经不是了，连上榜占据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都已消失殆尽，是我，亲手把自己从你的心里挪出来……” 第321章 你生病了，讳疾忌医 奚沉卿听不下去了，萧照夜的脆弱乞求不但不会激起她的半分怜悯，反而更多的是厌恶反感，就像是游蛇和水蛭，虽然明知他们不会伤害你，但只要从你的眼前游过，可怕犀利带着黏液的蛇信子很难不让人浑身发冷，你依旧会感到头皮发麻，一阵恶寒。 “萧照夜，你别再说了，你再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是一样的，什么都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只能是徒劳无功。”她的声音隐忍，试图劝诫，“靠边停车吧萧照夜，你今天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萧照夜忽然朝她露出一抹危险桀骜的笑意，“沉卿，你是觉得我会怕他们吗？” 他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产生惧怕，他巴不得风浪越翻越大，因为那样被卷进去陪葬的人便越多，他说，“遇鬼杀鬼，遇佛杀佛，沉卿，没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奚沉卿心脏皱沉，“你不可能一直开下去的。” 人一旦有了贪恋，只要肯豁出去，便没有什么所谓的穷途末路。 “渴不渴？前面的储物盒里有纯净水。”萧照夜像是未曾听到奚沉卿说的话。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回之歉意一笑，“抱歉，沉卿，我忘了，你现在根本动不了，我给你拿。” 他试图单手飙车，然后偏斜过身子到副驾驶台去拿储物盒里的水，奚沉卿细眉紧拧，转瞬即逝的恐惧，“萧照夜，你要么停车，要么就好好开车，我不渴，不需要你给我拿水。” 窗外的建筑树木都变得模糊，车速快得犹如子弹的穿梭，这样的速度，除非是经年赛车的老手，否则是不可能把握得住，只要稍纵偏离，一旦没有准确控制住方向盘和脚下的力道，车子便会彻底冲出去，车毁人亡的例子比比皆是。 “沉卿，你是在害怕吗？”萧照夜问。 奚沉卿字字珠玑，“我都不知道我是死过几次的人了，还能活着便是我最大的幸运，除非你想让我死。” 萧照夜眼睑低垂，声音蓦地变嘶哑，“沉卿，你知道的，我就算是自己死也定然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你别怕，我开车的技术特别好，我想你是知道的。” 忽然，他依旧朝副驾驶偏移过来，打开储物盒拿出里面的纯净水。 “萧照夜，你到底想干什么？”奚沉卿大惊失色。 萧照夜笑意幽幽，“可是沉卿，我渴了。” 他拿纯净水的瓶口抵紧有力的腹肌，瓶盖瞬间便拧开，仰头猛灌几口，水流顺着他的下颚从分明的喉结流下，隐没在领口微开性感的胸肌之处，他喘着粗重的气，忽然，将纯净水倒转在头顶，将剩下的水全部都浇在自己的白头发上，水流瞬间从发隙流下，在他的脸上流下斑驳的痕迹，镜片上沾着豆大的水珠。 一切是那么疯狂和偏激。 奚沉卿十指蓦地收紧，他这个样子实在像极了宣泄的前兆，“萧照夜，你又在发什么疯？” 萧照夜难得没有回答奚沉卿的话。 晚霞末端之处，浩浩荡荡飞速的车队下了高速公路，驶出收费站，经过连绵起伏的国道，从青山的脚下一路踩着油门爬上山顶，一圈一圈，追逐的车子产生漫山遍野的错觉。 在山顶平原的公路上，顾敛忽然从商砚衡的车子后开车绕过，一脚油门追到萧照夜的身边，与之并驾齐驱，他降下车窗，嘶声大喊，“萧照夜，你疯了是不是？赶快停车，你听我的，别再往前开了，快把车停下来。” 顾敛向来冷静自持的面孔都在此刻扭曲。 萧照夜像是没有听到的一般，继续往前开着，随着油门的加重，很快便与顾敛的车子拉开距离。 商砚衡握紧方向盘，紧紧跟着萧照夜的车子，紧绷的下颚线，锐利如刀的冰眸，周身的狠戾无疑再向全世界宣告，他要杀了萧照夜，“通知顾敛，让他别追，先别和萧照夜并排行驶，三公里外就是横跨流江的悬索大桥，一切等过了悬索大桥再想阻断之法。”qqxδnew “是，少主。”容错连忙打电话给顾敛。 顾敛接收到消息，将车速降下来，继续保持紧随其后的速度。 车子即将驶入悬索大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加上人类建筑的精心雕刻，连接两座高耸入云青山之间的大桥。 天际尽头的晚霞热烈似火，日光渐沉。 萧照夜看向奚沉卿，露出一抹平和的笑，“沉卿，今日的晚霞好美，我带你去追逐它，好不好？” 车子驶入悬空的铁索大桥，几百米下是汹涌澎湃的黄江，江水翻滚，发出怒吼呜咽，似乎能够将一切吞噬，如果车子从这里冲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余地。 窗外是火红的晚霞和连绵的青山，流光溢彩仿佛给一切都盖上一层霞帔。 “萧照夜。”奚沉卿偏头看他，以一种最平静的嗓音，“人类最可怕的便是讳疾忌医，你该去看医生了，因为你生病了。” 第322章 是否愿意，陪我共死 心理疾病终究被奚沉卿一语道破，那晚在西餐厅，顾敛欲言又止到最后不了了之的隐喻，奚沉卿还是心软了，这份心软并非是对萧照夜，而是因为顾敛。 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 哪怕只是一分温情，她也愿意以命报之。 不想让真正善良的人对这个世界失望。 本以为像萧照夜这样高傲自大的天之骄子，在听到心理疾病被人戳破的时候，会暴怒、会扭曲、会疯狂、会失态，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大部分人都会对自身的心理疾病产生剧烈的排斥和想方设法的隐瞒，奚沉卿在决定开口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可萧照夜平静得就像是漫天的晚霞，从他的脸上哪怕是细微的表情之中，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和皲裂，甚至他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问，“是顾敛告诉你的吗？” 奚沉卿没有太多的意外，她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情况，早已习以为常，“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去看医生，去接受相对应的治疗。” 萧照夜继续固执着，语气却又是那么的轻描淡写，“我很想知道，顾敛是怎么和你说的？他是和你说我疯了，还是和你说我病了，癔症、抑郁症、强迫症、焦虑症、神经症、妄想症、精神分裂症、情感性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性睡病……你认为我得了哪种病？” 心理疾病的患者都有一个通病，试图搅乱医者和旁者的思想，奚沉卿呼吸了一口气，“你究竟得了什么病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去看医生，医生会告诉你，以萧家的权势，你会得到最好的医治和资源。” 奚沉卿凝视着远方的晚霞和青山，自认为她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妥协，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受害者愿意去管施暴者的死活。 他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担心我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奚沉卿不想扭曲原本的事实。 萧照夜忽然笑了，“好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你是变相地承认是顾敛告诉你的了？” “谁告诉我的有那么重要吗？” “对你来说不重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萧照夜声音很轻，却是那么决然。 奚沉卿不在说话。 萧照夜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在担心我，你说的那些也只是因为顾敛？” 奚沉卿的沉默无疑已经告诉萧照夜答案。 萧照夜的眼圈有些红了。 “沉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病吗？”他问。 有些东西哪怕只是沾亲带故，也会惹上一身的腥，更何况是丝丝缕缕，难以斩断的关系。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萧照夜，是你把自己给困住了。” 他低声喃喃，“是啊，是我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所以——” “奚沉卿，你愿意陪我一块儿死吗？” 奚沉卿瞳孔狠狠一缩，眼中和脸上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车内是如死水一般的寂静，静得让人害怕，她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此刻，车子尚未驶出悬空的铁索大桥，几百米的山底是深不可测翻涌澎拜，随时都会将一切吞噬的涛涛江水。 她的声音几乎是颤着的，“你、你说什么？” 人走到极端很难保证自身的理智和清醒，她的心里是不由自主的害怕，因为她相信萧照夜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更何况他有严重的心理障碍，只要他现在轻轻转动方向盘，车子坠江，车毁人亡，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难道她又要再死一次了吗？ 奚沉卿连呼吸都是轻颤的。 萧照夜幽幽的声音继续响起，“只要我轻轻一打方向，奚沉卿，我们便能一起死了。” 天际的晚霞红得像喷涌而出的血，明明是那般美好的傍晚，奚沉卿的后背全都被汗水打湿了。 奚沉卿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她这次恐怕真的活不下来了…… 萧照夜看她这副准备好赴死的模样，平静的神情在此刻裂开，车子驶出悬索大桥之际，他忽然抬手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奚沉卿眉心直跳，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公路两旁清一色的绿，光影从枝桠树梢间落下，打在她绒毛细腻白里泛粉的脸上。 第323章 以命护你，真的爱你 他的神情是那么冰冷，可嘶哑的嗓音分明沾染隐忍的哭腔，“奚沉卿，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对吗？” 他继续说，“我说我宁肯自己死，也不想让你受半点伤害，你根本不相信对不对！你以为我真的会拉着你陪我一起死，所以你才闭上了眼睛对不对！” 这份信任就像是建立在堤防上的沙堡，根本必须要惊天动地，只需轻轻一推便可分崩离析。 奚沉卿握紧拳头，面对萧照夜的质问丝毫不甘示弱，“不相信？萧照夜，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相信你，是，我的确不相信你，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信任，我相信你的时候，你不愿相信我，我深爱你的时候，你也视若无睹，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荒谬的信任和爱情。” 她心里的承受能力已经逐渐到了崩溃的边缘，“萧照夜，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以为你方才的威胁只是单纯的试探。” 奚沉卿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再加上未曾恢复体力的身体，整个人能够保持住清醒已经是最大的限度。 萧照夜声音开始弱了下来，“沉卿，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只想要试探你，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我只是感觉，很多时候，我说的话做出的事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可能就像你和顾敛说的，我有病，我真的有病。” 他忽然看了奚沉卿一眼，转瞬即逝的暗光，“沉卿，我生病了，你会嫌弃我吗？” “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奚沉卿的声音冷到极点。 “沉卿……” 车子行驶到宽阔足以容纳四辆并驾齐驱的车，顾敛和江鸣分别加重油门的力道，从左右两侧去阻拦萧照夜，商砚衡紧随其后，这是最危险的位置，如果萧照夜后退，只要这样才能够避免事故的发生。 商砚衡拼命保持着理智，“公安、医护、消防都到位了吗？” 容错忙禀报，“少主放心，就在车队最后，随时准备待命。” 顾敛拼命地按着喇叭，“萧照夜，停车！我让你停车你听不到吗！！” “少爷，您快收手吧，副驾驶是最危险的，如果奚小姐出了什么事，您一定会后悔的！”江鸣在左边用尽力气喊着。 “萧照夜！！你是不是疯了！！” 萧照夜剑眉紧拧，一寸寸加重力道，丝毫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奚沉卿全身都开始酸疼起来，“萧照夜，停车吧，这样太危险了，别伤了无辜的人。” “我爱你我有什么错，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又有什么错！”萧照夜不由得加大音量。 奚沉卿用尽最后的力气，“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根本就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彻底回不去了！你明白吗萧照夜！！”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既然我在你的心里已经糟糕透顶，那就让我这样疯下去，彻底腐烂！”伴随着萧照夜的嘶吼，油门的位置被他一脚踩到底，就像发射的子弹瞬间飞出去，商砚衡、顾敛和江鸣都被甩在后面。 “奚沉卿！”商砚衡整个人瞬间都紧绷了。 车速快得令人害怕，尤其是在迂回弯转的森林公路，视觉上的冲击仿佛即将撞上去。 奚沉卿瞳孔瑟缩，“萧照夜，你停车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到底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你停车啊！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萧照夜瞳孔被腥红的血丝布满，“我说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会保护好你，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次！” 车子在公路上几乎要飞起来，十几辆车持续于林中穿梭。 前面一个左转大弯，忽然一辆载满钢筋的重卡大车出现在眼前。 奚沉卿和萧照夜瞳孔瞬间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近在咫尺的距离，萧照夜在与重卡车相撞的那一刻扑向了奚沉卿，抹平车厢的钢筋瞬间插穿他的手臂和后背，玻璃碎片像是骤雨冰雹一般砸落，超跑与重卡的较量，直接被撞翻出去，车子连续翻了好几个面才停下来。 惊天动地的相撞声骤然响起，林间飞鸟麻雀扑腾翅膀离开。 伴随着急切猛烈的刹车声，商砚衡几乎是连滚带爬下车的。 “奚沉卿——” 现场的情况是在太过惨烈，根本无法直视。 奚沉卿头昏脑胀，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萧照夜的身体挡在了她的前面，随手一摸，都是粘稠的鲜血，耳畔也全是鲜血滴落的声音。 萧照夜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弱的声音几近消失，“沉、沉卿……对不起……我、我真的爱你……” 他们再也坚持不住，陷入无止境的昏迷。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 周而复始 结局还是失去你 第324章 钢筋刺穿，情况危急 晚霞糜烂不堪，渐渐隐没在藏青色的天际，黑夜便一层层压了下来，月亮还未从山的另一边爬上来。 商砚衡独自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十指相扣撑着下颚，额前细碎的刘海遮挡住光洁的额头，深邃平静的眼眸看不出半分喜怒，很难让人从中窥其半分。 十几分钟后，抢救室的灯灭了，奚沉卿被容错给推了出来。 “沉卿怎么样？”商砚衡差点站都站不稳，连唇角都是轻颤的。 容错摘下口罩，“您不用担心，沉卿小姐没事，身上一点外伤和内伤都没有，已经做了最精细的检查，只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情绪受到刺激，暂时晕厥，睡一晚就好了，至于导致全身无力的迷香，也打了针剂，很快便能恢复。” 商砚衡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奚沉卿苍白的容颜，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容错的话被赶来的顾敛听到，旋即一把拉过容错的手，声音焦急万分，“沉卿没事的话，你赶紧跟我去救萧照夜。” 容错看向商砚衡。 顾敛情绪有些波动，“你在犹豫什么，快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商砚衡不动声色朝着容错点了点头。 容错连忙跟随顾敛前往顶楼的手术室。 商砚衡在医护的帮助下，将奚沉卿推回了病房，他便端来热水细细将奚沉卿的身体擦拭干净，之后他便一直坐在病床旁，守着奚沉卿，其他人的生死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中途护士进来过一次，是为了给奚沉卿输液，商砚衡看到针尖刺破奚沉卿皮肤的那一刻，心不由得一紧，下意识开口，“轻点。” 护士陷入深深自我怀疑中，倒也没敢说什么，目睹商砚衡看奚沉卿的眼神，显然明白一切，之后细心地将门给二人关上。 凌晨两点的时候，奚沉卿缓缓睁开了眼睛，顿时扑鼻而来的是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味，她不适地拧眉，神情有些恍惚，好长时间才能对眼前的一切形成认知。 她偏头看，商砚衡坐在床边撑着头睡着了 奚沉卿轻轻一挪动，商砚衡瞬间便醒了，眸色深沉锋利，再看到奚沉卿的那一刻便又转瞬即逝，恢复往日的生怯平静。 商砚衡顿时眼中一片清明，“沉卿，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奚沉卿摇摇头，声音微哑，“我还活着？”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摸到了大量粘稠的鲜血，闻到了刺鼻难闻的汽油味，和三年前在烂尾楼的一模一样，车子是怎样与重卡的卡车相撞的，她都记得，那样惨烈的车祸，能够活下来，实属……她忽然想到最后一刻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的萧照夜，他的身体被数不清的钢筋刺穿。 商砚衡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试图安抚，“没事，一切都没事。” “是你救了我？”奚沉卿试着从病床上坐起，商砚衡连忙站起身去扶她，细心地给她腰后垫上蓬松温软的枕头。 “容医生和顾少爷通知了公安消防和医护。” 商砚衡几句轻描淡写的叙述，试图掩盖当时车祸现场的惨烈与危险，而他又是怎样将奚沉卿从车里面救出来的，他丝毫没提。 奚沉卿眼睑低垂，声音微弱，“萧照夜……怎么样？” 说到底萧照夜终究是为了救她，在萧照夜的保护下，她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还在手术室。”商砚衡心中挣扎片刻，如实告知，“他的情况有些严重。” 奚沉卿陷入沉默，半晌，她果断拔掉手背上的吊针，从床上下来。 “沉卿，你干什么？”商砚衡连忙把鞋子给她穿上。 “我去看看萧照夜。” 她向来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不会将所有的好坏都堆积到一起。 奚沉卿走出病房，商砚衡连忙拿过毛呢大衣追出去，给她披在身上，“担心着凉。” “砚衡，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商砚衡到底跟这些事没有什么关系，不想他受到萧家的迁怒。 商砚衡声音坚定，“我陪着你。” 奚沉卿没再拒绝，车祸消息被封锁得很好，但作为萧照夜唯一在s市的亲人，江鸣还是通知了萧老夫人。 有很多人等在手术室外，顾敛、江鸣，还有随行的一些人，当奚沉卿看到萧老夫人的那一刻，脚步微顿，旋即还是走了上去。 而萧老夫人看到活着的奚沉卿，心头瑟缩，眼神微眯。 奚沉卿径直越过萧老夫人，直接无视，看向顾敛，“他怎么样？” “还在抢救中。”顾敛神色有些凝滞，“医生说可能有些危险。” 奚沉卿眼睑低垂，看不出丝毫情绪。 顾敛扶着她的肩膀，即便到这个时候他也忘不了奚沉卿，“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你放心吧，你刚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现在正要好好调养的时候。” 第325章 试探一番，反将一军 奚沉卿摇摇头，“没事，我睡不着。”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红色夺目的抢救灯，她素来隐忍不言，这副面无表情的神色落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没心没肺。 顾敛捏捏她的肩，试图以此安抚她的情绪。 一道低沉如苍古暮钟的声音缓缓传来—— “沉卿，真没想到奶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和你相见。”萧老夫人面色和蔼可亲，依旧以奚沉卿的奶奶为自称，仿佛一切事情都没发生。 奚沉卿眸色平静，嗓音冰冷，“好久不见，萧老夫人。” 一句“萧老夫人”便彻底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 萧老夫人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面色镇定自若，“看到你活着，奶奶真的很为你高兴。” 高兴？应该是失望才对。 “劳您记挂。” 萧老夫人缓缓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岁月沧桑的脸上是深刻分明的皱纹，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奚沉卿，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丝毫破绽。 可惜，萧老夫人虽吃过的盐多，但盐吃多了有时候也只顾得上喝水，奚沉卿虽然年轻气盛，但懂得韬光养晦，是个不可多得的劲敌。 奚正山亲自教出来的孙女，自然不是谁都能看得穿的。 “沉卿，当年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奶奶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实在无法接受你葬身火海的事，幸得上天眷顾，那日看到网络上的新闻，才知道你还活着，奶奶本该早些时日来看你的，奈何年纪大了一到阴天就腰酸背疼，拖着拖着没成想竟拖到今日了。” 萧老夫人看似打着圆场，却将一顶不孝的帽子彻底给扣下来，幸亏没有媒体在场，否则又将是一个舆论的漩涡。 奚沉卿在心中感叹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您客气了，应该是我去拜访您。”时机尚未成熟，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依旧保持着大方得体的话语之术，但也不甘示弱，忽然话锋一转，“若不是萧照夜一直陪伴着我，我想我早去拜访您了，又想着外界都将当红花旦温枝蔓当做萧家未来的少夫人，我年轻，历事少，也不知会不会带来困扰。” 萧老夫人面色果然僵硬了。 将“纠缠囚禁”说成“陪伴”，奚沉卿应该当属第一人。 的确如此，萧家也没任何人出来解释外界关于温良予和萧照夜的舆论。 本想试探一番，没成想被反将一军，暗流涌动间杀人于无形 其他人静默看着奚沉卿和萧老夫人之间的你来我往，顾敛也清楚经年前发生的那些琐事，便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前俯瞰。 您孙子都快死了，您还在这里玩弄嘴上功夫。 萧老夫人耐着性子，继续保持和蔼，“那是外界的说法，那些媒体记者最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沉卿，奶奶想你也是清楚的，况且照夜爱的人是你，你看看你走后他为你做的一切，奶奶知道你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但照夜那满头的白发便足以说明对你的深爱。” 萧老夫人忽然故作神伤起来，“你看看，哪有小伙子不到而立之年便全白了头发的，你也知道我们萧家就照夜这么一个孙子，他当初为了你从二十二楼一跃而下，奶奶以为我萧家就要绝后了，这样的话，奶奶百年之后该怎么去和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奚沉卿十指蓦地收紧。 萧老夫人一边拭泪一边继续打着感情牌，“沉卿啊，照夜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情绪变得忽静忽躁，整个人越发阴晴不定，我让他去看医生，他便只知道发脾气，也不知都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萧老夫人就差没点明奚沉卿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站在墙角一直沉默观战的江鸣主动站了出来—— “老夫人，少爷还在手术，看这样子，没有两三个小时是出不来的，您不若先去休息吧。” 奚沉卿从未想过江鸣会为了她站出来，主动与萧老夫人对抗。 江鸣是萧照夜的总助，那也是萧家的人。 萧老夫人原本感伤的神色忽然变得几抹深沉起来，凝滞的视线在奚沉卿和江鸣的身上来回流动，声音沙哑，“你跟在照夜身边那么多年，这性子倒是也和他像了个几分。” 这是三年后，奚沉卿真正第一次仔仔细细看起江鸣来，如果说萧家真正会为了她切身考虑的人，除了萧宁谙，恐怕也只有江鸣会保持住人该有的理智，三年前在烂尾楼火场的视频她也看了，萧照夜被顾敛打成那副样子，江鸣是没有上前去劝的。 可能，那个时候连江鸣都在怪罪萧照夜。 第326章 正面交锋，霸气还击 萧老夫人继续给江鸣施压，“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他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认为我能安心休息？” 江鸣浑身一肃，不敢多言。 奚沉卿向前一步，神情坚定如磐石不可转，“老夫人，恕我直言，萧照夜到底是萧家的掌权者，是s市商圈的定海神针，不对，我好像算漏了一人，如今晏家少主晏珩筠携q＆h强势入驻s市，恐怕这s市商圈的定海神针也要彻底移主，您说，如果此时萧照夜患有经年心理疾病的消息一旦传出，无论因何原因导致，恐怕外界的舆论将会淹没整个萧家，况且萧家其他虎视眈眈的人就要先比那些外界之人先出手了，萧家虽算不上百年基业，好歹也是几代人的心血，总不能毁在萧照夜手上。您说呢？” 奚沉卿好歹跟在萧照夜身边那么多年，也做了萧家两年的少夫人，因为她出色的能力和才干早就渗透萧氏内部，优劣之势早已了然于心，所以如果要对付萧氏，她很清楚要从哪里下手。 紧接着，奚沉卿不动声色看了江鸣一眼，江鸣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萧老夫人嘴角微抽，那阴暗的眼神差点有些崩溃之势，“照夜为了救你现在还躺在里面不明生死，沉卿，奶奶没听错吧，你刚刚是在威胁奶奶吗？”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奚沉卿即便只是穿着病号服，即便只是在外面随意披了一件毛呢大衣，即便嘴角泛白一脸弱态，但气势依旧所向披靡，头脑保持着高度的清醒，“正因为萧照夜救了我，我才和您推心置腹，萧照夜就算要从商圈的顶位退下，好歹他也依旧是萧家的定海神针，我可是不计前嫌切身为了萧家分析考虑，没想到竟然引起您的误会，也怪我，怪我一个外人装什么好心去管别家的事，下次不会了。”仟仟尛哾 奚沉卿的模样到最后真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明明是善解人意却被人故意曲解，不只萧老夫人惊了，连江鸣和吴管家都听呆了。 商砚衡倚在墙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转瞬即逝。 萧老夫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狠辣，“沉卿，奶奶也只是一时着急，毕竟照夜还在里面躺着，你可千万别怪奶奶。“ “这是自然。” 萧老夫人一口一个奶奶自称，奚沉卿只觉得胃中一阵恶寒。 萧老夫人面色有些挂不住，眼珠一转，“沉卿，没想到你都和照夜离婚了，还能这般为萧家着想，奶奶真的很欣慰，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同意和照夜复婚了？” 奚沉卿露出一脸神伤，“我想先把害我的人找到。” 萧老夫人被噎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来。 旋即，她小心翼翼试探，“沉卿，你知道当初害你的人是谁吗？” 奚沉卿轻叹一口气，“可惜当时神思恍惚，并未看清凶手的脸，不过他的声音我就好像是在那里听过，我想我应该能够找到凶手的，我担心我没死，让那个想要杀我的凶手失望，恐会再度卷土重来……” “不会的。”萧老夫人骤然打断，刚开口，她便后悔了。 奚沉卿和其他人有些狐疑地看向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心中一慌，连忙解释，“你看你都回来了这么久了，应该是不会再有事的。” 看萧老夫人的面色，奚沉卿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当年杭储殷向萧老夫人复命的时候，肯定是将后面的纵火和爆炸都没有与其解释，让萧老夫人以为自己的粉身碎骨便是杭储殷的擅自做主，否则萧老夫人不可能这么慌。 “嗯，老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忽然，走廊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顾敛从落地窗那边走过来，看了商砚衡一眼，旋即将目光落在奚沉卿身上，“沉卿，别站着了，先坐会儿吧，担心待会腿疼了。” 奚沉卿点点头。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边有护士急匆匆提着装着血液单位的箱子小跑过来，彼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手术室巡回护士连忙接过送来的血液单位。 “我孙子怎么样？” “萧照夜怎么样？” 顾敛和萧老夫人的话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病人失血过多，再加上手术过程中大出血，现在结果如何无法妄下决断，我们会尽力的，请各位放心。”护士解释几句，便走进了里面的手术间，门也随之被关上。 萧老夫人嘭的一声跌坐在长椅上。 第327章 浩然正气，铮铮傲骨 所有人都有些大失所望，倚在墙边的商砚衡清楚地看到奚沉卿攥紧衣衫的十指，眸色微暗。 萧老夫人骤然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老泪纵横，“如果照夜不是为了救你，他就不可能到现在都没能出手术室，许院长跟我说了，你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全被照夜替你挡了，他为了保护你，竟然连命都不想要了。” 她似乎故意要激起奚沉卿心中的愧疚，越说越激动，“沉卿啊，奶奶想当初你应该是能够看到的，照夜能够为你做到怎样的地步，那么多沾满铁锈的钢筋全都插进了照夜的身体，即便能保住命，恐怕也要废了，这些原本是你要受的啊——” “什么叫做这些原本是沉卿应该受的，如果不是萧照夜，强行带走奚沉卿，不听任何人的劝阻，开那么快的车，又怎么可能会发生车祸，现在的这一切和奚沉卿没有任何关系，她才是那个受害者，萧奶奶，您恐怕搞错发火质问的对象了。” 奚沉卿抬眸看着站在她身前，替她抵挡萧老夫人的顾敛。 商砚衡看着顾敛的出现，默默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脚。 萧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敛，“说到底照夜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难不成就真的和她没有一丝关系？” 顾敛眸色平静，无所畏惧，“如果不是萧照夜，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萧奶奶，您可以好好管教管教您的孙子。” 被一个小辈当众数落，萧老夫人顿时气得脸都僵了，“顾敛，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我说的是事实。” 奚沉卿拉住顾敛的衣袖，她可以和萧老夫人撕破脸，毕竟她和萧照夜的过往摆在那里，但是顾敛身后有顾家，顾家和萧家终究还是要打交道的。 顾敛不动声色拍拍她的手，示意无碍。 顾敛继续看向萧老夫人，“萧奶奶，有些事不是看谁受的伤重这样论的，我们也总得分对错辩黑白的，萧照夜非法囚禁，甚至不惜做出下药这样的事，沉卿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如果真的要论的话，我们是不是该将所有的一切都论在一起，奚止的夭折，沉卿的重伤和坠海，奚爷爷带着遗憾离世，难不成您认为是奚沉卿欠萧照夜的吗？凡事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有轮回，您就不怕萧家遭报应吗？” 啪—— 萧老夫人抬手便给了顾敛一巴掌。 “顾敛——”奚沉卿顿时惊了。 顾敛按住奚沉卿的手，朝她摇摇头。 萧老夫人重重敲着拐杖，显然被气得不轻，“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竟然敢如此数落长辈，你顾家的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顾家世代从政不从商，是书香世家的顶级家族。 顾敛脊背挺得很直，掷地有声，“顾家家教，明是非、辩黑白，坚守初心、砥砺前行，我顾敛向来行的端坐的正，从不觉得方才有何言错的地方，况且，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真正激怒顾敛的是萧老夫人的那一句——这些原本是你要受的啊。 奚沉卿什么都不该承受，她是最大的受害者，而萧照夜便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 顾敛神情坚定，字字珠玑，一身浩然正气、铮铮傲骨，从他的身上能够看到书香世家顾家的基本为人准则。 第328章 值得托付，我还想要 顾敛决然的声音犹如一把重锤，敲响了人性的自私和贪婪，撕开了萧老夫人阴恻恶心的嘴脸，回荡起来的也是足够的震响，那是叩开心脏的钥匙。 顾敛凝视着萧老夫人的妄言，奚沉卿看着为他出头的顾敛，商砚衡才明白奚沉卿会将奚月交给顾敛的原因，他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只恨自己没能及时也没有那个资格站在奚沉卿面前，为她去对抗整个世界。 纤凝飘渺翻涌，扶摇穿堂而过，月亮已经西斜。 萧老夫人见人多势众，恐不好收场便连愤然地连说了三个“好”字，后带领吴管家一众人去了贵宾休息室。 奚沉卿看向顾敛，是打心里的感激，“谢谢。” 顾敛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语气微微调侃，“这就感动了？” 奚沉卿没回答，但说不感动是假的。 顾敛抬手细心替她掩了掩身上松垮的毛呢大衣披好，“方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生气。” “不会，因为不配。”奚沉卿表现出来的和顾敛想的一样坚强。 顾敛抬手看了眼腕表，盯着奚沉卿单薄的身子，“快四点了，去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 “睡不着。”奚沉卿的回答和方才一模一样。 顾敛继续劝她，“睡不着也得睡，躺下来闭上眼休息，总好过一直待在这里，虽是夏日，毕竟是凌晨，况且医院的空调冷气向来有些重，女孩子受凉不好。” 奚沉卿没有听他的，“没事，我撑得住。” 见她如此固执，顾敛只能将希望放在商砚衡身上，“你不去睡就算了，那商砚衡呢，他和萧照夜非亲非故，凭什么让他在这里守着，好歹是你照顾的人，你总不能让他一直陪你吹冷气。” 在顾敛的提醒下，奚沉卿才想起商砚衡，可还未等她开口，商砚衡便主动上前说道，“我不困，你想守我就陪你守着，我不想一个人去休息。” 顾敛：“……” 顾敛拍拍奚沉卿的肩膀，柔声细语，“你们去休息吧，看这样子手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去通知你，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 奚沉卿看了眼手术室的门，眸色微暗，眼前忽然浮现萧照夜被钢筋刺穿的一幕，手无论往哪里摸去摸到的都是粘稠的鲜血，持续不断回响在耳边的滴血声。 她问，“顾敛，你说萧照夜会平安的吧？” 萧照夜是错的，但也是救她的。 顾敛也知道奚沉卿向来恩怨分明，即便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萧照夜，但终究奚沉卿在保护下，一点伤都只有，他轻叹一口气，捏捏她的肩，“会没事的，别担心，所谓祸害遗千年，他没有那么容易死。” 其实谁都知道萧照夜这次的伤有多么严重，即便保住命了，其他的肢体也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想要恢复全盛时期的状态几乎没有可能，但谁也都不说，只是默默等待。 奚沉卿忽然想起萧照夜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我说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会保护好你，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次！ 寸寸回响，字字重击，萧照夜的确如他所言保护好了她，可是她依旧无法选择原谅，她最大的限度便是等着萧照夜恢复后，再解决从前的那些恩怨。 奚沉卿最终选择听顾敛的，带着商砚衡回了病房休息。 她让商砚衡去隔壁的房间睡觉，可他固执地不肯，执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他睡在沙发上。 房间里的灯被关了，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奚沉卿看了眼窗外黑乎乎的夜色。 四点了，天就快亮了。 许是累了没过几分钟，商砚衡便听到传来奚沉卿均匀的呼吸声，可是他却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眸色冰冷、神情晦暗，于黑夜中很难让人窥取半分。 没多久，奚沉卿的额头涌现密密麻麻的细汗，轻微的左右摇晃，手指紧紧抓着被子，一副极其不安的模样。 “不要——不要——” 听闻她的声音，商砚衡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跑向了奚沉卿。 商砚衡坐在床边，轻轻去摸她的脸，焦急的语气，“沉卿！沉卿！醒醒沉卿！” “不要——！” 伴随着一声惊呼，奚沉卿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瞳孔瑟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商砚衡扶着她的纤腰，“沉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担心，只是梦而已，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他怎么能猜不到奚沉卿梦到了谁，别说他，谁都猜得出来。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奚沉卿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闹钟。仟千仦哾 显示的时间是04:36。 她不过睡了三十六分钟，竟然就被噩梦惊醒。 商砚衡说，“我去开灯。” 奚沉卿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开灯，就这样。” 商砚衡点点头，“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奚沉卿松开他的手。 商砚衡端了杯温水过来，奚沉卿接过，只觉得嗓子生疼得仿佛要冒烟，对着口腔便是猛灌，伴随着她吞咽的声音，水流从嘴角流下，商砚衡连忙用袖口轻轻给她擦去。 一杯水喝完，奚沉卿将玻璃杯递给商砚衡，“还要。” 第329章 萧照夜已，命悬一线 她声音沙哑，不经意流露出几分娇软的柔弱，商砚衡的喉结可见得上下滚动一番，在接过玻璃杯的时候若有若无扫过她的手指，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很好地掩盖眼中的情绪，再加上没开灯的原因，奚沉卿也没有丝毫察觉。 商砚衡又接了一杯水，奚沉卿没喝完，喝了一半紧紧捏在掌心，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商砚衡坐在身侧陪着她，细心地替她扒开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天快亮了，你再睡会。” 奚沉卿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好。” 他知道奚沉卿担心萧照夜，但也始终没问过一句，他把被子给奚沉卿掩好，才回到沙发处躺下来。 隐约走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下一秒病房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啪嗒一声灯被打开，黑暗的屋子瞬间变得通明，忽然而来的光亮奚沉卿和商砚衡都不适地拧眉。 顾敛身上带着经久的寒意，看到商砚衡和奚沉卿在同一间病房微愣瞬间，旋即没有多想，焦急万分看向奚沉卿，“沉卿，你快跟我走。” 奚沉卿心不由得紧了，“是萧照夜出什么问题了吗？” “容错说萧照夜的情况很危险，因为伤势过重，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希望你能进手术室看看能否唤醒萧照夜的求生意识。”顾敛拉起奚沉卿的手往外走。 商砚衡来不及多想也紧追上去。 奚沉卿在护士的带领下换了消毒服走进了手术室，死亡笼罩着白色的建筑，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她才能勉强看清楚这里的环境，扑面而来的就是浓烈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萦绕耳边的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是麻醉机监护仪器运转时的嘀嘀声，无端的恐惧侵蚀着奚沉卿强装镇定的心。 容错是这台手术后期换上来的主刀医生，他的脚边有大大的吸引容器，里面装满的全是暗红色的血水，此时奚沉卿可以清楚地看到容错拿着吸引管正从萧照夜的胸腔处，源源不断地吸出血水积液。 冰冷的仪器，浓重的酒精味，刺眼的灯光下，萧照夜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面色白得吓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他只能靠着氧气面罩维持呼吸。 奚沉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做些什么。 空隙之间，容错终于抬眸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沉卿。”他喊她的名字。 口罩遮住奚沉卿的容颜，头上带着密不透风的消毒帽，露出的那双眼睛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声音平缓，“需要我做些什么？” 容错微愣几秒，旋即转瞬即逝，“目前病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希望你可以在我们进行抢救过程中最危险的时候，试着对患者说说话，这么重的麻醉剂量患者的意识中都念着你，从心理学角度看，你的存在应该会对患者的苏醒有一定的效果，接下来你到主麻醉师身边，会由他指导你。” 容错先是一名医生，然后才是他自己，只要在手术室，病人的生死就是第一位的，不会掺杂任何的私人恩怨。 奚沉卿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好。” 容错沉心静气，“打开三条静脉通路，分别输血和平衡液以及升压药。” “打开三条静脉通路，分别输血和平衡液以及升压药。”护士快速准备好一切。 “准备开胸。” “手术刀。” 护士将手术刀递给容错，容错接过在标记好的切口位置划开皮肤组织，“撑开器。” 容错和助手缓缓将皮肉组织足够暴露固定。 “剪骨钳。” 容错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剪骨钳，保持着高度的小心，剪断相关的骨架，使其充分暴露肺叶和心脏。 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在死寂的手术室响起，一声声击打进奚沉卿的血液里，奚沉卿十指蓦地收紧，额头渗出些许细汗。 在这样的手术环境下，无论床上躺的人是谁，和你有没有关系，听到这样的声音，每个走进手术室的人都会感到心惊，这是医护之外的人员会有的本能反应。 被锯断的钢筋组织插进肺叶，“弯组织剪。” 容错小心地将断裂钢筋周围的皮肉给分开，准备取出钢筋。 “擦汗。” 护士连忙擦去容错额头上的汗水，显然这是一个极其耗费人力心力的大型手术。 在容错和助手的齐心协力下，断裂的钢筋被成功移除，随之而来的便是喷涌而出的鲜血，有不少都溅到容错的口罩上。 奚沉卿瞬间瞪大眼睛，这样血腥的场面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纱布。” “吸引器。” 源源不断的鲜血被吸出。 “血管断裂，紧急进行血管缝合手术，显微镜，1号丝线，剪刀，持针器。”容错从容不迫地面对着所有的突发情况。 忽然，各种监视的仪器开始发出滴滴滴的警示声。 “病人血压急速下降，脉搏心跳停止。” “肾上腺素一毫克，肌肉注射。” “肾上腺素一毫克肌肉注射完毕。”qqxδnew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完毕。” 容错一边指挥着用药，一边透过显微镜做出血管缝合的精密手术。 其他医生护士都是高度紧张的状态。 毕竟躺在这里的人是萧照夜，萧家的掌权者。 第330章 真正面临，他死亡时 奚沉卿紧紧攥紧身上的消毒服。 麻醉师将仪器反应的生命体征汇报，“病人心跳停止。” 容错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着显微镜下血管缝合的手术。 麻醉师显然有些慌了，“容副院长，病人心跳停止。” “肾上腺素一毫克再次注射。” “肾上腺素一毫克再次注射完毕。” 没有人敢质疑容错的决断，很显然每个医护都能看出容错是想要先完成血管缝合的手术，否则血管缝合就只能前功尽弃。 在生与死的较量中，容错决定赌一把，或许他认为任何药剂都有反应的时间考验。 奚沉卿看着心跳监测仪上的直线，心脏被狠狠揪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不成是因为萧照夜救了她才受伤的缘故，明明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他。 萧照夜现在不能死，因为萧宁谙不在，看起来这是最蹩脚的理由。 这样的手术环境下即便是陌生人也很难不给自己压力，奚沉卿紧紧咬着唇。 两分钟后，容错骤然出声，“血管缝合手术完毕，准备除颤，除颤仪，充电两百焦。” 除颤仪被涂上导电乳液，“容院长，除颤仪，第一次两百焦充电完毕。” “准备除颤，闪开。” 冰冷的仪器没有一点反应。 “第二次除颤，充电两百焦。” “准备完毕。” 经过三次的除颤，萧照夜的心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监测仪上依旧是一条冰冷残酷的直线。 容错将目光投向了奚沉卿。 此时，奚沉卿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麻醉师看出她所想，适时提醒，“奚小姐，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那便喊喊患者的名字。”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完毕。” 容错做着最后的抢救挣扎。 奚沉卿看向带着氧气面罩的萧照夜，那些过去的岁月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一帧帧播放。 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萧照夜……” 到了生死攸关，真正面临萧照夜死亡的时候，奚沉卿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真正的铁石心肠。 她不爱他了，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的心还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到底从小就认识了那么多年，整整二十四年，她很难让自己在萧照夜心跳停止，在连容错都将奇迹寄托在她身上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自持。 “是我……萧照夜……我是奚沉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她的声音几乎是颤着的。 眼前仿佛浮现，他在医院的走廊朝自己跪下，抱着自己的腰失声痛哭…… 萧照夜在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从二十二楼一跃而下的心死和决然…… 临进手术室的时候，顾敛曾拉着她的手，神色中全是歉意。 ——沉卿，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萧照夜如今命悬一线，我恳请你救救他，哪怕只是骗骗他也行，萧照夜一旦出了什么事，萧宁谙又不在s市，萧家一定会分崩离析的，沉卿，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和萧照夜都是我的朋友，我…… 第331章 他也认为，顾敛很好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顾敛是绝对不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反倒是这样，奚沉卿越发觉得这才是真实的顾敛。 奚沉卿说不出来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心头有些恐惧，哪怕萧照夜不是因为她受伤的，她都不会这样，三年时间的沉淀即便做不到真正的铁石心肠，却也不可能对一个痛恨之人泣不成声。 医护人员在手术室中极力抢救，奚沉卿也配合着呼喊萧照夜的名字，所有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向来稳重冷静的萧老夫人却在手术室外闹了起来，只因那一次又一次下达的病危通知书，磋磨人的心志。 黑暗渐退，天空泛起鱼肚白，环卫工人清扫落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萧老夫人面容失色，手指轻颤，“容错那是什么人？他是奚沉卿的男朋友，和照夜是有过节的，让容错去给照夜做手术，你觉得照夜能够活下来吗！还让奚沉卿进手术室，你难道不知道奚沉卿有多恨照夜吗，你这是再把照夜往火坑里推！ 顾敛秉着尊重长辈的原则，没有和萧老夫人起太大的冲突，只是一遍遍强调，“容错是医生，他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相信他，况且容错医术超群，至于奚沉卿，萧奶奶，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您觉得她这样的人吗？除非您是真的不想让萧照夜平安无事，此时只有奚沉卿和容错联手，技术和声音的碰撞，才有可能让奇迹发生。” “难不成整个s市就容错一个医生吗？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比容错更厉害的医生。”萧老夫人俨然失去了经年的大家风度。 顾敛沉着声，“容错是梅奥医疗着名的一把刀，放眼整个嘉会医疗哪个外科医生敢与容错相较。” 江鸣适时在一旁提醒，“老夫人，三年前少爷坠楼重伤，参加抢救的主刀医生也是出身梅奥医疗，而且还是容医生的师侄，您放心，有容医生在，少爷一定会没事的。” 萧老夫人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沧桑起来，跌坐在长椅上，鬓边的白发都多了不少。 顾敛深呼吸，放低姿态，“萧奶奶，照夜出了这样的事，我知道您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照夜的生命安全，您要相信，容错和沉卿一定能够让照夜平安的，沉卿和照夜之间虽有恩怨，但我想您心里应该清楚，沉卿不会是火上浇油的人。” 萧老夫人紧紧握住拐杖，不说话了。 商砚衡静静在一旁等候，奚沉卿没出来他是不会走的。 连他都觉得这个政界世家，顾家少爷顾敛真的是个挺不错的人。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似乎便能够控制好一切局面，成为主心骨。 商砚衡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庆幸。 幸亏顾敛对奚沉卿没有男女之情，而奚沉卿也只拿顾敛当朋友看，否则顾敛这样的人，可谓是难得的劲敌。 安抚好萧老夫人的情绪，顾敛将江鸣拉到一旁，面色有些凝重，“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萧照夜这一出事，后期必定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顾及，萧家必然群龙无首，萧奶奶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你虽然能力很强，足以面对一切，但毕竟不是萧家人，很难镇压得住那些人，所以，赶快通知萧宁谙回来主持大局。” 第332章 他苏醒的，唯一希望 当初萧照夜跳楼重伤，后前往拉萨和西撒哈拉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萧宁谙放下部队上的军事，回来掌管全局，而萧照夜一回来接手，萧宁谙便匆匆离开归队。 江鸣面色有些为难，“顾少，大小姐最近一直在颠省那边执行秘密任务，经常来往东南亚与其交涉，大小姐的事我们素来也知晓个大概，具体情况也很难打探到，如果大小姐是在京总军事区倒也好办，关键大小姐人的行踪不确定，如果贸然令其回来主持大局，恐怕对大小姐会有危险。” 这其中的秘辛与危险，顾敛怎会不清楚。 可萧宁谙从小多数是跟着其母萧夫人的父亲，便是其外祖父生活在军区大院，自幼便在部队摔爬滚打，受着红色信仰和外祖父的熏陶，一心扑在部队上，誓死要为国家流血牺牲，萧老夫人劝过多次，希望萧宁谙能够从部队退下来，偏偏萧宁谙也是一条路走到底的性子。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通知宁谙姐，否则，萧氏危矣。” 顾家是政界世家，与各国政导来往密切，更是情报的扛把子，顾敛完全遗传了家族的能力才干，十分出众，所以顾敛能够查到的消息自然要胜过江鸣，由顾敛通知萧宁谙，江鸣也放心些。 今日阴天，雾气朦胧，寒意渗透，骄阳遮蔽。 天亮尽的时候，骤然下起淅淅小雨，雾色更加纯白。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灯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容错和奚沉卿缓慢走出来。 并非学医出身的，要强行看完一场血淋淋的开胸手术和与死神的你来我往，无疑是一场煎熬。 顾敛看着奚沉卿苍白的面色，眉色紧拧，“沉卿，你还好吗？” 他早就后悔临进手术室时给奚沉卿的施压，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奚沉卿摇摇头，神色看不出多大起伏的情绪。 “我孙子怎么样？”萧老夫人一把推开奚沉卿，焦急问。 商砚衡及时扶住奚沉卿，看向萧老夫人的眼神有一瞬间仿佛能杀人。 容错摘下口罩，“手术还算顺利，但患者伤势过重，如果在四十八小时内能够自动醒来，便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顾敛声音几乎是颤着的，“那如果四十八小时内醒不过来呢？” 容错沉默一瞬，“那就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萧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气血逆行差点晕过去。 顾敛握紧拳头，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至于其他的伤势，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一切要等患者醒来才能够确定。”容错继续道，医生理应将患者的真实情况告知其家属，这是家属的基本知情权。 “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顾敛拳头握紧。 容错不动声色看了眼奚沉卿，“肢体瘫痪、血栓截肢、脑瘫痴傻、终年虚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患者没醒，一切都不好下定论。” 容错每说一个字就在所有人的心里面重重地敲击一番。 萧老夫人老泪纵横，一脸不敢相信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照夜侥幸保住了命，醒来后也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废人？” 这次容错没有回答了，但是不回答那便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 “当务之急，患者顺利苏醒才是最重要的，后期的一切都是有机会挽回的。”容错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在他眼中，首先萧照夜是患者，然后才是萧照夜。 奚沉卿背对着所有人，静静地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色，窥探不出任何伤悲，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萧照夜昏迷的这四十八小时，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或者有没有什么药什么办法能够帮助萧照夜苏醒的？”m 顾敛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也是容错在心中纠结百般到底要不要说的话。 容错深邃难言的目光从奚沉卿消瘦的背影上轻略滑过，陷入沉默，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顾敛焦急催促，“你说话呀容错。” 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是一切为了病人考虑，但如果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的很难让人做抉择。 沉默半晌，容错终究还是开口了，嗓音带上几分颓败的无力，“患者的苏醒也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如果让他最想见的、最心心念念的人陪着他说说话，或许能够加大苏醒的机率。” 说完这句话，容错都感觉自己有些脱力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顾敛复杂地看向奚沉卿的背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萧老夫人忙走过去，抓住奚沉卿的手，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老泪纵横，“沉卿啊，如今你可是照夜醒来唯一的希望了，你可一定要按照医生说的多陪陪照夜啊，你们之间就算有再多的恩怨，可是说到底照夜也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就是你了，奶奶知道你是最善良的，你一定不会对照夜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都到这个时候了，萧老夫人依旧用这些最难听的话对奚沉卿实行道德绑架。 奚沉卿凝视着萧老夫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333章 算是回报，情绪不稳 顾敛看着奚沉卿有些憔悴的模样，想着她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般的煎熬，还有萧照夜那般的折辱，他想要上前阻止一切，察觉他意图的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他无碍。 萧老夫人抓着奚沉卿的手越说越激动，“沉卿啊，就算你恨奶奶，恨照夜，奶奶都能理解，但是照夜可是我们萧家唯一的男丁，宁谙也就照夜这么一个亲弟弟，他不能有事啊。” 萧老夫人似乎担心奚沉卿不肯同意，便将萧宁谙也都搬了出来，萧宁谙可是萧家对奚沉卿最好的人，即便是与外面相比也很难找得出比得上的。 奚沉卿最终选择妥协，并非是因为萧照夜和萧老夫人，就当是为了萧宁谙，也算是一种回报。 “我会按照医生说的做的。” 萧照夜被送到了单独的重症监护室，探视陪伴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一天顶多四次，一次不能超过半个小时，以免影响到萧照夜的休息，探视时间是六点、十八点、二十二点、二十四点，就意味着几乎一整个晚上奚沉卿都需要在医院。 奚沉卿去更衣室换下消毒服，商砚衡和容错在门口等她。 商砚衡嗓音偏冷，“按照你多年行医的经验，你觉得萧照夜醒的过来吗？” 虽然奚沉卿和萧照夜之间有那么多的爱恨恩怨，奚沉卿也的确恨不得杀了他，虽然这次的事情萧照夜是凶手，但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奚沉卿所致，奚沉卿这样的人，很难不会将这件事给自己无形之中的压力。 外面的风不停吹着，容错面色平和，“很难说，少主，医术的抢救只能是一部分，在医学上很多都要靠患者的自愈能力，所以您是在担心沉卿小姐吗？” 商砚衡没在说话，静静听着习习的冷风，疯狂地克制在血液中极限拉扯。 “少主，这件事是不会动摇沉卿小姐心中根深蒂固的恨意的。”容错以为商砚衡是在担心奚沉卿会因为这件事和萧照夜的关系发生改变。 商砚衡偏过紧绷的下颚，声音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凉意，“你认为我在担心萧照夜会有机会？” 容错大脑微怔片刻，“那您……” 商砚衡陷入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不想她有压力，明明错的人是别人，为何要她来承受不该承受的。” “少主，沉卿小姐是萧照夜苏醒的唯一希望，作为医生，我不得不提出最好的解决办法。”容错刚解释完便有些后悔了，少主的思想那么客观理智。 即便是误解，商砚衡也没有半分动怒的意思，“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少主……” 商砚衡忽然紧接着问，“以萧照夜的伤势，有没有哪里的医疗水平能够比得过s市？” 容错几乎不用想便可脱口而出，“哈佛大学医学院下属的教学医院麻省总医院和梅奥医疗的资源会有较大的概率帮助恢复，但一切得看萧照夜醒来后的情况，少主，您是想把萧照夜送往m洲吗？” 商砚衡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萧照夜出事，萧宁谙必然是要回来主持大局的，到时候你可以将建议告知萧宁谙。” 容错忽然明白，少主是想要萧照夜得到最好的恢复，因为只有这样，沉卿小姐才能够毫无压力，才能摆脱萧家人的纠缠。 “据消息，萧宁谙被颠省边境的事困住，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会回来的。”商砚衡就像是笃定了一般。 容错没有多问，只是忽然想起什么来，“少主，霍少已经让人打听过您好几次消息，想要见您。” “他有什么事？”商砚衡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 容错将这段时间的事都挑拣禀报，“这个霍少没说，还有家主那边已经再催促，家主希望您能回m洲一趟。” “回m洲？为什么？” 商砚衡的压迫感太强，容错即便跟在他身边多年，有时也不免心头瑟缩，“好像是二少这几天的情绪特别不稳定，有次一整晚闹着要见您，到最后家主命人给二少打了镇定剂才算结束。” 商砚衡面色凝滞几分，声音低沉，“怎么会情绪突然不稳定，之前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 容错缓缓解释，“这个尚且不清楚，我与家里的医生交流过两次，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见您的缘故，所以我再想，您是不是可以找个时间与二少通个视频，看不看能不能安抚他的情绪？我听说，二少知道您来了s市，吵着也要来。” “让我考虑考虑。”商砚衡剑眉拧起。 容错不经意间又补了一句，“按照二少目前的情况，再加上之前那么多失败的心理师，如果能够让西里来对二少进行治疗疏导，一定会有比较好的效果，只可惜，这个西里心理咨询师行踪不明。” “多派些人去找。”商砚衡也知道这个西里咨询师的重要性。 奚沉卿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直切能够感受到商砚衡和容错之间的不寻常，下意识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错连忙摇头，“没什么。” 奚沉卿没多想，目光落在商砚衡的身上，“砚衡，你先回去吧，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如果记不得，我让人送你回去。” 商砚衡摇摇头，眼中全无方才的冷冽之色，“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容错想要解释一下方才的事，不等他开口，看穿他心思的奚沉卿便主动开口了，“你是医生。” 一句“你是医生”便足以覆盖所有的千言万语。 容错抬起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探视时间要等到傍晚六点，现在才十点，沉卿，你也先回去休息一下，把饭吃了，好好睡一觉，傍晚的时候再过来，左不过在医院也只能是干等着，正好你和砚衡一起回去。” 奚沉卿沉默片刻，“嗯，那就这样吧。” 奚沉卿似乎比较听容错的话，商砚衡的眸色都暗了几分。 第334章 绝对细心，出状况了 商砚衡走上前，“沉卿，那我们……” “砚衡，你等等。” 奚沉卿看向容错，“我也有个问题想问。” “你说。” “s市的医疗水平应该赢不过m洲吧？” 容错不动声色看了商砚衡一眼，恍惚明白奚沉卿的意思，“这个具体要看哪家医院。” 奚沉卿没有刻意地隐瞒，“哈佛大学医学院教学下的麻省总医院和梅奥医疗定是要强过s市的医疗资源的，我在想等萧照夜苏醒后，有没有可能将他送到这两所医院的其中一所治疗？” 没想到奚沉卿和商砚衡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容错不自然掩唇轻咳一声，“这个要看家属的意愿。” 奚沉卿点点头，“这是自然，宁谙姐不日应该会回到s市，你是萧照夜的主刀医生，我想麻烦你到时候给宁谙姐一个建议。” 商砚衡平静地看着奚沉卿，倒是容错有些不淡定了。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还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容错都有些凌乱了。 “到时候我会向萧小姐说明情况的。” 顾敛从走廊那边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物品袋，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拿的什么？”奚沉卿随意问了一句。 “你的手机。”顾敛打开物品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递给奚沉卿，“和你之前的一个款式，数据什么的都给你恢复好了，你直接用就行。” “数据？你怎么恢复的？”奚沉卿之前的手机被萧照夜给丢出窗外，高架桥上全是来往的车，早已被压烂。 “我找人成功恢复了。”顾敛淡淡道，“拿着。” 顾敛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落在商砚衡和容错的眼里，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是真的细心体贴，短短的时间，几近所有人都围在萧照夜的手术中，没想到顾敛还能抽出这样的时间去安排好这样的小事。 奚沉卿接过手机，打开另一个系统，果不其然有很多未接来电，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整整五十多个电话，心头忽然有些烦躁，不禁蹙眉。 顾敛察觉她的情绪，“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有点累。”奚沉卿摇了摇头。 “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正好你把商砚衡也都带回去，别让人家在这里守着。”顾敛有些致谢意地朝商砚衡点点头。 奚沉卿忽然想起什么来，“昨天那十几辆车上的都是你的人吗？” 顾敛看了容错一眼，面色深沉，“嗯，幸亏容错通知了我。” 容错有些庆幸朝商砚衡投去目光，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否则奚沉卿早就怀疑到他们头上了。 顾敛拍了拍奚沉卿的细腰，“走吧，我送你们回去，正好我要去时代广场那边，顺路。” 奚沉卿看向容错，“那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慢点。” 商砚衡紧跟上奚沉卿的步伐。 几人走后，容错深呼吸，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撑着栏杆做着手臂和胸腔的伸展运动。 忽然，icu的护士急匆匆跑过来，“不好了容院长，六床的萧先生出状况了。” 第335章 若无其事，挺黏你的 容错瞳孔瑟缩，下一秒立马朝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跑去。 护士知道萧照夜的身份，紧跟着问，“容院长，是不是应该通知家属？” 容错却做了一个让护士想不到的安排，“先别通知家属，封锁消息，等我处理好患者情况再议。” ＊＊＊ 嘉会医疗到相吾公馆只有半小时的路程，车子行驶没过七八分钟，商砚衡便靠在奚沉卿的肩膀上睡着了。 奚沉卿垂眸看了眼肩头的商砚衡，面色平静。 顾敛透过后视镜看，清明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刻意将声音放低，“这么快就睡着了？” “应该是累了，毕竟守了一个晚上。”奚沉卿也不免将声音放低。 “怎么，你还真的打算照顾他一辈子啊？”顾敛若无其事问。 “没想那么长远，只想着最起码也要等他恢复记忆。” 奚沉卿看了眼商砚衡，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时不时总是给她一种养弟弟的错觉。 顾敛目光在商砚衡扇动的睫毛一闪而过，手指轻敲着方向盘，“虽说以你的资产供养他不是问题，但他即便失忆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依我看，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你就给他找份工作，时不时照顾他就好，他也总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万一他一辈子不恢复记忆，难不成你还不真的要养他一辈子。 奚沉卿看了眼商砚衡神色，耳畔是他均匀的呼吸声，确定他睡着才轻声道，“你是想让砚衡从我这里搬出去？” “我可没说这样的话。”顾敛立马矢口否认。 奚沉卿眼睑低垂，“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等这些事过去后，我便带他去复查，看看脑部血块积液的问题，如果短时间恢复不了，我便会教他生存的技能和本领，让他能够立足于世。” 她想做到这个地步应该可以了，讲真的，她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只能做到按时给他划钱。 顾敛与后视镜中的奚沉卿对视，若有若无的凝视着睡着的商砚衡，忽然转换话题，似笑非笑，“他挺黏你的。” 车子抵达相吾公馆，看着依旧昏昏欲睡的商砚衡，奚沉卿只能选择打破他的美梦，被商砚衡靠了那么久的肩膀竟然也不觉得酸。 主建筑的门口站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不断朝着里面张望。 奚沉卿试探性地开口喊她，“柳嫂？” 女人回过头，奚沉卿认的没错，果然是当年照顾她的柳嫂。 柳嫂的神情有些激动，在看到奚沉卿的时候，眼眶红了一圈，“奚小姐……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从顾敛的口中，她知道柳嫂这三年一直替她守着外滩源的洋楼，里面的东西三年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曾经有柳嫂的亲戚想要住进去，全都被柳嫂给赶了出去。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柳嫂是萧照夜派来的，她多少有些敌意，后面却也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放下成见，明白柳嫂的好，特别是在她失去孩子后，柳嫂知道她在意萧照夜，辞去了萧家的工作，主动照顾她。 她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奚沉卿轻轻拥抱柳嫂，“柳嫂，我回来了。” 第336章 恰到好处，另有预谋 柳嫂就着衣袖擦眼角的泪，“奚小姐，前段时间我回老家扫墓了，在电视上看到你还活着的新闻，便想着要尽快回来看看你，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拖到了这个时候。” “没事的，柳嫂。”只要心中真正的惦记，本无所谓相见。 柳嫂问，“奚小姐，您为什么不回从前住的房子，你放心，房子和以前一样，我什么都没动，我厚着脸皮问了与您最要好的顾家少爷，才知道您现在住在这里。” “换个环境也换种心情。”奚沉卿并没有解释的太过清楚，拍拍柳嫂的手，“进去说吧柳嫂，别站着了。” 奚沉卿给柳嫂倒了杯水。 柳嫂有些惶恐，“奚小姐，这使不得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柳嫂。” 奚沉卿看向商砚衡，“你喝吗，我去倒？” 商砚衡摇摇头，“不渴。” 柳嫂注意到商砚衡，见此人玉树琳琅、周身贵气，又与奚沉卿如此亲密，连忙扯出一抹笑，“奚小姐，这位便是新姑爷吧，新姑爷长的特别好看，和小姐你很是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奚沉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商砚衡沉默不语，眼眸却染上几分笑意。 “柳嫂，你误会了。”奚沉卿连忙解释，“他是我的朋友，叫商砚衡。” 商砚衡的眸色闪过一抹颓然。 柳嫂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有些惋惜。 可惜了，这么帅气的小伙子。 紧接着，柳嫂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奚小姐，这是你在外滩源房子的钥匙，如今你回来了，我也该物归原主了。” 奚沉卿不动声色将钥匙推回去，“柳嫂，钥匙不必给我了，外滩源的洋楼你若是喜欢便继续住着，正好添点人气，也不至于我以后去的时候空荡荡的。” 她将话已经说的足够委婉，如果说将房子送给柳嫂也未免太过直接，有些施舍的意味在里面。 “奚小姐，这可不行……” “柳嫂，你就听我的吧。”奚沉卿打断她，声音坚定。 柳嫂一脸为难，却又有些感动，半晌才问，“奚小姐，那你还需要伺候的人吗？” 奚沉卿眼睑低垂，旋即勉强携裹一抹笑意，“柳嫂，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这房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便请你和我一起打扫浆洗浆洗。” 既然柳嫂如此说，她也不想拂了柳嫂的一番好意。 柳嫂有些激动，“我都听奚小姐的。” “柳嫂，叫我沉卿就好。”奚沉卿态度温和。 柳嫂也应了下来，旋即想起什么，“奚小姐，你饿了吗，现在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柳嫂，我没什么胃口，你给砚衡做吧。” 柳嫂忙道，“奚小姐，饭还是要吃的，我见你面色不太好，待会我熬盅补气血的阿胶红枣，你喝了再休息。” 奚沉卿想着后面还有一堆的事情，虽然没有胃口，但总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面对一切，便没再拒绝。 柳嫂不忘商砚衡，“商少爷，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商砚衡有些意外，旋即摇摇头。 柳嫂去做饭的时候，有张照片正好从她的包里掉出来，奚沉卿捡起来本想要还给柳嫂，照片上是柳嫂抱着一个孩子拍的照片，照片看起来很热闹，显然是在一个集市，来往的人挺多，而她却看到柳嫂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人，顿时瞳孔紧缩，整个人有些凝滞起来。 柳嫂后面的人是……谢叔…… 虽然有些模糊，但可以认出来，而且他捂着胸口，佝偻着身子，手指间隙好像有鲜血留下来。 奚沉卿将紧紧蹙着眉。 瞬间察觉奚沉卿情绪不对的商砚衡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便明白什么。 “柳嫂，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奚沉卿走到厨房外。 柳嫂忙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去一看，“这是我回老家那边扫墓的时候在集市上，亲戚家的孩子帮忙拍的。” “具体是在哪里？” “是南坎。” “南坎……”奚沉卿在口中轻声搓捻——南坎是最靠近缅甸边境的一个镇区，是缅甸北部的重镇和门户，但它不属于z国的领土。 奚沉卿又问，“柳嫂，你的老家是在南坎吗？” 柳嫂笑着摇摇头，“是勐卯，当时是去看望南坎的亲戚朋友。” 奚沉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柳嫂若无其事又道，“这个孩子是我以前老朋友的孩子，因为老来得子宠得不行，说来也是巧，这个孩子特别黏我，叫我一定要把照片带着，这样时时刻刻便能看到他了。” “柳嫂，这张照片拍了多长时间？”奚沉卿细细打量着照片。 “没多久，就是清明前两周左右。柳嫂一边走进厨房忙活，一边道，“奚小姐，你若是喜欢这张照片，你就拿去吧。” 清明前两周？现在是五月，她似乎还未从m洲回到s市。 是巧合还是另有预谋？ 偏偏谢叔带血受伤的模样正好出现在了柳嫂的后面，集市虽然人多，但如果细细研究的话，便会发现谢叔所在不远处的位置是最好发现的一个角度，而偏偏柳嫂就被孩子缠着将照片带了回来。 这是笃定她一定会看到这张照片吗！ 看似一切都是那么不经意，却偏偏所有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她从来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奚沉卿对着柳嫂说，“柳嫂，我挺喜欢这张照片的，你能让我细细看一会儿这张照片吗？” 柳嫂似乎未曾察觉其中的不对劲，“你随便看，奚小姐喜欢的话便留着吧。” 奚沉卿转身欲要上楼，看向商砚衡，“你也先上楼休息一会儿，待会饭好了再下来。” 商砚衡点点头。 奚沉卿上楼进了卧室，关上了门拉起窗帘，从柜子里掏出一个蓝光灯打开，将照片的正面放在蓝光灯底下，没有任何的异样，反过来空白的那一面，瞬间有一行网络地址跃然——http:∥154.205.186.38。 她立马登陆电脑搜索查看，看到网页面跳出来的搜索答案，瞳孔微微怔缩。 第337章 他是暴君，深爱着她 西尽头的卧室，商砚衡思来想去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瞬间被接通，态度尤为恭敬，“少主。” 商砚衡的声音颇冷，“查一个人的位置，s市奚家已去世的奚老太爷助手谢漾的位置和近期的具体情况。” “您放心，少主。” — 奚沉卿没有犹豫，给莉莉安去了电话，原本她想要和慕白单线联系，以免影响到其他人，避免更多的暴露，但谁知道燕隽那个变态会强行了占用了慕白的号码，而慕白也没在联系过她，只能从莉莉安这里问一个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奚沉卿都以为莉莉安不会接了，便打算挂掉电话，谁料最后一刻还是被接了起来。 “喂，莉莉安，是我，简。”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 奚沉卿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拿下手机一看，通话时间还在持续跳动。 “莉莉安，你听得到吗？”她再次试探性开口。 依旧没有声音。 难不成莉莉安是在执行任务，或者是更隐秘的事，不方便开口，但若是这样以莉莉安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接这个电话的。 难不成是信号不好？ 奚沉卿拉开窗帘，走出阳台，随意向四周扫了一眼，“莉莉安，能听得到……” 看到不远处站在对面阳台的商砚衡，奚沉卿有些怔住，还未说完的话僵硬在嘴角。 她能依稀看到商砚衡朝她露出一抹久而不见的笑意。 奚沉卿点点头，旋即走进了卧室，连带着隔离阳台的门都关上了。 而商砚衡看着故意防着他的奚沉卿，眸色微暗，眼眶透露出几分失落，凝视着眼前盛放的流苏，手机静静躺立在一旁。 ——少主，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查到了有关谢漾的资料，谢漾目前人在缅北，主要是在北掸邦的第一特区，三月份曾被人带出经过南坎，后一直在缅北的北掸邦地区，至于谢漾为何在缅北，查到的官方消息是，谢漾在赌场欠下了巨额赌债，因无力还钱，被人卖到了缅北的北掸邦。 此时的奚沉卿继续呼唤着莉莉安，她原本是想要挂断电话的，但莉莉安也是个执着的性子，万一只是一瞬被绊住。 “莉莉安……” 电话就像是没有被接通一样，但通话的时间继续显示着，忽然奚沉卿想到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便挂电话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那头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卿卿，别挂，我在。” 奚沉卿顿时满腔怒火，“我说燕隽，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她早该想到的，莉莉安接通电话却这么久不说话，害得她一会以为莉莉安在执行任务，一会又以为是信号不好所以听不到声音，敢情接电话的人是燕隽，她却像个傻子一般在这头柔声细语喊了半天。 燕隽的声音特别委屈，“卿卿，方才你的语气可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以为电话那边的人是莉莉安吗！ 谁料会是燕隽这个蠢货！ 燕隽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和轻，隐约透露出卑微，“你宁愿柔声喊莉莉安那么多遍名字，耐心地等着莉莉安回应你，却也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别听燕隽在电话里头是这般的小心翼翼，仿佛卑微入尘埃里，但奚沉卿很清楚这只是燕隽在她面前的伪装，故意作出这副样子，想要她心软，当初她还和燕隽在一起的时候，他便是这样拼了命想要引起她的关注，她多看别人一眼，燕隽都能闹上半天，等她被闹得心烦气躁，妥协之后，他又开始去找那个人的麻烦，最严重的时候非死即伤。 这也是后来她听别人说的，虽然平日里她也见过几次。 燕隽可是出了名的暴君，残忍凶狠、杀人如麻、暴虐无道和西西里岛的薄情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奚沉卿没好气道，“电话接通了不说话，听我一个人在这里干等着，燕隽，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燕隽沉默了一瞬，声音听起来越发可怜，“嗯，没吃药。” 奚沉卿顿时语塞，也不知道刚刚为何嘴就比脑子快了，一时脱口而出搞得现在难以收场。 她正想要说什么缓解方才的气氛，谁料燕隽就先她一步开口了，“你不在，没人喂我吃药，所以我没有那个心情，看什么都不开心。” 奚沉卿眸中闪过一抹暗芒，愤然的神色有些软了下来，忽然意识到什么，刻意将声音放低，“这段时间，你是不是都没有继续吃药？” 燕隽停留片刻，嗓音低低的，“你走后，我就没有再吃药了。” 奚沉卿的胸腔又是一片愤然，“燕隽，你能不能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只是特别想你，如果你乖乖在我身边，我就会好好吃药了。”燕隽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像极了撒娇耍赖的孩子。 奚沉卿的语气偏冷，“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怎么会！我威胁谁也不会威胁你啊，卿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燕隽立马脱口而出，嗓音中带上一抹黯然。 奚沉卿不在说话，紧绷的下颚看得出她抑制的怒气，隐忍和爆发在疯狂的压抑下极限拉扯。 燕隽沉默一会儿，“卿卿，你又生气了吗？” 奚沉卿将手机打开免提丢在一旁，拿起杯子转身去接水。 燕隽委屈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中空荡响起。 “卿卿，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所以刚才才没有说话的，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卿卿，你还在听吗？” “卿卿？”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隐忍住心中的薄怒，“把电话给莉莉安。” “卿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不好吗？”燕隽原本因为奚沉卿的开口而感到高兴，在听到她说的话后却又陷入失落委屈中。 “你是不是又把我打莉莉安的电话号码给改了ip地址？”奚沉卿分明是质问的语气。 燕隽小声道，“没有，我只是碰巧看到你给莉莉安打电话，然后我就把电话给拿过来了，仅此而已。” 奚沉卿讥诮，喝了口水显然不相信。 燕隽也是察觉她的沉默，忙道：“卿卿，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让莉莉安和你说话。” 第338章 放下屠刀，不能成佛 下一秒奚沉卿果然听到了莉莉安的声音，“简，是我，我……” 奚沉卿想要说什么，可莉莉安的声音却蓦地戛然而止。 “卿卿，你听到了吗，我真的没有骗你，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了吧。”燕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心的得意。 奚沉卿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所有人都在等燕隽一个人，谁都不敢催促，个个都是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燕隽手里玩弄的手枪，下一秒便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看着燕隽面对一个女人时的小心卑微，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都已习惯了，他这个变色龙类型的暴君只有在奚沉卿面前是这样。 如果燕隽此时站在她眼前，她肯定要狠狠地给她两耳光。 燕隽就像是奚沉卿肚子里的蛔虫，“卿卿，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此时站在你面前，你一定要重重地给我两巴掌，对不对？” 奚沉卿：“……” 见鬼了？还是她被监视了？ 她不由得朝四周扫了一眼，而下一秒又响起燕隽的声音，“卿卿，别看了，我没有监视你，再说这是你的心声，我怎么能够看得到呢，这正说明我们心有灵犀，注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燕隽的语气分明轻快欣喜了不少。 奚沉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什么心有灵犀，谁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心我把你的嘴给缝上。” 燕隽不怒反笑，听得奚沉卿全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我等着卿卿来把我的嘴缝上，不过说好了，再缝上我的嘴之前，卿卿可得让我好好过把瘾，这样即便以后不能说话了，也是值得的。” “燕隽，你能不能别来恶心我？”奚沉卿神情皲裂。 燕隽委屈极了，“怎么了嘛，怎么就恶心了，我对你明明那么好，可是你，明明我给你打了五十多个电话，你却全都当做没看见，一个电话也不回，反倒是打给莉莉安了，难不成在卿卿心中，我还没有莉莉安重要？” “这是自然。”奚沉卿直接是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的燕隽沉默好一会儿，声音带上几分哽咽的哭腔，“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听着他委屈的哭腔，奚沉卿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不是心疼燕隽的难受，而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全身一阵恶寒。 沉默半晌，奚沉卿做了一个深呼吸，“慕白在你身边吗？把电话给他，我有话和他说。” 都到这个时候了奚沉卿还在和燕隽提别的男人，莉莉安也就算了，毕竟莉莉安是个女的，可慕白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和奚沉卿关系甚为密切。 奚沉卿一时嘴快，忘记了燕隽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刚想要开口解释两句，下一秒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碎响声和拳拳到肉的击打声。 她瞳孔紧缩，“燕隽，你别发疯了，有什么你冲我来。” 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燕隽一声凉薄的轻笑，她瞬间心都紧了，燕隽大开杀戒之前就是会露出这样的笑。 他说，“卿卿，我若是能冲你来，你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了，无论如何，对你，我总是舍不得的。” 奚沉卿沉默了，半晌她才缓缓出声，“燕隽，你实在太幼稚了，你应该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没有那些人的忠诚支持，其实你什么都不是，难不成你想让祖祖辈辈的心血都毁在你燕隽的手中吗？” 奚沉卿是聪明的，也是客观理智的，但她也犯了最大的错误，便是试图用言语去改变一个连骨子血液里都是杀虐的燕隽。 燕隽，是天生的魔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便是燕隽。 燕隽残忍地扯出一抹轻笑，“那又如何，不打不杀哪里来的绝对效忠，卿卿，比起你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这个人比较相信害怕和恐惧更能征服一个人。” “难不成你想把所有人都杀光了！”奚沉卿握紧拳头，音量都不免提高几分。 “杀光了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家破人亡、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我燕隽，最是乐意给这些人一口饭吃。”燕隽残忍的字词加上他轻飘飘的嗓音，就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杀人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新旧更替就更像是沙子水果的买卖，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奚沉卿彻底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燕隽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笑的是她还想试图改变燕隽，将他从血腥暴力的道路上拉回来，现在她才明白，燕隽的手上沾满了数不清的鲜血，是怎么洗也洗不掉的，即便能够放下屠刀，也不能立地成佛，他的罪恶，凌迟都还不来。 m 第339章 他是疯狗，但是认主 跨越太平洋的遥望，电话两端的直线距离整整一万四千公里，他们不约而同沉默，就像是面对面时的语言哽塞——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想要寄封信，写不完的千言万语，说不清的日思夜想，凭借着仅此的书信来传递深厚浓烈的想念，要等彼此的回信，才可以确定你收到了我的爱意。 如今，北极和南极的千山万水、汪汪海洋，只需几下屏幕的点击便可以将爱意传达，可是点几下屏幕的时间都没有了，力气也耗尽了，仅剩一个字“忙”，明明从前同样地忙，却也能抽空将爱意转达，如今开口的那一刻只剩下冷漠。 燕隽主动出声，他的嗓音分明底气不足，“卿卿，你为什么不说话？” 奚沉卿沉默半晌，看着与之通话的页面，他们每次通话的时间都很长，却被无情地分裂割据，废话占三分之一，争执占三分之一，沉默，也占三分之一。 “燕隽，你不能这样。”她终是开口。 燕隽的声音犹如蚊蚁，“如果你能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就不往西，你让我吃饭，我就绝对不夹一口菜，卿卿……” 奚沉卿烦躁之余被无奈占满，“燕隽，你非要我说最难听的话，你才肯罢休是不是！” “别，别说，卿卿，我不想听，我害怕。”他的声音轻颤，就像是真的恐惧一般。 奚沉卿不会蠢到相信燕隽的妥协和恐惧，他只在她一个人面前这个样子而已。 燕隽似乎是真的怕奚沉卿生气，她的每一次沉默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卿卿，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的，你别不理我。” 脑海中忽然浮现她和燕隽一起生活过的那段日子，如果她现在在燕隽面前，他肯定还是一如既往的摇晃着她的胳膊或衣角，拼命地撒娇，拼命地作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多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难过的时候总会将头扶在她的膝上，像只垂头丧气的金毛耷拉着脑袋。 忽然想到奚月，奚月从前也总爱和她这样撒娇，燕隽的年龄比奚月大不了多少，忽然心头有些发软。 奚沉卿深呼吸，语气有些沉重，“燕隽，你不能剥夺我交往朋友的权利。” 燕隽的声音沉了几分，“所以，你还是在因为慕白和莉莉安的事情怪我，对吗？” “我的世界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奚沉卿提醒着他疯狂的神经。 “可我的世界里有你一个人便足矣。”燕隽的固执是融入血液，刻进骨子里的。 燕隽是个疯狗，但是认主。 他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压得住他的，偏偏他遇上了一个叫奚沉卿的女人，至此不回头。 奚沉卿是不会这样认为的，但其他跟在燕隽身边的人都是步伐一致。 “燕隽，我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奚沉卿声线锐利，声音偏冷。 燕隽分明极了，隐忍和杀掠在血液中极限拉扯，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格外的委屈，“卿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难道你就没有想着给我回个电话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可有可无的存在，是不是？” 奚沉卿内心麻木，“出了点事，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燕隽分明有些激动。 奚沉卿脱口而出，“就是怕你这样一直缠着我问个不停。” 燕隽沉默片刻，“那我以后不这样了，你能不生我气了吗？” 她从来不相信燕隽能够做到，如果可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崩溃皲裂的边缘极限拉扯了。 她敷衍着，“好。” 燕隽嗓音都带着欣喜的激动，“真的吗，那卿卿现在能和我说说你找莉莉安是有什么事吗？” 奚沉卿习惯了燕隽的喜怒无常，她有时候都不免怀疑自身，上辈子自己究竟是个如此十恶不赦之人，今生所遇到的不是头脑有点问题就是心里有点问题的人。 “我没事就不可以找他们吗？”奚沉卿显然有些不想说。 燕隽自然是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异样，他发出一声得意的轻笑，“卿卿，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明白，无论你遇到什么要做什么，找我永远要比找其他人更加事半功倍。” 奚沉卿盯着已经陷入睡眠的电脑，按动开机键，骨节有些泛红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我给你的邮箱里发了一张照片，我在照片的后面提取到一个ip地址，是来自缅北的北掸邦第一特区，我怀疑这张照片是有人故意带到我面前的，我很想知道谢叔如今的处境。” “照片我看到了。”奚沉卿的妥协，燕隽最会也只会在她的面前顺台阶而下，深知她的妥协来之不易，“我会尽快查到的，不过卿卿，我还是那句话，你坚决不能一个人前往缅北，答应我。” “嗯，我知道。”奚沉卿随意附和。 燕隽忽然这样说，“卿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这个叫谢漾的男人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燕隽问。 奚沉卿一时没反应过来，黑暗的警惕倾倒而压，“你想干什么，燕隽，他可是我叫叔叔的人！” 没有奚沉卿想象中的杀意腾腾，而是短暂的沉默过后，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清脆轻笑。 “你笑什么？”奚沉卿拧起眉。 燕隽嗓音中夹杂着止不住的笑意，“卿卿，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草木皆兵到这个地步，只有是个男的我都会怀疑的。” ——你本来就不是人。 奚沉卿在心中默念。 头脑恍惚，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燕隽的意思，但若不是他这样，又怎么会让她有种狼来了的错觉。 他收敛几分笑意，继续问，“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 “有多重要？”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他身上有关于我爷爷死亡的真相” 燕隽笑意彻底消失，多了几分笃定和认真，“我会尽快给你结果的，你别着急。” “那就先这样吧。”奚沉卿想要挂断电话。 “卿卿，等等。”燕隽连忙叫住。 “你说。” “卿卿，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接我的电话，你和萧照夜之间发生的事我也全知道了。” 燕隽的声音在奚沉卿的听觉中逐渐偏向低沉，好像大提琴的独奏弦乐，她知道燕隽想要知道什么，是很难隐瞒住的，她不觉得有什么，而接下来燕隽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大惊失色。 第340章 我很想你，我舍不得 他说，“卿卿，我现在准备上飞机了，我要去往s市见你。” 奚沉卿刚喝进去的一口水措不及防被吓的喷出来，气管有些生疼，猛烈咳嗽几分，给白皙的面色染上几分红润。 电话那头传来燕隽的一声轻笑，语气带着微微调侃，“怎么，知道我来见你，这么开心？” 开心？她恨不得跳楼。 奚沉卿连忙抓起电话，“燕隽，你别来s市。” 燕隽声音委屈，“卿卿，你如此说，我真的很难过。” “你来s市干什么？你还是乖乖待在那边，别来回奔波了。”她是真的怕燕隽来找她。 “谁说我要来回奔波，我见到你，我就不走了，我要和你在一起。”燕隽声音透露出笑意。 奚沉卿语气都有些皲裂，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燕隽，你别来找我，你让我安安静静待一会儿不行吗！” “可是卿卿，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燕隽的笑意淡了几分。 我想你往往要比我爱你更加动人。qqxδnew 燕隽的态度太过坚决，似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趋势，没办法奚沉卿只能使出最后一招，“我是在担心你，这些年你惹了那么多人，仇家遍布，如果你来s市的消息一旦被人泄露，那些人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来取你性命的，所以你待在那边是最安全的，你不可以任性，必须得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 不得不承认假意关心的这招果然是戳中了燕隽的心房，他的态度都变了几分，“想要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如果那些人这么轻易就能取走我的性命，那我就不是燕隽了。”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开始放大招，“燕隽，别让我担心。” 燕隽沉默半晌，“卿卿，我听你的。” “可是……” 奚沉卿心中瞬间警铃大作，难道是下的力度不够？ 她攥紧手机，小心问，“又怎么了？” 燕隽声音低沉，透露出一抹隐忍，“卿卿，差一点躺在医院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奚沉卿心脏漏跳一拍。 ——是啊，差一点躺在医院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他的嗓音忽然夹杂几分杀意和狠辣，“卿卿，萧照夜居然敢这么对你，我替你杀了他，好不好？” 奚沉卿知道燕隽是没有开玩笑的，所以态度冷冽神色都决然几分，带着警告的意味，“燕隽，我说过，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插手。” 电话那头忽然没有了声音，静的有些可怕，若不是屏幕依旧亮着的通话记录，她都要以为电话早已经被挂断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奚沉卿只能主动松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明白你是不希望我受伤，但是燕隽，这些事我想自己处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良久，燕隽吐声，“我听你的。” 奚沉卿终于松了口气。 “卿卿，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 她就知道燕隽的心思从来没有那么简单，没有利益的事他从来不沾边。 奚沉卿强迫自己沉住气，“你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打在身上昏暗的薄光，“我想你从此以后，每天给我打一次电话。” 凭借着仅有的声音来抚慰那些无处安放的爱意。 奚沉卿细眉弯曲，“一个月一次吧。” “一个月——”燕隽故意拖延着嗓音的尾调，“太长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离世的那三年，其实她一直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初入m洲和e洲的那几年，她的一切有很多都是靠燕隽那些人，虽然这其中也有她的努力，但是努力未必能够得到一切，契机的加持才能将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那就半个月。”奚沉卿松口。 燕隽也持续讨价还价，“三天，可以吗？”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下了最后的通牒，“一周，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好，一周一次也好，只要能听听你的声音。”燕隽也顺着台阶而下。 骤然，房间的门被敲响，奚沉卿来不及挂断电话，一道低沉小心的声音便闯了进来—— “沉卿，饭已经好了，下楼吃饭吧。”商砚衡手指轻叩清脆的木板。 “好，我马上来。”奚沉卿连忙回应。 电话那头传来燕隽锐利的声音，仿佛是冰块里浸过的刀刃。 “为什么会有陌生男人的声音？卿卿，你现在在哪里，你和谁在一起？” “朋友。”奚沉卿言简意赅。 燕隽的脑子在此刻变得格外灵光，“什么朋友，他刚刚喊你下楼吃饭，所以你们是住在一起了？” “你烦不烦啊燕隽，难不成我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吗？既然你要如此干涉我的生活行事，你干脆就杀了我。”奚沉卿言语都开始不经过大脑的，毕竟也很难有人一直将耐心保持住。 奚沉卿一剂强心针下去，电话那头果然没有了声音，通话却迟迟没被挂断。 半晌传来燕隽低沉压抑的声音，“卿卿，你把电话挂了吧，我舍不得。” 奚沉卿：“……” 下一秒奚沉卿什么都没想，果断将电话挂断。 拉开门，商砚衡背对着她站在门外，劲瘦挺拔的身影略显几分孤寂。 “砚衡，你怎么没下去？”奚沉卿微微愣住。 商砚衡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嘴角荡漾出一丝不经意的缱绻，“等你。” 所以，他刚刚是都听到了吗？ 奚沉卿心里七上八下的。 商砚衡似乎一眼将她的心思看穿，“这门隔音效果挺好的。” 奚沉卿一时语塞，“那……下去吃饭吧。” 商砚衡点点头，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 电梯在一楼停住的时候，哐当一声，似有所思的奚沉卿措不及防踉跄一番，碰巧跌进下意识上前一步的商砚衡的坚硬怀抱中，她的手被商砚衡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冰凉的气息瞬间传来，还有那分明急促的呼吸声，奚沉卿浑身一肃，顿时离开他的怀抱，站直身子。 商砚衡看着落空的手，缓缓垂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十指暗中收紧，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几乎要将心底烫穿。 奚沉卿抬头便看到对面站着的柳嫂。 柳嫂正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下一秒便立马转身离开，脸上写满“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奚沉卿顿时语塞。 吃饭的时候，奚沉卿闲太过安静，将电视投屏给打开。 里面正好播放着最新的财经日报—— ——据悉，赵氏重工涉嫌非法挪用、非法排放、偷工减料并致其建筑工人惨死于搅灌机中，事情一经曝出，很快便登上了热搜，事态的严重化不仅局限于经济犯罪。赵氏重工被法院查封，正式宣告破产，而赵氏重工总经理赵俊借手中职权，奸杀妇女、猥亵六到十二岁少女共九名，犯故意杀人罪、强奸罪、猥亵儿童罪、贪污罪、寻衅滋事罪，由最高人民法院宣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s市一大建筑工程企业就此落下帷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实证明，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任何社会组织、政府、企业、团体和个人都必须牢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社会主义法制的基本要求，心中有法才能走得长远。 第341章 坚强的人，永不屈服 奚沉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今日的财经日报。 她心中默想——赵氏重工宣告破产了，赵俊被执行死刑了，这个赵俊不就是那日在红绿灯路口搭讪她的那个男人吗？没想到底下竟然藏着那么多的罪，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不过如此干净利落的灭亡一般都是有人出手的。 奚沉卿的目光落在正在低着头认真吃饭的商砚衡身上，忽然问，“砚衡，你还记得这个叫赵俊的男人吗？” 商砚衡抬起头，然后又摇摇头。 “你出院那天，在红绿灯路口，有个男人敲我们车窗的玻璃。”奚沉卿缓缓提醒着。 商砚衡的声线特别清浅，“有点印象。” “他就是刚刚电视里说的那个赵俊吗？”他紧接着问。 商砚衡的眼神太过赤诚和懵懂，奚沉卿根本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对，就是他。” 商砚衡没在说话。 奚沉卿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给他夹了一片鱼肉放进他的碗里，也没在提关于赵氏重工的任何事。 吃完饭，奚沉卿便回了房间休息，手机里已然有燕隽传过来的关于谢漾的消息。 最关键的还是谢漾欠下巨额赌债，误入缅北的消息。 再加上之前神秘人给奚月发的定位邮件，和现在发生的事，奚沉卿越发肯定这背后的人是真的很想让她前往缅北，否则就不会放出那么多诱饵。 以她的能力，如果没有他人的精心预谋，去一趟缅北不过是闲庭信步，不过这背后的真相半点苗头都未曾显露，不能贸然前往。 这背后的人到底会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千方百计让自己去缅北，如果是要她的性命，大可派出杀手而来，如此看便只能是其他的打算。 暗中盯着奚家的人，控制谢漾的人，还有当初想要杀的人，会不会是同一波人。 奚沉卿想的有些头疼，倒了杯温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往手心里倒了一粒药，放进嘴里用温水将其咽下，抽屉里有好几个似乎空了的药瓶。qqxδnew 她设置好闹钟，翻身上床，盖上被子，伴随着药劲侵袭，很快便沉沉睡去。 五月份的盛夏，梧桐肆意生长，s市的傍晚，末梢霞光糜烂，不如颠省那般燥热难耐，飘荡着几分春寒料峭的冰凉。 去医疗中心之前，奚沉卿来到西尽头的卧室看过商砚衡一眼，见他沉睡、均匀的呼吸，刻意降低声音把门关上，悄悄下楼。 直到楼下传来车子扬长而去的声音，原本陷入深睡的商砚衡忽然睁开了眼。 奚沉卿来到医疗中心，换上全身包裹的无菌服进入重症监护室，拿把椅子坐在病床边。 萧照夜静静地躺在那里，带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看起来有些可怕。 为了萧宁谙和顾敛，奚沉卿可以一切按照医嘱执行，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选择拿来《在人间》的英文原版，用纯正的英文腔读着这本巨着。 这里面有句话她很喜欢。 ——tobeastrongperson,donotsumbtocircumstances.betweenheavenandhell. 要做一个坚强的人，不要为环境所屈服。存在于天堂与地狱之间。 空荡的重症监护室只剩下奚沉卿读书和监测仪器持续不断的声响。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冷矜贵、空灵如玉，如同墨中点翠斑斓，略过山野平原的风，昏暗的天色瞬间便能看到丝缕的光芒乍涌。 读一会儿，奚沉卿便歇一会儿，偶尔静默看着萧照夜沉睡的容颜微微失神，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在想些什么。 第342章 见杭储殷，能屈能伸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从始至终萧照夜都没有任何反应，奚沉卿讨厌极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明明是那么短的时间，却让她觉得神情有些恍惚，带着口罩读《在人间》总有些胸闷气短，她开始后悔这么做。 临出去时，奚沉卿深深地看了萧照夜一眼，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眸中的思绪。 奚沉卿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容错和顾敛已经等候了许久。 明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顾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沉卿，怎么样？” 看着顾敛略带期翼的眼神，奚沉卿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照实摇了摇头。 顾敛眼睑低垂。 容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你们别太消极，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此时，江鸣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 “奚小姐，有人想要见你。” 容错的院长办公室内，奚沉卿轻轻抿着温水，她怎么也没想到要见她的人居然是——杭储殷。 顾敛和容错，包括江鸣都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 奚沉卿沉默半晌，抬眸看向杭储殷，声音格外冷淡，“坐。” 杭储殷仿佛未闻，只是拿出一个文件袋弯腰放在奚沉卿的面前。 奚沉卿心中狐疑，还是放下手中的温水，将那文件袋打开认真细看。 忽然，奚沉卿的瞳孔紧缩起来。 容错、顾敛和江鸣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不约而同凑过去看。 看到里面的内容，三人也都是瞳孔微惊。 杭储殷的声音充满凉意，“所以，恕我直言，这次车祸并非意外，而是有人精心预谋，您几位看到的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奚小姐，那辆车是冲你来的，并非是少爷的过错，少爷的技术您是知道的，除非有人刻意算计，否则是不可能出如此严重的车祸。” 奚沉卿骤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十指蓦地收紧，才没让那文件袋中的证据从手中滑落。 的确，杭储殷带来的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其中不乏最受权威机构认证的，是无法造假的。 容错、顾敛和江鸣三人皆是面色凝重。 所有人都将重心放在抢救萧照夜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这场车祸是否存在人为的迹象，毕竟当时的萧照夜那么疯狂，每一个人都只会认为是萧照夜的冲动导致这场车祸的发生。 所以，对于萧照夜来说这是一场无妄之灾吗？ 奚沉卿的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杭储殷低眸凝视着奚沉卿的容颜，和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分别，还是那样的沉稳自若、清冷矜贵，那双眼睛更多的还是冷静自持，像是一枝盛放的罂粟，暗夜中的一抹亮色，看一眼，就真的很难挪开。 在所有人震惊和意外的目光中，杭储殷朝着奚沉卿缓缓跪下，膝盖骨与冰冷的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奚沉卿十指蓦地收紧。 容错和顾敛紧紧拧着眉，此时竟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鸣连忙去拉杭储殷，“你干什么？” 杭储殷脸色平静，和三年前奚沉卿在烂尾楼见他时，一样的深邃阴暗，只是多了几分坚定决然，“奚小姐，我有话想和您单独说。” 奚沉卿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必说，容错、顾敛和江鸣便相互交换眼神，走出办公室。 偌大空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坐着的奚沉卿，还有，跪着的杭储殷。 奚沉卿的面色很平静，毫不畏惧地与杭储殷对视。 她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了萧照夜向我下跪。” 杭储殷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屈辱和隐忍，就像是站着一样，看向奚沉卿的眼神已然没有了三年前的小觑和鄙夷。 他那样高傲自尊心强的人，除了萧照夜，不肯向别人低头，如今却是心甘情愿且没有半分不满地跪在奚沉卿面前，这才是让奚沉卿高看的原因。 什么叫做大丈夫宁死不屈，真正的男人应该是能屈能伸，她忽然想到爷爷曾经对她说过要吃常人不能所吃之苦，受常人不能受之罪，忍常人不能忍之辱，方能成为人。 杭储殷并非是只会使用武力的莽夫，他是萧照夜控黑最信任也是最有能力的一把手，自然和别人有所不同，或者应该说——爱，可以战胜一切。 杭储殷的嗓音深沉清冷，“奚小姐似乎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奚沉卿挺直脊背，目光锐利，“我想听你说。” 杭储殷承认地很干脆，和奚沉卿预期想的一样，“三年前的那场爆炸，我要负一定的责任，这其中有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将奚小姐绑缚，奚小姐便可顺利从大火中逃出，不必受烈火灼烧炸弹侵蚀之痛。” 奚沉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敲着桌面，神色仿佛要将杭储殷看穿，“可是，我活了下来。” “是奚小姐有贵人相助才得以有生命的延续，一码归一码，我杭储殷从来不会推卸。”杭储殷眼睑低垂瞬间，复而抬起头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听出了杭储殷的弦外之音，眉眼流露出一分意外，“当初你不是要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能让萧照夜知道这件事吗？” 杭储殷沉默半响，理智与隐忍在脑海中疯狂拉扯，“奚小姐说的对，如果少爷知道当初他最信任的人这么对您，一定是无法接受的，与其如此，我愿意接受奚小姐的惩罚。” 奚沉卿嗓音很冷，凝视着杭储殷的眼睛，“如果这件事被萧照夜知道，你知道你将承受些什么吗？” 杭储殷瞳孔微缩，奚沉卿分明从他的声线中听出一丝轻颤，“左不过是一个死，我不怕死。” 奚沉卿的心微震了一刻。 她似乎低估了杭储殷对萧照夜的感情。 “所以，为了萧照夜，哪怕是一个三年前的真相，你都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第343章 以我一命，换他一命 走廊外，容错走到无人之处，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顾敛从洗手间出来，一眼便看到站在檐边打电话的容错，距离太远，他根本听不清楚容错到底再说些什么。 他没有多想，看了容错一眼，走向江鸣。 “杭储殷和奚沉卿之间有什么往来吗？” 顾敛知道杭储殷的身份，见过的次数也不过一两次而已，所以很难不怀疑杭储殷和奚沉卿之间有什么。 江鸣眸色紧拧，“尚且不清楚，杭储殷忽然联系我要见奚小姐，并没有具体说什么，没想到他手中拿的是关于车祸人为的证据。” 顾敛看着办公室的门，目光似乎能够穿透一切，“他是想要替萧照夜求得一个机会。”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 杭储殷缓缓说，“我这样的人终究是无法与奚小姐相比的，少爷是真的爱惨了奚小姐，就像当初奚小姐说的，没有奚小姐，少爷是真的活不下去。我亲眼看着少爷在火场外是何等的痛苦，看着少爷因为奚小姐的死而一夜白头，少爷明明是那样高傲自强、目下无尘的一个人，我真的没有想到少爷居然会选择在新年来临之际，从二十二楼一跃而下，若不是顾少，少爷就真的死了。”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深沉，没有半分过于激动的情绪起伏，明明他脖颈上的青筋绷得是那样厉害，言语却又像是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同样的话奚沉卿已经听过很多次，无论是怎样刻意的平静还是宣泄般的歇斯底里，在她的心中已然掀不起任何波澜。 奚沉卿望着杭储殷，继续等待着他的下文。 如果要为萧照夜求的一个机会，那必然要给她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终究还活着，不是吗？”奚沉卿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杭储殷平静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破裂，“难道还不够吗？” 空气中陷入一股僵持凛冽的流动，沉默半晌，奚沉卿红唇讥诮，“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想让我原谅萧照夜，难不成后期的弥补就真的能够掩盖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吗？杭储殷，你之所以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是因为你爱萧照夜，不愿见他痛苦，所以才肯向我下跪，我问你，如果我杀了萧照夜，我再向你下跪，你是否又能原谅我呢？” 掷地有声、字字珠玑，奚沉卿的言语让杭储殷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奚沉卿轻笑了一声，微微俯身仔细盯着杭储殷，“我想，如果谁杀了萧照夜，你恐怕要让全家来陪葬吧。” 杭储殷忽然握紧拳头。 奚沉卿的确说的没错，如果少爷真的死在谁手上了，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那人付出比之惨痛十倍的代价。 “所以呢，杭储殷，我没有亲手杀了萧照夜，已经算是我最大的限度了，或者说，你觉得我要杀萧照夜，他会还手吗？” “奚小姐不会的。”此刻的杭储殷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坚定。 奚沉卿微愣了一瞬。 杭储殷继续说，“因为奚小姐要顾忌的有很多。” 一个萧宁谙，一个顾敛，奚沉卿就已经无法彻底说服自己。 “奚小姐虽然恨少爷，但我相信，少爷为奚小姐所做的一切，奚小姐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奚小姐，的确是少爷害死了小少爷，也的确是少爷的原因没能让您见到奚老太爷最后一面，但是奚小姐，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少爷所要承担的并非是主要原因，而是间接原因，因为所发生的一切都并不是他的本意，在法律上，即便是杀人，也有故意和过失的量刑裁处，为何少爷就不能呢。如果当初不是顾少的当机立断，少爷便已经用命偿还了一切，再加上这次的车祸，奚小姐，您不能否认，是少爷替您挡了一灾。” 杭储殷的语气没有太过坚定和决然，尽量保持着一种平缓的态度，其实他是有些害怕惹怒了奚沉卿，但他却不得不说这样的话。 奚沉卿沉默了好一会儿，外面折射进来的霞光给她披上了一层橙红色，长睫微动，神情恍惚，很难让人从她的眼中窥取到半分。 她的嗓音格外的轻，却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压迫，“因为你不是我，没有经历我所经历的，所以你才能心安理得的说出这样的话，有句话说的很好，没有相同经历便不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你们所有人都说一样的话，有那么一刻，我都怀疑萧照夜才是那个受害者，你说他替我挡了一灾，可若不是他，又岂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奚小姐……” “杭储殷。”奚沉卿骤然打断杭储殷想说的话，“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出去吧，如果你不想走，那你就继续跪着吧。” 奚沉卿没有再看杭储殷一眼，毫不犹豫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杭储殷神情浮现一抹慌乱，随后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如果奚小姐要以命抵命，那就以我一命换少爷一命。” 奚沉卿握住开门门锁的手很明显地顿住了。 耳畔继续响着杭储殷的声音，“如果必须要一个人死的话，那就让我去死吧，只要奚小姐能够原谅少爷。” 奚沉卿十指蓦地收紧，扣住门把手。 半晌，她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凝视着杭储殷的眼，“你想好了吗？” 杭储殷眼眸中升起一抹血腥的期翼，“是不是只要我死，奚小姐就能够原谅少爷？” “我不明白你说的原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份量，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我和萧照夜重新走到一起？”奚沉卿嘴角扬起一抹晒然，问的很是犀利。 杭储殷眼睑低垂片刻，“天方夜谭的事，我从来不敢想。” 第344章 自行了断，终是阻止 他逆着光跪着，挺直的脊背如同西北戈壁路旁的白杨，成为他最后的倔强，“我相信奚小姐说的，如果奚小姐要杀了少爷，少爷是不会反抗的，同样地我也相信奚小姐有那份能力，所以，我只希望我的死，能够换来奚小姐对少爷的原谅，只要奚小姐从此断绝对少爷的杀意，将过去的一切都放下，我便死得其所。” 杭储殷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奚沉卿的心上，她缓缓走到落地窗边，橘黄色的光影笼罩上一抹飘渺的疏离感，指骨骨节被搓的泛红，“不是谁都能死得其所，你想让我彻底放下过去的一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那些过去的，不只是过去，它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过去。” 杭储殷从后腰掏出一把枪，干净利落地装上消音器。 “这就是当初你打伤我的那把枪，也是萧照夜送你的那把枪对吗？”奚沉卿一眼便认出这是当年的那把伯莱特92f。 “奚小姐好记性。” 奚沉卿走过去，伸出手，语气不容人拒绝，“把枪给我。” 杭储殷静默片刻，恭敬将枪双手奉上。 奚沉卿接过枪，在手中掂量几下，随后看都没看一眼，就扣下扳机，不远处的苹果瞬间四分五裂。 她红唇讥诮，眸色深沉，“的确是把好枪。” 杭储殷瞳孔彻底暗了下来——这枪法，这手感的直觉，他这样用枪多年的老手都不敢说一定赢得了面前这个看似矜贵实则深不可测的奚沉卿。 随后，奚沉卿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杭储殷的额头。 “记得吗？当初你就是这样对准我的。” 杭储殷没有丝毫畏惧，死亡不过是一个人的必经之事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他说，“奚小姐，你开枪吧，只是希望您能够遵守诺言。” 杭储殷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奚沉卿收回枪，“开枪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意料之中，杭储殷睁开眼睛，“奚小姐请问。” “当年派你杀我的人是萧老夫人，对吗？” 自己猜出来的和杭储殷亲口承认的是永远都不一样的，这就是为何奚沉卿会固执的缘由。 “是。” 奚沉卿的长发被窗外的风缓缓卷起，“后来你是怎么复命的？” “我把烂尾楼的爆炸都认了下来。”杭储殷回答。 奚沉卿继续问，“自从我活着的消息爆出来后，萧老夫人有找过你吗？” “没有。” “杭储殷，你忠的人是萧老夫人还是萧照夜？” “少爷。”杭储殷没有丝毫犹豫。 奚沉卿晒然，“是吗！” 杭储殷似乎误解奚沉卿的意图，“如果奚小姐想，大可以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少爷。” 奚沉卿低眉看他，“你不是希望这件事这辈子都不要让萧照夜知道吗？” “反正我都要死了，真相也再也没有掩盖的必要。” 这是奚沉卿第一次从杭储殷的神色中看到那抹自嘲的笑。 奚沉卿沉默片刻，“当初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谢谢奚小姐。” “值得吗？”奚沉卿看着他。 他的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和赤诚，就像是最忠实的信徒对待自己最崇高的信仰，“少爷在奚小姐这里属于十恶不赦，但少爷在我心里，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少爷，每个人看到的少爷，给自身的直觉都是不同的，没有什么所谓的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愿意为了少爷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仟仟尛哾 奚沉卿的神色看不出半分情绪，“其实，你可以不用死的。” 她紧接着说，“萧照夜的伤势，我想你也知晓了，如果他撑不过这四十八小时，一切便都结束了。” “不会的。”杭储殷的声音异常坚定，“我相信，有奚小姐在，少爷一定会醒过来的，他那么爱奚小姐，一定不舍得就这么死的。” 奚沉卿不再说话，沉默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把枪递还给杭储殷，“你自行了断。” 说完，她便转过身。 杭储殷没有一丝的颤巍，十指紧紧握着那把枪，缓缓抬起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乌黑深邃的眼睛涌现出一抹腥红。 晚霞最后的光就快没有了，打在墙上只剩下一缕薄光。 虽然薄弱快要消失，但他仿佛从霞光的缝隙中看到了少爷的身影。 西装革履、冷漠深沉的样子一如既往，站在顶端，偶尔俯瞰踩在脚下的人，而他便是万千中的一个。 从少爷救他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做好了随时为少爷牺牲的准备，这是他能给少爷的最大的回报，也是他最值得骄傲和荣幸的事。 “少爷，再见了，您保重。” 杭储殷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片锋利的刀片忽然飞出，直接打掉杭储殷手中的枪，枪应声而落，刀片插入厚重的墙壁，折射出清冷刺眼的银光，正好落进转过身来的奚沉卿平静的眼中。 杭储殷瞳孔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根本就无法想象奚沉卿是怎样出手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枪里的子弹将他的脑袋打穿。 杭储殷以为奚沉卿是后悔了，神情中出现难得的慌乱和焦急，“奚小姐，您这是后悔了吗，刚才我们说好的，只要我死……” “我没有反悔。”奚沉卿打断他的话，“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见不得太血腥的场面。” “我可以去奚小姐看不到的地方。”杭储殷几乎是脱口而出。 奚沉卿眉眼流露出一分意外，她没想到她都做的说的那么明显，杭储殷还看不出来她的意思。 第345章 到此为止，退让一步 奚沉卿看了眼窗外摇曳的枝桠，落在地上斑驳的树影，霞光一圈圈褪去，灰蒙蒙的云层渐渐压下来。 她走过去，完全将窗子打开，任由猛烈的晚风吹在脸上。 杭储殷依旧挺直着脊背跪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奚沉卿终于转过身，凝视着杭储殷的眼睛，“我不会要你的命，我也不可能原谅萧照夜，但我可是可以答应你，只要从此以后，萧照夜不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他的命与我毫无干系，我和他之间到此为止。” 这已经是奚沉卿最大的让步。 她不得不承认在知道车祸是想要杀她的人设计的，和杭储殷满腔的爱意热血，心中的那根弦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说到底，这次萧照夜终究因她而伤。 杭储殷从焦急到震惊，直到真正明白奚沉卿的退步，一向不苟言笑敛声屏息的他陷入巨大的狂喜之中。 “谢谢奚小姐。”这是杭储殷发自内心的感谢。 奚沉卿走过去，弯腰将枪捡拾递给他，“杭储殷，你才是真正懂什么是爱的人，如果萧照夜能够像你一样，如今就不会这般痛苦了。” 杭储殷接过枪，缓缓从地上站起，长时间的久跪压迫神经，身体踉跄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此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 “我明白，请奚小姐放心。” 杭储殷离开后，容错、顾敛和江鸣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办公室。 扎进墙壁上的刀片还未来得及收起。 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奚沉卿缓缓拿下，丢尽了垃圾桶。 顾敛持续发问，“沉卿，你没受伤吧？杭储殷找你干什么？他为何朝你下跪，他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事？你别怕，有什么你就尽管开口，我一定替你解决。” 奚沉卿发出一声轻笑，“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 听着奚沉卿话语中分明有些搪塞敷衍的意味，顾敛却偏偏不想让她这么轻易躲过去，“那你就一个个回答。” 奚沉卿没回答，只是抬起手上的腕表看了一眼，“快八点了，我去换下衣服。” “哎，沉卿——” 容错拉住顾敛，“算了，她不想说就别问了。” 顾敛一改往日冷静从容的常态，神色有些凝重，“杭储殷是什么人，他对萧照夜最是忠心，万一他对沉卿不利……” “沉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容错下意识回答。 “难不成又要等沉卿出事，才来亡羊补牢吗！”顾敛的语气分明重了几分。 顾敛那么镇定的一个人，一反常态，很难不让容错生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你怎么如此激动，难不成是杭储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吗？” 一针见血的提问，顾敛顿时语塞，陷入沉默。 他怎么可能将自己毫无证据的怀疑告诉别人——难不成让他和容错说他觉得杭储殷对萧照夜，不像是属下对少爷那样的态度吗？没有证据，他不想捕风捉影。况且，这样的话题和猜测本就有些忙敏感。 “我只是不希望当年的事再次发生，当年的真凶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又能够再次如此了无行踪的设计车祸，这背后的人定是来头不小，这次受伤的人是萧照夜，必定会对沉卿再次出手，任何人任何事都应该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顾敛的回答根本让人听不出一丝破绽。 容错沉默片刻，很难让人看出他究竟是相信还是怀疑，半晌，他声线清淡，“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次了。” 顾敛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容错便已然走出了办公室。 二十点和二十二点的探视时间，奚沉卿照旧坐在病床边用纯正的英文腔读《在人间》。 距离二十四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容错提前准备好了的夜宵，细心地招呼奚沉卿，“你晚饭就没有吃，就算没有胃口，也有吃些垫垫肚子，否则身体吃不消的。” “其实你不必特意为我准备的，我吃饭很随意，叫个外卖就好。”奚沉卿有些不好意思。 容错嘴角荡漾起一抹缱绻，“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吃外卖，你尝尝，这是家里的大厨做的，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合的话我让他们换。” 食物都是严格按照奚沉卿的洗好而专门定做的，用的都是最顶尖最好的食材，连摆放的位置和数量的观赏都是按照奚沉卿的性格设计的，不仅要吃的爽口，第一印象也很重要。 自然，奚沉卿是不知道的。 “挺好的。” 容错不动声色观察着奚沉卿的神情，“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因为在重症监护室待久了的缘故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奚沉卿吐字有些不太清晰，嘴里咀嚼着一个精巧的云吞。 容错眸色微暗，“如果你坚持不住的话，就别进去了，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人知道的。” 奚沉卿摇摇头，“没事，左不过就两天的时间。” 提到时间，奚沉卿的心低沉了几分，她放下手中的勺子，依旧固执地认为容错有所保留，认真地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四十八小时内萧照夜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一切只能看天意。”容错声音严谨，呼吸轻滚，“不过我想老天爷看你这么辛苦，定然不会辜负你的一番受累的。” 奚沉卿淡淡弯唇一笑，笑意转瞬即逝。 容错沉默片刻，小心询问，“沉卿，其实，你还是担心萧照夜的，对吗？” “一码归一码，这次他算是因为我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奚沉卿的声线格外冷淡。 容错安抚着她的情绪，“别给自己压力。” 一碗云吞很快便被消灭一半，容错看着食物的减少在心中默默记下奚沉卿的偏好程度。 奚沉卿想起商砚衡来，拿出手机，“我给商砚衡打个电话，今天傍晚我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有时候奚沉卿是真的把商砚衡当孩子来照顾。 容错淡淡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第346章 首当其冲，保护好你 正想要阻止，可奚沉卿已经拨通商砚衡的电话，容错只能将即将冲破嗓子的话硬生生咽下去。 奚沉卿看出容错的不对劲，便问，“你怎么了？” 容错摇摇头，“没事。” 电话持续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看着奚沉卿开始拧起眉的神色，容错连忙开口，“这么晚了，或许他早就将手机设置静音睡觉了，我看你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现在才十一点，这么快就睡了吗？”奚沉卿低声哑气。 容错眸中闪过一道深邃难言的暗芒。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我回去看看。”奚沉卿不安道。 容错瞳孔紧缩，忙道，“他这么大个人，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别担心，离十二点也只有一个小时了，你这一来二去太辛苦了，说不定他正在洗澡也未尝不可知，或许过会就给你打回来了。 奚沉卿看了眼继续呼叫的页面，没有选择挂断，只是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呼叫结束—— 奚沉卿有些不安地放下手机。 “你别多想了，一时不看手机也是有的。”容错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奚沉卿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备注来电人的姓名显示商砚衡。 “喂。”奚沉卿连忙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开商砚衡又低又轻的声音，“沉卿，我刚刚洗澡去了，没听到电话。” 奚沉卿看了容错一眼，没想到还真和容错预想的一样。 “没事，你晚饭吃了吗？我走的时候有通知柳嫂让她给你做晚饭。” “已经吃了。”商砚衡的声音似乎有些委屈，“沉卿，你去哪里了，我醒来就没有看到你了。” 奚沉卿耐心嘱咐着，“我来医院了，再过一两个小时便回去了，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了。” “你睡前记得把头发吹干。” “嗯，好。” 电话被挂断，听着奚沉卿和商砚衡的通话，容错嘴角勾起一抹笑，语气带着微微的调侃，“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养了一个儿子。” 奚沉卿扬唇不说话，眼底难得蔓延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最后一次的探视时间是在昨日和今日的交界处，医院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即便是住院的也都睡了，偶尔护士站的呼叫铃会在空荡寂静的走廊中响起，似有似无的风穿堂而过，钻进身体里，一阵寒意引起的颤栗。 这次探视，容错是陪着奚沉卿进去的，美其名曰是想要看一下萧照夜的具体情况，奚沉卿什么都没说。 容错静静听着奚沉卿读《在人间》，看似平淡无奇的语气却透露出一分情绪的渲染，即便是带着口罩，仅凭她的声音，就已经让人挪不开眼，偏偏带了口罩的缘故，嗓音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哑气。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容错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快一点了，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别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一晚。” 奚沉卿直接拒绝，“没事，快到六点的时候我又过来，左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容错见她如此坚持，便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开车慢点。” 看着奚沉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容错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个时候，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偶尔会过去一两辆，送外卖的依旧还在奋力耕耘。 奚沉卿降下车窗，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的凉意，即便如此，也吹不散心头的那抹浓烈悲愁。 脑海里反复播放杭储殷和自己的对话，还有杭储殷那坚定沉默的一跪和义无反顾的赴死，她未曾想过心中一直丈量的那根弦会因为一个曾经绑架伤害过她的人而产生动摇。 杭储殷的那一片赤诚，真的很难让人忽略。 车子即将行驶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前面一片嘈杂，警戒线、警笛声、救护车、医护人员、消防人员都聚齐了，奚沉卿忽然想到三年前的烂尾楼，那时候楼下应该也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奚沉卿放慢车速，继续开过去，交警朝着比出停车的手势。 车子缓缓停住，交警走过来，敬礼，“你好，例行检查，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 奚沉卿将证件递给他，随口问了一句，“你好，同志，旁边是发生什么了吗？” 交警同志检查着证件，声音有些凝重，“跑车闯红灯，撞上拉满钢筋的卡车，卡车司机命大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那跑车中是一对正在闹分手的情侣，男孩为了保护女孩，全身被钢筋扎穿已经当场去世，唉，悲剧啊，那个活下来的女孩也是艰难。” 奚沉卿心脏漏跳了一拍，大脑刷地一声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急促几分，看着对面惨烈的车祸，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女士！女士！” 交警连唤好几声，奚沉卿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我走神了，还有什么事吗？” “现在走神倒可以，开车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走神。”交警提醒，拿出酒精测试器，“例行酒测，来，吹一下。” 奚沉卿照做，交警看着没有亮起的酒精测试器，点点头，“可以了女士，你稍等片刻，等同志将前面的路况清理出来，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你着急的话，就掉一下头。” “好，谢谢。” 奚沉卿坐在车里面平静地等，内心波澜翻涌。 交警看了看后面没什么车来，盯着车祸现场，不经意说了一句，“那个男孩这么爱那个女孩，也不知他们是因为什么吵架，这人都有本能反应，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首当其冲一定是先保护好自己，先爱己才能爱人，可那个男孩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女孩面前，也不知该有多大的勇气。” 交警是个很年轻的男的，神情中略显稚嫩，看着像是警校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他继续说，“其实我觉得，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就算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只要有空隙，能放下就放下吧，一直耿耿于怀对自己也是种折磨，就像这场车祸，说不定那个女孩一定很后悔和男孩吵架，这世上最不可能的便是人死复生。” 第347章 是旁观者，灵魂拷问 s市深夜的夏不如南方的温和干燥，奚沉卿曾经在颠省待过一段时间，爱极了到了晚上穿着裙子，任由风吹也感受不到丝毫寒意的天桥，很大一部分人都觉得颠省是个穷乡僻壤之地，来到这里，才能够彻底颠覆人们心中认知的刻板印象，喧闹与霓虹从来不逊色任何北上广的城市。 寒意袭来，奚沉卿的眼尾泛起薄薄的红，昏黄的薄光落在身上，倒是形成一层遮蔽的影，她的十指紧紧握着方向盘不肯松开，手心里早已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仟仟尛哾 奚沉卿没有走，看着救援人员将埋在车下的情侣救出来，听着现场的喧嚣，女孩只是砸伤了腿，其他地方都是没破一块皮的，而那个男孩被抬出来的那一刻，即便是不相识的陌生人，她的心还是不由得紧了几分。 全身都是血，就像是刺猬，有些地方的骨肉都变成软绵绵的一滩，太过惨不忍睹的死亡，冲击着每个人的大脑，有些刚出校门的警察都忍不住避开了眼，还有两个年轻的女护士忍不住干呕。 各单位的总负责人没有换资历深的人上阵，只是拧着眉训斥，“这关都过不了，还当什么警察，学什么医护，都给我忍着！” 奚沉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鼻尖有那么一刻涌上一股酸涩的意，她清楚地看到那个被医护抬上担架的满身是血的女孩，拼命挣扎到最后跌跌撞撞爬下来，挪到那个已经盖上白布的男孩身边。 白布——宣告着死亡。 许是悲伤过度，女孩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她捧着男孩早已模糊成一片血肉的脸，一遍遍地凄惨痛泣，现场只剩下女孩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哭。 他成了所有人都害怕的模样，唯独那个女孩与他亲密靠近。 女孩将自己的脸贴上男孩早已血肉翻涌的脸，感受着彼此的温度，黏糊糊的血、软乎乎的肉，很多人都不忍再看，有救援人员上前来劝女孩，女孩的情绪就像是忽然被打开了闸阀一样，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明明是你对不起我，明明是你背叛了我、伤害了我，却偏偏要让你因我而死，明明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却要让我活着承担所有的痛苦，凭什么凭什么！这对我不公平，你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我还没有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凭什么死，你给我醒来！…………我恨死你了……” 女孩的歇斯底里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裂着每个人的心，奚沉卿紧紧咬着牙关，拼命让眼泪不从眶中掉落，她亲眼看到那个女孩从最初的苦不堪言到声嘶力竭，最后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颤抖的唇吻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血肉模糊的额头。 很多人都吐了。 奚沉卿强忍着心中的不适。 此时此刻，爱在所有人的躲闪中得到了最大的升华。 他们之间也伴随着一方的死亡到此为止，彻底宣告结束。 女孩抱着那个男孩的尸体不肯松手，黑乎乎的血沾满她的衣服，甚至还有不少腐烂的肉粘连在她的身上，最终还是救援人员上前将女孩拉开，女孩哭的越发撕心裂肺，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孩的尸体被再次盖上昭示死亡的白布，由医护人员抬走。 前面的道路已然清理开来，奚沉卿发动车子驾驶而去，眼泪在通红的眼眶中彻底决堤，她以为的不露痕迹，以为其实一直可以很坚强，面对现实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眼泪不过是在眶里暂时的留存，顷刻间便可肆意决堤。 方才现场车祸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腐烂的肉，人体烧焦的味道，生理反应彻底战胜心理反应。 奚沉卿快速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再也坚持不住跑下车趴在路边的花坛里吐了起来，几个小时前吃进去的夜宵如今都被尽数吐出，胃里持续的汹涌翻滚，一阵阵的抽噎，涨红的面色，额头的细汗，眼角落下生理性的泪水。 她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弯弯的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层中展露出来，默默注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她想，如果萧照夜死在了那场车祸中，她是否又会像方才的那个女孩一般撕心裂肺。 答案是肯定不会的。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认知和处事，她不可能将别人的悲剧和自己的重叠。 她会伤心、会遗憾、会落泪，或许会随着萧照夜的死亡而释怀，但是最起码这一刻要她痛不欲生，那就只能是从前的奚沉卿。 可为什么偏偏她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车祸，偏偏那个男孩也是为了保护女孩而被钢筋刺穿，偏偏是那样腐烂不堪的惨状是无法阻止的死亡，这是上天在给她的暗示吗？ 奚沉卿不知道上天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她想—— 难不成这些年她所执着的一切，都成了亲手编制捆束自己的牢笼吗？一直支持着她的疼痛酸涩，似乎在蛛丝马迹的细微证据中变得微不足道，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所谓的爱恨是否真的存在。 曾经的她笃定自己是那颗独一无二的月，日积月累之下能够占据萧照夜心头的大部分温情，可她在静水流深的疼痛中，潜意识才明白，或许她也只是泯然的月色，到处都是，卑如尘埃。 第348章 从天而降，我们回去 这些年她用绝对的理智和清醒压抑着所有的新鲜感，生怕把一时的荷尔蒙分泌当做怦然心动，就像当年她做的那个祛疤手术，曾经的她将伤疤视作深爱萧照夜的证据，等到爱意被彻底耗尽，伤疤便成了耻辱，可受过的伤是无法抹去的。 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所发生的一切再次以一种汹涌的姿态悄然而过，仿佛只有她，被永远遗弃桎梏在痛苦的牢笼，无人救她，难不成真的要有所失才能有所悟吗？那她终究失去了多少—— 奚沉卿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人拉她一把。 她的指甲紧扣着瓷砖的缝隙，不知名的潸然泪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脏被压了一块重重的千斤巨石，仿佛要压榨成和方才那早逝的男人一样腐烂的肉。 其实，她一直没敢想过，如果四十八小时内萧照夜醒不过来，或者就像是醒来了也瘫痪了废了，她又该如何面对这惊涛骇浪，该如何在好不容易建立的心防中自处。 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为何躺在病床上不用承受痛苦的人是萧照夜，为何这场人为的车祸偏偏是冲她来的，为何要让她陷入一个充满人性考验的两难抉择之中。 奚沉卿十指紧扣于掌心，手心柔软娇嫩的肉似乎被锋利的指甲穿透。 虚无的镜头记录下男人奔跑追逐的身影，下一秒眼前忽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洁白的手帕反映着丝缕的月光，奚沉卿眼中含着泪抬眸仰望，商砚衡的身上似乎带着一抹清冷疏远，漆黑坠满细碎星光的瞳孔，除了奚沉卿，剩下都是与他无关的世界，今夜有月，淡白的月光落在他欣长的身影上，生怯又落寞。仟千仦哾 他缓缓单膝跪在了奚沉卿的身侧。 看着她因为隐忍的哭泣而泛红的脸，冷静自持的眼倏地变得脆弱，他自远处而来，便看到她瘦弱单薄的身影，耸动的双肩附和着孤寂薄凉的身影，那一刻，心口的一角被活生生撕开，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守在她身边。 彼此的凝视对望，似乎全世界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奚沉卿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突然在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偏偏那个人还是她一直都不会想到的商砚衡。 凛冽的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沉卿。”他喊她的名字。 明明是最平常的呼喊，奚沉卿却在此刻有些绷不住。 商砚衡凝视她通红泛着莹光的双眼，一瞬间便感觉到她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酸涩，以及眸中翻滚荡漾的挣扎。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商砚衡往奚沉卿的身边挪进了些，抬手便握住了她的后颈。 便是因为这样充满强势和攻略性的动作让吸尘情况看到了另一个商砚衡。 狭长的眼睛里凛冽与温柔版并存，下颚线干净利落，白皙的脖颈处凸出的喉结格外的明显，近距离的对视，一张脸忽然明亮起来，微微抿住的唇克制又隐忍，奚沉卿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好像，就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故人，多年后再次相见时，那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感觉在之间肆意撕扯。 奚沉卿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应该是受了方才那场直观惨烈车祸的刺激，所以才看什么都带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滤镜。 商砚衡拿手帕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痕和额头上的细汗，他轻轻地问，“要不要漱漱口？” 奚沉卿就像任人控制的木偶，呆愣地点点头。 随后，商砚衡从车上拿下来一瓶崭新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奚沉卿接过，漱掉口中的杂味，勉强喝了几口，清凉的水瞬间流入胃里，只觉得头脑都清醒几分。 “我们回去。”商砚衡扶着她。 两人靠的很近，清醒重聚，理智回笼，奚沉卿灵敏的嗅觉闻到了商砚衡身上有一股轻飘飘的香味，有一些熟悉，但她肯定不是相吾公馆和她身上会存在的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怎么突然来了？”奚沉卿看了眼副驾驶的商砚衡。 因为商砚衡没有驾驶证，她担心遇到交警查车，虽然只是罚款那么简单，但她还是遵循自己的原则，强忍着身体的发软。 商砚衡像个小孩子一字不漏地解释着，“我原本睡着了，起来上厕所，无意间刷到晚间的直播新闻，看到红绿灯路口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我记得这条刚好是从医疗中心回家的路，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便赶过来了。”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的神情，似有所思——难不成方才她看到的都是自己的错觉。 “沉卿，怎么了？”商砚衡察觉她的注视。 奚沉卿摇摇头，转移话题，“你怎么过来的？” “出租车。” 商砚衡提起出租车，奚沉卿才恍然大悟，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给商砚衡什么都准备了，居然没给商砚衡零花钱！ 即便商砚衡吃的住的穿的都解决了，但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 商砚衡将她的心思看穿，“打车的钱我付了。” 奚沉卿细眉微拧，看向他。 商砚衡语气很轻，“楼下的置物架上有一个存钱罐，我从里面拿到了一张百元大钞。” “置物架？存钱罐？”奚沉卿细细想。 没错，她之前装饰房屋内部结构摆设的时候，看着那招财的存钱罐喜气便买来放在那里了，随手放了几张大钞进去，算是积累。 奚沉卿拿出手机，几下滑动，而后放在一旁。 商砚衡的手机立马收到了微信转账的消息。 奚沉卿解释道，“微信零钱转账有限额，我先给你转二十万放在零钱里，你先花着，等过两天我这里事情结束后我给你办张卡，到时候我会打进去一笔钱，你可以随意使用。” 商砚衡低着头说，“你不必为我浪费钱的。” 奚沉卿的嘴角难得勾起一抹弧度，“你尽管花，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养得起你的，don''tworry！” 第349章 想给你开一辈子的车 奚沉卿回到家里面没睡几个小时，就得起来赶往医疗中心，六点是探视时间，现在刚好是五点一刻，算上去医院的时间正好来得及。 奚沉卿裹上一件薄款风衣走出卧室，下到一楼的时候她看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坐着的商砚衡，他已穿戴整齐。 “砚衡？你这是？”奚沉卿不由得发问。 商砚衡站起身，朝她走过来，眼睑低垂，“我想和你一起去。” 其实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不必跟着我来回奔波。 奚沉卿原本是想这样拒绝他的，在看到商砚衡认真期盼的眼神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上车后，奚沉卿贴心道，“你可以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商砚衡却似有所思，“等以后有时间了，我想去考个驾驶证，这样我就可以给你开车了。” 奚沉卿不经意勾唇，自动忽略后半句，“好，到时候你喜欢什么车，我就给你买。” “不用买，这辆就好。” “你若是喜欢我这款，我就给你买辆一模一样的。”奚沉卿似乎并不在意，也未曾深究商砚衡话中之意。 商砚衡继续重复着，“我的意思是我想给你开车，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做你的专职司机。” 奚沉卿并未放在心上，嗓音微微戏谑，“那岂不是太浪费资源了。” 虽然商砚衡失忆了，但她看的出来，他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定然是要做大事的人。 商砚衡的神色透露出十分的认真，漆黑的瞳孔目光炯炯，“我想给你开一辈子的车。” 奚沉卿不可避免地愣住，随后微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别胡说。” 商砚衡努力地重复着，“我没有胡说，我想做你一辈子的司机，一辈子给你开车。” 奚沉卿看了商砚衡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虽然商砚衡的年纪比她大，但或许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而奚沉卿也的确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漫不经心却又夹杂着几分循循善诱，“砚衡，一辈子的话可不能随意说，一辈子那么长，谁也不能保证未来那么长的时间，不会发生任何变故，许诺之前定要记得给自己留好退路，特别是以后你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想清楚了，认为自己真的有那个能力能做到了再许诺，知道吗？” 她想或许商砚衡早就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只不过失忆了不记得罢了，快三十岁的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开过荤，果然失忆未必会让人变笨，但一定会纯情。 想到这，奚沉卿的脸都烫了几分。 商砚衡看着她，眼底波光流转，流露出几分强烈浓厚的欲望，就像是蛰伏许久的狼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目光落在奚沉卿晶莹性感的红唇之上，凸起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 在奚沉卿看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收起所有的欲望和情绪。 他说，“我想的很清楚，我也知道一辈子有多远，可是我还是只想给你开一辈子的车。” 奚沉卿看他认真的神色，没有再次出声反驳他，也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随意敷衍，“好，那你要记住，给我开一辈子的车。” 现在她也没有那份力气，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她还是会让商砚衡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她始终认为商砚衡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她身边。 离六点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奚沉卿和商砚衡到了医疗中心外面的停车场，此时天已然灰蒙蒙亮，可以清楚地看到近处大致的轮廓。 奚沉卿到的时候，容错已经在更衣室外的长椅等候。 容错看到奚沉卿身后跟着的商砚衡，微微愣了几秒。 “我一个人开车无聊，正好把他也带过来了。”奚沉卿看出容错的若有所思，便出声解释道。 容错点点头。 “其实你不用过来的，你那么辛苦，可以多休息，我自己探视就好。”容错昨天晚上便陪着她到大半夜，毕竟里面躺着的萧照夜，而且容错和萧照夜之间还有些不愉快，她的心里有些过不去。 容错微微扬唇，“没关系，况且我是萧照夜的负责医生，这两天最是关键的时候，多看看也能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听着容错提到“萧照夜的负责医生”，奚沉卿再次想起自己想说的话，欲言又止，权衡利弊之下几番挣扎，“其实，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不是萧照夜的负责医生。” 容错哪里会不明白奚沉卿的意思。 萧照夜的身份特殊，如果萧照夜没能挺过来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并发症，萧家必然震怒，到时候首当其冲无法逃脱的便是接手的嘉会医疗中心和自己。 奚沉卿一直都希望容错能够从这个漩涡中择出来，不该承受无辜的祸端和牵连。 容错并不在意，“你别担心，萧家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奚沉卿微征——是啊，她都快忘记容错背后的势力。 “况且，我想萧家大小姐萧宁谙不会是个是非不分之人。”容错继续道。 奚沉卿也彻底放下心来。 萧照夜出事，宁谙姐必定回来接手大局，宁谙姐这样理智清醒的人是最能平等公正地看待每一件事。 容错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出声提醒，“先去换衣服吧。” 奚沉卿正想要走进更衣室，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传来—— “奚小姐。” 奚沉卿顿住脚步，转过身闻声看去。 石柱后面有个黑色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是杭储殷。 她以为杭储殷昨日便已经离开了。 毕竟萧照夜在国外的那些黑暗势力离不开人。 杭储殷的越发靠近，奚沉卿便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湿冷的寒意，就像是在寒风中站了一晚上。 而奚沉卿也猜的没错，杭储殷的确在无人之处站了一晚，带着鸭舌帽，故意将帽檐压得很低，静默地遥望着重症监护室的位置。 奚沉卿声线偏冷，“你还有什么事？” 杭储殷低头看地面被拖得发亮的地砖，嗓音带着一抹暗哑，“我可不可以和奚小姐一起进去看一眼少爷？” 第350章 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容错和商砚衡的目光不谋而合落在奚沉卿的身上。 奚沉卿无声地凝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这是她第二次从杭储殷的身上捕捉到一抹支离破碎和寸步难行，只是此刻似乎愈发浓烈，明明昨日下跪和乞求都没有击垮他，只是见萧照夜一面，以杭储殷的身份，进入重症监护室应当是闲庭信步，她不明白为何杭储殷会向她开口要这个机会。 难不成杭储殷连想要见萧照夜一面都无法做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便只有一个原因——萧老夫人。 所以那些在萧家见不得光的事，知道的不只她一个人。 萧老夫人那般注重封建体统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奚沉卿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极其注重认知行事的三观，她能够接受这世间所有无法被其他人理解的事，因为她相信存在的总有它的道理，但是未必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 纸醉金迷、酒香裙曳的繁华都市，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鲜为人知，私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特殊的癖好，或者说不一样的爱情观，但都没有摆到台面上来。 杭储殷藏在心中的那份炽热，不会完全毁了萧照夜，只会彻底害死他自己。 他的嗓音暗哑，“等大小姐回到s市，我就应该奉命离开，这是最后的时限。” 奚沉卿眸中闪过一抹妥协的薄光，她看向容错。 容错瞬间明白，“下次探视时间是傍晚六点，现在尚早，你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 得到首肯，奚沉卿看向杭储殷，声音微暗，“你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你便进重症监护室。” 杭储殷终于抬眸直视奚沉卿，“谢谢奚小姐。” 奚沉卿没有选择离开，只是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等候，她担心会有什么变故，还是等着杭储殷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再说。 容错在她旁边轻轻道，“要不你先去隔壁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不用。”奚沉卿摇摇头。 忽然想起商砚衡，便朝他投去目光，“砚衡，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 “不累。” 容错回办公室处理事务，奚沉卿便撑着两边的下颚，眼眸微闭，轻轻打着盹儿。 寂静的走廊，只剩下奚沉卿和商砚衡两个人。 商砚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奚沉卿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往她身边挪，想要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灯光将两人并排而坐的声音打在身后的墙上，没有一丝缝隙，就像是彼此亲密的相拥。 半个小时后，杭储殷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他换好衣服走到奚沉卿的面前，漆黑乌暗的瞳孔有清晰的血丝蔓延，眼尾是浅薄的红，分明是隐忍克制的落泪。 “谢谢奚小姐。”他微微弯腰，再次道谢。 奚沉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还礼。 杭储殷怔愣一瞬，旋即转身去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奚沉卿凝望着他的背影出了神，很难让人忽略的孤寂落寞，杭储殷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变得迷糊，就像是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不是所有的爱意都能够宣之于口的。 就像是刻意被人安排设计，杭储殷前脚刚走，后脚萧老夫人便来到了萧照夜休养的重症监护室。 奚沉卿的心中有些生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 好巧不巧，商砚衡亲密地给奚沉卿整理绕在脖颈上的项链的头发时，萧老夫人在身后不远处平静地看完一切。 “沉卿，你是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吗？”萧老夫人慈眉善目，语气像是训练过的平缓，与那日抓狂的泼妇判若两人。 姜还是老的辣，在萧老夫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位历经萧家三代家主之争的人，且安然无恙到这个年纪，奚沉卿自然不会小觑，萧老夫人的心机和手段她尚未完全领教，况且还是曾经想要她命却未能成功之人，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嗯，刚出来。” 萧老夫人就像是例行公事的询问，明明那日如此担心萧照夜的死活，“照夜怎么样？” 奚沉卿敛去心中思绪，“还是和昨日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萧老夫人慈和一笑，拍拍奚沉卿的手臂，“这几日辛苦你了。” 奚沉卿眸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警惕，淡淡勾唇，以示回应。 萧老夫人的目光终究是放在商砚衡身上，毫不掩饰的审视来回地扫，似是打量似是权衡，她那样的眼神真的很不友好。 商砚衡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凝视回萧老夫人，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就像是经年不融的冰块中浸泡过的利刃，一旦出鞘便可达到削铁如泥的功效，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得人难以呼吸。 萧老夫人握紧手中的乌木拐杖，凌厉的眼眸微眯—— 没想到她活了那么多年，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的眼神吓到，看这周身的气势不像是调查报告上说的那样没有任何事迹，她阅人无数，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叫商砚衡的男人，身上的那股高贵和压迫，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个男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萧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商砚衡身上，话是对奚沉卿说的，“这就是你之前撞到的那个人吗？” 奚沉卿对萧老夫人的态度，即将是装也装出来，声线偏冷，“对。” 萧老夫人抬起拐杖指着商砚衡，“你叫什么名字？” 奚沉卿不禁蹙眉，萧老夫人恐怕早就将商砚衡的底细摸清楚了，不明白为何还要问。 商砚衡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一字一顿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商、砚、衡。” 第351章 高手过招，占据上风 商砚衡无形的压迫太过强烈，连奚沉卿都感觉到了，但她并未生疑，好歹商砚衡也是从缅北一路到华东地界的人，能够全须全尾地活着，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 萧老夫人心都颤了一下，她强装着一副镇定的面色，向前一步似乎想要宣示身份的主权。 奚沉卿拦在了萧老夫人的面前，不动声色将拐杖按下，带着攻击性的嗓音，“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商砚衡看着挡在身前的奚沉卿，十指倏地握紧，但是他不得不承认—— 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不过是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男人，也值得你挡在面前，沉卿，三年不见，你的性子似乎不像从前那样沉稳了。”萧老夫人的语气分明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奚沉卿无所畏惧，“一见如故，并非什么陌生男人，他现在是我朋友，至于性子，我自认为沉稳有沉稳的好处，做事有做事的考量，生而为人，尤其是这样的时代，懂得转圜变通倒是比什么都有用。” 奚沉卿根本没有丝毫的退让，经过杭储殷一事，她根本不可能像三年前的时候一样保持对萧老夫人的恭敬顺从。 萧老夫人并没有生气，只是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沉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想必奚月能够拿到与晏氏的共同开发权，这背后是少不了你的指导。” 虽然萧家比不上晏氏，但经过当年寿宴一事，萧家和晏氏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奚沉卿唇角扬起一抹寒意，“奚月已然能够独当一面，自然不需要我的指导，至于合作，算是奚氏的运气，不过能与晏氏合作，是奚氏的福气。” 萧老夫人脸色沉暗了几分。 奚沉卿坐在了长椅上，翘起二郎腿，玩起手机，根本没有将萧老夫人放在眼里。 商砚衡也紧跟着坐下来。 萧老夫人的脸色黑得仿佛能够滴出墨来。 片刻，萧老夫人还是坐在了长椅上。 她忍着心中的不满，“我听江鸣说，昨日杭储殷来找你了？” 萧老夫人终究还是提到了杭储殷，完全在奚沉卿的意料之中。 毕竟当初萧老夫人是真的要杀了她，心虚惶恐也是应当的。 奚沉卿的重点却不在杭储殷身上，“您确定是听江鸣说的？” 别的她不敢说，但江鸣肯定不会将这个消息禀报萧老夫人的。 其实，很好猜，萧老夫人是不可能不在医院安排自己的人的。 “这是自然。” 奚沉卿看着手中的手机，漫无边际地刷着微博。 萧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沉卿，难道你不知道长辈说话的时候玩手机，是很不礼貌的吗？” “杭储殷的确来找过我，与我单独在办公室半个小时左右，您想知道什么？”奚沉卿答非所问，无言的挑衅达到高潮。 萧老夫人握紧拐杖忍了下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杭储殷从国外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见奚沉卿，萧老夫人心中存疑也难免。 “他说希望我能够救救萧照夜。”奚沉卿打开来回争执的开关。 “救？”萧老夫人拧着眉，“你又不会医术，怎么救！” 奚沉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啊，我又不会医术，怎么救，可能他也希望我能在萧照夜耳边多说说话。” 萧老夫人顿时语塞。 当时在手术室外，萧老夫人可是求着奚沉卿配合的。 “他和你在办公室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难不成就只说了这一句话？” 此时的奚沉卿将阴阳怪气发挥到极致，“因为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我都在玩手机，是他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他，所以只能等着，一来二去，时间就过去了。” 萧老夫人眯着眼，盯着奚沉卿。 连带跟着的吴管家都有些无法控制不太友好的神色，这还是三年前，对老夫人恭敬顺从的那个奚沉卿小姐吗？ 萧老夫人想着三年前的事，拼命忍下那口气，“总不可能就说了这句话吧。” 面对萧老夫人的不死心，奚沉卿放下手机，决定下一剂猛药，“杭储殷求我救救萧照夜，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就算我不会医术又如何，偏偏我才是那剂良药，然后我就像向他提出了条件，我想着他常年替萧照夜处理国外的事务，想来人脉一定广而深，作为交换便让他替我查一下三年前杀我的凶手，可我现在看到老夫人，才觉得自己做错了决定，杭储殷再厉害怎么能比得上老夫人手眼通天，我应该来和老夫人您谈的。不过我转念一想，杭储殷好像对萧照夜是格外的赤诚忠心，比江鸣都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忠诚，或许为了萧照夜，也能够付诸一切的。” 果不其然，奚沉卿此话一出，萧老夫人的神情分明闪过一抹凝滞的紧张。 或许连萧老夫人都不敢保证杭储殷会不会为了萧照夜而说出当年的真相，毕竟她自己认为杭储殷对萧照夜的心思只有她一人知道。 奚沉卿也曾是深爱过的，所以是瞒不过她眼睛的。 萧老夫人有些不自然道，“凶手的事，当年照夜和顾敛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半点消息，杭储殷又怎么会查得到。” “这个谁又能说得准呢，这就得看杭储殷对萧照夜的满腔赤诚了，老夫人，您说是吧？”奚沉卿故意将“满腔赤诚”四个字加重音量。 萧老夫人凝视着奚沉卿，不说话。 奚沉卿却不想那么简单结束，送上门来的狗不打白不打。 “老夫人，原来您那么早来医院是来和我闲聊的啊，我还以为您是掐着点来看萧照夜的啊。” 面对曾经一个想要杀她的人，她实在没有什么很好的态度和脸色。 萧老夫人勉强保持着慈眉善目的模样，奚沉卿却越看越觉得讽刺，“虽然你和照夜离婚了，可在奶奶心里，早就把你当亲孙女看待了，昨日照夜出事的突然，奶奶情绪也是控制不住，正掐着时间想看看你，昨夜奶奶做了一梦，梦到你活着是假的，可让奶奶的心里七上八下，只有看到你，才敢放心。” 第352章 绝对压制，心有忌惮 萧老夫人又开始一口一个“奶奶”自称，奚沉卿由衷佩服此人的演技，如果此时有媒体在场，恐怕她就要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了，话里话外全是把她看的比萧照夜还重。 “那就多谢老夫人惦记着我。”奚沉卿声线格外清冷。 外面的天已然大亮，医院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奚沉卿想要起身离开，可萧老夫人看出她的意图阻止了她，一粒粒转动着腕间的佛珠，“沉卿，你还记得这串紫檀木佛珠手串吗？” 她怎么可能记不得。 这是三年前的寿宴她送给萧老夫人的寿辰之礼，当时她们之间没有闹得像现在这样僵，所以她是花了不少金钱心力的。 萧老夫人似乎邮件几分潸然泪下，“你走的这三年，奶奶一直戴着你送的佛珠，从未摘下来过，看着它，就好像是你还陪着奶奶一样。” 奚沉卿眸光凛冽，笑意透寒，“您若是喜欢便一直戴着，这三年，您有多惦记我，我便有多惦记您，半分都不会少的。” 萧老夫人神色微变，而后转瞬即逝，颇有些感慨，“其实，奶奶常常也在想，如果当初你和照夜没有离婚，现在会是怎样一副光景，特别是夭折的止止，如果止止还活着，现在都快满四岁了吧，都已经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止止，便是奚沉卿心中永远的痛。 奚沉卿的十指蓦地收紧，她继续保持着一抹微笑，“如果没有当初的羊水穿刺，或许正如您所说，止止都该上幼儿园了，您也早就抱上重孙子了，我在国外的时候，还以为回来萧家便可以有了新的小少爷，也不知您什么时候能够抱上，这人上了年纪，总得有个期盼，否则岂不是要将愿望带进土里了。” 这是奚沉卿在正面拉扯的过程中，将话说的最直白的一次，半分诅咒半分奚落，直让萧老夫人的面色难看的都快拧在一起，可偏偏萧老夫人说不出一句话来，理亏的那一方总是底气不足，更何况还是导致死亡的凶手。 商砚衡能够捕捉到在提起止止时，手指下意识的轻颤，而后他紧紧盯着萧老夫人，锐利的、冰冷的，就像是万箭齐发将人射出数不清的血窟窿。 他想，萧照夜都尚且生死未卜，萧老夫人还能够有如此闲心四处攀扯，不如找点事情做，人一旦彻底忙起来，就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萧老夫人轻咳几声，“吴管家，现在几点了？” “回老夫人，刚过七点半。”吴管家及时回答。 萧老夫人看向奚沉卿，新一轮的试探交战来袭，“马上就要足四十八个小时了，照夜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沉卿，你说，照夜会醒来吗？” “您觉得呢？”奚沉卿反唇相讥。 “或许奶奶应该问，你希望照夜醒来吗？”萧老夫人语气极为犀利。 奚沉卿不甘示弱，乌黑的瞳孔中尽是蚀骨的寒意，“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我可以当做，您也觉得萧照夜对我做的太过分了吗？所以您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是吗？” 萧老夫人微微眯眼，维持的笑意有些渗人，“沉卿，消失三年，你这说话的功夫可当真是长进了不少，有时候跟刀子似的，有时候又像软乎乎的棉花，不过都能将人扎伤。” 她实在没有那个耐心继续纠缠。 但她很想在萧老夫人心中种植大量的恐慌，有些东西总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即便一时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过程中也定要扒下一层皮才算完。 奚沉卿轻笑颇冷，“毕竟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长进的话，恐怕也太对不起这背后处心积虑想要我命的人了，我素来最是欣赏齐国大夫晏子，楚王百般试探侮辱，到最后却是自取其辱，我以晏子为标榜，自然也是要维护自身的尊严的，倒是那楚王，既然能力不足，处处处于下风，又何必多次出手不自量力。老夫人，您觉得呢？” 萧老夫人看着奚沉卿，才明白她在萧家的那几年都是有些刻意藏拙。 这个女人她果然没有看错，是个强劲的角色。 奚沉卿无所畏惧凝视回去，“至于老夫人您刚才所问的，我可以告诉您，我自然是希望萧照夜能够恢复的，说到底他都是因我而伤，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萧家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明明是危险的字词，可她的语气却是那么轻松。 “你会怕吗？或者，奶奶应该问，萧家动得了你吗？” 萧老夫人查过，奚沉卿背后有极为强劲的靠山，是萧家很难比拟的，而且暗中还有好几股不知名的强大势力，虽然一切都只能查到一个模糊的大概，但足以说明奚沉卿在国外这三年是没有闲着的。m 奚沉卿慢条斯理，“您言重了。” 死寂的沉默在无声中散开，空气似乎显得格外的僵硬。 时不时有医护和其他人路过，只敢看一眼，便加快脚步离开。 萧老夫人沉默半晌，眸色变得犀利，“奶奶听说杭储殷带来了证据，证明当时的那辆车是冲着你去的，所以奶奶说过的那句话是对的，这本该是你受的。不过——” 暗哑寒意的嗓音忽然变得慈和几分，“照夜也是因为太过爱你，所以才会奋不顾身为你挡下一切，说到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应该强压在你身上，奶奶也把你当做亲孙女看待，自然也是不希望看到你受伤的，不过，沉卿，你是不是也该对照夜负责？” 奚沉卿觉得萧老夫人就是一个典型的矛盾群体，上一秒天，下一秒地，将变色龙演的活灵活现，她从前因为爱萧照夜，所以对萧老夫人和萧家都是自带着一层滤镜，现在才恍惚大悟，是真的让她恶心。 “不知道您想让我怎么负责？” 萧老夫人刚想要开口，却被一道急促的声音骤然打断—— “不好了，萧总出状况了！” 第353章 一尽人事，二听天命 奚沉卿清楚地看到心跳检测仪已经变成了一条僵硬可怕的直线。 容错和院长许信是一路跑过来的。 萧老夫人抓着许院长的手，皱纹分明的脸有些扭曲，“一定要救活我孙子！一定要救活我孙子！” “老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萧老夫人抓着许院长的白大褂不肯松手。 奚沉卿上前强硬地拉开萧老夫人。 其他人都被挡在了外面，只能透过仅有的玻璃窥探。 护士有条不紊汇报，“病人心跳停止，血氧饱和度已经测不到了，颈动脉搏消失，无自主呼吸。” 容错和许信高度镇定地检查着萧照夜的情况，从容不迫地交待着用药。 “肾上腺素一毫克，肌肉注射。” “肾上腺素一毫克肌肉注射完毕。”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 “胺碘酮三百毫克静脉推注完毕。” 护士将机器反应的情况禀报，“没有任何作用。” “准备除颤！” 萧老夫人已经是快耗尽心血的模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伦理纲常最无法接受的痛，若不是吴管家扶着，恐怕早就跌坐在地上。 奚沉卿看向吴管家，“扶老夫人过去坐着。” 吴管家依照所行。 才刚坐下长椅，萧老夫人便眼睛一翻白，晕死过去。 医护人员急忙推着车将萧老夫人送到病房。 奚沉卿透过玻璃看着，看到经过除颤因为惯性，萧照夜被震起的胸膛，下一秒却毫无生息地躺在病床上，心跳监测仪上平稳的直线，没有任何的起伏，她紧紧抿着唇，十指蓦地收紧。 他那样偏执暴戾、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如今却像是一个傀儡一样任人摆布，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些关于他所有的过去快速在眼前播放，一帧帧击中她的心脏。 眼睁睁看着手术刀划破萧照夜心房的肌肤，奚沉卿身形一颤，差点连站都站不稳，双腿乏力，后退两步，跌进商砚衡坚硬宽厚的怀抱中。仟仟尛哾 商砚衡不轻不重地握住她的细腰，轻轻在她耳边说，“别担心，会没事的。” 他看的出来奚沉卿还是担心萧照夜的，那抹从心底蔓延到眼眶，细碎波动的光影和隐忍紧绷的青筋是骗不了人的。 奚沉卿紧紧咬着牙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看得出她在极力保持着冷静。 商砚衡扶着她到一旁的长椅坐下，将她圈进自己的臂弯中，轻轻抚摸着她清瘦分明的背骨。 她的眼尾泛起一层薄红，脑子不受控制般想到凌晨在回家的路上，在红绿灯路口看到的那场车祸，男人腐烂的肉都已经黏糊撕碎粘连在女人的肢体和衣服上，被钢筋刺穿的身体像是刺猬，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像是魔咒在她耳边回响。 她不由得在心中问自己——萧照夜，真的挺不过来了吗？ 她真的很恨他。 奚沉卿在心中一遍遍强调。 萧照夜可以死，但是不可以因她而死。 难不成上天要让她经年来的痛苦和过去都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不可以，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奚沉卿低垂着头，周身可见的轻颤。 商砚衡一遍又一遍给她揉捏着双臂和背脊，力道不轻不重，控制得很好，尽力让她放松紧绷轻颤的身体。 奚沉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十指钻进发丝，紧紧地揪着，头皮传来的疼痛似乎能够让她保持理智。 商砚衡坚决地将她的手拿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揉捏着她的手背和手指，用着最适合的力道掐捏着筋道。 她妥协般靠近商砚衡的怀中，商砚衡紧紧圈住她的身体。 此刻的她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臂弯和温怀。 从始至终，奚沉卿和商砚衡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贴近靠在一起。 商砚衡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怜惜，欲望与贪婪从来不是留恋她精致的眉眼，而是看到她眼尾泛起的红，不由分说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心疼。 他轻轻亲吻她头顶的发丝，圈住她恨不得从此将她揉进骨子里。 不知多了多久，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打开，先是两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随后才是容错和许院长。 容错和许院长身上都被汗水打湿了，手术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他们摘下口罩，露出沉痛的神情。 看到容错和许院长的神色，奚沉卿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奚沉卿瞬间从商砚衡的怀抱中挣脱，朝着容错跑过去。 商砚衡看着她飞奔的身影，感受着臂弯和怀抱里的空虚落寞，低垂的眼睑敛去隐忍的酸涩，喉结可见得的滚动，咽下那抹自心底蔓延至全身的苦涩。 “他——还活着吗？”奚沉卿的嗓音都是不受控制的轻颤。 容错难以言喻的目光从依旧坐在长椅的商砚衡身上，移到奚沉卿紧绷瓷白的面色，不动声色深深呼吸，“生命体征暂时恢复了，可是——” “可是什么？”奚沉卿焦急问。 容错眼睑低垂，面色沉重，在承载奚沉卿的目光下，似乎将每个字都进行了细细的斟酌，“现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容错每说一个字，奚沉卿的心就每沉一分，“如果今晚能够顺利醒来，命就能保住，如果过了十二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就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现在虽然生命体征有所恢复，但全都是靠呼吸机和药物的维持，一旦病人错过最佳苏醒的时机，没有医疗器械和顶级针剂的维持，就会立马死亡。” 第354章 下定决心，这才是她 容错的话无疑敲响了最后的警钟。 他说的很委婉，但奚沉卿还是听懂了这其中的含义。 商砚衡缓缓走过来，与容错交换眼神后扶住她的双肩。 许院长似乎有些怕担责，全程都是容错在说话，萧照夜这样的身份，其实也再正常不过。 似乎也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他们都在看着奚沉卿。 奚沉卿眼尾的薄红渐渐褪去，眶中的莹光随着清醒和理智已不复存在，平静地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半晌，她抬头，“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似坚强又脆弱的生命也都难以逃脱这个无奈的定律。 她不可能沉浸在恐惧与悲戚之中，何况躺在里面的人是萧照夜。 “我想，还是请两位把真实的情况告知家属吧。”奚沉卿不是家属，她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不应该承受这些。 许院长看向容错，想要逃避，“容院长，你是萧总的负责医生，手术也是你主刀的，便由你向萧老夫人说明情况吧，下午我在省卫生厅有个会要参加，便先行一步。” 随后，许院长朝着奚沉卿点头致意，“奚小姐，失陪。” 奚沉卿眼眸颇冷，盯着许院长几乎逃窜的身影越发锐利。 害怕和逃避是人的本能反应，但要依据身份而言，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不能完全将压力推到别人身上。 容错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也无所畏惧什么担责逃避之类的，“许院长其实人还可以，因为没有什么太强硬的靠山和深厚的家底，难免更加害怕几十年的辛苦心血付诸东流。” “他都把这一堆烂摊子留给你了，你还为他说话？”奚沉卿看向容错，声音几分微哑。 容错耸肩，随后想到什么，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们连早餐都没有用，想必饿了，先去吃饭吧，这里我会守着。你们可以直接回家去，如果想来的话，等要到十二点的时候来就好了，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能接受外界的探视。” 奚沉卿正想要开口，江鸣便急匆匆跑了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江鸣，发生什么事了？” “奚小姐。”江鸣看了眼容错和商砚衡，旋即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眸露焦急，“明明少爷出事的消息封锁得很好，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董事会的那帮人在公司闹了起来。” 奚沉卿细眉微拧，“程川野呢？他也没有办法吗？” 江鸣神色焦急，“程总虽有权力，但手里没有股份，是管不住董事会的那帮人的，萧家其他人也都选择视而不见，现在大小姐也还没有回来，我只能来找老夫人了。” 奚沉卿也是执掌奚氏，叱咤商场过的强势女性，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萧照夜虽然能力强，权势滔天，但只要出事，特别是处于这样生死未卜的阶段，底下的人没有重量级的人压着，自然是要蠢蠢欲动的，恨不得当做一块肉分而食之，而萧家的其他人也就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氏终究姓萧，那些人都是姓萧的，到最后等萧照夜真的出事，再出来做做样子，将早已笼络商量好的人推出去，坐收渔翁之利。 “萧照夜方才再次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边缘，老夫人晕死过去，被送往了病房，现在不知道醒没醒，你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奚沉卿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江鸣面色沉重，“谢谢奚小姐，那我先过去看看。” 看着江鸣急匆匆奔波的身影，奚沉卿的细眉还是不由得紧皱在一起。 江鸣，从始至终对她都挺好的。 还有萧宁谙，奚沉卿想她定然是会保住萧氏的，以萧宁谙的能力，想要平复大局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能否及时赶回来，就怕其他人按捺不住，会趁着萧宁谙没回来之前解决一切。 萧老夫人虽然在萧家地位最高，但也仅限于辈分，更多人的尊敬看的都是萧照夜的权势，萧老夫人多年不插手公司事务，恐怕就即便有心也无力。 爱恨与理智在脑海中开始拼命地极限拉扯。 商砚衡和容错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容错上前两步，适时出声提醒，“你别忘了，你手里还有萧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商砚衡明显看到奚沉卿的眸光微动。 她这样端正清矜的一个人，是不屑于作出趁火打劫这样的事。 即便要战，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战。 奚沉卿握紧拳头，下颚线紧绷，经过一番快速的拉扯碰撞，她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砚衡，你先去吃饭吧，我待会去找你。”她拍了拍商砚衡的手臂，然后朝着容错点了点头，随后她朝着江鸣去的方向疾步而去。 商砚衡和容错谁都没有阻止她，只是沉默看着。 “沉卿小姐终究还是心软了。”容错颇有些感慨。 商砚衡的神情透露出来的是极为理智的情绪，仿佛能够洞穿一切，“她不是心软，她只是无法对萧宁谙视而不见，从始至终标榜恩怨分明、理智战胜一切，她永远都会以一种极为平衡正确的姿态去对待每一件事，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恨不得把命给别人，这就是奚沉卿。”他深爱多年的奚沉卿。 容错点点头，“萧宁谙对沉卿小姐所做的一切，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萧宁谙当年的那份视频声明和股份转让，无疑是和自己的亲弟弟站在对立面，大义灭亲，义无反顾地澄清所有的事实，顶着萧老夫人和其他人的压力只为给奚沉卿一个保障，为了替奚沉卿出一口气，差点没把萧照夜打个半死。 若是论起公私分明、清醒理智，恐怕谁也比不过萧家大小姐萧宁谙。 对于奚沉卿的妥协，商砚衡和容错其实也都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即便是江湖凶神恶煞的无情杀手，面对萧宁谙这样的相护和馈赠，恐怕连刀也都是握不住的。 当年的奚沉卿有多么艰难，在萧照夜的刻意为难下，就差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个时候，也只有萧宁谙能够如此维护奚沉卿，即便顾敛，也都没有到这个地步。 第355章 我尊重她，萧家内部 商砚衡是万军之帅、官中之皇，他不发号施令，容错只敢在心中揣测，不敢肆意开口，从这个角度看商砚衡，镇静如静止之物，凛冽似不化雪山，眼神专注从容不迫，凝视的无端走廊似乎都变得逼仄狭窄，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和侵略性让人无所遁形，浑身一肃。qqxδnew 容错有些窥探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应该说是什么刺激到他万年波澜不惊的感官。 冰凉的嗓音从胸口中震出，慢条斯理的语调就像是凌迟猎物的稳操胜券，完全掌控的压倒性的气势，“通知下去，暂停对萧氏毁灭性的打击。” 商砚衡的决定完全是在容错的意料之中。 奚沉卿都决定助萧家一臂之力，商砚衡是断然不会与之抵抗作对的。 “是。” 容错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也是变相地再提醒，“少主，萧氏无论是家族内部还是集团内部都是一滩腐烂的肉，很难完全剔干净，沉卿小姐若是滩进这滩浑水，想要在其中斡旋必定要费一番心力，等一切结束后想要将自己摘干净，恐怕会很艰难。” 商砚衡又何曾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 沉默半晌，似有几分暗哑的压抑，而后是豁然开朗的处事，“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和寻常的千金并非一个样，虽然自幼锦衣玉食、出身高贵，但她不是温室里灌养的花朵，是奚老太爷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自幼按照接班人培养长大的，注定是要接受各种风雨的洗礼，而不是拒绝任何风吹日晒的侵袭。 依照她的性子，宁可在困境中摔打沾满一身泥，也不会选择依附在别人的羽翼下而活，永远都不会成为被人控制圈养的金丝雀，将自己困在小小的牢笼之中，她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她是翱翔的鹰，是展翅的雁，注定是要肆意高飞的。 当初她掌管奚氏的时候，才十几岁，面对的风浪只多不少，都能够在短时间内让所有人信服，带领奚氏走向更高的顶端，以年轻女性之躯在男人堆的战场中获得地位和尊重，你觉得她这样的人会怕萧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吗？她能够成为萧家说一不二的少夫人，自然今天的再次交手就注定只会赢，不会输。” 斑驳的树影在墙上肆意摇晃，枝桠有惊鹊静立，不远处折射过来的薄光，映出他乌黑的瞳孔明明暗暗，商砚衡欣长挺拔的身影让人有一种一眼万年的冲动，大师笔下描摹一遍又一遍的定格漫画，就像是电影里的经典镜头，被经过刻意的慢放和聚焦。 明明是那样平淡而轻柔的语气，容错却能够听出言语下藏匿着的汹涌爱意。 他继续以一种最为平和的姿态，“她是那样刚烈鲜活的一个人，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有她自己要走的路，不能因为任何人包括我在内而被迫发生丝毫改变，我尊重她的决定，尊重她所有的意愿，我的存在，只要她平安就好。” 很多人会偏向，为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一切便是爱，为一个人去高呼呐喊便是爱，甚至为一个人付出生命便是深入骨髓的爱，不否认这的确是爱，但更多的是心理的压迫，爱一个人，首当其冲便是尊重。 不需要昼夜的狂呼高喊，沉默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才最纯粹。 窗外的风习习刮着，纤细的枝桠摇摇欲坠，一切是那么喧闹，一切却又是那么安静。 的确，如果只是占有，以商砚衡的身份和权势，无论他看上谁，都可以让那个女人成为手掌心的金丝雀，造一个金丝笼子将她关起来，时时都可以看见，也可以让人将其调教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去考量什么尊重、信任和奔赴。 但，那就不是爱了，也不是商砚衡了。 容错从商砚衡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守护者和爱慕者的姿态。 奚沉卿站在病房外，沉默看着江鸣从萧老夫人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萧老夫人已经是快过从心所欲的年纪，经年不插手集团事务，思想退化、未曾紧随，被时代的潮流逼退，是不可能挽大厦于将倾的。 再加上被萧照夜的事刺激，医生说萧老夫人有中风前兆的迹象，需得小心休养，否则剩下的日子只能在床上度过。 萧老夫人尚且没醒，江鸣眉色紧皱，简单嘱咐吴管家。 指节轻叩房门，奚沉卿无声走进来两步，看了江鸣一眼，随后又走了出去，全程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江鸣连忙紧跟出去。 奚沉卿平静站着，温柔点目光一寸寸凉下去，只余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宁谙姐什么时候回来？有联系上吗？” 江鸣感到一抹无名的压制性萦绕头顶，“是顾少先通知的大小姐，我也给大小姐发过邮件和消息，皆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集团内部失控开始，我给大小姐打过很多次电话，有一次被接通了，但大小姐什么话都没说，我听到听筒那边全是激烈的枪声，之后电话被挂断，再打过去也无人接听。 大小姐是特种部队的高官，最近奉命在颠省边境活动，具体的尚且不清楚，因为大小姐身份特殊，有时候很难联系到她，基本上也很难查到踪迹，我也不敢随意派人过去，怕打乱大小姐的任务。” 奚沉卿细眉拧在一起，嗓音偏凉，“看样子宁谙姐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集团内部和萧家旁系中的情况，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她相信方才当着商砚衡和容错的面，江鸣多多少少是隐瞒些许的。 江鸣似乎明白奚沉卿的意思，连忙回答，“奚小姐，您也知道，二老太爷那一房和三老爷那一房一直对萧家的掌权者位置虎视眈眈，一直想要取而代之，这些年若不是少爷压着，恐怕二房和三房那边就要翻天，事故虽然没几天，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一传到二房和三房那里，他们开始有了动作，因为这些年在少爷的打压下，集团他们插手的少，暂时没有太大的举动，却是暗中煽动公司股东闹事。 三年前林靳序一事便是因为其父林远康，虽然是实打实的罪证，但公司股东都觉得少爷做的太绝，碍于少爷的权势没敢说什么，如今少爷一出事，不少人便开始和二房三房勾结。暂时没有将举动摆在明面上，但据我们的人调查到，他们就再等少爷撑不过去，大小姐赶不回来，拿群龙无首当借口，想要钻法律的空隙，代为掌管少爷手中的股份。 所有人联合起来将少爷在集团的位置抹去，推上去早已准备好的人选，现在关键就是我和程总没有股份，做不了决定，无法压制那些人，必须将二房和三房的心思扼杀，震慑住那些股东，否则以少爷如今的状况，一旦出事，场面便会发展成不可逆转的趋势。” 第356章 旁系错综，无所畏惧 奚沉卿微抿了一下红唇，神色有些凝滞，开始细微的考量摸索，她自幼与萧照夜相识，再加上奚家和萧家是世家，爷爷和萧爷爷的关系极好，所以萧家旁系的结构她也是清楚的，特别是嫁给萧照夜后，避免不了打交道，深知看似富可敌国、光鲜亮丽的萧家，内部也是一滩难以扫清的浑水。仟仟尛哾 二房，二老太爷是已故去萧老太爷的弟弟，有两子两女，两子两女底下又分别各有一子、两子一女、一子一女和两女，萧照夜的两个姑姑倒不算威胁，嫁得远，一人在新加坡，一人在西班牙，靠着萧氏在新加坡和西班牙的分总公司而活，每年上交的利润存在很大偏差，但利润于萧照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也就没有计较。 萧氏是萧老太爷年轻时打拼下来的产业，说来和旁系本无任何关系，而萧照夜的两个叔叔在集团中各占有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但不存在股权，这是当初二房老太爷去求萧老太爷要股份的时候作为交换的条件，这也是萧老太爷看在手足的份上，股份看似少，但对于萧氏来说，零点一的股份一年便已经是几亿的身家，这便是为何当初萧宁谙给奚沉卿百分之五的股份，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而三房，三老爷那一房，是最特殊也是最危险的一房，三老爷是萧老太爷的私生子，并非萧老夫人所处，所以处境尴尬，也正因为身份不光彩，所以更加浪子野心、满腹算计，三老爷和萧照夜的父亲一样，子嗣不算昌盛，膝下只有一子。 奚沉卿很清楚无论是二房还是三房，都是难以摆脱的敌人，在萧家几年，她没少受这些人的阴阳怪气和故意为难，那时候萧照夜不爱她也不肯帮她，若不是当时她有爷爷做靠山，且手握奚氏大权，能够次次化解，否则怕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她没想到走出萧家，与萧照夜划清界限后，未来会有一日会再次和这些人交手。 她只会让这些人更加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她从来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二房、三房和那些股东暗中联合在一起，的确有些难办，不过我们应该庆幸的是二房和三房之间也是视同水火的存在，凭着他们那些分毫必争的心思，应当不会有联手的可能，这样也方便逐个击破。” 江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奚沉卿，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奚小姐，所以您是决定？” 奚沉卿眸中波澜不惊，从容不迫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容错替我向萧照夜拿到的关于萧氏资产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吧。” 她的身份若是想要光明正大处理集团事务，特别是萧家内部事务是有些尴尬的，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便可以破所有。 在此时，奚沉卿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医院顶楼的咖啡厅，容错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我知道，你此次回来定然是有目的的，未来的情况尚且不知，但是手里的筹码越多越好。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江鸣点点头，随后有些欲言又止的挣扎。 奚沉卿一眼将他看穿，“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奚小姐，那你还记得当初老夫人来到旧君海湾，让你将大小姐给你的股份还回去的事吗？” 奚沉卿不可否认，印象这么深刻的事，她怎么可能记不得。 江鸣继续说，“其实，后来因为股份的事，少爷和老夫人争吵过一次，那份股份购买的协议也被少爷给毁得干干净净，所以，奚小姐，大小姐给你的股份，一直都在你的名下，只不过是少爷代为处理。奚小姐，你手里一共有百分之十的萧氏股份。” 第357章 她是松柏，贯穿天地 奚沉卿的眉眼蓦地闪过一分意外，下一秒却刻意没有将重点放在这里，“手里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切便都好办了。” “奚小姐，要不要通知顾少？”江鸣问。 “怎么？你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了？”奚沉卿淡淡道。 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奚沉卿的能力，毕竟过去“奚沉卿”这三个字永远都不是说说玩的。 “我只是担心奚小姐太过受累。” 奚沉卿掩去眸中考量，“顾家从政，政界水深复杂，且顾敛在萧氏没有任何股权，贸然插手，不但压不住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可能还会造成大众舆论、授人以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让顾敛在幕后相助一番。” 江鸣不迭点头，只觉得奚沉卿说的甚有道理。 “那奚小姐，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江鸣当初就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他的能力也是不容置疑，不过是因为手里没有实权，所以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奚沉卿看了眼窗外，思绪在大脑中飞速运转，“现在集团包括所有的分公司、子公司、品牌、企业是否在正常运作？” “目前倒没有明显的波动，只不过今日集团的股票已经出现下跌的趋势。” “跌了多少？” “零点一个点。”江鸣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快速滑动在相应的页面，“奚小姐，这是今日萧氏股票在股市的幅度情况。” 奚沉卿接过认真地看起平板上的折线图表及其对应的利害分析，每一处地方都作了相关的批注，看起来毫不费力，根本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很显然这都是江鸣的功劳。 “如果我是萧照夜，就把股份分一股给你，这样即便有多大的风浪，有你在，都能够顺利解决，也未必到如今群龙无首的地步。”奚沉卿毫不吝啬夸赞江鸣。 江鸣神情微暗，“少爷曾经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奚沉卿早已深知其中之意。 如果是江鸣投资购买股票，自然是名正言顺，但若是萧照夜无偿给予，再加上江鸣总助的身份，难免压不住其他人，萧氏家大业大，一股便能够富三代，况且萧照夜也没有萧宁谙那般的勇气。 奚沉卿将平板还给江鸣，“股票上涨跌停区间一个点属于正常现象，没有呈现大幅度的下降趋势，和行业盈利也没有关系，显然是萧照夜出事的负面消息造成的，暂且不用计较股票下跌，在一切正常运作的情况下，盯紧那些股东和二房三房的人，我们再等萧照夜的苏醒，同样地他们这些人也在等，目前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你和程川野先按部就班。” “是，奚小姐。”江鸣将平板放进包里。 此时，吴管家走了过来，极为恭敬的模样。 “奚小姐，老夫人醒了，想要见您。” 萧老夫人有中风的迹象，现在也算是勉强醒过来，已经难以恢复到晕眩前的精神和气血，见奚沉卿走进来，萧老夫人便朝着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 奚沉卿没有去接萧老夫人的手，拧着眉站在病床前，看着她有些双眸腥红老泪纵横的模样，声线偏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萧老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气若游丝，好长时间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勉强拼凑，“沉卿……保住长房的一切……不能落到……二房和三房手里……他们都是狼子野心的人……看在宁谙的份上……还有照夜拼死救你的份上……”qqxδnew 奚沉卿有时候都捉摸不透萧老夫人的心思，明明不希望自己成为萧照夜的软肋，不希望她占据萧氏的分毫财产，都到了杀她以绝后患的地步，偏偏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会选择相信她，将萧氏叫到她的手中，难不成是真的笃定了她一定会帮助萧氏吗？ 不过有一点萧老夫人拿捏得很好，她或许不会看在萧照夜拼死救她的这件事上，但她一定会为了萧宁谙，暂时摒弃前嫌。 其实，萧老夫人终其一生，阅人无数，是坚信她自己没有看错人。 依照奚沉卿的为人处事，是不可能落井下石，更不可能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见死不救。 她是新时代的年轻女性，从不逊色于任何男儿，是贯穿天地间的笔直松柏，在磋磨与疼痛中行万里，也从未忘却初心。 第358章 给你的卡，不多两亿 奚沉卿实在无法逼迫自己作出和萧老夫人一样冠冕堂皇的样子，要让她去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她实在做不到，只能选择沉默，而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江鸣即将离开医疗中心，去处理公司事务，奚沉卿忽然想起什么来，拉住他持续嘱咐，“二房和三房暂时应该不会出面闹事，最起码也要等明天后，集团股东任由他们闹，他们迟早有泄气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稳住公司的发展，派人盯紧各个部门避免有人趁虚而入。” “奚小姐放心，我会按照好的。”江鸣神情褪去来时的焦急，仿佛是因为多了奚沉卿这个主心骨的原因。 “你把杭储殷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江鸣不知道奚沉卿要杭储殷的联系方式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什么都没问。 江鸣走后，奚沉卿便拨通了杭储殷的电话。 “杭储殷，我是奚沉卿。” 与杭储殷结束通话后，奚沉卿便去离医院最近的餐厅找商砚衡，菜已经上齐了。 服务员例行询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就这些。”奚沉卿掏出卡递给服务员，“买单。” “你好，小姐，单这位先生已经买过了。”服务员指了指商砚衡。 奚沉卿有些意外地看向商砚衡，他轻声解释，“你忘了，昨天晚上你刚给我转了二十万。” 最近事情太多，她还真的忘了。 奚沉卿一拍额头，“吃饭吧。” 商砚衡细心地盛好汤放在奚沉卿的身侧。 奚沉卿嘴角弯弯，笑意不达眼底，心思明显也不在吃饭上。 中途，容错也过来了，奚沉卿连忙让服务员上一副新的碗筷。 容错和商砚衡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有什么想吃的，继续点。”奚沉卿把点菜的平板推给他。 “这些就够了。” 奚沉卿的心思有些重，沉重的心事就像是写在眼睛里一样。 商砚衡看向容错，示意他开口。 容错轻咳两声，不等他出声，奚沉卿便先一步发问。 “心脏骤停的情况是第一次吗？” 她问的是萧照夜。 容错眸中微暗，只能先回答奚沉卿的问题，“你看出来了，昨天你们离开后，心跳也骤停过一次，今天和昨天一样都是用相同的方法救回来的。” 奚沉卿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悲喜，“看样子他是真的很难挺过这一关了。” 容错看了一眼商砚衡波澜不惊的神色，随后才缓缓道，“沉卿，你是在害怕吗？” “我真的很想杀了他，但是他不能因我而死，否则我这些年所受的都成了什么。”奚沉卿的嗓音中透露出极力克制的隐忍。 商砚衡和容错都明白奚沉卿的意思。 容错沉默片刻，还是将最坏的打算告诉奚沉卿，“他现在的状况有很大的可能是朝着植物人的方向发展的。” 奚沉卿的心咯噔一下，声线却是那么平静，“植物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只要维持生命系统的仪器一拔，很快便走向死亡。” “你别多想，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容错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奚沉卿点点头，就像是个机器人一般，将食物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不为品尝，只为饱腹。 几分钟后的凝滞过后，容错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即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你决定好要插手萧家内部的事了吗？” “最起码要等到萧宁谙回来。” 奚沉卿的回答和商砚衡、容错想的一样，能够让奚沉卿妥协的最大概率，是因为萧宁谙。 容错没再问了。 就在吃饭的这个功夫，有个秘书模样的年轻男性径直朝着奚沉卿走过来。 “奚小姐，这是您要的卡。” “辛苦。”奚沉卿接过卡，淡淡点点头，随后年轻男人便离开了。 “他是？”商砚衡全程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怔愣地看着，等到人走后，终于忍不住问。 “朋友。”奚沉卿轻描淡写地解释，而后将崭新的卡推到商砚衡的面前，“昨晚上和你说过的，给你准备的卡，这是一张大额度的信用卡，我已经让人往里面打了一些钱，密码是，你可以随意使用，我每个月都会往里面定时划钱进去。” ，是商砚衡的出生日期，准确来说是调查报告上的日期。 奚沉卿向来不喜欢将事情拖着办，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商砚衡没有拒绝，将卡握在掌心，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不多，两个亿。” 第359章 日夜把守，特效针剂 听奚沉卿如此轻描淡写，容错差点没将刚喝进口的水给喷出来。 “这可是两亿，又不是两万两百万的，你该不会是把单位给弄错了吧。” 容错难得露出如此调侃，气氛忽然就变得轻松起来。 “和你一样，不缺钱。”奚沉卿紧绷的下颚线也松了几分。 容错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给我都整好奇了，沉卿，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似乎在你眼里钱就像是没有概念似的。” 商砚衡看着奚沉卿，静静地看着她和容错你来我往，甚少开口。 奚沉卿笑笑没说话。 此时，奚沉卿放在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奚沉卿偏头看了一眼号码，旋即接起，沉默片刻，“我在医疗中心旁边的餐厅，你来找我吧。” 转瞬，奚沉卿挂断电话放回原位。 “还有其他人吗？”容错问。 “是杭储殷，还有印象吗？”奚沉卿根本没打算瞒着商砚衡和容错，坦坦荡荡回答。 容错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嗯。” 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就是杭储殷拿出的一份证据彻底改变整件事情的发展状态，而最让人忘不掉的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沉默又坚定的一跪，直击人心。 没几分钟，穿着冲锋衣的杭储殷便顺利找到了奚沉卿所在的包厢。 奚沉卿提前让服务员上了餐具，重新上了其他的特色菜。 杭储殷看到商砚衡和容错明显一顿，他以为只有奚沉卿一个人。 “没吃饭吧！先坐下吃饭吧，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奚沉卿面无表情道。仟千仦哾 杭储殷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刻在骨子里的休养还是让奚沉卿简单暖了场，简短地介绍，“这是容错，你应该知道的。” 奚沉卿指了指商砚衡，“他叫商砚衡，我朋友。” 双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就算是认识了。 杭储殷似乎做不到奚沉卿那般心如止水，“奚小姐……” “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奚沉卿打断他。 杭储殷眼睑低垂，认真吃饭。 中途，容错随意找了借口提前离席，商砚衡也说要去洗手间，其实奚沉卿知道他们两人是想要给她和杭储殷单独的空间，即便她不防着他们。 杭储殷立马就开口了，“不知奚小姐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和神情比往日都要恭敬，显然是从江鸣那里知道奚沉卿暗中接受萧氏的消息。 “你离开后，萧照夜再次发生了心脏骤停，这件事你知道吗？”奚沉卿的语气很镇定，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杭储殷的眼眸中可见得慌张，“什么叫做再次？难不成？” “昨日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奚沉卿只觉得有些疲惫，明明才过了两天，可却给她一种过了半辈子的漫长，所有的事似乎都堆积在了此刻。 “少爷他——” “目前已经稳定，不过情况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奚沉卿提醒他。 杭储殷喉结上下滚动，硬生生咽下去一番的艰涩难忍。 “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要检查，熟脸可以不用，但没见过的一定要仔细核对身份，才能放行，我会和医疗中心那边进行交涉，派遣专门的医护人员，可以避免发生身份的漏洞，到时候我会把资料发给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你带人亲自守着，记着，一分一秒都不能离开。” 奚沉卿的语气极为严肃，神情很是认真，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 现在萧氏集团和二房三房都已经蠢蠢欲动，自然是要防范于未然的，不能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杭储殷也深知这其中的利害，沉重地点头，“我会守好少爷的。” 高级宽敞的洗手间似乎被人进行过刻意的清理和控制，长长的镜子前只剩下了商砚衡和容错的身影。 商砚衡缓缓打开水龙头，感受着清水在手中的流动，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我记得实验室里有研究出来的关于人苏醒的特效针剂？” 商砚衡的询问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容错劈成两半，他那张镇静如死水的脸涌现一抹难以置信的慌张。 “少爷，那支特效针剂是家族特地为您准备的，是给您最危险的时候救命用的，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得到这么一支，如此珍稀的特效药必须为您随时待命。” 第360章 他是不配，为其让步 商砚衡从一旁抽出纸巾细细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干净利落地丢尽垃圾桶，他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地也开始习惯了这张脸，忽然想到一句话，面具戴久了，是不是都摘不下来了。 他仿佛未曾听到容错的阻止，“通知实验室，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支特效针剂送到s市，”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继续强调，“十二点之前必须到达。”仟千仦哾 “少主！”容错音量都不由得加大一分。 那支特效针剂有多么珍贵，又有多么重要，他是最清楚的，若是想要再造出一支同样价值的针剂恐怕又要再等五年的时间。 “就算您下令，家主那关也是过不了的，家主绝对不允许特效针剂用在一个外人身上。”容错继续提醒着商砚衡，语气的焦急和慌张试图改变他的决定。 商砚衡凝视着镜子中的容错，嗓音就像是冰块里浸泡过的刀刃，“容错，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明白，你是为我考虑，但我有我的决定，任何人不得干涉。我只问你一句，特效针剂今晚十二点之前能不能送到？” 这应该是商砚衡最温和的态度，也是最凝滞的压迫。 容错依旧无法接受商砚衡做下的这个决定，脖颈紧绷的青筋出卖他即将破裂的情绪，“少主，他不配。” “他是不配，但是我更不想看到她为难。”商砚衡的语气是不容人反驳的威严。 容错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堂堂晏家少主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一个叫“奚沉卿”的女人。 他明白，一旦涉及到奚沉卿，无论任何，所有的一切都得为其让步。 容错深知无法改变商砚衡的决定，只能选择服从。 “您放心，十二点之前，特效针剂会顺利流进萧照夜的身体里。” 这一天格外的漫长，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变得灰蒙蒙的，凉意也从脚底蹿遍全身，压抑得很。 中间虽有一大段的空闲时间，但奚沉卿没有回相吾公馆，而是留在了医疗中心，她给商砚衡预约了身体的全套复查，算着时间，也的确到了复查的时间，即便是被萧照夜和谢漾的事情绊住，奚沉卿也从未忘记过商砚衡。 奚沉卿抱着商砚衡的外套靠在核磁共振室外的墙上等候，为了保险起见，商砚衡需要检查四肢、胸腔、背骨和头部，检查的时间很长。 经日来的疲惫和压力让奚沉卿有些昏昏欲睡，她靠着墙壁缓缓滑落，蹲在地上，低着头伏在膝盖上，耳边没有了任何喧闹，安静得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核磁共振室的门被打开，商砚衡缓缓从里面走出来，一眼便看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奚沉卿，清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小团，心底瞬间蔓延上来的心疼。 如果可以，他多想替她处理好一切，多想站在她面前去抵挡所有的风雨，将她从起点带往终点，但是他知道不可以，她不会喜欢被人安排，更不会希望有人替她做决定，她要走的路死也要走下去。 商砚衡一遍遍在心中强调，要尊重奚沉卿的所有意愿，她不是金丝笼豢养的鸟雀。 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伤。 商砚衡抬脚走过去，蹲在奚沉卿的面前，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胛骨处，声音就像是春日里润万物的细雨，“沉卿，醒醒。” 奚沉卿骤然清醒过来，连忙抬起头，看到蹲在身前的商砚衡，下意识想要起身，岂料蹲在地上的时间太长，刚一挪动身子，双脚便是难以接受的酸麻，蓦地身形不稳朝着商砚衡倒下去。 第361章 清心寡欲，头脑爆炸 就像是商量好似的，奚沉卿准确无误地跌进商砚衡的怀里。 商砚衡猝不及防往后倒去，顺势躺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就好像地球爆炸一样，一瞬间化为虚无的空寂，奚沉卿的红唇正好落在了商砚衡凸起的喉结上。 商砚衡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大脑刷地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在此刻停止了，十指却是紧紧扣着地面，全身都绷紧了，白皙的手臂上都是翻腾涌起的青筋，就像是积蓄经年的火山在这一刻倏地喷发。 奚沉卿似乎都感受不到方才双腿的那股酥麻感，整个人也是有些许怔怔的。 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商砚衡汗都忍出来了。 喉结，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欲望集中地，而亲吻喉结，便是挑起欲望最直接的方式。 走廊穿堂而过的冷风都没能让两人保持清醒，直到一道熟悉的惊呼声传来—— “你们！” 容错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却含着笑意和满意，他处理好手上的事务便赶过来看商砚衡的复查，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精彩绝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梦寐以求的一幕。 他脸上的喜悦就差拍手叫好了。 还是奚沉卿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从商砚衡的身上爬起来，还不忘拉他起来，关心着他，“你没摔到吧？” 商砚衡整个人都还是怔怔的，清醒有序的大脑似乎成了一堆黏糊糊的浆糊，连奚沉卿说什么似乎都听不到了，偏偏他白皙的喉结处沾染上奚沉卿的口红，暧昧的痕迹，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就好像是谁宣示主权一样。 奚沉卿脸颊有些滚烫，强装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连忙拿出手帕给商砚衡擦拭他喉结上的口红印，她明显能够感受到商砚衡不断加快的呼吸，即便极力克制也掩盖不了起伏的胸膛，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此刻的诡异。 她下意识抬眸朝商砚衡望去，同样察觉她目光的商砚衡垂眸看来，对上那双又爱又颤的眼睛，商砚衡的眼神顿时都变得躲闪不自然起来。 “我、我自己来。”他一把夺过奚沉卿手中的帕子，便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分明是落荒而逃，徒留奚沉卿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容错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十分享受地看完全程，嘴角上扬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奚沉卿咽了咽口水，语气略带几分不自然，“我、我刚刚腿麻了，没站稳。” 容错就笑笑不说话，他这模样，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奚沉卿顿时有些语塞，才明白什么叫做哑口无言、欲辩无方，她只能尝试着转换话题，“你不是有事要忙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忙好了，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见奚沉卿尴尬，容错便微敛笑意，忍着不再逗她。 奚沉卿就像是脑子混沌一样，“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容错眉眼流露出几分意外，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笑意又忍不住浓烈几分，深知奚沉卿还未从方才的迷乱中回过神。 看着容错又深了几分的笑，奚沉卿才明白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方才的话不但像极了逐客令，而且透露出不识好歹的意味。 奚沉卿先是一愣，旋即一拍额头，扯出一抹略有些不自然的笑。 而几乎是逃离般去往洗手间的商砚衡一到，便将门重重地关上，把一旁的人都吓得一激灵，隔壁顿时便传来一声怒斥，“后面有鬼追你啊这么急，我坐了足足二十分钟，好不容易有点来意了，被你这么一关门，顿时又给缩回去了，你倒是急得很，但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处境啊！” 显然隔壁是个文化人，将这件事都说的如此有氛围。 而现在的商砚衡哪里还听得进去隔壁的人说了什么，白皙的面色逐渐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润，光洁的额头都在极力地隐忍下分泌出些许细汗，便是连眼角都泛起薄薄的红，乌黑的眸中一片生理性的莹光。 因为是公共卫生间，即便被困于这方狭长窄小的天地中，也得抑制住产生的粗重呼吸。 商砚衡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十指收紧，发出骨节咯吱咯吱的响声，手臂和脖颈暴起的青筋看得出他极力的隐忍压制。 清心寡欲那么多年，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控制住男人基本的生理反应，而和奚沉卿近距离相处，每一次的靠近就像是火星撞地球，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翻腾起来，他才明白所谓的清心寡欲不过是没有遇到让你感官兴奋、头脑爆炸的那个人。 qqxδnew 第362章 名正言顺，遥遥无期 洗手间都没有其他人了，静谧的空气中夹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喘息，瞬间将一切凝滞，不知多了多久，商砚衡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五官端正、下颚利落，看起来一副餍足的模样，额前的细碎刘海被汗水打湿。 他双手撑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看着自己的样子，打开水龙头，捧起水便往脸上泼，冰凉的水刺激着滚烫的温度——沉卿，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他多想要一个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奚沉卿在核磁共振室外的走廊站得腿都酸了，看容错半倚着墙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提前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开口，“容错，你要不去洗手间看看砚衡好了没有？” 容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奚沉卿。 奚沉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透露出些许不自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也知道他去洗手间了，你想让我怎么催。”容错脸不红心不跳，就好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奚沉卿：“……” 这一刻，她直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奚沉卿轻咳了咳，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容错见她如此，便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刚才从重症监护室那边过来，看到杭储殷带着人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是你的意思吗？” 奚沉卿点点头，没打算隐瞒，反正也要容错的帮忙，“防范于未然，还想请你帮个忙，负责萧照夜的医护让其是固定的，你把资料给我，我给杭储殷，避免有人鱼目混珠。” “你是怕有人害萧照夜吗？”容错问的很直接。 奚沉卿也同样干脆利落，“萧家内部盯得紧，我不希望再出任何意外。” 容错点点头，显然一副理解的样子。 此时，商砚衡也走了过来，奚沉卿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将手中的外套递给他，“没有摔伤吧？” 商砚衡有些不敢去看奚沉卿的眼睛，直摇头。 容错抿着唇，极力压制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商砚衡如此模样。 奚沉卿心中什么都明白，却假装什么都没提起。 耽误的这些功夫，各类检查报告也都出来了。 容错在诊室中认真地看那些报告，半晌一言不发。 奚沉卿忍不住问，“没有什么问题吧？” 商砚衡乖巧地坐在一边。 容错摇摇头，微微弯唇，“没什么大碍，都痊愈了。” 商砚衡不合时宜地轻咳了一下。 容错眸中微暗，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需要好生养着，以防万一。” 奚沉卿点点头。 “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商砚衡十指蓦地收紧，容错也挺直了脊背，“脑部的血液积流依旧存在，很难经过术中去除，只能在时间中消磨，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想快点让他恢复记忆的话，可以做一个积液缓解的手术，可能对他的记忆恢复会有好处，不过这种手术一般都没有人会做，风险系数特别高，那你的意思是？” 容错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奚沉卿又怎么可能让其做这个手术。 “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如此，还是等慢慢恢复吧，没有必要冒险。” 容错点点头，眸中似乎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得逞。 而此时一直不说话的商砚衡忽然站起身，一副耷拉着脑袋的模样，他的声音很轻，“我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便自顾自打开门走出去。 容错发出一声难以言喻的轻笑。 奚沉卿面色僵了僵，“那我出去看看。” “负责的医护人员我发你手机上。”容错忙道。 奚沉卿点点头。 看着商砚衡和奚沉卿相继夺门而出的身影，容错忍不住弯唇一笑，当初他觉得最不看靠谱的方向似乎在现在成了最有效最直接的靠近。 所以，只要有想法就当一试，不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会比你想的要成功。 容错刚把负责的人员文件发给奚沉卿，正准备放下手机，一通电话便在寂静宽敞的诊室中响了起来。 容错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整个人被吓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色一白，连伸出去的手指都是轻颤的。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想着目前商砚衡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拼命在心中强调，一定要替商砚衡多争取些时间，否则就只能半途而废，对于商砚衡来说，这样未免太过残忍。 第363章 报效祖国，为其守护 奚沉卿原本是打算去找商砚衡的，她知道他是在闹脾气，而在经过重症监护室，手机上正好响起容错发来负责医护的相关资料，杭储殷靠在墙上守着，两旁分别有四个护卫，很显然都是杭储殷精挑细选出来的。 她把资料发给杭储殷，“这是容错那边准备的人，我和他已经打好招呼了，你记住除了名单上的几个人，其他人不许靠近重症监护室一步。” 既然暂时决定接手一切，那么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定不能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否则一切都会很难继续进行下去。 居安思危、做好准备，是她当初执掌奚氏时，常在心中强调的一点。 杭储殷深知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地点点头，“奚小姐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少爷。” 奚沉卿是不会怀疑杭储殷的能力的。 手机伴随着嘀的一声消息提醒，奚沉卿打开手机一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而当奚沉卿看到短信的内容，瞳孔可见得紧缩。 ——沉卿，我是萧宁谙，恳请你代我维护长房的一切，直至我归来，我 短信显然没有编辑完，奚沉卿深知萧宁谙是个特别严谨的人，在文字消息这方面尤其注重细节的较量，是不可能将没说完的话发送，从字里行间，她便能够猜出萧宁谙此时此刻的处境有多艰难，而且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萧宁谙是决然不会将如此重担交到她身上。 枪林弹雨、南征北战、聚少离多、无畏牺牲，这是那些千千万万无名的中国军人的真实写照，也是萧宁谙的日常生活，明明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萧家大小姐，自年少时便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人民子弟兵，报效祖国、献身信仰。 奚沉卿此刻的内心只有对萧宁谙无尽的担忧。 在她心里，萧宁谙就跟她的亲姐姐一样。 她不知道这条短信是真是假，但是仅凭“萧宁谙”三个字便足以让她豁出所有。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在手机的键盘上快速编辑好一句简单的文字。 我在，长房在。 她迅速点击了发送，她不知道萧宁谙能不能收到或者看到这条回复，她虽然没有参加过国家的高级保密部队，但她知道，高官的身份特殊的任务，联系外界的一切设备只会使用一次，确定消息的传出便会立即将通讯设备消灭，以保证整体和自身的安全。 就当是一个寄托。 萧宁谙既然向她开了这个口，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萧家长房，不为其他人，只为萧宁谙一个人。 杭储殷将奚沉卿的情绪尽收眼中，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拧着眉沉声问，“奚小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不觉，杭储殷看向奚沉卿的眼神和说话的语调，只剩下了恭敬。 奚沉卿沉默片刻，“没事，你管好萧照夜的安危即可，其他事我会处理。” 萧宁谙的一封短信几乎搅乱了奚沉卿的心智，也彻底忘了最初要干什么。 她走出重症监护室的楼层，坐在外面露天的石廊，失了神般仰望着灰蒙蒙的天，半晌都没有恢复思绪，直到身边有一个身影缓缓坐下，熟悉的身影在耳畔响起。 “在想什么？” 奚沉卿方才回过神，偏头一看，顾敛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身侧，她下意识问，“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顾敛迟早会来的。 顾敛将手中插好吸管的奶茶，递给奚沉卿，什么话也没说。 奚沉卿愣了一秒，旋即接了过来。 这是她读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喝的那家奶茶，那家奶茶店并没有其他一样华丽灿烂的装修，店面不大，也就几十平米，店主是个老奶奶带着一个孙女，藏在远离闹市深远的巷子中。 私立的明德高中不仅是s市最好的学校，而且排名入全国前三，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那是奚沉卿、萧照夜、顾敛、柯瑜，还有另几个豪门子弟一起就读的高中。 很显然，明德高中与那家简陋没有名气的奶茶店是格格不入的，她们经常去的也是s市最高级最奢侈的餐厅。 奚沉卿记得那是一次课后作业，要上交一幅独立创作的写生，当时明德高中的很多人都去了郊外，也正是这次独特的机会，她被路人手中的奶茶香味所吸引，顾敛陪着她一路寻找，最后在深巷的尽头找到了这家奶茶店。 萧照夜嫌烦，没跟着去。 那家奶茶店的名字，她依旧记得，是一个特别普通又不长见的名字——柳家饮。 自此后，她便爱上了这家叫“柳家饮”的奶茶，可惜这家奶茶因为店主的情况，营业时间特殊，没有固定的营业时间，想喝的话完全只能碰运气。 高中的那段时间，她常常去碰运气，很多时候都是白跑一趟。 那次好不容易碰上了，她给萧照夜、顾敛还有其他几个人都带了一份。 她记得，萧照夜喝都没喝一口，便将奶茶丢尽了垃圾桶。 第364章 从始至终，只有顾敛 其实，她知道并非是萧照夜太过金贵，娇生惯养的，看不上小店里的东西，而是她为了表达爱意，特意在杯子外面贴满爱心型的贴纸，便写上年少时最爱的那些华丽词藻的句子，萧照夜丢尽垃圾桶的，从来不是一杯普通的奶茶那么简单，而是她当时的热烈与坦荡，从不畏惧也从不掩饰。 后来有机会她会去那家“柳家饮”碰运气，只是再也没有给萧照夜带过奶茶了。 那些飞逝的岁月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人依旧，情难复。 奚沉卿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芳香瞬间包围整个口腔。 味道还是从前的味道，一点都没有改变，只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奚沉卿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顾敛看着她落寞暗淡的眼眸低垂，轻轻问，“好喝吗？” 奚沉卿点点头，“好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味道还是一点都没变。” 正当奚沉卿觉得奇怪的时候，顾敛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杯一模一样的奶茶，他吸了一大口，偏头微微一笑，“我也觉得好喝。” 奚沉卿难得露出一抹笑，心中却有些五味杂陈。 无论是从前的明德高中，还是现在的医院园区，从始至终，愿意陪她喝奶茶的，都只有顾敛一个人。 而她知道顾敛向来不喜欢喝甜的东西。 奶茶被细心地加了双份珍珠，她沉默不言，“柳家饮”的奶茶位于郊区，离市中心有很远的距离，来回最快也要四个小时，而掌心里奶茶的温度被控制得很好，和现做先喝几乎没有差别。 奚沉卿没问顾敛是怎么做到的，也没问他具体开了多长时间的车，是否他的运气就好到如此地步，临时起意去一次便碰上了营业，她什么都没问，并非不重要，而是能够坐在一起喝喝奶茶回忆回忆过去便足够了。 他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望着眼前的苍穹，谁都没有再说话。 奶茶的容量在他们的手里渐渐下移，起风了，顾敛还是开口了。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一个人默默抗下所有了。”顾敛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调侃，但他看向奚沉卿的眼神有一抹化不开的心疼。 在顾敛面前，奚沉卿终于露出一分真实的疲惫和脆弱，半开艰涩的玩笑，“那么多人呢怎么就可能我一个人抗。” “为什么？”顾敛问。 奚沉卿微微一顿，她知道顾敛问的是什么。 她没有丝毫的委婉和掩饰，“顾家从政，你不能掺合萧家的事。” 她用的是“不能”，而不是“不适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将其定性，也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坚固到如此地步，才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婉转。 顾敛神情微暗，他并非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想要亲耳听到奚沉卿说出这句话 “我不能？你就能了吗？奚沉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奚沉卿第一次从顾敛的言语中听出一丝崩裂。 第365章 独自而战，你还有我 薄怒的语气下是无法掩盖的关怀。 顾敛看着眼前这个独自坚强默默承受的女人，他亲眼见证她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她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就要把别人难言的一生都走完了。 顾敛看向奚沉卿的眼神，平静之下有翻涌，温柔之下有心疼，就好像是他切身体会后无法和解的悲伤。 面对顾敛的质问，奚沉卿微低着头没有说话，而后不禁咬了咬奶茶杯中的吸管，就像是一个无助孤寂的孩子。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顾敛的心，他鼻尖发酸，不忍再看了。 他无法抛却奚沉卿，手臂慢慢地放在她的后背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其实他很清楚，做出这样的抉择，她比谁都要艰难痛苦，毕竟是要去帮助一个让自身满目疮痍的人。 顾敛终是忍不住提醒，“萧家的水太深了，我担心你身陷囹圄，到时候无法把自己完全摘出来。” 他的确也希望在萧照夜昏迷的时候，能够让萧家长房安然无恙，不至于落到外人手里，但他不希望奚沉卿成为长房的守护者，这样对她来说，实在太危险，也太不公平了。 半晌奚沉卿开口道：“我不是还有你吗！到时候我真的摘不出来，就靠你拉我一把了。” 顾敛蓦地语塞。 一语双关，顾敛的担忧劝阻反倒成了奚沉卿拿捏的漏洞，奚沉卿并非不要顾敛的帮忙，只不过目前不需要，等到自身无能为力的时候，自然会求助。 原本想要试图将奚沉卿从这个漩涡中拉出来，将自己作为一块垫脚石，没想到还是无功而返。 奚沉卿知道此时此刻很难彻底说服顾敛，所以她拿出了萧宁谙给她发的那封讯息。 顾敛看到后长久的沉默不言。 萧宁谙都将萧家暂时交到了奚沉卿的手上，他还能说什么呢，在他的认知中，所有人包括他，萧宁谙是最能切身为每个人考虑的，可她都如此做了。 奚沉卿说，“或许，我才是那个唯一的人选。” 退一万步讲，即便顾家从商不从政，也很难插手萧家之事，而奚沉卿不同，说到底她曾是萧照夜的前妻，萧家的上一任少夫人，手里还握着萧氏资产的股份，再加上有当初萧宁谙的那条视频声明，她是所有不姓萧的人中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她也和那些集团股东、二房三房的人打过长久的交道，往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你知道你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吗？” 萧照夜的前妻，其实是一个有利的身份，但同时也是最尴尬的位置。 奚沉卿的神情就像是饱含了穿透力一般，能够越过万重山，突破千层墙，尽收海外静寂风光，“萧宁谙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国家，她为了人民和信仰放弃了萧家，我想我们不能让这样一个巾帼女子两头为难，我想替她守着萧家，让她能够心无旁骛，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顾敛望着她，接受她明明满身疮痍却依旧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头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被迫承受着窒息的艰涩。 沉默片刻她低下头又道，“其实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说的那般高大尚，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托辞，我心里也很难接受这样的抉择，我感觉有时候大脑里就像是有两个人在无限拉扯，说到底，只是为了萧宁谙，没有那封讯息之前我并没有想要出太多面，和那些人正面刚，只是想着能够在幕后襄助一二，而看到萧宁谙的嘱托，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想我有那个勇气去光明正大和那些人宣战，毕竟萧宁谙对我那般好。” 这才是彻底说服奚沉卿的理由。m 顾敛也深知萧宁谙的性子为人，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可能让奚沉卿如此为难的。 “既然你决定了，我便不再多言，只是希望你不要一个人扛着。”顾敛蓦地扶着奚沉卿的双肩，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对面地相望，“沉卿，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不远处的走廊下，依稀模糊的斑驳树影婆娑，商砚衡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平静的神情让人窥探不出半分喜怒，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到最后低头沉默离去。 从始至终，似乎能够站在奚沉卿身边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只觉得自己逐渐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越走越偏，越走越难圆。 第366章 求婚戒指，假假真真 顾敛打电话让人送进来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奚沉卿问。 顾敛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这是这三年萧家二房和三房每个人的详细资料，还有萧氏集团大小所有股东的有关讯息，我调集了大量的数据库，将重点和会用到的地方都进行了整理，既然你决定要守护萧家长房，而我又身份特殊，无法站在你身边，但我总想着能为你做些什么，希望这些东西可以帮到你。”仟千仦哾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背景资料完全就是这一战最关键的精神食粮，只有对敌人了解透彻，才能对症下药，一击必中。 顾家是政界大佬，而且顾敛是情报的鳌头，奚沉卿毕竟离开s市三年，名声依旧，但未免会和s市的每节车轨有一定的脱轨，有这份资料在手，行事安排起来都会比较得心应手。 奚沉卿接过文件袋，有些复杂地看向顾敛，“所以，你今天来并不是来劝我的？” 顾敛双手一摊，揶揄般挑眉，“我是想劝你，关键你这一旦决定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谁又能劝得住，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两手空空往火坑里跳。” 奚沉卿知道，她的腰上早已被顾敛栓上了铁链，任由她在火坑里肆意横行，一旦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顾敛拼了命都会将她拉上来。 她感激顾敛，但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再为她拼命，甚至丧失声明。 就像奚沉卿一直苦苦寻找不得果的那个人，当初奋不顾身将她从烂尾楼中救出来的那个人，他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甚至连他的脸都未曾看清，有时候她都不禁怀疑，费了那么人力物力寻找都没有任何音讯，不得不让她产生一个惨烈的想法。 当初救她的那个人，为了救她，而失去了生命。 但奚沉卿从未放弃过寻找。 顾敛见她失神的样子，手肘轻轻推她，“怎么不说话了，你又在想些什么？” 奚沉卿微微弯唇，“我在想，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 “按照常理发展，这个时候往往应该是以身相许。”顾敛一本正经，“不知道顾太太的位置，你感兴趣吗？” 奚沉卿被他的样子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很有兴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求婚？” “就现在。” “现在？” 只见顾敛微微转身往身后的花坛里拔下一根细长的沿阶草，奚沉卿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只见顾敛几下折动，那根沿阶草在他的手里瞬间变成了一个戒指的模样，中心有泛白根部的褶皱，就像是钻石的点缀。 顾敛将编织好的戒指递到她眼前，展露笑颜，“求婚戒指，现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奚沉卿眸中流露出难得的惊喜，含笑玩闹般拍他的肩胛骨，“没想到你还会编这个，我怎么不知道，你隐藏得够深啊顾敛。” “我的事情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顾敛轻声呢喃。 “你说什么？”很显然，奚沉卿没有听清楚。 顾敛轻笑，“我说你觉得好看吗？” 奚沉卿细细打量，很给面子地点点头，“我倒是觉得挺好看的。” 一阵穿廊风，奚沉卿坠落的发丝被吹起，顾敛默默看着她的眼，笑而不语，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恍恍惚惚。 他漫不经心问，“你说我以后向我喜欢的姑娘求婚，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她会答应吗？” 奚沉卿语气带着微微调侃，方才凝滞难言的气氛似乎立马就变得轻松起来，“怎么？都到夏天了，你才春心萌动啊，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我认识吗？你们是在我离开的这三年相爱的吗，那是不是就快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顾敛，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是人都有些八卦的习惯，而女生的好奇心显然比男生要重，奚沉卿从来不是那个例外。 听着奚沉卿滔滔不绝地问个不停，顾敛的头有些疼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怎么就引得你这么多疑问，女孩子家家的，少八卦一点。”顾敛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不禁在奚沉卿光洁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你还能不知道吗？我肯定是第一个告诉你的。” 顾敛的否认，奚沉卿明显有些落寞失望了，“原来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啊。” 见她如此，顾敛沉默片刻，忍不住笑，“我怎么感觉，我没有喜欢的人，你要比我更伤心呢，照理说最伤心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第367章 金钱浪漫，不是例外 奚沉卿唇角微扬，声音温柔，“我不是想做姑姑了嘛。” 按照常理来说，顾敛比奚沉卿年长，真正算起来自然是兄长般看待，顾家人丁单薄，这代只有顾敛一个子嗣，他没有兄弟姐妹，关系最为亲密的也就是奚沉卿和萧照夜，若是日后他有了孩子，奚沉卿定然是当之无愧的姑姑。 顾敛下意识道，“就算有了喜欢的姑娘，谁能保证一次就中，我看你的愿望要落空了。”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旋即，便是不禁一笑。 多日来的阴霾和犹豫似乎在此时得到片刻的化解，重压之下的心脏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顾敛只觉得脸颊有些滚烫，拍了拍奚沉卿，“别笑了，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你再说一遍吧，我忘了。”一番的言笑，奚沉卿早就将刚才的一切抛之脑后。 顾敛认真看着她，笑意微敛几分，“我刚刚问你我以后向我喜欢的姑娘求婚，就像刚才那个样子，她会答应吗？” “我又不是那个未来的姑娘，我怎么知道她喜欢怎样的求婚仪式。”奚沉卿淡笑。 顾敛的笑意好似被蒙上了淡淡的薄雾，他的眼睛在灰蒙蒙的天际下竟然有了几分月明星稀的错觉，“换做是你，你会有怎样的想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避免有以后出糗。” “这个……”奚沉卿认真地思考起来。 顾敛拿过未喝完的奶茶，一边细细舔舐一边等待着奚沉卿的下文，他的眼中萦绕着浓霜，很难让人窥探到他的真实想法。 奚沉卿沉默半晌道：“女孩子应该都喜欢仪式感，会让自身觉得受到了尊重和郑重，往往别出心裁的求婚仪式能够让人在那时处于大脑兴奋的状态，在现在这个经济迅速发展的社会，水涨船高，只有挖掘市场，定位受众才能够切实切中需求者的心思，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创新，优秀的创新没人会不喜欢的，求婚仪式也得跟上时代的脚步，总不能一直停留在附庸风雅的那些年。” 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万般考量下的缓缓而出。 顾敛默默望着她的侧脸，发出一声似乎不合时宜的轻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跟我谈研发项目一样。 奚沉卿怔愣了一下，脑海中飞速将方才说的话过一遍，忍不住弯唇，“好像还真是。” 顾敛摇摇头，“那你有没有什么你口中说的，别出心裁、浪漫至上的想法？” 奚沉卿细细想，根本没觉得半分不对，“无人机、钻石路、人工降雪、人造流星、海底水晶馆、漫天的热气球、城市的建筑车辆和所有的广场大屏、万人奉送的玫瑰……” “等等。”顾敛忍不住出声打断她，“所以你说的都是钱砸出来的浪漫？” “不然呢。”奚沉卿反问他，“你觉得没有钱能做到吗？” 嗯——的确一件都做不到。 顾敛一副沉思的模样。 奚沉卿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着，装满笑意的眼睛就像是坠落海洋的星星，“don''tworry，你这么有钱，难道还担心弄不出来这排场吗，若是真的囊中羞涩，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等到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我就用我的钱给你砸出来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浪漫，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一定让你佳人在怀。” 顾敛心如止水地与她对视，笑意有些薄，“你也喜欢这样的方式吗？” 这一刻，奚沉卿的神情慢慢僵硬下来，就像太阳不是一下子落山的，而月亮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升起的。 女孩子应该没有不喜欢这样的求婚仪式，奚沉卿从来都不是什么特殊的例外，她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都期待着被爱意包围，被玫瑰簇拥。 可惜了，年少时眼睛长在了后脑勺，爱上了萧照夜，准确来说是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甚至还有些厌恶的男人，奋不顾身地扑上去，飞蛾扑火的结局不用亲眼见证也知道，惨！惨！惨！ 她和萧照夜连婚礼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求婚仪式。 即便是寻常情侣之间的手牵手和拥抱，在奚沉卿和萧照夜之间便是难如登天的事。 忽然，脑袋传来一阵绵软的温热，奚沉卿顿时从那些耻辱的思绪中回过神，顾敛的手正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溺出水来，“别想了，都过去了，别再给自己压力了。” 只需一眼，顾敛便知道奚沉卿在想些什么，他似乎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而她在他面前从来也都是无所遁形，没有任何藏匿的必要。 奚沉卿将心绪彻底收敛，现在的她想起这些过往的事，早已不会觉得撕心裂肺，甚至连半点疼痛都不有再产生，只是很寻常的感慨。 因为，她不爱了。 奚沉卿继续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微微一笑，“所有的女孩子应该都喜欢，我自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第368章 先来的人，是温良予 原本顾敛是打算陪着奚沉卿到晚上的，午夜十二点是萧照夜苏醒的最后通牒，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萧照夜都没有过任何清醒的迹象，那么战争的第一枪就会彻底打响，可一通电话让顾敛不得不离开他想守护的这里和他想保护的人。 奚沉卿深知政界的严谨和圆滑，突发事件往往是最多的行业圈，她赶紧让顾敛先赶过去，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先解决当下的问题。 顾敛离开后，百无聊赖的奚沉卿并不打算回到那个令她压抑喘不过气来的重症监护室，她继续待在这里，打开文件袋，认真仔细地看起了里面关于所有人的资料，时不时喝一口顾敛买的奶茶。m 顾敛将资料整理的特别齐全，关键是重点准备的特别充分，看起来得心应手，运用起来也会更加的事半功倍。 可一个黑衣护卫的匆匆到来打破了原本祥和的一切—— 温良予来了，吵着要见萧照夜，可负责守卫的人是杭储殷，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杭储殷，他的眼里只有萧照夜，容不下其他人，争执之间，杭储殷忍不住出了手，温良予的脸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玻璃窗上，额头裂开一个口，脸颊的位置也留下一个三公分的玻璃划伤口子。 温良予的身份有些特殊，最起码在外人眼中，在萧照夜这里是特殊的，杭储殷这些人都是常年待在省外国外的地方，很难将温良予这个特殊的人处理干净，所以奚沉卿只能暂时作为一把出鞘的刀。 奚沉卿早就做好了有人来医院闹的准备，她以为先来的会是二房和三房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温良予。 她没有丝毫的慌张，慢条斯理地前往重症监护室，中途中她在迂回的花廊下看到医疗中心门口大批大批的媒体娱乐记者还有财经方面的人，她尚且不能确定这些人是温良予带来的，还是集团的那些人或者二房三房安排的，但若是温良予，她定要她后悔此次的出行。 奚沉卿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守卫的秩序已然恢复最初的样子，杭储殷挺直脊背站着，地上的碎玻璃早已被人清理干净。 奚沉卿看向杭储殷，平静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杭储殷触及到奚沉卿的眼神时，下意识解释道，“奚小姐，是温小姐硬闯重症监护室，我……” 奚沉卿直接抬手止住他的解释，“你做的很好，除却那些医护人员，任何人都不能进重症监护室，谁都没有例外。” 杭储殷微微一顿，旋即点头，“是。” “温良予呢？” “在包扎室。” 奚沉卿把手里的文件袋推到杭储殷的腹部，“拿好，有时间你也可以看一看。” 杭储殷立马接住。 奚沉卿到包扎室的时候，护士正好给温良予处理好伤口，走廊基本没人，显然是被刻意清理过的，否则温良予也不敢在公共场合像个泼妇一般肆意大闹。 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温良予一贯的狠辣阴毒，还有不敢反抗的痛呼声。 奚沉卿不用看都知道，有人被当做了出气筒，随后她拿出了手机。 奚沉卿走进去的时候，助理孟姿正好被温良予拿着医疗器械砸得往后退，眼看着一把手术刀在温良予的宣泄便朝着孟姿飞了过来，站在一旁的简琳都瞪大了眼睛，而孟姿则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第369章 以卵击石，完全碾压 都以为会看到鲜血飞溅的一幕，简琳都做好叫医生的准备，可那把手术刀并未伤到孟姿半分，而是被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拿捏在两指间，孟姿半靠在奚沉卿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看向从天而降救她的这个人。 奚沉卿神情冰凉，就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山，那眸中自带的压迫让人不自觉低下头来。 温良予也呆愣住了，没想到奚沉卿会突然出现，她就是知道萧照夜出事的这几日都是奚沉卿在这里守着，所以为了防止萧照夜和奚沉卿死灰复燃，她才必须来这一趟，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萧照夜现在真正的女人。 简琳恢复神色，态度极为恭敬，“奚小姐好。” 奚沉卿看了简琳一眼，简琳她是认识的，萧照夜众多特助秘书中唯一一个女人。 温良予顿时一记凌厉的眼神射向简琳，简琳有些躲闪地避开了眼，她连忙上去将孟姿从奚沉卿的怀里拉来，扶她站稳，“快，谢谢奚小姐。” 孟姿有些看呆了，心中一阵痴迷。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奚小姐，萧氏家主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果然传闻不如见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矜贵优雅、明艳美丽的女子。 奚沉卿也看向孟姿。 简琳见此，连忙一拍孟姿的后背，连忙提醒，“快！快见过奚小姐！” 孟姿这才回过神，吭吭吧吧的鞠躬道谢，“谢、谢谢奚、奚小姐！” 奚沉卿就势扶起她鞠躬的肩，以示无碍，忽然语气一变，“在温良予身边做助理也当真是倒霉了，你若是不愿意继续这份工作，我可以重新替你换一份。” 温良予终于听不下去了，“奚小姐，我的人就不劳您操心了。” 而后她恶狠狠对着简琳和孟姿说道，“还不滚过来！” 简琳和孟姿只能认命似的走过去。 奚沉卿旋转着指间的手术刀，语气带着很明显的玩味与鄙夷，“上次见面，我记得我说过三年的时间，你长进了不少，现在看很明显当时是我的错觉，温良予，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温良予攥紧衣衫。 温良予一个人倒是能独自绽放，一遇到奚沉卿就跟见到了克星似的，所有人的眼中都只能看到气质强大的奚沉卿。 奚沉卿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温良予受伤的额头和脸颊，“受伤了也好，可以再去做做整容，正好可以和我整的一模一样。” 这句话简直是戳到了温良予的痛处。 她恨极了这张和奚沉卿相似的脸，但她却不得不靠着这张脸才能继续维持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拍下来了。”奚沉卿朝她晃了晃手机，语气极致揶揄晒然，“我会将它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来温婉可人、柔弱善良的温枝蔓也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一幕，居然想要致自己的助理孟姿于死地，你说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奚沉卿故意将“温枝蔓”三个字咬的很重，“有些东西，向来都是骗得了一时，往往是骗不了一世的。” 果然，听到奚沉卿手里有视频的把柄，温良予的脸色可见得慌了。 看到温良予泛白的脸色，奚沉卿满意一笑，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决定继续添柴加火。 “让我告诉你，你会有什么下场。”奚沉卿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良予，“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知道吗？刚刚若不是我，你随意飞出去的手术刀就会割破她脖子的大动脉，恐怕神仙都难救了。而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但彻底消失，而且还要接受审判，入狱坐牢，从此无人记得新晋花旦温枝蔓，只有故意杀人坐牢的温、良、予。” 温良予被打压的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简琳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而助理孟姿升起光芒的眼神全是对奚沉卿的崇拜和渴望。 温良予深吸一口气，倒也不像三年前那般太过冲动鲁莽，“我不是故意的，奚小姐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恐吓我呢，我虽然什么都比不上奚小姐，但也不是奚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温良予看似的反击说到底不过是以卵击石，她和奚沉卿完全就不是一个水平高度，完全就是碾压式的重击。仟仟尛哾 奚沉卿勾唇，神情讽刺，“你倒也保留了几分聪明，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都比不上我。” “奚沉卿！你——”温良予面色有些崩裂之势。 她越是狂躁动怒，奚沉卿便越发平静自若，“不是一口一个奚小姐这样装着吗，怎么，装不下去了？” 温良予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偏偏要装出一份温婉来，导致她那张脸比变色龙都有趣，“奚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我才是受害者，是你安排的人将我伤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就半点解释都不给我吗？传出去，恐怕你也不好收场吧！” 第370章 大言不惭，完全压制 奚沉卿根本没把温良予放在眼里，红唇讥诮，单眉轻佻，“你想怎么传就怎么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知道阻拦你的人是谁吗？” “不过就是一个保镖，要多少便有多少。”温良予大言不惭脱口而出。 奚沉卿晒然轻笑，“保镖？也就只有你敢把他当做普通的保镖看待，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这几年你待在萧照夜身边，他还是什么都瞒着你，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温良予，像你这样不懂得完善自身的人，没有萧照夜，没有这些玩弄的手段，你什么都不是，更不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永远只能依附在男人的胯下而活。” 在她断绝情爱后的立身处世，女人就该为了自己而活，即便她当初爱萧照夜爱的死去活来，也依旧能够保持清醒，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事业，所以，即便和萧照夜离婚，她奚沉卿也从来不需要仰人鼻息，为了生存而发愁，地位、权势、金钱，她什么都有。 ——没有萧照夜，她什么都不是，永远只能依附在男人的胯下而活。 奚沉卿的这句话犹如一根刺深深埋进了温良予的心脏，从此无法根除，始终都在隐隐作痛。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萧照夜爱的人是奚沉卿，她这些年曾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将萧照夜骗上她的床，可是看着奚沉卿永远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撕碎她那副可憎的面孔。 她开始阴阳怪气，冷笑一声，“奚小姐可是奚家大小姐，当初叱咤商场的女强人，我怎么能和奚小姐相提并论，可惜了，无论再怎么比不上，就算是阿夜爱的人是奚小姐如何，在阿夜的心中无论他有多爱你，心里始终都会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的确是阿夜给我的那又如何，说到底，奚小姐，你太盲目自信了，即便他现在爱的人是你，不可否认的是，我，温良予，也曾是他萧照夜深爱过视作心头肉的女人。” 温良予越发变本加厉，自以为是地一句句往奚沉卿的心里戳，她笑得阴郁，面目几近扭曲，“奚小姐，你可能忘了，大学的时候，我一出现，阿夜的眼里便只有我了。想当初，我一回国，阿夜便要抛下你，甚至为了我想要让你的孩子管我叫妈，可惜了，那个孩子死在了亲生父亲的手上，奚小姐，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听着温良予像个疯妇一样诉说，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温良予没能从奚沉卿的脸上看到她想要的悲惨痛苦，明显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自己都说到如此地步了，奚沉卿竟然还能够忍着不出手。 简琳和孟姿有些心疼地看着奚沉卿，再看向温良予的时候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奚沉卿玩弄着指间的手术刀，明烈的反光在故意的运作下射向温良予的瞳孔，泛着锋利晶莹的光，温良予不适地闭了闭眼睛，她想要站起身，却被奚沉卿一把按住肩膀，被迫坐在原位，肩骨传来的疼痛几乎让温良予的脸变形，“奚沉卿！你干什么！” 她不知道奚沉卿的力气为何会这般大，自己连动都动不了，她抬眸正好对上奚沉卿充满寒意的眼睛，就像是冰块里浸泡过的刀刃，温良予莫名心中一颤。 “或许我现在应该说——温良予，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和我说这样的话，炫耀你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迹，在你开口之前，或许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是什么原因让你按照我的脸整容，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名温枝蔓？” 豪门世家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继承人，一百个温良予都比不上奚沉卿的一根头发。 奚沉卿的气场和压迫太过强大，似乎一切都无损遁形，特别是那双如刀的眼睛，侵略性太浓烈，温良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之所以整容成奚沉卿相似的模样，是因为萧照夜爱的人是奚沉卿，之所以改名温枝蔓，是因为在当年的发布会上，萧照夜公开向奚沉卿道歉，承认了她做过的所有的事。 温良予心脏猛然骤停，为何她会被奚沉卿牵着鼻子走。 奚沉卿继续加大在她肩骨上的力道，温良予弯下腰，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今日心情还不错，既然如此，我便教教你，在你开口炫耀之前，不如仔细回想过去萧照夜所做的一切，温良予，你终究是太嫩了。” 她将手中的手术刀慢慢逼近温良予的咽喉，在那辗转研磨，仿佛下一秒就能割断温良予的喉咙。 冰凉锋利的触感，直叫温良予头皮发麻，周身发抖。 “奚沉卿，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若是杀了我，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她说的每个字几乎都在打颤。 奚沉卿一双凤眸凛冽锐利，“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忽然，奚沉卿手上的力道蓦地加重。 第371章 萧家一切，我说了算 温良予的表情痛苦无比，伴随着她的尖叫声，脖颈白皙的皮肤瞬间就像是一块晒足阳光的木材，沿着纹理彻底炸裂开来，刺眼夺目的血就这样毫无准备地流了出来，就像一朵蜿蜒盛放的玫瑰。 温良予便被奚沉卿狠狠一推，措不及防砸倒在了处置室的床铺上，鲜血也低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温良予，我若是想杀你，随时都可以动手，当然，你若是想杀我，我就站在这里，任由你来杀，前提是你要有这个本事。” 此刻的奚沉卿高贵宛如上任的女王，那几分肃杀的嗜血和锐利几乎要将所有吞噬，她带动手术刀在指尖旋转，散发出来的漠然和薄凉让人失去直视的勇气。 温良予连痛都来不及呻吟了，眼睛泛起褶皱的莹光，有些惊恐地看着奚沉卿手中的手术刀，她真的没想到奚沉卿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对她出手。 简琳和孟姿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觉得痛快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敬畏，只觉得难怪萧总会爱极了奚小姐，男人都有新鲜感，萧总自然也不例外，而温小姐便是当初的那个新鲜感，一旦男人稳重成熟起来，便知道真正需要真正深爱的女人是谁，就像萧总和奚小姐。 奚沉卿的语调掺杂积分漫不经心：“温良予，三年前没能杀了我，是不是觉得特别遗憾？” 简琳和孟姿瞪大了双眼，绷紧了脸部肌肉。 温良予眸色透露出一抹惊异，“奚小姐，就算你跟我有过节，你也不能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按。” 奚沉卿仔细观察着温良予的神色，企图从中找到一分说谎的痕迹，但结果和她想的一样是让她失望的，她和温良予是仇人，但她也并不认为当初放火爆炸的人是她，因为就凭温良予这副脑子是没有那么聪明的，也做不到如此的干净利落，不可能连顾敛都一点痕迹都没查到。 除非温良予身后有个很强大的指使之人，如果真的有，很显然，那人也并不是温良予的靠山，如果是靠山，温良予就不会要完全依附萧照夜那点可怜的同情而活，那便只能是利用，看来，她需要查的人不少。 “医疗中心外面的媒体你要怎么解释？” 温良予立马矢口否认，“和我没有关系。” 奚沉卿微眯起眼睛，显然是不相信温良予说的话，当初想要炸死她和她无关，她勉强相信，但媒体和温良予无关，真的很难说服人，她很难不认为这是温良予在故意炒作。 此时，简琳上前一步，“奚小姐，外面的媒体的确和温小姐无关，您看，会不会是萧家内部二房和三房的人？” 奚沉卿看向简琳，简琳有些生畏地低下头。 到底是萧照夜身边唯一提拔上来的女性，一语便能切中弊端，如果有能力之人，居然给温良予当经纪人，实在是大材小用。 温良予握紧拳头，“奚小姐，如今你问也问完了，我一个靠脸吃饭的艺人也被你们伤成了这副样子，现下你可以让我见阿夜一面了吧！”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奚沉卿语气充满蚀骨的寒意。 温良予被气得七窍生烟，但看到奚沉卿手里那把带血的手术刀又只能咬牙忍下，“奚小姐，你问我有什么资格，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你口口声声不爱阿夜，但是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在玩欲擒故纵，你和萧照夜已经离婚了，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阻止我见他！” “就凭萧家现在主事的人是我。” 奚沉卿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让温良予腥红的瞳孔狠狠一缩，她难以置信地提高音量，“这不可能！” 奚沉卿看向温良予的眼神充满玩味和不屑，“萧老夫人和萧家大小姐萧宁谙早已将萧家的掌控权交到我手里，再加上我手里有百分之十的萧氏资产股份，别说是萧家，就是萧氏集团，现在都由我说了算。” 第372章 天差地别，节节败退 “所以，温良予，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给我夹起尾巴，否则我保证，你将会一夜回到解放前，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温良予瞪大双眼，神色有崩裂之势，“你敢！” 奚沉卿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温良予被奚沉卿身上的气势所震慑到，她相信奚沉卿是真的敢这么做，她选择暂时的沉默，若有来日，她定然奚沉卿付出比她惨痛十倍的代价。 奚沉卿察觉温良予的妥协，“怎么？不敢说话了？” 温良予深吸一口气，脖颈上的血迹渐渐干涸，指甲陷入肉里都浑然不觉，“奚小姐，若是你公报私仇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你也不好收场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相信这个道理奚小姐不会不懂。” 奚沉卿的声音很冷，“我方才就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听进去，我看你脖子上的血也干了，要不要我重新替你开一道口子？” 温良予急忙后退了一步。 奚沉卿红唇讥诮，“虽然说过去三年，但是媒体是有记忆的，总不能谁都忘了当初你是怎么不择手段陷害我的，你觉得我若是利用职权报复你，谁会觉得我做的不对，不过是因果循环，你的报应到了而已。” “我——”温良予近乎被逼得节节败退，在奚沉卿的手中从来没有赢的胜算，只有惨败，“等阿夜醒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奚沉卿低声摇头讽笑，“温良予，你还真是蠢不自知！我虽然不喜自身被人物化，但我此时此刻也不得不说一句，你觉得可能吗？” 温良予紧急抿住唇，显得有些骑虎难下。 “你不是自诩爱萧照夜爱的死去活来吗？既然你非要在外营造出你和萧照夜情比金坚的热潮，那我就大发慈悲成全你。”奚沉卿看向简琳，“即日起，取消温枝蔓一切商务活动、品牌代言和影视通告。” 温良予神色彻底崩裂，“奚沉卿，你别欺人太甚，你有什么资格将我雪藏！” 奚沉卿直接无视温良予，看向简琳，“简琳，别忘了你的老板是谁，现在你又该听谁的。” 简琳看都没看温良予一眼，“是，奚小姐，我明白了。” 温良予直接朝简琳冲过去，“你竟然擅自替我做决定！” 奚沉卿慢条斯理伸出脚，温良予一整人直接往前扑去，幸亏被孟姿接住，否则温良予就可以拥有一个新的脸型了。 奚沉卿细眉微蹙，看向孟姿，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以德报怨，也要分人，偏偏是温良予，温良予可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主。 本来想拉孟姿一把，谁想这个小助理这么不上道。 温良予像个疯妇，指着奚沉卿，声嘶力竭，“奚沉卿，你太过分了！” “你再指一个试试！”奚沉卿深深凝视着。 温良予的嚣张气焰瞬间没有了，就像一只战败的鹌鹑。 “你不是在外肆意宣传你是萧家的新一任少夫人吗？怎么，萧照夜如今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而你却要整日打扮得光鲜亮丽，四处卖骚，你觉得合适吗？行了，我不想说第二遍，这段时间你就在你的庄园里好好待着吧，再敢出来兴风作浪，我保证，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转瞬便可化成粉末！” qqxδnew 第373章 百发百中，任意拿捏 有些事情上，奚沉卿还是有些睚眦必报的，温良予这种人，她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压的机会，更何况她和温良予的恩怨不是一点半点。 温良予的火气在心中蹭蹭蹿，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现在奚沉卿手握萧家大权，她惹不起，的确只要奚沉卿一句话，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所以，她只能忍，必须忍，以待来日。 “还有，我提醒你，在媒体面前你最好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奚沉卿的气质太过矜贵清冷，经年高位者的姿态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今天的事，我在网络上看到一星半点，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你的公关形象、人设你崩塌。” 她晃了晃手机，里面全是温良予虐待助理，差点造成犯罪现场的原件证据。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再加上没人帮忙控制舆论，处理事务，温良予必死无疑。 至于奚沉卿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彻底将温良予扼杀，只不过是觉得一招致命太便宜温良予了，一刀刀把肉割下来，才能算得上报复。 温良予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却依旧不敢说半句话。 奚沉卿转身离开，临踏出门时忽然想到什么，微微侧身转目盯着那个小助理孟姿。 “奚、奚小姐。”孟姿被吓得磕磕巴巴。 她声线清淡，“我奚沉卿说过的话永远算数，你若是不想做温良予的助理，只要你开口，我可以随时为你换一份高薪轻松的工作。” 温良予死死盯着孟姿。 孟姿被吓得不敢回答，最后还是简琳一拍她后背，不失礼貌地向奚沉卿道了谢。 温良予在心中持续诅咒奚沉卿——撞死、摔死、砸死、奸死、万箭穿心、粉身碎骨、剥皮剁肉，让她以世上最痛苦的方法死去，再次失去一切，再次众叛亲离，再次亲眼目睹最在乎之人的死亡。 原本跨出门口的奚沉卿再次猛然顿住脚步。 温良予一惊，难不成奚沉卿还能听到她的心声？ 就在温良予的大脑神游太空之际，奚沉卿抬手，那把手术刀从她的指间飞出，径直朝着温良予而去，割断她的头发散落，锋利的刀尖深深插入冰凉厚重的墙壁。 谁都没有看清奚沉卿是怎么出手，她几乎没有转身，更没有看一眼，仅凭着感官就能够如此百发百中，算好一切。 简琳和孟姿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呼吸都屏住了。 温良予脸都白了，一动都不敢动，手术刀划过耳畔的声音实在太折磨人。 奚沉卿的嗓音冷到极点，没有一丝温度，带着浓浓的警告和侵略，“温良予，我最后说一次，你最好不要再兴风作浪，否则下一次割断的就不是你的头发了，还有我限你五分钟后滚出医疗中心。” 温良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直到奚沉卿离开，方才恢复些心神，而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疯狂的扭曲，包扎室里的东西能砸得都被砸了个遍，出奇的是孟姿没有受到这次无妄之灾，她和简琳瑟瑟发抖地站在一侧，看着温良予发疯，不敢上前劝，只能任其为之。 直到最后，温良予全身一片狼藉，包扎室俨然一副灾难现场的模样，她的头发凌乱打结，阴郁狠恶的眼神盯着那奚沉卿插入墙内的手术刀，忽然疯狂大笑起来，渗人的气息瞬间拉满。 奚沉卿走到无人的楼梯间，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给我准备一样东西，要快。” 之后，奚沉卿回到重症监护室，杭储殷忍不住问，“奚小姐，温小姐她？” “走了。” 杭储殷望着奚沉卿，深知她一个人撑起萧家的不易，他多希望能够出面的那个人是自己，能够替少爷守着，“抱歉，奚小姐，是我没有控制好力道，给你添麻烦了。” 奚沉卿意味深长地看了杭储殷一眼，旋即摇摇头，表示无碍。 如果杭储殷知道奚沉卿在包扎室做的一切，会不会后悔自己说的话。 “我给你暂时保管的文件看了吗？”奚沉卿抬了抬下巴问。 “看了。” “给我吧。” 奚沉卿声线偏冷，即便如今和杭储殷算得上是步调一致的一条船上的蚂蚱，但杭储殷当初杀她的事是不会忘的，即便是奉命行事。 此时，容错走了过来，便问，“我听说温良予来了？” 奚沉卿点点头，“已经走了。” 容错又道，“外面好多媒体记者，看样子事情已经闹大了，你要小心应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就任由他们闹吧。”奚沉卿无所畏惧道。 “你的意思是？” 奚沉卿红唇微扬，夹杂着几分别人看不懂的意味深长，“或许接下来我们还要借这些记者的东风。” 容错知道奚沉卿有自己的打算，便没再多问。 “我进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嗯，好。”奚沉卿示意杭储殷开门。 杭储殷的态度随着萧照夜的昏迷已然发生改变，“容医生请。” 即将进入重症监护室的容错，像是想起什么来，又像是故意提醒，“你不是去找商砚衡了吗？他人呢，没跟你在一块，还是他先回家了？” 第374章 像哄孩子，心有不舍 奚沉卿顿时怔愣在原地。 看着容错意味深长的眼神，经过他的一番提醒，奚沉卿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把商砚衡给忘了，不仅是忘了，而且还将其抛之脑后了，本来她是来找商砚衡的，没想到将容错发的资料交给杭储殷，然后收到萧宁谙的讯息，又和顾敛闲聊，最后又遇上了温良予的事，所以彻底把商砚衡给忘记了。 如果不是容错提醒，她恐怕就想不起来了。 但是这么久，照理说，她没有去找商砚衡，商砚衡也应该来找她了才对，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了还是真生气了。 自知理亏的奚沉卿赶紧拿出手机，拨通商砚衡的电话号码，一边打一边欲找他的身影，临走时不忘嘱咐杭储殷，“好生守着萧照夜，有什么事立即给我打电话。” 杭储殷点头。 电话没人接，奚沉卿急忙跑了医疗中心的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商砚衡的身影，她的心开始有些慌了。 奚沉卿给商砚衡的电话一直都没有间断的打过，最后一次响铃快要结束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听筒那边传来商晏衡的声音。 “沉卿。” “你在哪？”本就因为萧氏的事情让原本烦躁的奚沉卿，现下越发地愤然，心头蹿着火，她硬邦邦地问。 商砚衡沉默片刻，“天台。” “别动，等着我。”奚沉卿连电话都没有挂断，便直接往天台的方向跑去。 就像是上天和她开了一个玩笑似的，电梯偏偏在此时出现了施工现象，奚沉卿位于六楼，离天台还有二十楼，她没有多想，拔腿便往楼上跑，二十楼的楼梯，她只用了五分钟便爬完了，推开隔绝的铁门，奚沉卿已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楼顶边缘的商砚衡，心下不由得一紧，尽力将呼吸控制平缓，慢慢走过去。 “砚衡。” 商砚衡回头来看她，见她额前的碎发都已被汗水打湿，胸口的生理性起伏分明就是爬楼造成的，他顿时骨头都疼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爬楼梯上来的？” 自知理亏的奚沉卿拼命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对商砚衡发脾气，她随意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电梯正在施工。” 楼顶的风很大，灰蒙蒙的天气透露出寒意，瞬间奚沉卿便觉得全身黏糊糊的湿汗都干透了。 商砚衡握紧拳头，眼睑低垂，有些不敢去看奚沉卿，“对不起，我不知道电梯坏了。” 他后悔死了，拼命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和奚沉卿闹脾气，他明明知道她这段时间的压力很大。 奚沉卿根本没有责怪商砚衡的意思，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朝他伸出手，“没关系，这里危险，快下来，我扶着你。” 看着奚沉卿豁然爽朗的样子，商砚衡的心越发疼了，他沉默片刻，缓缓将手放上去。 奚沉卿握紧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奚沉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不悦的语调。 商砚衡低垂着头颅，“楼顶的风很大，我想上来看看风景。” 奚沉卿：“……”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回答。 她控制住急促的呼吸，“楼顶的风景会扰乱人的心智，你若是想看风景，等这里结束后，我陪你去爬山，或者我带你去高楼大厦，在最高层的落地窗前俯瞰夜景，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商砚衡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奚沉卿沉默一瞬，随后语调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揉揉他的头发，“我只是担心你。” “对不起。” 商砚衡的一声声道歉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了奚沉卿的心里，不知为何，明明是萍水相逢相识不久的两个人，却给她一种她和商砚衡已经认识了许久的错觉，难道真的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吗？仟千仦哾 奚沉卿咬咬牙，企图将这些恍惚的想法挪移出去，她声音温柔道，“那你为什么迟迟没有接我的电话？是没电了还是设置了静音？” “一不小心划到了静音键。” 他的语气是那样轻，奚沉卿捕捉到那抹楚楚可怜，那么高大伟岸的男人在她面前一副柔弱小女人的模样，她的心中很难不掀起难以言喻的涟漪。 “那你下次注意点，我不再你身边的时候，千万不要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了，方便我找到你。”奚沉卿的声线很是温和，看着商砚衡的脸，她舍不得责怪半句。 商砚衡依旧低着头，小心卑微的声音从胸腔中传出，“这段时间，我的存在是不是打扰你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奚沉卿面色一僵，顿时语塞。 她不用猜也都明白，商砚衡是把她问容错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了。 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也并不是商砚衡所想的这个样子，但看着商砚衡的小心模样，她都不由得在心中责怪自己，即便是关心商砚衡的恢复，也得注意方式方法。 “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希望你能尽快恢复，我虽然知道你的基本情况，但我毕竟不是你，有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我是查不到的，你失忆那么久，万一有你认识的朋友，或者你原本要做或者没有完成的事，岂不是只能被耽搁了。” 第375章 我只有你，别不要我 奚沉卿用着最温和的语气，她并不希望商砚衡因此误会，而产生什么心理落差，但她更不想骗他。 “不会。”商砚衡几乎是脱口而出。 奚沉卿愣了一瞬，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不会？” 商砚衡终于抬头凝视着她乌黑发亮的眼，“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未完成的事，所以你不用担心会不会产生什么耽搁。” 他那样真诚的模样，却给了奚沉卿几分闹孩子气般的错觉，“你都失忆了，怎么会知道你有没有朋友，有没有要做的事。”她不禁笑，再次伸出手来揉揉他的头，就在要放下的时候，商砚衡冰凉的掌心却不由分说紧紧贴上了她的手背。 奚沉卿笑意凝固在嘴角，看着商砚衡的眼睛，就好像是破碎的星星坠落在海洋的中心，被缓缓升起的月光一照，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有人在海洋中心放了把火。 可是汪汪海洋又怎么能放火呢，那么深的火，它们是天生的敌人，水或许能在火中艰难生存，可火呢，水是来灭它的，即便侥幸存在，在偌大的海洋中，一个风浪打过来，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商砚衡认真看着奚沉卿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看着商砚衡这个样子，奚沉卿越发觉得他是在跟她闹，对望着他，荡漾起的缱绻笑意格外的浓烈宠溺，“怎么，有情绪了？” 商砚衡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奚沉卿的战术都给一股脑全毁了个彻底。 奚沉卿察觉商砚衡的眼神倏地就变了，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忽然就真的变得和破碎的星星一样了，无助、恐惧、小心、卑微、泛红、莹光，顿时一下子便炸开了，看得她百感交集，瞬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沉卿，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 他的声音几乎是颤着的，声线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乞求。 奚沉卿的脑子瞬间轰的就炸了。 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好长时间都无法从他说的话中回过神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变得沸腾滚烫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询问，居然让商砚衡害怕成了这个样子，让他有了如此强烈的心理反应。 从商砚衡楚楚可怜的眼睛中她却捕捉到了一抹依赖的执念，明明才过去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可商砚衡对待她的情绪却是完全的变了，从最初的防备警惕到现在的依赖乞求，天差地别。 奚沉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些发怵，想要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回来，却反被察觉她意图的商砚衡紧紧将其桎梏，奚沉卿一时进退两难，只能暂时自动忽略他的委屈和乞求，“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你这样问，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砚衡，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啊？” 说话间，奚沉卿作势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去摸商砚衡的额头，却又在缩回间被商砚衡紧紧抓住，现下两只手都被商砚衡给控制住了，奚沉卿抿了抿唇。 商砚衡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柔软温热的掌心，摩擦生热而后产生火，一把炽热狂躁的火瞬间在两人的心中点燃，奚沉卿头皮有些发麻，只能试图安抚着他有些浮躁的情绪，“砚衡，你别这样。” 商砚衡却始终不肯松手，那抹固执就像是种在了他的身体里一般，此刻枝桠在迅速蔓延伸展，密密麻麻爬满全身，如果能够将皮肉剥开，当做标本一样展示，可能没几个人能够将其看完全程，最后只会让人后背一阵发凉。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畏惧大人一贯的责骂和锐利审视的眼睛，可奚沉卿却从中听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然，“如果我走最基本的路，可能你早就不要我了，沉卿，我没有生病，也没有发烧，身体也没有不舒服，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乱，想让你陪陪我，可以吗？”仟千仦哾 商砚衡的眼神太过赤诚，再加上他的言语和姿态面面俱到，奚沉卿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丝理由拒绝。 自从商砚衡全盘性失忆后，奚沉卿其实在幕后做足了功课，只是近日事情繁多，她的心理状态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如今更是重任在肩，所以才会在商砚衡作出不一样的言行举止时感到暂时性的手足无措。 她查过，全盘性失忆症患者常常不知道自己是谁，或经常感觉有很多的“我”，会感到焦虑和担忧，沮丧和消沉，无助和孤独，自卑与无用。原本她是打算给商砚衡做做心理指导的，只不过最近……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保持着镇定和冷静，循循善诱的语调，“那你先放开我，好吗？你有什么话，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好吗？” 很显然，商砚衡比她想的还要固执，“我怕我一放手，你就不见了。” “我怎么会不见呢，我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砚衡，你的潜意识里千万不能给自己压力。”奚沉卿企图说服商砚衡心中那些杂乱的思绪，她发觉商砚衡似乎多多少少也有些心理问题，虽然有调查报告在手，但她没有切实融进过商砚衡从前的生活和经历，很难对症下药，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看着她，“不需要重新找地方，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 “呃……这里……”奚沉卿微征，环顾了一圈四周，映入眼帘的都是高楼大夏，最边缘都是虚无缥缈的地界，一脚踏下，非死即伤，可能就要看到另一个世界了。 她忍不住提醒，“可这里是天台。” 有谁在天台上谈心聊天的，又不是想要轻生自杀的人和心理专家以及消防员警察人员，怎么看怎么奇怪。 “天台怎么了？” 看着商砚衡似懂非懂的面色，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她定然会觉得那人在扮猪吃老虎，可商砚衡的神情让她看不出一丝错来。 “算了，没事。” 奚沉卿下意识想要摆手，可两只手都还处于被桎梏的状态，她有些无奈，“砚衡，你先放开我吧，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说话。” 而接下来商砚衡却问了她一个让她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你现在有时间陪我吗？” 奚沉卿骤然语塞，下意识看了眼手上的女式钻石腕表，时针已经停留在六点的位置。 这么快就六点了。 她也不由得看了灰蒙蒙的天，没有太阳，很难辨别具体的时间，如果是晴朗的天气，此时应该是瑕彩弥漫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橙光，橘子味的汽水被打翻。 第376章 负责到底，永远陪你 的确没有时间，而且现在也不是最适合的时候，奚沉卿沉默半晌，不等她开口，商砚衡便率先开口幽幽问道：“是不是没有时间陪我？” 说着，商砚衡缓缓松开握着奚沉卿的两只手，就像是紧绷的救命稻草被人彻底割断。 奚沉卿看着他黯淡无光的眼睛一层层被迷雾包裹，不知为何心一下子便软了，她握住商砚衡的手，“今日的事是我有些不严谨，我向你道歉，也希望你能够打开心结，今夜的事情会比较复杂，我不想骗你，我的确没有时间陪你，但我保证，等这件事结束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商砚衡眸看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根本没有错，为何要向我道歉，我只是害怕，害怕你烦我了，不想要我。” “我没有不想要你。”奚沉卿连忙解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今日如此问，只不过是担心你，想看看你的身体情况，毕竟我是最希望你能康复的人。” 商砚衡低着头沉默，没有去看奚沉卿，一个眼神都没有。 奚沉卿都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了没有，又担心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情绪就此而废，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砚衡，你听到我说的吗？” “是不是只要我恢复记忆，你就会赶我走？”商砚衡的声音透露出几分隐忍的委屈，奚沉卿听得清清楚楚，有那么一刻她忽然想起燕隽，虽然二人有异曲同工之处，但给她的感觉却又是完全不同。 这怎么又绕回去了？ 奚沉卿想死的心都有了。 哄孩子，她不擅长，哄男人，她更力不从心。 偏偏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上。 “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奚沉卿扶着商砚衡的双臂，很是认真的样子，“砚衡，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 对视，是商砚衡此生最怯弱的事。 对望着，奚沉卿满脸郑重，逐字逐句，“我希望你恢复记忆，是不想彻底打乱你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也不例外，但我从未想过放弃你，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你今后记忆能不能恢复，我都会照顾你，你商砚衡永远都是我奚沉卿的朋友。” 以她的资产想要养一个男人完全是易如反掌。 她可以一辈子都照顾商砚衡，但不可能一辈子都以他为中心。 “所以，无论如何，你会对我负责到底的，对吗？”商砚衡似乎就想要一个自己心目中的标准答案。 感情商砚衡是在和她玩文字游戏，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揭穿。 奚沉卿陷入沉默，看着商砚衡又即将坠落黯淡的眼眸，顿时便慌了，连忙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对，无论如何，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真的吗？”商砚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里分明燃起一缕微光。 奚沉卿继续保持着耐心，“真的。” 商砚衡的神情渐渐软了下来，低低的语气都带着一阵后怕，“我刚刚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我最怕的还是你不要我。” 楼顶的风很大，奚沉卿的头发都被扬扬吹起，商砚衡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彻底扎入心底的一根刺，原本就要涌入喉间的话顿时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她拍拍商砚衡的肩膀，盯着他冷硬轮廓分明的脸，“砚衡，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商砚衡点点头。 他抿了抿唇，“是不是只要我不胡思乱想，我就能一辈子待在你身边了？” 奚沉卿咬了咬牙，心头萦绕上一层薄怒，不过始终没在面上表现出半分来。 她只能点头先按照他的思路走。 见奚沉卿松口，他越发变本加厉，语气却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你能抱抱我吗？” 奚沉卿一愣，十指蓦地收紧。 忍！ 旋即，她主动张开双臂，揽住商砚衡的脖颈，轻轻与他贴合，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就像是试图安抚一只暴躁的狗子。 而腰上突如其来的力道，商砚衡把头抵在她的肩胛骨位置，不动声色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在奚沉卿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微扬，深邃的眸色中荡漾出一抹得逞的缱绻，他的神情就像是一只餍足的狼。 奚沉卿想要推开他，却又担心他的情绪又要一发不可收拾，可能又要花大半的时间去哄他，果断选择被他抱着，反正国外不是有贴面礼、亲手礼、别吻礼吗，如此想着，奚沉卿心里顿时平衡不少。 他们在天台相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赎者，不顾一切抓住了濒临死亡的轻生者。 这世界那么大，大到能够容纳所有的山川湖海，这世界那么小，小到只能听到彼此不由言说的心跳。 那些难以言喻的炽热逐渐升温，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几分钟后，奚沉卿和商砚衡下楼，原本以为还要走楼梯，方才的故障电梯却修好了，就跟逗她似的。 乘坐电梯的中途中，商砚衡忽然这么问了一句，“沉卿，都过去那么长时间，那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奚沉卿瞳孔微微一缩，难不成又要回到解放前？他最初为什么不问？ 在奚沉卿的心惊肉跳中，而这次，商砚衡却是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只见他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是个清浅的弧度，“没事，都不重要了。” 随后，商砚衡带着笑意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她会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奚沉卿没有多想，只是盯着电梯楼层的跳动，只期盼能够快点到，第一次她觉得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直看着奚沉卿的商砚衡，“沉卿，你怎么了？” 奚沉卿停顿刹那，漫不经心答，“有点闷。” 她以前是有幽闭恐惧症的，连坐电梯都害怕，现下倒是全都好了。 “是觉得电梯的空间太窄了吗？”商砚衡一眼将她的心思看穿。 奚沉卿眼眸闪过一分不自然，“还、还好。” 商砚衡没在说话，却掩盖不住那意味深长的情绪。 第377章 下定决心，情绪失控 电梯还没出，奚沉卿便接到了电话。 ——“奚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在西门，是否要给您送进来？” “不用，你在那里等着我，我去拿。” 电话被挂断。 商砚衡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替你去取。” 奚沉卿微微勾唇，“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了。” 见奚沉卿有些隐瞒的意思，商砚衡垂了垂眼眸，没再说话。 “如果你闲着无聊的话，先回相吾公馆吧，等我这里结束后，我又回去找你。”奚沉卿看向他。 商砚衡摇摇头，“我想跟在你身边，可以吗？” 奚沉卿沉默一瞬，没有拒绝，“快到吃饭的时候了，那你先去餐厅等我，我忙完便立马过去找你，好吗？” 商砚衡掩去眸底的深沉之色，点点头。 出了电梯后，奚沉卿便去西门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取了回来，正好与容错对上，看着穿着消毒服，手里提着恒温药箱的他，不禁问，“你这是要去做什么？”m 容错停顿片刻，语气有些轻描淡写，没有选择隐瞒，“我从m洲的梅奥医疗调来了一支针剂，对萧照夜的苏醒可能会有帮助。” “我能和你一起进去吗？正好我也进去看看。”奚沉卿十指收紧。 容错答应的很爽快，“当然可以。” 奚沉卿连忙去换了消毒服，和容错一起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容错打开恒温药箱，里面静静躺立着一支安瓿，看上去和平常的药水安瓿并没有任何区别，透明色的针剂就像是普通的白开水，但是奚沉卿清楚地看到安瓿瓶上有明显的标记，另外注射器也是标配的。 容错看着那支安瓿，眸色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但又很难让人窥探到半分真实的想法。 “我先检查一下相关器械和病人的身体状况。”容错轻声道。 奚沉卿点点头。 就在容错转身全神贯注地检查着仪器反应的情况时，奚沉卿紧绷的袖子中缓缓拿出一支安瓿，和恒温药箱里的安瓿一模一样，便是连安瓿瓶上的标记都是丝毫不差，完全可以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奚沉卿的目光落在了躺在病床上，靠着氧气面罩而活的萧照夜，心跳仿佛都停止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极力的隐忍和压制，理性和感性在血液中极限拉扯，周围似乎没有了任何声音，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一片死寂中。 奚沉卿握紧拳头，即便是严丝合缝的手套也掩盖不住翻滚的痉挛，她仿佛在做一个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决定，各种仪器的嘀嘀声在她的耳畔回响，折磨着她的心智，就在容错即将检查完所有的准备情况时，奚沉卿深吸一口气，重重地闭了闭眼，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容错转身看到奚沉卿的眼睛时，立马便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沉卿，你怎么了？” 奚沉卿摇了摇头，“只是觉得重症监护室实在是太让人压抑了。” 容错走过来，看着她，“icu就是这个样子，除了各种仪器的声音，便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习惯了就好了，你若是坚持不住便先出去吧，等针剂注射完毕，我还需要全程关注病人的吸收情况。” “没事，我能坚持住。”奚沉卿艰声道。 “那你若是坚持不住，就立马出去，别硬抗。”容错眸色流露出担心。 奚沉卿点点头。 容错从恒温药箱中拿出那支针剂，沉默地看着。 虽然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不得不听少主的吩咐。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萧照夜能够对得起这支珍稀的针剂，希望少主满腔的付出能够使其得偿所愿，不至于孤身一人，希望在未来的五年里，少主不要有任何生命危险，希望研究室和实验室能够加强技术，再次研究出一支具有同等功效的针剂。 他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难的一个决定。 容错徒手掰开安瓿，拿出专用匹配的注射器，将安瓿瓶里的药水吸取干净，随后在透明的光亮下，轻轻推出分毫，将残存的气泡完全排出。 奚沉卿紧紧盯着刺眼锋利的针尖，死死地咬着牙。 容错打开留置针的双通管，准备注射，奚沉卿却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 容错顿时停住，回头看她，“怎么了？” 开口的那一瞬间，奚沉卿便后悔了，只是按捺不住内心的趋势。 她的目光落在萧照夜的脸上，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撕扯推敲。 容错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沉默，察觉她的不对劲，“沉卿，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奚沉卿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没什么，你——继续注射吧。” 容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还是决定注射。 奚沉卿看着注射器里的透明药水缓缓流失，注射进萧照夜的身体里，再看看萧照夜毫无生息的面色，鼻尖涌上一股又一股的发酸，眼圈红了，失控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绷不住，转身跑出了重症监护室。 杭储殷剑眉紧蹙，察觉奚沉卿的崩溃，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奚小姐，是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放开我。”奚沉卿甩开杭储殷的手，连消毒服都未曾换下，便拼命往出口跑去。 完全注射的容错也紧跟着出来，却只能捕捉到奚沉卿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奚沉卿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容医生，是少爷有什么身体状况吗？我看奚小姐的情绪不太好。”杭储殷忍不住问。 容错看向杭储殷，耐心解释道，“病人没事，至于沉卿，是因为重症监护室太压抑了。” 容错口中的压抑却固执地让杭储殷认为，奚沉卿难免对少爷有些感情，看到毫无生息的少爷绷不住也是常有的事。 “我还要全程观察病人的情况，你好好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杭储殷低头，“我会守好的，辛苦容医生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一句简单的客套完毕，容错转身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第378章 没有反抗，绝对服从 吃完饭的奚沉卿和商砚衡自走廊那边过来，商砚衡借口要去上洗手间，奚沉卿便先行去重症监护室找容错，容错说过针剂下去需要全程观察萧照夜身体的吸收情况，她扫了一眼，杭储殷依旧守在门外，其他的几个保镖已经开始轮班。 奚沉卿声线格外清冷，“吃过饭了吗？” 杭储殷答，“谢奚小姐关心，我让人去给我买了。” 他不愿离开重症监护室一步，连吃饭都是买来在门口随意对付，更不愿多喝水，就是为了减少上厕所的频率，奚沉卿的观察永远保持着高度的细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 奚沉卿环绕四周，消毒水味刺鼻，医院独有的压抑味道，要如何下咽，她深呼吸，“你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吧，那家味道不错，我已经跟老板打好了招呼，你直接在前台我的名字就好，这里我先守着。” 杭储殷连忙拒绝，他知道特别是今晚，今晚是少爷最关键的时期，一定要防止歹人犯上作乱，“不用麻烦了奚小姐，我吃饭很随意的，不……” “不麻烦。”奚沉卿倏地打断，嗓音冷硬坚决，“人是铁饭是钢，你不照顾好自己怎么能保护好萧照夜，我不希望在这关键的时刻，一个个给我倒下。” 况且所谓的吃饭随意，杭储殷在国外省外可是萧家控黑一把手，那就是皇帝的钦差大臣，怎么可能随意。 杭储殷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 奚沉卿上前一步，声音微软，“别担心，我在他在。” 奚沉卿都说到如此地步，杭储殷很难不再同意，“那就辛苦奚小姐。” 杭储殷才走出去两步，便被奚沉卿叫住，“杭储殷。” 杭储殷连忙转过身，“奚小姐。” “有句话我必须先嘱咐你。”奚沉卿似有所思。 “奚小姐请说。” 杭储殷虽然有所改变，但骨子里的那抹警惕还是难以移除，也可以理解，但既然要并肩作战就要足够信任，她说，“萧宁谙已经传讯，短期内无法返回，将萧家暂时交给我，这已经不是我个人意愿的程度，虽然是短期，但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萧家的一切现在由我说了算，我希望绝对的服从，而不是犹豫和反抗。” 杭储殷沉默片刻，随后没有任何言语，恭敬地朝着奚沉卿低头鞠躬，以示敬意和服从。 奚沉卿微露满意的神情，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是七点半，你吃完饭后，去睡两个小时，十点半之前我要见到你，这中间我会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不会离开半步。” 今晚注定有一场硬仗要打，无论萧照夜醒不醒，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保持高度的警惕和精神。 一点就通的杭储殷没再与之拉扯，“是，奚小姐。” 奚沉卿拿出手机给餐厅的老板发去消息，给杭储殷安排了最顶级的标准，之后她朝重症监护室望去，里面已然没有了容错的身影。 她看向今天来找她报信的保镖，“容医生什么时候走的？” 保镖恭敬回答，“回奚小姐，大约是十分钟前。” “他有说什么？” “容医生说，一切进展很顺利。” 奚沉卿微征，是为了安抚杭储殷的情绪吗？ 她的十指蓦地收紧，一些不安悄然浮上心头，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全身。 洗手间里只剩下商砚衡和容错两个人。 商砚衡半靠在洗手台的边缘，额前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他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般的深沉，笼罩着丝丝缕缕的薄雾。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情况怎么样？” 容错挺直脊背站着，剑眉朗目，“特效针剂吸收良好，身体情况可见得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按照如今的趋势下去，生命是不会存在危险的，如同前两次的心跳骤止是不会发生的。” 他的心有些慌乱，有些不安在心头笼罩，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向少主撒谎，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出现破绽，可商砚衡看向容错的眸色，仿佛能够穿透一切，一切的隐瞒都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 容错经受不住长久的沉默，鼓起勇气抬眸看了一眼商砚衡，正好对上他充满浓烈审视的目光，他顿时十指都不由得握紧了。 商砚衡怎么可能看不出容错那些细微的情绪，低沉的气压瞬间往下降，空气都不由得凝滞了起来，那股从身体里透露出来的压迫和气势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容错心中越惶恐不安，只能默默祈祷最后的一丝可能。 很显然，上天没有听到容错的声音，也不会站在他的这一边。 商砚衡彻骨的嗓音从胸腔中迸发出来，好像是冰块里浸泡经年的刀刃，一旦出鞘，必要见血，“容错，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撒谎。” 容错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终究还是没能瞒过商砚衡，虽然有些颓然，但是既在意料之内也在情理之中，少主那样察言观色、面面俱到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商砚衡的声音太冷了，压迫感十足，容错连大气都不敢喘。 “情况究竟如何？说实话。” 第379章 没有效果，才是正常 商砚衡的嗓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紧紧审视着眼前之人。 容错抿了抿唇，“少主，特效针剂的注射并不能让萧照夜苏醒，而且根据我的全程观察，连最基本缓解身体情况都难以做到，和一支普通的葡萄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对不起，少主，是我隐瞒了您，请您原谅。” 商砚衡剑眉紧蹙，眸色如同外面深沉的夜，仿佛要滴出墨来。 这支特效针剂可是研究室和多个实验室的各国顶级专家，花费整整五年时间研究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有，全能如商砚衡都不由得深深陷入自我怀疑中。 容错自然明白商砚衡在想些什么，便开始为其宽慰，“少主，这支特效针剂原是家族特意为您准备的，用量都是严格按照您的身体情况来标配的，在萧照夜的身上体现不出效果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也有可能特效针剂在萧照夜的体内，有一个融合发酵的过程，需等待一定的观察时间，我给m洲的研究室打了电话，的确证实可能存在时间差的反应效果，一周内都是药品的融合期，所以您不必太过失望，一切都还尚未可知。” 只是可惜浪费了如此珍稀的针剂，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便是以死谏君，也坚决不能让特效针剂用在除了少主之外的人身上，尤其是萧照夜这样的人身上。 自然这话，容错只敢在心里想，明面上是不敢说出来的。 商砚衡沉默片刻，眼睛就像是结了层冰渣似的，“萧照夜今晚会醒吗？” 容错摇摇头，“难。” 商砚衡再次陷入沉默。 容错淡淡道，“只可惜我给萧照夜注射针剂时候，沉卿小姐也在，当时我也没多想便告诉了沉卿小姐，针剂会对萧照夜的苏醒有很大助益，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沉卿小姐开口。” 他们的沉默和愁思都源自于奚沉卿的喜怒哀乐，而并非是想要凌迟的萧照夜。 因为容错和商砚衡的心里都清楚，如果这一次，萧照夜挺不过来，终究是要在奚沉卿的心里结下一个疙瘩的。 爱屋及乌，想之所想，商砚衡做到了极致。 商砚衡忽然问，“是沉卿和你一起进的重症监护室吗？” “对。”容错点点头。 商砚衡眉色紧拧。 察觉他情绪的容错，“少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商砚衡深吸一口气，“没有。” 就在此时，手机的振动在寂静的洗手间响起。 商砚衡拿出手机一看，来电人——卿。 他立马接了起来，声线瞬间就变了，运转自如来回切换，“沉卿。” 听筒那边是奚沉卿的声音—— 【砚衡，你好了吗？我看你去了那么久，担心你出事，便打电话问问你。】 “马上好了，我过去找你。”商砚衡的嗓音分明透露出溺死人的温柔。 电话被挂断。 商砚衡整个人的情绪又恢复了方才的样子。 他经过严谨的思虑考量，“如果待会沉卿问起萧照夜的身体情况，你便如实告知。” 最起码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让她尽快开市布局谋划应对。 “是。” 商砚衡和容错是一起来到重症监护室的，奚沉卿正独自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死寂的灯光下，她正盯着外面的黑夜出神，其他几个护卫也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显然这是奚沉卿的意思。 看到同时出现的商砚衡和容错，奚沉卿微微蹙眉。 容错率先解释，“碰巧在洗手间遇上了，便一起过来了。” 他忘了奚沉卿最不相信巧合一事，只觉得是有所预谋造成的，话音刚落，他才反应过来，可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后悔显然是来不及。 奚沉卿眼眸微暗，什么都没说，冷静的眼眸让人难以窥探到半分。 于是，商砚衡和容错便一左一右坐在了奚沉卿的两侧。 容错扫了眼坐着的护卫，“杭储殷呢？他不是寸步不离守着吗？” 奚沉卿抬抬下巴，“我让他去休息了。” 容错点点头，表示理解。 果然不出所料，奚沉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你下午说那支针剂对萧照夜的苏醒有一定帮助，那么你观察全程的结果是什么？我听他们说，你告诉杭储殷，一切都很顺利，容错、”她顿了顿，偏头凝视着容错的眼，“是真的顺利吗，是不是没有任何效果？” 容错看着奚沉卿，不由得沉默了。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奚沉卿和商砚衡审视凝滞的双眼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股很相似的决然、压迫，带着同样的侵略性，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你是怎么认为没有效果的？”容错忍不住问，这是从医的本能反应。 奚沉卿偏回头，声音清浅冷淡，“直觉。” “直觉？”容错不禁疑惑。 “对，直觉。”奚沉卿继续重复，“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做才是无济于事，对吗？” 奚沉卿都快被逼出两个人格，脑海的思绪一片复杂。 如果特效针剂有效，奚沉卿才是要疯的那个人。 依照商砚衡的吩咐，况且奚沉卿的认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容错如实告知，“嗯，没有任何效果。” “萧照夜今晚会醒吗？” 听到奚沉卿的问题，容错差点没坐稳。 奚沉卿和商砚衡的询问如出一辙，每个字都是一样的，连语气都是没有太大的区别，容错松了松领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难免有些凌乱 他故意回答的一模一样，“难。” “有多难？是概率小到极点的难，还是不可能的难？”奚沉卿的嗓音很淡，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容错沉默片刻，没有回答，显然答案是属于后者。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轻叹，可是还是被商砚衡和容错捕捉到了。 商砚衡看向容错，进行眼神交流，容错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解释，“针剂与萧照夜的身体，有一定的融合时间段，我问过梅奥医疗，会有一个一周左右的缓冲期。” “真的吗？”奚沉卿的眼神是一片意味深长。 “自然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但愿一周后能看到不一样的效果出现。”而在接下来的一周，和公司股东、二房三房的战争就要彻底拉开序幕，并且进入到白热化的持续高潮阶段，希望她能不负萧宁谙所托，撑到她回来。 奚沉卿在心中默默说。 第380章 这样的她，太吸引人 商砚衡忍不住握住奚沉卿的手，“别担心，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的。” 奚沉卿看向容错，就像是一潭不动的死水，“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明明她的语调应该是慌张失措，可偏偏她的眼睛太过冷静，曾一度让商砚衡和容错都看不清她。 容错拧着眉，面色沉重，他的神情无疑说明了一切。 奚沉卿缓慢试探，“是不是可以用精神类的药物来进行脑部刺激？” 容错瞬间凝滞，“你的意思是？” “算了，当我没说。”奚沉卿倏地改口，精神类药物对于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来说，能起到相对应的效果，但是太危险，一分一毫地行差踏错，就可能回天乏术，最起码萧照夜现在还能靠医疗器械存活。 她冒不起那个险。 三人就这样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坐着，好长时间都没有谁主动开口说话。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杭储殷算着时间来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他满脸凝滞，声音低沉，“奚小姐，外面聚集了很多大量的记者，而且我发现有不少黑色的车也在外面盯梢，似乎是二房和三房的人。” 奚沉卿冷笑一声，“这是想等十二点一到，萧照夜挺不过来，就准备逼宫么？” “我去把那些人解决了。”杭储殷立马道。 奚沉卿看向他，缓缓凝视，“你在国外的时候，遇到事情也是这样冲动行事，也是把人杀了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杭储殷语气有些愤然，“难不成是要把萧家拱手让人吗？” 奚沉卿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是把我说的话都忘了吗？我说过，我在萧家在。” 杭储殷沉默片刻，“对不起，奚小姐。” 奚沉卿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没想真正责怪杭储殷，其实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真的很难让人保持冷静，尤其是杭储殷心中还多着那股执念。 “杭储殷，不能完全靠蛮力，需要智取，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人是谁，你都不能乱了心神，失了分寸，这样只会持续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商砚衡和容错都从奚沉卿凌厉的语调中听出一丝郑重其事，显然奚沉卿是想要指导杭储殷，杭储殷虽然能力很强，但经年局限于见不得光的地方，甚少明白豪门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应该如何真正的去权衡利弊。 奚沉卿对杭储殷并非是完全不计较从前的事，相反她心里一直记着，只不过真正有智慧的强者是不会吝啬自己的立身处世，因为言语是最直观的一种，而想要自身真正的提高，完全需要自己去修炼。 一般，这样的指导对于很多人来说会固执地认为是一种炫耀和责怪，奚沉卿很期待杭储殷的态度，很显然才相处不久的杭储殷让她失望了。 杭储殷的神色是平静地，语气是恭敬的，没有傲慢和不屑，真正有能力的人也断然不会选择将奚沉卿看轻，“谢谢奚小姐的不吝指导和良苦用心，不过请恕我冒犯，如果躺在里面的是奚小姐最珍视的人，奚小姐是否能和现在一样冷静呢？” 奚沉卿怔住了。 很显然，杭储殷话里话外都在指明奚沉卿早已不将萧照夜放在心上的事实。 商砚衡和容错看向杭储殷的眼神没有杀意，只有锐利。 只是指责杭储殷的反抗犯上，而并非是言语的不当。 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奚沉卿不断成长，能够拥有打败一切能力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商砚衡一定时此刻唯一的一个。 奚沉卿的发怔被完全覆盖，剩下的是极为克制的冷静。 她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不敢完全把话说死，但我想，如果我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希望能够和现在一样，有个人能及时提醒我并与我并肩作战，甚至站在我面前。” 商砚衡望着奚沉卿，眸底光芒洋溢，是欣赏和敬爱。 容错觉得此处应有掌声。 指导杭储殷的人是奚沉卿，站在所有人面前保护萧家的人，也是奚沉卿。 杭储殷沉默片刻，缓缓出声，“我相信，无论到了任何时候，奚小姐身边是永远都不会缺人的，因为，奚小姐是个贵人。” 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商砚衡和容错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坚信看不到的永远要比看到的多。 商砚衡和容错神情未变，可心里的想法就不一定了。 奚沉卿哪里听不出杭储殷的言外之意，红唇微扬，扯出一抹久违的笑，“我也觉得我是个贵人。” 杭储殷微顿。 奚沉卿是萧家的贵人，即便萧老夫人要杀了奚小姐，而到头来，大厦将倾之际，也只相信奚小姐，大小姐远在异乡，多年未见奚小姐，一出事，也只相信她，似乎很多人都相信奚沉卿。 杭储殷认为自己或许应该好好认识一下这个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奚沉卿，而后朝奚沉卿恭敬低头示意，退居站在一侧。 果然，奚沉卿到底是奚沉卿。 她眼底恢复一片暗色。 容错在她身边轻声道，“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奚沉卿直接拒绝，“萧家的事，你别插手了。” 她不希望更多的人卷进来。 容错看了商砚衡一眼，没在说话。 此时，走廊的尽头涌进来大量的黑衣保镖，他们身上穿着的并非是普通常见的西装，而是经过改良方便行动的新中式套装，能够看得出来看不见的地方都是配备齐全的，侵略性十足，就像是古时的镖局。qqxδnew 杭储殷和其他护卫见此，立马作出了准备攻击的趋势。 商砚衡和容错下意识将奚沉卿护在身后，面色冷硬深邃，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 而保镖有序地站在走廊的里里外外，严谨专业性极强。 就在所有人都在想这些人是什么人的时候，为首的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走到了奚沉卿的身边，面色极为恭敬，低头颔首，“奚小姐，按照您的吩咐，人已经全部到位，除却重症监护室的地带，其他地方也都安排了人手。” 容错和杭储殷的视线伴随着几分惊讶，不约而同落在了奚沉卿的身上，逐渐放松警惕。 奚沉卿声线平淡，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高位者气息，“盯着我给你们资料上的人即可，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不能放过一个，但也不能草木皆兵。” “是。”年轻男人离开。 杭储殷忍不住问，“奚小姐，他们是？” 奚沉卿沉默片刻，略加思索，“顾敛派过来的。” 杭储殷半信半疑，奚沉卿根本不在乎。 商砚衡眸色微暗，一眼便认出为首的这个男人便是当时在餐厅来送信用卡的那个人。 杭储殷声音偏沉，“如果奚小姐需要人手的话，我可以为奚小姐调一批人过来。” 显然，即便是顾敛，杭储殷也不希望有更多的外人插手萧家的事。 奚沉卿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质问，“所以，你是不相信顾敛吗？” 杭储殷沉默片刻，“我只是担心会给顾少徒增烦恼。” “你认为凭顾敛和萧照夜的关系，他会介意这凤毛麟角的烦恼吗？我想即便你经年身在国外，萧照夜身边的形势也是了解的。”奚沉卿的嗓音都变得冰冷几分，很显然她已经彻底把这些人归结于顾敛的功劳。 杭储殷退居一旁，不再说话。 可谁的心中都不相信这是顾敛所为，只不过没有直接点破，看奚沉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商界男人堆中的女英雄从来不是噱头，年纪轻轻便拥有众人无法忽视的一席之地，完全是实力所为。 很显然，奚沉卿的回归完全是有备而来，而且背后隐藏的势力与实力深不可测。 第381章 他永远是，特别存在 奚沉卿盯着墙上挂着的欧式风大钟，秒钟持续发出极为有规律的跳动，时针的位置也开始随着一定的流逝而慢慢移动位置，很快就要接近那个位置。 中途顾敛有打电话过来询问萧照夜的情况。 “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有没有特别棘手？”奚沉卿见他白日里匆匆离开，便知有大事发生。 听筒是顾敛温和的声音，“我现在人在r国。” 奚沉卿拧眉，“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顾敛安抚的笑。 即便顾敛不说，奚沉卿也已经能够猜到大概，“那看来你这次是背负了重任到r国的。” 顾敛沉默片刻，没有继续选择隐瞒，“近几年国际形势复杂，尤其是z国和r国的外交显得比较僵硬，r国狼子野心，蓄谋已久，一直蠢蠢欲动，顾家响应中央的号召，我奉命借调外交部，彻查r国的诡异举动，作为秘密潜伏人员，对r国伸长到t省和d岛的野心在必要时进行毁灭性消除性的打击，这个任务刚刚下达的，迫在眉睫，对内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我就只能立即动身。” 顾敛觉得此时他应该陪着奚沉卿的。 而后，顾敛的声线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带着几分难以言表的愧疚与无奈，“我可能需要在r国待上好长一段时间，萧家那边的事，可能就要你更加劳心费神了。” 从方才意识到顾敛会涉及到国际政事，奚沉卿便趁着空隙捂住听筒，走到了不远处的落地窗前，并且示意保镖暂时退开，避免消息泄露。 商砚衡和容错看在眼里，不用猜也知道。 在商砚衡百般考量思虑之时，容错不合时宜地感叹一句，“顾敛可当真是相信沉卿小姐，他们的关系可堪比磐石无转移，无条件的信任和毫无隐瞒。” 杭储殷在一旁尽收耳中，剑眉微蹙，难免有些奇怪。 ——为何这个容医生一会儿喊奚小姐的名字，现在又恭敬地喊沉卿小姐，而且没有那抹往日的亲昵，并且这个容医生和奚小姐救下的这个商砚衡，看起来格外的熟稔，并不像寻常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难不成奚小姐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仙人跳？还是个最特殊的仙人跳？不是骗钱，而是骗…… 在少爷和萧家这个关键时候，他不希望出任何状况，所以，是否，应当，提醒奚小姐？ 商砚衡眸色暗沉，不等容错意识到开口解释，他便率先开口，“沉卿和顾敛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心性和认知都大同小异，可能他们便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所以，顾敛在沉卿的心中永远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就算能够做到真正理解，却也很难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 即便是商砚衡。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你可能会觉得我对很多人都一样，但我有些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这应该就是区别，自然称得上特别的存在。 容错瞬间便能感受到商砚衡心底隐忍克制的落寞，霎时便后悔极了，自己闲着无事好端端感什么慨。 “少……” 第382章 百般试探，股东闹事 商砚衡顿时一记眼神过去，凌厉如刀划破风声。 容错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余光能够清楚地捕捉到杭储殷充满审视和怀疑的神情，他立马改口，“少一些感慨，你都失忆了，还是紧紧抓住沉卿这棵大树，她心肠最是软的。” 说完，容错还不忘像普通人一样拍了一下商砚衡的臂膀，当做寻常的玩笑。 光顾着高谈阔论，都忘了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杭储殷。 商砚衡很冷静，打破杭储殷的怀疑，“容医生，你为什么一会儿唤沉卿，一会儿又唤沉卿小姐，这是你们之间什么特别的打招呼方式吗？” 容错接住招，嘴角的笑意阔朗，“你这个问题，三年前沉卿也问过，我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所有人都叫你沉卿，虽然是名字，但太过千篇一律，在国外待太久，比较喜欢新鲜感，名字后面加个敬意的称呼，似乎格外的有风情。” 商砚衡点点头，打着配合，“的确，沉卿似乎不在意这些。” 而杭储殷看向商砚衡和容错的眼神，怀疑和审视半分未褪却，好像一副“编，继续编，使劲编，我就站在这里静静看你们演，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演出什么花来”的模样。 就当商砚衡和容错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杭储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容医生作为梅奥医疗的一把刀，也会喜欢新鲜感吗？难不成是想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病人吗？” 容错从容不迫应对，“我想没有一个医学出身的人，不希望自己遇到不一样的病人，谁会拒绝多一个课题组和研究专项，我自然也不例外，这样sci在外科医学领域这一块就应该是我容错的天下了。” “我记得三年前，容医生是产科的主任。”杭储殷显然不是这么轻易好糊弄的。 容错淡淡勾唇，“借调，临时借调。” 杭储殷语气分明带着审疑，“容医生在医学领域很出名，不才我也看过你的资料，外科与产科的双学士学位，是m洲哈佛大学医学院史上最年轻也是学生中发表sci最多的博士生，我很好奇，容医生没有选择下属的教学医院麻省总医院，而是去了梅奥医疗，也不知容医生能否透露一二？” 面对杭储殷的百般试探，容错只用四个字回他，“人各有志。” 杭储殷毕竟也是萧照夜控黑的顶级人才，自然一句话便能戳到要害，“我也相信是人各有志，否则容医生就不会到s市的嘉会医疗来了，嘉会医疗与梅奥医疗可是无法比，除非这里有容医生非来不可的理由，或者人。” 容错嘴角微顿，商砚衡寡淡的眸底迸发出杀意。 杭储殷和萧照夜一样难以对付。 容错浅浅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往杭储殷的最痛处戳，“阁下倒是心思细腻，也就该如此多说说话，就不会一直沉浸在病人苏醒的痛苦中了。” 杭储殷握紧拳头，骨节分明。 奚沉卿与顾敛通话结束后走过来，明显能够察觉到气氛的凝滞和不对劲，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流转，不过没有开口询问。 本以为可以平静地等到十二点，江鸣带来的消息却差点让死寂的局面炸开锅，奚沉卿只能暂时离开重症监护室的区域。 “奚小姐，股东全都就聚集在公司会议室，欲要召开个股东大会，准备商议萧氏新一任董事长的人选，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派出相应的代表前往。” 这个时间段，召开股东大会，狼子野心可想而知。 奚沉卿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静，“股东大会是以谁为首提出来的！” “是谭文柏和王毅以及钱孙雷三位股东打的头阵，这次就数他们三人闹的最凶。” 奚沉卿知道，萧氏集团的股东大多数都是萧老太爷和萧老爷掌管萧氏时进来的股东，若不是萧照夜念着上一辈的面子，早就已经被扫地出门。 奚沉卿花了很少的时间将萧氏股东的身份背景都记了下来。 “其他股东呢？” 江鸣拧着眉，“谭文柏、王毅、钱孙雷都是股东中占股最多的，所以其他股东全都以这三人马首是瞻。” 奚沉卿摇摇头，“我记得股东中占股最多的是戚璟。” 江鸣点头，“奚小姐记得没错，戚璟之父和老爷当初有些交情，后来便入股萧氏，在位期间，一直安分守己，从不兴风作浪，也从来没有为自家的企业谋取过丝毫的利益，与老爷关系最为密切，老爷也曾给过几个年利润上百亿的项目，不过都被拒绝了，为的是怕其他股东心里不平衡，而戚璟之父也在每次的股东大会中起到良好的调节作用，后来突发脑溢血而去世，其子戚璟接受家族企业，也接受其父在萧氏的股份，老爷感念戚璟之父，在新一轮的经济股票暗潮中，增加戚家在萧氏的股份额。” 她的思绪不禁有些飘远。 脑溢血，当初爷爷也是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的。 这其中该不会也是存在什么算计吧。 奚沉卿气质凛冽，寡淡的声音中透露出冷漠，一眼便看出其中端倪，“戚家最初的股份是零点八个点，加上萧伯父给的额度，就是一点二个点，成为股东中占比最大的股份额是二点一个点，是当初被驱逐的林远康手里的股份给了戚璟吗？” 江鸣如实答，“当初少爷是无所谓林家手里的股份的，便没有放在股市的买卖跌涨中，而是丢在了一众股东中，以最简单的方式，价高者得，正是被戚璟买走的。” “所以说，股东中真正掌握大权，马首是瞻的人，是戚璟。”奚沉卿完全将一切掌握，漫不经心地搓捻着。 “奚小姐，您的意思是？”江鸣脸色紧绷起来。 奚沉卿看了江鸣一眼，缓缓道来，“除却林家，戚家是唯一一家上市跨国的家族企业，产业遍布m洲、y国、f国、r国等几个发达国家，其他的股东虽然也有自家企业，但实力远不能和戚家相比，而你刚才说的闹得最凶为首的谭文柏、王毅、钱孙雷三人，恰恰是股东中没有自家产业，只能依附萧氏股份而活的三人，却偏偏是闹得最厉害的，你说这是为什么？” 江鸣沉默片刻。 奚沉卿继续道，“没有家族背景，更应该珍稀手里来之不易且巨额利润的股份，照理说，就算要闹，也应当是其他人，而股份占额最大的戚璟都没有发话，显然是受了指使，并且开出了让三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所以，奚小姐，您的意思是，戚璟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不然呢，难不成这个世上还真有人蠢到这个地步吗？”奚沉卿微顿瞬间，随后红唇讥诮，“不过也未必，说不定真有。” 江鸣面色有些难看，“奚小姐，那我们是否要先将戚璟控制住，避免事态的延伸？” “戚璟，我们是无法控制。”奚沉卿声音极为平淡，“戚家在s市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贸然动手，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况且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说不定他已经知道我接管萧家的事，他如此做，便是想要你将消息传到我这里，看样子，他是想激我主动出手。” 戚璟这个人，奚沉卿没有接触过，不过她看过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偏向温文尔雅的类型，但眉眼中透露出算计和城府，再加上据她所了解的，戚璟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刻意隐瞒的事迹，她知道此人的手段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除却二房三房，这应该是比较难对付的一个人。 第383章 千钧一发，来者不善 江鸣说，“如果戚璟是冲着股份去的，他大可以收购其他人手中的股份，如此大动干戈，即便风向偏向他这一面，无论如何，有二房和三房的人在，他是不可能在萧家坐上更高的位置。” 奚沉卿冷笑一声，“他不但不可能坐上更高的位置，而且连股份都收购不了，萧氏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全球，即便是一分一毫那都是数不清的财产，谁会选择放弃这么大一块蛋糕，而戚璟又怎会拿得出相应同等份的价钱，显然不过是想要浑水摸鱼罢了，看看能不能摸到代理总裁的位置。” 江鸣立马道，“这是不可能的，况且二房和三房那边一定更加看重这个位置。” “所以说，为什么二房和三房会派代表过去，不过是想要盯着戚璟罢了。”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奚沉卿显得那么冷静，从容不迫，给江鸣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然如此，便先让他们斗，左不过这个股东大会今晚是开不成的，不过是声东击西，都在等着萧照夜的消息，程川野是研发部的负责人，你让他管好研发部，不能让那些股东和二房三房掺合到研发项目中，特别是新能源、半导体和网络技术新装备这三个研发项目上，有任何风吹草动，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你们可能压不住那些人。” 二房三房和戚璟，一个是想要拿到股份的代理权，一个是想坐上代理总裁的位置，算起来都是利益的牵扯，人，只要有欲望，必然很容易找到要害。 “奚小姐，程总那边我会沟通好的。” 奚沉卿红唇讥诮，发出一声清透的冷笑，“就凭他们，也想召开股东大会，妄想拿到萧氏的主控权，不自量力。” 十二点即将来临，外面的夜色被城市的霓虹映得绚烂，重症监护室外却静谧得可怕，这个时候，医院各处几乎没什么患者和家属游走了，而他们的生死博弈才刚刚开始。 黑云涌动，斑驳的树影稀稀疏疏，精致小巧的吊灯在风中摇摇晃晃，似乎在诉说着一切的不平静。 医疗中心门口蹲守的大量媒体记者，调试好的摄像录音设备蓄势待发，隐藏在黑暗中的车辆蠢蠢欲动。 容错和其他医护换上了消毒服，随时准备待命。 奚沉卿等人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可躺在床上的萧照夜却依旧一动不动。 醒来和不醒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麻醉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在仪器监测旁，便与随时汇报，护士准备好各种可能会用到药物，准备随时注射。 容错在心中思虑考量，想要寻求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奚沉卿看了眼墙上的大钟，时间一点一滴逐渐流逝，离十二点不过只有十五分钟。 容错最终决定依照奚沉卿所言使用精神类药物，护士立即为其注射。 大量珍稀昂贵的针剂匹配着相应的均衡液，缓缓输进萧照夜的身体里。 所有人都不免屏住呼吸，气氛变得紧张凝滞起来。 监测仪器没有反应出危险的情况，虽然萧照夜依旧没有苏醒的痕迹，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证明萧照夜的身体是可以承受目前的药量。 容错再次命护士注射与方才相比更加高的剂量。 萧照夜如果死在重症监护室，打过来的风浪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此刻奚沉卿的面色格外的冷静，就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她自然垂下的手，却不由得握紧了。 商砚衡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给她支撑和力量。 杭储殷的下颚线紧绷，脖颈上显而易见浮起翻滚的青筋。 只见容错拿起大号的注射器，在护士消毒过的胸膛组织，缓缓下针，将里面的黑血给吸出来，眼看着黑血逐渐装满注射器，此项操作，要求人的手要极致的稳，否则很有可能行差踏错，黑血吸到一半，护士便已经在给容错擦汗。 看似简单的操作，所有人心高高地悬了起来，奚沉卿透过玻璃窗看着萧照夜苍白的脸，紧紧咬着牙，如果萧照夜真的挺不过来，那么奚沉卿就会成为二房和三房上位而推出去的垫脚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喧闹骤然在静谧凝滞的环境中闯进来。 奚沉卿回头看，只见几个保镖负责开路，拥着一个西装革履满脸邪恶玩劣的男人走了进来。 奚沉卿一眼便认出，那是二房的孙子，萧照夜的堂弟，萧照阳，此人气性大，行事冲动，脾气暴躁且有些心比天高，是所有人中最好对付的主，听名字就知道，和萧照夜是自小的对头，明争暗斗持续不断。 显然，枪打出头鸟，三房的人还未有动静，可见是故意将萧照阳推出来，让萧照阳来试试自己的实力深浅，最能运筹帷幄的那个人自然是不会选择在未知的此刻出现。 杭储殷想要上前，却被奚沉卿一把拦住，“冷静。” 保镖拦住萧照阳。 萧照阳笑意狂妄，恶劣玩笑，“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杭储殷在奚沉卿的耳边声音冷硬，“奚小姐，来者不善，萧照阳是少爷的死对头，我带人将他赶出去。” 奚沉卿一贯的冷静淡然，“不用，客串角色，不是重点人物，没有那个必要大动干戈。” 奚沉卿凝视着不远处的萧照阳，而萧照阳十分玩劣地看着她，而后她红唇轻启，“裴寂。” 那个年轻男人叫裴寂，他回头看了一眼奚沉卿，而后点头，示意保镖放开萧照阳。 她倒要看看萧照阳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见此，萧照阳越发得意了，单手插着裤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极为嚣张。 奚沉卿看着萧照阳这副欠揍的模样，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二房的父辈，萧照夜名义上的叔叔，也就是萧照阳的父亲，倒是个沉稳持重、颇有心机手腕之人，偏偏生出了萧照阳这样一个草包，也难怪二房难以延续发展下去。 萧照阳不怀好意地看着奚沉卿，色眯眯的目光上下来回地扫，一眼便看出他那猥琐的心思。仟仟尛哾 奚沉卿格外钟爱绸面吊带长裙，外面套装薄款风衣，低马尾的丸子头，白皙的脖颈和嫩滑的胸骨以及分明的锁骨被展露无疑，萧照阳一点也不避讳大胆地流露对奚沉卿的觊觎。 萧照阳笑得邪恶，“好些年不见大嫂了，大嫂如今长的是越发漂亮了，真真叫人垂涎三尺啊。” 第384章 给我摁住，能奈我何 奚沉卿面色波澜不惊。 萧照阳的一声“大嫂”和那不加掩饰的觊觎，商砚衡的眼神就像是锋利的刀刃。 这应该是萧照阳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不对，不是大嫂，应该是前大嫂——”萧照阳坏笑着，故意拖着长长的尾调，他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越发的变本加厉，“萧照夜是个不解风情不懂珍惜的，既然大嫂和他都已经离婚了，不如跟我吧，我保证我肯定比萧照夜更疼爱你，女人，都是用来滋润的，啧啧，看看萧照夜之前这么对你，我都心疼了，你放心，大嫂到我这里来，我会让大嫂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和女人。” 商砚衡全身冰冷，上前想要揍萧照阳，却被奚沉卿给拉住。 萧照阳一脸鄙夷地看着商砚衡，“我听说大嫂救了个人，就是他吧，看这小身板，能满足大嫂吗？养他还不如养个废物！” 啪—— 清脆凌厉的巴掌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萧照阳直接被打偏头，甚至连嘴角都被打出血，他不可思议地擦掉嘴角的血迹，难以置信地看着奚沉卿，没想到看着这么柔弱的一个女人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奚沉卿将商砚衡拉到身后，轻声嘱咐着，“站在我身后，别冲动行事。” 她所受之辱，必定会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百倍奉还，但是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冒犯她的人。 商砚衡恨不得现在就将萧照阳寸寸凌迟，可奚沉卿的话，他不能不听，只能乖乖退后。 当众被打，萧照阳的面色有些挂不住，“你居然敢打我！” 奚沉卿红唇讥诮，毫无惧意，“你能奈我何！” 萧照阳顿住，的确他不能把奚沉卿怎么样，而后不顾被打的脸，依旧坏坏的笑着，“大嫂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滚出去。”奚沉卿声音很轻，但很有力量，而后她看一眼大钟，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 萧照阳继续肆无忌惮地说着，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别急啊大嫂，我是来看萧照夜的，听说他要死了，我想现在萧宁谙也回不来，我作为他的堂弟，理应前来处理他的后事。” 奚沉卿能阻止住其他人，但无法精准判断深爱萧照夜的杭储殷，只能看着杭储殷一拳将萧照阳打倒在地，连牙齿都给打脱落了。 萧照阳那纵欲过度的身子根本经不起造，却因为是个易怒暴躁的，爱极了面子，被杭储殷打，算得上很屈辱的一件事，瞬间在保镖的搀扶下从地上起来，怒气冲冲，“你个下人，敢打老子，都给我上！” 驻守的保镖瞬间维护现场。 奚沉卿看向裴寂带来的守卫，眸如利刃，寒意割人，高位者的气势难以抵挡，“给我摁住！” 萧照阳和其他几个保镖瞬间被制服，紧紧按跪在地上。 “奚沉卿！赶紧让你的人放开本少爷！”萧照阳一脸愤然，拼命挣扎。 “摁住——” 随着奚沉卿的一声令下，萧照阳连动都动不了了。 奚沉卿看了杭储殷一眼，什么都没说。 杭储殷面露歉意，知道此时不该冲动行事，但是他绝不允许有人诅咒，他最敬爱的少爷。仟千仦哾 萧照阳开始破口大骂，“奚沉卿，你和萧照夜都离婚了，你还在这里守着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我警告你最好立马给我松开，否则萧照夜一死，我对你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还有你这个低贱卑微的下人，我一定要讲你碎尸万段，把你家的祖坟刨出来鞭尸，艹！” 奚沉卿冷静异于常人，“把嘴堵上。” 第385章 萧照夜他，醒不过来 萧照阳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连呜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此刻重症监护室外的等候场地恢复了方才的宁静。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分针越发逼近十二点的位置，镇定如杭储殷第一次从来脸上露出颓败，不停地吞咽口水来缓解此刻的紧张，奚沉卿尽收眼中，看向裴寂，心领神会的裴寂立马给杭储殷一瓶开盖的水。 杭储殷下意识看看向奚沉卿，奚沉卿的目光却不在他身上，但他依旧知道这是奚沉卿的意思，此时此刻，他没有拒绝，扬起头抬起矿泉水便是猛灌一口。 重症监护室里，容错猛然察觉萧照夜的心率变化，看向护士，“让奚沉卿进来。” 护士忙不迭跑出去，看向奚沉卿，“奚小姐，容院长让你进去。” 奚沉卿没有一丝犹豫便往里面跑。 “需要我做什么？”她努力保持着冷静。 “喊他名字。” 容错通过导电流刺激着萧照夜的心脏。 奚沉卿什么都没想，看着萧照夜的脸，十指抓着护栏，“萧照夜，是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萧照夜没有任何反应。 奚沉卿看向容错，容错波澜不惊，“继续，别停。” “萧照夜，你别睡了，快醒来吧。” “萧照夜，你这样算什么，你要我怎么办？” “萧照夜，你把我的前半生都毁了，难不成你还要毁了我的后半辈子吗？” 这一刻，奚沉卿是真的希望萧照夜能够醒来。 她担心辜负萧宁谙的期望，守不住萧家。 商砚衡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色平静地看着奚沉卿，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杭储殷和江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奚沉卿看了容错一眼，面色一白，看向萧照夜，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容错手中的导电流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刺激着奚沉卿的大脑。 她忽然想起当时两辆车即将相撞的时候，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的萧照夜。 她不得不承认，萧照夜是真的爱她，但他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尊重。 她成功报复了萧照夜，却也有一半回到了自己身上。 萧照夜，我真的希望你醒过来，但我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 奚沉卿细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剂催泪剂，也许是感叹过往的喜怒哀乐，也许是物是人非的无奈妥协，她的左眼忍不住落下一行泪。 她紧紧地抓着护栏，才没有让失去力气的身子瘫软在地。 如果今日的那支特效针剂…… 时间就这样静静流逝，气氛被降到了凝滞的冰点。 杭储殷双眼通红，眼泪在眶中积蓄。 商砚衡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在意萧照夜的死活，但他重视奚沉卿的哀乐。 已经过了最后的通牒时间，容错看着毫无起色的萧照夜，缓缓停下手中的导电流刺激，有些无力地垂下头，作为一个医生，还是一个颇负盛名的医生，无论病人是谁，此刻都陷入了无可奈何之中。 有种命运，只能被迫接受，无法改变。 半晌，容错抬起头，挺直脊背，抬手示意其他医护退场。 其他医护面面相觑，缓缓收拾东西退出了重症监护室，只留下一个护士处理现场。 其实如果不是容错顶着压力，嘉会医疗没有哪个医护会接这个烫手山芋，因为他们都知道，其实，无论如何努力，结果都是注定的。 除非有奇迹的发生。 可这个世界又哪里来那么多的奇迹呢。 这无疑已经说明一切的无可挽回和事实注定。 萧照夜只能成为植物人，一个只能靠医疗器械活下去的植物人，一旦拔管，撤掉所有设备，他便会立即死去，所以萧照夜现在的状态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谁都没想到情绪率先崩溃的那个人会是冷漠无情的杭储殷。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抓着医生的衣服不肯松手，用着一种近乎乞求的语调，卑微甚至带着哽咽，“医生，你救救我家少爷啊！你们不能放弃他啊，你们救救他啊！少爷才二十六岁，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就这样躺下去啊！”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医生满脸沉重，试图扒开杭储殷的手。 杭储殷却紧紧抓着不肯松手，直到最后还是江鸣阻止了他。 奚沉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空间，再也无法对所发生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商砚衡走进重症监护室，从身后半拥住奚沉卿摇摇欲坠的身体。m 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选择默默陪在她身边。 这世间的感情又是怎么能说的准呢。 固然奚沉卿和萧照夜之间有再多的恩怨纠葛，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有资格评判一切的只有受害者。 这一场与萧照夜自生自灭的爱恋，就好像是无期徒刑的判决。 奚沉卿看向容错，带着微哑的嗓音，“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连特效针剂都没能让萧照夜苏醒，又何来的办法。 容错犹豫片刻，不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他有可能醒过来吗？”奚沉卿缓慢问。 容错沉默着，本着告知义务和知情权的态度，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有，以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苏醒，就好比数清沙漠里有多少粒沙子，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一切只能看天意。” 他将残忍的事实描述得绘声绘色，似乎能够看到波澜壮阔的世界，试图将死亡覆盖上一层华丽唯美的篇章，仿佛这样就能够让人们沉浸在诗歌的过度解读中，而不在害怕甚至忘却底下的死亡。 所有人都知道，萧照夜可能醒不过来了。 容错的话无疑一道劈天惊雷在杭储殷的耳边炸开，原本情绪崩溃的他，心里最后一根克制的防线都彻底断了。 他后退两步，连站都站不稳，幸亏有江鸣及时扶着他。 可杭储殷就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推开江鸣的支持，连滚带爬跑过去，再次抓着容错的衣服不肯松手。 “容医生，你可是医学界的天才，是梅奥医疗出了名的一把刀，每个病人在你手上都能够痊愈的，你一定有办法救少爷的，对不对！你再救救他，好不好！少爷不能落得这样的下场的，你再救救他啊！” 容错很难不为之动容，在生死关头，最能看清一个人。 杭储殷未必是一个好人，但对于萧照夜而言，他已经足够好。 面对容错的沉默，杭储殷使劲摇着容错的双臂，双眼通红，血丝逐渐延伸开来，理智有些癫狂，“说话啊你，你说话啊！” 奚沉卿并没有沉浸在悲痛之中，她的面色格外的淡漠冷静，她示意商砚衡放开自己，商砚衡虽有些担心，却也照做了。 “杭储殷，放手吧。” 杭储殷不为所动。 她走上前，试图扯下杭储殷抓着容错衣服的手，可却什么用都没有，仿佛连在一起一般。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看向门口一脸凝重悲戚的江鸣，“将他带出去。” 江鸣上前来欲要拖杭储殷，可手才刚刚碰到他，杭储殷就像是八角笼里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忽然觉醒，出现极大反转的野兽。 可惜这里不是地下世界，没有八角笼，这里是嘉会医疗，只有重症监护室，更不会有荷尔蒙爆发的嘶吼和拍案叫绝陷入癫狂的玩家。 萧照夜的植物状态极大程度刺激了杭储殷的神经，不受理智控制的他，忽然将目标放在了奚沉卿的身上，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奚沉卿就被他狠狠一推，腰椎正好砸在了身后的铁架处置台上。 第386章 成植物人，继续维持 “沉卿——” 商砚衡瞳孔紧缩，冲向奚沉卿。 奚沉卿流露出转瞬即逝的痛色，强忍着腰椎骨被撞击的疼痛。 容错和江鸣将杭储殷钳制住。 商砚衡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仔细检查着奚沉卿从头到脚的每一处，“沉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奚沉卿摇摇头。 商砚衡半信半疑，始终没有放下心来，而后看向杭储殷，恨不得杀之，剥皮抽筋。 奚沉卿看向忽然对她出手的杭储殷，眸色很冷。 江鸣抢在所有人的面前率先呵斥，“杭储殷，你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敢对奚小姐动手，不想活了是不是！” 杭储殷情绪持续高涨，“少爷都被她害成这个样子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看向奚沉卿，布满血丝的瞳孔中全是怨恨，“奚沉卿，你为什么那么冷静，你为什么没有掉一滴眼泪？我告诉你，少爷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他明明那么爱你，却被你害到如此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原本躺在这里的人是你，是少爷替你受了这一遭。” 杭储殷拼命地挣扎嘶吼，差点连容错和江鸣两个人都按不住。 “离婚了怎么样，孩子没有了又能如何，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又能怎么样，奚沉卿，你所受的苦，少爷通通早就还给你了。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跳楼自杀，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以为孩子没了就是少爷一个人的原因吗？你敢说，这里面就没有你奚沉卿一点点的责任吗！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妥协了！至于奚老太爷，你就该去问问把你带到这个世上，你的亲生父母，你们奚家内里一团糟，凭什么全都归咎在少爷一个人身上！这不公平！” 杭储殷的怒斥声回响在整个重症监护室，甚至外面的走廊也听得一清二楚，被控制的萧照阳不在闹了，反倒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比起杭储殷的歇斯底里，奚沉卿的冷静镇定俨然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理智如商砚衡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前，却被奚沉卿一把拉住。 江鸣连忙打着圆场，“奚小姐，他是被少爷的事刺激到了，所以才说了那么多不知轻重的话，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奚沉卿看向容错和江鸣，声线冷淡清浅，“放开他。” 容错和江鸣沉默片刻，终是松手。 原本癫狂的杭储殷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跌跪在地上，失去萧照夜如同失去生命力的他，再也直不起腰来。 奚沉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盯着，“站起来，滚出去！” 这个时候不是沉浸在悲伤的时候，如果连最基本的理智都保持不住，那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波涛汹涌。 萧照夜的情况已经确定，和萧氏股东、二房三房的战争彻底打响了第一枪。 偏偏外面还有一个萧照阳，虽然是个草包，但毕竟也姓萧，萧照夜的情况即便想瞒也瞒不住。 她现在不想和杭储殷计较，但等一切结束后，她会亲手把这笔债讨回来。 而杭储殷就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眼泪在积蓄的眶中彻底决堤，他跪在奚沉卿的脚边，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奚沉卿的手，比起愤然他选择了妥协。 “奚小姐，你那么厉害，人脉那么广，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求您，求您想想办法，去问问您认识的人，救救少爷啊，他这样躺下去，他这一辈子就都完了。” 与萧照夜相比，杭储殷愿意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去换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面对杭储殷前后的剧烈反差，奚沉卿的神色犹如平静的死海，她现在没有空闲再去与杭储殷图一时口舌之快。 奚沉卿轻吸一口气，“站起来。” 杭储殷一动不动。 奚沉卿不由得提高音量，“杭储殷，你滚过去看看萧照夜，难不成你要让萧家全都落到别人手里吗？我最后再说一次，站起来，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像个男人一样，否则你当初被不配为萧照夜所救。” 都到这个地步了，再看不出来杭储殷对萧照夜的心思，就是傻子了。 商砚衡和容错只关心奚沉卿，其他的根本不在乎。 而江鸣就不同了，眼神带着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 杭储殷最终敛住了所有的情绪，理智终究在奚沉卿的提点下战胜了悲戚的爱意，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护士将病例记录递给容错，容错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无论如何，规章制度总要走的。 重症监护室逐渐恢复寂静，容错的目光落在了奚沉卿的身上，“很抱歉，请各位节哀，按照规矩，我必须例行问一句，是继续维持病人的生命……还是……撤掉医疗系统……让病人安心离去……” 凝滞的空气是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都不免咯噔一下。 这里没有萧照夜的直系亲属，其实按照法律规定，谁都没有那个资格去做这个决定，偏偏奚沉卿成了萧家暂时的接管人。 容错声音微凝，继续解释道，“继续维持的话，处于植物持续状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植物人，可能会在床上躺一辈子，按照目前的医疗条件来说，即便靠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病人的生理机能和生命体征也会逐渐退化，顶多存在十几年……” 容错顿了顿，不得不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即便是活着，也只能是活受罪了。” 容错每说一个字，奚沉卿的十指便握紧一分，犹如千斤巨石重重地砸在心上。 杭储殷比奚沉卿率先开口，他面色焦急，“当然是继续维持，即便是植物人也终有醒来的一天啊！” 容错不愿继续将残忍的事实说出来。 微乎其微的概率，除非有什么逆天的药物。 那可能真的是要华佗在世了。仟仟尛哾 容错看向奚沉卿，“沉卿，你的意思呢？” 奚沉卿半响开口道，“继续维持，我想萧宁谙如果在的话，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容错有些不忍，还是问了一句，“签字需要我让人送去给萧老夫人签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奚沉卿的身上。 “给我吧，我签。”奚沉卿的声线偏冷淡，各位的冷静，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容错走过去将相关文件递给奚沉卿。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刷刷刷在相应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从未想过还会有一天，她要为萧照夜的生命负责。 如果没有萧照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她。 她不否认这一点，但她不接受指责，也容忍不了原谅。 第387章 淡定应对，看破一切 容错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护士，扫了一圈，“我们先出去，病人刚刚经历一场治疗，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不要影响到病人的休息，等到病人各项情况基本稳定，就可以转到疗养病房，方便探视。”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出重症监护室，奚沉卿脚步微顿，深深地看了萧照夜一眼，商砚衡上前来揽住她的肩，嗓音各位的轻，“走吧。” 一出重症监护室，奚沉卿便看到萧照阳那得意的神情。 奚沉卿低声一唤，“裴寂。” 裴寂心领神会，命人松开萧照阳。 萧照阳玩劣地笑着，“都是一样的结果，大嫂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若是大嫂这么喜欢萧家少夫人这个身份，等我成为萧家的当家人，便可以效仿古时鲜卑的规矩，叔娶寡嫂，大嫂依旧能够得偿所愿的。” 奚沉卿凝视着萧照阳，红唇讥诮，“就凭你？你根本不配！”qqxδnew “你——”萧照阳面色涨红，旋即又开始大言不惭，“今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外面还有那么多记者，你想要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杀人灭口？我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妄想插手萧家的事，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你不肯放手，难道就不怕外人说你觊觎萧家的财产吗？” 奚沉卿的嗓音带着几分似笑非笑，“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什么？”萧照阳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你的智商，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奚沉卿毫不犹豫地贬低。 萧照阳眸色死盯着奚沉卿，“奚沉卿，你别太过分！” 奚沉卿淡淡出声，“你来医疗中心的事，我想你爸应该不知道吧。” “你怎么……”萧照阳不再说了。 奚沉卿继续说，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萧照阳，“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你听说过吗？我想是萧照呈教唆的你吧。” 萧照阳那张纵欲过度的脸难看至极。 萧照呈，三房唯一的儿子，身份比萧照阳这个旁系的孙子还要尴尬，因为萧照呈的父亲是萧老太爷的私生子，萧老太爷当初被人算计，怜惜孤儿寡母，所以在寡母死后，将萧照呈的父亲接回家中，当时现在的萧老夫人和萧老太爷大闹了一通。 名义上，萧照呈也算是萧老夫人的孙子，只不过对于萧老太爷才是亲孙子，这是萧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而偏偏萧老太爷给萧照呈父亲安排的婚姻女子无法生育，所以萧照呈和他父亲一样也是私生子，只不过运气要比他父亲好，萧照呈父亲的太太因无法生育，愿意接回萧照呈，亲自抚养。 所以，比起萧照阳，萧老夫人更不待见身为私生子的萧照呈。 “难不成你以为萧照呈那个私生子配和我说话吗！”萧照阳自视清高。 奚沉卿见目的达到，越发讥诮，“配不配我不知道，但是你定然是受了他的教唆，萧照阳，你父亲是个有头脑的，而你完全就是剑走偏锋，无论今晚这里发生什么，你回去定然少不了一顿打。至于你所说的，封锁消息觊觎财产什么的，首先我为什么要封锁消息，其次萧家的财产也就你们争得死去活来，我奚沉卿根本就看不上，最后，我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不是你说了算，本事说了算。” 第388章 深藏不露，开始布局 奚沉卿每说一句话便往前走一步，气势凌厉如出鞘的一把刀，萧照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被逼逼得节节败退，语气有些慌，“你、你想干什么？” 奚沉卿眸色凛冽，嘴角微扬，“裴寂，派人送萧照阳回去，记住，亲手交到其父萧先华的手上，便说他儿子走丢了，我奚沉卿替他找到了，如今完璧归赵。” “是，奚小姐。” 裴寂抬手，便有护卫上前将萧照阳制服，一左一右给架了出去，而那几个萧照阳带来的保镖见形势不对，也都落荒而逃。 重症监护室外被处理干净，透亮的冷光格外静谧，外面被风吹得斑驳的树影。 江鸣上前两步，“奚小姐，难道我们真的不封锁少爷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吗？” “为什么要封锁？”奚沉卿看向他，“萧照夜的身体状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里有多少别人的眼线也尚且不清楚，没有必要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们不但不封锁消息，还要主动向大众公布事实。” 江鸣脸色绷紧。 杭储殷神情颇为沉重，“奚小姐，可是这样会引起内外一系列的麻烦，攻击手段将会接踵而至，我担心可能会出意外。” “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奚沉卿不以为意。 江鸣和杭储殷互相交换眼神。 奚沉卿完全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萧照夜出事，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会百般掩盖事实，谁又能想到我们会主动暴露在大众舆论中，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所隐藏，所有的狐狸尾巴就都要露出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尝不可。” 江鸣已然了然于胸，杭储殷依旧有些不放心。 奚沉卿看向杭储殷，“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听我奚沉卿号令，二，处理好国内外的涉黑势力，我不希望在此种关键时刻，出现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的形势。” 她的眼神太过冷静锋利，散发着不容人抗拒的压迫。 杭储殷点头，“奚小姐放心。” 见杭储殷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转头奚沉卿又从容不迫地吩咐江鸣，“江鸣，这样，现在你就写一个声明，简述萧照夜的情况，另外宣布我暂时代管萧氏集团。” 江鸣面色严谨，“奚小姐，那……” 奚沉卿一眼便看出他想说什么，打开手机一顿飞快的操作，“萧照夜和萧宁谙手里的大额占股暂时由我全权代理，萧宁谙和萧老夫人的股份代管以及股权代持的委托书，萧氏董事会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暂时任命推荐书，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里，至于我手里百分之十的萧氏资产股份证明由你自行解决。” 奚沉卿想要以一个外人，特别是萧照夜前妻的身份，暂时接管萧氏集团，除却自身股份占比的开端，更重要的是有萧宁谙和萧老夫人两位重量级人物的，股份代管和股权代持委托书，如此才算名正言顺，才能压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奚沉卿的手里已经有了委托书，果然奚沉卿已经默默准备好了一切。 江鸣微惊，“奚小姐，您这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他原以为还要去联系大小姐和老夫人，老夫人这边倒是好处理，但大小姐那边可能很难联系上。 明明奚沉卿一直在这里，谁都没有看到她行事的阶段。 奚沉卿微微一顿，虽然她深知委托书的重要性，但其实她并没有去找萧老夫人，而是尝试着联系了萧宁谙，她相信萧宁谙是不会让她行无名之事，果然随之而来的便是她与老夫人的两份委托书。 她想萧宁谙在萧宁谙在那样艰险的情况下，还要分心处理这件事，定然是不易，所以，她不希望萧家的事会让她彻底失了心神。 “没多久，你快去按照我说的做，越快越好。” “是，奚小姐。”江鸣离开。 奚沉卿看向裴寂，“裴寂，你今晚配合着杭储殷，做好萧照夜的安危工作。” “是。” 她担心，即便是萧照夜成了植物人，可能有些人还是不满足。 毕竟，虽然概率很小，但植物人也有醒来的一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以她对那些人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今夜，注定无眠。 奚沉卿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看到紧跟的商砚衡，她转过身来，“裴寂，你安排人把砚衡送回去。” 商砚衡还来不及开口，奚沉卿便拍拍他的手臂，“你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休息。” 奚沉卿根本没给商砚衡开口的机会，抬脚疾步离开。 商砚衡固执地追了上去。 奚沉卿一边快走一边打电话，电话那边很快被接通，“程总，我是奚沉卿，你现在在哪，我有事找你。” 听筒那头是男人温润的声音，“我在研发部的会议室，要不要我去接奚小姐？” “不用了。”奚沉卿犹豫片刻，“公司现在……” “奚小姐放心，那些人都走了，现在只有门口的保安，您放心过来，我会通知保安的。”看得出程川野也是个细心的人。 “好。” 和程川野通完电话，奚沉卿便也让江鸣发完声明后，前往萧氏集团汇合。 天一亮，注定是一场硬仗。 而且那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她必须在天亮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奚沉卿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时间显示为02:14。 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不到四个小时，萧氏集团的上班时间严格遵循朝九晚五，中间有一个时间的跨度，应该是足够了。 奚沉卿拿出车钥匙，果断按键，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而随之副驾驶坐进来的还有——商砚衡。 方才精神高度集中在规划上，未曾注意身后有人，骤然看到商砚衡，奚沉卿难免吓了一跳。 商砚衡连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奚沉卿细眉微蹙，“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让人送你回家吗？” 商砚衡摇摇头，“我不想回家，我想跟着你。”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保持着语调的温和，“砚衡，你听我说，我今晚有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能陪你了，你今晚也辛苦了，乖乖回去洗澡睡觉，你若是闲着无聊，便到处走走，钱不够了同我说。” 商砚衡抿了抿唇，“沉卿，我只想跟着你，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打扰到你的。” 商砚衡的眼神太过真诚，奚沉卿有些难以拒绝，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中。 “沉卿，我虽然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和过去的事，但我学过的没有忘，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你，你别嫌我累赘，好不好？”商砚衡继续道，声音微哑。 奚沉卿轻叹一声，她怎么会商砚衡累赘呢，从她决定接受萧氏，就注定了身边危机四伏，她是担心商砚衡会成为别人的靶子。 商砚衡不经意说，“左不过现在凌晨两点半，很快就要天亮了，到时候我又回去。” 看似无意的恳求，实则是有意的提醒，是在提醒奚沉卿，时间快不多了。 奚沉卿心中警铃大作，选择妥协，“系好安全带。” 商砚衡面露惊喜，“好。” 奚沉卿发动车子，前往萧氏大厦。 中途商砚衡看到奚沉卿给没有备注的号码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究竟说了什么，他听的有些模糊，只能察觉对方异常的恭敬。 “我给你发的资料你收到了吗？”奚沉卿问。 “已经收到了，奚小姐，我粗略看了一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商砚衡本来不想探索奚沉卿究竟和谁通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朋友”，虽然奚沉卿每次都以朋友介绍，但谁都看得出来，那些人分明是奚沉卿的下属，完全效忠奚沉卿的。 而奚沉卿接下来说出的话，连商砚衡都不免惊讶了。 第389章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奚沉卿的声线偏冷，带着一抹格外的压迫，“明天九点之前，我希望名单上的人，所属名下企业的股价各跌两个点，可以选择不择手段，我要看到我想要的效果。” 两个点，刚好卡在了中跌和大跌之间，足以让实力稍弱的企业手忙脚乱。 商砚衡瞳孔微缩，不禁看向奚沉卿，眸底流露出些许难以置信。 要让那么多家上市企业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股价下跌，一般都是金融市场的庄家，持有大量流通股的股东，占有发行量百分之五十以上，庄家坐庄某股票，可以影响甚至控制它在二级场的股价。 所以，奚沉卿是怎么做到的。 奚沉卿沉默片刻，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关于掌握的那些人和企业的黑料，你顺便挑选几件爆出来，不需要致人于死地，营造出一种即将破产的氛围，我要他们满腹慌乱、应接不暇，忙的脚不沾地，没有那个力气再去与我作对。” 听筒那边的人，声音格外恭敬，“奚小姐放心，我保证九点之前一定让您看到您想要的结果。” 奚沉卿的神情格外得镇静，谁能想到如此平淡的语气就能够随意决断别人的生死，她有时太过冷静、太过从容，给人透露出来的就是深不可测、面面俱到的双层兼备。 电话被挂断，奚沉卿察觉商砚衡的灼裂目光，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并未直接挑破方才的事，也没有任何解释和防备，只是有些勉力地淡淡勾唇，“累了你就是睡会儿。” 商砚衡摇摇头，声线低沉，“你是对萧氏集团的股东出手了吗？” 奚沉卿微微一顿，随后有意点拨商砚衡的财商思维，“我现在不动手的话，等天亮了就很难翻盘了，你要记住，先发制人而后发制于人，无论何人何时何事，先下手主动，后下手被动。” 商砚衡深邃的眸子带着细碎的星光，“是有人在背后帮你吗？” “这是——秘密。”奚沉卿故意吊人般加强尾调。 “你对我也有秘密吗？”商砚衡很认真的样子，“沉卿，你似乎什么都不瞒着我，也不避讳我，为什么对我也会有秘密？” 奚沉卿的眼眸是一片乌黑，不掺杂任何的纯粹清透，她嘴角上扬，意味深长，“难道你对我就没有秘密了吗？” 商砚衡不知道该说什么。 奚沉卿见他如此，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这也算秘密吧。” 商砚衡悬在心中的那颗巨石终于放了下来，从前只能躲在暗处远远地看她一眼，很多刀口舔血万籁俱寂的日子都是靠着关于她的照片资料一点点熬过去，如今终于有了靠近的机会，可以慢慢了解。 他知道奚沉卿是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女孩，有那么一刻他都以为自己暴露了。 商砚衡相信了奚沉卿的说辞，没将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如果他能在失神之际，同时注意到奚沉卿眸底转瞬即逝的暗沉，那后面的事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可谁又能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谁又能知道后面的事呢！ 他的神情格外郑重，“所以，我的未来一定要有你。” 奚沉卿微微弯唇，不再言他，只当做一时的依赖和玩笑。 商砚衡知道奚沉卿很厉害，完全有能力把握全局，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沉卿，股市的水太深，你身处其中，要格外小心。” 只听商砚衡的一句话，奚沉卿便知道他的过去永远不会像表面这样简单，为了不增加商砚衡心中的焦虑，她没露出任何的情绪，“你放心，我有分寸。”qqxδnew 无论商砚衡过去如何，但现在，他是失了忆的商砚衡。 到萧氏大厦的距离，奚沉卿很是轻车熟路，因为过去来过无数次，短短十几分钟，昂贵的大g缓缓停在了高楼底下，隐没在夜色之中。 因为程川野打过招呼的缘故，奚沉卿和商砚衡顺利进入，借着微弱的光亮坐上电梯。 中途中，商砚衡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我看你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嗯，很熟悉。” 奚沉卿的声音很冷淡，有些敷衍了事的意味在里面。 商砚衡担心惹她生气，便选择了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她身后。 奚沉卿准确无误找到研发部的会议室，即便过去三年，这里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只有江鸣和程川野两个人，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们正在为了什么而争吵。 奚沉卿的到来让两人止住了声。 江鸣点头，“奚小姐。” 而他在看到奚沉卿身后跟着的商砚衡，微微一顿，倒也没说什么。 程川野疾步走过来，扯出一抹笑意，“奚小姐，好久不见。” 奚沉卿看到程川野的造型微微一顿。 很常见的两件套式睡衣上全是果宝特攻的图案，五颜六色，格外惹眼，外面套着一件毛呢大衣，连拖鞋都是印有果宝特攻的图案，奚沉卿隐约记得那是菠萝吹雪。 他长的挺好看，声音也温润如玉，却偏偏行事风格有些异于常人。 程川野将奚沉卿的情绪尽收眼中，弯唇，“是不是经年没见，奚小姐都看不习惯我这样了？” 很显然，萧照夜的事情和公司的内乱并没有影响到程川野，也正是因为这样，奚沉卿才会选择程川野。 从前她也见过程川野这副样子，虽然不多，但每次都印象深刻。 即便是在公司年会上惹出上了财经报道的笑话，萧照夜也没说什么，有些惯着的意味。 她记得，萧照夜和程川野的关系不错，而且，萧照夜对程川野是有知遇之恩的。 奚沉卿随意提了一句题外话，“鞋子上的，是菠萝吹雪吧？” 程川野面露微惊，“奚小姐知道？” “一点点。” 程川野笑着点点头，目光放在商砚衡身上，目光格外的独到狠辣，“这位是奚小姐的男朋友吧！这长相可真是太出众了，与奚小姐格外的相配。” 第390章 就差一点，及时止损 奚沉卿刚想要解释，商砚衡却上前两步，率先朝程川野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商砚衡。” “程川野，幸会。” 程川野声音含着笑意，“奚小姐，以后喝喜酒，别忘了叫我。” 奚沉卿还没有开口，却又被一旁的江鸣给抢先了。 “你究竟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寒暄的！” 而后又朝奚沉卿投去歉疚的目光。 程川野朝江鸣翻了一个白眼。 两人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相爱相杀。 奚沉卿走过去，商砚衡忙为其拉开椅子。 奚沉卿坐了下来，“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吧，困了就去睡觉，旁边就有休息室。” 商砚衡点点头，乖乖坐在一旁。 江鸣看的眸色微暗，只觉得奚小姐对这个叫商砚衡的男人格外的好，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商砚衡对奚小姐蓄谋已久，但是他没有证据。 奚沉卿先询问了一下声明的情况。 江鸣将相关信息展现在平板上，方便奚沉卿查看，“奚小姐，这是目前的大众舆论和发展趋势，的确如您所料，根据派出去的人，二房三房还有那些为首的股东已经慌不择路，初步估计明天到了上班时间便是股东大会的来临，我按照你说的，把相关的那支电话号码屏蔽，那些人几乎打了上百个电话过来。” 奚沉卿点点头，将平板递还给江鸣，“效果挺好。”仟仟尛哾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凝滞的可能，微微眯眼，脸色凛冽下来。 江鸣察觉她的情绪，“奚小姐，您怎么了？” “我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 江鸣和程川野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奚沉卿的意思。 声明一旦发出，引起轩然大波是必然的。 她让江鸣把手机关机，是为了防止那些人骚扰江鸣，萧宁谙的特殊身份，很多人都找不到，萧照夜那里的保护力度是最强的，但萧老夫人……虽然辈分大，地位高，很多沉得住气的人应该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去，但一群人中总有那么几个胆大包天，所以…… 奚沉卿瞳孔微微一缩，连忙拿出手机，打通裴寂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奚小姐。” “你亲自去看看萧老夫人的情况，赶紧派出一部分人守在萧老夫人的病房外，不许无关人员进入。”奚沉卿连忙道，“有情况立马告诉我。” “是。” 江鸣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少爷和萧氏的身上，根本忘却了还有萧老夫人这个人。 有些人被逼急了，很难保证不丧心病狂，这样就糟了。 没过两分钟后，裴寂便往回打了电话。 “奚小姐，多亏你提醒及时，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几个行踪诡异之人，您放心，已经顺利截下了，是萧氏股东和萧氏家族派过来的人，现在已经在萧老夫人的房外设立了岗位。” 奚沉卿松了一口气，眼色还是一贯的镇静。 还好，还差那么一点点。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定要面面俱到，方能处于不败之地。 “做的很好，加强保护力度。” 一码归一码，现在萧老夫人若是出事，奚沉卿便会被扣上一顶为了股权不择手段的帽子。 这可是犯法，要坐牢的。 江鸣忍不住问，“奚小姐，没事吧？” “没事。” 江鸣不得不佩服奚沉卿的敏捷和从容，“奚小姐，幸亏你想的周到。” 奚沉卿看向程川野和江鸣，声线平淡，“坐下说。” 而后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刚刚是在争执什么？” 第391章 心有灵犀，一语镇场 江鸣和程川野略带不满地看了对方一眼。 奚沉卿不动声色扫了二人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奚沉卿看向江鸣，“江鸣。” 被点名的江鸣只是如实告知，“奚小姐，我们刚刚是在说股东大会的事，那些股东个个心怀鬼胎，而二房三房的人又虎视眈眈，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尽快掌控这些人手中关于萧氏集团的股份，这样自然就不会对公司产生影响，出现内部夺权争利的情况，一切就可以走上正常的轨道，程川野认为应该先对股东下手，拿捏住股东，再对付二房三房，而我个人认为公司股东可以暂且搁置，毕竟他们不姓萧，二房和三房虽然股份少，但身份摆在那里，特别是三房，萧照呈也是萧老太爷的亲孙子。” 程川野冷笑挑眉，略带惯性的嘲讽，“先对二房三房出手，除却二房的萧先华和三房的萧照呈，其他都是草包，江鸣，你可别忘了，股东里可有一个戚璟，他可是除却二房三房，所有股东中股份占额最多的。” 江鸣面色凌厉，不甘示弱，“戚璟姓戚，不姓萧。” 程川野越发晒然，直勾勾地盯着江鸣，“姓萧又如何，不姓萧又如何，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北周姓宇文，最终还不是被迫姓了杨，隋朝姓杨，最终还是灭亡姓了李，还有，你别忘了，前些年港区的珠宝大亨，就是因为异姓股东大权在握，所以取而代之，被迫改名。” “那是因为其领导者无能无作为，整日声色犬马，沉浸在灯红酒绿之中，所以异姓股东才会上位，那是大势所趋。程川野，难不成你认为，奚小姐还是大小姐，和那位执行官一样庸碌无能。” 程川野虽然聪明，但经年投身研发策划之中，不同江鸣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与萧照夜，和商界政界的人打交道，一句话便能够让程川野哑口无言。 “你——”程川野面色有些涨红，“江鸣，你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人是你程川野！”江鸣直接硬刚。 奚沉卿静静地听着两人吵，毫不退步、各执己见，她还是第一次见江鸣如此硬刚一个人，从前她也没听说江鸣和程川野是建议的对头。 想要顺利成功地掌控萧氏集团，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需要千里马的帮扶，才能走得长远，正好她也可以听听江鸣和程川野心中真正的想法。 因为愤然，温度逐渐升高，程川野直接将身上的毛呢大衣脱下甩在一旁，而江鸣也极为烦躁地扯松了领带，两人似乎都忘了奚沉卿的存在。 程川野一脸无语，“你想要在几个小时内拿到二房和三房的股份，你觉得可能吗？拜托，能不能别异想天开，切入实际不好吗？” 江鸣紧绷着面色，“二房和三房只有手中的一丁点股份维持一切，而公司股东除了个别几个，其他都是有家族企业的，虽然实力无法与萧氏相比，但好歹也是一个短期的靠山。” 程川野情绪有些激动，“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先对股东下手，只要我们能够将手中的股票呈现大跌的趋势，那么我们再以其他名义，便可以成功买下，萧总出事，谁都不会怀疑大跌的原因，这样才能实现牵制，才能和二房三房专心对战。” 江鸣将内心真实的想法暴露，“你说的容易，想要他们手中的股票大跌，你以为动动嘴就可以做到了，我看你怕是忘了他们手中的是萧氏股份，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萧氏股份大跌，你以为你是晏珩筠啊！” 听到最后，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朝静静坐在一旁的商砚衡投去淡淡的目光，他听得格外的认真，似乎是在思考，商砚衡察觉视线，看向奚沉卿，目光触及她乌黑的眼，有些躲闪地避开了。 奚沉卿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意味深长，没有继续盯着。 外面的夜色在两人的争执中逐渐走向最后。 江鸣继续说，“况且，想要萧氏的股份大跌，这个方法不可行，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如此，难不成就拿钱去说你把你的股份卖给我，行不行！”程川野双手一摊。 江鸣不屑，“难不成真的要搞得你死我活，才能达到目的吗？” “愚不可及，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程川野直接吐槽。 江鸣死死盯着，“你整天待在研发部，你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你——” “你——” 程川野和江鸣可谓是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打起来了。 奚沉卿不知什么时候开启了一台电脑，在东方财富细心关注着股市的详情，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一分凛冽清冷，打破一切的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吵够了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骤然响起，江鸣和程川野瞬间不说话了。 奚沉卿冰冷淡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地扫，明明是平静无波的神情，可侵略性的压迫就是那么足，“如果让外人看到你们因为一个小小的分歧，而发生如此剧烈不可控的争执，我想萧氏落到别人手里应该就是早晚的事了，你们说呢？” 那么清浅的语气，却让人有些脊背生寒。 江鸣和程川野面露不自然，轻咳了咳。 奚沉卿持续致命发问，“所以，你们只是想出了要掌控那些人手中的股份，并没有想出如何掌控的办法，对吗？” 江鸣和程川野各自沉默片刻。 程川野率先道，“奚小姐，我准备了一些关于一部分股东在公司利用职权行不堪之事的证据，按照惯例，个人行为严重违反规定，严重影响到内部管理和外部形象，是可以强行用资金换取其手中的股份，剥夺其股权。” 奚沉卿看了程川野一眼，而程川野再次向江鸣发起攻击，“江鸣，你呢？你准备了什么？这个时候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江鸣略微停顿。 奚沉卿主动开口，“江鸣和程总心有灵犀，准备了一样的东西。” 江鸣顿时抬眸望去，有些难以置信，“奚小姐，怎么知道？” 而程川野小声抱怨，“谁和他心有灵犀。” 奚沉卿则是轻描淡写，“猜的。” 而后奚沉卿看向程川野，程川野立马改口，“奚小姐，你叫我名字就好，在您面前，‘程总’二字我实在承担不起。” 奚沉卿抬了抬下巴，眼眸格外镇静，“把你们准备的东西给我看看。” 她将江鸣和程川野准备的资料随意扫了一眼，而后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江鸣和程川野有些懵。 奚沉卿将文件分别递给他们，他们看完都有些不可思议，语气动作几乎都达到了一致。 “你准备的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你准备的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两人沉默片刻，极为不满地将彼此的文件啪——的一声丢在黑檀的会议桌上。 此时此刻，默契达到巅峰，心有灵犀被彻底证实。 江鸣半晌开口问，“奚小姐，我们准备的能派得上用处吗？” 奚沉卿微微沉默，不想打击二人，却也选择如实告知，“我看了一眼，只能作为负面新闻论，因为缺少的有力证据和重点部分，不能使之成为彻底钳制他们的工具。” 其实，结果是在奚沉卿的意料之中的。 她不得不承认江鸣和程川野的能力很强，但圈子人脉有时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而他们仅限于此，只是缺乏深厚的实力支持。 江鸣和程川野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第392章 决胜千里，她太厉害 奚沉卿看了眼窗外乌黑的苍穹，而后又抬手看了眼腕表，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在逐渐流逝，冷气盎然。 程川野看着她格外镇静的眼，“奚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奚沉卿抬了抬下巴，“把电脑和屏幕连上。” 程川野乖乖照做。 江鸣和程川野都看向了屏幕上的股票情况，程川野微微讶异，“这些都是公司股东家族企业的股价情况？” 奚沉卿点点头。 商砚衡也看得格外认真，深邃的眼眸透露出理性与智慧的细碎，仿佛已然纵观全局，完全拿捏。 江鸣已经看出了奚沉卿的意图，“所以奚小姐，你是想要——” 奚沉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股市的情况，“萧氏集团根深叶茂，资产诱人，即便是零点一个点也足以让人一生荣华富贵，那些股东是不可能轻易放手，如果可以，二房三房还有戚璟可能早就出高价购买交易，当初萧氏集团剩下的百分之十股份之所以会落到外人手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祖辈和父辈的交情所导致，几十年的无端享利和相安无事，已经仁至义尽，如今他们狼子野心，也是时候让他们滚出萧氏集团了。” 外面的夜色是那么黑，斑驳的树影在风中摇晃，奚沉卿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格外的冷静与镇定，显然一切都早已在她的掌握之中。 “你们的出发点是对的，掌控那些人的股份，这才是治标治本，但以目前的情况，是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股份的，也免得二房和三房的人捡漏，需要先从他们的家族企业下手，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将萧氏集团的股份看得比自身家族还重要，既然他们如此沉不住气，想要犯上作乱，那便彻底让他们乱。” 江鸣和程川野看着奚沉卿，仿佛看到了当年右手拿着高脚杯，游刃有余地和那些老狐狸周旋，年纪轻轻，别人还在上学的时候，满是男人的商界就已经有了奚沉卿的一席之地，而奚家也在她的带领下跻身前列。 果然，聪明的人都不会小看奚沉卿。 奚沉卿持续道，“至于谭文柏、王毅、钱孙雷这三个没有家族企业的人，只能是被人当做炮灰，根本成不了大气候，收拾完其他的再慢慢收拾他们，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成功掌控萧氏。” 江鸣忍不住问，“奚小姐，那二房和三房？” 奚沉卿沉默片刻，“他们的存在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了股份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很难不保证他们变成亡命之徒，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或许萧宁谙对于他们也有不一样的考量——” 江鸣语气有些焦急，“难不成就要这样放任他们为所欲为吗？” 奚沉卿并没有责怪江鸣的骤然打断，只是红唇上扬微微冷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我的手下为所欲为。” 江鸣和程川野都被奚沉卿身上的气势震慑到。 奚沉卿往身后的椅子一靠，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保留股份，废除股权，禁止参与公司一切决策运营事务，趁着这个机会，总部上上下下都可以做一场梳理，把那些人的眼线都给清理出去。”仟仟尛哾 江鸣和程川野都选择默认，而江鸣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奚小姐，如果能够顺利清除股东，那必定需要来自外界的一大笔巨额资金注入，而且不能是集团的主控者。” 一大笔巨额资金，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完全没有概念的存在。 而奚沉卿不是一般人。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等到时机成熟，资金会准时到账。” 奚沉卿的自信和坦然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江鸣虽心存疑虑，但没再问这其中的门道。 程川野却有些微惊，甚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么可怕的巨额资金，奚沉卿说解决就解决了，难怪萧老夫人和萧宁谙都这么信她。 奚沉卿继续盯着股市的详情，江鸣和程川野也收起那些格外的心思，开始仔细思考。 分别时间段的k线上的移动平均线，蓝线、红线、黑线、绿线交错起伏。 股市是什么？它就像是一个搅肉机，是博弈者的地狱，是理智并深谙其道的人的天堂！命运的不同主要就在于你如何认识股市和交易本身。这里永远不会有新鲜的事物发生，永远都是按照“怀疑—乐观—疯狂—失望—悲观—绝望—怀疑”一条不断重复的路径演绎，生生死死，股道轮回。 只是你不懂它罢了。 一朝行差踏错，顷刻之间便会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资产雄厚的家族，股价的一次大跌虽然损失惨重，但依旧能够保得住根本，于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五马分尸，到最后，还不起钱，经受不住打击，选择以死解决一切的人也都是比比皆是。 奚沉卿、江鸣和程川野，还有商砚衡看着股市的发展趋势。 个股股价高于平均线，视为强势；股价低于平均线，视为弱势；平均线向上涨升，具有助涨力道；平均线向下跌降，具有助跌力道；二条以上平均线向上交叉的时候，进场点参考；二条以上平均线向下交叉的时候，撤退点参考；移动平均线的讯息常落后股价，若以expma、vma辅助，可以改善。 他们都是清楚这些最基本的均线操盘原则。 虽然一切准备就绪，但奚沉卿却有意听听江鸣和程川野的意见，“对于股价的下跌，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江鸣看想吃程川野，程川野沉默半晌开口，“奚小姐，负面消息是股价下跌的强催化剂，短时间内我们无法从供求关系、基本面、政策面、资金面动手，效果达不到预期，负面消息会是最有效的方法，如果您赞成、”他看了眼手上的腕表，“上班之前，可以我搜集到相关股东家族企业的负面时间，一经媒体曝出，他们必然慌不择路。” 奚沉卿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看向江鸣，“江鸣。” “奚小姐，我个人认为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攻击。” 程川野看向江鸣。 奚沉卿饶有趣味，“继续说。” 江鸣看了一眼程川野和商砚衡，似有防备。 程川野讥讽，“是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吗？” 江鸣不理程川野，看向奚沉卿，“奚小姐，您是否还记得，当初您和少爷赴y国商务考察时，少爷曾以y国普通民众的身份，创办了一家私人银行。” 第393章 私人银行，证券谈屿 那个时候，她和萧照夜都还没有结婚，得知萧照夜要赴y国考察，她便也借用商务考察的名义和他一起去了y国，实则不过是想要跟在他身边。 萧照夜虽然不喜欢她，甚至有点厌烦，但这不影响萧照夜对她没有防备心，许是看重欣赏她管理奚氏的能力，将一众人压得死死的，从不避讳和她谈及萧氏内部争权的现象。 所以，她便建议萧照夜，既然来到y国，不如就地取材，成立私人银行，等到发展到一定程度，便可以进行一番周旋，控制住股东旗下的资金链。 一向自以为是眼高于顶的萧照夜竟然听从了她的意见。 奚沉卿微微拧眉，随后舒展开来，“嗯，有印象，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江鸣作了很详细的解释，“私人银行经过发展，成功跻身y国前列，少爷当初想着为了能够拿捏公司股东，使了些手段，让公司股东家族企业的资金银行支持方变成了手下的私人银行，如果现在使用私人银行对其股东撤资，并取消供应的支持，再加上程川野刚刚提到的负面消息，股价大跌，资金链岌岌可危就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程川野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既然总裁有私人银行，为什么不早说，这样的话等到股东罢免，大量巨额资金注入不就不需要麻烦奚小姐了吗？” 江鸣面色微僵，没有回答程川野的话，只是看着奚沉卿。 看着江鸣似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情绪，奚沉卿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忽然想到什么，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 商砚衡微微眯眼。 程川野推搡了江鸣一下，“说话呀哑巴了？” 奚沉卿沉默半晌开口道，“私人银行的设立是我给萧照夜对付股东的建议，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存在顺藤摸瓜的风险，我便再次建议萧照夜与自身名下挂钩，切除其他投资注资的职能业务，如果想要强行开启，私人银行的股价可能会出现跌停的危险。” 程川野：“……” 江鸣轻咳了咳。 商砚衡似有所思转动着指尖随手拿的笔。 半晌程川野忙缓和凝滞凛冽的场面氛围，“私人银行不能注资也不存在什么，反正奚小姐也能做到。” 奚沉卿心里不由得想，若不是自己有这个实力，那当初的建议岂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川野轻咳了咳，“奚小姐，既然如此，决策已定，涉及股价金融等专业性问题，要不要我现在把公司证券管理部的负责人叫过来？江鸣是总裁办的，我是研发部的，虽然都对股市有一定了解，但可能比不过专业性的人，不如让证券管理部的人过来盯着？” “证券管理部的负责人是谁？”奚沉卿问。 程川野和江鸣交换了一下眼神，缓缓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谈屿。” 奚沉卿顿时怔住，有些不敢相信，“你们刚刚说的是谁？” 重复的人是江鸣，“奚小姐，您没听错，是谈屿。” 奚沉卿眸色暗沉，手指继续轻敲着桌面。 江鸣认为应该解释一下，“奚小姐，三年前，少爷命我将谈屿再次招录进来，并且成为了证券管理部的部长。” 一旁的商砚衡瞳孔深邃，不由得在想——这个谈屿是什么人，会让沉卿有那么大的反应，而且让萧照夜亲自招录进来。 第394章 只要你想，我愿意做 谈屿掌管萧氏整个证券管理部，是因为萧照夜爱奚沉卿，所以愿意涉险将重要的部门交到她曾送来的人手中。 当年，奚沉卿毫不犹豫为萧照夜挡下一刀，那场刺杀过后，奚沉卿便将自己千方百计寻来的人才送给了萧照夜，那时的萧氏集团迫切需要新鲜的血液，她希望能够在证券管理部助萧照夜一臂之力，只不过萧照夜没要。 而后来，奚沉卿对谈屿有亏，愿意花双倍工资将谈屿留在奚氏，而谈屿却执意要走，称已经接受其他公司的offer，强扭的爪不甜，奚沉卿只能放人。 再后来便没有了联系。 没想到兜兜转转，谈屿回到了萧氏，负责整个证券管理部。 也算是一种命运使然。 江鸣看似不经意在一旁解释，“少爷格外重用谈屿，融资成本、股权结构、股票市值、投资者管理、信息披露等重要是事务，少爷都交由谈屿一人操办，而——” 奚沉卿看想吃程川野，骤然打断江鸣的描述，“目前主要的是股东家族企业的股价涨跌，暂时和萧氏集团的股票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个时候就不要让他来回奔波了，等过段时间该出手料理的时候，再通知他。” 程川野看了江鸣一眼，江鸣眸色黯然，也不再说话了。 奚沉卿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快四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开始亮了。 九点上班，还有时间休息。 奚沉卿也不在探江鸣和程川野的实力，站起身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尚且有足够的时间去养精蓄锐，股东大会你们暂时不用管了，股东家族企业的股价涨跌我这里会处理，二房和三房那边等明日我会随机应变。” 江鸣和程川野难免讶异，忽然明白奚沉卿方才只是在试探他们的能力。 奚沉卿一个人便能够掌控全场，这样的实力不是人人都具有的，二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奚沉卿看向程川野，“程总，其他的你先不用管，处理好研发部的事情，特别是最重要的半导体、通信技术和新能源这几个项目，保密性、警惕性二者不可或缺。” “明白。”程川野忙不迭点头。 紧接着奚沉卿又吩咐江鸣，“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九点之前我会发给你一批相应的资料，届时你准备好与我参会即可。” “是，奚小姐。” 此刻此刻，没人敢对奚沉卿的决定提出质疑。 奚沉卿看向商砚衡，“我们走吧。” “好。”商砚衡紧跟而去。 临走出门口的时候，奚沉卿忽然顿住脚步，回头。 “程川野，你喜欢菠萝吹雪，是不是因为这句话？我菠萝吹雪浪迹一生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梨花诗说愿意的时候。” 程川野呆愣住，只看得到奚沉卿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 “你喜欢菠萝吹雪，我心疼每一个被菠萝吹雪喜欢的梨花诗和菠萝小薇。” 奚沉卿离开，程川野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唯有商砚衡和江鸣听的一头雾水。 江鸣忍不住推搡了一下程川野的胳膊，“哎，什么菠萝吹雪，还有什么……梨花糖……” 程川野恶狠狠地撇了江鸣一眼，“闭嘴。” 临上车的时候，商砚衡抢先一步坐上了驾驶室。 奚沉卿微微顿住。 “这个时候交警不上班，你累了一天了，我开车，你休息会儿。”商砚衡解释。 奚沉卿微微弯唇，“你这是在钻交警的空子啊。” 商砚衡眸中荡漾出一抹缱绻，“那也是要别人给空子，才有机会钻。” 奚沉卿摇摇头，没拒绝，转身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偶尔任性一次，也是无伤大雅。 商砚衡和奚沉卿驱车离开后，昏暗隐秘的拐角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因为你逆光而站，看不出五官的具体轮廓，能看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细长反光的眼镜链微微摆动摇晃，一双阴郁的眼便暴露。 盯着奚沉卿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很难让人猜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个黑衣保镖上前，惯性地三十度低头，态度极为恭敬，“少爷，奚小姐刚走，总裁办的江鸣和研发部的程川野一定还在公司，我们现在上去的话，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二人拿捏住。” 低沉暗哑的嗓音自胸腔发出，蕴含着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算拿捏住又能如何，左不过被开刀的人不会是我，沉不住气的也只能是别人。” 昏暗的夜色中，冰凉微哑的声音营造出一种凝滞诡异的气氛。 男人拿出手帕捂着嘴轻咳几声，随后伴随着一抹轻飘飘的笑意，“夏天到了，各花也开始争鸣，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一出汗被风一吹就开始没力气了，医生说我的身体要睡够八个小时，看样子股东大会我是去不了了，也不知道嫂嫂会不会怪我？” 黑色的大g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两旁的路灯树木飞速而过。 商砚衡看了眼副驾驶的奚沉卿，安静的面容，她似乎已经是睡着了。 商砚衡将车速放慢下来，将奚沉卿刻意留下的车窗缝隙关上，避免凌晨的冷风让她受寒。 而下一秒，车窗就被奚沉卿给降回了原位，一丝不差。 商砚衡微征，还未来得及出声，奚沉卿便抢先一步问，“你觉得我的布局怎么样？” 商砚衡看了奚沉卿一眼，见她眼睛依旧是闭着的，才明白她根本没有睡着，只是在想事情。 商砚衡在心中细细考量，确保不会看出其他什么来，奚沉卿格外的耐心，没有催促她。 “我觉得局布得很好，那些人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奚沉卿似乎没太重视商砚衡的回答，只是将重心直接带到了股市上，她的声音格外清冷，“股票市场流行一句话是‘7赔2平一赚’，也就是炒股的人百分之七十是长期赔钱的状态，百分之二十的人勉强不赚不赔，百分之十的人能够赚钱。这基本上符合炒股人的现状，就是大部分人最终会亏钱，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够长期赚钱。行情在绝望中产生,在犹豫中发展,在疯狂中结束.量在价先；天量之后出天价,地量之后出地价；底部放量,闭眼买进，存在着的就是合理的.市场永远是对的。” 商砚衡缓缓出声，“所以那些人便是那百分之二十，而你是属于百分之十。” 路灯昏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商砚衡正好可以看到奚沉卿微微弯起的嘴角，“如果我不是百分之十的话，萧氏的临时掌控权便不会落到我手里了。” 很现实的一句话，别说萧宁谙，就是连奚沉卿自己，也不可能因为关系的匪浅赶鸭子上架，造成能不配位的悲剧。 “所以，你是希望我炒股吗？” 如果商砚衡在听不出来，他就不是“商砚衡”了。 股市是人性弱点的检阅场,市场的大起大落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炒股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赚钱,心理的博弈决胜于未然!股市是欲望的缩影。 奚沉卿继续说，并没有正面回答，“股市中充满了贪婪的欲望，充满了人性的弱点，人类所有的丑恶本性和优秀的品质多在市场中闪现。市场修炼的最高境界就是生活的修炼，和对人生对社会的理解。一个仅仅沉迷于市场的投资者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手，摆脱人性的弱点，站在市场的外面看市场，才能真正明白股市的真谛。其实，股市可以起到很好的锻炼作用。” 商砚衡的声音格外的认真，“只要你想，我愿意去做。” 第395章 养你一人，全是心疼 奚沉卿终于睁开眼，细碎晶莹波动，她偏头看他，“我只是给你建议，并非要替你做主，你虽然失忆，但我认为你还是要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法我都会支持你，想术业专攻，我可以送你去进修学习，想开创公司，我也可以为你准备资金，绝不让你的起点逊色于任何人。” 看着商砚衡明显利落的下颚线，想到天台的事，担心他钻牛角尖再次和自己纠缠，便在后面又持续加了几句，“当然，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做的话也可以，我可以一直照顾你，这个完全凭你自己的意愿。”qqxδnew 她有时候想，养商砚衡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调查报告上提到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是担心我像上次一样，所以才改的口吗？” 奚沉卿的心思太明显，一眼便能看穿，商砚衡轻轻地说。 奚沉卿：“……” 商砚衡偏过头仔细看看她，不知为何奚沉卿有一瞬间的心慌，随后连忙伸出手将他的头推正，“别看我，好好看路，待会和我一样撞到人了。” “你放心不会的。”商砚衡的嗓音格外的认真，“我不会让你再养其他人的，我希望你只养我一个。” 奚沉卿微征，随后嘴角分明是上扬起一个弧度，分明带着宠溺，“好，只养你一个。” “我有认真考虑以后要做什么。”商砚衡忽然言归正传的样子，奚沉卿眸中升起几分期待，只听他说，“和上次一样，我想做你的司机，给你开一辈子的车。” 奚沉卿难免发问，“这就是你认真考虑的结果？” 商砚衡点点头，“我看你身份不一般，涉足的领域弧度很大，配一个司机更符合你的身份。” 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是奚沉卿的心声。 商砚衡满眼期待地问，“可以吗？” 奚沉卿停顿片刻，“如果你实在坚持的话，我愿意尊重你的意愿。” “真的吗？”他的语气分明夹杂着浓烈的雀跃。 奚沉卿只能点头，“真的，过两日我就让人把驾驶证给你准备好，你可以任意挑选你喜欢的车辆。” “我给你开车，所以不用买车。”商砚衡提醒着。 奚沉卿大方习惯了，从来不喜欢在物质上亏待别人，“我知道，但就算如此，也需要买车，男孩子都喜欢车的。” 看得出，奚沉卿每一次都尽量站在商砚衡的角度考虑问题。 商砚衡点头，“我都听你的。” 沉默在空气中散发出来，昏暗平静的夜里，久久无法平复的心底。 商砚衡半晌忽然开口道，“沉卿，你对股东的家族企业动手，那么你们之前提到的戚璟呢？也是一样的吗，我听你们的意思似乎有些实力。” 奚沉卿失神片刻，未曾料到商砚衡会把话绕到方才在公司谈论的事情，“戚璟的确是所有股东中最有实力的，而且二房未必都能赢他。” “二房不行，那三房呢？”商砚衡握紧手中的方向盘。 奚沉卿思量片刻，“这个不太好说。” 因为三房有个萧照呈，在她的记忆中这个人是个狠角色，而且就像江鸣说的，萧照呈和二房不同，他也是萧老太爷的亲孙子，是最具有权利的那一个。 说到底，奚沉卿虽有实力，但这三年毕竟都不在s市，也没和那些人近距离地打交道，难免会出现披露，况且强龙不压地头蛇，必须得小心应对、先发制人。 树影一道道打过，商砚衡本就深邃的眼变得更加深沉，“如此一来，你就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眼都放在了你身上，萧宁谙也就罢了，她曾经对你那般好，偏偏萧老夫人连面都没有露过，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偌大的萧家那么多人，到最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操持一切。” 奚沉卿难免看向商砚衡，看他分明滚动的喉结，很明显能够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愤然和不满。 “你这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吗？” “他们就是在利用你的好。”商砚衡声音微微提高音量，“沉卿，我不明白，萧……” 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触及到了什么领域，他忽然就不说了。 奚沉卿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想要说些什么，眼睑低垂被长长煽动的睫毛覆盖，“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很难寻求一个真正的理由。” 有那么一刻她都在心中问自己，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就真的因为是萧宁谙的缘故吗？ 有时候总让人避免不了胡思乱想，防止越想越偏，奚沉卿连忙将车窗降下一大半，任由凌晨锋利凛冽的冷风打在脸上，她从车前柜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之后便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商砚衡十指紧紧扣住方向盘，眼底毫不顾及泛起的心疼。 他多想替她解决一切，让她此后的人生都平安顺遂，可是他必须要尊重她，尊重她所有的抉择，他能做的便是保护好她。 奚沉卿是奚沉卿，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自己，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口中所谓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而强行改变她原有的生活。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相吾公馆的车库。 临进房间的时候，商砚衡忽然出声叫住她，“沉卿。” 奚沉卿在昏暗的夜色中回头，“怎么了？” “股东大会，我和你一起去，好吗？”商砚衡小心翼翼问，一副生怕奚沉卿不同意的样子。 他看到她在模糊的视线中嘴角弯弯，“当然，你不是说要给我当司机，开车的吗。” 商砚衡的提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说完，奚沉卿便走进了房间。 商砚衡停留在原地片刻，也打开门走进去。 他先去洗了个澡，之后也没有立马上床休息，腰间系着松松垮垮的浴巾，仿佛轻轻一扯就会脱落，额前刘海的水珠瞬间下颚滑落，中间经过分明的锁骨、饱满的胸肌、分明的腹肌，小腹位置翻滚明显的青筋格外流利，通向幽深的森林，水珠就此滑落。 商砚衡坐在电脑前，打开搜索框，飞快敲击下几个字。 ——菠萝吹雪。 而后他看起了《果冻三剑客》和《果宝特攻》。 似乎有些奇奇怪怪，但仔细一想，却又是那么对称。 第396章 股价大跌，拿捏死脉 今月的s市日子颇有些燥热，只要太阳躲进云层，寒意便从脚底横生至脊骨，钻丝入骨的寒意不免引起一阵颤栗。 九点的时候奚沉卿才缓缓从楼上走下来，苏方色修身包臀半裙，同色系腰带作装饰，香槟色束袖上衣，纯白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同色系的提包，三七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其余成为低丸子头。 矜贵清冷、果断干练的气质就这样散发出来，那抹与生俱来的从容镇静，眼睛中少许的压迫和侵略，只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了。 商砚衡喉结上下滚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连眼睛中都是不加掩饰的炽热。 “沉卿，吃早餐吧。”商砚衡连忙把椅子拉开，然后去盛牛奶、端食物，根本不敢去看奚沉卿，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在里面。 奚沉卿眸色深沉凝暗，什么话都没说，坐了下来。 她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正好播放着今日的财经新闻，电视里缓缓传来沉稳有力的女声—— “截止今时，短短几个小时，受突如其来的未知来源攻击，s市中阶段不少上市企业，股市持续动荡，行业不断承压，股价出现有史以来的下降趋势，逐渐超越百分之五的险境，逐渐向跌停方向持续发展。据悉，此次所牵涉的股价大跌企业较明显有李氏重工、方氏恒新科技、张氏珠宝、安氏莱欧服装……有心人发现，受损最多的企业皆同时担任萧氏集团股东，行股权和董事职能。 其中戚氏执行官戚璟作为萧氏外姓股东中持股最高者，其名下企业也受到相同的攻击，戚氏股价下跌百分之四点五六，但因戚璟的力挽狂澜，虽有较大亏损，但勉强控制住蔓延的趋势，是所有牵涉企业中勉强能够保持平稳之人。 凌晨两点整萧氏集团官方账号，正式宣布董事长及首席执行官，最大股东绝对控制权的萧照夜，陷入植物人状态，萧氏集团股权和事务全权交由其前妻、奚家大小姐奚沉卿代理，并且持有萧老夫人和萧宁谙二人的委托书和推荐书。不少人传言萧照夜和奚沉卿即将复婚，纷纷猜测二者之间是否有任何联系，而据知情人爆料，所未知的攻击方并非是s市的企业投资，而是来自海外，具体目的尚且不清楚，一切有待考证。 让我们将今日的重心继续放在萧氏集团身上，奚沉卿的上位掌控，虽然是名正言顺且拥有其有力支撑，但萧氏集团资产庞大，萧氏二房和三房以及全体股东是否能够同意这项忽然宣布的决策，据可靠消息，新一轮的股东大会将在九点整准时召开，严禁媒体记者采访，一切消息等萧氏集团官方账号发布。” 奚沉卿夹了一个小笼包，神情淡漠，漫不经心地听着财经新闻的播报，一切和她想的预期一模一样，全体股价大跌，包括所谓的戚璟。 力挽狂澜又如何，暂时控制住局面又能如何，再厉害的戚璟也接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攻击。 至于如何彻底阻止和根除，便全看接下来股东大会的表现。 商砚衡眸色微暗，不动声色观察着奚沉卿的神色，从容平静中透露出稳操胜券的坦然，“沉卿，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按照你的想法发展，如此一来，股东大会可能会较之前顺利，股价的大跌成为长时间趋势，等同直接拿捏住死脉。” 第397章 从容不迫，我不会输 奚沉卿的神情越发浅薄平淡，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将口腔中的小笼包细细咀嚼下咽，放下筷子，复而喝了口豆浆，拿纸巾轻轻擦拭嘴角，明明是那样再不过平常普通的流程，配着她的这张脸和气质，极为赏心悦目。 “我爷爷从小便教导我，做事要牢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做人要切记沾沾自喜且得意忘形，今日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奚沉卿拿着热手帕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确保最基本的洁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居安思危，看得长远才能走得长远，你知道为什么萧氏集团的那些股东会这么好对付吗？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弱，也并非我有多强，我这人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什么真正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最强者，只有不断进步向上的更强者。 戒骄戒躁、知人善用；换位思考，保持警惕；虚心听取、仔细观察；君子和而不同，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这才是真正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至于那些人，通身弊病很多，而打败他们的最主要的是——欲望与贪婪。” 奚沉卿的声音如同《十面埋伏》注重刚度与柔度的有效融合，每个字都充满力量和张力，长长的睫毛微微遮掩住乌黑清冷的瞳孔，看得出，她真的有把商砚衡放在心上。 商砚衡听得格外认真，深邃内敛的眸中是难以忽略的炽热，那一抹来自心底深处的折服和敬爱是骗不了人的。 奚沉卿见他如此，微微蹙眉，不免伸出手在他眼前一挥，商砚衡顿时回过神来，这样的奚沉卿真的很难不让人沉浸。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商砚衡格外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存进脑海里。” 奚沉卿半信半疑抬抬下巴。 商砚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我们要不要出发？” 奚沉卿摇摇头，嘴角的弧度很小，但仍然看得出那抹运筹帷幄的深不可测，“不着急，再过半小时再说，我们慢慢吃，多吃点，这样就不怕待会饿肚子了，你也多吃点，接下来可是一场持久战，虽然是一场没有营养价值的持久战，但战斗的第一声既然打响了，赢的人只能是我们。” 商砚衡眸色意味深长，“你倒是坦荡镇定惯了，你坐得住，我担心有人坐不住。” 话音刚落，奚沉卿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搁置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商砚衡微抬下巴，“坐不住的人来了。” 奚沉卿接起电话，听筒便是江鸣略带几分焦急的声音。 “奚小姐，您在路上了吗，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我刚起，正准备洗漱吃早餐。”奚沉卿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商砚衡深沉的眼睛荡漾出一抹缱绻，江鸣那边俨然着急，而萧氏的那些人恐怕早就急得火烧眉毛了。 奚沉卿继续问，“你在公司了吗？” 江鸣停顿片刻，“奚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现在在公司外面，等您一同前往。” “嗯，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奚小姐，您让我准备的资料我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刚刚公司内部的人传来消息，有几个股东已经闹过一遍了。”江鸣将近况汇报。 “嗯，做的很好。”奚沉卿点点头，自动忽略后半句，忽然话锋一转，“吃早餐了吗？” 说着，奚沉卿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免提，正准备去剥水煮蛋，商砚衡立马将剥好的蛋白放在她的餐盘中，蛋白中一丝蛋黄碎都没有。 显然，商砚衡是知道奚沉卿不吃蛋黄的习惯。 奚沉卿微微一顿，没有多想，只是很自然地拿叉子叉起蛋白放进嘴里。 商砚衡看到奚沉卿吃下他给她剥的蛋白，眸中升起一抹难以忽视的光亮和欣喜。 而后商砚衡看了看依旧显示通话中，但没有声音的手机屏幕，看着奚沉卿，估计电话那边的江鸣已经是云里雾里。 江鸣沉默半晌道：“吃过了。” “什么时候吃的？”奚沉卿继续问。 江鸣：“……” “快七点的时候。” “这么早，你是没有睡觉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精蓄锐才是关键，要注意身体。”奚沉卿微微蹙眉，下意识吃出声提醒。 “已经睡过了，多谢奚小姐关心。” 奚沉卿淡淡道，“现在刚过九点半，吃饭是早了点，不过你是快七点的时候吃的早餐，算上前往等候上菜的时间，差不多也要半个多小时，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 “就是公司马路对面二楼的蓝桉咖啡馆。” 奚沉卿瞬间不假思索，“右转两百米进入中南路，很着名的中式国风餐厅，我尝过味道很好，你去吃饭吧。” 江鸣轻咳一声，略显不自然提醒，“谢谢奚小姐的好意，我现在还不饿。” 奚沉卿的态度格外坚决，“我知道你现在还不饿，但你现在不吃的话，恐怕后面很长时间就没有机会再吃了，听我的，多少吃点，里面的老师二胡拉得特别好，那首《二泉映月》实在让人拍手叫好，之后还会有《西厢记》的节选演出和黄梅戏，你会喜欢的。” 江鸣似乎还想要推拒，“奚小姐，我记得那家国风餐厅要十一点才营业，而且您说的汇演似乎也是晚上的节目，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吧，您不必着急，慢慢来，我正好趁这个时间再把您让我准备的资料细细看一遍，免得出现什么纰漏。” 如果江鸣没有说后面的话，奚沉卿或许就答应了，毕竟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一听到江鸣要借这个时间去看那些压抑枯燥的资料，奚沉卿的态度便从商量的语调变成不可抗拒的状态。 “江大总助的能力我是知道的，那些资料就不必反复看了，也正因为江大总助赏脸，所以今日那家餐厅为你提前营业。” 很多人都很喜欢奚沉卿，无论男女，不仅能力出众，关键是人很好。 江鸣沉默片刻，没在拒绝，“那就谢谢奚小姐了。” 结束通话后，奚沉卿飞快在手机上敲击，显然是在联系那家餐厅的负责人。 见她放下手机，商砚衡才问，“你喜欢黄梅戏吗？” “原本我是不太感兴趣的，不过我爷爷喜欢，后来也便喜欢上了。”奚沉卿漫不经心答，而后抬头看他，“你也喜欢？” “我觉得扮装唱戏似乎格外有趣。” 奚沉卿直接道，“有时间我陪你唱《梁山伯与祝英台》。” “可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是悲剧。” 奚沉卿放下手机，“其实《梁山伯与祝英台》在真正意义上也不能算彻底的悲剧，从精神层面来讲的话，”奚沉卿不继续说了，看向商砚衡，“那《西厢记》如何？”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商砚衡又开始了，“我看你对江鸣格外的好……” 奚沉卿只当是吃饭的事情，“等股东大会结束后，我就带你去那家餐厅。”m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奚沉卿下意识问。 “我……”很明显，连商砚衡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奚沉卿默默往商砚衡的餐盘里放了一块糯米糍粑。 这是——粘住牙，管住嘴，别再说话了吗？！ 商砚衡轻咳两声，试图把话题往重要的方向转，“萧氏的那些股东，自家企业出了这么大的事，会不会就没有余地顾及萧氏的股东大会了，会不会不来？” 奚沉卿红唇讥诮，“只能是座无虚席，正因为自家企业出了股价大跌的趋势，所以才更会来参加股东大会，试图从中得利，弥补空缺，如果赢的人是他们，那么这些被当枪使和蠢蠢欲动的人就会获得大量的资金支持，反之，在我手里，早晚他们只能给我灰溜溜滚蛋，不过，我相信，我不会输。” 第398章 断其一指，捡到宝了 奚沉卿继续道，“就算他们不愿意来，也有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来，否则枪打出头鸟，子弹自然就会落在该落在的人身上。” “你是说戚璟？”商砚衡抿了口牛奶。 奚沉卿略微诧异，她发觉商砚衡的记忆力挺好的，有时候她隐约能够感到商砚衡在刻意地藏拙，他应该才是他们所有人中在商界最能掌控一切的人。 但有时候看起来商砚衡又是那么懵懂无知，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相出现了问题，还是她真的想多了。 “沉卿，你怎么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商砚衡察觉奚沉卿的沉默。 奚沉卿依旧镇静，“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也未必只有戚璟，在这场争权夺利中，二房和三房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尚且不能确定他们每个人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她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一丝差错来。 商砚衡没多想，“我记得你提到三房有个萧照呈，比起二房的萧照阳来说更加难以对付。” “何止难以对付，便是百个萧照阳也未必比得过萧照呈。”奚沉卿随意接话，后知后觉，她有说过这样的话吗，这难道不是她当时的心中所想，难不成商砚衡还能听到她心声？ 奚沉卿果断将这个可怕想法终止，可怀疑的种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一不小心就长成了无法撼动只能抬头仰望的参天大树。 “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对付二房和三房？” 商砚衡略微停顿片刻，奚沉卿的眼神聚焦在他不动的一双眼睛中。 有意无意地试探与思量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滑过。 商砚衡沉默半晌道，“我记得在萧氏的研发部的时候，你说过，二房和三房说到底姓萧，想要掌控股份可能会有点问题，再加上萧宁谙可能会有其他想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罢免股权，除却分红，断绝公司其他一切事务的裁定和执行力，对萧氏，我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只是听起来你这个想法格外不错。” 奚沉卿神情不变，商砚衡说的和她当时说的几乎无二。 “你记忆力挺好的。”奚沉卿声音轻淡，“我的意思是，那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很显然，奚沉卿就想要从商砚衡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 商砚衡思虑片刻，“我认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奚沉卿的指间略微顿住。 商砚衡双臂放在餐桌上环抱于胸，微微弯着脊背，神情格外的认真，开始他头头是道的内外分析。 “沉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罢免股权，有股份的存在，二房和三房的人就免不了兴风作浪，那么庞大的萧氏集团，企业遍布很多国家，各类分公司和子公司数不胜数，你想每一层都有其管理人员，即便是将这些排除，编制只是萧氏集团总部便已经是布局辽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厉害到如此面面俱到，即便有有心，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层级，即便派自以为信任之人掌管，你是否能够保证他不阳奉阴违。” 自从商砚衡开口的那一刻，奚沉卿看他的眼神便已经变了，没有任何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更多的是一抹“终于”的释然和意料之中。 沉浸在利害权争分析的商砚衡，就像是未曾注意到奚沉卿的意味深长，力求将每个点都凸出来，他的声音有力沉稳，很难不让人信服。 “或许能够保证总部和关键部门，没有二房和三房的涉及，但我想既然他们能够存留至今，并非是萧照夜单纯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一般像萧照夜那样杀伐果断之人，是不可能太过顾及所谓的血脉亲情，所以，二房和三房定然也是有自己的余地和手段，就算不是总部，其他排名前列的企业也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既然涉及不了总部，那么其他的，自然就无孔不入。这样远远要比留在总部兴风作浪更危险，因为失去了压制，所以为所欲为。” 奚沉卿一边认真听她讲，一边咬了一口糯米糍粑，在口腔中细细咀嚼，面色呈现微微的慢条斯理。 商砚衡下颚线利落分明，额前的刘海遮住他深邃的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二房其实是最好对付的，当初萧老太爷打天下守江山，他们选择视而不见，是没有资格坐享其成的，而三房虽然是实打实的孙子，但私生子这一条其实便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至于萧宁谙，我想沉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为人处事，我想她是不会放任其兴风作浪的。”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没有审视和怀疑，只是静静地看着，比起毫不掩饰的凝视，商砚衡更害怕这样的波澜不惊。 他眼睑低垂，嘴角有些不自然，战术性想要喝水，却被奚沉卿拦住。 “别喝那个，我重新给你倒。” 说话的功夫，盛出来的牛奶便已经冷却了，奚沉卿重新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递给他，“那杯牛奶已经冷了，喝下去对肠胃不好，你喝这个。” 难不成奚沉卿还有目测温度的能力？ 商砚衡去接牛奶，奚沉卿的手指有意无意滑过，惊的他差点没将手里的牛奶打翻。 商砚衡喝了两口，小心看着奚沉卿细微的情绪变化，“沉卿，你觉得我刚刚说的怎么样？” 奚沉卿一抬眸便能看到商砚衡眼里的小心，“挺好的，分析得特别到位，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倒不如彻底消除二房和三房的地位。” 她知道商砚衡有所保留，准确来说是有所遮掩，说出了二房和三房的利弊和全部的罢免危害，却独独没有提到该如何去做的过程和方法，所以如果在外人听来，就只是模棱两可，只沉浸在文字的分析，并没有切实解决实际的办法 不过能在短短的时间，就能够敢断言没有接触和相处过的萧宁谙的为人处事，哪里会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奚沉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未曾表现出来。 商砚衡的过去定然也是精彩非凡的，涉及的领域不但广，而且精，他是聪明的，更是懂得什么叫做细水长流，纵观全局，默不作声，心中的棋盘早已蜿蜒交错。 只可惜，慧极必伤。 奚沉卿看着他，忽然扯出一抹纯粹清浅的笑意，“看样子我是捡到宝了。” 第399章 不是累赘，我有用的 商砚衡微征片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见他如此，奚沉卿下意识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 “我只是不想看起来那么无用，希望能够帮得上你，这样的话，或许你就更加愿意将我留在身边了。” “……” 奚沉卿手都僵硬了，瞬间觉得嘴里的糯米糍粑都不香了。 商砚衡有时总能一句话让她哑口无言。 很明显，也正因为商砚衡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奚沉卿此刻心中的怀疑，什么都不在想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最起码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 “沉卿，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我虽然失忆了，但我学东西很快的，我一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希望我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商砚衡持续说。 “……” 奚沉卿抿了抿唇，为什么会给她一种告白的错觉呢！ 下一秒，她很快甩掉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不是累赘，砚衡，你永远都不是我的累赘，照顾你，是我应该要做的事，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答应我，好吗？” 商砚衡似乎很没有安全感，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她担心自己会厌烦了，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 商砚衡点点头，笑意像是黑暗中炸裂的天光，“好。” 奚沉卿差点恍惚迷乱在他的笑意中。 “只是砚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掌控二房和三房的股份的话，于他们而言就是赶尽杀绝，因为他们就是靠着这点股份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人到绝境，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奚沉卿继续方才的话题，她不喜欢疾疾无终。 商砚衡沉默片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奚沉卿差点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并非是因为果决狠辣的话，而是因为这句话是从商砚衡的嘴里说出来的，不过下一秒转念一想，商砚衡就算失忆，也是从缅北那样的地方打拼出来，来到z国华东的，心性自然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 “他们依靠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过了那么多年受人尊敬奢侈的生活，不懂得知恩图报，只想着在关键的时刻推波助澜，这样的人留不得。”商砚衡语气有些冷。仟仟尛哾 奚沉卿略微顿住。 商砚衡见她沉默，连忙问，“沉卿，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 奚沉卿摇摇头，“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过这样的结果要由萧宁谙亲自裁定。” 中途有保镖来送东西，商砚衡盯着奚沉卿手中的盒子。 奚沉卿将东西拿出来，很认真地递给商砚衡，“驾驶证我已经让裴寂给你办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合法的车辆驾驶公民。” 商砚衡接过，“这么快就办好了？” 这才多长时间。 “自然是越快越好。” 既然商砚衡如此坚持，她不好再拂他的意。 而商砚衡有些想问问那个叫裴寂的男人是谁，他所获得的资料中，当中似乎都不存在这些人。 裴寂长的太好，很难不让人产生危机。 第400章 强势登场，暗中觊觎 商砚衡没多想，看了眼时间，“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算着时间，那些人也应该到了。” “你放心，总有人是要在我们后到的。” 有些人一定会等她进了萧氏集团，才会出现，可能就是最难对付的人。 手机在此刻响起，是短信的提示音。 奚沉卿瞥眼一看发件人的号码，神色微凝，随后对着商砚衡一笑，“你先去开车吧，我去补个妆。” 她的情绪如何瞒得过，商砚衡什么都没说，尊重的空间他从来不会打破，只是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奚沉卿走了出来，神情已然不复方才的那般轻松随和，虽然很细微，但商砚衡还是看了出来。 “没事吧？”他自然而然问。 奚沉卿摇摇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出发吧。” 半个小时后，车子行驶到萧氏集团对面的马路。 萧氏集团的门口已经围了大量的媒体记者，即便不能派代表参加股东大会的录制，但大厦门口是很难阻止的，毕竟一个集团的股价有部分是和大众媒体挂钩的。 商砚衡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戴上墨镜，声线清冷，“开过去。” 车子一开过去，即便奚沉卿还没有下车，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就已经开始了，所有人都纷纷调转镜头对准车子，精准判断奚沉卿一下车就能够拍到。 谁都争抢着想拿到头条。 车子停住，奚沉卿没有下车，媒体记者一拥而上，脸都要贴在车窗玻璃上。 ——“奚小姐，萧氏官网连夜关于发布您执掌萧氏的消息，并且附有股权的委托书，现在您是萧氏最大的股东，请问您和萧总萧照夜是准备复婚还是已经复婚了？” ——“奚小姐，萧氏官网消息一经发布，其股东家族企业全都出现股价大跌的趋势，有传言您是为了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之前，给股东一个下马威，请问这些真的和您有关系吗？” ——“奚小姐，萧总如今陷入植物人状态，而您只是临时代管，萧大小姐又从未露过面，请问萧氏下一任的掌家人是谁？是萧照阳少爷，还是萧照呈少爷？请您回答一下。” 媒体记者将车辆完全包围，摄像头都已经抵在了车窗上，为了拿到最新的消息，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媒体记者应有的职业道德。 被墨镜遮盖的双眼，看不出奚沉卿丝毫的情绪，但是仍然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从容不迫和镇静。 她看向商砚衡，红唇轻启，“后悔跟我来了吗？” 商砚衡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来，那才是后悔，能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是我最盼望的。” 奚沉卿嘴唇微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此时，大量黑衣保镖涌入，挤入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媒体记者全都强行赶到两旁被迫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车身周围方圆五米全都被清理干净。 江鸣连忙上前，亲自弯腰打开车门。 “抱歉，奚小姐，我来晚了。” “不晚，刚好。” 奚沉卿缓缓从副驾驶走下，商砚衡连忙拿起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衬衫外。 奚沉卿把墨镜摘下，露出那双镇静清冷的眼，扫视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媒体记者，压迫感和侵略性十足，全场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她抬脚走进去，守在两侧的保镖恭敬点头。 不远处的喷泉后停着一辆纯黑的保时捷，后排车窗降下来一半，能够捕捉到男人分明利落的下颚线，盯着奚沉卿逐渐消失在大楼的身影，菲薄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副驾驶的特助恭敬问，“少爷，奚小姐已经到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去了？” “不急，二房的人到了吗？”男人的声音很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蛇的触感，惧意油然而生，鸡皮疙瘩起一身。 “还没有，根据我们的人传过来的消息，萧先华会带着萧照阳一起前往。”特助回答。 男人露出讥讽的笑，“萧先华也要亲自出马了？也对，二房也就他一个人算得上有几分小聪明，而那个萧照阳注定只能是炮灰。” 特助问，“少爷，萧先华毕竟辈分摆在那，您说奚小姐会不会招架不住？” 男人的语气止不住对奚沉卿的赞赏，“别说萧先华，就算是那常年躺在床上的二房老爷子来了，又能如何，她自然也是照打不误。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同时让所有的股东都出现股价大跌的险况，而且其中还包含了最狡猾的戚璟，你认为她能招架不住吗？” 特助依旧不相信，“可是不是查到那些股东的企业是受到了国外的未知攻击吗？也没听说奚小姐和国外哪家巨商有关联，说不定真的是巧合。” 男人轻笑，声音越发凉，“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你以为奚沉卿在国外三年就只是逛逛街买买衣服吗？你太小看她了，萧宁谙和那个难缠精明的老太婆都能将萧氏全权交到她手上，你觉得奚沉卿会是简单的吗？” 特助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略微惊异，“既然如此，奚小姐已经给了那些股东一个这么大的下马威，那下一个就该是……” 他忽然不说了。 男人唇角微扬，从置物架拿出一支chigar牌碎钻链子雪茄，又从西装的内衣口袋掏出法贝热黄珐琅打火机，骨节分明的手心挡在烟头，避免迎面而来的风，随着声响，火苗瞬间蹿高，将烟头点燃，灌进车窗的风，火星就像人的野心变得忽明忽暗。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而后靠在座椅后，飘渺的烟被重重地吐出来，鼻腔中也飘散，就像是上瘾的君子。 他低声轻笑一声，直叫人浑身颤栗，“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们了。” 特助连忙出声，“少爷放心，奚小姐未必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况且无论如何您都是萧老太爷的亲孙子，如今萧照夜成了植物人，几乎没有醒过来的可能，萧家下一任当家人一定会是您。” 特助的奉承并没有让男人得意，“你是把萧宁谙忘了吗？” “少爷，萧宁谙常年在军区，经常受命执行任务，很难从部队上退下来的，您放心，属下相信，只要您想争，没有人能争得过您。”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极其负责任的保镖。 男人轻笑，烟头的火星在他的两指之间被风吹尽，“我萧照呈想争的，从来都不只萧家。” 萧照呈，他就是三房的萧照呈，那个私生子。 特助直接脱口而出，“属下知道，您想要奚小姐。” 萧照呈忽然朝着保镖看过去，那是即便戴了墨镜也很难忽略的压迫。 特助瞬间低头，“对不起，少爷，是我多嘴了。” 萧照呈的脸色逐渐才恢复，指间的雪茄抽剩一半。 萧照呈看了一眼，将车窗降下，复而将手臂搭上去，半截烟展露在车窗外。 特助见此，“少爷，您若是不想抽了，属下替您扔了。” “让风抽。” 特助似乎没听清楚，很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少爷，您刚刚说什么，抽、抽风吗？” 萧照呈转头看向保镖。 特助瞬间低头，“对不起，少爷。” “你若是没有必承其重的能力，我就换人了。”显然萧照呈逐渐失去耐心。 “少爷，我下次会注意的。”特助错认的很快。 “没有下次。” “是。” 萧照呈的声音偏冷，轻飘飘的语气，狠辣的心肠，“还有，你刚刚提到的萧宁谙，你别忘了三年前萧照夜跳楼命悬一线，还不是萧宁谙赶回来力挽狂澜、主持大局，只要有萧宁谙在，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他忽然笑了，“没想到那么高傲的萧照夜，居然也会走到为爱下跪、为爱殉情的地步，即便是三年过去，也依然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401章 水深声高，全是笑话 此特助一开口便与一般的特助不同，“萧照夜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奚小姐还能够面不改色、不肯松口，话说奚小姐心肠硬起来是真的对谁都毫不留情的。少爷，我记得当初奚小姐还是萧家少夫人的时候，对您几乎就是没有好脸色的，虽然您试图百般讨好，投其所好，可就算是如此，奚小姐依旧不痛不痒，像防贼一样防着您，当时……” 特助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感觉到车内的气压低的不行，脖子有一股冰凉的凉意传来，眼睑低垂一看，一把锋利的匕首不知何时抵住了他的大动脉。 此时车窗外的喷泉声音清脆，凉意输送，特助却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也持续不绝地冒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割了你的大动脉。”萧照呈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你知道在你之前的两个特助是怎么死的吗？” “一个是蠢死的，另一个是因为背叛被我亲手杀的。”萧照呈手中的匕首缓缓滑过特助的脖子和下颚。 特助连忙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少爷，属下绝不会背叛您的，您、您您您手下留情啊！” “而你，就是因为话多而死。” 萧照呈收回手中的匕首，特助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摸了摸方才被刀抵着的脖子，一阵寒意。 “刚才给她披衣服的那个人就是她之前撞的人吧？”萧照呈打量着匕首锋利刀尖的反光，折射出他弯起的嘴角。 “是的，少爷，叫商砚衡。” 萧照呈发出一声感叹，“看着真是碍眼啊～” 特助声音变得严谨，“少爷，那我们要不要把他彻底解决了？” 萧照呈看向他，“你想怎么解决？” 特助以为萧照呈没听懂，所以便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你能做到，我就给你奖励。” “少爷，您放心，您觉得碍眼的人属下都会替您除掉。” 车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凝滞沉寂起来。 萧氏大厦中，奚沉卿每过一处，便有人恭敬低头主动问好。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二十几个股东，其中有不少人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有个股东猛拍桌子，“那个臭娘们到底什么时候来，说好的九点，现在都已经十一点了，她这是新官都还没有上任就已经三把火了，怎么难不成她以为有萧老夫人和萧宁谙的支持就了不起了，完全没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啊！” 其他股东也跟着附和。 “是啊，还是奚老太爷亲手教出来的孙女，没想到是这样的没规矩，她奚沉卿三四年不入这个行业，就算之前有再辉煌的战绩又如何，干我们这行时间就是生命，别说脱手三四年，就是一年也都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也不知道萧老夫人和萧宁谙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把萧氏的掌控权交到这个女娃子手里！” 有了一个带头，不少股东都开始纷纷发牢骚。 “况且这奚沉卿和萧照夜是有仇的，萧照夜如今倒是成植物人往医院一趟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萧老夫人和萧宁谙也从来没有露过面，谁知道那些委托书、推荐书是不是假的，是不是她奚沉卿伪造的，凭着几分简单的文字声明就像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撒尿，我李万里第一个不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把话撂在这了，我李万里对委托书以及推荐书保留质疑，坚决不同意奚沉卿接管萧氏，这么大的场子，岂是她一个女人能镇得住的！” “对对对！李董说的对，我也觉得那些委托书和推荐书是伪造的，肯定是奚沉卿那个臭娘们为了报复萧照夜，故意做的，她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拿捏萧氏，拿捏我们所有人，好为她自己一个谋利！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萧氏坚决容不下这样的人。” 这些股东的脸上将欲望和贪婪诠释得淋漓尽致，恨不得将萧氏一口吞下，这么大一块蛋糕也不怕腻死撑死。 明明是顶级跨国集团的股东大会竟然有了几分吵架斗殴的社会气氛，没有半分严谨和镇静，跟个市井流氓一样，只是为了图一时嘴上之快，恨不得将所有的形势都定下来，如果光是靠说就可以，又何必早早地就来了这股东大会。 有个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股东站起来，拍拍手，“各位我说两句，鄙人认为方才几位仁兄说的都特别有道理，既然各位都不满萧氏集团落到奚沉卿手中，那我们就应该团结一心、同仇敌忾，这样方能扭转局势，只要我们所有人都持否决态度，她奚沉卿也不能如何。” 这位是s市排得上名号的珠宝商，张氏珠宝的老总张征，在萧氏股东中占比中也算是考前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给些面子，纷纷附和。 “是是是，张董说的事，我们就听张董的。” “张董远见，远见啊！” “等奚沉卿那个女人一来，我们就彻底挑明。” “绝不能让萧氏落到一个女人手里，否则我们这些人的利益就要受损了。” 看似和谐的氛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轻笑声骤然闯入，显得格外的突兀，全场也都安静了下来。 那人坐在右边第一张椅子上，不过是背对着的，只能看到浓密分明的金发和半截西装革履的上身。 方才张氏珠宝的张征有些坐不住了，“戚董，您这是笑什么呢？” 椅子忽然转过来，一对浓眉大眼瞬间映入所有人的眼帘，高挺的鼻梁，偏白的肤色，棕色的瞳孔，却有一双代表z国传统女性美的丹凤眼，一眼便能让人看出是混血儿。 他的瞳孔似乎有一种魔力，安静但渗人，嘴角的笑意很浅淡，讥讽像是与生俱来。 “怎么？难不成笑都不都笑了吗？” 张征面色有些挂不住，一脸气愤地坐了下来，却还是强忍着道，“戚董，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说了这么多了，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你可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中唯一的一个年轻人，那奚沉卿也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你们年龄相仿，说不定行事会有所相同，况且可是我们这些外人里股份占额最多的，是不是应该打个头阵？” 戚璟发出一声轻笑，“原来你们也知道我们是外人啊，这里一个姓萧的人都不坐着，你们就大言不惭、自不量力想要把偌大的萧氏给瓜分不成，你们就不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啊，到时候就成了一个笑话了，我这人最喜欢看笑话了。” 第402章 满腹虚伪，即将登场 最开始方氏恒新科技的方董又开始猛拍桌子，“戚璟，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爸和我们共事的时候还没有你呢，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样说话的？” “长辈？你们算我哪门子长辈！”戚璟的眼神格外凌厉，方董有些扛不住，气势霎时就弱了下来。 李氏重工的李万里，第一个义正词严宣布否决奚沉卿的人，开始了他的正面攻击，“戚璟，你该不会是想要站在奚沉卿那一边吧，还是你和她早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此话一出，其他一众股东纷纷看向戚璟。 戚璟无所畏惧，面色依旧轻松，眼尾不动声色地扫了坐在旗下的谭文柏、王毅和钱孙雷三人。 三人收到信号，脸色立马拉开战斗的趋势。 率先开口的是王毅，语调极尽嘲讽，“我说各位，你们着什么急呢，你们口口声声要否决奚沉卿成为萧氏的掌权人，一会儿说别人伪造委托书，一会又说别人是为了报仇，你们想要联合起来将奚沉卿拉下马，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吧，别忘了你们的股价跌了多少，造成了多少损伤，就不怕股东大会结束后直接跌停了吗？” 那些方才气势汹汹的股东瞬间不说话了，李氏重工的李董和方氏恒新科技的方董脸色都有些难看，包括以文化人自居的珠宝大亨张征也都不说话了。 萧氏临时掌权者的消息才发布，后脚所有股东的家族企业瞬间便陷入大跌的趋势，其实谁都怀疑过奚沉卿，但奚沉卿所表现在大众面前的，不像是如此有实力的人。仟仟尛哾 一旦再次出现跌停的趋势，这些企业可就都要变天了，好不容易借着萧氏的势爬到如今的地位，想要重新来过并且拥有如此的地位，难如登天。 李万里依旧不服，很难咽下这口气，“之前闹的最凶的不就是你们三个人吗？怎么如今倒是帮奚沉卿说话了，是打算去攀奚沉卿这棵大树了，你们少阴阳怪气，你们就只靠着萧氏的股份存活，但是别忘了所有人的股价都遭受到了牵连。” 李万里看向戚璟，“戚璟，你说是不是，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请喊我戚董。”戚璟虽然是笑着的，但语气格外的冰冷。 王毅接着说道，“戚董可是有力挽狂澜的本事，短短时间内，戚家已然补上了亏损，稳住了局面，而李董，方董，张董呢？还有其他股东呢？你们还稳得住目前的局面吗？我听说一直支持你们的银行贷款公司，都已经停止了放款，戚家是最不缺钱的，说不定几位董事下个跪磕个头，戚董就动动手指头帮你们解决了。” “你放屁，王毅！”李万里被气的不轻。 王毅一拍桌子，面色愤然，“你说谁放屁！” 戚璟似笑非笑盯着，格外的有攻击性。 珠宝大亨张征终于开口了，连忙和着稀泥，“各位各位，别吵别吵，咱们讲究和气生财，来来来，坐坐坐，请听鄙人说上两句。” 比起这些毫不掩饰欲望贪婪的人，戚璟更加看不起这个满腹面孔的伪君子。 张征一本正经，“各位，我们今天来是参加股东大会的，是来讨论萧氏掌控者的问题的，我看戚董也并非那个意思，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阻止奚沉卿对萧氏的把控，所以我们应该先一致对外，等处理好后，才来谈彼此的事，得分个先来后到。” 戚璟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有多大情绪。 戚璟的实力毕竟摆在那里，再加上有股价大跌的事存在，有张征打圆场，建台阶，其他股东也强忍着纷纷附和。 毕竟谁都清楚落到奚沉卿手里，可能就什么都很难保住了。 此时，会议室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很有规律，由远及近，所有人的神经瞬间都紧绷起来了。 第403章 内里乱糟，霸气登场 一直情绪漫不经心的戚璟终于闻声抬头，神色透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认真，但好像将精心编织良久的锦帛撕裂。 戚璟扫了一圈屏息凝神的股东，方才一个个声音大，大言不惭要将奚沉卿赶出去，而如今只是听到高跟鞋声音，还未见到人，便已经是吓成这副样子，果然是外硬里虚的窝囊废。 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会议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只能隐约看到有人影朝这里走过来，并不能看清那人是谁，戚璟直勾勾地盯着门口，一度认为下一个走进来的人一定会是奚沉卿。 在所有人的高度紧张中，高跟鞋缓缓踏入了会议室，视线缓缓上移，定格在来人的脸上。 统一的藏青色西装套裙，是总裁办的秘书。 戚璟剑眉紧蹙，瞬间移开眼。 股东心中悬着的那口气终于被放了下来，方氏恒新科技的方董直接将桌子拍的很响，嘴上一点把门的意思都没有。 “干什么干什么！奚沉卿呢，看看时间现在都几点了，还不来！她架子倒是摆得挺高的，是不是就只是放我们鸽子，故意将我们晾在这里！” 李氏重工的李万里已经坐不住了。 “这样的人是不配和我们坐在一起的，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当初的奚老太爷就是这样教自己的孙女吗？这还只是发了声明，若是等她真的完全掌控了萧氏，那还得了，岂不是整个萧氏都要跟她姓奚，还有我们这些辛苦为萧氏砌墙扶泥、兢兢业业之人的一席之地吗？我李万里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珠宝大亨张征故作一脸沉重，“鄙人本来想着奚沉卿一个小姑娘，我们好歹也算是她的长辈，总得给小姑娘一些机会，既然她如此狂妄嚣张，我想我们就没有必要让着她了，等她来，该怎么做就该怎么做。” 慈悲佛面生的一副狠辣心肠，显然是错把秘书当奚沉卿，被吓得大气不敢喘，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羞辱，为了掩饰自己的面子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群酒囊饭袋凑在一起互相吹捧。 “张董，你就是太心软了！这种人，给她机会，她还不得上天啊！我若是有这样的子女，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李万里看向刚才来的总裁办的女秘书，面红脖子粗，自然而然迁怒，“你一个公司女员工，来股东会议室干什么，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来打听消息的？” 女秘书显然有些被这副场面给吓到了，连忙从西装空袋里掏出优盘，“江总助让我来拷贝资料。” “江鸣？他人呢？今天是股东大会，他和奚沉卿去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有到？”李万里的音量一声高过一声。 女秘书颤颤巍巍，“我、我不知道。” “你是总裁办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就赶紧打电话！”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女秘书算得上被无辜牵连。 戚璟深邃的眼神朝着磨砂玻璃外看了一眼，掩去暗芒，看向李万里，慢悠悠传来一句，“李董，她也只不过是公司员工，奉命行事而已，没有必要和一个小秘书计较吧，未免有些太失风度了。” 戚璟抬手示意女秘书去拷贝资料，女秘书感激地朝着戚璟鞠躬，连忙逃离。 李万里勉强压住心中的满腔怒火，“怎么，你是看上这个女秘书了？”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对一个小姑娘发火，股东大会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应该受这无妄之灾。”戚璟眸色忽然变得温柔且坚定，不寻常的诡异散露出来。 半蹲下来的女秘书难免看向戚璟，那眼中的微光分明是情窦初开的模样。 而暴躁如雷的李万里都被戚璟忽然转变的语气给搞懵了片刻。 “所以你是打算玩电视里面英雄救美的那一套吗？戚璟，你是想为了一个小小的秘书开罪我吗？” 这么多人都看着，李万里自然不会让自己的面子丢了，连个女秘书都教训不了，岂非让人轻看了去。 戚璟看向女秘书，声音温柔，“拷好了吗？” 女秘书点点头，“拷、拷好了。” “拷好了就先出去吧，我们还需要开会。” 女秘书有些颤巍地看了李万里一眼，而后迫切地跑了出去。 李万里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 “戚璟，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了她只是一个秘书，李董何必将怒火牵连到无辜之人身上。”戚璟继续重复。 李万里眯着眼盯着戚璟，极尽审视。 戚璟蹙眉，“李董这是想干什么？” “你是戚璟吗？以前的戚璟可不是这个样子，更不会说这样的话。” 戚璟从容不迫，双手无畏一摊，“哦，我倒是很好奇在李董眼中，我戚璟从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李万里察觉其中的不对劲，但又看不出来戚璟究竟在搞什么鬼，“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恻隐之心，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戚璟拧开一瓶fillicor国神户天然矿泉水，往口腔了灌了几口，才慢条斯理道，“李董，我要提醒你，股东只有参会的决策建议权，是不能处理其公司员工的，这是规定。” “什么破规定？我李万里想要对付一个员工，难不成还需要看什么破规定的脸色！”李万里自然不肯被戚璟下了脸面。 戚璟双眸微闪，“左不过我已经提醒你了，至于该如何选择，完全凭你意愿，只不过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才好。” “你——”显然李万里被气得不轻。 戚璟的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自然没人敢对他轻易出手，其他股东对此也都是忌惮的。 张征见此僵硬的气氛，连忙打着圆场，“大侄子，好歹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要对你李叔如此针锋相对嘛。” 戚璟在心中冷笑——又来和稀泥，到最后就只能倚老卖老。 张征站起身去按李万里的肩膀，让他坐下，“李董，小孩子不懂事，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和他计较了，今日我们的重点是奚沉卿接管萧氏的事，就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 一个场子里，不论性质，从不乏针锋相对、贪生怕死、奉承讨好、心思深沉、心狠手辣，比比皆是，各自组成，不过最需要的应该就是像张征这样打圆场、和稀泥的人。 本就在气头上的李万里再想想迟迟未到的奚沉卿，满腔的怒火都撒在了她身上。 “这个奚沉卿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也难怪当初奚如海不要她，我若是有这样的女儿，早就打死了，既然她不来，凭什么要我们这些她叔伯辈的人等着，况且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到现在连面都没有露，你们等着吧，我李万里不奉陪了，今日这股东大会恐怕也开不成了。” 李万里说着便站起身来。 方董也跟着站了起来，“的确，萧家旁系的人都没来，想来也是再对奚沉卿的一种否决，既是如此，我也不等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这股东大会换个时间再说吧。”m “对对，李董和方董说的有道理。” 其他人见此纷纷起身附和，准备要走。 右边以戚璟为首的股东一个没动，左边则是以李万里、方董、张征为首，都纷纷跟着要走了。 张征看向稳如泰山，正在漫不经心喝水的戚璟，“大侄子，走了，别等了，奚沉卿今天是不会来了。” 戚璟还未开口，李万里便开始阴阳怪气，“别叫她，让他等，他可不像我们，说不定早就和奚沉卿暗通款曲了。奚沉卿那个臭娘们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那就别要了，呸！” 以李万里为首的一群人骂骂咧咧将要走出会议室。 戚璟的嘴角挑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李万里、方锡刚要踏出会议室的门，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银色镶钻的高跟鞋，纤细白皙的小腿，霁方色的半裙……视线缓缓上移，措不及防正好闯进奚沉卿镇静清冷的目光中。 啊啊啊—— 奚沉卿！！！ 谁都没有想到奚沉卿会在此时突然出现，也不知她在外面究竟站了多久。 李万里直接被吓得瞪大眼珠，舌头都差点吐出来来，紧接着往后倒去，魁梧的身体让人接不住，直接砸倒了身后紧跟着的股东，就像是保龄球一样，前面的一倒，后面的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结局。 李万里仰后倒的时候，人体遇到危险时下意识作出反应，抓住方董方锡的手，连带着方锡也都倒了。 张征倒是勉强站住。 然后因为最后面的会议桌，所有人被反弹回来，奚沉卿后退两步，那些人便无法控制地跪在了奚沉卿面前，连头都重重地嗑在了地上。 这些人好歹都是各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如今出了最大的糗。 奚沉卿居高临下地盯着摔了一地的酒囊饭袋、脑满肠肥，那眼神虽然镇静，但锐利，就像是冰窖里窖藏的未曾开锋的兵刃，如今开锋，必然是要见血才会回鞘的。 第404章 实力太强，甘之如饴 就像是封建社会的皇帝上朝，文物百官磕头高呼万岁。 奚沉卿红唇讥诮，“我虽然是第一次以萧氏最高掌权者的身份出席股东大会，但各位也不必行如此大礼，不过作为后生，也不好拂了各位的心意，跪也跪了，头也磕了，既然如此，各位的大礼我也受了，起来吧。” 李万里急忙从地上站起来，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可能是因为摔倒的眩晕，整个人踉踉跄跄，看着就要往奚沉卿扑去。 奚沉卿微微侧身，李万里整个人便直接扑倒在地，头正好砸在了外面放着的花盆上，随着嘭——的一声，花盆碎了。 李万里缓缓抬手作最后的挣扎，下一秒就彻底昏死过去，彻底不省人事。 “李董——” “李董！” 狗腿子声，此起彼伏，异口同声。 下一秒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都看到李万里的头下流出汩汩暗红色的血，染红了洁白的地砖。 “该不会出人命吧？” “来人啊，快叫救护车送医院啊！” 有些股东自然是慌了。 可此时此刻没人敢动。 那些股东都看出来了，如今萧氏做主的人是奚沉卿，没有奚沉卿的示意，是无人敢上前的。 奚沉卿不慌不忙，嘴角上扬，“都说了不用行那么大的礼，李董当真是客气了，你看，这一着急，连怀里的玫瑰花都给摔碎了。” 奚沉卿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些股东一眼，“各位，瞧，这玫瑰花格外的红。” 全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连最擅自打圆场的张征此时都是屏息凝神，所有人都在拼命降低存在感。 “既是如此，那便让李董躺上一会儿，各位，有什么建议吗？” 奚沉卿虽然是在笑，但比不笑更可怕，丝丝缕缕的寒意如针尖无孔不入。 虽然不满，但没人敢在此刻触这个眉头。 奚沉卿看着他们，声线偏冷，“既然各位都不说话，那我便当各位同意了，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也都是我与诸位商议的结果。”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去，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显而易见，傻子都能看出来，但便是满口胡言的疯子都不敢言。 奚沉卿一步步缓缓往前走，笑意清浅，格外认真地盯着每一张脸，“方才见各位行色匆匆，怎么，股东大会不是各位连夜商议的结果吗？我这个享有绝对控制权的人都没到，各位就要走了吗？” 无人敢接话。 奚沉卿轻笑一声继续说，“各位到底是年长的，算起来也都是我的叔叔伯伯，不过我看财经日报上说了，各位所经营的企业同时都出现了股价大跌的趋势，啧啧啧，也不知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我若是有这样的本事，恐怕今日就不用早起来集团了，本想着今日天气好，去钓鱼呢，看样子，只能等下次了。” 李万里趴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空气中全是血腥气的味道，极大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也让每个人陷入高度紧绷的状态。 “说到底，我可是很佩服各位，自家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去管别家的事，这心态也是够我们这些年轻人好好学习。” 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说话的技术被奚沉卿拿捏得死死的，方才义正词严、大言不惭的一群人，现在没一个敢站出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也未尝不可知。 奚沉卿每进一步，那些股东就每退一步，被奚沉卿的强势气场所震慑到，加之李万里还趴在那里，不知死活，所有人都不禁快速往后退，方锡和张征都只能追随大流。 宽阔的路被硬生生让了出来。 沉闷死寂的会议室只剩下清脆的高跟鞋声，奚沉卿一走进来，右边以戚璟为首的那些股东都纷纷站了起来，这当中就包括戚璟。 她身后跟着商砚衡和江鸣，商砚衡连忙上前去拉开主位的椅子。 奚沉卿从容不迫坐下，这个空置的主位终于有人敢坐了。 这个主位代表的便是萧氏最高的地位，一切由其掌控，绝对的控制。 她仿佛就是天生的领导者，注定要站在人们无法企及的位置，无论任何性质，奚沉卿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人。 主位的位置与奚沉卿格外的相配，就像是特意的量身定做。 所有股东都的心里都是不服的，但没一个敢阻止，往日里蠢笨如猪的人不约而同在此时懂得什么叫做“枪打出头鸟。” 戚璟不是那个出头鸟，但他是献殷勤的第一人。 戚璟走到奚沉卿身边，微微低头，极有绅士风度地伸出手，“奚小姐，别来无恙，你还记得我吗？” 奚沉卿抬眸看向戚璟，嗅出危险的气息。 如果说那些股东只是炮灰，那么戚璟就应该是一柄软剑，可柔可刚，随意隐藏。 奚沉卿挺直脊背，丝毫没有要与之握手的意思。 戚璟的神情闪过一抹僵硬，没想到奚沉卿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他。 有些股东想要坐下去，可屁股还没碰到椅子，数不清的身着新中式服装的保镖瞬间涌进宽阔的会议室，沉默又严谨地站在两旁，跨立，背手。 “奚小姐好——” 众人低头齐呼，异口同声，声势浩大，盛气凌人。 所有股东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戚璟脸上笑意都有些挂不住。 此时，裴寂走了进来，朝着奚沉卿恭敬回禀，“奚小姐，按照您的吩咐，萧氏集团大厦里里外外，全都是我们的人。” 站在一旁的江鸣看到眼前一幕才明白，怪不得奚沉卿没有在下车的时候准备开路的保镖，原来全都用在了这里。 现在的萧氏全都是奚沉卿的人，没有她的允许，是没人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的。 奚沉卿面色镇静，“做的很好，萧照夜那边的守卫如何？” “奚小姐放心，我们的人和杭储殷的人加起来足足是这里的三倍，即便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裴寂恭敬答。 旁若无人的对话，很显然奚沉卿是故意的。 “嗯，现在是多事之秋，要多多防备，保持高度的严谨和警惕，若有行踪诡异者，你就按照往常的方法自行解决，记住，处理得干净点。”奚沉卿声音很沉，却又很轻松，话说的模棱两可，全靠心虚的人自行想象。 电话铃声响起，是戚璟的来电。 戚璟欲想挂断，可却鬼使神差接了起来。 ——“少爷，不好了，我们的人全都被奚沉卿的人控制住了。” 饶是戚璟，眼眸中都难掩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红唇上扬，笑意虽浓烈但恰到好处。 所有股东都不免慌张，很好奇究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能让戚璟这只看似年纪轻实则狡猾的狐狸变了脸。 而在下一秒，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会议室响了起来。 所有股东都接到了同样的消息——我们的人全都被奚沉卿的人控制住了。 今日的股东大会，每个前来的人都是有备而来的，自然挑选的人都是自己的圈子中最厉害的，那么多股东，那么多手底下的强将，在同一时刻被奚沉卿完全控制，很难相信奚沉卿是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会议室里看到的这些，没想到远远不只于此，而且深不可测，想要与之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有一两个因为惊慌不小心点开免提，导致外放，甚至还有股东因为过度紧张，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便是江鸣看奚沉卿的眼神都是难以言喻，他方才还有些奇怪，就算奚沉卿的保镖要来会议室，也不至于没有人抵挡记者，在门口开路，原来都在此处派上了用场，看样子，远远不止于此。 那些股东个个满头虚汗，满脸油腻，紧张和害怕写满脸上，皆是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傲气。 戚璟的面色都有些绷不住。 谁都小看了奚沉卿，谁都没有想到奚沉卿能如此厉害。 很明显，典型的自以为是的大男子主义，看不起奚沉卿，掉以轻心，所以现在被完全拿捏。 所有人心中默默都坚信，股价的大跌是奚沉卿做的。 能临危受命，坦然接受接管萧氏，没有实力谁会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奚沉卿当真诠释得淋漓尽致。 其实，所有人都在替奚沉卿担心，可偏偏她才是所有人中最不需要担心的那一个。 商砚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奚沉卿，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绪，或许是五彩斑斓的绘写，山川湖海的重聚，日月星辰的照耀。 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商砚衡的眼里和心里装满的全是对奚沉卿无法控制的心疼。 其实，奚沉卿所具有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 世人只看得到她光芒绽放的一面，只有商砚衡在想，需要通过怎样的艰辛和努力，血汗与博弈才能够换来如今的底气和实力。 他在心里悄悄想——卿卿，我多么希望能够替你承受所有的风吹浪打，哪怕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 第405章 绝对掌控，玩弄股掌 戚璟默默收回手，深知这是业余和职业选手的悬殊较量，已经不仅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完全就只是在找死。 奚沉卿终究是奚沉卿，此时的无人能敌。 戚璟后退两步，四十五度鞠躬，“奚小姐好。” 戚璟之所以厉害，能够独占鳌头，除却城府能力，最主要的就是他具备了一个男人最不愿丢弃的东西——能屈能伸。仟千仦哾 奚沉卿看了一眼戚璟，神色中有欣赏和警惕。 并没有因为戚璟的退让和妥协而感到沾沾自喜，而正是争权夺利的高潮，甘愿低头的人才是最需要防备的。 一众股东面面相觑，戚璟都低头了，况且看这阵仗，根本无人能撼动奚沉卿的地位。 不低头的话，恐怕小命都难保。 所有股东不约而同朝着奚沉卿鞠躬齐声，“奚小姐好。” 奚沉卿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诸位好，请坐吧。” 戚璟面色不再漫不经心，更多的是严谨和沉重。 奚沉卿看向戚璟，笑意轻盈，“戚璟，别来无恙，我记得你。” 戚璟微微顿住，勉力勾笑，“能被奚小姐记住，是我的荣幸。” 而后，戚璟缓缓坐回了原位。 其他股东也都颤颤兢兢坐了下来。 忽然，奚沉卿轻咳一声，众人瞬间不敢动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此，奚沉卿发出一声轻笑，“诸位怎的这般畏惧，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们吗？” 无人敢接话，只能试探性地坐下去，个个脊背挺直，不似方才，奇形怪状，高声闲话。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诸位的意思是要走，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要走的便走吧。” 此刻，谁还敢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谁能想到奚沉卿有如此强大的势力。 怪不得萧老夫人和萧宁谙能心无旁骛将这么大的萧氏丢给奚沉卿。 果然，三年前，奚沉卿担任奚氏最高执行官的时候，晚会饭局，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会不给面子的，都得恭敬问好。 三年的时间，让众人遗忘，也让众人小看，所以自不量力的下场就得承受住，依旧得恭敬问好，比三年前更甚。 奚沉卿看向张氏珠宝的张征和方氏恒新科技的方锡，微微笑，“张董，方董，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李万里都还在外面躺着，谁会想让自己变成下一个李万里。 戚璟扫着对面的一群人，刚才不是骂的挺厉害的，口口声声要将奚沉卿赶出萧氏集团，如今却个个缩得跟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奚小姐，他们可能并非要走，或许只是坐累了想要站起来走一走，这正好就碰到你了。”戚璟淡淡道。 见有人打圆场，张征和方锡以及其他一众股东立马就跟着附和了。 “对对对，就如同戚董说的，我们只是坐累了站起来走走，并非是要离开，奚小姐你还没来，我们怎能走呢。” “是，对，嗯，就、就是这个意思。” 奚沉卿嘴角上扬，“是我失礼了，让诸位久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丢了我已过世爷爷的脸面？” “！！！” 对于奚沉卿这样的人，笑永远比不笑更加渗人。 这是他们方才议论奚沉卿说的话，所以奚沉卿全都听到了，张征和方锡都顿住了，肥厚的嘴唇发颤。 下一刻，张征和方锡就跟什么似的，忙不迭解释，“奚小姐奚小姐，您别误会，我们坚决没有这个意思，奚老太爷可是我们最敬重的长辈，绝对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奚沉卿半信半疑、似笑非笑地看着慌不择路的张征和方锡。 她喜欢极了看别人慌张的模样。 张征额头上冒出细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说，“奚小姐，您可要相信我们，这话明明是……李董说的，和我可没有办法关系……” 张征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其他人生怕被牵连，也慌忙补充，“奚小姐，和我也没有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 “和我.……” 奚沉卿扫视众人，笑意清浅却不达眼底，凛冽的寒意犹如刀刃直击人心，所有股东立马移开目光，避免对视上。 她的轻笑，“诸位的行事从来不会让我失望，将一切推到一个不能说话的人身上，这样的自保我奚沉卿也是甘拜下风。” 所有股东都不敢说话了。 奚沉卿拿过一支笔，极为有规律地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于那些股东而言，就像是头上悬了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死寂的沉默将空气都彻底凝滞起来。 奚沉卿不开口，也没人敢开这个口。 戚璟也都是静静坐着。 奚沉卿像是漫无目的般打量，二房和三房倒是比她想都的沉得住气，这个时候都没有人来，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来了。 镇静凛冽的目光被倒霉的谭文柏、王毅、钱孙雷三个人同时对上，顿时吓得一激灵，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奚沉卿笑意越发浓烈，眼眸却越发冰冷，忽然她看向江鸣，“江鸣，派人送李董回去，这样躺着，有碍观瞻。” “是，奚小姐。” 江鸣让人将李万里抬走，洁净的地砖面上留下暗红的血迹，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腥味，提醒着每个人的神经。 奚沉卿看向众人，“已经快十二点了，诸位吃过饭了吗？” 股东没一人敢回答。 奚沉卿的嗓音像是碎了的冰块，身子往后一靠，就是睥睨天下的女帝，“我这个人最讨厌——不回答，难不成是认为沉默就可以解决一切吗，在我这里，越发沉默可能接下来就会越发后悔的，诸位，可想清楚了？” 股东纷纷摇头，声如蚊蚁，“没、没吃。” “哦，吃了，吃过了就好。”奚沉卿挺直脊背，“既然都吃过了，那股东大会就正式开始吧。” 没一人敢反驳。 “怎么都不说话？股东大会不是诸位提出来要开的吗？如今我已经来了，诸位大可畅所欲言。”奚沉卿眸色犀利。 股东都选择沉默，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一切。 奚沉卿沉默片刻，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可以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奚沉卿翻转手心，将笔扣下，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 股东都被吓得一激灵。 “说话，我奚沉卿不和死人打交道。” 众人心中默默地想，怎么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奚沉卿竟然比萧照夜还可怕。 最终还是张征挺身而出，赔笑着，“奚小姐，萧总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所有人都不免感到痛心疾首，自认为虽然人微言轻，但好歹也是集团的股东，在其位便该谋其政，理应为萧总考虑，所以我们才经过一番商量召开股东大会是最好的选择。” 奚沉卿明知故问将张征压得死死的，“哦——，是吗？那诸位是想要做什么呢？” 张征硬着头皮回答，“我们打算为萧氏集团谋一个最适合掌控者的人选。” 奚沉卿手指轻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就此绽开，“那可当真是辛苦诸位如此费心了。” 张征心中警铃大作，“奚小姐，不过自从我们看到集团官网发布的声明，我们便一致认定奚小姐就是萧氏集团的绝对掌控者，您以前在商界的战绩，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印象深刻，拜服的五体投地，您如今手里一共握有百分之九十的股份，是绝对控股，您有一票否决权，自然也有一票决策权，我们这些人也上了年纪，思想能力什么都跟不上时代，只希望能够追随奚小姐，行襄助之责，尽臣下本分。” 听到最后，一向镇定的奚沉卿都忍不住鼓掌了。 嘴角上扬，眼眸乌黑，意味深长就此流露。 其他股东都不由得跟着鼓掌，右边的股东看向戚璟，见戚璟也妥协地鼓掌，便也都跟着鼓掌。 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更多的是警惕和不自然，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好一句‘行襄助之责，尽臣下本分’，张董啊张董，怪不得一众股东都愿意追随你，你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救命之恩可是恩同再造。” 一众股东都听出了奚沉卿话语的弦外之音，脸色都不由得僵硬，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难不成奚沉卿的意思是，只要今日有一个人敢反驳、敢抵抗，那就得把命交待在这里，而张征的主动妥协，换得了所有人的生机。 谁都害怕，谁都软弱，但谁都不相信，奚沉卿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敢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而且还是在萧氏的会议室，包括所有的大众媒体，可都知道他们这些人来了萧氏，若是不能活着走出去，恐怕奚沉卿无论如何都收不了场。 方氏恒新科技的方锡有些忍不住了，冷哼一声，“奚小姐，张董都代表我们所有人承认您接管萧氏的声明了，您又何必信口开河、随意威胁，难不成您还真的敢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不成吗？” 第406章 有凤来仪，非梧不栖 全场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实则都在暗中等着看奚沉卿会怎么做。 方锡所言很明显是赤裸裸的挑衅，都想看看奚沉卿究竟是不是空架子。 奚沉卿不怒反笑，声音是窖藏的冰冷，寸寸锋利处处见血，“还当真有不怕死的！ 戚璟微微眯眼，似乎察觉什么。 方锡越发变本加厉，“奚沉卿，我们念你年纪轻让着你几分，你当真以为我们怕你啊，我告诉你，别太嚣张了，要懂得见好就收，你自以为当年管理过奚氏几年，便真的战无不胜、无坚不摧了，我劝你别太嚣张，萧氏的水不是你能玩明白的。” 奚沉卿从容不迫地扫向其他股东，“诸位皆是和方董一样的想法吗？” 方锡急切地看向股东，可不是谁都想方锡这样有勇气的，都选择沉默，没有表态。 方锡气得一拍桌子，“你们——” 奚沉卿看向张征，最擅长和稀泥的老破古董，“张董，你的想法是否也和方董一样呢？” 被点名的张征看看方锡，又看看奚沉卿，妥协和躲避来回反转，最终选择放弃经年同一阵营的方锡，“奚小姐，鄙人从来是不说谎的，方才的话皆是鄙人的一番肺腑之言，无论倒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口的。” “张董……”方锡有些难以置信，“我们方才不是说了一致对外，共同阻止奚沉卿对萧氏的把控吗？你怎么……” 奚沉卿看向张征，所有股东中最虚伪的人，饶有趣味，她倒想听听张征要怎么圆场。 “方董，请慎言。”张征处变不惊，变脸很快，“奚小姐有萧老夫人和萧大小姐的委托书及推荐书，持有萧氏集团的绝对控股权，萧氏的全权掌控者理应是奚小姐，我们都是和去世的萧老爷有交情的，只管尽心襄助，其他的莫要再提。” 张征拼命给方锡使着眼色，可方锡却在此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榆木脑袋。 “张董，你怕她干什么！不就是带了几个人来嘛，难不成你真相信她奚沉卿敢对我们动手吗！今日我们若是彻底让步，那以后萧氏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什么委托书推荐书，真假未知，谁知道这其中藏了什么猫腻。” 方锡继续变本加厉而张征看了眼奚沉卿犀利眸色，心脏都快要吓得跳了出来。 “别说了！” 奚沉卿在此时鼓起掌来，绕有兴趣地盯着方锡。 此时，没人敢跟着鼓掌，空气中尽是凛冽的凉意。 “方董当真是宁死不屈，威武无畏，在下佩服。可惜了，没有实力的支撑，也不过是一番空话，只能加速自己的灭亡。” 方锡面色涨红，“奚沉卿，你少危言耸听。” 奚沉卿往身后的椅子一靠，压迫中带上一分慵懒，“江鸣。” “是，奚小姐。” 江鸣旋即拿出一份资料，和商砚衡一起分别分发给左右两边坐满的股东。 戚璟目光落在商砚衡身上，眸色微微一凝。 众人看到手中的资料，都露出了震惊和妥协的神情。 戚璟拧紧了眉，张征却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唯有方锡脸色铁青。 这是经过z国最高权威机构认证过的股份委托书和董事长及最高执行长官的推荐任命，是不容置疑的认证。 z国最高权威机构的认证是特别难拿到的，不是你有钱就可以做到的，金钱、地位、权势、背景、人脉、能力、家底、政治缺一不可，皆是要位极人臣的。 放眼整个z国能拿到的没几个，谁都没想到奚沉卿居然能拿到，而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仅凭这一份实力，便足以碾压所有人。 一众股东都噤若寒蝉，连方锡都不说话了。 “各位不是都怀疑声明文件的真实性吗？如今，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奚沉卿的声音很轻，但压迫感十足。 戚璟紧紧盯着手中经过认证的文件，瞳孔漆黑深邃，很难让人窥探到半分真正的情绪。 奚沉卿是有备而来的。 张征率先赔笑开口，“奚小姐，您误会了，我们并非怀疑文件的真实性，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就把能想到的可能都进行了考虑，您能力出众、实力深厚，我们自然是相信您的，您就算不拿出这份认证资料，我们依旧只会以您马首是瞻，不过，如此一来，对外界也更加有说服力，想来没人敢再有疑议。” 奚沉卿微微笑，“张董能够如此想我便放心了，像张董这般通情达理的人可不多见，竟然也会遭受那股价大跌的损害，也不知张氏具体跌了多少？” 张征顿住，其他人也都在想奚沉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征如实说，“让奚小姐见笑了，跌了零点四八个点，损失将近百亿，说来也是自身的无能，不能如戚董一样顺利解决、自行消化，便只能听天由命，任人随意搓圆捏扁了。” 张征忽然将矛头对准了戚璟。 戚璟脸色微变——老狐狸，你还真敢招惹我啊，既然如此，我必叫你后悔！ 奚沉卿看了一眼戚璟，戚璟下意识浑身一肃，她继续说，“零点四八个点，再跌下去的话，可就要跌停了，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就要宣告破产了。” 张征没接话，笑的有些不自然。 奚沉卿停顿片刻，手指轻敲桌面，似是在思量，“张董也不必太过心如死灰，我看张董也是个知荣辱、懂进退的，只要用心做事、正确为人，说不定这张氏的股价明天就全都回到原点了也未尝不可知。” 闻言，张征骤然抬眸看向奚沉卿，呆愣片刻，旋即露出一抹激动的笑，“那就借奚小姐吉言了。” 奚沉卿点头没接话。 她看不起张征这样的人，但接管萧氏需要张征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真的一个不留，张征在股东中地位普遍上乘，时小惠全大体，拿住张征为其所用。 张征遂道，“奚小姐，鄙人知道您今日要来参加股东大会，这也算是您正式的接管，算得上一件喜事，鄙人不才，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这下连戚璟都不淡定了，一众股东纷纷难以置信地看想着张征。 而张征就像仿若未见一般，打电话让人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礼物摆放在会议桌上，张征亲手将上面盖着的红绸掀开。 “奚小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您笑纳。” 奚沉卿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有凤来仪转心瓶，市值几亿，乾隆特别为母亲六十大寿专门烧制的贺寿礼，这件有凤来仪转心瓶是又雕镂，又雕花，人力物力开销之大。 奚沉卿微微眯眼——当初爷爷尚且在世之时，也正逢六十大寿，她的确想过找到有凤来仪转心瓶给爷爷当寿礼，可惜当时没找到，加上时间紧迫，便选择其他别出心裁的方式。 所以，张征是怎么知道的？ 巧合吗？她从来不信。 张征笑着，“奚小姐，有凤来仪,非梧不栖，这个转心瓶在您手里是最合适的，鄙人知晓奚小姐司空见惯，小小薄礼，望请奚小姐收下。” 任谁都看得出，张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明面上口口声声配合抵制奚沉卿，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伸手不打笑脸人，凑上来的讨好，奚沉卿自然来者不拒，“有凤来仪，非梧不栖，我挺喜欢的，想来张董也是花了不少价钱费了不少心思吧？” 这个有凤来仪转心瓶，于她而言，是沧海一粟，但于张氏而言，算得上是凤毛麟角。 “送给奚小姐的东西，自然是要最好的才足以相配。”张征像是旁若无人。 奚沉卿对张征都有些刮目相看，能够于大庭广众之下变脸奉承，也是需要勇气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江鸣。” “是，奚小姐。”江鸣随即命人将有凤来仪转心瓶收下。 张征坐了下来，神情明显都比方才轻松了不少。 戚璟在心中冷哼一声——还当真小看了这张征，别看这年纪一大把，这心机可是深沉的很，两边都吊着，两边都不放手。 奚沉卿审视的目光寸寸盯着其他股东，“诸位也看到了手中的认证声明，想必诸位心中也有了一个数，请诸位畅所欲言，可尽情提出质疑。” 见张征如此，方锡越发不服，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朝别人下跪叫爹一样，张征即便有心救也是无能回天。 “奚沉卿，就算这是真的又如何，就算你真的要接管萧氏又如何，别忘了萧家旁系的人还没到，他们才是真正姓萧的人。我提议，理应增加掌权者，共理萧氏事务。” 在场的，没一个人敢应。 方锡被点名气得脸色铁青。 奚沉卿无所畏惧，声音凌厉，“方锡，既然你一心想找死，那我就大发慈悲成全你。” “你——” 方锡话都还没说完，只见会议室走进了几个身着正装的国家工作人员。 第407章 王牌登场，马首是瞻 国家工作人员亮出相关证件。 “我们是军委调查部。” “我们是国家安全局。” 来头太大，所有人都不免站起身来，都在想这两大z国鳌头的人怎么来了。 为首的负责人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面容冷硬内敛，神情锐利如刀，持续扫视，“请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所有人都看向奚沉卿。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默认和承认了奚沉卿的身份。 奚沉卿走出两步，得体的微笑弧度表示敬意，“我是奚沉卿，萧氏集团的总负责人。” 负责人主动上前，伸出手，严谨的态度有些不同，“奚小姐，你好！我叫瞿烬，是军委调查部的副书记。” 瞿烬！！！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差点惊掉下巴。 平时连见都见不到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萧氏集团的股东会议室。仟千仦哾 奚沉卿回握，点头，“您好，瞿书记。” 瞿烬看向其他人，“谁是方锡？s氏方氏恒新科技的董事长方锡？” 被点名的方锡瞳孔紧缩，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声音发颤，“我、我是。” 瞿烬上前一步，眼眸暗沉，“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收到总军区的通知，你涉及妨碍总军区高官的任务执行，并试图对其高官的家庭做出不利举动，现在我们正式通知你，请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接受审判。” 方锡瞳孔瞪大，这样的罪名安下来，同时进了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基本上是没有出来的可能。 “书记书记！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我更不认识什么军区高官，怎么可能会做出不利的举动，请你们明查明查啊！” 瞿烬这样身份的人，亲自来抓捕一个风流市侩的商人就已经是大材小用，怎么可能会听方锡的无畏解释，“来人，带走！” 明晃晃的手铐将方锡拷了起来，不顾其呼喊，欲要强行带走。 “等等。”奚沉卿忽然出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奚沉卿身上，心想难不成事情还会有什么转机。 江鸣半点担心没有，奚沉卿不是会心慈手软之人。 而方锡看着奚沉卿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跑过去想要抓住奚沉卿的手，眼疾手快的商砚衡给推开了。 “奚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此时的方锡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尊严了，跪在地上乞求着，乞求着一线生机。 奚沉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方锡，眸色犀利冰冷，没有半分的心软。 方才还趾高气昂、振振有词，下一秒便成了阶下囚。 瞿烬看向奚沉卿，“奚小姐？” “抱歉，瞿书记，打扰你们办事了，在你们将方锡带走之前，能否让我说几句话？”奚沉卿从容不迫道。 瞿烬声音温和几分，“当然，奚小姐随意。” “谢谢瞿书记。” 奚沉卿看向江鸣，“江鸣，文件。” 江鸣连忙将一份文件拿出交给奚沉卿。 奚沉卿接过，递给跪在地上的方锡，“方董，走之前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方锡颤巍巍接过，瞳孔紧缩，“股份出售协议书！！” 一众股东都开始害怕了，奚沉卿居然将股份出售协议书都准备好了，这是要将方锡彻底踢出局啊！ 奚沉卿缓缓道，“你在萧氏占股百分之零点一，总共四十六八千九百股，我按照萧氏在股市以来最高的股价，双倍定金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方锡气得脸红脖子粗，“奚沉卿！你这是落井下石！你没有权利强迫我出售股份！” “没有权利？哼！”奚沉卿轻笑一声，“按照行规，股东若是对本集团造成巨大损失受害，最高决策执行者有权收回其手中股份，并且废除股权，你可是都要进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的人了，难道还不算巨大损失受害？方锡，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所以种下的因，现在到交账的时候了，我能够以最高股价买下你手中的股份，你就该感激涕零赞扬我的慈悲了。” 方锡恶狠狠地看着奚沉卿，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手都气得发颤，指着奚沉卿半晌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锡开始病急乱投医，看向瞿烬，“你们可是国家军委和安全的人，难不成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奚沉卿强迫我出售股份吗？！你们是不是都被奚沉卿给收买了！” 居然敢攀扯瞿烬，所有人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瞿烬哪里会回答他，只有跟着的助理，“抱歉，这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还有我要警告你，请你慎言，诬陷诽谤国家重要工作人员，可是罪加一等，是要坐牢的，你也不想一辈子都待在牢里吧。” 方锡不敢说话了。 奚沉卿盯着他，“我劝你还是尽快签了吧，如果日后出了什么事，或许这笔钱能够给你还有你的家人留条活路，你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你的家人考虑吧。” 方锡咬牙切齿，眼神凶狠，“奚沉卿！” “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乖乖签字，留条活路，二，事情败露，股份瓜分，你选吧。方锡，我若是你，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签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究竟做了什么。” 奚沉卿的声线偏冷，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方锡最终还是跪着在地上完成了股份出售协议上的人签字，紧接着便被相关人员无情带走。 所有人都被吓得战战兢兢，半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下一个被带走的就是自己，连戚璟都可见的避开了，谁都怕奚沉卿再拿出一份股份出售协议。 江鸣拧着眉，便是商砚衡都有些深沉。 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的人会突然到来，而且还是副书记这样遥不可及的身份，他跺一跺脚，萧氏都得震上三阵。 瞿烬看向奚沉卿，目光有所收敛，“奚小姐，事已办好，那我等便告辞了，抱歉，打扰了你的股东大会。” 奚沉卿从容不迫点头，“瞿书记客气了，谢谢瞿书记。” 现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所有人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他们没听错吧，瞿烬居然对奚沉卿那么恭敬，而且还道歉。 瞿烬紧接着说，“宁谙让我转告奚小姐，辛苦你了，等她回来，亲自当面谢你。” “瞿书记慢走。” 奚沉卿道，“江鸣，替我送一下瞿书记。” “是，奚小姐。” “瞿书记，您请。”江鸣都没有想到奚沉卿居然准备了那么大的王炸。 现在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所以那个总军区的部队高官是——萧宁谙？ 是啊，萧宁谙常年在部队，他们居然把萧宁谙给忘了，正是因为如此，萧宁谙才无法回来主持大局，但是准备了巨型炸弹，只炸死一个人，说明是杀鸡儆猴。 难怪奚沉卿这么淡定，原来是有那么大一张底牌。 原本奚沉卿一个人的实力就让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更何况现在又多了瞿烬这个大人物做靠山，而且还是个那么恭敬的靠山。 现在，所有人都后悔了。 后悔自不量力，后悔背后对奚沉卿恶言相向，后悔混水摸鱼暗中作乱，这下不得一个个被收拾了。 戚璟可见得紧张，战术性地喝了喝水。 唯有张征有些沾沾自喜，幸亏他留有后手，没做过分的事，也没说过分的话，而且投其所好，送了有凤来仪转心瓶，奚沉卿收下了，并且说张氏的股价明天就可能会涨回来，看样子这关，他应该是过了。 所以，他必须要抱好奚沉卿这棵大树，千万千万不能得罪。 张征主动上前调整主位的椅子，“奚小姐，您请坐。” 奚沉卿不动声色坐了下来，历朝历代都有像张征这样的人，留着便是因为能起到一个调和的作用。 纵然如此，现在已无人为此嗤之以鼻，感叹张征下手太快，懂的留退路。 商砚衡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看着她轻而易举地战胜一切，有那么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奚沉卿能够保护好自己，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可他还是想站在她身后，杜绝一切万一和可能。 奚沉卿指骨轻叩桌面，“都坐下来，继续股东大会，请诸位畅所欲言，我定然会为诸位一一解决。” 所有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慌慌张张坐下，没人敢发表意见。 张征忙打着圆场，“奚小姐，我想这股东大会就不用继续下去了，即便没有萧总和萧大小姐手里的股权代管，您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比我们所有人就起来都多，对萧氏集团有绝对控股决策的权利，我们虽然是股东，但也是外人，您不同，萧老夫人和萧大小姐如此信任您，自然轮不到我们置喙，我张征在这里表态，以奚小姐马首是瞻，任您差遣。” 第408章 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说着，张征便站起来朝着奚沉卿低头示意。 左边的一众股东都纷纷跟着站起来，接连表态。 “我也愿以奚小姐马首是瞻。” “我也愿……” “我也愿……” 这个时候还跟着奚沉卿对着干，要么是真的没脑子要么是真的想死。 万一都进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右边以戚璟为首的一众股东都尚未做出决定，却都已坐不住，毕竟奚沉卿的实力摆在那里，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奚沉卿慢条斯理地喝着水，面上波澜不惊。 “戚董可不是一般人，股市都如此亏损，还能够力挽狂澜，想必是少不了戚董的谋略和家族的兴旺，我刚刚在想，如果我也有戚董这有的实力就好了，转念一想，如今我孑然一身，即便涉猎萧氏，也只是暂时性的行为，又何必想那遥不可及的可能，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听闻戚董擅孙子兵法，想必也知道一次的打击不足以改变什么，要多次的叠加才会致于风中飘零，戚董也不必担心，我也是一时有感而发。” 看似轻淡的语调，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戚璟能抗住一次的股价大跌，未必能此次挽大厦于将倾。 戚璟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指骨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泛白，形势所迫，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 他笑着道，“奚小姐的提醒，在下深记于心，奚小姐能力非凡，自然当仁不让，我戚璟愿以奚小姐马首是瞻。” 戚璟低下头。 见戚璟如此，其他一众人纷纷站立低头，异口同声，“我等愿以奚小姐马首是瞻。” 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奚沉卿的一个态度，更为恐惧的是，担心奚沉卿不愿就此善罢甘休。 奚沉卿看了眼手中的腕表。 江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奚小姐，二房和三房派代表过来了。” 全场抬眼望去。 “让他们进来。” 走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奚沉卿一眼便认出来了。 韩乘，二房那边的人；周识，则是萧照呈的特助。 她自幼和萧照夜一同长大，去世的萧老太爷和当时的萧老夫人格外喜欢她，那时韩乘和周识便已经在萧家旁系做事了。 周识和韩乘低头问候，“奚小姐好。” 奚沉卿点头，“两位好。” 韩乘率先道，“奚小姐，今日是股东大会，老爷本打算带着少爷一同前来参会，可身体突发不适，请了家庭医生于家中休养，少爷为此侍候在旁，即便如此，老爷心中尚且挂念着奚小姐和股东大会，因此老爷打发我过来向奚小姐赔罪，望奚小姐体谅，至于股东大会上的事， 老爷说了，对于萧总的遭遇，他表示深切的同情和悲戚，奚小姐的能力是诸位有目共睹的，您是他看着长大的，不仅老夫人和大小姐相信您，他也是相信您的，至此，由您掌管奚氏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奚小姐有用得上二房的地方，尽管开口，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奚沉卿都听出了困意。 二房中，萧照阳是个草包，但其父萧先华，萧照夜的堂叔是个狡猾的，不好对付，看样子这是想以退为进，早不打发人过来，晚不打发人过来，偏偏在所有事情都一锤定音的时候，很显然，是算好时间的。 而韩乘的一番说辞也确实挑不出一丝错来。 想对付二房，她有的时间陪他们慢慢玩。 奚沉卿点头，笑意不达眼底，“既是如此，麻烦你代为转达，那便请叔叔好生将养身体，愿早日康复，改日定当亲自登门探望。” “奚小姐放心，我一定会代为转达、一字不漏。”韩乘恭敬四十五度鞠躬。 奚沉卿看向周识，跟在萧照呈身边多年，倒是没有染上萧照呈的阴郁诡秘。 周识正准备开口，奚沉卿率先打断他，“如果是一样的话就不必说了，要说就说点不一样的。” 周识停顿住，一旁的韩乘脸色微变。 奚沉卿仿若未见，微仰头喝水，底下还站着一众的股东，所有人都在看奚沉卿一个人的脸色。 周识直接道，“奚小姐，我家少爷已知今日股东大会上的所有发生的事情，自知不是奚小姐的对手，所以甘愿放弃，等日后若有了实力，再与奚小姐一较高下。” 所有人都不免震惊。 韩乘直接懵了。 这么直接的吗？难道都不添油加醋吗？ 奚沉卿红唇讥诮，“这是萧照呈的原话吗？” “对，少爷是这么说的。”周识点头。 奚沉卿扶额，“我的意思是，这是萧照呈让你跟我说的吗？” 周识直接承认，“少爷没说，他让我看着办，我便如此看着办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奚小姐？” 一众目光都不免落在周识身上。 萧照呈是个疯子，和萧照夜有的一拼，唯一不同的是萧照夜属于太过刻板化的无情，而萧照呈则是不按套路出牌的狠辣决绝。 “没什么问题，你说的很好，你可以回去复命了，我想萧照呈会给你奖励的。” 许是私生子的身份让本就心机深沉的萧照呈越发阴郁。 韩乘和周识退出股东会议室，一众股东这才发现全都被二房和三房当做了筏子，暗中观火，随时出手，虽然没胜但也没败。 戚璟忍不住冷哼一声——居然摆了他一道！ 奚沉卿嘴角荡漾出一抹讽刺，她皆不以为意，先稳住大局才对，其他的，既然想斗那就慢慢斗。 “既然诸位相信我，那我定然会接管好萧氏，我连夜查看了萧氏的层级人员，拟出一份人事变动的计划，诸位可以看一下，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便让人立即执行。” 江鸣立马将准备好的人事变动计划表分发。 一众股东面面相觑，半个字都不敢出。 集团里多多少少都有每个股东安排进去的人，大到项目副总、部门经理，小到总裁办杂务人员、会议记录人员，奚沉卿多多少少进行了调整，没有全部调动，但很明显将关键部门的人给调动了。 即便如此，也没任何人敢有半句疑议，包括戚璟。 万一奚沉卿还留有像军委调查部这样的后手，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仟千仦哾 “诸位有意见吗？” 张征忙讨好，“奚小姐，您现在是集团最高的决策执行长，这小小的人事变动您说了算就好，不用问我们这些人意见的，况且我们是股东，只涉及股东大会，这公司人事我们是不应该插手的。” 奚沉卿红唇上扬一个极佳的弧度，“张董每次说话都能说到我的心坎上，张董送了我有凤来仪转心瓶这样的大礼，我在想该以什么回礼呢？” “奚小姐客气了，什么回礼不回礼的，小小心意能薄您一笑，鄙人就心满意足了。” 奚沉卿眸色暗沉深邃，沉默半晌道，“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就请离开吧。” 诸位股东纷纷鞠躬退场，像是逃离般离开了这里。 谭文柏、王毅、钱孙雷三人更是逃得像一阵风。 戚璟即将踏出门口之际，奚沉卿忽然叫住了他。 “戚董。” 戚璟回头转身。 奚沉卿偏头微笑，“有机会想邀请戚董一起吃个饭，不知戚董给赏光吗？” 戚璟十指握紧，指骨泛白，露出一抹得体的笑意，“奚小姐言重了，能和奚小姐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在下定然随时恭候。” 所有人都离开后，奚沉卿靠在了身后的椅子，闭上眼，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眉心的位置。 江鸣示意保镖，带领其全部离场。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奚沉卿的肩膀上，用着最合适的力道轻轻揉捏着。 奚沉卿不用猜，也知道是商砚衡。 他弯腰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说，“恭喜你，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谁都知道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未登场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奚沉卿微微笑，拍了拍他的手，“今日辛苦你了。” 商砚衡却一把握住她的手，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虎口的位置。 奚沉卿睁眼看他。 商砚衡忽然转动椅子，让奚沉卿面对着自己。 他弯腰双手搭在椅子的两边，将奚沉卿圈禁在这片小小的天地。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奚沉卿和商砚衡两个人。 他们靠的很近，就这样看着彼此，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细腻的容颜，清楚听到彼此的心跳。 第409章 想要奖励，你可以吗 商砚衡嗓音暗哑，“有没有奖励？” 奚沉卿笑意微微，“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望着她，心里面默念——你，可以吗？ 他没有这么说，只是淡淡道，“只要你安然无恙，便是对我最好的奖励。” 奚沉卿笑意浓烈，她忽然发现商砚衡有些变了，比起初见他时，少了怯懦软弱，多了几分深沉镇定。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好，我答应你。” 商砚衡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音容皆是他的日思夜想，他拼命压下心中的贪欲与暗瘾。 江鸣的到来打破一切，“奚小姐——” 看到眼前暧昧的一幕，江鸣顿时戛然而止，连忙转过身去。 奚沉卿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江鸣，有什么事？” 江鸣转过身，微低头，没有看到方才的尴尬场面，却看到站在奚沉卿右后侧的商砚衡，用手指轻轻擦拭嘴角，深邃的眼眸透露出几分意犹未尽。 所以—— 他发出不自然的轻咳，“奚小姐，我来是想问问您，如今股东大会的事情已然成定局，外面的媒体记者一个都没有走，加之今日军委调查部瞿书记的到来，媒体记者更是越发不肯走，您是否要见上一见？如果您不见的话，我便派人将媒体记者赶走，避免影响集团秩序，闹得人心惶惶。” “那就见吧。” 江鸣问，“奚小姐，您刚刚买下了方锡手中的股份，资金渠道是不是……” 奚沉卿知道他想问什么，“资金不需要走公司的账户，也不需要萧照夜来承担，股份我是替萧宁谙买下的，我已经让人从我的私人账户将钱划过去。” “那您之前打算收购所有股东的股份？” “再缓几日，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时局不稳、人心算计，该出手的时候我会出手。” “是，我明白了。” 奚沉卿正准备往外走，江鸣却忽然拦住她。 “奚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 江鸣看了眼商砚衡，无甚在意，“军委调查部的瞿烬究竟是大小姐的朋友，还是奚小姐您的朋友？” 当时，瞿烬表现出来的，分明是萧宁谙相识之人，特地请来助阵的。 奚沉卿没有即将拆穿的隐瞒，反而一脸坦然，“你看出来了？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所以，瞿烬是……” “瞿烬是萧宁谙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奚沉卿没有一丝隐瞒，“我认识瞿烬也是因为萧宁谙，只不过不常来往，所以少有人知。” “那瞿烬今日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奚小姐吗？” 奚沉卿点头，“我和瞿烬事先说好，用了萧宁谙的名义。” 商砚衡都难言略微惊异。 奚沉卿和瞿烬演都太好了，任谁都看不出来他们居然是相识的。 “我查到方锡和萧照呈私下有不正当的关系，暗中利益往来颇多，这些年方氏恒新科技发展迅速，其中有很多萧照呈的推波助澜，而方锡大都安插在萧氏集团的人也都是奉了萧照呈的命。方氏恒新科技因萧照呈而壮大，自然是为萧照呈服务的，此人阴郁心思重，过度结交政府高官，也正是如此，方氏恒新科技才能跻身行业前列，而方锡和萧照呈的金钱交易，数目庞大惊骇世俗，我查过资金的来源，保密工作做的很严谨，想来有政府的襄助，但隐约猜到是碰了黄赌毒，而且有线索指向是涉及了东南亚地下世界的妇女儿童人口贩卖和器官交易。” 奚沉卿细眉紧蹙，眸色深沉，吐出来的嗓音偏冷。 在奚沉卿这里，资金已经可以用数目庞大、惊骇世俗来形容，说明的确很严重。 想要获得如此巨额的资金，黄赌毒和人口贩卖会是来钱最快的路径。 她双手环抱于胸，缓慢来回踱步，“即便是萧照夜，萧氏集团也从来没有涉及黄赌毒，便是控黑的杭储殷也都没有碰到边境线，更何况是保家卫国、军区高官的萧宁谙，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萧宁谙，她不但不会放过方锡，很有可能会亲手清理门户。” 商砚衡剑眉紧蹙，怎么也没想到奚沉卿对付方锡居然不仅是因为股东大会的原因，而是这后面竟然如此的盘根错节。 江鸣面色沉重，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众多股东中，奚小姐才动了方锡一个人。如果能拿到萧照呈涉黄赌毒和器官交易贩卖人口的证据，那么三房就彻底完了，而且没有翻身的可能。” 奚沉卿看向江鸣，眼神清冷，“想要证据制服萧照呈是不会太难的，但正如你所说，萧照呈也姓萧，而且是萧老太爷的亲孙子，黄赌毒、人口贩卖、器官交易，他所涉及的可全都是死罪，萧家根大枝茂，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动萧照呈之前，必须把萧家一切都摘干净，不能让萧家的基业毁在萧照呈的手里，最重要的是，萧宁谙身份特殊，她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才有如今的地位，定然不能因为这些人而发生改变。” 江鸣忽然想到什么，面色绷紧，“奚小姐，二房该不会也掺合其中吧？” 奚沉卿直直看着江鸣，沉默良久。 江鸣心中警铃大作，萧家三房，难不成两房皆是犯了死罪，那么少爷的长房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一切皆如江鸣所猜测，奚沉卿沉默半晌道，“虽然面前还没有直接的线索指向二房，但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获利如此之大，二房，尤其是萧照阳这个莽夫，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与其费尽心思寻找，倒不如直接让方锡开口，他知道的定然比我们查到的要多，等国家几日，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确立下来，我就去见他。” “所以，奚小姐没有选择市纪委监委负责这件事？” 江鸣忽然明白奚沉卿的意图。 奚沉卿半靠在会议桌的边缘，“市纪委监委实力不过强大，很难保证不会有人从中作梗，只有有瞿烬在的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他们的手才伸不到那个地方，瞿烬为人严谨，定然不会因为任何动摇。” “奚小姐似乎很相信瞿烬？” 沉默的商砚衡勉强掩去眸中的晦暗。 奚沉卿语调格外认真，“嗯，相信。” 江鸣点头不语，奚沉卿相信的人他也愿意相信。 奚沉卿忽然想起什么来，“你在萧照夜身边那么多年，难道萧照夜就没有一点儿察觉过二房三房与方氏恒新科技的不正当往来吗？” 江鸣回答，“除却中间这三年，奚小姐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少爷的事，而在三年中，有两年的时间少爷皆是在外，剩下的一年除了萧氏更上一层楼，其他的几乎没发生任何。” “不过——”江鸣迟疑了片刻。 “不过什么？”奚沉卿很期待他的回答。 江鸣看着奚沉卿，“想必奚小姐还记得少爷有一个保险箱，里面存放了不少东西，少爷也并非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特别是一些高度危险的事，少爷都只会与执行任务之人单线联系，我想像少爷这样的人，二房和三房有如此严重的行为，应当不会一点情都不知，少爷素来防备二房和三房的人，一定会留有后手，如果能打开保险箱，说不定能够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你知道那个保险箱在哪吗？” “从前是在少爷的办公室，但如今应该是在玫瑰园。” 奚沉卿细眉微蹙，“玫瑰园……” 江鸣清了清嗓子，如实道，“自从误以为奚小姐去世后，少爷便将所有的东西都不搬去了玫瑰园，想来奚小姐也知道玫瑰园如今对少爷的重要，如果奚小姐想要找到的话，可以去玫瑰园看看。” 奚沉卿四绿皮片刻，“先放着吧，今日的股东大会虽然解决了，但二房和三房的人未出现就代表一切都才刚开始，他们必定比我们先坐不住，先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都听奚小姐的。” 原本就相信奚沉卿的江鸣，在经过股东大会一战后，剩下的便只有深切地拜服和敬畏。 刚走出会议室，迎面便撞上了程川野。 难的程川野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格外正式，一见奚沉卿便笑了。 “恭喜你啊奚小姐，您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股东大会的事我可听说了，如今萧氏上上下下都是您说了算，谁不真心拜服啊，您看，您要不要给我涨涨工资？” 奚沉卿笑意浅薄，语气带着微微调侃，“程总随便一个普通的项目就有上亿的进账，难道还会在意这点小小的工资吗？” “当然在意了，毕竟谁会嫌钱多啊，对不对？” 程川野看着跟着的商砚衡眼眸微暗——看样子此人真的不一般，奚沉卿到哪都带着他。 奚沉卿刚想要开口，却看到程川野身后还跟着一人，身影莫名有些熟悉。 第410章 你喜欢她，有危机感 程川野察觉她的视线往旁边挪了一步。 身后的人就这样暴露在了奚沉卿的眼前。 奚沉卿微微顿住，“谈屿……” “奚小姐，好久不见。”谈屿走上前，整齐洁净的中式西装，头发全都梳到后面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很普通的黑框眼镜，长的很好，但看起来特别老实。 他一脸真诚，“你还好吗？” 奚沉卿微笑点头，“挺好的，你呢？” 谈屿语气偏轻松，性子偏几分内敛，“如奚小姐所见，一切都好。” 谈屿可是她从y国人才市场上花了大力气抢回来的，只因当年年少，给了萧照夜，谁料萧照夜不领情，而后来谈屿拒绝她的高薪聘用，回了y国，兜兜转转，如今却在萧氏见到了。 这大概便是命，也是缘。 “想着奚小姐接管萧氏，总有机会见到的，奚小姐，如今你也算是我老板了。” 谈屿半开玩笑的语气，可旁观者很明显能够从他的眼中察觉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隐藏。 奚沉卿笑意微浓，“你如今可算是高就了，我应该唤谈总才对。” 谈屿笑意不减，像是玩笑，又似认真，“没有奚小姐就没有我谈屿的今天，我岂敢在奚小姐面前摆谱。” 奚沉卿眸色微暗，情绪推却，“是你自己能力出众，无论身处何地自然都是位极人臣。” “谁都无法与奚小姐相比。” 谈屿丝毫不掩饰他当着其他人面，对奚沉卿的大肆夸赞，但从他的神情中却看不出一丝讨好奉承的虚伪。 鼻梁上黑框眼镜的加持，更让人难以相信他是在奉承。 奚沉卿眼眸微闪，“你如今可是身居要位，我看了证券管理部这三年来重大的事绩，果然不愧是金三角名校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如今我受命接管萧氏，可还得多仰仗你的证券管理部。” 谈屿的神色格外认真，“只要奚小姐开口，谈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奚沉卿停顿片刻，上前两步拍拍他的手臂，“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火海，这段时间你替我好好盯着和萧氏所有有关企业的股市行情，如果有什么太大的变动，我希望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谈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被奚沉卿拍过的手臂。 “奚小姐放心，我会盯紧的。” 奚沉卿红唇微扬，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哎，奚小姐。”谈屿急忙叫住。 “怎么了？”奚沉卿声音很温柔。仟千仦哾 谈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眸色晦暗微闪，很快便又转瞬即逝，“奚小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不知道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江鸣的心思不在这里。 程川野完全是旁观者清。 商砚衡剑眉紧蹙，心想大事不妙。 奚沉卿没放在心上，眸中荡漾出一抹轻松的缱绻，“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你来找我，我亲自下厨，当初在y国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做饭很好吃吗，几年过去，正好你来尝尝我的厨艺长进了没有。” 商砚衡眸色深沉。 到底有多少人吃过奚沉卿做的饭！ 程川野察觉商砚衡的情绪，笑意微扬。 而最能看破局势的江鸣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谈屿似有些怯弱地看了商砚衡一眼，“可、可以吗？” 这都还看不出来，她就不是奚沉卿了。 奚沉卿连忙将商砚衡拉上前，“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商砚衡，是我朋友。” “砚衡，他是谈屿，也是我的朋友。” 谈屿听着奚沉卿亲切地唤“砚衡”二字，看着她拉着商砚衡的手。 商砚衡听着奚沉卿“朋友”二字，似乎所有人于她而言都只是朋友，毫无特别之处。 不对，在她心里有特别之人，但那个人不是他。 两人心思未露，简单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奚沉卿看向谈屿，“谈屿，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等过几日你来，我亲自下厨。” “好……” 谈屿“好”字都差点没说完，程川野便插了进来，“奚小姐要亲自下厨啊，我发现在场的好像都尝过奚小姐的厨艺，只有我没尝过，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呢？” 谈屿朝程川野凉凉看去。 商砚衡的眼神格外锋利，一个谈屿不够，又来个程川野。 奚沉卿微微有些不自然，“可、可以啊。” 话音刚落，下一秒她便收到了谈屿看过来的眼神，她急忙道，“谈屿，你和程总一起来可以吗？” 谈屿神情未变，微微笑，“都听奚小姐的。” “……” 奚沉卿觉得刚刚的股东大会都没让她这么累。 偏偏这时打好电话的江鸣走了过来，程川野眼珠一转，竟然把江鸣也拉上了。 “江鸣，奚小姐亲自下厨，你也没尝过……” “我尝过。”程川野话还没说忘，江鸣便骤然打断。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吗？ 江鸣继续道，语气中似乎带上了几分针锋的意味，“我和奚小姐认识那么多年，比你们所有人认识的都还早，你觉得我会没尝过奚小姐的手艺吗？” 江鸣的身份有些不同，他是萧老太爷特地为萧照夜准备的特助，不想杭储殷是萧照夜自己救下来的，所以江鸣很小的时候就在萧照夜身边了。 自然奚沉卿很小的时候便认识江鸣了。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周身凝滞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商砚衡眼睑低垂，什么话也没说倒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此刻的奚沉卿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谁料程川野不按常理出牌，嘲弄地笑了笑，“这样啊你尝过了，那奚小姐几日后亲自下厨我想你就不用去了。” “你说了不算。”江鸣冷哼一声。 “你——” 江鸣看向奚沉卿，“奚小姐？” “嗯……人多、人多热闹嘛。”奚沉卿只能如此说。 谈屿现在恐怕后悔主动说要请奚沉卿吃饭的事，他应该私下说，算漏了。 场面一度混乱和尴尬。 奚沉卿只能硬着头皮将话题转移，“刚刚是谁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江鸣眉色紧拧，“医院来消息了，是……” “是萧照夜出事了吗？”奚沉卿急忙打断，焦急询问。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奚沉卿身上，心思各异。 听说人下意识的反应最能说明一切。 显然，这句话用在奚沉卿身上是最不合适的，她只是担心有人对萧照夜下手，萧照夜若是彻底死了，可能就要世界大乱了。 “不是少爷，是老夫人。” 奚沉卿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怎么了？” 江鸣道，“老夫人让奚小姐去趟医疗中心，说有话想和您说，而且吴管家电话那边催得特别紧。” 奚沉卿神情有些冷，方才的焦急都没有了，反而慢条斯理地看了眼腕表，“已经快两点了，晚上再去吧，江鸣，你和吴管家说一声。” “是。” 江鸣又道，“奚小姐，我们该走了，外面还有媒体要应付，可能要花上些时间，否则您该没有时间休息了。” 奚沉卿看向谈屿和程川野，“程总，谈屿，那我便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二人分别点点头。 奚沉卿刚踏出两步，谈屿又开口了。 “奚小姐。” 奚沉卿自然是要停下脚步回头望，脸上依旧保持着待人接物最得体的笑容，“还有什么事吗？” 谈屿摇摇头，“没、没事。” 奚沉卿眸色微暗，“那我、走了？” 谈屿点头，“好。” 奚沉卿本想再加一句——我真的走了？ 却觉得这个时候有些不合适。 萧氏的走廊很短，奚沉卿的身影很快就在眼中变得模糊了；萧氏的走廊很长，奚沉卿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谈屿的视线。 谈屿沉默且安静地看着，双唇紧抿，所有的欲言又止如鲠在喉。 直到奚沉卿一行人消失在电梯，程川野凑到谈屿的身边，不合时宜地来了这么一句，“谈总，人都进电梯了还看哪，难道你的眼睛还会透视不成！” 谈屿声音很冷，“begone！” “啧啧，怎么还说脏话骂人呢，你刚刚在奚沉卿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程川野故意拖着尾调。 谈屿恶狠狠地盯着程川野。 方才内敛老实的谈屿现下就像是出笼的狮子，恨不得一口咬下程川野的大动脉。 程川野不但不收敛，反倒愈发调笑，“你喜欢奚沉卿啊！” 谈屿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程总，我想你是误会了。” 程川野摸着下巴，盯着谈屿，“是吗？我误会了吗？” “是，你误会了。”谈屿继续重复。 程川野笑了笑，“谈总，别不好意思承认啊，奚沉卿那么优秀的姑娘，你喜欢她也很正常啊！” 程川野就像是笃定了谈屿喜欢奚沉卿一般。 而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注视都是爱，不乏有很多种可能。 后来的程川野后悔自己读书少。 第411章 出手大方，九牛一毛 谈屿下颚线紧绷，握紧拳头，乌黑瞳孔中带着薄怒，“程总，我最后在和你说一次，你的的确确是误会了，奚小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对奚小姐只要敬重，没有其他任何亵渎的心思。” 程川野略微有些哭笑不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还和亵渎扯上关系了。” 谈屿深深凝视他一眼，转身离开。 程川野在他身后喊，“哎，谈屿，你生气了？” 他连忙追上去，“别生气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逐渐隐没在穿堂而过的风中。 奚沉卿和商砚衡以及江鸣走到门口时，外面的记者不减反增，一直在萧氏大厦外围着 闷热干燥的盛夏，蝉鸣已惊觉不断。 长时间的驻守早已让所有长时间等候的记者疲惫不堪，渐有虚脱之相。 而在下一秒看到奚沉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如斗志昂扬的公鸡飞奔而来，即便是身上扛着摄像机，手里拿着好几个话筒，依旧脚底生风。 “奚小姐！” “奚小姐！” “奚小姐！” 商砚衡下意识挡在奚沉卿的身前。 保镖瞬间将拥挤的媒体记者拦截。 “奚小姐，请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吧。” 人声鼎沸，秩序难低，现场一片混乱。 奚沉卿看向江鸣，朝他点点头。 江鸣拿着扩音器，“请各位保持安静！进行有序的提问，奚沉卿小姐将会进行回答。” 拥挤喧闹的市场逐渐安静下来。 江鸣放下手中的扩音器，“我们会随即挑选出五名记者，每一个记者可以进行一个提问，请各位注意秩序，切莫发生踩踏事件。” “请《财经报社》、《商业周刊》、《证券报》、《人民日报》、《广播电视总台》五家媒体报社的记者依次轮流提问，再次提醒，请注意现场秩序。” 奚沉卿站在人群中，如万年不动的雪山，冷静、从容，平心而视，冷然的眉宇间，隐隐泛着一丝疏离和淡漠之色。 “您好，奚小姐，我是来自《财经日报》的记者，据可靠消息，萧氏股东并不赞成您接管萧氏，请问股东大会的结果是什么，萧氏的领导者是否又要重新选举？” “我奚沉卿将会是萧氏新一任的领导者，与过去的萧总一样对集团持有绝对控股权，至于你所说的股东疑议，我并未看到，诸位股东都很乐意由我接管，具体公告今日内会在萧氏官微发出，请感兴趣的人群关注。” 她神色平静，格外镇定自若，有着经历沧桑岁月洗礼后的超然物外的冷静。 “好的，感谢奚小姐。” “您好，奚小姐，我是《商业周刊》的记者，我们看到萧氏集团股东、李氏重工董事长李万里是被抬着出来的，满脸是血，请问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吗，是不是李董事长不赞成您接管萧氏，您对他下了重手？” 这个女记者显然问的格外犀利。 其他人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气，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记者能这么刚。 江鸣刚想要开口，却被奚沉卿的眼神阻挡住。 她的眼睛染上一抹罕见的杀机，记者惊愕之际已然转瞬即逝，明明是青天白日，却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声音就像是冰水里浸泡过的一样，“首先，我要告诉你，诽谤是要坐牢的；其次我在回答《财经日报》的记者时作了说明，诸位股东都极赞成我接管一事；最后，李董之所以受伤，你们可以理解为他见到我太激动了，一不小心便摔倒了。” 奚沉卿的解释太过冷硬霸气，明明全都是虚假的，但语调和神情的呈现比真金还真，若不是知道内部消息，是无法产生怀疑的。 她上前两步，有意警告没有分寸的女记者。 “这位记者朋友，在萧氏大厦外面守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吧？” 女记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睛扑闪，此刻倒也变聪明几分，“不、不累，能作为记者代表向奚小姐提问，是我的荣幸，等再久都是值得的。” “是吗？”她嘴角蜿蜒起一丝似笑非笑。 女记者垂着眸，有些不敢去看吸尘去的眼，更在心里后悔死了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是、是。” 奚沉卿笑意越发浓烈，而眸中却像是染上一层淡淡的迷雾，自胸腔迸发的嗓音坚定决然。 “作为一名记者应该有追求真相的执着，客观公正的态度，最主要的是真实、公正，没有证据是不能乱说话的。我想，记者的基本素养应该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吧。” 记者被吓得不敢说话。 奚沉卿根本无畏对着她的摄像机，如果做什么都要考虑到媒体，而且还要忌惮记者，那岂非是任人拿捏了。 基本的对外交流可以有，但适当的敲打提点更为重要。 奚沉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路还很长，并非每次都能遇上像我一样的好人，需得小心行事，严谨至上，你说呢？” 女记者全然没有了最初的抵制气焰，连话筒都放了下去。 “是，奚小姐说的对，我定然会谨记于心，感谢奚小姐的指点。” 奚沉卿嘴角弯弯，情绪温和，“不客气。” 她最讨厌和媒体记者打交道，倒也不一概而论，但不乏其中一些人是真的没有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成了家常便饭，丧失了作为一个记者该有的基本素养。 有了《商业周刊》女记者的事例，后面的分明收敛了很多，也恭敬了很多。 所谓杀鸡儆猴，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左不过大都是将心思放在了瞿烬身上，毕竟今天最大的爆料当属瞿烬的到来。 奚沉卿含糊其辞地回答了几句，就算是过去了。 奚沉卿的大g被负责的保镖开过来。 江鸣立马命令保镖疏散人群，为奚沉卿开路，没有人在提问，但闪光灯和快门声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商砚衡连忙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奚沉卿刚准备上车，回头扫了拥挤的记者一眼，眸色平静却含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犀利。 记者也没想到奚沉卿会突然转过身来，所有人都不免怔住，全场寂静，此刻便是连闪光灯和快门声都没有了。 她弯唇一笑，“既然提问已经结束，那便请各位离开吧，围堵在萧氏大厦会影响到集团的正常运作，不免闹的人心惶惶，有什么需要的自然会通知相关媒体。不过，诸位既然等了那么久，我想我这个新上任的领导者理应尽地主之谊。” 奚沉卿看向江鸣，“江鸣，你安排一下，请诸位媒体朋友到华懋阁享用下午茶，另外，我给诸位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小小心意，切莫嫌弃。” 奚沉卿的话瞬间在人群中炸开锅。 ——“什么！我没听错吧，奚小姐居然要请我们那么多人到华懋阁喝下午茶！” ——“听说华懋阁的东西特别特别贵，而且没有身份地位的人还进不去呢，我可从来没有进去过。” ——“你担心什么，奚小姐都这样说了，我们直接去就好了，她肯定都安排好了。” 媒体记者议论的功夫，奚沉卿已经坐上车扬长而去。 江鸣示意保镖将奚沉卿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袋提出来，“各位媒体朋友，这是奚小姐为诸位准备的小礼物，白色的是女士的，黑色的是男士的，请领取。” 江鸣不明白为何奚沉卿会这么做。 一群人蜂拥而上，都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啊——居然是卡地亚的盛夏新款项链！”人群中不免有人发出惊呼。 “我在官网上看了一条项链就要好几十万呢，没想到奚小姐出手这样大方！” 所有人的心思都只放在了奚沉卿给的物质上，都忘了他们来是干什么的。 有男摄影师也不免惊叫，“是卡地亚的新款腕表！我还从来没有戴过这个贵的腕表啊！” 女士是项链，男士是腕表，全都是卡地亚的最新款。 江鸣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切，都不免在心中感叹，奚小姐是真的有钱啊，这样一波操作，几千万便出去了。 “各位媒体朋友，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是自行前往还是统一而行，全凭各位意愿，华懋阁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恭候诸位到来。” 有自行前往的，有跟车而去的，左不过方才围得水泄不通，闹哄哄的萧氏大厦外瞬间就没有一个人了，江鸣也带着保镖离开，此时陷入一片安宁。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行驶而来，在萧氏大厦门口驻足片刻。 萧照呈的声音格外的凉，细长的眼镜链微微晃动。 “如此以来，s市重要的几家报社全都被奚沉卿收买了。” 副驾驶坐着的是特助周识。 “少爷不必太过担心，奚小姐虽然出手大方，但每个报社人那么多，今日来的也不过其中之几，是不可能完全都投靠在奚小姐门下的。” 第412章 尊贵追捧，卑劣不堪 萧照呈发出一丝凉音的轻笑，“你觉得她这样面面俱到的人会不顾及那些报社的领导层人员？” “可若是要顾及到那么多人，所花费的金额是无法想象的。”周识不解。 纤细的十指慵懒交叉，身子微微前倾，细长的眼镜链垂下，“连跑新闻的小记者都能出手如此大方，再看往日里她所有的消费，于她而言，资金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事情。很显然，要送出去的东西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多不少，安排的恰到好处，股东大会荆棘丛生，还能够在几个小时内处理好那么多细节，我若是老太婆和萧宁谙也会将萧氏交到奚沉卿的手里，因为，只有她，能够护住萧氏，准确来说，只有她，能够在护住萧氏的同时，光明磊落，不行趁火打劫暗中报复之事。” 周识眉色紧缩，“少爷，奚小姐实力如此之强，居然让军委调查部的瞿烬亲自带走了方锡，您说，我们和方氏恒新科技的事，奚小姐不会知道了吧？” 众多股东中，奚沉卿偏偏只动了方锡一个人，其他的都只是敲打，而且没有让市监委纪委这些相关检察机构出手，找了级别最高的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萧照呈面色平静，眼眸泛着一抹薄薄的雾色，“她那么聪明，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不过，我很好奇，她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或者怎样的提醒让她查了方氏恒新科技，这样一个产生不了任何威胁的公司。” “少爷，属下觉得，奚小姐肯定会将您和二房的萧先华当做彻底接管萧氏最大的威胁，属下记得当年奚小姐还是少夫人的时候，就时常调查您，对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想来，即便过去这些年，奚小姐对您的怀疑也从未断过。” 周识直言不讳，未曾察觉半丝不妥，直到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家少爷那阴郁暗沉的神色，才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问，“少爷，属下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萧照呈微眯着眼紧盯半晌，才慢悠悠道，“没有，你没有说错什么，你说的对，从始至终，她都不会信我，她对我只有怀疑和防备。” “少爷，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往心里去，别说相信了，奚小姐能不怀疑您就不错了，当初萧照夜遇刺那件事，奚小姐就一直怀疑是您做的。” 周识是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萧照呈的声线冷得像是窖藏的冰刃，“那件事是不是我做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周识浑身一颤，“少爷，属下当然知道不是您，属下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既然就事论事，就给我说点有用的，别一顿废话！” 周识瞬间怂了，乖乖点头，“是。” 周识继续说，“少爷，奚小姐这么厉害，而且人脉关系深厚，想来是这三年在国外有所拓展，属下想如此强大的实力，没有后台是不可能的，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帮着奚小姐。” 萧照呈往身后座椅一靠，阖上眼眸，彻底放松四肢，声音慵懒沙哑，“嗯，说的不错，继续说。” 周识扭头看了一眼萧照呈，眸色露出懵懂，“少爷，说什么？” “说说看，你查到了些什么？”萧照呈声线偏淡。 周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声音都小了，分明中气不足，“对不起，少爷，属下什么都没查到……” 越往后，声音仿若蚊蚁。 “什么都没查到，那你说出来干什么？”萧照呈闭着眼的压迫感更强。 周识小心翼翼，“您不是让属下说点有用的吗？” 萧照呈顿时睁眼，“这是有用的吗！” 车内笼罩一片低气压，周识被吓得浑身一激灵，顿时转过身去。 周识连忙将救命稻草搬了出来，“少爷，您先别生气，属下虽然没有查到奚小姐的后台是谁，但属下查到另一件事，您一定感兴趣，或许还能够因为这件事缓解现下的困境和奚小姐的关系。” “说！”萧照呈剑眉紧蹙，一脸不耐。 周识忙不迭开口，“少爷，属下查到奚小姐一直在找一个人，就是去世的奚老太爷身边的特助。” “奚老太爷的特助？是谢漾？”萧照呈语气尽显慢条斯理。 “是，就叫谢漾，少爷的记忆力真好。”此时周识终于抓住了一个拍马屁拍的机会。 萧照呈面色沉郁，“说重点。” 周识继续说，“奚小姐似乎一直怀疑当年奚老太爷的死和人为有关，而当初通知奚小姐前往疗养院的便是谢漾，自那以后谢漾便失踪了，所以奚小姐一直在找他。” 萧照呈一眼便看穿这其中的门道，“谢漾身上背负的有又何止奚老太爷之死这件事。” “少爷，您的意思是？” “奚沉卿可是奚老太爷一手调教出来的，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奚老太爷去世，却并未给奚沉卿相关的遗产继承，奚氏也落到奚月手里，你说，这可能吗？” “所以，少爷觉得是奚如海夫妇？” 萧照呈冷哼一声，“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关键是要证据。” “但是奚小姐很看重奚月这个妹妹。” “所以，奚氏还在奚月手里，奚月再厉害又怎么能和奚沉卿相依并论，奚老太爷一手调教了奚沉卿，而奚沉卿又一手调教出奚月，奚氏和晏氏共同开发的合作，定然是有奚沉卿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奚沉卿不会要从奚月的手里抢走奚氏，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萧照呈是聪明的，但底气不足，所以高不成低不就，若是有身份和人脉的加持，必然能和萧照夜势均力敌。 周识产生疑惑，“话说奚小姐和奚月同样是奚如海夫妇的亲生女儿，怎么这对待就是天差地别？” 萧照呈的声音很冷，“那只能说明奚沉卿并非亲生。” “可是，少爷，我在查奚小姐的时候，无意看到奚小姐做过和奚如海夫妇的亲子鉴定，确定为亲子关系。” 萧照呈剑眉可见得蹙起，随后缓慢舒展开来，眼睛染上一抹难以言说的阴郁，就像是骤雨即将来临时的黑云压境，忽然他的嘴角咧开一抹诡秘暗沉的笑容，散发着如深渊般的危险。 “父亲和萧照夜的父亲也都是祖父亲生的，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少爷，而另一个就只能是人人看不起的私生子，谁曾想父亲和大伯的命运，竟然一模一样落到我和萧照夜的身上，尊贵追捧的萧照夜，卑劣不堪的萧照呈。” 车内的气氛笼罩着极致的低气压，零下的温度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低沉阴冷的声线从男人的薄唇中吐出，狭长的眼底尽是化不开的阴郁，散发出着浓重的嗜血煞气，蕴藏着想要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 周识低着头，半个字都不敢再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身世，永远是萧照呈无法直视的荆棘。 萧照呈沉默半晌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周识小心看了一眼，仿佛判若两人，方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继续说，“据属下所知，奚小姐还没有找到谢漾，属下在想，如果少爷可以替奚小姐找到谢漾，不仅可以缓和和奚小姐的关系，想来日后若是落到奚小姐手里，奚小姐也必然会手下留情的。” 萧照呈眯着眼看他，压迫感就这样下来，“你是认为我一定会输给奚沉卿，是吗？” 不然呢！奚沉卿那么厉害。 周识眼珠一转，有些不敢去看，“少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为少爷考虑，少爷自然是能赢的，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多准备一条退路总是好的。” “谢漾现在在哪里？”萧照呈沉声问。 周识尴尬地笑了笑，“缅北。” 萧照呈一记锋利的眼神投射向周识，“你认为奚沉卿知不知道谢漾在缅北？” 周识停顿片刻，“奚小姐那么厉害，一定是知道的。” 萧照呈拿过细长的眼镜链在指间绕圈，“奚沉卿既然知道谢漾在缅北，那我问你，你认为奚沉卿为什么没有去救谢漾？” “自然是缅北太危……太危险了……”周识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了下来。 萧照呈盯着他，“在你心中，奚沉卿的实力要远超于我，她都不敢去缅北救谢漾，你凭什么觉得以我的能力能救出谢漾，别人没救出，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周识直接脱口而出，“少爷，这不能混为一谈，您忘了，我们和缅北是有往来的，您大可以在交易上放放水，这样的话，就谢漾一个人，您完全可以带回来。” 萧照呈狭长的眼睛微眯，“周识，你找死是不是！” 第413章 心里也有对不住的人 周识自知嘴快，神情顿时一僵，忙低下头。 萧照呈的眼睛里全是晦暗的危险，“你是嫌奚沉卿知道的还少，是吧！” 周识忙摆手，“没有没有，少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萧照呈不耐烦地狠狠瞥眼，“会说话就多说一点，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否则我就让人拿针线把你嘴给缝上。” “是，少爷，您放心。”周识连忙用手捂住嘴，转身看前面的道路。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周识缓缓看向后视镜的萧照呈，“少爷？” 萧照呈很是不耐烦地吐声，“说。” 周识忙清了清嗓子，“少爷，属下在想，方锡都被军委调查部的人带走了，瞿烬的手段又是声明在外，我们的手伸不到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里面去，万一方锡将我们的事全都供出来了怎么办？” “那就别让他有这个机会供出来。”萧照呈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周识面露为难，“少爷，那可是军委调查部和国家安全局，恐怕会很难。” 萧照呈的声音格外的沉，狭长的眼睛中全是阴郁的神色，令人产生如望游蛇水蛭一般，“不然我养你干什么？平日里送礼结交的那些高官难不成白奉承了吗？难不成连个方锡都解决不了吗？” 周识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少爷，那我尽量安排。” “不是尽量，是一定，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都得死。”萧照呈的语气依旧轻描淡写，是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你和中央宣传部的赵秘书沟通一下，就说我想请季处长吃个饭，另外二房和方锡不是也有暗中往来吗，把消息匿名给奚沉卿，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别总是盯着我一个人。” s市的盛夏不如颠省那般酷热难耐，但日头最毒的时候也难免让人燥热不安。 奚沉卿把车窗降下来，大量的疾风肆意灌进，心头的燥意被微微抚平，而商砚衡的心却很难彻底沉寂下来。 他握紧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像他的心几番挣扎，喉间欲言又止，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那个叫谈屿的是你同学吗？我看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奚沉卿偏头看他，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人轻笑，“我以为你会先问瞿烬和股东大会上的事。” 商砚衡下意识看向她，下颚线条绷紧分明。 “别看我，看路。”她说。 商砚衡忙将目光收回，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我就是好奇。” 她并非看不出商砚衡的心思，但她不愿意揭穿，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当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心总是不由自主地软下来。 “当初我去y国进行商务考察，正好遇上当时的毕业季，集团岗位虽然没有空缺，但需要引进一定的鲜血血液，我在y国的人才市场上看到谈屿，一眼就被他的简历所吸引，说来也巧的很，我受邀前往金三角名校进行宣讲，我记得当时有很多人，不少人的理念处事与我都是比较符合的，唯有谈屿，无论是从金融、投资、财务、人事等多方面，他的管理理念与发展计划和我最为接近，已经可以用不谋而合来形容。” 奚沉卿语速偏慢，吐字格外清晰，就像是想让商砚衡听到每个字一样，有那么一刻竟给她男朋友抓包女朋友审问自首的错觉，疾风将海藻般的头发吹乱，她用手别到耳后，看着一望无际的街头。 “而且他是金三角名校金融专业出了名的高材生，各方面能力都极为出色，读书期间便已为lse证券交易所、维斯达克证券交易所、马德里证券交易所等几个着名的证券公司实习过，并且做出了惊人的成绩，以谈屿的能力和经历完全可以去最好的证券交易所和集团证券，其实，我也一直觉得奚氏虽然跻身s市前列，也位居世界五百强，但比起前面的也有不足，谈屿算得上是屈尊了。” “当时有好几家公司和证券交易所都在和我抢他，但是很出其他放弃了对方开出的诱人条件，选择与我回国，常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但我更为看重千里马的重要性，所以为了对得起谈屿的这份信任，我选择在对方的薪金待遇条件上加一倍，因为谈屿对得起这个价格。” 商砚衡静静听着，很少插嘴，他不动声色用余光看着奚沉卿谈起谈屿时的面部表情，十指逐渐放松，心上的巨石却依旧悬着。 喜欢一个人很难不会草木皆兵，更何况是暗恋，暗恋是最难窥见天光的，所以看谁都是敌人。 他的声音透露出几分不经意的暗哑，“他很优秀，配得上最好的待遇，同时他也很幸运，遇上了你。” 他顿了顿，不自然地轻咳两声，“你们后来是在y国待了很久吗？我听说他吃过你做的饭。” 商砚衡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奚沉卿哪里看不出，见他如此“运筹帷幄”，不免轻笑两声，“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声东击西吗？” 被拆穿心思的商砚衡露出几分窘迫的姿态，他声音微低，“我就是好奇。” 听着他一模一样的回答，奚沉卿没再拆穿。 她瞳孔微暗，长睫扑闪，“当时我是和萧照夜一起去的y国，萧照夜那边的事情没处理完，当时的他也不想带我一同去，我便在庄园等他，恰逢谈屿在金三角名校的学业毕业流程都走完，免得他重新找房子，我便让他住进了庄园里，闲着无事，我便亲自下厨。 奚沉卿的声音忽然微弱下来，“后来因为萧氏动荡，证券管理部又是极为重要的部门，我便将谈屿送了过去，可萧照夜拒绝了，我本想让谈屿重回奚氏，但谈屿却选择了出国，人各有志，我没强行挽留，之后甚少联系。” 她一贯镇静从容的神色彻底黯淡下来，就像是坠落的星星，留下天空一片黑，“我知道，他是在怪我。” 见她如此，商砚衡的心中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否则她就不可能伤心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明明自己知道沉卿和谈屿之间定然有些不愉快的过往，还千方百计套话。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奚沉卿的薄肩，声音是格外的温柔，“你别多想，我想他是不会怪你的。” 奚沉卿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绿化带的植物难以捕捉，远方的高楼大厦仿佛已入云端，铺面而来的冷风保持清醒。 “后来的我特别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可惜当时被所谓的爱迷失了方向，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居然会想到把谈屿送到萧照夜那里，明明当初面对抛出的众多橄榄枝，他毫不犹豫只选择了我，可惜我没有对得起他的信任，我有时候在想，谈屿在心里会不会觉得我和那些风流市侩的商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有唯利是图，根本不把员工当人，当做商品般迎来送往，我想，如果我是谈屿，定然会在心里记一辈子的，所以，他怪我，我不怨他，他恨我一辈子，我也能够理解。” 商砚衡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仿佛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其实，有时候他觉得奚沉卿是个特别完美的人，尤其是待人接物方面，她表面清冷，实则是个心软的主，她能够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面面俱到、体贴入微似乎就像是专门用来形容她的，她身边近距离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从前是千山万水的相隔，所有的相识都只能靠仅有的照片和传过来的讯息，只能以各种卑微又卑劣的方式在暗中窥探，连贴近的机会都没有。 而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短短数月的生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她身边的危机四伏、藏匿于心的无可奈何、勉撑浮起的强颜欢笑。 她看似活的潇洒，实则重负在身，他知道，她活的很累，但他无法自私且自以为是地磨灭一切，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有自己的修行。 谁能想到她都能考虑到杭储殷吃饭睡觉的问题，心中却也有觉得对不住的人。 商砚衡沉默半晌开口，轻轻唤她的名字。 “沉卿。” 她回头，“怎么了？” 他说，“你不是谈屿，你不知道他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看谈屿对你的态度，别说我们这些旁观者，其实你自己也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怪你，而且他很感激你，我看得出，其实谈屿或许都已经后悔当初没有选择留在奚氏。” 商砚衡说的最后这句话真正触碰到了奚沉卿的内心。 第414章 不想吃药，一身反骨 奚沉卿低声轻喃，“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商砚衡立马给予她肯定的回答，迫切地想要消除她心中压抑，“其实你没有必要一直给自己压力，如今你们也见到了，不如把当初的事情说清楚。”m 奚沉卿的眼眸忽然变得清明起来，不似方才的浑浊，“你说的对，我应该向谈屿正式道歉，我缺他一个解释，到底是我狭隘了。” 商砚衡：“……”他能说他起初并不是这个意思吗。 很显然，不能。 奚沉卿通知了柳嫂来做清洁，她和商砚衡回到相吾公馆的时候，柳嫂还没走，此时商砚衡走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奚沉卿淡淡与柳嫂寒暄了两句，“柳嫂，真是辛苦你了，特别是前几天晚上，这么晚了还要让你给砚衡做饭。” 柳嫂忙道，“奚小姐，你别那么客气，况且那晚砚衡先生只能自己热热吃，倒是我的失职。” 奚沉卿笑意顿时有些僵住了，“柳嫂，这是什么意思，是砚衡没有起来吗？” 柳嫂拿了块抹布弯腰擦拭桌子，“哦没有，砚衡少爷出去了，饭做好后，我去敲门，发现没人，其他地方也没人，想着应该是出去了。” “是吗！”奚沉卿笑意有些浅薄，没有多问什么。 商砚衡从洗手间走出来，奚沉卿半点异样的情绪都没露。 “肚子饿了吗？让柳嫂给你做点吃的。” “还不饿。”商砚衡摇摇头。 奚沉卿眸色微暗，此时柳嫂走上前来，“奚小姐，公馆已经打算完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好，辛苦了柳嫂。” 柳嫂走后，奚沉卿卷起衬衫的袖子，拿过围裙系在身上。 “沉卿，你这是？”商砚衡难免问。 “我给你煮碗面。” 说着，奚沉卿便走进了厨房。 她最能察言观色。 商砚衡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倚在门边看她忙活的身影。 奚沉卿回头，“你想吃什么面？” 商砚衡略微思索，“清汤面。” 听到“清汤面”三个字，奚沉卿微微愣住片刻。 见她如此，商砚衡忙在后面加了一句，“可以吗？” 还不忘小心翼翼窥探她的细微表情。 “当然。”奚沉卿没多想。 商砚衡也卷起袖子跟着走进去，“我给你打下手吧。” 奚沉卿直接拒绝了他，却很好地有为其考虑，“不用，油烟大，你出去外面坐着吧，只是煮碗面一个人就足够了，你若是闲着无事，便拿喷壶给我浇浇阳台上的花草。” “好。”商砚衡乖乖叫做。 很快，清汤面便煮好了，色泽明亮的煎蛋，绿油油的青菜躺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奚沉卿把筷子递给商砚衡。 商砚衡只看到桌子上只有一碗面，“你不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 商砚衡眼睑低垂，没说什么，只是缓缓吃了起来。 奚沉卿有些期待，“味道怎么样？” “特别好。”商砚衡朝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清汤面了。” 奚沉卿被他这副样子给逗的有些忍俊不禁，看他连汤带面，颇有些大快朵颐的样子，心下有些触动。 其实，不是她自夸，她做的清汤面一定是到了大厨级别因为萧照夜喜欢，所以她在短时间内没日没夜地练，煮了一碗又一碗，垃圾桶里全都是浪费的失败品和残次品。 和萧照夜离婚后，她再也没做过清汤面，这是第一次。 即便是三年过去，虽有些生疏，做不出从前那般味道，但当时根深蒂固的肌肉记忆也不会差到哪去。 彼时的萧照夜即便很喜欢，也会装作不喜欢，更不像商砚衡一样大肆夸赞。 只见商砚衡夹起那颇有些圆滚滚的鸡蛋，“这个鸡蛋的形状真好看。” 奚沉卿思绪有些飘远，有些漫不经心地敷衍，“你喜欢什么形状，下次我就给你剪什么形状。” “爱心形的，可以吗？”商砚衡看着她。 奚沉卿沉默片刻，点头，“可以。” 忽然，手机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奚沉卿看了眼来电人，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她拿起手机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商砚衡点点头，眸色微暗，透过雕花镂空的落地窗，奚沉卿走出了主建筑。 奚沉卿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燕隽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却颇有些委屈，“没事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吗？” 奚沉卿看了眼盛放在风中摇曳的大片流苏，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顺着他的话，“可以。” 听筒对面的燕隽分明愣了一下，“卿卿，我记得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没有反驳我。” “是吗？”奚沉卿漫不经心道。 “我很开心。”燕隽的语调中压抑不住的雀跃，“我真的很开心。” 奚沉卿语气格外平淡，“你开心就好。” 她知道今天是周一，她之前答应了燕隽一周一次电话，像燕隽这样的人，肯定等不到后面的周几，言必出行必果，历来是她的做事原则。 燕隽说，“我有一直在关注着s市的新闻，我知道，卿卿你今日一定很开心，我应该恭喜你，恭喜你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奚沉卿半蹲在喷泉边用手心感受水流的凉意，听到最后，难免顿住。 没想到商砚衡和燕隽这样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人，居然能给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 短短几秒的时间，耳畔便传来燕隽的催促，“卿卿，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奚沉卿如实告知。 电话那头的燕隽分明沉默了。 随后他以一种半信半疑的语气，“卿卿，你别骗我。” 奚沉卿的心绪飘得很远，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燕隽话语的弦外之音，“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 燕隽的嗓音透露出喜悦与轻松，“那卿卿说说你在想我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监视着我。” “没有，绝对没有。”燕隽顿时矢口否认，“s市的财经新闻只要我关注，随时切换频道就可以看到了，卿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再监视你。” 他越说越委屈，奚沉卿生怕他下一秒就哭出来，忙道，“没有就没有，别那么委屈。” “那卿卿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燕隽似乎有些不甘心。 奚沉卿有些无奈，走到一旁的秋千椅上坐下，“我只是随口一问。” 燕隽沉默片刻。 奚沉卿便趁着这个功夫道，“你若是没什么说的了，那我就先挂了。” 电话那头的燕隽似是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吧卿卿，我就五秒钟没说话而已，你就要挂我电话了。” 风静静地吹，有流苏花飘到眼前，奚沉卿下意识伸手接住。 她不想与燕隽在这件事上多磨嘴皮子，所以连忙转换话题，“我回来这段时间，你那边怎么样，一切都好吗？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听筒里燕隽的声音似乎要感激涕零，“卿卿，过去那么久，你终于想起关心我了。” 燕隽喜欢撒娇，准确来说是喜欢对她撒娇，她想起过去受组织的恩惠，愿意忍着燕隽的“胡作非为”，即便是燕隽给她下药的那件事她也不想计较了，毕竟燕隽当时也为了这件事而受了惩罚。 奚沉卿有些无奈，“我一直都有些关心你好不好，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乖乖按时吃药吗？” “卿卿不在，我不想乖乖吃药。”燕隽的回答和上次如出一辙。 奚沉卿想起过去和慕白、莉莉安，还有燕隽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原本就不足以坚硬的心有些软了下来。 她将声音放缓，“燕隽，我上次就说过，你不要任性，要乖乖按时吃药，这样病才能好的更快。” 电话那头的燕隽沉默好一会儿，奚沉卿也没继续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燕隽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卿卿，我没病，我不想吃药。”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奚沉卿听得出来话语中全是深刻的固执和明显的抗拒。 她深知燕隽这个人天生一身反骨，言行举止，特别是行事风格和决策裁夺，完全只凭自己的喜怒哀乐。 一般有心理疾病的人很难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并且很难正确直视和乖乖配合接受相应的治疗。 她毕竟就是这一行出身，多多少少有些心软，无论这个人是谁，关键是抗拒和躲避，其实是心理疾病临床中最常见的。 而像燕隽这样变态诡秘的人就会显得更加严重，虽然也是正常现象。 耳边又传来燕隽委屈至极的声音，即便看不到燕隽，奚沉卿也能想象到燕隽撒娇委屈的模样，“卿卿，那药太苦了，我吃着很难受，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我每一次吃那药，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我不想吃药了，从今以后，都不想再吃了。” 第415章 一切都好只是没有你 奚沉卿沉默了。 对于心理疾病来说，药物治疗只是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还是患者自身能够打开心结才能做到真正痊愈。 他听到燕隽小心翼翼地问她，“卿卿，可以吗？” 奚沉卿沉默半晌道，“你若是不想吃就别吃了。” 电话那头的燕隽语调分明有些卑微，“卿卿，你生气了吗？” 她轻叹，“没有，燕隽，我说真的，你若是不想吃就别吃了。” 于你而言，那药也没有什么作用。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因为她深知对于燕隽来说，已是冰冻三尺。 听筒里的燕隽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迎面而来的微风夹杂着盛夏的炎热，秋千旁不知何时长了一株向日葵，已然可见盛放的雏形。 奚沉卿望着很远很远的高楼建筑，刺眼的阳光让双眸和大脑都有些恍惚，她忽然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帧帧而过。 她重复问，“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我走后的这段时间，那边一切都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可燕隽却说，“卿卿，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她不解，“为什么不理你？” 燕隽似乎并不像谈论这个话题，“没、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是关心这里的所有，还是关心我？”电话那头的燕隽依然改变不了他固执的性子。 “当然是——”奚沉卿蓦地住口了。 她话锋一转，略微无奈，“这重要吗？” 他说，“对你来说，或许不重要，但对我而言很重要。” “所有不包括你吗？”奚沉卿找到其中的漏洞。 燕隽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就像是慢节奏的交响乐扯人心弦，“卿卿，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 奚沉卿不说话了。 奚沉卿和燕隽之间，先低头的人永远是燕隽。 “卿卿，这里一切都好，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很好，只是没有你，一切都变得如此枯燥乏味。” 燕隽的音色低沉有磁性，像初学钢琴的琴者不小心将手放在琴键中的低音a区。 奚沉卿觉得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就像是自由生长的万物，只是平日里张扬惯了，没有收敛，不像现在，下沉式的小剧场，就像是个封闭温热的玻璃罩。 他既然低头了，奚沉卿自然也不会抓紧不放。 “你乖乖的，多听音容的话，莉莉安和慕白他们都是对你最忠诚的人，这样的话你才走得长远，不至于短折而亡。” 奚沉卿的嗓音中透露出丝丝的诱哄与无奈，有时候的确很烦燕隽，也因为那件事心中一直怨着他，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有为燕隽的以后考虑。 燕隽的脑回路很清奇，“卿卿，你是在咒我吗？” 奚沉卿看了眼持续亮着的通话记录，细柳眉微蹙起一个弧度——燕隽的重点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对，我就是在咒你，你猜对了。”她干脆狠心道。 燕隽像是有些生气了，就像是夏日橙子味的汽水被打翻，“卿卿，你不可以咒我，你只能爱我。” 奚沉卿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冰冷锋利起来，就像是埋葬在心头的那根刺被人肆意地触碰了，如果燕隽没有说后面那句话，她可以由着燕隽胡闹，但爱不可以，这是对燕隽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她吐出来的嗓音都像是经年不融的霜雪，“燕隽，别再说这样的话。” “卿卿……”燕隽似乎并不甘心。 她的语气是毫不掩饰地威胁和警告，“燕隽，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每次的通话都以失败告终。” 奚沉卿的威胁是有用的，最起码燕隽再不敢说这样的话。 果然，人不能惯着，容易惯出毛病，尤其是燕隽。 现在的她后悔极了当初对燕隽的百般宠溺，所以后来的燕隽能如此偏执暴虐，难保这里面没有她的一份功劳。 燕隽的声音忽然就变得微弱起来，用着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卿卿，我们不要在电话里面吵，我看不到你，我感觉我全身都是痛的。” 疾风而过，吹乱她鬓边的发丝，奚沉卿仿若未闻，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她不得不承认她对燕隽有些心软了。 即便知道这是错的，即便知道这只会让燕隽变本加厉。 可是说到底，燕隽再可恶，再有多少人恨他、想杀了他，她永远都不能将刀尖对向燕隽。 那段灰暗绝望的日子里有燕隽的陪伴。 她是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 “好，我们不吵。”她选择妥协和安慰。 下一秒，她听到燕隽笑了。 她清楚地听到他说，“卿卿，你真好。” 奚沉卿嘴角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抬头看了一眼艳阳渐移的天，算着时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便尽快说吧，我刚从萧氏参加股东大会回来，有些累想休息，等晚上的时候还要出去应酬。” 燕隽身处m洲，艳阳高照的s市，黑夜密布的m洲，圆日西移的烈焰，黎明破晓的天际，从s市坠落下的太阳将会从另一边的m洲爬上来，从m洲消失的月亮会在相应的时间挂上s市的枝头。 他们沐浴过同一片阳光，也将看到同样的月亮。 燕隽格外珍惜所剩无几的时间，也开始言归正传起来，“今日的股东大会你虽然拔得了头筹，但更大的危险也开始逐渐靠近你，你顺利接管萧氏，有多少人支持同样地便有多少人反对，卿卿，接下来的日子你要格外小心，对待那些不择手段的人就只能选择不择手段的办法，你就应该像对待方锡一样，将他们每个人都送进国家调查局和军委调查部。” 燕隽每说一句，奚沉卿的神色便每沉重一分，如果他们没有隔着通讯工具，那么燕隽就能发现奚沉卿的不对劲。 她不得不感叹，燕隽的消息渠道实在是太迅速了，他身处千山万水的m洲，那么远的距离，距离股东大会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可燕隽却什么都知道了，而且知道的那么清楚。 即便燕隽承认没派人监视她，她也忍不住怀疑。 电话那头的燕隽显然是察觉不到奚沉卿半分的警惕，继续道，“二房和三房的人尚未出现，他们定然是在暗中谋划什么，萧先华和萧照呈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人才是需要最快解决的，只要这两个人解决了，其他剩下的也就不足为惧了，不过是虾兵蟹将。既然你查到萧照呈和东南亚那边的黄赌毒和器官交易、人口贩卖有关，条条框框在z国一般都是重刑，领导级别的肯定逃不了死刑，杀了他们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每每当燕隽和她谈论这些政事财经上的事，她才能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燕隽，明明上一秒还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委屈，下一秒却这般善兵伐谋、杀伐决断，若不是她了解燕隽，她都要以为燕隽有精神分裂症了。 想到这，奚沉卿忽然沉默了。 因为燕隽本来就…… 而接下来燕隽说的话彻底让她的思绪回笼。 “卿卿，如果你解决不了，那我就替你杀了他们。”qqxδnew “燕隽。”奚沉卿连忙出声阻止，“你不要动他们，更不要替我擅自出手，这些事我可以自己解决，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燕隽微顿，“卿卿，你是害怕我给你添麻烦吗？” 奚沉卿语气难见的郑重其事，“燕隽，不要胡闹，我这是为你好。” “可是他们让你不开心。”燕隽并不像这么放弃。 “燕隽！”奚沉卿的音量下意识提高了一度。 燕隽立马道，“卿卿，你别激动，我听你的就是了。” 奚沉卿微微松了口气，可燕隽又说，“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他们敢动你一根头发，我一定把他们全活捉到m洲，用来喂我的鳄鱼和老虎。” 听到燕隽提起鳄鱼和老虎，奚沉卿不由得想起燕隽养的那满池的巨型鳄鱼和满园的壮年老虎，她曾经就亲眼看到过燕隽把一个背叛过他的人，喂了他养的鳄鱼。 燕隽是个变态心狠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没有像正常人那样把背叛的那个人直接丢尽鳄鱼池，任由鳄鱼全扑上去撕咬，给予痛痛快快地一死，而是把人吊在了上面，活生生的人肉吸引和惊恐绝望的嘶吼，彻底让那些鳄鱼激动了。 那些鳄鱼纷纷跳起来去咬吊着的人，而那个被吊着的人就这样硬生生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吃掉，到最后骨头都不剩。 她记得当时全场的人都是面无表情，看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她能够清楚地捕捉到每个人紧绷的下颚线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那分明就是即将冲破极限的隐忍。 第416章 当年的事，都让着你 唯有燕隽，在所有人神情紧绷时，他嘴角带笑，发出一阵又一阵清彻的笑声，漠不关心地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一幕，仿佛与他无关，仿佛只是再看一场虚假的闹剧，他腥红的眸中写满极端的偏执和疯狂，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周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狠厉气息。 对于背叛者的惩罚，这件事是燕隽故意吩咐人不能让她知道的，当时组织里近乎全部人，即便是在外执行任务都被强行召回，观看此次的“惩罚”，也算是杀鸡儆猴，给所有人的心里都狠狠敲了警钟。qqxδnew 背叛，是燕隽最不能容忍的存在。 经年于死亡边缘行走，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必须保证的就是绝对的忠诚。 对于这件事，她持中间态度。 当时的燕隽并不知道她也在场，而她没能彻底掩盖的出现，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燕隽当时的表情。 瞬间呆住了，紧接着便是瞳孔中的凝滞。 他连忙从主位的高椅上站起来，看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想他肯定在想——明明自己瞒得那般好，为了避免任何的可能，特意提前将她支了出去，可为什么她已经依旧会在这里。 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有害怕、有恐惧、有无奈、有不满、有恨意，因为她的出现，燕隽会归咎于他们的失职。 她当时扭头就走了，死前的最后一幕是跳跃起来的鳄鱼将高处悬挂着的背叛者的头颅一口咬下，满池的颜色早已变成了血红色，还有些许破碎的人体组织，场面近乎让人作呕，却没一个人敢吐。 她强忍着不适跑出去，明面上装得风平浪静，可她早就趴在洗手间的大理石边吐了起来。 她不是生来就是在这里的，不是生来就生活在黑暗中的，与其他人是无法比拟的，人该有的正常生理反应，她无法克制住。 后来，她其实做了很多次噩梦，因为亲眼看着背叛者的肠子连带着五脏六腑便拉出来，被鳄鱼一口咬下，零碎的人体组织就这样散落。 这件事，其实是给她留下了阴影，她有好长时间只要想起这一幕便无法进食。 她不怪燕隽，也不恨燕隽，因为她也没有资格，更不能自私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燕隽的所作所为，在那样的地方，永远都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只有狠，才能让人惧怕，才能压制所有人，而往往有人比你还要狠，所以你只能更狠。 她担心燕隽会因此牵连更多无辜的人，所以她当时是对他这样说的——“难不成你自以为将我支出去，我就真的察觉不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吗，燕隽，如果你想瞒着我，我没有意见，但麻烦你下次手段高明一点，还有，不要将自己的失误归咎到其他人身上。” 后来，她记得燕隽没有惩罚那些人，而是在八角笼里打了一晚上的拳击，至于拳击的对象也都不是组织里的人，像是专业出身身材很是魁梧的拳击手，也不知燕隽是哪里找来的，总之，那些拳击手的下场很惨，有一个被燕隽硬生生扭断了手骨。 那段时间，她总有意无意躲着燕隽，她无法指责燕隽是错的，但一想起他，难免想起连夜来做的噩梦。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天清晨，她打开门看到靠在门边睡着的燕隽，全身冰冷，额头却滚烫的惊人。 自此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奚沉卿良久的沉默，精明如燕隽不可能猜不出来。 燕隽率先选择妥协，声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暗哑，“卿卿，我都听你的，我尊重你的意愿，没有你点头，我坚持不会瞒着你做任何事。” 从前的一幕幕涌现在她的脑海中，仿佛历历在目，当时的恶心和胆寒如今尽数没有了，剩下的更多是坦然。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你能如此想最好。” 电话那头的燕隽分明沉默了好一瞬才缓缓吐出有些悲凉的声音，“卿卿，当年的事是不是依旧吓到你了，你是不是认为我做的太狠了？” 燕隽很聪明，奚沉卿的沉默他一眼便能看透。 她似乎想要用循循善诱的语气将燕隽拖上正确的轨道，而奚沉卿忘了，即便费尽力气拖上，也难免保证他不会自己跳下去。 “没有，都过去了。” 至于狠，狠的确狠，落在谁眼里都是狠的，或者说她并不在意燕隽行为处事有多狠，而是所有人的屏息不适时，只有他依旧能够露出事不关己的笑容。 这点，才是最令人畏惧的，并非是手段的残忍，而是心里真正禁锢的变态和暴虐。 她似乎在极力保持最好的理智。 听筒里面的燕隽沉默半晌，他忽然问，“卿卿，你为什么没用我给你的钱？” 奚沉卿微微一顿，忽然想起之前燕隽往她摩根大通的卡里打了三十亿美金。 他继续说，“你在那边，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特别是你现在接管了萧氏，需要金钱打通关系。” 她知道，燕隽定然是知道她给那些媒体记者送了卡地亚的项链和腕表的事，所以才如此说的。 “我的钱够花。” 忽然燕隽那头没声音了。 奚沉卿停顿几秒，“如果我有需要，自然是要使用的，你放心，我是能屈能伸的人，不会一味逞强到底。” 燕隽似乎很相信奚沉卿的解释，“我只是在想，担心你因为这钱是我的，所以不用。” 她淡淡说，“你想多了。” “真的吗？” “……真的。” 奚沉卿望着不远处的喷泉有所思量，“音容回来了吗？” 燕隽如实说，“没有。” “慕白和莉莉安在你身边吗？” 燕隽沉默半晌，“……在。” “那你把电话给他们吧，我想和他们说两句话。” 虽然上次燕隽答应了她，不会再做虚拟号码转接的事，但他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不如直接出言试探。 燕隽沉默了好久，其实她也不确定燕隽会不会答应，他这样偏执敏感的人，她也只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罢了。 等待良久，若不是通话的屏幕还亮着，她都以为自己只是在对着手机自言自语。 燕隽终于开口了，“好，我把电话给莉莉安。” 下一秒听筒里便传来莉莉安熟悉的女声，像是藏在山谷里从顶流一跃而下的汩汩清泉，玉石碰撞交汇的声音。 “jane姐！是我呀，莉莉安！finally,icanhearyourvoiceagain！（终于能再听到你的声音了），虽然看不到你，但听听声音也是好的，jane姐，你知道吗？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感觉没有你的日子特别特别无聊，若不是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肯定到s市去找你了，really,really！” 莉莉安还是一如既往喜欢中英文的夹杂，更喜欢重复的强调，她的英文是正宗的伦敦腔，再加上她清脆空灵的声音，显得格外好听。 奚沉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像是盛夏里刚刚编织好的锦帛，连乌黑的眼眸中都带着宠溺。 “我也想你。” “真的吗？”莉莉安很急切地问。 “当然是真的。” “jane姐，你在s市一切都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定然要告诉我，我立马飞过去替你揍他！” 奚沉卿的笑意越发浓烈，明明上一秒还在说不能离开m洲，现在却也又说要立马飞过来。 “你放心，没有人欺负我，再说你觉得我是让人欺负的主吗？” 莉莉安笑意空灵传声，“我当然知道jane姐素来威武霸气，肯定不会被那些小喽啰欺负的。” 她知道燕隽肯定是让莉莉安开着免提，虽然没有燕隽的声音，但他肯定一直在静静听着她们的对话。 “慕白呢？慕白在吗？” 电话那头的莉莉安沉默片刻，奚沉卿猜都不用猜，肯定和燕隽在那里玩眼神交流。 “jane姐，那什么慕白跟着大小姐出去执行任务了，目前不在这里。” 莉莉安不会说谎，语气中带着不自然，一听便能听出破绽来。 她知道是燕隽在旁操控一切。 她故意问，“音容从来没有带过慕白，为何这次带慕白出去了，是有什么很棘手的事吗？” 听筒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jane姐，你也知道我在这里的地位，又不像你手眼通天，在这里连大小姐和少主都要让着你，大小姐为什么带慕白出去我也不知道，你若是想知道，不如你问问大小姐和慕白？” 她知道莉莉安的反应能力，可这番话却说的滴水不漏，竟然让她拿捏不到错处，显然是燕隽教给莉莉安的。 第417章 她在看天，他在看她 奚沉卿漫无目的地看了眼周围，将手机放在椅子上，打开免提，拿太久的手机，虎口处都有些酸疼，每每和燕隽通话总是这样，免不了花费很长的时间，她发现何时，燕隽都有满腔的话要说，即便有时是在无病呻吟。 “莉莉安，你怎么忽然变得聪明了。”她故意这么说。 电话那头传来莉莉安尴尬的笑声，她随后转换了话题，“jane姐，你要在s市待多久，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她知道一定是燕隽让莉莉安问的，其实不用问，她似乎也能猜到慕白和音容执行任务的原因，很简单—— 慕白是男的，莉莉安是女的。 并且她相信慕白也在一旁。 “这个目前不太好说。” 莉莉安焦急问，“那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对不对？” 奚沉卿眸色微暗，对于回去，其实她是有些抗拒的，不过她是不可能说真话的，否则以燕隽的性子，不得亲自来s市将她给带回去。 “嗯。”她敷衍地应了一声。 莉莉安空灵的嗓音有些黯然，“jane姐，你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就在莉莉安说完，奚沉卿沉默一瞬准备回答的时刻，她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破碎的声音，听声辨位、听声辨物，她隐约能够猜出那应该是有人将手里的玻璃杯给大力捏爆了。 这个人除了燕隽，不会有任何人。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她能感受到它又在闹脾气。 她只能说，“不会，我会回来的。”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到了那时候，又在想其他办法。 “那、那就好。”她听到莉莉安因为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声音似乎还带上了一丝迫切，“jane姐，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莉莉安，你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没、没有啊。”莉莉安的声音听起来就特别心虚。 奚沉卿言归正传，不再逗她，“这段时间，你好吗？慕白好吗？那里的一切都好吗？” 即便真的有什么事，她相信燕隽会对她隐瞒。 电话那头好久才传来莉莉安的声音，“jane姐，你走以后，发生的大事也有，我们在军火生意方面和晏氏产生交锋，石油黄金线路与西西里岛打了一仗，因为左右夹击，腹背受敌，组织上伤亡惨重，大部分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大小姐外出很有可能便是去西西里岛处理这件事的。” 奚沉卿拧紧了眉，素来镇静的面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自己走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们与西西里岛虽然有不少积怨，但与晏氏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军火生意一直都是各自按照规定的线路，怎么会突然和晏氏产生交锋？还有西西里岛那边，往日也有摩擦，也不至于到大战的那一边，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莉莉安没有说话。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保持平静，“你受伤了吗？还有慕白、音容呢？其他人怎么样？” “jane姐，你放心，我没事，小伤而已。”隐瞒了内情，但伤势这块莉莉安说的显然流利，“慕白断了三根肋骨，大小姐只是轻微擦伤，其他人虽然也都受了伤，但没有伤亡，死的大都是底层那些兄弟姐妹，不过jane姐，你别担心，少主已经将其风光安葬，有亲人的都给了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 奚沉卿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半晌她才问出了燕隽最想听到的话，“燕隽……怎么样？” 莉莉安立马道，“少主伤势就比较严重了，两边的肩胛骨都被子弹打穿了，肋骨断了六根，身上多处骨折骨裂，若不是打在胸膛的那颗子弹没有击中心脉，否则就很难挺过来了。不过还好，都已经恢复了。” 奚沉卿沉默了。 燕隽的实力她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属下而义无反顾相救的人，音容算得上没伤，莉莉安和慕白也都不算太重，燕隽的实力是在所有人之上的，不过他太年轻。 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好胜心强，燕隽肯定没有按照原定计划撤离，而是被敌方的优势刺激到，所以恋战想要赢得局面，否则燕隽是不可能受这么严重的伤。 她沉默半晌道，“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莉莉安支支吾吾，“jane姐，你也知道我人微言轻，你还是亲自去问少主吧。” “莉莉安。” “jane、jane姐？”莉莉安的声音分明有些慌。 “我这边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一时半会去不了m洲，很多事情都无暇顾及，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会很难，但我还是得说。燕隽年轻气盛，他的性子你们都知道，音容又宠他，关键时刻，你和慕白得拉他一把。” 她故意这么说，因为她知道燕隽再听。 “我虽然不知道组织为何同时和晏氏以及西西里岛发生冲突，但燕隽之所以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他性子急，不懂得什么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深谋远虑，只注重当下的输赢，运气好的话便如同这次一般，能保证命，运气不好的话……” 奚沉卿顿了顿才继续说，自胸膛而上的嗓音带着一抹明显的疲惫感和无力。 “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都好我才能安心，否则我会担心，我很难再分出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事，我很累，即便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燕隽自身毛病挺多，但好歹也认识了那么多年，情分是有的，我虽然人在s市，心却挂念着你们，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回去，只能睹物思人，除非你们也不想见到我。” 既然大道理对燕隽没有用，倒不如试试苦肉计。 有些东西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有没有用呢。 显然，莉莉安接下来的话证明她没有选错方式。 “howisthatpossible！jane姐，少主最想见的人就是你，我们也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莉莉安焦急道。 奚沉卿露出得意的神情，她将那朵好不容易破壳而出的向日葵而掐断，一点点撕碎，“所以，要惜命，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筒没传来莉莉安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莉莉安在等燕隽的授意。 半晌她终于听到了想要的回答。 “jane姐，你放心，我们会惜命的，少主也会惜命的，我们会和少主一直等着你回来，特别是我，我长的那么好看，可不能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不过，我这样的绝世美女就算死了，阎王见了恐也不忍心收。” 莉莉安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奚沉卿不免展露笑颜，脑海中却在想，虽然是自己想要的回答，但这就是燕隽权衡利弊的结果了吗？ 她想再推一把，“可见得我们不是晏氏的对手，晏氏家族身份特殊，只要我们规规矩矩，不主动招惹，必然能相安无事，晏氏也不是西西里岛，我们没有必要四处树敌，化干戈为玉帛才是长久之道。至于西西里岛，我没有与他们打过交道，不过也听说过西西里岛主人的心狠手辣，我们与西西里岛旗鼓相当，实力不相上下，如果真的想对西西里岛出手，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否则只能是两败俱伤，未免太过愚蠢，我奚沉卿最不喜欢没有深谋远虑，只有一身冲动蛮劲的莽夫模样。” 她知道燕隽一时可能很难接受转变，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曾经庇护过她的家园成为历史。 天际忽然就变得风轻云淡起来，相吾公馆位于梧桐路，疯狂生长的梧桐引人注目，迂回曲折的墙廊里面有盛放的樱花伸出枝节。 这里的樱花开得晚，梧桐都郁郁葱葱，它才开始崭露头角，樱花的花期很短，所以很是明艳，奚沉卿从这个角度望去，天青色的苍穹都被渲染成粉釉色。 伴随着偏向落山的太阳，令人目光下意识聚焦于此。 她看天，有人看她。 奚沉卿一回头就看到了端着托盘，站在流苏树下的商砚衡，恰逢风起，流苏大片大片落，奚沉卿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只见商砚衡走过来，她忽然想起放在一旁且开着免提的电话，拿起电话轻声说了句，“我有事，先挂了，再见。” 商砚衡缓缓走近，掩去看破不说破的情绪，在奚沉卿的身边坐下，把天青色盖碗奉给她，“我见你迟迟没有进来，便想着你应该渴了。” 汝窑的天青色盖碗，里面是六安瓜片，青花瓷碟里是整齐摆放的樱花酥。 商砚衡忽然问，“你电话打好了吗？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奚沉卿接过盖碗的手微微顿住，忽然想起她竟也不知道商砚衡站了多久，而她开着免提的通话是否被他听了去。 第418章 挥金如土，奚氏车行 她装作若无其事一笑，“没有，不打扰，通话已经结束了。” “这样啊。”商砚衡“很懂事”的没有多问，反而像是邀功般将樱花酥端到奚沉卿面前，“沉卿，尝尝我做的樱花酥。” 奚沉卿这才细细打量起盘碟中的樱花酥，无论从色泽、外观来看无疑是一道精品点心，看得出做点心之人的功夫。 “这个季节还能有樱花盛开，很不容易，我便摘了些断墙那边的樱花，尝试做了这道樱花酥，不知味道怎么样？”商砚衡在她耳边说。 她刚刚才看了樱花，心中也曾感叹炎热盛夏的樱花，没想到下一秒商砚衡便端来了做好的樱花酥。 奚沉卿在商砚衡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拿起樱花酥品尝。 “味道怎么样？”商砚衡焦急问，似乎格外在乎奚沉卿的喜恶。 奚沉卿不可否认地点点头，笑意从嘴角荡漾开来，“嗯，味道特别好，酥脆可口，樱花的香味浓烈，味道甜而不腻，砚衡，没想到你不仅会做菜，连做点心的功夫都是一流的，你这手艺万全可以赢过米其林三星大厨了。” 商砚衡笑了，“你若是喜欢，我便将那樱花都摘下来，放冷藏柜里装起来，这样的话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樱花酥了。” 她在商砚衡的笑中恍惚了双眼，却未曾想到商砚衡想的如此长远，靠着商砚衡散发着莹光的眼，她不忍拒绝，“好。” 紧接着她喝了一口六安瓜片，只尝一口便知道泡茶人的功夫。 她看着商砚衡思虑颇深，一个自年少便从缅北那样的地方流浪到华东地区，没想到还能拥有如此高超的泡茶技艺，一尝便知道是经年的功夫。 商砚衡像是没看出来她的存疑，“怎么了？是不好喝吗？” 她试探问，“哦没有，你泡的特别好，只是我没想到你还精通泡茶。” “我跟网上学的，我起初还当心手艺太过拙劣，幸好你喜欢。”商砚衡的解释挑不出一丝错来。 奚沉卿暗暗掩下思绪，微微一笑，“你若是想学，我以后教你。” “可以吗？” “当然可以。” 樱花酥的味道很好，奚沉卿一连吃了几块樱花酥，恍惚对上商砚衡认真注视的目光，才想起商砚衡好像一直看着她，一块都没有吃，如此想着连忙用手指捻起一块递给商砚衡。 “你别光看我啊，你也吃。” 商砚衡为难地可以看了眼手上的托盘，“我端着托盘，你可以喂我吗？” 奚沉卿微微顿住。 你刚刚不是一手端托盘，一手拿盖碗的吗？而且你为什么不把托盘放在秋千椅上，或者一旁的石桌上？ 就在她思虑的转瞬功夫，商砚衡便道，“这樱花酥出炉的时候，我都忘记尝味道了，也不知你是不是担心我失望所以才说的好吃？” 连樱花都能想到摘下来存起来，她就不相信那么细心的商砚衡会没有尝这樱花酥。 奚沉卿没有纠结那么多，忙将樱花酥放到他的嘴边。 商砚衡愣了一下。 “怎么了？快吃啊，你刚刚不是想让我喂你吗？”奚沉卿见此催促。 商砚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微微上扬的嘴角，他多么希望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而自己也不能这么做，可是生而为人，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奚沉卿也有过晦暗的念头，最终皆被理智战胜。 樱花酥是精巧细致的，商砚衡看着她一口将其含下，冰凉的唇有意无意滑过奚沉卿的手指。 奚沉卿身体有些僵硬，可商砚衡表现得太过淡定，她都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 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商砚衡冰凉的余温。 就在她失神之际，商砚衡的面色忽然难看起来，用力地拍着胸口。 奚沉卿看他一眼便知道怎么了。 这么小的樱花酥都能噎到，奚沉卿都不免怀疑人生。 可是她依旧下意识的担心，连忙将手中盖碗中的六安瓜片喂给他，“来，喝口茶。” 就像是世事真的那么巧，商砚衡抿杯的位置正好是奚沉卿抿过的位置。 喝同一杯茶，抿同一个位置，这应当算是间接亲吻。 奚沉卿看着他分明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的喉结，收回眼神，见他微红的眼眶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替他轻拍后背。 “好些了吗？” 商砚衡半晌点点头，微微喘着气，“好多了。” 见商砚衡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那杯六安瓜片，奚沉卿只能硬着头皮问，“你……还喝吗？” 商砚衡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那边六安瓜片，像是知道奚沉卿不会在喝，所以咕噜咕噜几下全喝了个精光。仟仟尛哾 偏偏商砚衡抿杯的位置依旧是她方才抿杯的位置。 奚沉卿只觉得大脑有些缺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明明是给你准备的茶，现下都被我喝光了。”商砚衡略有些歉疚地看着只剩下六安瓜片的盖碗。 “没事，反正我也不太渴。” “还有那么多樱花酥，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沉卿，你等我。”商砚衡起身就要主建筑走，奚沉卿拦都没拦住。 奚沉卿只能选择妥协，捻起樱花酥细细品尝回味。 大约半刻钟的功夫，商砚衡便将重新泡好的六安瓜片端了过来。 见他如此认真，奚沉卿没办法拒绝，只能照旧喝下。 刚下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变了。 这杯六安瓜片和方才那杯六安瓜片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完全就是新手级别。 倒也不是不能喝，只不过这泡茶讲究技巧和程序，唯有精通茶道，炉火纯青方可不辜负这中央军委认证的特贡茶。 如果说方才那一杯是经年老道，那么这一杯就是初出茅庐，不必说不忍直视、不堪入口，却也是天差地别、云泥之别。 她不相信一个人泡茶的技艺会在短短几分钟内产生如此大的差别。 所以，商砚衡是为了打消她的怀疑，才故意这么做的。 这是唯一能解释所发生一切的理由。 商砚衡装作不知情，再次问她，“怎么了？是味道不对吗？” 这味道岂止不对。 奚沉卿没有解释，只是忽然话锋一转，“驾驶证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有看中的车子吗？” 商砚衡先是一顿，而后又道，“没有看中的车子，我想我作为你的专职司机，开你经常开的这辆大g即可。” 他这是…… 奚沉卿倏地就笑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在里面，“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只有这辆车吧？” 商砚衡看着她不说话，落在奚沉卿的眼里就像是默认一般。 奚沉卿小心试探，“你……该不会还没去过地下车库吧？” 商砚衡摇摇头。 奚沉卿微顿片刻，将盖碗放下，带着商砚衡便去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的灯是感应系统的，不用像往常一样发出声音，它自己能够感受到人的存在，便会照明。 奚沉卿每走一步，灯就有规律地全部亮起。 灯光瞬间将昏暗的地下车库照得清晰明亮，就像是t台秀的灯光一样，瞬间聚焦。 看到眼前的一幕，商砚衡没有太过分的惊讶，却也是顿住了。 一辆辆崭新、耀眼夺目的车子就这样措不及防地闯入眼帘中。 宾利、布加迪、帕加尼、法拉利、保时捷、迈巴赫、兰博基尼、玛莎拉蒂、莱斯莱斯、科尼塞克、阿斯顿马丁…… 轿车、mpv、suv、超跑、越野…… 所有名贵品牌的车子都有，而且每个品牌的车子都有各种型号，大多都是限量版、联名款、纪念款……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的…… 而且还不只汽车这些，机车、自行车…… 道奇战斧>>、rc213v-s、mtty2k涡轮超级摩托车>>、iconsheene>>、vyrus987c34v>>、内曼马库斯限量版战斗机>>、川崎h2r>>、宝马hp4race>>、奥古斯塔f4rr>>、光循环摩托车>>…… 尼古拉nici、泰勒tyrell、梅花colnago>>、皮纳瑞罗pinarello、德罗莎derosa、土拨鼠marmot、斯道克storck、洛克look、艾斯沃斯ellsworth、圣克鲁兹santacruz…… 最好的4s店恐怕都没有奚沉卿的地下车库齐全。 诸此种种，无疑不在彰显奚沉卿的财富。 即便是大多豪门少爷，也都比不上奚沉卿。 恐怕有些上市公司的企业的全部资产加起来，也抵不上奚沉卿地下车库的这些摆设品。 比如萧氏集团那些小透明的股东…… 商砚衡都有些怀疑了。 叫什么地下车库，应该叫奚氏车行。 奚沉卿挥金如土，毫不在意靠在一辆车的车头。 那辆是保时捷918spyder，保时捷品牌中最贵的车型之一，市场价几千万级别。 “这些大都几乎没有开过，虽说没有开过，但好歹也放在这里有些日子，也算是旧车了，所以我是想让你自己挑，然后给你买辆新的。” 第419章 你喜欢梧桐我喜欢你 奚沉卿很是轻描淡写，神情之中在灯光映照下显出几分慵懒。 商砚衡剑眉微挑，奚沉卿比他想的有钱多了。 钱，对于奚沉卿来说应该就是最不缺、最唾手可得的东西。 “你是喜欢收集车子吗？” 奚沉卿微微停顿，其实这些车子不是她买的，虽然她也有这个实力去购买这里所有的车子，之前她随意提过一句喜欢豪车，燕隽便把所有的豪车品牌都给挑了一遍，强行送给她。 深知燕隽的性子，所以她只能说声谢谢而后收下。 若不是她自己也有这个资金实力，有时都快给她一种被包养的错觉。 有时她会有一种不接受嗟来之食的傲骨盘升，所以每每节日她会以各种各样的名义，估算出燕隽在她身上花的钱，以不动声色的方式还回去。 可那三十亿美金是个让她头疼的数字。 “倒也不是很喜欢，车子嘛毕竟毕竟只是一个代步工具，没有必要全都买。” “那你……”商砚衡扫了一圈偌大的地下车库，目光最后落在奚沉卿的身上。 奚沉卿忙解释，“买的时候头脑发热，想着车库那么大，摆满车子定然很好看。” 面上轻描淡写、波澜不惊，实则她忍不住在心理吐槽，这应当是她想过最蹩脚的理由。 商砚衡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你看看这里有你喜欢的吗？没有的话，你就自己挑，到时候把账单给我就好。”奚沉卿从靠着的车头站直身，拍拍商砚衡的手臂。 商砚衡低眸看她，还真的有一种被包养的错觉。 他盯着那一排机车出神，“你喜欢机车吗？” 奚沉卿微微一笑，“偶尔出去兜兜风。” “那你技术一定很好了。” 奚沉卿未曾注意到商砚衡眼眸中化不开的迷恋和温柔。 她笑，“一般般。” 商砚衡忽然眼睑低垂，“我还没有坐过机车。” 奚沉卿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习惯性地拍他后背，以示安抚，“等过两天，我就带你出去兜风，好不好？” 他就是在等奚沉卿的这句话，奚沉卿一说完，他立马露出笑意，“好。” 奚沉卿发现自己好像答应了商砚衡很多事——教他金融事物、教他泡茶、带他落户、带他兜风、陪他唱《西厢记》、带他去中南路的那家中国风餐厅…… 目前一件都没有完成，不知不觉竟然许下如此之多。 俩人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霞染红半天，剩下夕阳的余晖普照。 奚沉卿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出去吃饭？” 她想趁着时间还是把答应商砚衡的事一件件完成，否则到最后越积越多，再加上事物繁忙，万一忘记了就不好了。 “一定要出去吃饭吗？”商砚衡问。 奚沉卿微微一顿，“中南路那家国风餐厅，有二胡、评弹和黄梅戏的演出，想去吗？我记得我之前答应过你。” “可以改天再去吗？” 商砚衡的拒绝与不愿，如果她再听不出来，那她就真的是白痴了。 她尽可能保持平缓的态度，小心打量着他的心思，“你是想在家里吃饭吗？” 商砚衡抬眸怔怔看她，轻细地来回搓捻这两个字，“家里……” “额……怎么了？”奚沉卿有时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看着他的眼睛，转瞬便又发现过来，悲惨的身世，年纪轻轻便出来流浪，没有家人、亲人，甚至没有朋友，的确可怜。 忽然她似乎明白了商砚衡的心思，便试探性地开口，“梧桐路的尽头，与怀恩路的接口处有家city`super超·生活，现在时间充裕，要不我们骑上自行车去买菜，然后回来俩个人一起做饭？” 商砚衡的回答说明她猜中了。 “可以吗？” 奚沉卿先是一顿，随后才展露笑颜，“当然、可以。” 所以，商砚衡是一直在等着她开口吗？ 商砚衡有些气馁，“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 奚沉卿：“……” 怎么可能！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有提出自己的质疑。 “要不……我带你？” “可以吗？” 奚沉卿瞬间上头，怎么又是这三个字，“可以吗”这完全就是夺命三连问啊！ “可、可以。” 如此，奚沉卿只能让商砚衡在这里等她，而后连忙去地库里将载俩人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奚沉卿骑着自行车稳稳停在商砚衡的面前，拍拍后车座，朝他歪头示意，弯唇一笑，“上车。” 商砚衡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意，坐上了车后座，自然而然地紧紧揽住了奚沉卿的纤纤细腰。 感受着腰上传来的无法忽视的温度，奚沉卿身子明显一僵，差点连自行车都扶不稳，摇摇晃晃的，担心商砚衡害怕，连忙出声安抚，“别害怕啊，我技术很好，一定不会摔着你的。” “不怕，我信你。”商砚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宠溺的笑，眼睛里肆意疯狂的爱意不再掩饰。 自行车驶出相吾公馆，拐角处进入梧桐路。 道路两旁的梧桐高大茂盛，形成巨大的屏障，抬眸便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叶，就像是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细细听梧桐叶在风中的炫耀，蜿蜒盘旋的枝干，历经岁月峥嵘后诉说着它的故事，凝视着仿佛穿透历史的尘埃，看到它辉煌或黯淡的生命过往。 幻想过爬上高大的梧桐，看底下的车水马龙。 商砚衡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坐在自行车的后车座，甚至比奚沉卿要高出那么一点，他那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考验他毅力的时候已经到了。 路人纷纷侧目而视，俊男靓女这种方式的出场最是吸睛。 疾风而过，奚沉卿的头发被全都吹到身后，商砚衡可以很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独有的气息，他小心地贴近她，又担心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踌躇不决。 发丝有刺激到鼻尖，商砚衡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奚沉卿斜目往后看了一眼，笑意浓烈如落日余晖。 她在公交车的前方停下，单脚下车稳住平衡，双手抓起头发想要扎起，四处摸索才发现忘了带皮筋。 忽然一只白皙分明的手伸到她眼前，手指间正好捏着她需要的皮筋，还是淡蓝色的。 奚沉卿回头看了一眼商砚衡，正好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眼，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到两旁。 风将头发吹乱，也将心吹乱，却没有压下心头的炽热。 奚沉卿随意将头发扎起，光洁的额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商砚衡望着，深邃的眸像是点燃起一团火焰，强压下想要亲吻的冲动。 “坐好了！”qqxδnew 奚沉卿蹬动自行车的踏板，商砚衡紧紧揽住她的细腰。 梧桐路似乎没有尽头，路边的沿阶草长的格外好。 奚沉卿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在风声中说，“没想到你还随身带着皮筋。” 商砚衡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开心过，全身的血液既沸腾又平缓，“随意揣兜里的，本以为派不上用场的。” 奚沉卿笑了笑，目视前方，长睫微闪。 “砚衡。”忽然唤他的名字。 “我在。” “你看，梧桐长的多好。”奚沉卿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 只要有奚沉卿在的地方，商砚衡的眼睛里便装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但他还是依照奚沉卿所言，抬眸看了眼茂盛葱郁的梧桐叶，“嗯，长的特别好。” “你喜欢梧桐吗？”他问。 奚沉卿不是只会独钟爱一物的主，更何况书花草树木，“喜欢。” “那你呢，你喜欢吗？”她也问。 商砚衡的目光早就落回到了奚沉卿的身上，疯狂的爱意从里面肆意蔓延，热烈赤诚，犹如最忠实的信徒对待他最崇高的信仰。 他认真的说，“我也喜欢。” 你喜欢梧桐，我喜欢你。 风中的自行车疾行，奚沉卿并未察觉商砚衡的难以言喻，“s市的梧桐比不上宁城的梧桐，宁城陵园路的梧桐大道才是真正让人值得驻足，二十多公里一万多棵法国梧桐，枝叶繁茂，遮挡烈阳，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经意间，奚沉卿又对商砚衡许下一个看似简单的诺言。 商砚衡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从她身上移开，他的嗓音饱含着笑意，“好。” 奚沉卿忽然问，“你听说过jiǎngjièshi和songměiling的故事吗？” “什么？”他装作不知，商砚衡是此刻最好的倾听者。 奚沉卿嘴角弯弯，“那一年，songměiling因为喜欢法国的梧桐树，jiǎngjièshi对于songměiling的喜欢，就在整个南京种满了梧桐树。可是到后来，他放弃了南京，放弃了梧桐树，当然也放弃了songměiling。所以听闻民国爱情十有九悲就是这样来的。” 商砚衡静静听着，奚沉卿对于jiǎngjièshi和songměiling的感情似乎有格外的认知。 第420章 羡慕吃软饭的商砚衡 奚沉卿的声音格外平静，原本就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商砚衡却从中听出一丝孤寂的悲凉。 他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于早已被历史尘封的爱情，共情能力总是那么强。 “那个用权力追求songměiling的人，仅仅因为songměiling喜欢法国梧桐，就把南京城都种上了梧桐树。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暗示，下面的人就会极力奉承，用最短的时间把树种上。几十年过去，那个因女人而不顾国民感受的男人，最终与历史上烽火戏诸侯讨好女人的男人们一样，最终失败在历史长河中。而他们所留下的祸患却一直延续，给后世民众带来众多苦难。” 闷热的盛夏在烈阳的消失中降下温度，迎面吹来凉爽的风，眼睛有些酸涩，但大脑是清醒的。 奚沉卿颇有些感慨，“jiǎngjièshi真的爱songměiling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jiǎngjièshi喜欢songměiling，不可否认有深厚的感情，但一定不是爱。男人只有到了地位的巅峰，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会需要美人的加持和点缀。” 商砚衡静静地听着她说，一圈圈加重力道揽住她的细腰，“或许是遇人不淑，可能是时事迫切，那些早已尘封在历史长河的人物，你不必为此打抱不平而搅乱了自己的情绪。” 奚沉卿偶尔会伤春悲秋，但不会沉浸于无法自拔，就像是运筹帷幄天下在手的女帝，偶尔也需要风月诗词的渲染。qqxδnew 商砚衡薄唇轻启，想要说什么，此时正逢鸣笛轰鸣的公交车而过，他的嗓音尽数隐没在喧嚣中。 奚沉卿眸光微暗，看了眼前方微微坡度的柏油路。 “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在落日余晖的薄光中，在风过树梢的道路上，在喧闹拥挤的人群中，在每一次心脏碰撞的憧憬中，期待着爱意的勃发和生长。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不远处有辆布加迪停了下来，走下车，拿出手机对准奚沉卿和商砚衡离去的方向，聚焦、定格，按下快门键。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刻定格。 偶然遇见的人是容错，他嘴角是温柔的笑，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身姿琳琅、玉树挺拔，在风中凌乱，任由身后的车子疯狂鸣笛，甚至还有人伸出头来叫嚣，他仿若未闻。 巧合偶遇的又何止容错。 奚沉卿带着商砚衡爬上微微的斜坡。 商砚衡喉结滚动，难免心疼，他没想到去往city`super超·生活的道路会有斜坡，即便是轻微的，根本不足为惧。 “可以吗？要不要我来？” 面对深爱之人时，防备和警惕、细心和思量总是会不经意地降低，他这一说便暴露了自己。 奚沉卿笑意微顿，“你不是说不会骑自行车吗？” 商砚衡：“……”我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商砚衡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揽住奚沉卿的腰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敏锐如奚沉卿，不动声色低头一看，深知这是紧张心虚的表现，她嘴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却也没有不满商砚衡的沉默，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似乎想要看看商砚衡如何编织出一个美丽的谎言。 商砚衡半晌才说话，“我看你骑，我、我感觉我好像也会了。” 听着他沉默良久编织出来的理由，奚沉卿忍不住笑出声，这就是商砚衡想了那么久的理由吗？ 商砚衡有些心慌，“你笑什么？” “没什么。”奚沉卿强忍笑意。 商砚衡的理由和她在地下车库时的理由一样的蹩脚，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这辆自行车是有电动功能的，我只是想凭自己的脚力上去，所以你不用担心，如果有一定难度的坡度，我会将其调节到电动模式。” 商砚衡脸色微僵，恨不得打开自己的大脑看看，怎么智力下降得如此之快，连自行车大都带基本电动功能的事都能忘记。 “是吗！那、那就好。”商砚衡保持平静，依旧免不了吞吞吐吐。 深处之人面前，自动降智，应该是全世界男女统一的。 自行车驶出梧桐路，上了白玉雕砌的石桥，桥下有湖水潺潺，垂柳依依摇晃。 过了石桥便是city`super超·生活。 黑色的迈巴赫紧跟着奚沉卿爬上仅供自行车行驶的石桥，于桥顶中心停住。 后车座的车窗被降下来，萧照呈带着墨镜，纯白的衬衫手袖随着纽扣卷到手肘处，露出有力强劲的肌肉手臂，随意地搭在车门上，筋道分明，骨节轻敲。 萧照呈半摘下墨镜看着奚沉卿带着商砚衡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拐角的尽头，那双阴郁沉冷的眼难以言喻的渗人，嘴角浮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露出一抹诡异晦暗的笑容。 副驾驶的周识问，“少爷，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奚小姐？” 萧照呈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墨镜带好，却盯着奚沉卿离去的方向不肯妥协。 “我让你查商砚衡，查了吗？” “已经查好了。”周识将平板上的资料往后递，“少爷，这是商砚衡的资料。” 萧照呈盯着资料扫了几眼，很是嫌弃地将资料丢还给周识，“就凭这样的人也配待在奚沉卿身边，也配染指我萧照呈想要的东西，我原本还以为能够被奚沉卿看中的，定然有过人之处，以为扮猪吃老虎，没想到还真是猪。” 周识很没有眼色的说，“少爷，这个叫商砚衡的虽然没有背景，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无人员，但架不住奚小姐青睐啊，看这奚小姐对商砚衡的态度，可不亚于奚小姐对于奚月、顾敛、容错这些人的态度，奚小姐的身份摆在那，谁见了商砚衡也都会看在奚小姐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的。” 萧照呈看向周识，凉薄的嗓音自胸腔中吐出一句令人胆寒的话。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如商砚衡？” 周识吓得一激灵，浑身一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接冲向后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不不！少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周识连忙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命解释，“少爷怎么可能比不过商砚衡，商砚衡不过是个要钱没钱、要全没权、要势没势的流浪人群，他在少爷面前，卑微如蝼蚁，只要少爷动动手指头，便能够碾死这个靠奚小姐吃软饭的烂种。” 萧照呈忽然笑了，怕周识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商砚衡能够吃奚沉卿的软饭。” 萧照呈此言一出，周识更懵了。 明明上一秒少爷还在对这个叫商砚衡的恨之入骨，恨不得剥皮抽筋，怎么这一秒就好像是……周识都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了……好像是有点羡慕吃软饭的商砚衡一样……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周识立马从脑海中甩走。 city`super超·生活是来自港城city`super集团一家老牌精品高端超市，目标群体是高收入高价值人群，里面应有尽有，大多都是最好的东西。 奚沉卿将自行车停在外面划着的停车位，这就是骑自行车的方便，不用去车库。 city`super超·生活里，奚沉卿走在前面挑选食物，商砚衡则很乖巧地推着车跟在后面。 两人的出现自然而然吸引了大众的目光，因为city`super超·生活的目标群体是高收入高价值人群，物价偏高，最近萧氏和萧照夜的事情又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有不少人都认出来了奚沉卿。 ——“我没看错吧，那是奚沉卿。” ——“没看错，就是奚沉卿，最近萧氏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谁还能不认识奚沉卿。” ——“她可真厉害啊，以雷霆手段接管了萧氏，萧照夜成植物人了，萧宁谙和萧老夫人也不露面，再加上在股东大会上的雷厉风行，明明和萧照夜离婚了那么多年，如今萧氏却也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人群中的议论形成两极分化，有佩服奚沉卿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便可以掌控一起，自然有好的必定就有坏的，除却赞赏，难免有人嗤之以鼻。 ——“她一个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说不定是攀上了比萧照夜更强大的靠山，靠肉体和色相换来了如今的这一切。” ——“对对对，谁能相信一个不接触三年行业的女人竟然压倒了萧氏所有股东，这背后若是没有包养的金主谁信。” 人群中难得有人替奚沉卿反击。 ——“奚沉卿可是奚家大小姐，掌控奚氏多年，钱财在她眼里应该是最不缺的东西，难不成你们觉得哪个金主能厉害到包养奚沉卿，被奚沉卿包养还不错。” 第421章 因为她是新时代女性 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就不服了。 “哎你谁呀你，怎么替奚沉卿说话，难不成你是奚沉卿找的洗白的水军，还是你是奚沉卿送给媒体礼物中的一个记者，或者说你也是被别人包养的，所以戳到你痛处了。” 对面为奚沉卿反击的女人，黑长直的头发，鼻梁上架着最常见的眼镜款式，全身上下透露出一丝不苟。 “你对奚沉卿进行言语攻击，无非是不想承认你们男人败给了女人，而并非这个人是奚沉卿，而是源自于你内心对女性的歧视，认为女性就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本事，只要稍稍展露头角，就只归咎于金主等不正当的手段，说到底是你自己内心肮脏黑暗。” 被拆穿心思的男人顿时有些挂不住，“你说谁内心肮脏黑暗呢！你个臭婊子，信不信我揍你！” 男人说着便抬起拳头往女人打去，女人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有力的拳头朝自己的脸而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拳头在离女人十公分的位置停住了，连动都动不了。 有人接住了男人打过来的拳头，禁锢住了其手腕。 女人顿时朝来人望去。 所有人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气——是奚沉卿。 奚沉卿周身散发出来的是不可抵挡和抗拒的气势，乌黑有神的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是冰冷的凉意，像是冰雪中浸泡过的利刃，仿佛能够将人的血肉躯体层层盘剥，唯恐令人避之不及。 奚沉卿锐利的眼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奚沉卿会突然出现，想起那么多老道的企业家都不是奚沉卿的对手，甚至还有人进了国家军委和调查局，都不敢与奚沉卿争锋，不由得低下头。 奚沉卿看向出手的男人，男人被禁锢得无法动弹，面色痛苦即将扭曲，感觉手腕上的骨头都快碎了。 男人立马认怂，“奚、奚小姐，我、我错了，你快松开吧，我实在疼的受不了了。” 奚沉卿嘴角微扬，眸色暗沉，“这就疼了？接下来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疼。” 话音刚落，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奚沉卿微微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男人的手被硬生生给折断了，而下一刻，奚沉卿抬脚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接被踹飞出去，砸到货架上，货架上接二连三倒了一片。 超市里瞬间响起男人杀猪般的叫声。 所有人都被吓得后退两步，不由得吞咽口水，而方才参与议论的那几个女人都被吓得一身冷汗，抖如筛糠。 奚沉卿看向一旁的售货员，微微低头示意，“给city`super超·生活造成的麻烦，我表示深切的抱歉，所有损失，我奚沉卿将会十倍赔偿。” 售货员还来不及开口，一个穿着西装制服经理模样的男人便率先走了出来，满脸赔笑，“奚小姐，您好，我是city`super超·生活的经理，我们老板说了您能到city`super超·生活购物是我们的荣幸，没想到会给您造成不愉快，您在city`super超·生活所有的消费都由我们老板签单，希望您能笑纳。” city`super超·生活本就背靠港城大腕，没想到这幕后的老板对奚沉卿也是如此毕恭毕敬，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人居然敢惹奚沉卿，简直就是找死。 “谢谢，不用了。”奚沉卿明确拒绝，她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馈赠，免得日后发生利益上的牵扯，她掏出卡，递过去，“请刷卡。” 经理面露为难，“奚小姐，这……我也不敢违背我们老板的意思，我若是收了您的钱，怕是……” “我有我的做事原则，我相信你们老板能够明白的。”奚沉卿的态度不容人拒绝。 经理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眼神示意售货员去拿来刷卡机。 经理颤颤巍巍接过卡，售货员有些犹豫看向经理。 “刷五百万。”奚沉卿说。 所有人都被奚沉卿的出手阔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倒了不少东西，但这些东西顶多也就四五十万，所以奚沉卿是真的做到了她方才说的十倍赔偿。 “这……” 奚沉卿不厌其烦重复，“说好的十倍赔偿，我奚沉卿向来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小小的经理根本承受不住，只能对售货员说，“快按奚小姐说的做。” “哦哦好！” 售货员忙在pos机上刷了五百万，经理又忙将卡毕恭毕敬递给奚沉卿。 旁观的人都有些不理解奚沉卿，既然身份摆在这，不用赔偿岂不是更好，就算要赔钱，赔原价就好了，有必要赔那么多吗，是故意装阔，还是钱多烧的。 只有一直默默站在奚沉卿身后的商砚衡明白，奚沉卿是个公私分明之人，不愿牵连任何无辜之人，因为男人的口出恶言，她主动出手，却无法控制现场的环境，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对city`super超·生活造成秩序的混乱和损失是真的。 那个被踹飞的男人在经理的安排下被人抬走，男人的老婆见奚沉卿赔偿city`super超·生活的损失出手如此阔绰，便也想要讹上一笔钱。 “奚小姐是吧，你把我老公打成这个样子，没有五百万这件事没完。” 旁观者都不由得佩服这个女人的勇气。 奚沉卿都把她老公打这么惨了，city`super超·生活的老板都要对奚沉卿恭恭敬敬的，她的身份摆在这里，竟然还敢得罪，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本来所有人的议论是看到奚沉卿，私下的议论，毕竟聪明人都不敢当着奚沉卿的面说这些话，只是在争吵中难免忘记了所以造成现在这幅景象。 奚沉卿赔city`super超·生活五百万，那是因为是奚沉卿自己许下的，至于那个打伤的男人，就算是按照最寻常的规矩闹到法院去，说破天也就十几万。 五百万！还真敢说！ 经理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你老公都去医院了，你还不赶紧跟着去，别再这里闹，city`super超·生活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说着经理便要吩咐人上前将女的带出去，奚沉卿却抬手示意阻止了。 女人不依不饶，双手叉腰，显然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撒野？什么撒野！这个叫什么的女人都能撒野，我为何不能！再说她把我老公打伤了，我要赔偿是天经地义。” 奚沉卿冷冷盯着女人，“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那个……什么……”女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奚沉卿用着似笑非笑的语调，“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已经知道我被金主包养了。” “我……” 奚沉卿自下而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那抹审视冷静的目光，似乎所有的罪恶与隐匿在她眼前都无所遁形。 看这穿着，也都是普通的名牌，只不过体态与礼仪、言语和举止，粉底压不住脸上的暗黄无疑说明这是一个暴发户。 有富便有穷，有好便有坏，她并非看不起忽然变富的穷人。 富贵有富贵的好，质朴有质朴的善，人物万物，唯独人，她始终认为只要是人，无论富穷美丑善恶都有其困境。 但行事与富有和贫穷无关，与人品有关。 奚沉卿盯着她逐字逐句，有杀鸡儆猴的警告在里面，“长久以来，女性陷在深深的束缚与自我否定中，不喜欢自己被凝视下的普通外表，不喜欢自己被教育后的循规蹈矩以及被刻板化的社会身份。作为女性应当关注自我成长、自我领域和自我表达，拒绝一切社会身份的凝视，避免性别之间的对立和刻板印象的加剧。而你，身为新时代的女性，却没有新时代女性该有的觉悟和作为，你的丈夫歧视女性、造谣女性，对女性言语攻击、肆意侮辱，而你作为她的妻子，不但不加之劝导，反倒站在男性的视角去攻击女性，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如此轻视女性的同时，他也在轻视你。” 奚沉卿的思想格局太高，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却也有些无地自容。 商砚衡沉默地看着她，这就是奚沉卿，无论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的奚沉卿。 她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去讲述显而易懂的道理，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泛泛其谈，更没有为了彰显自身的文化用艰涩和华丽的辞藻堆砌。 虽然她是在为了维护自己而进行人该有的反击，或许连她自己都清楚这一番话落在这些人的耳中也只不过是徒有其表，或许什么都得不到，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毕竟根深蒂固的思想并非一人之力可改，自身的修养需要外界的加持，但更重要的是自身思想的觉悟。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她是女性，新时代的女性。 第422章 奚沉卿是自己的仓颉 商砚衡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虔诚信徒的仰望，目睹她亲手编织憧憬着女性觉醒意识的锦帛，她将亲手撕裂女性最灰暗的时代，他不敢想，她要如何同时接受理想与现实的碰撞，这是一场无声的哑剧，也是无法直视的惨剧。 他是男性，没有女性更懂女性的苦，但他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虚无缥缈，什么都无法改变的一刻，可日后若是回想起来，他们也曾一起为这场无声的交锋并肩作战。 商砚衡走到奚沉卿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与其十指相扣，“历史上的湖南江永，女性不被允许读书，她们就创造了女书，这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只属于女性的文字。她们用女书传递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人生大事，在那些被封建束缚的岁月里，她们的文字像草，坚韧地生长在手心里、膝盖上，最后漫山遍野生生不息，他们不让女性识字，那女性就做自己的仓颉。” 最后的言语结尾，他的目光落在了奚沉卿的脸上，与她四目相对。 在他的心中，奚沉卿就是自己的仓颉。 “你们可以选择不作为，可以选择沉默，可以成为女性的败类，但请不要攻击其他女性的努力奋进。你们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没有谁能比女性更懂女性的苦。如果所有的女性都像你们这样，你们今天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请谨言慎行。” 商砚衡的声音掷地有声，字字珠玑，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压迫。 奚沉卿看着他，眼眸中有不可思议，她没有想过商砚衡为她站出来、为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准确来说，他能够为女性站出来、为女性慷慨自己的觉悟见解。 她不禁也握紧了他的手，尘封的心脏有了一瞬间的跳动。 他们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有力量，足以在此刻振聋发聩。 谁说只有女性能为女性发声，男性照样可以为女性发声。 就算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就算是只是一瞬间的感慨，不少人也都被奚沉卿和商砚衡的这番话折服。 忽然寂静的人群中响起有节奏规律的鼓掌声，是极为标准的鼓掌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奚沉卿顺着鼓掌声望去，是方才唯一一个敢为她出声的年轻女性。 她露出标准式的微笑表示感谢，女性同样用标准式的微笑点头回礼。 这应该是这里最美好的瞬间。 有折服的自然就有不服的。 他们从来不怕敌人的来袭。 那个女人很是嫌弃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们俩个一唱一和的，说的冠冕堂皇，就知道说些人听不懂的大道理，我告诉你们，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高高在上读书人的样子，我只知道你这个叫什么的女人打伤了我老公，我就要五百万，没有五百万，哎——我今日就不走了我！” 女人就要往地上一坐，准备耍无赖，奚沉卿上前两步，毫不犹豫直接一巴掌就过去了。 女人直接被打倒在地，嘴角都被打出血来，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不是听不懂吗？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说点做点让你听得懂的，对付你这种人，暴力永远要比讲道理管用。你可以继续闹，因为马上就会有警察以扰乱公共秩序罪、诽谤罪将你逮捕。我要提醒你，你可以不知道我是谁，但你丈夫知道，你还记得你丈夫方才被我禁锢手腕，连忙求饶的模样吗？像你们这类人连求饶都不配！” 奚沉卿从来都不是任意欺负的主，既然道理说尽了还不管用，那就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那个女人听完果然有些害怕起来了。 奚沉卿指了指高角处的监控，“这里有监控，所有发声的事情都会被记录下来，明明白白记录你们是如何诽谤议论进行人身攻击，你是如何威胁索要大额赔偿，你丈夫是如何恼羞成怒率先动手伤人，而我不过是正当防卫，顶多是防卫过当。” 忽然，奚沉卿半蹲下来，死死盯着面前有些害怕的女人，露出一抹冷到极致的笑，“你觉得就凭你和你丈夫，斗得过我奚沉卿吗？别痴心妄想了！” 她站起身，从推车里拿过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叠不知具体数额的百元大钞，砸在那个女人的胸前，纷纷散落，“拿着钱给我滚！” 众人都觉得奚沉卿此时还能给钱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做人一定要懂得见好就收，给台阶就下，特别是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低头要快。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慌忙捡起地上散落的百元大钞朝着门口的方向跑了出去。 奚沉卿曾天真的想过，什么时候能有一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解决一切。 她能等到这一天吗？ 旋即，奚沉卿的目光扫向方才议论过的那些人，那些人比方才那个女人要聪明的多得多，触及到奚沉卿的眼神后便连忙弯腰低头道歉，而后快速逃离这里。 奚沉卿走向方才为她鼓掌的年轻女性，主动朝她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奚沉卿，不知怎么称呼？” 步调一致的人总是会相互吸引。 年轻女性同样露出一抹笑容，伸手回握，点头致礼，“奚小姐，你好，我叫归葭，蒹葭的葭。” “归小姐好。” 奚沉卿看向商砚衡，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会忘了商砚衡的存在。 商砚衡明白她的意思，“归小姐好，我叫商砚衡。” “商先生好。”归葭与其简单相握。 “奚小姐和商先生是恋人吧！俩位看起来格外般配，一看就是要白头到老的夫妻。”归葭笑道。 奚沉卿：“……” 商砚衡高兴得不得了，在奚沉卿即将开口解释之时主动开口，“谢谢归小姐。” 奚沉卿：“……” 怎么又误会了。 归葭淡淡地笑了笑，“方才感谢奚小姐的出手相救，否则去医院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奚沉卿笑意浓烈，却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是我应该感谢归小姐仗义执言。” 归葭表现的谦虚得体，很有大家的风范，“奚小姐客气了，正如奚小姐方才所说作为女性应当关注自我成长、自我领域和自我表达，拒绝一切社会身份的凝视，避免性别之间的对立和刻板印象的加剧，女性自当为女性争取。” 归葭看向商砚衡，很显然她不仅不会拉踩，而且不偏不倚，“还有商先生方才说的，他们不让女性识字，那女性就做自己的仓颉。奚小姐和商先生见解独到，我今日算是受教了。” 简单的交流，完成最基本的礼仪双方告辞彼此。 那个叫归葭的年轻女性推着推车去往收银的地方，忽然在货架的拐角处转身看了朝生菜区走去的奚沉卿一眼。 这位奚沉卿奚小姐似乎就是三年前在机场的那个女孩子，是让萧总萧照夜哭到晕厥的那个女孩子。 三年前，萧照夜遵守约定放奚沉卿离开，亲自送奚沉卿前往机场，可分别的滋味太过痛苦，萧照夜直接哭晕过去，当时机场正好有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医生相救。 归葭，就是那个女医生。 商砚衡陪着奚沉卿挑选食物，他问，“沉卿，你为什么放过方才那个女人？” 奚沉卿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肉质的新鲜，“你觉得我放过她了？” 商砚衡剑眉微蹙，他一时竟然听不懂奚沉卿的意思。 奚沉卿见他沉默，没有故作高深莫测的卖关子，而是缓缓解释，“你有注意到我没有打她之前，她的嚣张气焰完全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而我打了她之后特别是在提起她丈夫都只能向我求饶后，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甚至很害怕。” “有注意到。” 奚沉卿看了一眼商砚衡，便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在她的手腕上看到青紫的伤痕，隐约有旧伤交叠的痕迹，不知道这个你有注意到吗？” 商砚衡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她丈夫家暴？” 奚沉卿将两盒腌好的顶级雪花和牛放进推车里，价格标注￥，她不可否认地点点头，语气颇有些轻描淡写，“她丈夫只是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而且看方才的架势根本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是惯性形成的。” 奚沉卿往前走，商砚衡紧随其后。 “明明之前如此嚣张，而后便又不管钞票的数量，捡起来便往外面跑，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丈夫显然是知道的。” 商砚衡忽然意识到什么，“那她回去，岂不是要被她丈夫再次家暴？” “这应该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奚沉卿毫不在意说。 商砚衡有些沉默。 奚沉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第423章 只能摸我一个人的头 商砚衡担心奚沉卿误会，自胸腔而出的嗓音都带着焦急，“没有，我相信无论你做什么，定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我相信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真的？”奚沉卿的语气中带着微微调侃。 “我发誓。”商砚衡抬起手做出发誓的动作，满脸坚定，嘴里还振振有词，可把奚沉卿吓得不轻，连忙握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她没想到自己随意调侃的一句，竟让商砚衡有如此波动的情绪。 “我逗你呢，别当真。” 商砚衡微微蹙眉，“逗我？为什么？” 奚沉卿：“……” 奚沉卿忙拿起一盒草莓，转换话题，“草莓，你吃吗？” 商砚衡点点头。 奚沉卿看了眼快装了半张车子的食物，微微顿住，而后扬眸笑，“抱歉，我都随意拿了些吃的，都忘了你喜欢吃什么，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吧。”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商砚衡回答得很认真，“我不挑食的。” 奚沉卿微微顿住。 这一刻仿佛给她一种错觉，就好像是她要赶走商砚衡，而商砚衡害怕的说自己很好养活，不挑食之类的，所以，这不是虐待人吗。 “那你也要拿些你自己喜欢吃的，总不能所有的都迁就我的喜好。”她看着商砚衡乖巧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头，“你放心，我很大方，我养得起你。” 而商砚衡似乎也格外享受奚沉卿摸他头的时候。 就像是宠物依赖主人一样。 为了奚沉卿不让有什么心理负担，商砚衡便按照奚沉卿的喜好选择了一些口味相近的食物。 俩人在city`super超·生活逛了好一会儿，货架上琳琅满目，空调的温度是最适宜的二十度，动听的弦乐从广播中流出。 奚沉卿与商砚衡并排而行，忽然心头一叹，忍不住说，“其实对于方才那个女人，我可以逼自己做一回圣母，不计较她们议论诽谤我的事，凭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拉她一把，替她解决一切，但是，我可以帮她一次，帮她两次，帮她三次，但不可能一辈子都帮着她，很明显能够看出，她是受到了她丈夫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影响，但若是她自身不自尊自爱自强自立自觉自悟，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商砚衡望着她，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从奚沉卿的身上离开过。 他知道外表矜贵冷静的奚沉卿，内心却也在意这世间的人情世故。 “你同情她？” 奚沉卿笑了，“我为何要同情一个议论我侮辱我的人？” 商砚衡盯着她，隐约明白她的意思。 奚沉卿说，“我只不过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其他女性的深渊和悲哀，像她这样，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咬牙承受暴力的女性定然不在少数，不过还是那句话，若是自身不醒悟、不作为，外界的加持有都是无力的。” 商砚衡顺着她的话，“社会对女性的尊重是文明进步的一大步，但在如今的社会，女性想要完全获得平等，达到平权的地步，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也需要时代的接力。” 听着他的话，奚沉卿微微一顿。 她发现商砚衡对于女性的这个话题似乎看得格外的透彻，所以他的全盘性失忆仅限于个人背景，而没有磨灭他骨子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奚沉卿忽然想起商砚衡方才说的话，“没想到你对历史上的湖南女书也有了解，《女书》彰显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体现了女性勇于突破文化禁锢、追求自由与平等的精神，其实正如方才那位归葭小姐说的，我也很喜欢你说的‘他们不让女性识字，她们就做自己的仓颉’。” “可能以前读过也都未尝不可知。” 商砚衡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在明亮的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剩余昏暗的薄光，“在我心中，你就是自己的仓颉。” 奚沉卿抬眸细细注视着他，闯进他那双只有自己的眼睛，她不可否认一瞬间的心脏触动，可早已经历人事，经历过一段苦悲的感情后，她一眼便能看穿商砚衡那些隐隐约约的心思。 她的嗓音带着几分玩笑，“看样子，你的全盘性失忆只让你忘记了自己是谁，并没有忘记这些你学过的东西。” 商砚衡眼睑低垂，“我也不知道。” 奚沉卿心软了，再次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抚，“好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商砚衡看着她摸完自己的头伸回去的手。 奚沉卿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不解，“怎么了？” “你经常摸别人的头吗？”他问。 奚沉卿微微顿住，思绪在大脑中飞速运转，好像很多男人都特别介意有人摸他们的头，因为在他们看来好像是一种不尊重，会显得自身比较脆弱幼稚。 可能是因为商砚衡失忆了，自己一直照顾她，所以都忘了商砚衡可还比自己大上几岁，而她有时候，不可否认，也拿“姐姐”的身份自居，都只顾自己了，都忘了即便商砚衡失忆，他也是个男人，是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 她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摸你的头啊？” 商砚衡眉心突跳，声音微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想到奚沉卿会误会他的意思。 奚沉卿一时也没想到他说的那个点，“那你，是什么意思？” 商砚衡的神情中竟然涌现几分别扭，“我就是想问，你像这样摸过别人的头吗？” 第一次，他们各自所想的是南辕北辙的差距。 一个想的是男人的自尊，而另一个想的却是你只能摸我一个人的头。 他一想到奚沉卿也这么温柔宠溺地对待别的男人，他就浑身不舒服，连心都在隐隐作痛，因为他不是特殊的存在，在奚沉卿心里，他也属于大众。 奚沉卿依旧没想到这里，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回答，“……摸过……。” “谁？” “太多了，我记不太清了。” 太多了！记不清了！！ 商砚衡十指用力握住推车，深邃的眼紧紧盯着前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涌进大脑里了。 奚沉卿未曾察觉商砚衡的不对劲，抬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砚衡，怎么了吗？” 商砚衡回过神，平和地看着她。 你以后可以只能摸我一个人的头吗？ 他扯出一抹笑，“我在想我们要不要买点喝的？” 奚沉卿没多想，“你想喝点什么？” “酒。”买醉。 “啊？”奚沉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商砚衡话锋一转，“我看你买了鸭子，我们可以买瓶啤酒，做啤酒鸭。” 奚沉卿：“…………好。” 买了啤酒后，奚沉卿看了眼装得满满的推车，“还需要买什么吗？好像都买齐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够了。” “那走吧。” 奚沉卿走了疾步，敏锐的耳朵便察觉身后似乎没了人，她下意识回头看，只见商砚衡站在了摆满玩偶的货架前，他正盯着眼前的一个玩偶看。 她走过去一看，是梨花诗。 “你也喜欢梨花诗吗？” 商砚衡淡淡说，“挺好看的。” “你想要吗？我给你买。” 商砚衡看向她，“可以吗？” 奚沉卿：“…………可、可以啊。” 商砚衡从玩偶架上拿下两个，“那我们买菠萝吹雪和梨花诗吧，成双成对的，多好看。” 奚沉卿又从货架上拿下几个，笑意浓烈，朝他晃了晃，“你喜欢成双成对的话，还有橙留香和上官子怡，陆小果和花如意。” 商砚衡望着手中的菠萝吹雪和梨花诗，“不用，要这两个就好了。” 奚沉卿眸光流动，没有与之询问争执，“好。” 结账的时候，奚沉卿想要拿东西放货台结账，两三个收银员忙上前来帮忙，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动手，刚刚的事情闹得如此大，收银员如此举动，她也能理解。 忽然才发现偌大的city`super超·生活里，来的时候还人群密集，如今竟然没什么人了，好几个结账台都有自己。 她扫了一眼周围，除了售货员似乎都没有其他的民众。 “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买了吗？”商砚衡看着她。 “好像没什么人了。”奚沉卿漫不经心说。 商砚衡满脸平静，“应该是清场了。” “清场？”奚沉卿蹙眉。 商砚衡点头，“从闹剧结束后，我们逛起city`super超·生活来，人就慢慢变少了，渐渐地也就没有了。” 奚沉卿恍然大悟，应该是city`super超·生活的经理做的，但只是一个经理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让整个偌大的city`super超·生活清场。 商砚衡看出她的所想，“你认识city`super超·生活的老板吗？” 奚沉卿摇摇头。 第424章 一起做饭，早已释怀 相吾公馆的厨房里，奚沉卿和商砚衡互相给彼此系上围裙，她之前准备的围裙全都是动漫图案，穿在商砚衡的身上，倒也没有格格不入，但总是让人忍不住嘴角微扬。 商砚衡看了看自己，“很难看吗？” 奚沉卿微敛笑意，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挺好看的。” 她想着下次给商砚衡买条合适的围裙。 外面的天色从灰蒙蒙的天际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梧桐树上夹杂着蝉鸣。 奚沉卿和商砚衡一同在厨房里准备今天的晚餐，昏黄且明亮的灯光，镂空且打开的月窗，两人靠得很近，影子落在身后，仿佛缠绵暧昧般交叠在一起。 商砚衡将鸭子剁成小块，放进锅里煮开、洗净血沫，倒入冷油，放入冰糖，炒出糖色，让每一块鸭肉都均匀上色，放入各色的香料，将鸭肉煸炒出油脂，微微焦黄，浇上啤酒，倒入少许滚开的水，小火慢炖。 而奚沉卿则在一旁煎着牛排，黄油、黑胡椒、海盐、鸡蛋、意面、番茄酱和黑胡椒酱，因为不是在餐厅，也不是请客吃饭，她将煎好的牛排剪成大小合适的小块。 奚沉卿和商砚衡的厨艺都很好，做菜摆盘完全就像是一门艺术。 奚沉卿隐约闻到啤酒鸭的香味，她忍不住问，“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吃过好几次你做的食物，都忘了问你是不是特意学过？” 很明显，奚沉卿一时忘记了商砚衡失忆的事实。 商砚衡看着她，回答得含糊其辞，“应该是学过吧。” 听到他的回答，奚沉卿才忽然想起来，歉疚一笑，“抱歉，我忘记你失忆了。” 商砚衡弯唇摇摇头，也随意地问了一句，“不过你肯定是进修过烹饪专业的吧。” 刚问出口，商砚衡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发现自己在奚沉卿面前时智商直线下降。 奚沉卿神情未变，一遍擦拭着盘子，“我没有涉及相关的学校和专业，不过也差得不太多，我曾经和乔卢布松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烹饪。” 商砚衡见她没有太多的情绪，连忙将话题转移，“乔卢布松？他可是世界上拥有米其林星星最多的厨师,他从小就周游全国,学习各地美食,积累经验,烹饪美食。并在全球拥有16家餐厅的世界十大顶级厨师,也是欧美十大顶级厨师之一。” “对，乔卢布松老师曾经是我的烹饪老师，很荣幸能成为他的学生。” 奚沉卿的神情忽然黯然起来，商砚衡骤然发现自己好像把话题转移错了，想要收场却已经无力回天。 “可惜，乔卢布松老师因为癌症已于三年多前去世了，当时我因为一些事，无法亲自去参加老师的葬礼，只能后来孤身一人去墓碑前进行悼念。” 她记得，乔卢布松老师去世的时候，正好是她摔下楼梯，生下夭折的止止，陷入昏迷的时候。 商砚衡当然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他恨不得撞墙。 晏珩筠啊晏珩筠——你就不能再细心一点吗！ 商砚衡眼睑低垂，声音暗哑，“沉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奚沉卿露出一抹笑，“没事，生死有命，是人都有这么一遭，乔卢布松老师是伟大的，我们应该感谢乔卢布松老师，不仅是为世界创造的美味料理，而且那份热爱料理和匠心精神会传承下去，影响无数人为做出极致的料理而前仆后继。也许正如网友们说的，上帝想吃米其林餐了，才带走了这位米其林教父！” 商砚衡微微顿住，神情有些僵硬。 其实他更多想说对不起的是三年前，奚沉卿历经的悲剧。 奚沉卿不再长时间执着于过去的伤痛，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对乔卢布松老师挺了解的。” 商砚衡：“…………一点点。” 奚沉卿笑了笑没多问。 商砚衡看了眼面前的案板，拿起旁边一袋剩余的小麦粉，“正好买了一些馅料，我们包些饺子吧。” 奚沉卿片刻犹豫，“就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包饺子有着全家团聚合欢的美好寓意……” 商砚衡话还没说完，便被奚沉卿打断，“好啊，正好啤酒鸭需要多炖上一会儿。” 她知道商砚衡过去的家庭情况，自年少时便父母双亡，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独自流浪，即便是如今失忆了，潜意识里自然也免不了对一家人团圆的渴望。 其实，渴望的又何止商砚衡一个人呢。 她也渴望，她也渴望一家人的欢乐团聚，可惜这份幸福美满，她今生是不会拥有了。 奚沉卿和商砚衡沐浴在月色中，在嬉笑打闹中揉面包饺子，厨房里面粉飞扬，俩人的身上皆是白色的面粉，一切都是那么祥和静谧。 商砚衡拿起湿漉漉的面粉点在奚沉卿的鼻尖上，奚沉卿不甘示弱在他的脸上画起了猪头，厨房里回荡俩人清脆放松的笑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商砚衡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内心说不出来的满足，这样的场景他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 包饺子的功夫中，顾敛打来了视频通话。 奚沉卿忙将手机调整好位置，接通电话。 “嗨，顾敛！”奚沉卿满是笑意朝着顾敛挥挥手。 顾敛看到奚沉卿和商砚衡分明愣了一下，看到他们满是面粉的脸，在看到面板上摊好的饺子皮，便知道他们是在包饺子。 顾敛是个绅士，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没管奚沉卿，率先和商砚衡打了招呼，“砚衡！” 商砚衡未曾想到顾敛如此亲切地喊他名字，他知道是因为奚沉卿的关系，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顾少”两个字也在顾敛的催动下变成了，“顾敛！” 奚沉卿含笑，“顾敛，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刚洗好澡准备休息，想着睡前给你打个电话。”顾敛专心致志地看着奚沉卿，“沉卿，新闻我看了，恭喜你，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奚沉卿微微顿住。 怎么又是“首战告捷，大获全胜”，商砚衡这么说，燕隽也是这样，如今顾敛也是如此，难不成他们三个人是商量好的吗？ 顾敛察觉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有。” 顾敛没多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奚沉卿淡笑，“若不是你给我准备的那些详细资料，我也很难做到如此周密的部署。” 顾敛端坐在电脑前，温柔地看着奚沉卿，“幸好你准备了瞿烬这颗重磅炸弹，我想股东大会的人除了戚璟应该不太敢兴风作浪了。” 商砚衡在一旁擀皮包饺子，静静听着。 “那也是瞿烬肯帮忙。” 顾敛轻笑，“你开口，瞿烬怎么可能不帮你。” 商砚衡微微顿住，所以奚沉卿和瞿烬到底是什么关系，该不会又要多一个敌人，而接下来奚沉卿的话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奚沉卿将包好的饺子放在铺着湿布的盘子上，“瞿烬可都是看在宁谙姐的面子上，瞿烬对宁谙姐心思如何，你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瞿烬喜欢的人是萧宁谙，和奚沉卿半分关系都没有。 商砚衡觉得沉闷的心忽然就变得豁朗起来。 顾敛勉力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就算付出再多又有什么用。” 奚沉卿根本不在意商砚衡的存在，顾敛也便是看出这一点也没有顾及。 “我倒是觉得瞿烬挺好的。”奚沉卿淡淡说。 顾敛笑了，“没人说瞿烬不好，他很好，他当然很好，只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向来讲究你情我愿，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就像当初的你和萧照夜，你很好，萧照夜也很好，你爱他的时候，他不爱你，他爱你的时候，你早就已经释怀了，所以也需要一个时机，可惜这个时机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商砚衡神色一僵，听着顾敛如此直接地提起过往，他下意识看向奚沉卿，可奚沉卿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他一直不敢触碰，其实早就如顾敛所说，奚沉卿早已释怀了 顾敛是奚沉卿心中最特殊的存在，他都敢如此直言，说明三年的时间，奚沉卿早已治愈了自己。 是啊，奚沉卿是那么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她不可能让自己沉浸在痛苦之中，让自己一辈子都困于这些痛苦的牢笼中。 只不过那些不堪的往事，会让她在提起的时候，多些感慨，撕心裂肺是半点都没有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人生也有了不同的见解。 奚沉卿看向视频中的顾敛，忽然察觉什么，“所以，你是认为瞿烬和萧宁谙之间没有这个时机吗？” 第425章 是荷尔蒙更是多巴胺 顾敛沉默半晌才道，“我听说宁谙和她刚入部队时的教官关系很好。” 简简单单的“关系很好”四个字几乎便阻断了瞿烬所有的可能。 尽管顾敛说的含糊其辞，简言少之，但奚沉卿还是一下子便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 萧宁谙有喜欢的人。 所以，瞿烬几乎没有任何前进的机会。 因为，萧宁谙的性子她也深知不然。 顾敛持续说，“瞿烬为人端正磊落，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他紧接着问，“我听说二房和三房的人没有在股东大会上出现？” 奚沉卿细眉微凝，“来的是韩乘和周识。” 顾敛脸色沉了几分，“你要小心萧先华和萧照呈。” “你放心。” 奚沉卿问，“你那边怎么样？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 视频中的顾敛笑了笑，语气带着微微调侃，“怎么？想我了？” “嗯，想你了。” 顾敛微顿住，没想到奚沉卿回答如此直接。 而奚沉卿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其实，她想说，如果这段时间有顾敛在她身边的话，她会更加安心。 商砚衡什么话都没有说，连一个神情都没有，只是沉默地将包好的饺子一个个放水滚开的水中。 顾敛眼睑低垂，“这边的事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奚沉卿蹙眉，“是有些棘手吗？” 顾敛很明显不想让奚沉卿担心，简简单单便遮掩而过，“没什么，遇到俩个难缠的人，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好了。” 奚沉卿点点头，没说话。 关于政治特别是国际上的事，透露出些敏感，她不想多加正面打听，免得让顾敛为难。 “时间不早了，快点弄好吃饭吧，我先挂了。” “嗯，好。” 商砚衡将煮好的饺子捞起来端出去，朝着奚沉卿微微弯唇，“煮好了，可以吃饭了。” “好。” 饭桌上，奚沉卿慢吞吞地吃着饺子，似乎连商砚衡将鸭肉夹到她的餐碟里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商砚衡明显察觉奚沉卿的心不在焉。 他没有多问。 没几分钟，奚沉卿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拿起手机往外走，“砚衡，你先吃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商砚衡乖巧地点点头，其实他知道奚沉卿因为什么事而心不在焉。 他沉默片刻，果断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主建筑外，奚沉卿站在曲水流觞边。 “裴寂，你帮我查一下z国和r国最近的国际时事，再看看能不能查到顾敛在r国和哪些人有难缠的问题。” 顾敛都觉得难缠的人，那想来应该是真的遇到问题了。 但顾敛说过，他是奉命秘密前往的，也不知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几分钟后，奚沉卿走了进去。 俩人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商砚衡把牛排推到她面前，“牛排有些冷了，我刚刚拿微波炉热了热。” “嗯，好。” 商砚衡问，“吃完饭，你要去哪里吗？” 奚沉卿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我记得江鸣说过，萧老夫人让你到医疗中心一趟。”商砚衡提醒着。 奚沉卿眸色微暗，“等过几日再去，不急于一时。” 商砚衡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那你吃完饭，早点休息吧，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待会碗我来洗。” 奚沉卿点点头，微微一笑。 而后商砚衡倏地拿出手机，朝她晃了晃，笑意浓烈，“我们可以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吗？” 这还是奚沉卿第一次见到商砚衡露出如此浓烈的笑容，淬着星光破碎的眼，很难不让人沉溺于此。 商砚衡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我看到网络上有很多人，都会拍照记录发朋友圈的。” 见他神情微暗，奚沉卿忙笑着说，“当然可以。” “来，手机给我，我来拍。” 奚沉卿从商砚衡的手里拿过手机，随着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比起最常见普通的剪刀手，弯唇一笑。 “准备好了吗？” 商砚衡连忙靠近她，生涩懵懂地学着她的样子，比起剪刀手。 “来，三、二、一，笑！” 随着快门声的声音，一张近乎完美无瑕的照片就这样拍好了。 奚沉卿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看着商砚衡生涩地比起剪刀手，不免含笑看了他一眼。 商砚衡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夹起一个饺子像是囫囵吞枣一般。 “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就应该多笑笑。”奚沉卿没调侃他，把手机递给他。 商砚衡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用指腹轻轻地摩擦奚沉卿笑意盈盈的容颜。 这是他和奚沉卿的第一张合照。 奚沉卿夹起一块鸭肉放进他的餐碟中，“这块好，给你。” 商砚衡心脏怦怦怦跳个不停。 望着奚沉卿近在咫尺的容颜，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幻想着能够待在她的身边，无论因为何事，以何种方式。 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吃完饭，奚沉卿本打算和商砚衡一起洗碗，但最终没能拗过他的坚持。 奚沉卿脱掉拖鞋，打开电视，窝在沙发的一角看着电视等着商砚衡。 等到商砚衡洗好碗，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来，奚沉卿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商砚衡小心翼翼将果盘放下，怕吵到她，把鞋子脱了，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避免发出更大的响声，而后连忙用遥控器将开着的电视关了。 眼见奚沉卿随着睡意，脑袋就要往前倾，商砚衡疾步上前，双膝跪在地上，让她靠进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揽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头，像哄孩子一般。 见她入睡，商砚衡小心将奚沉卿拦腰抱起，往楼上走去。 他知道，其实奚沉卿已经很累了。 只不过是在强打着精神过完这一天。 连觉都没有睡足，就要开始纵横谋划，想着如何与那些股东和媒体斡旋，还要防止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做好万全的准备，理智与思想都要一直处于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又怎么可能不累呢。仟仟尛哾 此刻，他的心理后悔极了。 明明知道奚沉卿那么累，为何还要缠着她与自己一起去逛超市做饭，如果没有去逛超市，就不会遇到那些人，她也不用再腾出时间来与那些人周旋，如果没有做饭，她吃完现成的就可以早点休息。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让自己保持清醒，难不成就因为一个谈屿就让他乱了心智吗？ 而事实上，商砚衡也的确那么做了。 他从奚沉卿的房间出来后，便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商砚衡抱着奚沉卿来到房间门口，一只腿弯曲抬起，稳住奚沉卿的身体，腾出的一只手将门打开，这才抱着奚沉卿走进了房间。 他托着她的头，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借着外面的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容颜，泛着光泽的红唇晶莹诱人，无法忽略地凹凸有致的身材。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升高了，他心跳得太快，喉结上下滚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就像是一剂干燥剂彻底点燃。 商砚衡怀着忐忑的心，想要摸摸她的脸，伸出的手都是轻颤的。 指腹轻轻摩擦着她滑嫩的脸，犹如羽毛轻扫，他生怕自己弄醒她，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看一眼便觉得奢侈。 他沉默地注视，那些每一个日思夜想的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体里仿佛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几乎咬碎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到最后只能凭借着偷偷拍来的照片，就这样看着，到最后放进怀中紧紧抱住，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入眠。 就像是上瘾的赌徒，只有奚沉卿是那味可以缓解的良药。 在无数个清晨与深夜，他靠着她的照片，想象着她说话的样子，露出笑意的样子，才能将一个男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释放。 他想要她，想狠狠地要她。 想将她压在身下，想将她狠狠地贯穿。 他敬她，爱她，要她，是荷尔蒙更是多巴胺。 他爱了她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 他已经等了十多年，不介意再等十年，就算是一辈子，他都可以等。 只要，最后是她就好。 情欲的迫使，商砚衡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缓慢靠近，怀中忐忑不安的心，在她饱满诱人的红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可又像是触及到什么禁忌之地，只那轻轻一碰，便立马离开，像是怕亵渎，怕惊扰。 或许也只有在奚沉卿睡着的时候，她才不会拒绝自己，他才能小心翼翼地贴近一番。 而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吻，想触碰却又无法触碰，若即若离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撕碎。 商砚衡的大脑瞬间轰的一声便炸了。 呼吸开始不由得急促，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沸腾起来。 第426章 他发烧了，唇被咬了 商砚衡看着奚沉卿，理智与欲望在极限拉扯，他担心无法控制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像是逃离般离开了这里。 月色依旧诱人。 商砚衡已出了一身的汗，忍得连头发丝都是湿的。 卧室里充满暧昧狂热的气氛。 商砚衡关上门，一把将身上短袖脱掉，此刻从额头流下的汗水正顺着有力紧绷的肌理胸肌而落，平坦分明的腹肌下面是分明的筋条，它们的汇集皆是通往一个神秘茂盛的地带。 脖子上和手臂上翻滚的青筋，十指蓦地收紧，发出指节咯吱咯吱的声音。 狂躁炽热的滚烫自然免不了冷浴的洗礼。 商砚衡如往常一般走进浴室，打开冷水的花洒，从头到脚全身瞬间被打湿，可他的眼却又是那么坚定有力。 早已抬头蓬勃的欲望即将冲破一切。 商砚衡拿出手机，翻开方才饭桌上奚沉卿亲手拍下属于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拇指和食指将奚沉卿的容颜放大。 他的眼像是蛰伏良久的狼看到常年惦记的猎物，与之不同的是，没有狠辣摧毁，而是眶中不同寻常的腥红。 粗重的喘息灌满浴室，来回抽动的声音让人理智崩溃。 面对奚沉卿的照片，大脑中无限制的幻想，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了自己。 而这才刚刚是一个开始。 这一晚，好像过去发生的所有都成了情感的催发剂。 商砚衡走出浴室，复而走进浴室，又走出浴室，又走进浴室……来回反复，足足五次，浴室的水声终于停止了。 弯弯的月亮早已西移。 这一晚，商砚衡的身上就没干过。 那股似有似无的咸腥气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三十岁，是一个男人最佳的黄金年龄，也是一个男人最狂热放肆的时刻。 二十八岁的商砚衡刚好是一个男人最血气方刚的阶段。 商砚衡赤裸着身平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机里奚沉卿的照片看。 他深邃腥红的眼，好像很难让人窥探他到底想些什么。 用餐时吩咐属下查有关顾敛的事已经传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容错发过来的邮箱文件。 他洗碗的时候便已经发过来了，只不过后期大多时间都耽搁在浴室的释放中，未曾太过注意。 r国对z国d岛和t省野心勃勃，虎视眈眈，顾敛作为秘密潜伏人员，而r国高级政治官员吉冈邦彦、伊藤拓真、北原苍介一直在极力阻止顾敛在r国所有的动作，刚被发现的那段时间，几乎到了控制的地步。 所以顾敛想要在r国相关人员对z国d岛和t省进行攻击时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将会很难，因为顾敛此时的处境太过僵硬。 商砚衡没有立马做作出决定，因为没有涉及到奚沉卿，他需要三思而后行，拥有万人之上的地位和遍布全球的权力，并非代表能够为所欲为，更要懂得严谨处之。 他打开容错的邮箱，没有文字，只有一组经过压缩的文件。 商砚衡经过解压打开文件，里面全是傍晚他和奚沉卿在梧桐路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好，无论从构图、光圈、快门、光影对比、iso、色彩的把握、感官度、角度、审美、主题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 一副悠然自得的景象，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奚沉卿笑意自然欢欣，商砚衡略带几分受宠若惊。 可却是那样的和谐般配。 商砚衡看着照片，露出满足的笑。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可却迟迟没醒。 翌日，奚沉卿都做好了早餐，等待商砚衡醒来，这段时间的相处深知他不是个贪睡之人。 可时针都隐约靠近十点的趋势，奚沉卿只能去叫他，她今日原本是打算带商砚衡去取照上户的。 奚沉卿在西尽头的门外敲了好几次，可商砚衡都没有一丝动静。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奚沉卿在心中轻声呢喃。 奚沉卿细眉紧蹙，用力去拍打卧室的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商砚衡！商砚衡！你在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商砚衡！” 奚沉卿忙去找来备用钥匙开门，一闯进便看到浑身赤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商砚衡。 奚沉卿顿时征在原地，全身都僵硬了，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 因为居高临下的角度和色彩视觉的冲击，素来观察入微的奚沉卿一眼便看到。 笔直有力的双腿间、平坦的小腹下 茂密的丛林，微微精神的某物 沾染着黏腻的白浊。 太长太大了。 奚沉卿瞬间气血逆行，直冲大脑。 奚沉卿闭了闭眼，没有多想，硬着头皮上前，一把将杯子拉过为其盖住赤裸的身体。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却看到商砚衡有些不对劲的面色，立马坐在床边，去轻轻拍打商砚衡的脸。 “砚衡！砚衡！你醒醒，砚衡！” 奚沉卿伸手去摸商砚衡的额头，瞬间被他的滚烫吓得缩回了手。 好烫！ 怎么会这么烫！ 商砚衡发烧了。 奚沉卿忙去找来口腔体温计让他含着，而后去拧湿毛巾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给他物理降温。 五分钟后，她将口腔体温计拿出来查看。 瞳孔顿时紧缩。 39.9c！ 都快冲破40c了。 如果不及时发现，再这样烧下去，恐怕脑子就要烧坏了。 幸亏家里有常备的退烧药。 奚沉卿端来退烧药和温水，扶着商砚衡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中，将退烧药给他服下，又小心翼翼地将温水喂给他，可是商砚衡迟迟没有吞下，反倒是将好不容易放进去的退烧药给吐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商砚衡到底烧了多久，现在的商砚衡好像无法正常吞咽了。 家里面只有退烧药，没有相关的针剂，看商砚衡的情况，必须输液打针，否则身体撑不住。 奚沉卿忙拿出电话率先给容错打了电话，可彼时的容错刚刚进了手术室，今日有一台需要容错主刀的大型产外联合手术。 奚沉卿忙打了急救车的电话。 可急救车迟迟没到，商砚衡又吃不下退烧药，短短的几分钟内，商砚衡的体温已经高达40.2c了。 照这样下去，恐怕救护车来到，商砚衡得烧到41c。 奚沉卿没再多想，拿出退烧药放进口中，喝了一口温水含在嘴里，与药充分融合，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化开。 奚沉卿难免蹙眉，扶着商砚衡，没有丝毫犹豫，将口中的退烧药完全渡给了他。 金黄色的薄光从落地窗中透进来，打在奚沉卿和商砚衡的身上，渡上一层静谧柔和的光。 这是他们最亲密的靠近。 退烧药的苦涩仿佛也尝不到了。 奚沉卿察觉到商砚衡顺利将退烧药吞咽下去，眼睛中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而后想要松开商砚衡，可昏迷中的商砚衡就像是察觉什么似的，忽然含住了奚沉卿的双唇不肯放开。 奚沉卿拼命挣扎，越发刺激到商砚衡昏迷中的神经，到最后，奚沉卿的下唇被商砚衡给咬住了。 嘶—— 疼！ 奚沉卿细眉紧蹙，去扒拉商砚衡的脸，奚沉卿终于从商砚衡的噬咬中脱了身。 奚沉卿用指腹轻轻去碰被咬的下唇，俨然被咬出了血。 她不由得看向商砚衡，他的唇上分明沾染上了自己的血迹。 不知为何，她心头忽然一慌，忙从一旁的床头柜抽出几张卫生纸，像是清理犯罪现场似的将商砚衡双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不是都陷入昏迷无法自行吞咽了吗？居然还能咬她！ 奚沉卿陷入深深地怀疑中，她坐回床边轻轻去拍商砚衡的脸，试着喊她的名字，“砚衡！砚衡！商砚衡！” 商砚衡没有一丝反应。 没醒？ 奚沉卿心头升起一抹愤然，看着商砚衡有些虚弱的面色，心想：“算了，她奚沉卿怎么能与一个病人计较呢！” 吃了退烧药，最起码救护车来的过程中，商砚衡的体温没往上升。 在等救护车的时间中，奚沉卿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想着商砚衡赤裸的身体，待会是不是可以麻烦来的男医护帮忙穿一下。 总不能她亲自替商砚衡穿。 奚沉卿第一次觉得有些头疼。 大约十几分钟后，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拿着担架上楼。仟仟尛哾 方才打急救电话的时候已经简述过病情。 奚沉卿忙说，“我给他吃了退烧药，体温虽然没升，但也没降，且在短短的五分钟内，他的体温便从39.9c烧到了40.2c，失去意识，无法正常吞咽。” 女医生忙上前检查商砚衡的基本情况，用医用手电筒照着他的瞳孔，拿着听诊器检查商砚衡的心跳功能。 “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退烧吗？” 奚沉卿想了想，“应该是着凉。” 她进来的时候，商砚衡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应该是着凉的。 女医生继续问，“着凉烧这么高，家属知道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烧的吗？” 第427章 为商砚衡穿衣服裤子 商砚衡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 奚沉卿都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具体原因，可能要他醒来才知道。” 来的女医生显然是不知道奚沉卿的，不痛不痒地呛了一句，“等他醒来，原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奚沉卿眸色中闪过一抹锋利，没有说话。 女医生看向一旁的护士，“先给他上臂静注一支注射用赖氨匹林。” “好的。” 女医生看向奚沉卿，看着她受伤的嘴唇微微一顿。 奚沉卿察觉她的视线，轻咳一声。 女医生说，“目前已经给病人注射了退烧针，但鉴于病人高烧未退，且温度升高过快，陷入昏迷失去自主行动能力，建议跟随救护车前往嘉会医疗中心观察治疗。” 奚沉卿点点头，“你是医生，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精通人情世故的奚沉卿一句话便让女医生的态度好了很多。 医护正要掀开被子去抬商砚衡，奚沉卿瞳孔一缩，骤然出声阻止，“等等。” 女医生看向奚沉卿，“有什么问题吗？” 奚沉卿：“…………他没穿衣服。” 她原以为来的救护车应该会有男医护的，原本想请男医护帮个忙，没想到来的却是清一色的娘子军。 女医生轻咳一声，“那家属先把病人的衣服穿上，我们在外等候。” “我不是……”奚沉卿话都还没说忘，女医生和其他人便走出了卧室，很是贴心地将门带上。 奚沉卿独自站在原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商砚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她真的要帮商砚衡穿衣服……裤子… 总不能让门外清一色的娘子军上吧。 忽然，她头有些疼。 踌躇不决的功夫，女医生在门外敲门提醒，“请家属尽快，不要耽误最佳的救治时间，还有很多人等着用救护车。”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停给自己加油打气。 加油，奚沉卿！ 如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不就一副男人身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奚沉卿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拿着衣服裤子，站在床边，低头垂眸看商砚衡，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摸索着一把将盖住商砚衡的被子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掀开。 商砚衡近乎完美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躯体就这样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空气中。 奚沉卿闭着眼，缓缓移动步伐，十指小心翼翼地探索，很顺利地将短袖给商砚衡套上，盖住肌理分明有力的胸膛，而却不小心触碰到他身上的两点红豆。 奚沉卿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只觉得两边的脸颊开始发烫。 接下来，她缓缓往下挪，像是精准定位准确无误地从商砚衡的膝盖往下滑，摸到商砚衡的双脚，将一条运动风的灰色短裤给他缓缓套进去，缓缓往上拉。 就在即将往私密地带而上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女医生的催促接踵而至—— “请问好了没有？” 奚沉卿被骤然来的催促吓得一激灵，慌乱之下，手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 她顿时浑身一肃，全身就像是冰冻住了。 在同一时刻，她清楚地听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商砚衡传来一声粗重的闷哼。 这一瞬间，她多么希望自己听错了，多么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聋子。 “啊——” 奚沉卿下意识叫出声。 外面的女医生听到里面的动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辛苦在等两分钟，马上就好了。”奚沉卿连忙出声，而声音中分明有些底气不足。 奚沉卿感觉大脑已经炸了，就像是富士山的火山喷发。 她拼命强忍着心脏的狂跳，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上，去检查她给商砚衡的裤子穿到什么位置，她总不能让他衣衫不整地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虽然来的是医生，都说医生眼中没有男女，但这毕竟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多多少少是有点唯恐避之不及的。 这一刻，她都特别想知道商砚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发的烧。 可把她害惨了。 奚沉卿小心翼翼地摸索检查，避免像方才那样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再次发生，确定把裤子给商砚衡穿上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这不睁不要紧，一睁奚沉卿就恨不得自戳双目了。 因为紧张和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蔓延，商砚衡的裤子没有被完全拉上去，而是挂在了胯骨的位置。 此地无银三百两，颇有些若即若离、可见不可见的奇怪情绪。 空气中瞬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折磨着人的心神。 奚沉卿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 随后，她一拍额头，一鼓作气将裤子给完全用力拉上，却又因为太过用力。 奚沉卿只能硬着头皮将他的裤子往下拉了拉。 她再次一拍额头，终于算是一切大功告成。 明明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她觉得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死刑期执行之前的煎熬。 她的理智几乎崩溃。 奚沉卿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难堪过。 奚沉卿：“……” 奚沉卿来不及多想，去开门，“好了，你们可以将他抬走了。” 奚沉卿用手扇风，勉强稳住一抹清凉。 女医生一脸狐疑地看向她，“这位家属，你很热吗？” 奚沉卿扇风的手骤然顿住，“还、还好。” 女医生看着奚沉卿红透如红富士苹果的脸，长眉微蹙，“这位家属，你是不是身体也不舒服，还是你也发烧了？” 奚沉卿下意识一抹额头，“没有啊。”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奚沉卿顿时语塞。 .“热的热的，这天太热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女医生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现在刚过十点半，室外人体温度十七度，再加上空调房，是不会热的，家属你刚刚也说了还好。” 奚沉卿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难免吐槽，这个女医生话怎么这么多啊，她作为救护车的急救医生，此刻的重点不应该是商砚衡吗？怎么把聚焦点全放在自己身上了。 女医生盯着奚沉卿受伤的嘴唇，逐字逐句，“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是正常，但也要懂得节制，情趣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分寸，作为医生，我完全有理由担心你的安危。你男朋友都烧成这样，你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我担心你不是发热，而是发冷。” 奚沉卿：“……” 所以她们是觉得自己和商砚衡……所以商砚衡才发烧的吗？ 况且她和商砚衡本就不是恋人关系。 其实被误会也再正常不过，奚沉卿和商砚衡，孤男寡女同居，俊男靓女适龄，是人都不会往其他身份关系想。 奚沉卿平生第一次如此无语。 她也不想解释了，越解释越显得她做贼心虚，反正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已经在她们心中形成，是不可能改变的。 女医生继续说，“等你把你男朋友的事情处理好后，我建议你也去挂一个号，检查检查，避免身体出什么问题。还有我看你嘴唇上的咬伤挺严重的，可以适当的处理一下，这几日要避免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要涂口红和护唇膏，不要碰到水。” 她应当感谢女医生的负责任。 奚沉卿强颜欢笑，声音微哑，“好，谢谢你医生。” 之后，奚沉卿跟着上了救护车，去往嘉会医疗中心。 女医生暂时成为商砚衡的负责医生，奚沉卿将被子给商砚衡往上掩了掩，避免他再次着凉。 此时，容错回了电话。 奚沉卿接通，电话那头顺利就传来容错略带焦急和歉意的声音。 “沉卿小姐，真的很抱歉，我方才有一台产外联合手术，手机放办公室了，没有接到您的电话，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沉卿……小姐？您？请？ 容错异于往常的恭敬直接把奚沉卿听懵了，长时间没有回答。 “沉卿！你还在听吗？” 奚沉卿忙回应，“在在，我在。” “你怎么了？”容错难免发问。 奚沉卿如实道，“你刚刚唤我……沉卿小姐……还有您和请，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下该换电话那头的容错沉默了。 彼时，容错倚在办公桌边，一拍额头，心中懊悔不已。 一时嘴快，草率了。 这下该换奚沉卿问了。 “容错，你还在听吗？” “在在，可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容错回答得含糊其辞，连忙将话题转移，“沉卿，你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奚沉卿没追着不放，只是说的轻描淡写，“商砚衡发烧了，我原本是想叫你来看看的。” “发烧了！”容错的声音顿时急了，“烧到几度了？因为什么原因开始烧的？什么时候开始烧的？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马上去相吾公馆找你。” 第428章 纵欲过度，花样太多 对于商砚衡的焦急，奚沉卿心中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免得容错跑空，忙提醒，“我现在在急诊病房，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这里。” 她才说完，她便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没几分钟后，商砚衡便精准定位跑来了。 奚沉卿看着容错满头大汗，往来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因为奔跑而吹得微微凌乱，心中早已埋下的那颗怀疑种子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生根发芽。 “你来了。” “沉卿。” 容错和奚沉卿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便连忙检查商砚衡的身体情况。 奚沉卿盯着他慌张的神色，在一旁缓缓解释，“应该是因为着凉发烧的，估计应该是天快亮之前，体温升的挺高，最高温度是40.2c，陷入昏迷，失去自主行动能力，已经服了退烧药和注射了注射用赖氨匹林。” 此时，负责的女医生也走了进来。 “容院长？”女医生看到容错立马换上一副笑容，“您怎么亲自来我们急诊科了？” 奚沉卿挑眉，她以为这个女医生是不会笑的，没想到还是会笑的。 容错答非所问，另辟新问，“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如何？” 女医生看了奚沉卿一眼，便回答，“能做的检查都按照家属的要求都做了个遍，目前一切稳定，没有什么大碍，等他醒来，再做一次全身检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烧得那么高，而且陷入昏迷和失去自主意识，也难怪容错如此焦急。 容错微微松了一口气。 奚沉卿在一旁不经意轻笑，“难得见你如此慌乱。” 容错微顿，回答得有些闪烁，“本能，本能而已。” 奚沉卿没多问，忽然容错盯着她受伤的下唇，“沉卿，你嘴怎么了？” 奚沉卿：“……”该来的总会来。 “不小心咬到的。”她找了一个一听就很蹩脚的理由。 容错明显不信，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而女医生适时地添上一把火，“根据检查报告来看，病人应该是纵欲过度而后没有及时保暖，导致的着凉引起的发烧，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太多，事后送医的也不少。” 说着，女医生看向奚沉卿再次提醒，“家属，你嘴上的伤还是需要消毒处理一下，顺便挂个号检查检查身体，如果发冷的话是比发热还要严重的。而且我们的唇部肌肤是非常纤薄的，大力咬嘴唇很容易造成毛细血管损伤，你和你男朋友还是要注意一些。” 奚沉卿：“…………” 你方才不是都已经提醒了一遍吗？为什么还要再提醒一遍，而且还是当着容错的面，这解释不就是变相再说她和商砚衡昨晚不节制，所以商砚衡才发烧的吗？ 她的头有些钻疼。 容错盯着奚沉卿嘴唇上的伤不说话。 不对。 奚沉卿和容错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的。 如果按照女医生所说，那么昨晚商砚衡是因为纵欲过度而导致着凉发烧的，而奚沉卿如果真的没有和商砚衡做什么，那么便只能说明是商砚衡自己…… 容错瞬间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错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到昨天奚沉卿用自行车载着商砚衡在梧桐道的一幕，其实真的很难不让人春心荡漾，况且还是藏匿许久无法见光的爱意。 奚沉卿却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在沙发上睡着了，而醒来的时候，却在自己的卧室里，那只有一个可能是商砚衡将她抱上来的。 所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做没做她是最清楚的，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此时的奚沉卿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容错看出奚沉卿的窘态，轻咳两声，看向女医生，“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好的，容院长。” 女医生走后，除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商砚衡，便只剩下奚沉卿和容错，奚沉卿只觉得越发尴尬了，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容错没有刻意提起，只是淡淡道，“待会我让人送支红霉素软膏过来。” “…………好。”奚沉卿没有理由拒绝。 奚沉卿转换话题，“那个，他什么时候能醒？” 容错声音温温柔柔，“烧退了就应该醒了。” “嗯。” 容错忽然看向她，微微一笑，“沉卿，还未恭喜你，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奚沉卿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全国统一的吗？ 见她沉默，容错偏头，“怎么了？” 奚沉卿露出一抹略微勉强的笑，“没有，谢谢。” 容错提醒着，“不过你还不能松懈，听说二房和三房的人没有出席，可能是在蓄力，接下来你要更加小心。” 奚沉卿点点头，“嗯，你放心，我有分寸。” 其实，他一点也不担心奚沉卿会斗不过那些人，奚沉卿的实力完全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对于萧氏的那些人而言，三年前的奚沉卿是个强硬的劲敌，三年后的奚沉卿便是势不可挡的存在。 萧氏那么难啃的一块骨头，在奚沉卿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她太强了！ 他想，自从奚沉卿被商砚衡从大火救走，自行离开后，之所以查不到任何讯息，必定和她身后的势力有关，但能与晏氏抗衡争锋的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却没有一个对得上的。 所以，那是奚沉卿自己的势力！ 说句实心的话，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奚沉卿更配得上商砚衡，除却与晏氏齐名的封氏封绾。qqxδnew 想到这里，容错就好像被吹灭的蜡烛，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奚沉卿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容错？” “啊？” 容错顿时回过神。 奚沉卿轻笑，“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我在想看到的新闻。”容错淡淡笑。 “什么新闻？” 容错微微诧异，以一种缓慢的节奏解释，“你和商砚衡在city`super超·生活说的话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现在已经席卷了不少头条，掀起了一波新女性的热潮，我看了一眼清一色的好评，生平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唯一一次热搜榜没有言语攻击的，很显然越来越多的女性话题开始涌现，就像是你说的关注自我成长、自我领域、自我表达，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 容错看着奚沉卿，深邃的眸色中洋溢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敬畏和佩服，“特别是在你接管萧氏的这个特殊时期，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我想萧氏今日的股市行情一定会呈现一个极好的趋势，那些人舍不得萧氏的利润，又斗不过你，便只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奚沉卿微微一笑，对于萧氏有些轻描淡写地忽略，“你不觉得商砚衡也特别有觉悟吗？” 容错一拍手，语气带着微微调侃，“说明你教的好。” 奚沉卿被逗笑了。 忽然她想起什么，“萧照夜怎么样？” 提起萧照夜，容错笑意微敛几分，“依靠医疗器械和药物治疗，生命体征完全稳定，身体状况也呈现良好往上的状态，黎明之前，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最高级疗养病房。” 奚沉卿长长的睫毛微闪，试图遮挡住她眸中黯然的情绪。 细心如容错看在眼里，不由得出声安抚，“其实以目前的经济形势和医疗水平来看，根据这样的发展下去，近十年，人类的医疗水平定然会突破很多极限，形成多数个震惊世界的奇迹，无数个可能都会诞生，或许萧照夜也有醒来的一天。” 奚沉卿弯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目前对于探视有什么要求吗？” “可以随意探视，也可以使用一些惯例方法尝试唤醒。”容错道。 其实容错已经说的格外委婉，弦外之音谁都听得出来。 “嗯，让他们其他人去忙吧。” 奚沉卿对此并不热络，毕竟有个这么大的槛摆在这里，不是说跨过去就能跨过去的。 她相信有的人会为萧照夜考虑，不缺她一个。 她能够接管萧氏将其稳住，已经是最大的慈悲。 “对了，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容错忽然说。 奚沉卿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有一次偶然路过，听到萧老夫人要从昭觉寺请一个大师过来给萧照夜作法祈福，助萧照夜尽快醒来。” 奚沉卿下意识问，“不是和尚念经，道士作法吗？这和尚作法，抢了道士的饭碗？” 容错被奚沉卿的话给逗笑了，病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总有些人格外相信这些。” 奚沉卿忽然想到当初止止夭折，萧老夫人便想将止止送到蓉城的昭觉寺，炼化成一颗舍利，然后供奉在萧氏祠堂。 想到这，奚沉卿的心沉了几分。 第429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容错看一眼奚沉卿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于奚沉卿的事，他因奉商砚衡的命也是了如指掌，他清楚这是她心里永远无法磨灭的隐隐作痛，不提要比提好。 他忽然想起《人间失格》里描述过的一句话——“你过的再快乐，你忽然想到那些瞬间的时候，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黯淡下来，多少束光都照不亮。” 可眼前的人是奚沉卿，是就算被摔得粉身碎骨也依旧能够站起来傲视群雄的奚沉卿。 果不其然，奚沉卿收敛心神，轻描淡写一笑，“让她们自己去作吧，左不过萧照夜是她孙子，她想如何便又如何，我们这些外人不必去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你相信这些吗？”容错问。 奚沉卿的声线偏淡，“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远之，我信也不信，但胸腔中怀有一颗敬畏之心，难以分明。” “你呢？你信吗？” 容错眼神坚定，“我不信，比起所谓的儒释道，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奚沉卿先是一顿，而后展露笑颜，“比起我的左右逢源，我似乎更喜欢你的绝对坚定。” “这不是左右逢源，是面面俱到。” “有时候也抱着万分之一可能的期待。” 容错弯唇没有说话，至于信不信，管与不管，到时候便知道了。 不过，他忽然在某一瞬间明白为何万人之上的晏珩筠会独钟奚沉卿一人。 她真的太耀眼、太迷人，是个男人都会想得到的女人。 奚沉卿看向他，“你有事就先过去吧，这里有我，你不必担心。” 容错眸色微暗，深知他对商砚衡的关心落在奚沉卿的眼里实在是太过明显。 他好似察觉她的意图，“你要去看萧照夜吗？” 奚沉卿大方承认，“嗯。” 容错嘴角弯弯，声音温温柔柔的，“你去吧，我在那边也没什么事，你也不必格外找人了，我替你守着商砚衡。” 奚沉卿没有拒绝，朝他笑笑便欲要奔赴下一个阵地。 临出门时，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面色闪烁着些不自然。 “有些话但说无妨。”容错直接道。 奚沉卿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商砚衡，女医生的话一直萦绕于心，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商砚衡就醒了，他如果问及原因……” 容错顿时便听出她的意图，也看出她的几分难为情，立马道，“你放心，我会安排的，负责医生那里我会交代的。” 奚沉卿笑意微浓，朝着容错略带谢意的笑笑，开门离去。 容错看着奚沉卿消失的身影微微出神。 他知道奚沉卿是不想让商砚衡难看尴尬。 她从始至终都是如此细心，极尽可能地去照顾每个人的感受。 — 奚沉卿来到疗养病房的时候，两侧都站满了保镖，见到奚沉卿都不由得弯腰低头，动作整齐划一。 只有裴寂坐在长椅上，见到她，裴寂便立马起身迎上前。 “奚小姐。”裴寂态度格外恭敬。 “我来看看萧照夜。”奚沉卿扫了一圈，“杭储殷呢？” 裴寂指了指病房，“他在里面。” 难怪没有在外面见到杭储殷，她就在想，那么在意萧照夜的杭储殷怎么可能会有松懈的时候。 “刚进去？” 裴寂答，“大概十五分钟。” 奚沉卿似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刻意放轻脚步上前，裴寂正要出声，她立马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寻找适宜的角度，透过玻璃窗，奚沉卿可以清楚地杭储殷正弯着腰细心地给萧照夜擦拭身子。 而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奚沉卿素来镇静的瞳孔狠狠一缩。 杭储殷跪在床边，低着头亲吻萧照夜的手背，双肩松动，很显然他在哭。 奚沉卿心头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她没继续看，只是小心翼翼地退回原位。 裴寂上前说，“奚小姐，如果您要见萧总，我进去把杭储殷先叫出来。” 奚沉卿摇摇头，随后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她抬头看向裴寂，示意他坐下。 收到信号的裴寂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裴寂看着奚沉卿受伤的下唇，终是忍不住主动发问，“奚小姐，您嘴怎么了？” 奚沉卿：“…………没注意看，被杯口的碎裂划伤了。” 嘴上的伤太过明显，没人会注意不到，伤是很难遮掩掉的，口红、粉底都无济于事，只能延长痊愈的时间，但她总不能带口罩，这样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她特地想好了一个理由，虽然是个一听起来就很虚假的理由。 不过她想应该没人会紧追不放。 “哦！”裴寂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 奚小姐嘴上的伤分明是被咬伤的。 他没有多问。 奚沉卿连忙转换话题，“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裴寂立马回答，语调有些感慨的意味在里面，“没有，杭储殷对萧总格外忠诚，很多事都亲力亲为，也甚少轮班，基本不休息守着萧总。” 忠诚？这个形容还不太准确，应该是——爱。 看破一切的奚沉卿回答略显轻描淡写，“是个有心人。” 裴寂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奚小姐，您让我查的有关顾少在r国的政事纷争有眉目了。” “说。” 裴寂刻意压低声音，“顾少是被r国高级政治官员吉冈邦彦、伊藤拓真、北原苍介这三个人给缠住了，顾少想要在r国相关人员对z国d岛和t省进行攻击时进行毁灭性的打击，恐会很难，吉冈邦彦、伊藤拓真、北原苍介是r国的最高政治领导，按照目前的情况，以顾少一己之力可能会很难。” “吉冈邦彦、伊藤拓真、北原苍介……”奚沉卿低声呢喃，轻声反复搓捻这三个名字。 “那我们就帮顾敛一把。” 裴寂立马浑身一肃，“奚小姐，您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奚沉卿轻笑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别那么严肃，又不是让你上战场。” 她继续说，“吉冈邦彦、伊藤拓真、北原苍介他们的身份不只是r国的最高政治领导，他们是父亲、子女，也是多少人眼中的摇钱树和维持利益以及耀武扬威的招牌，吉冈、伊藤、北原三家盘根错节，子孙嫡系旁系数不胜数，有多少人依附他们而存，也正因为如此，吉冈邦彦、伊藤拓真、北原苍介三人才能够坐稳目前的位置。” 裴寂只觉得奚沉卿玩弄权术、运筹帷幄的时候真的像极了古时候披甲挂帅的将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三人从来都不是可以为了国家牺牲一切的大义凛然之辈，是人终有弱点，若他们最在乎的利益出现裂缝，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缝缝补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我们动不了舟，难不成还动不了水，只要把水搅浑，我们才能够浑水摸鱼。” “奚小姐，您的意思是？” 奚沉卿靠在身后的椅背，沉着冷静中略显几分胜券在握的慵懒，她扭了扭酸疼的后颈，不痛不痒道，“让j＆s出手吧，对三家利益最为核心的龙头企业发动总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够将心思全放在顾敛身上。” “是，我这就通知j＆s那边的人。” 走廊尽头，江鸣缓缓走近。 江鸣和裴寂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而后对着奚沉卿弯腰低头，“奚小姐。” “你来看萧照夜？” “嗯，接到少爷从重症监护室转到疗养病房的消息，趁着集团的事处理完，便赶过来看一眼。” 江鸣试探性问，“奚小姐也是来看少爷的吗？” 奚沉卿点头，“嗯。” 江鸣有些狐疑，“那奚小姐为何不进去？” 奚沉卿看向江鸣，只觉得他好像智商降低了，“杭储殷在里面。” “奚小姐，你嘴怎么了？” 奚沉卿：“……” 该来的总会来，她已经做好每个人问一遍的准备。 “没注意看，被杯口的碎裂划伤了。” 江鸣看到裴寂看了奚沉卿一眼，什么都没说别开了眼。 紧接着，未防江鸣抓着自己受伤的唇不放，奚沉卿连忙拍了拍一旁的长椅，“你也坐会吧。” 果然江鸣没再将注意力放在奚沉卿受伤的嘴唇上，而是盯着病房的门沉默半晌，而后看了一眼同样坐着的裴寂，才缓缓坐了下来。 江鸣看着奚沉卿有些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开口都没有开口，让人不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 “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奚沉卿直接戳破。 江鸣轻咳一声，“奚小姐，张氏集团的股价今日升回之前的价位了。” “所以呢？” “是您……” 江鸣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是我。” 奚沉卿干脆直接说明一切，“张征是个左右逢源的，但如今是多事之秋，想要将这些蛀虫完全剔除，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股东里也需要张征这样和稀泥的人，他肯放下身段低头奉承讨好，我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也让其他人明白一个道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奚沉卿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起来，连声音都带着霜雪的凉意。 江鸣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奚小姐，正因如此，有不少没有恢复股价的股东联系不上奚小姐，都来找我，希望能和奚小姐见上一面。” “不见。”奚沉卿回答得很干脆，“没有时间和他们周旋。” “是，我已经替奚小姐拒绝过了，不过他们说知道奚小姐贵人事忙，就不打扰奚小姐了，但都给您准备了礼物，希望我能够代为转交，所以他们应该都是效仿张征。” “你收了？”奚沉卿斜眸看他。 江鸣忙解释，“没有，没有奚小姐点头，我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的。” “嗯，挺好。” 江鸣小心翼翼道，“其实奚小姐不见他们不收礼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股价迟迟没有好转，他们方能有敬畏之心，不敢兴风作浪。” “也未见得。”奚沉卿乌黑的眼睛太过清明，仿佛能够穿破所有的黑暗。 “那奚小姐的意思是？” 奚沉卿轻吸一口气，“收下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要让他们知道所谓的股市深渊，让他们彻夜难眠无力回天的事情，在我这里就是易如反掌，股价我想让它涨，它就得涨，自然，我想让它跌，它就得跌，如果我奚沉卿不满意，生死存活不过一念之间，让他们给我夹起尾巴做人，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奚沉卿的声音很冷，就像是雪山中凝结而成的冰刀，神情中却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完全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江鸣都有些不淡定了，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他怎么觉得奚小姐比少爷还要更胜一筹！ 第430章 你欠我的，还不清了 江鸣沉默半晌，小心问道：“奚小姐，您昨天有见老夫人吗？” 奚沉卿投向江鸣一缕意味深长的眼神，以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怎么？又为难你了？” 江鸣连忙解释，“为难倒没有。” “江鸣。”奚沉卿忽然郑重其事地喊他名字。 江鸣瞬间挺直脊背，“奚小姐。” 她忽然这么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江鸣望着奚沉卿，这个坚毅刚强的女子，他深知她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外人眼中的无所不能，落在他眼里，她越厉害便越是让人心疼，“我从小便跟在少爷身边了，奚小姐什么时候认识少爷，我和奚小姐也就是什么时候认识，如此算来，二十年了。” 奚沉卿弯唇扯出一抹笑，低声呢喃：“原来都这么久了。” 大脑火树银花飞速运转间，江鸣忽然明白奚沉卿的意思，他瞬间从长椅上站起来，对着奚沉卿微微弯腰低头，表明立场和态度，“我是少爷的特助，永远忠诚于少爷，少爷不幸受如此厄运袭击，如今奚小姐接管萧氏，那我将永远忠诚奚小姐。” 处于本能，裴寂看了一眼江鸣，旋即别开眼。 奚沉卿想要的是完全只听命于她的江鸣，而不是还要受到萧老夫人的掌控，她也并非为难江鸣，也并非定要江鸣誓死立场，只不过是希望点拨一二，让江鸣心中有一把衡量的秤。 其实，萧老夫人没有催促奚沉卿，而是选择将压力给到江鸣，也便说明接管萧氏，经过股东大会一事，萧老夫人是有些忌惮奚沉卿的。 奚沉卿看着江鸣，神情微露满意，她站起身，亲自去扶弯腰的江鸣。 “你我相识二十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江鸣心有余颤，“谢谢奚小姐。” 此时原本应该身在病房的杭储殷似乎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杭储殷看向奚沉卿，没有丝毫犹豫，径直疾步上前，极为恭敬地弯腰低头，“奚小姐。” 无论是从言语、举止亦或是神情，这都是杭储殷对萧照夜才会有的恭敬，如今也落在了奚沉卿身上。 看似简单的股东大会，只以为是奚沉卿和一众股东的较量，更是身边人的一个考验，其实所有人都在看奚沉卿到底有没有那个力挽狂澜的本事。 而奚沉卿的实力，完全超乎众人的预料。 即便是一百个杭储殷都比不上一个奚沉卿。 杭储殷深知事实，奚沉卿看破一切。 “嗯。”她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 “奚小姐，您的嘴唇怎么受伤了？”便是连杭储殷也避免不了发出一模一样的疑问。 奚沉卿实在没有那个耐心同样的问题回答三遍，所以决定主动出击，“这两天辛苦你了，我听裴寂说你一直守在门外。”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奚沉卿听着他特别标准的回答，不免轻叹，“恕我直言，萧照夜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你如此废寝忘食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到头来只会累垮自己的身体，杭储殷，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我想你也不希望萧照夜委以你的重任因为你的倒下而出现任何问题。” “是，奚小姐放心，我会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不会给奚小姐添任何麻烦。” 对于奚沉卿的劝说，杭储殷表现得格外恭敬。 奚沉卿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心细细腻的江鸣却察觉到其中的一丝端倪。 奚小姐对杭储殷似乎有一抹难以化解的敌意，但他从不知道奚小姐和杭储殷之间有什么仇怨，所以，是他想多了吗？ 杭储殷没过问萧氏和股东大会的任何事情，虽然他已知晓，“奚小姐是来看少爷的吗？” 奚沉卿几分轻描淡写，言语却是格外严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进去了，有你照顾他，我放心。” 杭储殷略微焦急，“少爷如果知道奚小姐亲自来看看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奚小姐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少爷？” 奚沉卿思虑片刻。 江鸣正想要打个圆场，奚沉卿便率先开口了，“那我进去看看。” 奚沉卿推开门走进疗养病房，而后背对着将门缓缓关上。 走进这间疗养病房，一股巨大的压抑毫无预兆地骤降下来，压得人难以呼吸，双脚似乎被绑上重重的铁链，禁锢着只能拖着前行。 这是嘉会医疗中心最顶级的疗养病房，无论从设施、装潢、摆设、医疗都是最好的，但落在奚沉卿的眼里，更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萧照夜已经能自主呼吸了，氧气面罩已经摘下来了，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只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他那满头的白发却依旧刺眼醒目，让人无法直视。 一夜白头，无疑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最有力的证据。 可惜，明明应该是为世人称颂的爱情，只因过程的不同，便成了原罪。 奚沉卿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容颜与往日并无差别，即便是睡着也能感受到那几丝常年的锋利和强劲。 下颚周围的位置很干净白皙，显然杭储殷为萧照夜细心地刮过胡子了。 对于萧照夜的照顾，有杭储殷在，任何人都能心无旁骛。 她想，对于萧照夜这样的人来说，永久地躺在这里应该便是对萧照夜最大的惩罚。 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可到头来却要她为此承受一切。 凭什么！ 看着萧照夜，心底那些积压的怨恨与不满在此刻逐渐显露。 奚沉卿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再坚强的人也总有脆弱的一面。 或许是因为萧照夜已经成了植物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什么都无法去做，所以触及到了奚沉卿内心一直紧绷的那根弦。 很明显这根弦已经开始有断裂的趋势。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些年的悲与苦，只有自己最清楚。 她也曾向往过林泉渡水、白云载酒，如今坐在这里却有些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萧照夜，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但我不期待下辈子，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最好别再见，生生世世都别见了，千万千万别再让我遇到你。 如今所经受的苦，都源于她曾经用力爱过的悲。 奚沉卿在病房里待了很久很久，从午后晴日朗朗一直到日薄西山。 她双手撑在床边，垂着头就这样睡着了。 中途江鸣离开了，唯有裴寂和杭储殷上前查看，却只能看到奚沉卿孤寂的背影，也不敢打扰，只能于门外静候。 急诊室的病房，经过治疗，商砚衡的烧逐渐退却，目前维持着低烧37.9c，容错便拿了纸质版报纸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细看，等待着商砚衡的醒来。 伴随着几声闷哼，商砚衡缓缓睁开了双眼。 长时间未曾接触光亮，些许便让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了，刺鼻的消毒水味直冲大脑，好长时间他才能对眼前的一切形成有效的认知。 容错顿时放下报纸，疾步上前，“少主！您醒了。” “奚沉卿呢？”商砚衡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奚沉卿。 容错眸色微僵，霎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难不成要他直接告诉商砚衡，奚沉卿去看萧照夜了，而且一连几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商砚衡从床上做起，容错拿枕头给他垫在身后。 商砚衡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些浓重的鼻音，“她去看萧照夜了？” “少主……”容错有些难受地喊他。 商砚衡的语调异常平静，让人无法窥探出半分喜怒，可容错却看到他那隐忍的克制和疯狂在血液中极限拉扯，“萧照夜从重症监护室转到疗养病房了？” “黎明之前转的。” “情况怎么样？” “目前总体来说是好的。” 商砚衡问，“能醒过来吗？” 容错的话很残忍却是事实，“除非奇迹发生。” 商砚衡靠在床头沉默，深邃乌黑的瞳孔充满浓浓的思绪与裁决，半晌他开口道，“通知m洲研究室和实验室，依照萧照夜的身体情况，尽可能去研究有助他醒来的药剂。” 容错略微僵硬，他知道商砚衡是为了奚沉卿。 这个世界上也唯有奚沉卿能够让他妥协到如此地步。 “是。” “这件事务必做的隐秘。”商砚衡严谨地重复强调，“不足为外人道，所产生的经费全部走我的私人账户。” “是。” 容错忍不住问了一句，“少主，您真的希望萧照夜能醒来吗？” 商砚衡的回答永远不会让任何人失望，“我希不希望不要紧，最主要是奚沉卿怎么想。” 他知道奚沉卿恨萧照夜，但他也知道奚沉卿是希望萧照夜能够醒来的。 可他像是自欺欺人般告诉容错，也告诉自己，“萧照夜一日不醒来，奚沉卿便要为难自己一日，萧宁谙一日不归来，奚沉卿就得继续守着萧氏。” 第431章 奚沉卿是，成功案例 商砚衡爱奚沉卿，是真的做到了爱屋及乌。 她所在乎的，他都会替她为之坚守。 商砚衡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容错忙阻止他，“少主，您现在还发着低烧，我建议您继续休息。” 他说：“发烧而已，没有那么娇弱。” 容错闻言一惊，“少主，您之前可是烧到41度，整个人都昏迷了，连自主意识都没有了。” 商砚衡剑眉紧蹙，“我因何发烧？” 容错沉默片刻，想起奚沉卿的交待，“应当是天气燥热的缘故，属于正常现象。” 商砚衡半信半疑地看了容错一眼。 “是沉卿送我来的医院？” “沉卿小姐叫了救护车，她原本是一直守着您的……”容错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解释。 商砚衡捏了捏眉心，略微显出几分疲惫，“她去了多久？” 容错微顿，“半个小时左右。” 商砚衡看向容错，容错顿时浑身一肃，那些藏匿的心思顿时无所遁形，仿佛一眼就能够击穿人的最深处，“说实话。” 容错认命轻叹，“快四个小时了。”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商砚衡的十指瞬间握紧。 容错忙宽慰，“沉卿小姐可能被其他事情耽搁了，毕竟江鸣、裴寂和杭储殷或许都在那，说不定二房和三房的人也会来看萧照夜，一来二去四个小时也是不多的。” 容错的话更加坚定商砚衡立马前往的决心。 他不可能让奚沉卿独自面对。 必要时，自当出手。 商砚衡站起身，容错忽然想起什么，“少主，您烧了好几个小时，身上出了不少汗，我给您准备了衣服，在浴室里，您不如先去洗个澡再去见沉卿小姐，左不过也差不了这十分钟。”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不例外。 其实，商砚衡最主要担心出了一身汗的自己会熏到奚沉卿，毕竟他也知道奚沉卿是那么爱干净的女孩子。 看着商砚衡二话不说走进浴室，容错觉得最好的劝诫都抵不过“奚沉卿”三个字。 浴室里，商砚衡褪去衣裤准备快速洗澡，才发现自己没有穿内裤，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 昨天晚上…… 发烧…… 着凉…… 穿衣穿裤…… 他记得他昨天晚上……全身赤裸…… 所以，奚沉卿…… 商砚衡那永远处变不惊，天塌下来都不会变的神色在这一瞬间，竟然显现出几分不自然地扭捏，一脸窘态。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铁打般的身子，即便独自对战东南亚，勇闯亚马逊雨林，流血受伤就像是吃饭一样，却都未曾发过烧、感过冒。 商砚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喉结上下滚动，心底弥漫着隐隐约约的不安。 奚沉卿那么聪明，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不安好心、纵情声色的……禽兽……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良好形象，难不成就要因此彻底毁于一旦。 她将会如此看待自己呢！ 商砚衡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侵袭。 待在奚沉卿身边的每一刻，他曾引以为傲的理智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他将如何面对奚沉卿，又将如何解释这一切。 容错在浴室门外踌躇不决，来回踱步，终是鼓起勇气轻敲浴室的门。 “少主，天气虽然热，但您还发着烧，您记得把水多调热一些，若是温度过于低了，您受凉了，可能这烧就会在晚上升上去的。” 浴室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正当容错再一次准备开口的时候，里面传来商砚衡低沉暗哑的声音，“知道。” 容错心思那么细腻，他自然能够猜出商砚衡已经知道一切。qqxδnew 他是医生，观念与看待自然和一般人不同。 面对深爱多年的人，在月霜夜深的时候，不经意的触碰，荷尔蒙和多巴胺大弧度分泌属于正常男人的正常生理现象。 不过，未必是医生，像商砚衡和奚沉卿这样位高权重、能力出众之人自然淡定如水、平静无波，只不过商砚衡被摆在了好不容易营造设计靠近的手段中，会有那么一丝下不来台。 容错想起奚沉卿临走时的特意交待，便知道奚沉卿并不在意这些，对于人类的人体构造和正常现象持正确看待态度，毕竟她还能够如此细心地照顾到商砚衡的情绪也很难得。 虽然商砚衡已经猜出一切…… 十分钟后，商砚衡穿戴整齐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黑色t恤越发衬得皮肤白皙，白色休闲裤勾勒出笔直修长的双腿，只要长得好，穿什么都是锦上添花，商砚衡完全就是活脱脱的衣架子。 容错能感受到浴室中的冷气，很显然商砚衡沐浴用的是冷水，他没敢多说，只能拿着外套紧跟在商砚衡的身后。 商砚衡和容错来到疗养病房，只有裴寂和杭储殷坐在长椅上。 商砚衡径直往疗养病房走去，杭储殷刚想要出声，却被裴寂伸出手拦在胸前。 容错笑意不达眼底，“他只是来找沉卿，萧照夜目前的情况稳定，不会有任何影响。” 杭储殷没出声，他的眼中似乎有视商砚衡为敌之意。 裴寂打着圆场，“辛苦容医生了。” 容错小心试探，“我看裴先生一表人才、能力出众，也不知和沉卿是怎么认识的？” 少主之前有让他查一下裴寂，可居然什么都没查到，能逃过晏氏的情报网，绝非泛泛之辈。 裴寂面色镇静和奚沉卿如出一辙，什么都未曾透露，“容医生不用客气，叫我裴寂就好，至于和奚小姐相识，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奚小姐招聘护卫，而我应聘，奚小姐开工资，我为其办事。” 容错眸色微暗，弯唇笑笑没再问，就算一直问下去，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果然奚沉卿的人，和她都是一样的面面俱到。 商砚衡站在病房外，透过隔窗玻璃沉默地看着。 微醺的薄光从窗户透射进来，落在奚沉卿的身上，渡上一抹暖色，孤寂清瘦的身影却不免寂寥。 他看着奚沉卿撑着头沉睡在萧照夜的床边，即便知道她早已不再爱他，看到这一幕，心中也避免不了五味杂陈。 商砚衡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想要打开隔着他们的这一扇门，低着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极限拉扯，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选择放手。 他默默转身。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原本陷入熟睡的奚沉卿忽然醒过来，扭过头朝着门口望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明明察觉到一道炽热悲凉的注视。 难道是她出现幻觉了？ 商砚衡沉默走到长椅坐下，双手抵在两边的膝盖上，撑着下巴，低垂的眼睑看着地面瓷砖的裂缝。 容错忍不住上前喊他，“砚衡……” 奚沉卿看了眼外面垂暮的天色，橙红色的晚霞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快六点了。 她竟然睡着了！ 对了，还有商砚衡！ 想到商砚衡，奚沉卿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随意用手舀了一捧凉水便往脸上破，冰凉的温度瞬间让她保持清醒。 她顾不得萧照夜，就往外面跑。 而就在奚沉卿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萧照夜，他的手指似乎在某个恍惚间动了一下。 奚沉卿打开门冲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统一地聚焦在她身上。 看到她脸上挂着未干的水渍，鬓边被打湿的头发，商砚衡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走过去。 不知为何，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商砚衡，奚沉卿就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动也动不了了。 商砚衡下意识去摸身上的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容错立马拿出纸巾递上去。 商砚衡接过，一只手自然而然扶着奚沉卿的腰，开始仔仔细细地为奚沉卿擦拭脸上的水渍。 他擦拭的力道很轻，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拂过，挠的人心痒痒的，让人无法忽略的是腰间冰凉的温度，几乎要将心脏贯穿。 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奚沉卿一个人。 自从她的出现，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了。 这一幕落在容错的眼里，便是赏心悦目，原本以为还要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肢体的接触永远都是情感的催化剂。 容错不动声色地看着另外两个人，尽可能地寻找一切可能出现的对手。 裴寂看了一眼，便坐回长椅去看手机了，看不出丝毫破绽。 排除！ 他的目光又落在杭储殷的身上，其实这个人应该是所有人中最能优先排除的，但他的危险并非是情敌的危险，而是如同自己一样，都想为自己的主子拼命争取。 杭储殷垂在双侧的手紧紧握紧成拳，那一双如虎的眼睛死盯着商砚衡和奚沉卿不放。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的行为能够装出来，那么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想到这，容错忽然犹豫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成功案例。 那就是—— 奚沉卿。 第432章 戚璟来电，盛装赴约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奚沉卿就是凭借自身高湛的演技和炉火纯青的手段将萧照夜完全拿捏，所以，说明什么，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商砚衡的目光难免被奚沉卿受伤的嘴唇夺去注意力，他剑眉紧拧，就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你的下唇怎么受伤了？” 奚沉卿看着他焦急的神情，脑海中忽然浮现喂他吃药的场景，他吻住自己，最后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肯松口，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暗哑，因为生病发烧的缘故越发显得浓重缓慢，“沉卿，怎么不说话？” 怎么说！说你发烧了，吃不进去药，我没办法只能用嘴对嘴这样的方式喂你，然后被你……轻薄了…… 奚沉卿还是说出那个应付过其他人的理由，“没注意看，被杯口的碎裂划伤了。” 容错站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 可商砚衡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纠结所谓的真假怀疑，而是抬起手，用手指的指腹轻轻滑过被他咬伤的下唇，连声音似乎都带上几分引诱的意味，“疼吗？” 奚沉卿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她摇摇头，“不疼。” “撒谎。”他忽然道。 奚沉卿心头莫名一怔，难不成是他看出了还是他想起来了，她记得他当时是昏迷的状态，不至于这么悬吧。 耳畔又响起商砚衡暗哑的声音，“都受伤了，怎么可能不疼，况且哪有人不怕疼的。” 奚沉卿脑袋嗡嗡嗡的响，这句话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来。 商砚衡开始切入正题，“你不是在里面陪着萧照夜吗，怎的出来了？” 奚沉卿直接说，“我好像感觉到你来了，便出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商砚衡瞬间心花怒放，高兴的恨不得整个人原地转圈，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容错引以为傲：少主不愧是少主，沉卿小姐的态度都不一样。 杭储殷眼神越发暗沉：这个凭空出现的商砚衡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短短时间竟然能在奚小姐心中占据如此重量，他究竟有哪些手段，才将奚小姐迷的神魂跌倒，恐怕白马会所里面的都不是对手。 裴寂：……低头看手机，奚小姐交待的事我还没办好。 奚沉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反应，看着商砚衡忽然想起什么来。 “你怎么找过来了？什么时候醒的？还烧吗？”说着，奚沉卿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然后摸摸自己的进行对比，“是有点烧。” 容错立马上前解释，“沉卿，你别太担心，体温已经退下来不少了，目前只是低烧37.9c，注意休息，别着凉，一两天就好了。” 奚沉卿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从容错手里接过外套，亲自为他穿上，“傍晚了，白日里的燥热已经退下去了，把衣服穿上别着凉，可能会有点热，不过总比生病好。” 看着乖乖穿上外套的商砚衡，容错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还是沉卿小姐的话管用，否则他就不用一直抱着外套到现在了。 商砚衡低头看她，嗓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奚沉卿朝他微微一笑。 不明就里的商砚衡，看着奚沉卿朝裴寂走去，所有人都看着奚沉卿和裴寂在落地窗那边悄声私语。 临走时，奚沉卿意味深长的看向杭储殷，“注意休息，该换班的时候换班，别熬着自己。” 杭储殷沉默地点点头。 奚沉卿和商砚衡回到相吾公馆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逐渐暗沉下来。 商砚衡生病了，奚沉卿没让他开车，正当奚沉卿关上车门，要走进去的时候，电话忽然在此刻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你好！哪位？” 奚沉卿看都没看来电号码一眼便直接接了起来。 商砚衡不厌其烦地等在一旁，他抬头看天，今晚的星星格外多、月色格外浓，如果能和奚沉卿一起到天台去看星星就好了。 他在心中开始计划起来，想着该如何说服奚沉卿。 奚沉卿从电话那头听到熟悉的声音，“奚小姐，我是戚璟。” …… “你把位置发我。” 电话挂断后，奚沉卿的神色忽然就变得凝滞起来，眸色微暗。 商砚衡眼中的期翼也瞬间黯淡下来，面对奚沉卿时却依旧保持着淡笑，“你要出去吗？” 奚沉卿微露歉意，“有点事我出去应酬一番。” “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奚沉卿直接拒绝了他，“你还发着低烧，身子没有好全，这次就别去了，下次、下次我又带你一起去，我待会让柳嫂过来给你做饭，你吃完饭洗个热水澡，把药吃了好好地睡上一觉。” 商砚衡知道奚沉卿应该是不会改口的，便只能点头。 奚沉卿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进去吧。” 商砚衡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小心，“我能问问是谁吗？” 奚沉卿没打算告诉他，但商砚衡既然问了，便不会骗他，她沉默片刻道，“是戚璟，你还有印象吗？” 商砚衡点点头，“一点点。” “会有危险吗？”他紧接着问。 奚沉卿笑了笑，故意夸张似的安抚他心中不安的因子，“别担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再说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那我走了。” “沉卿。”他忽然喊住她。 奚沉卿顿时回头，“怎么了？” 商砚衡像是别扭地闪过几分不自然，“这么晚了，你别让柳嫂过来做饭了，我也没有什么胃口，等会我自己煮个粥就好了。” 奚沉卿思虑片刻，没继续固执己见，“那你记得千万别空腹吃药，否则胃受不了的。” “好。” 复而，奚沉卿又上了车，调转车头，降下车窗，朝着商砚衡挥挥手，“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商砚衡忍不住叮嘱。 奚沉卿微微笑，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徒留原地的商砚衡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原本怯懦小心地神色忽然便恢复了处变不惊的冷漠与凉薄，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让人感受到气场的巨大反差，宛如中世纪欧洲城堡的国王。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奚沉卿开着车驶出梧桐路，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发出消息的提示音，是戚璟把相关的位置信息发过来了。 巧了，戚璟定的位置竟然是中南路的那家国风餐厅——山有木兮。 便是她让江鸣去吃的，她答应带商砚衡去的那家餐厅。 可惜了，她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巧合，更何况还是与来者不善之人的巧合。 中途，奚沉卿略微思索还是给柳嫂打了电话，让柳嫂去给商砚衡做饭，顺便在照顾一下商砚衡，她担心因为没有她的监督，商砚衡会不顾及自己的身体，随意将就对付。 而后，奚沉卿将车开进一家小众低奢的成衣旗袍店，去什么样的地方穿什么样的衣，吃什么样的饭配什么样的妆，她从来就不喜欢标新立异，一枝独秀固然耀眼，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融入时代的洪流，方可位出众人。 “山有木兮”的门口高挂着层层叠叠的大红灯笼，颇有些古代深宅大院的气息，有专门的人员引路入场，需要经过迂回且长的园中走廊，方到达用膳看戏的主建筑。 里面播放着的全是中华文化的顶级瑰丽，《二泉映月》、《高山流水》、《十面埋伏》、《春江花月夜》…… 没有纸醉金迷的喧嚣吵闹，曲水流觞的声音缓慢入耳，没有特别鲜艳繁复的色调，全场的灯光都是暖色调，明明暗暗，旧情怀的韵味散发出历史的沧桑感。 “木有枝”是“山有木兮”最顶级的包厢，也是最佳的观景位置，并非有权有势就能定到，而且需要看一种机缘。 奚沉卿坐在了“木有枝”的包厢，她看向一旁的服务生，“下面‘一枝梅’的戚璟先生是我的客人，烦请你去将他请上来。” “好的，奚小姐，请您稍候。” 以戚璟的实力和机缘是坐不到“木有枝”的包厢。 戚璟满腹怀疑地跟随服务生上来，奚沉卿正喝着青花瓷盖碗中的清茶，服务生拉开镂空的流苏门帘，戚璟看到奚沉卿便怔在了原地。 她穿着霜色过膝旗袍，上面修着银白的繁复莲花花纹，修长的手臂被包裹，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如海藻般的长发全梳到而后，用一支白玉镂空的莲花簪固定住，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女人味还是一种风情，一种从里到外的韵律。裸露美丽小腿，发髻高挽，丰姿绰约，风情万种，那份东方神韵，宛若古典的花，开放在时光深处，不随光阴的打磨而凋谢，就那么妖娆着，那么玲珑着，令所有男人震撼。 昏暗的薄光打下，戚璟不得不承认奚沉卿真的很美，美的惊心动魄，是所有男人都会着迷的女人。 可惜了，这样一个绝世独立的女人居然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第433章 低头求和，登峰造极 戚璟声音都是微颤着的，许是被其美震撼到的颤，他的嘴角浮上一抹笑容，“奚小姐。” 奚沉卿抬眸，戚璟正好撞进她深邃内敛的眼睛中，像是装满细碎的星星。 “戚董，请坐。” 戚璟于是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今日的戚璟穿得也是格外正式，德斯蒙德·梅里翁高级定制的西装，德斯蒙德·梅里翁是伦敦传奇萨维尔街最着名的裁缝之一，由他手工缝制的西装吸引着绅士们的眼球。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打量，但戚璟的西装分明进行了修改，就像是为了迎合喜好和“山有木兮”，进行了新中式的增添点缀，仅看手法，便是出自z国最有名的裁缝之一的毕锦春之手。 戚璟扫了一圈下面正对的戏台，“木有枝不愧是最佳的观景位置，我原本想着请奚小姐吃饭，自然什么都要最好的，可惜我人微言轻，订不到这么好的位置，我这还是第一次到木有枝的包厢来，真真是托了奚小姐的福，也是奚小姐有实力，什么都得为奚小姐让路。” 奚沉卿眸色微挑，昏暗的薄光打下，那双眼睛越发能够直击人心。 听戚璟这意思，是想要求和？难不成看到张氏的股价升为原位也坐不住了不成，这可是件棘手的事情，她必须小心应对，因为并非所有的求和都是好的。 虽然她接到戚璟电话的那一刻，便能猜到他应该是为了求和而来，本以为会铺垫一下，没想到倒是直接。 “戚董过誉了，运气而已。” 戚璟顿了几秒，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奚小姐谦虚了，这么大的本事全凭一个‘运’字，那奚小姐可真是上帝眷顾的宠儿。” 奚沉卿轻轻翻动盖碗，作出刮磨的动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很是折磨人的心神，“只有上帝知道我一路走来的苦与悲，难免是要多眷顾一些的。” “哦——”戚璟饶有趣味地望着奚沉卿，“对于奚小姐的人生事迹，戚某愿洗耳恭听。 奚沉卿不说话了，端起盖碗轻轻抿茶，感受着其苦中艰涩，其苦中香甜，就像是故意的，偏偏只要一盏茶，而戚璟这里空空如也。 拒绝与无视再明显不过，戚璟的脸色顿时僵硬了几分，有些挂不住。 戚璟十指蓦地收紧，只能静坐稍候。 半晌之久戚璟终于坐不住，率先再次开口轻笑，“今日奚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 奚沉卿看向他，自然知晓他说的是商砚衡，“不知戚董除了我，还想见谁呢！” 戚璟盯着奚沉卿下唇的伤，那分明就是情侣之间的咬伤，他看到奚沉卿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真的很难让人忽略，不过看奚沉卿的态度，根本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 所以，奚沉卿和那个叫商砚衡的男人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戚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戚某见股东大会时，奚小姐身后跟着一张陌生的面孔，感觉奚小姐对其颇为信任，戚某以为奚小姐会将他一起带着来的。” 奚沉卿声线偏冷，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字，“他怕生。” 怕生？呵—— 这应该是他听过最虚假的理由。 如果怕生，又怎么可能会出席深渊巨口的股东大会。 谁都看得出来奚沉卿和商砚衡关系的不一般。 奚沉卿手指轻敲桌面，修身的霜色旗袍勾勒出薄背细颈，似乎所有人都对她身后的商砚衡格外的感兴趣。 戚璟默默注视奚沉卿的举手投足，面前的女人的确是个难得的世间尤物，哪怕是个被人开过瓢的，仅凭美貌便足以让所有人倾倒。 如果可能，他也会想得到奚沉卿，于身下，肆意亵玩。 那一定是登峰造极的透爽。 内里的恶劣邪恶没有在外面表现出半分，他继续温温柔柔的笑，“只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奚小姐便能够如此对待，不得不说，奚小姐可真是好心肠，可我得提醒奚小姐一句，可千万不要引狼入室，否则就只是农夫与蛇悲剧。” 奚沉卿神色未变，微微一笑，“有劳戚董为我操心，不过我想戚董应该是多虑了，我相信他，这便足够了。” “相信？”这人一旦钻了一次空子，特别是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身份，也容易让人飘了，戚璟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曾经，奚小姐也很相信别人。” 戚璟直接在奚沉卿面前再次点破奚沉卿的过往。 当初的奚沉卿有多相信萧照夜，后面就有多惨。 奚沉卿的手指轻顿，面色波澜不惊。 “戚董的提醒倒是给我敲响了警钟，也对，人生在世的确不能轻易向其他人付出全部的信任，不过如今也算是一切都过去了，能拥有这些实力和地位，首当其冲应该感谢的是过去的自己。” 忽然，奚沉卿笑了，“决策者久了难免会忘了该如何低声说话，我就是如此，有时连要做什么都忘了彻底到最后后知后觉，才发现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戚璟可见得变了，那透露出来的僵硬是骗不了人的。 戚璟自知理亏，轻咳了咳却忍不住扯了扯领带。 奚沉卿声色镇静地弯唇笑了笑，“是不是该点菜了？” 戚璟在心中深吸一口气，“今日我做东，奚小姐可随意。” 奚沉卿看他一眼，红唇讥诮，“都来到‘木有枝’了，怎么还能让戚董做东呢！况且虽说是戚董主动发起的邀约，但毕竟是我许下了要请戚董吃饭的缘由，这局，自然是应该我请的。” 戚璟面色波澜不惊，嗓音依旧保持着平缓的态度，“都听奚小姐的。” 一语双关，奚沉卿是能够定到‘木有枝’的人，而戚璟只能在‘一枝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完全将主客的位置调换，证明戚璟的心急如焚。 奚沉卿见戚璟也肯上道，便召来服务生吩咐将‘山有木兮’的特色菜上来，顺带要了一壶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戚璟瞳孔微缩，眼睛微眯，有几分难以置信。 他没有率先开口，只是等着看先上来的茶，在看到里面真是武夷山母树大红袍时，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没想到还真是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他似笑非笑地轻声试探，“没想到这家看似质朴的‘山有木兮’茶楼，竟然也有武夷山母树大红袍这样的顶级茶叶。” 奚沉卿又怎会听不出戚璟的试探，态度格外的轻描淡写，“只不过是茶叶而已，我想要自然会有，偶然机缘得到的，让人存着罢了。” “借奚小姐的福，否则戚某这辈子恐怕都喝不到如此昂贵的茶了，那我可得细细品尝一番。”戚璟端起茶杯，细细轻嗅，而后才缓慢入口品尝。 奚沉卿轻抿了一口，明明是那样轻蔑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却是那样的形如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戚璟看着茶杯中的茶汤仔细端详，“武夷山母树大红袍的香气馥郁，口感甜美，温润甘醇，有着显着岩韵。其外形条索紧结，色泽绿褐鲜润，冲泡后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韵味十足，具有花香、果香、木质香等香气。” 奚沉卿客套敷衍，“戚董见多识广，叙述适宜。” 戚璟继续说，“这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在零五年的红袍节上被拍出了天价，如今也只限存六株，传说在清朝时，也只有皇帝才能享用。如今已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绝对的珍稀茶种，零六年政府已经禁止采摘。” 戚璟小心试探着奚沉卿的底线。 但很明显，奚沉卿就是要用这顶级名贵被禁止采摘的茶叶来彻底警醒压制面前的戚璟。 奚沉卿拿起紫砂壶主动给戚璟添汤，戚璟见状连忙用手虚扶着茶杯的边末。 “戚董对于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倒是知之甚广，不知戚董能认出目前的这把紫砂壶吗？” 经过奚沉卿这么一提醒，戚璟的目光才放在了奚沉卿手中的那把紫砂壶上，微眯起狭长的眼睛，端详良久，“这是顾景舟制松鼠葡萄十头套组茶具吗？” “好茶当然需配好具，最好的茶当然得配最好的具。”奚沉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像是这好茶也得是懂行的人才能品得出，否则就算说得天花乱坠，自然也品不到一处去，戚董，你说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至于上不上道就看戚璟是怎么想的。 戚璟主动接过那把紫砂壶，站起身以极为标准的礼仪姿态为奚沉卿添汤，似乎一切都变得不言而喻起来，“奚小姐说的是。” 奚沉卿没有按照礼仪去虚扶边末。 紧接着，戚璟带着难以言喻的笑看向奚沉卿，“如此昂贵珍惜的茶汤，能尝上一杯，此生倒也无憾了。” 奚沉卿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无憾？没想到戚董这么容易满足。” “自然。”戚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戚某最不缺的便是自知之明，是不会妄想蜉蝣撼树的，不过只是戚某一人低头倒也无用，最重要的还是苍天大树的高抬贵手，人生在世，商界诡谲，不过是想要寻求一条活路。” “活路？”奚沉卿轻笑一声，“戚董说笑了，戚氏在s市也是位居前列、有头有脸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到寻求别人活路的地步。” 并不是任何人主动向她低头，她都会选择以德报怨，自然是以德报德、以怨抱怨，世界以痛吻她，她是不会报之以歌的，否则岂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好说话、好脾气，只要挨打立正就可，没那么简单。 戚璟也明白奚沉卿的顾虑和为难，并没有愤然，在她面前把姿态放得很低，“就算再位居前列、有头有脸，自然也无法与奚小姐相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戚某只愿能跟随奚小姐，一表赤诚。” 戚璟将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揭露。 而接下来便只用看奚沉卿的态度。 第434章 绝世蓝钻，当配美人 奚沉卿没有任何回应，沉默良久都只是在静静地喝茶。 戚璟微微眯眼，以为奚沉卿不肯接受自己的求和，他虽不想表现得太过卑微，但按照如今的形式，争锋对决显然是最愚蠢的方式，只有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正当戚璟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奚沉卿率先抢占先机，她红唇微扬，笑意不达眼底，声线格外矜凉，“戚董实在是说笑了，我奚沉卿一个弱女子，犹如水上浮萍，不过临危受命端起空架子，只怕会承受不住戚董的一片赤诚。” 奚沉卿话说得模棱两可，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明确答应，这种妄自菲薄的语调很难让人窥探出其心思。 戚璟修长白皙的指节虚握茶杯，指腹似有似无一下下抚摸杯沿。 弱女子？接管萧氏的弱女子？让瞿烬带走方新的弱女子？凭一己之力让所有股东股价大跌的弱女子？那其他人是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空架子。 如果说奚沉卿真的是水上浮萍，那么他们这些人就是浮萍上的露珠，命好，落到浮萍上尚可依存一时，等着日光一出来便彻底没了，命不好，直接落入水中，与其混合，再没有独自施展的机会。 他笑，“奚小姐实在是太过谦虚了，如果连您这样的人都妄自菲薄，那我们这些人就真的卑如蝼蚁了。” 奚沉卿微一撩眼，清冷的视线慵懒地落在戚璟身上，“我不过是在自我评价，戚董可千万别对号入座。” 戚璟心下一沉，奚沉卿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还要难缠。 但奚沉卿虽然言语锋利，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想来是想要看看自己的诚意。 他只能试试自己最不愿做的却依旧准备了的方法。 他拿出电话，对着听筒冷冷说，“把东西拿上来。” 送礼！ 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戚璟朝着奚沉卿微微一笑，尽显温文尔雅的绅士气息，“给奚小姐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希望奚小姐能够笑纳。” 奚沉卿有些意外地看了戚璟一眼，客套地点点头。 没想到戚璟也准备了送礼这一环节，张征送的是有凤来仪转心瓶，那么戚璟这样的人送的会是什么，她倒是挺期待。 很快，戚璟的特助便将礼物拿了上来，戚璟亲自接过，将一个精美的礼物盒放在了奚沉卿的面前。 奚沉卿似乎已经猜到那是什么。 戚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将打开。 礼品盒中静静躺立着一颗如鸽子蛋大小般的蓝色钻石，在昏暗薄光的包厢中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辉，像是海洋之心的微妙，完全就是金钱堆砌出来的锋芒。 奚沉卿一眼认出这是一六年世界拍卖史上最大的艳彩蓝钻“奥本海默之蓝”(oppenheimerblue)，在瑞士日内瓦拍卖，最终由一名匿名的收藏家，以5060万瑞士法郎(约3.35亿元人民币)投得，打破历来最高单颗钻石成交价。m 她也听说过这颗绝世的蓝钻，没想到戚璟就是那个匿名的收藏家。 这颗14.62克拉的蓝钻被切割成长方状，配上戒指，侧边有两颗较小的钻石作为点缀。 佳士得拍卖行指出，“奥本海默之蓝”是历来拍卖的最大艳彩蓝钻。该行宝石专家吕内尔称：“它是一粒无瑕的钻石，是我平生见过最漂亮的。”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的确非常耀眼。 戚璟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奚沉卿的细微情绪。 “小小心意，还望奚小姐笑纳。” 奚沉卿却答非所问，有些慵懒的视线毫无遮掩的显露，“其实在每个人胸中都蕴藉着一块蓝钻，它在心灵的深处独自闪烁着雅洁的莹辉，关注着我们的一言一行，时刻都在提醒着我们要谦和友善，要沉稳内敛，警示着我们应该淡然地面对人生。” 戚璟顿了几秒，他没有想到奚沉卿会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他自以为，对于女人来说，这应该是最能打败人的礼物。 就算奚沉卿再司空见惯，再富可敌国，也不可能对这颗绝世的蓝钻一点反应所有，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可奚沉卿的反应也彻底告诉戚璟，的确不符合逻辑。 女人不都喜欢钻石吗？ 更何况这是奥本海默蓝钻。 难道这不比张征所谓的那什么有凤来仪转心瓶，更加昂贵耀眼吗？ 难不成他把礼物送错了？ 不应该啊！ 戚璟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他只能压下所有的诧然，勉笑附和，“奚小姐见解独到，戚某表示如醍醐灌顶。” 奚沉卿看一眼戚璟的心不在焉，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丝毫的转弯抹角，直接开口轻笑，“戚董，是不是认为女人都喜欢钻石？” 戚璟没有说话。 难道不是吗？ 他温和从容的语调难得带上一丝小心，“奚小姐不喜欢钻石吗？” 奚沉卿轻顿，“喜欢，这么耀眼夺目的奥本海默蓝钻谁不喜欢呢！” 戚璟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没有女人不喜欢钻石，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一颗蓝钻。 戚璟将装着蓝钻的礼品盒往前推了推，“这颗蓝钻能得到奚小姐的赏识，是它的荣幸，也是买下它的人之幸。” 奚沉卿微微撩眼挑眉。 她嘴角上扬，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蓝钻上的完美切工，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想，这颗蓝钻原本应是戚董为未来的新婚妻子准备的吧？” 因为这颗蓝钻是以其前持有人奥本海默为名，他曾为国际钻石公司戴比尔斯大股东，并将该蓝钻送给妻子。 但她还未曾听说过戚璟有婚姻这方面的消息，放眼s市的豪门公子哥中，戚璟也算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之一，格外的洁身自好，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照理说戚璟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不太可能，所以是真的心如止水，还是隐藏得太好。 戚璟微微顿了几秒，而后温柔一笑，“奚小姐说笑了，戚某不过是看它美丽耀眼，所以才出手买下，至于什么未来的新婚妻子，如今可还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外的事。” 奚沉卿淡笑不语，只觉得戚璟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其戚家少夫人必定是要出身名门且对戚璟有助益之人。 戚璟继续说，“奥本海默蓝钻理应配奚小姐这般得才兼备的美人。” 忽然奚沉卿细眉微蹙，朝斜对面的方向看去，可对面却是空空如也。 难道她出现错觉了？ 她明明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由浅入深，持续良久。 戚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奚小姐，你怎么了？” 奚沉卿收敛目光，微摇头，“没事。” 应该是她多日来的疲惫造成的错觉。 戚璟没多想，想继续说让奚沉卿收下蓝钻的事，可好巧不巧服务生正好开始上菜。 奚沉卿阻止他，“戚董，先吃饭吧。” 戚璟只能先行作罢。 那奥本海默蓝钻就这样被无情地搁置在了一旁。 戚璟尝了佛跳墙，点了点头便开始推荐给奚沉卿，将佛跳墙这道菜换到最靠近奚沉卿的地方，“奚小姐，这道佛跳墙味道很好，比很多地方都正宗，你尝尝。” “谢谢。”奚沉卿用公筷夹了一片被汤汁裹满的墨鱼。 无论戚璟内里如何，这面上的功夫是真的做到了炉火纯青，没有给奚沉卿夹菜，而是将菜换到她的面前，尝过后推荐，也并未在之前提出要为奚沉卿戴上那枚蓝钻，没有刻意暧昧的动作，就像是真正的绅士。 但，原形是很难逃奚沉卿的火眼金睛。 第435章 立投名状，完全碾压 夜色渐浓，灯光聚焦台下，仅余昏暗的薄光。 伴随着高胡的轻快明朗的弦乐，黄梅戏《天仙配》正式登台开唱，唱腔淳朴流畅，以明快抒情见长，具有丰富的表现力，表演质朴细致，以真实活泼着称。 奚沉卿停下筷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台下，咿咿呀呀的唱腔。 戚璟看到奚沉卿的手指已经随着节奏开始敲打。 所以，今日这个地方他是选对了。 他侧目望她，正好能够看到她分明流利的下颚线，被霜色旗袍包裹的锁骨条形若隐若现，格外诱人。 纤细白皙的脚踝很难不让人产生施虐欲。 一曲毕，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见奚沉卿鼓掌，戚璟也投其所好，紧随其后。 紧接着登场的是二胡独奏，今夜并非是《二泉映月》，而是《病中吟》，也是十大名曲之一。 戚璟觉得时机到了，想要再探奚沉卿的态度，可再次被奚沉卿的来电打断。 奚沉卿看着来电人。 柳嫂？她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商砚衡又出什么事了吧！ 她立马接了起来，“喂，柳嫂。” 电话那头是柳嫂的声音，“奚小姐，您让我来给商先生做饭，可我到了，才发现商先生并没有在公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而我又联系不上商先生，所以，我想问问您，这饭还要做吗？要不要我把饭做好后放保温柜里，还是您看联系一下商先生？” 奚沉卿眸色暗沉。 商砚衡不在家里，那他去了哪里？ 戚璟不动声色地看着奚沉卿。 奚沉卿轻咳一声，“这样吧，柳嫂，你先回去休息吧，饭就不用做了，辛苦你跑一趟。” “没事的，奚小姐，不辛苦，您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嗯，好。” 挂断电话后，奚沉卿思虑得有些入神。 所以商砚衡特意告诉她不用柳嫂过来做饭，是什么原因？ 她因担心商砚衡，所以并未将柳嫂前来的消息告知。 他去哪里了？ 他要做什么？ 奚沉卿忽然想起什么，朝着斜对面的方向深深望去——她方才察觉炽热视线的地方。 所以，还是她的错觉吗？ 戚璟下意识问，“是出什么事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奚小姐尽管开口。” 本就因为商砚衡的事心头产生烦躁的奚沉卿，再次面对戚璟的试探，耐性有些被磨平，“戚董，我劝你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好脾气。” 戚璟神色微僵，紧接着眼睑低垂，浮上歉意，“抱歉，奚小姐，是我不严谨了，你别放在心上。” 没到最后一步，奚沉卿自然不会与戚璟起正面冲突。 奚沉卿拿过湿纸巾轻轻擦拭手指，戚璟看出她要走的意思，便主动为奚沉卿的茶杯中添上茶。 奚沉卿用手挡住杯口，“劳戚董费心了，已经够了。” 戚璟便直接开门见山，“奚小姐实力雄厚，但一个人在偌大的股东大会中，难免显得孤立无援，事情多了也难免劳累，奚小姐就没有想过在股东中挑一位和其统一战线吗？” “戚董不觉得‘孤立无援’这四个字用在我身上特别不合适吗？”奚沉卿红唇讥诮。 戚璟眸色微顿，“是我说话不严谨了，奚小姐这般实力，只有所向披靡，自然不会是孤立无援。” 奚沉卿哪里会不明白戚璟的意思，“说到底，我不过是暂时接管萧氏，若有一日萧照夜醒来……”她顿了顿，不疾不徐转换，“离萧宁谙归来也不远了，这萧氏自然还是要姓萧的人来接管，统一战线？哼，如此大费周章倒也无用。” 戚璟听出一丝可能，嘴角的笑意都浓烈几分，“奚小姐此言差矣。” “哦——洗耳恭听。”奚沉卿轻击桌面。 “不敢。” 戚璟继续说，“就算是临时接管，那也是名正言顺的掌权者，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大小姐归期未定，奚小姐难道就不想这高位坐的更稳吗？” 奚沉卿弯唇，眉眼轻佻，“可我并不认为要想位置坐的稳，就必须与其统一战线，自然是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否则戚董为什么会在这里？嗯？” 她笑。 这是奚沉卿最一刀见血、不留情面的一句话。 戚璟十指蓦地收紧了。 奚沉卿假装不见，她倒要看看戚璟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片刻，戚璟面色未动，继续保持着笑意，“话虽如此，但戚某认为杀鸡焉用牛刀，如果奚小姐肯给机会，戚某甘愿做马前卒，就像我父亲与故去的萧伯伯一般，恪尽职守、大公无私。” 戚璟之父与萧照夜之父守天下的情分，便是戚璟最厉害的倚仗，也是戚璟万不得已之下的最后一张牌。 他不会轻易用这张感、情、牌、的。 “好一句‘恪尽职守、大公无私’！”奚沉卿轻轻鼓掌，声线偏冷，几分无法言说的慵懒。 依照过往事迹，戚璟之父应当算是个正直端正之人，但，戚璟就不一定了。 否则，已经故去的其父就不会成为他手中的一张牌。 就算戚璟之父和萧伯伯有共守的情分又如何，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对萧照夜使用此等苦肉计倒还勉强说得过去。 而戚璟就好像笃定一定能说服奚沉卿一般。 其实，对于戚璟的低头求和，她是持怀疑态度的。 根据她所掌握的资料，戚璟是不可能轻易妥协的人，况且戚氏的股价在她的力挽狂澜下已经恢复原位，凭着戚家的势力完全不需要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所以，戚璟定然另有所图，他到底想干什么？ 许是戚璟装作没看到奚沉卿受伤的唇，许是戚璟没询问萧照夜的任何消息，许是戚璟之父与萧照夜之父的情分，许是奚沉卿想要弄清楚戚璟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奚沉卿冷漠地望着他，“你想要什么？” 戚璟端起紫砂壶往奚沉卿的茶杯里添适宜的汤，奚沉卿没有像方才般遮挡拒绝，“戚某想要……奚小姐的庇护。” 奚沉卿喝了一口茶汤，“戚董未免高看我了。” 允许戚璟添汤，便说明奚沉卿愿意接受他的一片赤诚，喝了茶汤，就证明奚沉卿收下他的妥协。 戚璟笑了，“是不是高看，相信奚小姐心里最为清楚。” “你能为我做什么？”奚沉卿盯着手中缓慢转动的茶杯。 “但凭奚小姐吩咐。” 昏暗的薄光遮住奚沉卿晦暗的眼，“萧氏目前有多少外姓股东？” “二十六，除却被军委调查部带走的方新。” 奚沉卿的声音透露出深夜的凉意，语调却偏轻松上扬的，“戚董觉得，人，是不是多了？” “奚小姐的意思是？”戚璟小心试探。 奚沉卿笑了，“戚董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戚董想要庇护，难道不应该立一个投名状给我看看吗？” 戚璟顿道，“这是自然，按照规矩，理应如此。只是不知道奚小姐想要多大的投名状？” 奚沉卿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台下唱着的《病中吟》已经换成了《十面埋伏》。 急促的弦调，从这旋律中可以想见当时被敌人渐渐包围的紧张与恐惧。曲调渐渐急促，调子也铮铮有力，每一个音调都是急速跳跃的，跳跃声不断增大、变急，每一次跳跃都带动心灵的震颤。当时的脑海中是没有空间去多做他想的x荒芨着曲调感受那种压迫神经的急促与紧张。 商场如战场，充满利益纠葛的商场从不亚于金戈铁马的战场，都是一样的尸横遍野，唯独不同的是，一个是血流成河，另一个则是杀人不见血。 奚沉卿想看看戚璟究竟能够为了达到目的，做到何种地步，“我看网络上发的，很多人去地下市场砍价，都是对半砍，戚董有去过地下市场吗？” 戚璟瞳孔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惊色，他没想到奚沉卿的胃口竟然那么大，只能被迫回答着奚沉卿的问题，“未曾。” 奚沉卿的语气格外的轻描淡写，“我也没去过，只是道听途说，全凭网络，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台下的《十面埋伏》已经进入第二轮的高潮，戚璟的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既然选择妥协，那么便只能硬着头皮上。 “敢问奚小姐时间限制？” “一周，够吗？” 戚璟镇静从容的面色差点压不住。 一周的时间要解决掉一半的萧氏股东，怎么可能！ 可奚沉卿的语气已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戚某定当尽力而为。” 奚沉卿站起身，从容不迫地整理身上略有褶皱的旗袍，“戚董，我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我相信以戚董的能力完全就是易如反掌的存在。” 戚璟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勉力的笑，“一周后，戚某定然让奚小姐看到戚某的一片赤诚。” 奚沉卿看着戚璟冷静不迫的神色一点点皲裂，颇为享受这个毁灭的过程，她穿上薄款风衣，将包挎在臂弯间，拿起那枚奥本海默蓝钻，“我很喜欢，感谢戚董割爱。” 戚璟以为奚沉卿要让他立的投名状，是想要看他的能力和诚心，最主要的是想拿捏住他的一个死穴，方便随时威胁。 而奚沉卿真正的想法是，如果戚璟真的在一周内解决了一半的外姓股东，那么她下一个集中火力对付的便是戚璟，还有与戚璟苟合之人。 一来解决萧氏股东，二来引出背后的苟合之人。 一举两得。 投名状一旦成立，戚璟就留不得了。 奚沉卿拿走奥本海默蓝钻，却偏偏留下了盛放它的盒子。 奚沉卿走后，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身影缓缓从一旁的暗角走了出来。 第436章 萧氏和你，我全都要 昏黄薄光打在他身上，是萧照呈。 他黑眸深沉，细长的眼镜链条衬托出俊美的五官，一丝冷冽和阴柔，低沉的嗓音刻意带着慵懒的尾音，听起来像是最深处的诱惑。 他手指轻点那个礼品盒，“蓝钻她拿走了，却把盛放它的盒子留下了，戚董，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戚璟轻笑，继续添汤，“三少觉得呢？” 虽然是在笑，但萧照呈的眼底总有一片化不开的沉郁阴刻，他看向戚璟，似有一股冷冽压迫的气场。 戚璟仿若未见，自顾自说道，“三少要不要尝尝这茶？武夷山母树大红袍，政府早就禁止采摘的茶叶，若不是奚沉卿，恐怕我还真喝不上这茶。” 萧照呈笑而不语，看起来却更加诡秘。 只见他坐在了奚沉卿方才坐的位置，拿起紫砂壶往奚沉卿用过的茶杯中添汤。 戚璟眸底浮现一丝耐人寻味的危险。 萧照呈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那茶杯，对着光源的方向顺利寻找到沾染少量奚沉卿口红的位置，而后在戚璟略微惊异的目光中，带着清浅的笑意，菲薄的唇瓣含上了那个位置，将茶汤缓慢引入。 他似乎故意轻佻，像是示威般，嘴唇还在杯沿的位置来回研磨，感受着奚沉卿遗留下来的味道。 眼角微红，瞳孔漫雾，笑意似有似无，无声的危险悄然生息狂野生长。 他笑，“的确不错，很好喝，味道，特、别、好。” 他故意拖着慵懒延长的尾调，写满疯狂的偏执，他俊美无情的脸庞，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带着病态的苍白。 戚璟十指蓦地握紧茶杯，深邃的眼神凝滞了几秒，而后扯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笑。 过了那么久，茶汤早已经冷却了。 萧照呈暗哑的声音缓缓流出，“你说，奚沉卿这样的女人，会有人不喜欢吗？” 戚璟明显能够察觉到男人的那股凝滞的危险，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太过疯狂，而且是个十足十的变态，需得小心应对。 “这世间，任何人或事，有喜欢的，自然也有不喜欢的，譬如戚某。” “哦——是吗？”萧照呈露出一抹半信半疑的轻笑。 戚璟压着心中的不满，“她太聪明，戚某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这样只会出现本末倒置的现象。” 萧照呈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靥息，“她的确很聪明。” 戚璟小心查探着思绪，缓慢开口，“人，是三少要见的，联盟，是三少先提出来的，所以，这投名状？” 他自然不会蠢到为了得到奚沉卿的信任，以一己之力去抵抗那么多势力，不是谁都是奚沉卿，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萧照呈菲薄的嘴角上扬一个轻佻的弧度，“难不成戚董认为是谁出手，奚沉卿会查不出来吗？” 戚璟的眸色瞬间冷了几分，“三少这是想要过河拆桥吗？” 萧照呈的语气轻飘飘的，“戚董，言重了，过河拆桥倒也不至于，不过这投名状，是戚董许下的，自然得戚董自己完成。” 镇静从容如戚璟瞬间一拍桌子，愤而起身，音量都不由得提高几分，“萧照呈，你别太过分。” 萧照呈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过分？戚董，你别忘了，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能得到它，自然也能毁了他。” 戚璟皲裂的神色逐渐平缓下来，不过几乎还是咬牙切齿地从口中挤出两字，“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萧照呈的语气依旧温温柔柔，充斥的却全是阴郁沉暗的味道。 戚璟掌控戚氏多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坐回原位，很快便又恢复那冷静温和的模样。 “三少，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答应你，会将手中的萧氏股份给你，帮你在萧氏彻底站稳脚跟，难道还不足以换我想要的东西吗？” 萧照呈依旧云淡风轻，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在乎。 不，或许会有一个例外。 “那就只能看看我手里的东西在戚董心里究竟有多重要！若是连戚董都不在乎的话，那自然是没什么用的。” 戚璟十指蓦地收紧，“你别乱来！” 萧照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戚璟几乎要把后槽牙都咬碎了，“如果我一旦立下这个投名状，就意味着要同时得罪很多方强硬的势力，三少想要我戚氏以后如何立足！别说立足，能不能存在都是一个问题，三少总不会认为我能够为了你手里的东西，将整个戚氏都堵上吧！” 萧照呈的语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奚沉卿不是答应了会庇护戚董吗？她那么厉害，几乎无人能敌，有她的庇护，戚董还担心什么？” 戚璟眸色彻底冷了，“庇护？三少，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萧照呈沉默半晌，复而又换上那么诡异的轻笑，“戚董，别这么小心翼翼，男人，若是不放开手脚去拼一把，就无法享受成功的愉悦。你放心，你尽管去做，只要你依照奚沉卿所言，成功立了这个投名状，我保证，戚氏还是戚氏，你戚璟还是戚璟，到时候我自然会将你想要的东西物归原主。” “你拿什么保证？”戚璟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会因为萧照呈手里的东西而变得功亏一篑。 “这个就不劳戚董操心了。” “还请三少说清楚，否则戚某恐怕也没有那个勇气去立这个投名状。” 萧照呈轻笑一声，就像是骤然失去所有的耐性，阴郁的眼神忽然变得阴狠起来，“戚璟，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现在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一切风平浪静，要么不做，最终人财两空。” 紧接着，他又笑了，“戚董，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戚璟盯着萧照呈良久，起身离开，却在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驻足。 萧照呈早就料到戚璟一定会妥协，露出满足得意的笑容。 余光中，戚璟看到萧照呈拿起奚沉卿用过的那双筷子，伸出舌头，从头到尾细细舔舐，贪婪且着迷，就像是上了瘾的赌徒。 暗沉的昏光下，从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狮子逮捕到了猎物，吃完了猎物身上的肉，却依旧不满足，像狗一样对骨头情有独钟，缓慢啃咬，极尽吮吸。 戚璟胃口一阵翻涌，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疾步离开这里。 他想，幸亏奚沉卿有如此所向披靡的实力和人脉，否则落到萧照呈的手里，早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供萧照呈这个死变态吮吸。 萧照呈将舔舐过变得润湿的筷子，两截手指固定，拿到鼻尖处细细轻嗅，那是他和奚沉卿味道的融入掺杂，他爱极了这个味道，就像是把奚沉卿揉进骨血中一般。 这场景太过惊悚，直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直接逃离。 而后萧照呈摘下牵绊着细长链条的眼镜，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掏出叠放整齐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镜片，沉静晦暗的神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复而又戴上眼镜，他拿起盛放蓝钻的礼盒细细端详，菲薄的嘴角扯出一抹晦涩难明的笑，“奚沉卿，我很想看看，你和我到底谁会赢？” 奚沉卿，萧氏和你，我都要。 比“木有枝”高一层楼的隐蔽拐角，原本应该早已离开的奚沉卿却静静地靠在一棵黑木后，对于位置的敏感度，她成功地选取了一个角度、隐藏俱佳的位置，除非亲自而上，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 奚沉卿将萧照呈和戚璟之间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中，同时同步的还有微型摄像头的录像采集，她已经准备好了最优秀的唇语老师，拍下的摄像会同时同步在唇语老师的眼前。 所以，萧照呈和戚璟说完一句话后的一分钟内，奚沉卿便能够收到唇语老师传过来的翻译。 第437章 我待嫂嫂，日月可鉴 奚沉卿面色格外的平静，处变不惊、从容淡定完全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她嘴角带着浅薄冷漠的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邸漫不经心地看着垂死挣扎的世人。 萧照呈的病态和偏激是有迹可循的，她虽然也感到一阵恶寒，但她并不在意，因为萧照呈不是她的对手，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所有罪恶的种子，她都不会给它生根发芽的机会。 但，便是我国的刑法都没有规定思想犯，没有主客观相结合的行为本身或行为表示，只是单纯的构想，都无法构成犯罪。 她就知道一定有人和戚璟一同苟合，她原本以为会是二房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萧照呈。 萧照呈比二房的家主萧先华还要更加难对付。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萧照呈手里，能够完全拿捏戚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她对戚璟的了解，戚璟如此自视清高之人是不可能对萧照呈一忍再忍的，所以，萧照呈手里的东西对于戚璟而言，很重要。 如果，她能拿到的话，那么鹬蚌相争，坐山观虎斗，肯定很有趣。 奚沉卿不动声色拿出电话，直接语音发送。 ——“裴寂，想办法拦住戚璟十分钟。” 她将手机装进薄款米色风衣的口袋，冷漠自若的目光深深地看了萧照呈一眼，转身前往她一直怀疑的地方。 奚沉卿走路如风，随手戴上黑色大框墨镜，下到二楼西北方向，正好是“木有枝”的斜对面，顺利避开萧照呈可能会察觉的一切视线。 她正准备敲门，恰逢服务生走过来，“小姐，您好，请问您是找人吗？这厢的客人二十分钟前已经离开了。” 二十分钟前？刚好和她离开“木有枝”的时间相对应。 “好，谢谢你。” “不客气。” 会和她想的一样吗？ 奚沉卿看了眼腕表的时间，转身往外走。 戚璟从“木有枝”的包厢出来，刚走到迂回且长的廊道，不知哪里冲出来的服务生，竟然将一盆水泼在了他的身上，略微的洁癖习惯让他不得不服务生的安排下去换衣修正。 戚璟走到“山有木兮”外的停车场，原本正要按下钥匙的开门键，一抬眸看到眼前之人，瞬间顿在原地。 算着时间应该早就到家的奚沉卿，此时竟然半坐在他迈凯伦的车头位置，黑色的大框墨镜几乎遮去半张脸，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很自然地披在身后，原本里面的霜色旗袍早已换成了简单方便的宽松高腰牛仔裤和黑色t恤。 坐在别人的车头，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现在的戚璟顾不上这个。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但是她全身的装扮都换了个遍…… 戚璟的心脏犹如山涧从山顶直流而下的汩汩清泉，他和萧照呈，奚沉卿难不成知道了？ 戚璟怀着忐忑的心，勉力往前走。 他的笑意和语调都因恐惧而变得有些不自然，“奚小姐，你，还没有回去？” 奚沉卿故意装得高深莫测，沉默半晌才微摘眼镜，露出那双仿佛能够贯穿一切的眼镜，“原本是到家门口了，可我忽然想起来，盛放奥本海默蓝钻的盒子没有拿，可能这颗蓝钻太闪了，一时忘记了。” 蓝钻盒子？ 戚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奚沉卿才彻底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挂在t恤的胸前衣领，“那可是由珍珠、钻石和18k金打造定制的盒子，只为奥本海默蓝钻盛放，我手里也没有比其更适合的盒子了，所以便折返回来，想从戚董手里拿走那个盒子。” 短短几秒，戚璟感觉后背的衬衫都被汗水打湿透了。 戚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奚沉卿从车头站起身，直接大弧度靠近戚璟，以一种压倒性的姿势，她仔细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不肯错过每一处，她倒要看看戚璟如何力挽狂澜这副局面。 可戚璟就像是真的被奚沉卿吓到手足无措一样，便是连奚沉卿的刻意靠近和捉弄，都没让他回过神。 “戚董，你怎么不说话？” 戚璟猛然回过神，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奚沉卿，顿时吓得后退两步。 “奚小姐！”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戚董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戚璟很快便恢复镇定的情绪，“何来什么难言之隐，戚某只是在想，一个首饰盒子而已，何必劳烦奚小姐亲自跑一趟，你给我发个消息，我送过去就好了。” 夜色中的奚沉卿故作高深莫测，“原本是想这样的，但心头好似有一股意念驱使，仿佛是想让我看到什么一般。” 戚璟手指微动，手心都覆上一层厚厚的汗。 奚沉卿的语调直接逼近，“现在，戚董是否能将蓝钻礼盒给我了呢？” 戚璟沉默不说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企图寻找一个两全之法。 他现在只期盼萧照呈千万别出来，千万别撞上。 因为现在尚不知奚沉卿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在诈他。 “戚董？”奚沉卿不满他的沉默。 戚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奚小姐，我好像把蓝钻礼盒给忘在里面了。” 奚沉卿弯唇浅笑，“没事，我去拿。” 见奚沉卿便要往里走，戚璟如临大敌，连忙拦住她，“怎么能劳烦奚小姐呢，我去拿。” 奚沉卿并非想要放长线钓大鱼，而是想要彻底激起戚璟和萧照呈的慌张，“没事，一起去吧。” 戚璟依旧坚持，“奚小姐还是在外面等我吧。” 奚沉卿正准备出声，一道冷凝暗哑的声音穿透夜色、打破目前的僵局。 “嫂嫂？” 听到这一声久违的嫂嫂，奚沉卿神色微僵，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奚沉卿缓缓转过身，波澜不惊地望着眼前来人。 萧照呈不疾不徐走近，看向奚沉卿的情绪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可那眼眸深处隐藏的晦暗卑劣与阴郁残忍，奚沉卿一眼便能看出。 这是经年后，她和萧照呈的第一次交手，也是她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萧照呈。 他一出现，周围的夜色似乎都变得更暗了。 看样子，她还是小看了萧照呈。 看着忽然出现的萧照呈，戚璟虽不喜这个人，但比面对强劲的奚沉卿，却让他松了口气。 “原来还真是嫂嫂，我方才还以为我看错了。”萧照呈的声音格外的轻。 奚沉卿的从容不迫就像是骨子里的血液与生俱来的，“久违了，萧三少。” 她明显可以看到萧照呈那瞬间僵硬的神色，眼底掩藏的是疯狂席卷的占有和病态。 萧照呈看着眼前的奚沉卿，十指早就收紧了，他无数次幻想过与她再次相遇的场景，他恨不得刻意营造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氛围，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第一次的正面交锋竟然会以这样洗脱嫌疑的方式，即便余光已千遍。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压下那份狂热与躁动，继续营造出温柔绅士的模样，“经年不见，嫂嫂一切可好？” 奚沉卿将双手放进风衣的口袋，慵懒的矜冷于月色下格外的引诱人，“如你所见，我很好。” 萧照呈沉默地等待，等待着奚沉卿的客套，最终落了个空，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嫂嫂就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吗？” “和我有何干系。”奚沉卿直接冷声拒绝。 萧照呈眸色暗了一抹，颇为感慨，“三年前，得知嫂嫂葬身火海的噩耗，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幸得上天眷顾，能让我亲眼看到嫂嫂安然无恙。” 奚沉卿知道，萧照呈是个很强硬的对手，所以她的每一句话都只想往他的最深处扎。 她微微一笑，“抱歉，让三少失望了。” 萧照呈阴郁的眼眸中闪过一缕错愕，一如既往的笑意僵硬了很多，声音都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苦涩，“嫂嫂为何这般说，我待嫂嫂之心，日月可鉴，能见嫂嫂一眼，便是死，也无憾。” 站在冷风中的戚璟，默默注视着奚沉卿和萧照呈的你来我往，特别是从萧照呈这样的人嘴里喊出那一声嫂嫂，很难不给他一种叔嫂乱伦的大戏，虽然奚沉卿和萧照夜已经离婚，但存在过的身份是抹不去的，越看越觉得恶心。 关键时刻，又想起萧照呈研磨沾染奚沉卿口红的茶杯，吮吸奚沉卿用过的筷子，吃下去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萧照呈到底是有些什么特殊癖好。 这一刻，他是真的佩服奚沉卿的稳若泰山，这样都能面不改色，实在难得。 难怪奚沉卿能有如此实力，便是这副忍性，都能一骑绝尘。 奚沉卿似笑非笑，“是吗？” 萧照呈忽然凑上前靠近，故意将原本就暗哑的声音放低，带着几分引诱和蛊惑的意味，“嫂嫂可是怪我？嫂嫂回国这么久，我都未曾登门亲自看望嫂嫂。” 可惜了，这样的蛊惑落在别的女孩子身上，可能早就跪地投诚，可偏偏面对的是奚沉卿。 奚沉卿红唇讥诮，“三少不必如此客气，左不过还是见了。” 萧照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奚沉卿被咬伤的下唇，十指蓦地收紧，筋条分明几乎暴起。 是谁碰了奚沉卿！ 是谁！究竟是谁！ 半晌，萧照呈的脸上继续维持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嫂嫂是来这里用饭的吗？嫂嫂说巧不巧，我今夜正好想来这‘山有木兮’听曲，不知能否请嫂嫂赏个脸？” 若不是她太过了解萧照呈，很难不被他这副面孔蒙骗。 再加上，那一声声阴阳怪气的嫂嫂，奚沉卿连最后一丝暖热都没有了。 奚沉卿自然不甘示弱，红唇讥诮，“三少的身上有佛跳墙的味道，我还以为三少是刚好吃完饭出来。” 萧照呈微顿片刻，笑意不减，“嫂嫂的鼻子可真是灵啊——” 奚沉卿强压下心中的恶寒，她最厌恶的便是萧照呈这刻意阴柔拉长的尾调，让她不由得想到古时王朝那些净了身的阉人。 萧照呈的视线终于落在戚璟身上。 他却看向奚沉卿，“嫂嫂，这位是？” 奚沉卿眸色微暗，她没想到萧照呈这么能装。 她顺着他的意，“萧氏股东，戚氏集团，戚璟。” “哦——原来是戚董。”萧照呈朝着戚璟伸出手，“戚董，你好，我是萧照呈。” 戚璟客套回握，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就算要隐瞒，又何必如此夸张。 这也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奚沉卿那么聪明，她怎么看不出来。 戚璟头都有些大了。 “奚小姐，你和萧三少先聊，我去取蓝钻礼盒。”戚璟对奚沉卿说。 这次，奚沉卿没再阻止他。 戚璟像是一阵风，逃离这个地方。 萧照呈再次研磨出声，“嫂嫂……” 奚沉卿终于听不下去，“三少，我和萧照夜已经离婚了，请不要再叫我嫂嫂了。” 第438章 年少之痛，肆无忌惮 耳畔的风中夹杂着萧照呈难以言喻的笑意，“嫂嫂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吗？我记得从前嫂嫂不是这个样子的。” 奚沉卿审视轻蔑的目光盯着萧照呈。 她和萧照夜步入高中后，流落在外的萧照呈才被接了回来，原因是萧照呈之父，也就是萧老太爷的私生子，他的妻子无法生育，所以萧照呈才得以入了萧家的大门。 萧照呈的生母是个吧女，养母萧二夫人是正经的豪门千金，将萧照呈视若己出、精心培养，否则很难有今天的萧照呈。 但许是自幼背负私生子的身份，所以让萧照呈变得更加阴郁敏感、偏激乖戾。 萧照呈看似慵懒随和，常年挂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笑意，但很有手腕，心思重、心机很深，为人阴刻，报复心太重，太过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个笑面狐狸。 碰上这种人，不必与其争锋，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战，就像现在的她。 这是奚沉卿给萧照呈最中肯的评价。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萧照呈，当时萧伯伯尚且在世，她随萧照夜前往老宅给萧伯伯拜寿，萧伯伯不喜张扬，所以那天人不是很多，来的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家里人，很明显她是那个最独特的例外。 当时她正在老宅随着现在的萧老夫人修剪插花，准备将装饰好的香槟玫瑰送给萧照夜。 中途，萧老夫人去更衣，只剩下她一个人。 片刻，她察觉身后站了一人，以为是萧照夜，萧照夜也时常捉弄与她，她没有多想，谁料最后转身看到的便是少年时期的萧照呈。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萧照呈，她早听说了萧二爷要接回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虽然得了养母萧二夫人的厚待，但因为才回来不久，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学，特别是见惯大场面的从容和坦然是与生俱来的，很明显，萧照呈身上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 即便穿着昂贵华丽的衣服，但常年生活在底层的那丝孱弱与轻颤、窘迫与怯懦是很难改变的，但她一眼便捕捉到胆小下藏着的那抹阴郁沉冷，少年时期的萧照呈便以隐约得见疯狂的雏形。 如果初见让她对萧照呈有了防备心理，那么放飞梦想的晚宴就是她对萧照呈完全忌惮的开始。 说直接点，就是类似与有点像夏令营，只不过又更偏向豪门的晚宴。 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 很自然，萧照呈就成了那个最受争议、众人消遣取乐的对象。 有几个豪门公子哥联合起来玩弄萧照呈，萧照呈刚回来自然什么都不懂，把漱口水当成饮料，把鹅肝当成樱桃，连红酒和葡萄酒都分不清，连最基本的拿酒杯姿势都不懂。 这场少年人的晚宴上，萧照呈不断出糗。 她静静品着白葡萄酒，静静看着人群中受尽嘲笑的萧照呈，他的双手不安无措地抓着两边的裤缝，低着头，一直看着脚尖，窘迫、尴尬、无助、屈辱、卑微、弱小，在此刻被奚沉卿无限放大，昂贵的套装也在此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有些看不下去，少年时总是充满正义感。 她放下酒杯上前两步，恰巧不巧萧照夜把她带走了。 即便已经朝着萧照呈走出一段距离，但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萧照夜，所以只会选择他。 那些人似乎还不满足，认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根本不配和他们在一起。 那些人豪门少爷千金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有部分是来源于自己的原生家庭，豪门水深火热、错综复杂，他们的父亲、母亲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私生活的存在，而将私生子带回家登堂入室的也不在少数，所以私生子出身的萧照呈只能成为所有人的靶子。 经萧照夜的暂时打断，她觉得她或许没有那个必要为了素不相识、毫无交情的萧照呈去与所有人为敌。 那时的奚氏还没在她的带领下，跻身s市的前列，所以，在她开口之前，她也得为奚氏考虑。 何况，她知道，萧照夜并不喜欢这个私生子出身的堂弟萧照呈，甚至可以说厌恶。 可是后来，她还是为萧照呈出头了。 她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一场豪门千金少爷组织的游戏环节，萧照呈自然是那个受惩罚之人，很明显是想要借游戏来欺辱萧照呈而已。 她看着萧照呈绝望地闭上眼，没有任何的实力与地位，没有任何人的庇护与撑腰，他只能选择默默承受。 那些人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辱萧照呈，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二房的萧照阳是那个带头的人，曾狂妄扬言，出了任何事他一力承担。 萧照阳可姓萧，再加上众人看萧照夜对萧照呈也是厌恶不喜，虽然萧照夜不屑于做这样的事，但那些自以为揣摩心思的人自然会变本加厉。 所以在那一盆冰水即将泼向萧照呈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和已经萌生多次的出头，让她挡在了萧照呈的面前。 那一盆水准确无误泼在她的脸上和头发上，准确无误将她的全身打湿。 全场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噤如寒蝉、屏息凝神。 谁都没想到她会为萧照呈挡下这份折辱。 年少轻狂，总喜欢逞英雄。 当时的那些人顾及她的身份，连忙道歉，也没在为难萧照呈，就当她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晚宴结束后，她看到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萧照呈，嘴角还挂着血迹，整个人一瘸一拐地走着，看起来很是可怜。 她准备上前，素来不与她亲近的萧照夜却在此时给她上了一课。 “你越是帮他，那些人就越是铁了心要欺负他。” 所以，萧照呈被打，和她为他挡下的那盆水有关系。 人性的丑恶经不起拆穿，越深知越作呕。 她站在原地，看着萧照呈艰难地往前走，内心并无太多的同情，毕竟像她们这样出身的人，第一堂课就是铁石心肠下的默默无闻。 可让她很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萧照呈绝非善类，但他却甘愿承受屈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可怕的一点。 外人眼中厚待萧照呈的养母萧二夫人，如果真的厚待，萧照呈就不会受这样的屈辱，而萧二爷则是选择视而不见。 所以，这个世界并非除了黑就是白。 萧照呈在晚宴上所经受的一切，并无任何一人为他撑腰，那些人也才会越发变本加厉。 可完全颠覆她认知，对萧照呈处于完全防备状态，来源于晚宴后的一周此起彼伏的意外。 有人与货车相撞后半生靠轮椅度过…… 有人骑机车越野在下坡时刹车失灵…… 有人被忽然出现的仇家泼了一脸的硫酸…… 有人失足落水，湖中正好有潜伏的鳄鱼…… 有人环游赏景遇上直升飞机失事…… …… 第439章 要你的命，我深爱的 出事的这些人有男有女，好巧不巧全都是那晚晚宴上欺辱过萧照呈的人。 最重要的事，这些人出事后，难免调集了大量的警方彻查，甚至中央国家安全也插手了此事，但查找追寻一连几月，都没有找到丝毫谋害的证据，只能定性为——意外。 可谁会相信此起彼伏、因果循坏的意外是意外。 这些意外是免不了被别人怀疑的，但一夜之间所有大肆宣扬的报道都瞬间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萧照呈虽是私生子，其父萧二爷也是为萧老夫人厌恶的私生子，但说到底姓萧，萧老太爷和萧伯伯对认祖归宗的萧照呈，也算关怀，且萧二夫人也出身豪门，两两结合，那些连奚氏都无法得罪，更何况两姓联姻之家。 这件事是被压下来的，而且只有刻意的隐瞒，参与打压的便有萧老太爷、萧伯伯、萧二夫人，像是变相告诉外人，即便萧照呈是私生子，那也姓萧，入了萧家就是我萧家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至于为首的萧照阳，以一种很常见的理由搪塞，关了几天的地下室，好吃好喝供着就这样过去，所有人欺辱过萧照呈的人中，唯一安然无恙的。 其实，她深知这其中的利害与渊源。 并非萧老太爷和萧伯伯真的关怀萧照呈，若是真的关怀，就不会出现萧照呈被如此折辱的事，即便是外界传言厚待的萧二夫人，也未必真的如此。 他们这些人如果有谁愿意拉萧照呈一把，事态就不至于发展成如此。 而最可怕的不是他们的冷漠，是他们对萧照呈的一个考验。 一个以其他人命为代价的考验。 萧照呈若是真的一直软弱可欺，那么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所以，他们是故意没有教萧照呈任何礼节，也没有给他任何可以依傍的事物，让萧照呈经受那些无端的折辱，只不过是想要看看萧照呈有多大的潜力，是否具备可以永远留在萧家的资格。 很显然，萧照呈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他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成功地报复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出手果决、行事狠辣，最重要的便是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任何人都查不到他头上。 所以，萧照呈通过了萧家当家人的考验。 他可以以私生子的身份成为萧二夫人的养子，正式成为萧家三房的子孙。 即便是萧照呈之父，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吃常人不能所吃之苦，受常人不能受之罪，忍常人不能忍之辱。方能成为人。 同样的教育方式在萧家这里就变了味。 所以在那个十五六的年纪她便知道萧家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掉进去，很难活着爬出来。 可她就是全身而退的那个人。 起初，她想过，出身谁都无法选择，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成为像柯瑜那样父母疼爱、家境优渥，经年平安喜乐的人呢。 所以，萧照呈又有什么错呢。 但经此一事，她很清楚，最好不要与萧照呈有过多的接触。 这个人太狠了。 她也并非责怪萧照呈，也认为谁都没有资格去评判萧照呈，因为谁都不是萧照呈，谁都没有吃过萧照呈吃的苦，受萧照夜受的辱，不能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制裁别人。 你生来顶端，看到的自然都是日月星辰，但你不能认为所有人的人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低头，山川湖海都在脚下。 保全自身、审时度势，才是王道。 其实，她也有个不幸福的原生家庭，但幸运的是她有一个爱她疼她，将毕生所学教给她的爷爷。 可，萧照呈什么都没有，他只有自己。 他这样的人若是不往爬，就会像臭水沟的老鼠，一辈子烂在那里，不见天日，只有腐朽和腥臭。 她知道萧照呈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可谁又是容易的。 奚沉卿的目光太过锋利，几乎能够贯穿一切，所有的肮脏和溃烂都无处隐藏。 萧照呈与人打交道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但偏偏对上奚沉卿的这双眼睛时，有些底气不足。 “嫂嫂为何这般看着我？” 奚沉卿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萧照呈停顿几秒，继续问，“嫂嫂在想什么？” “在想你。” 萧照呈忽然顿住了，大脑刷的一声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奚沉卿那么厌恶他，怎么可能会想他。 可她的神情看起来又是那么的认真严谨，没有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许是深知自身太过卑劣，许是深知她对自己经年的厌恶，他还是迟疑了。 他以一种极为不敢相信的语气，小心翼翼探询，“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故意阴阳怪气的“嫂嫂”。 所以就算黑暗如夜、肮脏似畜，早已腐烂成虫蚁蚊蝇啃食的烂肉，心底的最深处不免有净土的存在。 奚沉卿平静地注视着他。 萧照呈这个人心思太重了，隐藏得也太深了。 自从当年的连环意外那件事过后，萧照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与其说判若两人，倒不如说是彻底撕掉了所有的伪装，锋芒毕露、行事乖戾。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有时也难免眼瞎。 可那时的萧照呈也还未成年。 不知是否是当年晚宴上的事，她明显可以察觉到萧照呈对她有些奇奇怪怪、难以言喻的举动，而她嫁给萧照夜后，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她成了萧家的少夫人，自然与萧照呈便成了敌人，多次交手，萧照呈常处于下风，而她也从未留情，豪门秘辛，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如今，她接管萧氏，萧照呈无疑是最大的一个威胁。 良久，他终于从奚沉卿的口中听到他最想听到的那两个字。 只见她红唇微掀，薄凉的声音缓缓流出，“真的。” 萧照呈满心满眼都是她说的“真的”二字，顾不上所有的漠然冰冷，只要有她的肯定回答，他能将那些刺眼的漠然冰冷想象成爱的抚摸与呓语。 “沉卿……”他似乎情难自禁地唤她名字。 奚沉卿见他一贯阴郁的脸上流露些许的含情脉脉，再次想起，在包厢里萧照呈所做的一切，胃口一阵翻滚，强忍着没吐出来。 因为寄人篱下，因为漂泊无依，他能够精准地从每个人流露出来的表情捕捉到她真正的思绪。 萧照呈好不容易流露出来的一丝温情瞬间荡然无存，如黑夜的神色仿佛能够滴出墨来。 奚沉卿竟然恶心他！ 这无疑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 萧照呈正要开口，戚璟的出现打断一切。 戚璟将礼品盒递给奚沉卿，“奚小姐，你要的蓝钻礼盒。” 奚沉卿深深地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毕竟这蓝钻礼盒也能卖不少钱，若是被有心人拿走，而那里又没有监控。” 戚璟微顿，笑而不语，余光看了眼面色难看的萧照呈。 能把萧照呈这样的人惹出这副面色，奚沉卿也算是独一份了。 幸亏萧照呈还知道将蓝钻礼盒送回去，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像奚沉卿说的，被见钱眼开的服务生拿走了，这个理由也太蹩脚。 为了不加深奚沉卿的怀疑，戚璟遂即主动告辞，“奚小姐，既然蓝钻礼盒已经拿到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那戚某便先告辞了。” 奚沉卿没挽留，反正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样的火候最合适。 “戚董慢走。” 戚璟微笑点点头，像是出于客套朝着萧照呈示意，“告辞了，萧三少。” “不送。” 戚璟开着奚沉卿坐过车头的迈凯伦离开。 奚沉卿看着手中的蓝钻礼盒，红唇讥诮。 “还未恭喜嫂嫂顺利接管萧氏。”萧照呈又开始阴阳怪气，“说来我也应该给嫂嫂准备一份礼物才对，但不知嫂嫂喜欢什么？” 奚沉卿是不会惯着他的，就像是当初在萧家一样，针锋相对，不甘示弱。 她似笑非笑，“难不成我要什么，三少都能送给我吗？” 萧照呈听出她的刁难，“那就看嫂嫂要什么了。” “你的命。” 萧照呈不怒反笑，“嫂嫂还是和从前一样，耿直爽利。” 奚沉卿轻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可我的命不能给嫂嫂。” 夜色中，她的神情格外凉薄诱人，“所以，三少的意思是不能给我，但能给其他人？” 从奚沉卿见到萧照呈的第一天，除了动怒之时的连名带姓，其余无论任何皆是“三少”，看似尊敬，实则是永远拉开与萧照呈的一丁点可能。 萧照呈讨厌极了她这样唤他。 如果她也能像当初唤萧照夜时，唤自己一声。 人啊，总有些痴心妄想。 “我可以将我的命给我的妻子。” 奚沉卿漫不经心，“不知什么样的千金才能够入三少的眼？” “我深爱的。” 萧照呈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奚沉卿的一举一动。 奚沉卿不甚在意，萧照呈那样的唯利是图，为了地位不择手段往上爬，他的妻子肯定是要出身名门，势力庞大，能够对其有所助力，就像当初他的父亲娶了如今的萧二夫人一般。 想到这，奚沉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似乎很少听到有关萧二夫人的消息了，虽然会很少，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她故意这样问，“不知令慈可安好？” 萧照呈眸色明显微顿几秒，而后轻描淡写地笑，“有劳嫂嫂挂心，家母一切都好，只不过家母也时常惦记奚小姐，盼能一见。” 虽然是客套话，但奚沉卿心中难免起疑。 她与萧二夫人交情颇浅，没有丝毫恩怨，也不热络，就像是普通亲戚间的点头之交。 可为什么萧照呈的神色会让她看起来有些奇怪？ “等过些时日，自当我登门拜访。”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嫂嫂……” 萧照呈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奚沉卿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先是一愣，而后神情瞬间变得温柔几分，所有的怀疑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砚衡。” “沉卿，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是商砚衡温温柔柔的声音。 “不用了，我很快回来。” 萧照呈看着奚沉卿瞬间变柔软的眉眼，而面对自己时一成不变的防备审视。 凭什么！ 一个萍水相逢的臭男人，竟然也比得过他们相识多年的情分。 她对所有人都很好，独独对自己残忍。 萧照呈面上是笑着的，但疯狂的嫉妒在血液中极限拉扯。 奚沉卿看向萧照呈，“三少，我先走了。” 她几乎没给萧照呈任何开口挽留的机会，疾步上车，一脚油门，徒留萧照呈原地冷风中。 他知道他不是那个能挽留住奚沉卿的人。 即便萧照夜下跪哀求、跳楼殉情都没能留住奚沉卿，他可知道当初的奚沉卿有多爱萧照夜。 奚沉卿是真的狠。 但如今萧照夜都成了植物人，奚沉卿还是选择闯入这个龙潭虎穴，费尽心思替他守着萧氏的一切。 萧照呈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随着奚沉卿的离开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取代的是一贯的阴郁沉冷。 如今连汽车尾灯都看不到了。 奚沉卿的眼里从来不会有他的位置，而她也一直在与自己保持距离。 既然得不到奚沉卿，那不如就从她最在乎的人下手，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纠缠一辈子了，总好过视而不见。 第440章 手段卑劣，想做便做 那些晦暗的念头和卑劣的手段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 潜伏在暗处的周识在此时走出来，“少爷，奚小姐是不是全都知道了，您和戚璟联手的事？” 萧照呈语气听起来格外轻松，“知道了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识看到奚沉卿出现都快急疯了。 “说不定她是故意让我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周识听得一头雾水，“少爷，您的意思是？” 萧照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让戚璟自己去解决，我们着什么急。” “少爷，万一戚璟倒戈了怎么办？” 萧照呈看向周识，周识瞬间一怂不敢说话了，他一字一句道，“他敢！除非他不想要我手里的东西了。” “少爷说的是。” 萧照呈沐浴在黑暗中，身侧是洁白的霜色月光。 他多想到那里去，可他只配在这里。 “我之前让你联系赵秘书，请季处长吃个饭，联系的怎么样了？” 周识面色有些难看，“少爷，季处长根本没搭理属下，一直都是赵秘书和属下对接，一直以工作忙为借口拒绝，属下按照惯例，送了几个大尺寸的钱箱过去，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了，看样子季处长这里可能行不通了。” 萧照呈的神色看不出半分喜怒，“有说什么原因吗？” 周识道，“属下暗自给赵秘书开了钱箱，赵秘书那边给的原因是，奚小姐最近的势头太强劲了，瞿烬也盯得死死的，而且中央不止瞿烬一个人和奚小姐有交情，有不少在季处长之上的高官皆受过奚小姐的恩义，况且中央属最高级政府，再加上还有顾敛这张王牌。” 萧照呈不怒反笑，“奚沉卿不愧是奚沉卿，半点活路都不给人留，看样子她是真的想逼死我。” “少爷，那季处长这边行不通了，我们是不是该另辟蹊径？” “不用，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不得不为我所用。” 萧照呈的声线格外清冷暗哑，危险的气息无孔不入。 “少爷英明。” “你去给我查一下奚月的最近行程和所有生活习惯以及喜好。” 周识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您刚刚说谁？” “奚月。” 周识小心翼翼确定，“是奚小姐的亲妹妹奚月吗？” 萧照呈盯着他，“你说呢。” 周识咽了咽口水，“少爷，您为何突然盯上奚月了？属下得提醒您一句，如果您动了奚月的话，奚小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 奚沉卿回到相吾公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下车她抬眸便能看到客厅里散发出来暖黄色的光芒。 商砚衡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莫名给她一种错觉，就像是晚归的丈夫和彻夜久等的妻子。 奚沉卿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之前柳嫂打电话来的事，心中总是结下了那么一个疙瘩，说到底这也是商砚衡的隐私，而他目前为止什么都没做。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与自己对比，才放下心来。 而后她拿来毯子盖在商砚衡身上，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的手却被商砚衡握住，像是呢喃呓语，“卿卿，别走。” 奚沉卿的身子明显僵住了。 随后她在不惊醒商砚衡的情况下，她坚决又温柔地将商砚衡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而睡梦中的商砚衡也松了手。 奚沉卿将会有穿堂风的窗子关上，调高空调温度，虽是盛夏，但夜间的温度是有些冷的，她将客厅的大灯关掉，却在一旁留了一小盏昏黄色的小灯。 做完这一切，奚沉卿检查着没有遗漏的地方，确保无误，她脱下运动鞋，略微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夜色中的商砚衡缓缓睁开了眼，平静地注视着眼前。 很难让人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后，他闭上了眼睛，选择沉默地睡去。 而楼上的奚沉卿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洗完澡出来，思绪依旧一直缠绕着她。 她拿出手机，给裴寂发了一条消息。 ——裴寂，帮我查一下萧照呈的养母，萧二夫人。 还有，萧照呈手里的能完全拿捏戚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奚沉卿便起来了。 客厅依然恢复了井然的状态，她在厨房里寻找到商砚衡。 商砚衡一回头便看到倚在门边的奚沉卿。 他先是一愣，而后弯唇浅笑，“怎么不多睡会？” 奚沉卿笑意萦绕，眸色微暗，“六七个小时也足够了。” “我给你熬了粥，吃早餐吧。” 商砚衡将一锅粥端出来。 中途，商砚衡看着一直安静喝粥的奚沉卿，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有开口。 奚沉卿也假装不见。 半晌她道，“你以后不必早起做饭了，午餐和晚餐都别忙了，我让柳嫂过来做，你也可以休息。” 商砚衡抿了一下唇，“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奚沉卿抬眸便看到他有些紧绷的神色，知道他又误会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带你回来不是让你给我做保姆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不必做这些事。” 商砚衡长睫微闪，“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奚沉卿看向他，笑意微敛。 商砚衡十指蓦地收紧，才对视短短几秒，便避开了她的目光。 奚沉卿见此，只能妥协，边喝粥边点头，“你想做便做吧。” 商砚衡拿着勺子缓慢搅弄着碗里的粥，一口没喝，“沉卿，我这样你会不会不开心？” 奚沉卿轻叹一声，“不会，我只是担心你受累。” “我不累。” “那就这样吧。”奚沉卿也看到他拿勺子搅弄粥的姿势，眸色微暗，“快吃早餐吧，吃完早餐后，我带你去上户，跟着我，你总不能一直是黑户的身份。” “好。”商砚衡弯唇一笑浅笑，连忙端起粥往嘴里扒。 奚沉卿忍不住提醒，“你慢点。” 吃完早餐后，奚沉卿和商砚衡便驱车来到了市公安局。 奚沉卿询问里面的志愿者，“请问户籍科在哪？” “直走右转上三楼就是。” “好的，谢谢。” 奚沉卿朝着商砚衡伸出手，“走吧。” 原本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客套性动作，商砚衡却上前挽住了奚沉卿的胳膊，就像是女人挽男人一样。 奚沉卿微顿几秒，也没多想，她有时候的确是把大她几岁的商砚衡当弟弟对待的。 从户籍科的途中，正好遇到市公安局的领导层开完会出来，最先出来的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长高局和副局长。 奚沉卿没甚在意，直接绕路而过。 却有人忽然叫住了她，“奚小姐？” 第441章 彼此家人，想抱抱你 奚沉卿止住脚步，回头，摘下墨镜，略微诧然。 高局见到墨镜底下的奚沉卿，顿时上前主动伸出手来，“奚小姐，我是市公安局局长高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她知道此人，但没有交集，出于礼貌，她点头微笑，与之虚握，“高局长好。” 见奚沉卿略带疑惑，高局立马解释道，“当年奚小姐被困火海，眼见烂尾楼爆炸却无能为力，幸得上天眷顾，奚小姐安然无恙，我等也就放心了。” 奚沉卿顿时明白，想起当时她虽身在烂尾楼中，没有亲眼看到外面救援的景象，但不用猜，他们也都是拼尽了全力的，不管原因如何。 “感谢高局和诸位同志的全力以赴。” 高局有些窘然，“我们……什么都没能做到，愧对身上的这身衣服，更担不起奚小姐的一个‘谢’字。” 奚沉卿却不以为然，“凡事不能只看结果，有时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奚沉卿极其精通人情世故，特别是在言语技巧方面，每一次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更加尊敬，不仅仅是因为她奚小姐的身份。 高局有些感叹，“想当年萧总……” 高局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的副局推了一下，言语瞬间戛然而止。 毕竟奚沉卿和萧照夜的那些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即便如今奚沉卿接管萧氏，没有向外界公布的一切讯息都只能视作虚假。 奚沉卿并不在意。 高局不疾不徐将话题转换，“奚小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奚沉卿看了一眼商砚衡，“我陪朋友来上户口、补办身份证。” 高局忙道，“这点小事，何须劳烦奚小姐亲自跑一趟，您吩咐人说一声，让人给您办好送过去。” 奚沉卿笑意不达眼底，“左不过也无其他事。” 高局连忙吩咐旁边的人，“快给奚小姐带路，优先给奚小姐办理。” 奚沉卿没拒绝高局的“好意”，“那便有劳高局了。” “奚小姐言重了。” 以奚沉卿的实力与地位，无论到哪里，都是众人奉承的中心。 无论有没有高局的特殊照顾，奚沉卿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也无人敢为难。 上户、补办身份证进行得很顺利，因为奚沉卿，也没人会去调查商砚衡的背景。 因为商砚衡孤身一人，已经没有其他家人，户籍科的同志打算给商砚衡单独开一个户口。 奚沉卿拿出户口簿，推到办理的同志面前，“让他和我一个户口吧。” 当初她和奚如海蒋娴闹翻，便直接将户口迁出来自立，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户口簿上会增加一个人。 户籍科的同志自然毫无二话，“好的，奚小姐。” 奚沉卿忽然想起什么来，继续嘱咐，“同志，关系属那栏就写兄妹吧。”仟仟尛哾 “好的，奚小姐。” 虽然她总觉得商砚衡在她面前是弟弟的存在，但现实的年龄差，商砚衡比她大了几岁，户口簿上的信息自然还是要实事求是。 “商先生，请到前面坐下拍照采集个人信息。” 奚沉卿看向商砚衡，微微一笑，“去吧。” 奚沉卿坐在一旁，有工作人员端上来顶级的咖啡招待，她抿了一口，看着眼前挺直脊背拍照的商砚衡，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一切都已结束。 户籍科的同志将户口簿双手递过来，抢先去接的人是商砚衡。 他打开户口簿，看着独属于自己的那一页，低着头，指腹轻轻抚摸着关系属那栏的“哥哥”两个字，他多么希望是“丈夫”二字，不过最起码他们在一个户口簿上了，他们是彼此仅有的家人，也就足够了。 而后他看着“商砚衡”三个字。 有时候他也会想，什么时候他才能以晏珩筠这个身份去和奚沉卿相处。 有些事，有些路，一步错，步步错。 但他不后悔。 如果他没有选择这样的方式，或许他走向奚沉卿的距离会变得比现在更遥远。 如果有一天纸包不住火…… 纸怎么可能包住火呢。 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如果奚沉卿知道自己不是商砚衡，而是一直在欺骗她的晏珩筠，他们之间会不会就像南辕北辙的悲剧一样。 地球是圆的，即使南辕北辙，也总有相遇的一天。 他只能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奚沉卿站在身侧看，“我还以为这个户口簿上这辈子都只会有我一个人，没想到如今多了一个你。” 商砚衡抬眸看向她，有明显的星光在里面闪烁，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像是在强调，“所以，我们是家人了？” “家人”俩字的份量很重，他的真正意义是陪伴、踏实、牵挂，是遮风挡雨的港湾。 奚沉卿伸出手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笑意纯然，“对，我们是家人。” 商砚衡认真地看着她。 他们的关系变得不一般，因为有这个户口的存在，有很多事他们都是绑在一起的，比起单纯的思想来说，更有实靠性和法律性。 他们是法律都承认的家人关系，谁都改变不了。 虽然是“兄妹”，但对于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于热闹来往的人群中，他们在长长的走廊上相拥。 外面金黄色的光芒从百叶窗打进来，他们静谧清俊的容颜在彼此的肩胛处相映，感受着彼此强有力的心跳，人体的体温在此刻逐渐上升。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投向他们。 奚沉卿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了，那是不是说明奚沉卿接管萧氏和萧照夜的复婚没有太大关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这应该是所有人共同的心理反应。 但因为所处的身份和位置，周围没有丝毫的议论声，且投向的目光都是短暂的。 也并非有人的地方就有议论，也并非你到哪里都是焦点。 最主要这件事和知识无关，与人品有关。 奚沉卿从不惧外界的眼光，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商砚衡似乎很依赖她，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她想或许是和那些过去有关。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清瘦的脊背，温温柔柔地唤他名字，“砚衡，怎么了？” 他的声音暗哑，嗓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没，就是想抱抱你。” — 奚月开着全球限量款的帕加尼进入中南路，好不容易等到绿灯亮起，准备发动车子行驶，却发现怎么也没人启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明明刚刚都还好好的。” 奚月连忙检查仪表盘和四周，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看样子是车子出问题了，只能打电话叫拖车。” 奚月拿起手机准备摇人，侧面却传来玻璃的敲击声。 她扭头看，一个高大的身影俯下身来。 萧照呈？怎么是他？ 第442章 萧照呈主动为其推车 奚月心里一阵狐疑。 她将车窗降下来。 萧照呈笑意如沐春风，“奚二小姐，是车子出问题了吗？” 奚月脸色冷冰冰的，“三少，你怎么在这里？” 萧照呈指了指身后，“我的车在你后面，我看你迟迟未走，所以上前看看。” 奚月看了眼后视镜，限量版的迈巴赫。 “抱歉，挡了三少的道，车子发动不了了，一时可能走不了，我正打算叫拖车，三少先从旁边的路过一下。” 萧照呈笑意不减，“要不我替奚二小姐看看？” “不用了。”奚月再次电话准备叫拖车，却被萧照呈按了挂断键。 “三少，你这是干什么？” “抱歉，奚二小姐，有些唐突了。”萧照呈面色柔和，“等拖车过来可能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以上，这里只有一条左转车道，实线变道不按规则左转，是要扣分贴罚单的，我倒是不甚在意，只不过这里通往的车辆太多，奚二小姐也不希望一直听到鸣笛声吧！” 萧照呈的劝说格外紧密，奚月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排长队的车子，成功被萧照呈说服，“那就有劳三少了。” 奚月正准备下车，萧照呈却忽然笑着出声阻止，“外面太阳大，女孩子都经不起晒的，奚二小姐不用下来了，挪到副驾驶的位置就可以了。” 奚月微顿了几秒，如他所言移到了副驾驶。 萧照呈上了车，开始检查各种能看到的问题，尝试着发动车子终没有成功。 而后还未等奚月开口，萧照呈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吓得奚月大惊失色，“三少，你这是干什么？” “失礼了，奚二小姐。” 萧照呈穿着一件白t恤下了车，还未等奚月反应过来，车子忽然就动了，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人行道行驶。 奚月看向后视镜，没有捕捉到萧照呈的身影。 她没有像电视剧中剧情的正常行走而下车，而是选择乖乖待在了车上，直到车子离开红绿灯路口，停在路边树下的安全位置。 左转车道俨然恢复行驶的秩序。 她下车便看到满头大汗的萧照呈。 萧照呈直接用手臂擦去额头上的汗，颇有些少年肆意球场挥霍后的淋漓尽致，他笑意浓烈，“奚二小姐，你可以叫拖车了。” 其实，萧照呈长得格外的好，配上这浓烈的笑容，在斑驳摇晃的树影下，让人挪不开眼。 奚月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从车上拿下矿泉水和毛巾，递给萧照呈，“今日多谢三少了。” “谢谢。”萧照呈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和矿泉水，特意避开未免触碰到她的手背，“应该的，奚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奚月看在眼里，眸光微闪。 萧照呈擦了擦汗，仰头大口灌水，水流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往下，胸前的红豆恰巧被映出来。 奚月轻咳一声，面上闪过一分不自然，别开眼。 萧照呈未曾察觉，微笑着告辞，“奚二小姐，我还有事，便先走了。”m 奚月来不及叫住他，萧照呈便小跑借着红绿灯最后几秒到了对向路口。 奚月看着萧照呈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按照剧情走向，而后应该是她欠了萧照呈人情，萧照呈应该会送她去相吾公馆，然后留饭。 可萧照呈没有按照套路走。 因为车子出了故障，等到拖车来，然后又开车去相吾公馆，已经是快到下午了。 奚月大包小包提着，用身子推开门，走进客厅。 商砚衡听到声响回头看，正好与奚月四目相对。 看到商砚衡，奚月明显顿了几秒，可能一时忘了还有商砚衡这号人物的存在。 还未等奚月反应过来，商砚衡便疾步上前主动提过她手里的东西。 “奚二小姐。” 脸上的不自然很快被隐去，出于礼貌，奚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几分熟稔，“砚衡哥叫我奚月就好。” 商砚衡微微一笑。 奚月被桌子上的提拉米苏吸引，“这是你做的吗？” 商砚衡点头，“对。”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姐最喜欢的便是车厘子和葡萄味的提拉米苏。” 奚月话才说完，商砚衡便将一分提拉米苏放好叉子递给她，“奚二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奚月没有拒绝，往嘴里送，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忽然两眼闪烁光芒，她连忙咽下，朝着商砚衡竖起大拇指，“真的很好吃哎，我姐肯定喜欢的。” 得到奚月的肯定，商砚衡原本还自我怀疑的心理顿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里还有很多种口味，奚二小姐可以都尝尝。” “好。” 奚月和商砚衡才见过一次，没有相处过，但她表现得格外熟稔。 因为奚月很清楚，奚沉卿挺在乎商砚衡的。 否则就不可能很多重大的场合都有商砚衡的身影。 “砚衡哥，怎么没见我姐，她出去了吗？” “她在楼上休息。” “哦。”奚月放下手中的提拉米苏，“砚衡哥，我给我姐带了些东西，我一个人可能拿不动，你可以和我一起搬一下吗？” 奚月的态度和语气完全就像是妹妹来看望姐姐和姐夫。 商砚衡给她倒了杯水，“奚二小姐，你坐吧，我去搬。”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就好了。” 奚月没再坚持，“谢谢砚衡哥。” 商砚衡走到外面，看到要搬的东西的时候，他忽然明白奚月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第443章 爱屋及乌，共同下棋 奚沉卿睡得沉，奚月不愿吵她，一直在客厅里等候。 虽然已是奚氏掌控者的奚月，到底因为年龄，保持了几分纯然的心性。 商砚衡只能陪奚月下五子棋打发时间。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很享受这个过程，他认为奚沉卿那么在乎她的这个妹妹，他也一定会和她一样，只要奚沉卿所珍视的，他也同样珍视。 奚月是奚沉卿的妹妹，那也是他的妹妹。 他尽量让奚月赢，所以第一把以一种偏低的姿态与奚月对战，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奚月的棋力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第一盘的交锋，他再怎么让，奚月也都赢不了。 所幸奚月并不气馁，“砚衡哥，看不出来你挺厉害的，这么轻轻松松就赢了我。” 商砚衡：“……” 什么叫做看不出来？ 还有赢了？这是对自己的实力也都不清楚吗？ “运气而已。” 第二盘开始，商砚衡随意地下了一个子，抬眸便见奚月绞尽脑汁的模样。 他小心试探，“奚二小姐，你知道五子棋的十大基本棋路吗？” “什么十大基本棋路？” 商砚衡：“……就是四角阵、外插连四—两头空、长勾阵、一字长蛇阵、燕阵、剑阵、斜三阵、梅花阵、八卦阵、妖刀……你听说过吗？” 果不其然，奚月朝他摇了摇头。 “听起来好奇怪，这和五子棋有什么关系？是学会了这些阵法就能一直赢吗？” 额…… 商砚衡眉眼难掩意外，“奚二小姐，一个都没听说过吗？” “是下五子棋必须要知道的吗？” 很显然，答案不是商砚衡想要的。 商砚衡似乎有些不死心，“四角阵都没听说过吗？” 奚月在听不出来商砚衡的无奈，那她就是傻子了，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商砚衡没在问她，奚月又输了一局，便隐约有些烦躁，“砚衡哥，我不下了，顾敛也说过我没有下棋的天分。” “多下下就好了。”商砚衡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从小下起，下了十多年也没见好。” 商砚衡：“……” “别着急，慢慢来，来，我教你。”商砚衡耐性很好。 奚月只能上了。 “砚衡哥，我看你下五子棋挺厉害的，你是什么段位啊？” 奚月自问自答，“我猜应该是九段吧，那是几级呢？” 商砚衡笑了笑，夹杂着一分宠溺，原来她还知道五子棋的段位等级，他以为她连这个都不知道。 “奚二小姐，专心下棋。” “哎呀砚衡哥，都很你说了，叫我奚月就好，或者和我姐顾敛哥一样，叫我月月也行。”奚月撑着脑袋。 “奚月，专心下棋。” “哦。” 商砚衡看了她一眼，笑意不减，神色认真，“五子棋技巧包括做杀技巧和基本知识及技巧。做杀是通过构造可能的vcf来完成的，可以分为单式做杀和复式做杀。基本知识及技巧包括攻守转换、先行争夺、守取外势、攻聚内力、阻断分隔、稳如泰山等要领，以及斜线为阴、直线为阳、阴阳结合等口诀。此外，一子双杀是最常见的取胜法之一。” 奚月面色不太好看，“砚衡哥，你别再说了，我听的头都大了，不过这一子双杀是什么？” 商砚衡耐心地解释道，“一子双杀最为简洁、优美，像这一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剑。所谓“一子双杀”，即一子落后隐藏了两个杀点，对方只能防其一不能防其二，形成必杀。而落下的这一子，貌似闲步，实是作杀。懂的对手看到这子就投子认负了，后面的棋不用下了。” “算了，砚衡哥，你还是不用解释了。”奚月歪着身子，拿着一颗棋子敲打，连忙投降。 商砚衡剑眉微蹙，“奚月，别敲。” 骤然听到商砚衡有些冷冽的声音，奚月吓得手里的棋子都掉了。 商砚衡教着奚月规矩，“你可以不懂五子棋的棋路和技巧，但不能不敬畏五子棋的基本礼仪。” 奚月连忙挺直了脊背。 商砚衡朝着奚月的后面看了一眼，眸色微暗，注意到了的奚月下意识扭身回头看，看到来人，惊喜笑出声，“容错哥！” “奚月。” 听到商砚衡的声音，奚月连忙转过身。 “下棋不语，观棋不语。” “是。” 容错缓缓走过去，有些惊讶。 商砚衡居然在指导奚月下五子棋？ 他看着棋盘上的形势，一眼便看出了奚月的实力。 难怪商砚衡一直在控制奚月的礼仪。 其实，他看到的第一眼，整个人都是不可置信的——商砚衡居然在和奚月下棋，两人熟稔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而且奚沉卿也没在身边。 商砚衡可是九段一级，能得他的指导可谓是十分难得。 商砚衡等着奚月落子，奚月纠结半天，终于落了一子，而后又连忙拿起，“不不不，我下错了我下错了。” “奚月，落子无悔。”商砚衡看向她。 奚月乖乖把棋子放回了原位。 见她如此模样，容错有些忍俊不禁。 他知道商砚衡这是爱屋及乌。 在商砚衡的力挽狂澜之下，奚月总算是跌跌撞撞地赢了一局。 奚月面上皆是窃喜，不敢相信问，“我赢了？” 商砚衡松了一口气，嘴角浮起淡淡的缱绻，“对，你赢了。” “耶——”奚月连忙伸展双臂比出两个剪刀的手势。 奚月看向容错，“容错哥，你怎么来了？” 容错与商砚衡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移开。 商砚衡默默收拾棋盘上的棋子。 容错声色微微调侃，“怎么？不欢迎？”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容错哥能来，我可高兴了。”奚月笑容浓烈，热情洋溢。qqxδnew 其实，奚月和容错的交集比与之商砚衡强不了多少。 很明显，若是爱屋及乌，很难有人能比得过看似年轻气盛的奚月。 第444章 奚月见到，晏珩筠了 奚月看向商砚衡，“砚衡哥，我们再开一局？” 商砚衡：“……好。” 容错忍俊不禁。 这一盘棋商砚衡从始至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局面扳回来，关键扳的不是自己的局面，而是奚月那边的局面。 想要赢很简单，但想要将即将满盘皆输的局面赢回来，很是不易。 奚月完全将商砚衡说的观棋不语等规则抛到脑后，“我看砚衡哥这技术，也只有我姐可以和你一战了。” 奚月每次提起奚沉卿都是一脸的骄傲自信，“我姐在五子棋的段位是九段一级，是最好的，她对象棋、跳棋、围棋、西洋棋，都有所涉猎，每种棋的级别都是杠杠的，我有时候在想，她有没有什么不会的。” 商砚衡提醒着她，“奚月，仔细看棋。” “哦——”奚月垂下脑袋。 迫在眉睫的形势，奚月若想赢，就只能靠商砚衡的力挽狂澜。 容错知道商砚衡是想让奚月高兴，也认真地打量起棋局。 千钧一发之时，场面终于出现裂缝。 三人格外得认真，直到一只手缓缓搭上了容错的肩。 容错第一眼本没有太在意，下一秒被吓得大叫连忙后退，后背砸在了置物架上。 眼看着一本书就要落在商砚衡的头顶，却在最后一刻被奚沉卿稳稳接住。 商砚衡还算镇静，奚月惊得差点就把整个棋盘给掀了。 奚月惊魂未定，“姐，你走路没有声啊，怎么突然出现，看把我们吓得。” 奚沉卿将书放回原位，“是你们看的太入神了。” 对于奚月和容错的突然出现，她没有丝毫的意外。 容错清了清嗓子，恢复平静的神色。 奚沉卿看了眼容错，眸中没有丝毫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 奚月拉着奚沉卿，像是邀功，“姐，我和砚衡哥正下棋呢，你看我就要赢了。” 奚沉卿语调带上几分你谑色，“她连十大棋路和基本理论都不知道，也就你和她下得来。” 话说对商砚衡说的，但说的人却是奚月。 奚月一跺脚，“姐！” 奚沉卿忙改口，“开个玩笑，你看你马上就要赢了。” 她只扫了一眼棋局，再加上与商砚衡的眼神交流，已经是看破不说破。 她转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瓶冰啤酒，便听到奚月的欢呼声，显然是赢了。 奚沉卿将冰啤酒递给容错，而后又递给商砚衡。 奚月接过，拉开易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口，眼中全是笑意，“姐！姐！你看到吗，我赢了我赢了，以后别再说我是个棋粪了。” “行，我知道了。”奚沉卿与她相碰，“恭喜你。” 奚月忽然想起什么来，“姐，砚衡哥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提拉米苏，我尝了味道特别棒，你也快尝尝，车厘子和罗马红葡萄的我一口没动。” 奚沉卿看了商砚衡一眼，见他也在看着自己。 她拿叉子吃了两口，眸色微暗，商砚衡做的提拉米苏竟然和她最喜欢的那家一模一样。 见此，商砚衡有些不安，“是有什么问题吗？” 奚沉卿弯唇笑着点点头，“没有，特别好吃。” 商砚衡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松下来，“你若是喜欢，我天天都给你做。” “那我姐还不得胖成猪啊！”奚月也拿着提拉米苏在吃，语调中带着几分谑色。 奚沉卿：“……” 商砚衡语气格外的轻描淡写，“这是我特意为沉卿量身定做的，能量、脂肪、糖分都有严格的把控和要求，它的增肥程度和一个普通苹果差不多。” 闻言，奚月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提拉米苏。 奚沉卿看向她，“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奚月微微调侃，“这可是砚衡哥为阿姐量身定做的。” 容错看向商砚衡，笑意难掩。 商砚衡忙解释，“我并非这个意思。” 奚月弯唇笑笑，奚沉卿自然而然搭上商砚衡的肩，“你别管她，她逗你呢。” 奚沉卿复而站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既然都来了就别走了，你们是想出去吃还是自己做？” “当然是自己做，去外面吃多没意思，我准备了好些食材。”奚月率先表决意见。 容错一摊手，则是表示自己什么都可以。 奚沉卿转身便看到旁边靠着墙摆放的两个大框架，看向奚月，“那也是你带来的？” 奚月故作高深莫测地笑着，“姐，你猜猜这是什么？” “画作。” 大框架完全就是画架，谁一眼便能看出来。 奚月被噎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死心，“姐，那你猜猜是什么画？” “梵高的《罗纳河上的星空》和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奚沉卿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商砚衡十指蓦地收紧，只能战术性地喝了喝水。 容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商砚衡，从喉结处的吞咽也明显能看出他的紧张。 奚月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阿姐，你怎么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梵高的《罗纳河上的星空》和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啊？” 奚沉卿细眉轻佻，流露出几分意外，“还真是啊！” “阿姐，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奚沉卿语气轻描淡写。 奚月：“……” 商砚衡：“……” 容错：“……” “这么厉害啊。”奚月边说着便走到画框那边，“阿姐，你还真猜对了，这就是你最喜欢的梵高的《罗纳河上的星空》和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话音刚落，奚月便将包裹住画作的外壳给拆了下来，露出两幅精美绝伦的话。 奚沉卿的目光聚焦在两幅画上，走过去认真地看了起来。 片刻，奚月在她耳边故作高深，“姐，你猜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两幅画的？” “晏珩筠。” 奚月又惊了，“阿姐，你怎又知道？” 这下别说奚沉卿了，便是连商砚衡和容错都忍不住扶额了。 奚沉卿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眼奚月，语调却又格外的一本正经，“上次，你在医院说过，你在檀宫看到了这两幅画。” 奚月挠挠头，完全没有半分管理奚氏的雷厉风行，“是吗？我有说过吗？” 她紧接着又道，“那万一是高仿呢？” 奚沉卿格外平静，“且不说这两幅画是出自晏珩筠之手，从这两幅画的色彩、特点、笔法、用力、渲染都不难看出是真品，我想晏珩筠这样的人是不会收藏赝品的。” 奚月极其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奚沉卿朝奚月投去目光，“你见到晏珩筠了？” 奚月如实道，“就是在萧照夜出事的第二天，深夜凌晨，我接到了晏珩筠特助的电话，说是晏珩筠可以见我一面，然后我便赶去了檀宫。” 商砚衡攥紧了衣衫。 奚沉卿眸色微暗。 萧照夜出事的第二天？ 那就是她把商砚衡独自留在相吾公馆，悄悄去了医院的那一晚，她让柳嫂来照顾商砚衡，可商砚衡并不在相吾公馆。 奚沉卿向奚月靠近了两步，忽然鼻尖微痒，“你身上什么味道？” 奚月顿了几秒，“就是我经常喷的那款香水啊。” 商砚衡和容错对此不明就里。 奚沉卿鼻尖轻嗅，电关闪烁间忽然想起那晚她从医疗中心出来，路途中遇上了那起她和萧照夜一模一样的车祸，而后从天而降的商砚衡，他的身上便是这股味道。 但，与商砚衡相处那么久，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过香水之类的东西。 所以，只能是别人身上沾染来的。 那颗早已种在心里生根发芽的种子在此刻被无限的放大。 她朝商砚衡投去淡淡的目光。 商砚衡差点坐不住了，面上勉强稳住心神。 他是不是做的有些太明显？可是，他忍不住想对她好。 容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奚月问，“阿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奚沉卿静默片刻，“没什么。” 容错连忙上前打着圆场，笑意浓烈，“没想到这晏珩筠出手出手那么大方，沉卿，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幅画，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奚沉卿淡笑不语，而后看向奚月，“晏珩筠还送了什么吗？” “他把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和达芬奇的《救世主》送给我了。” 落在奚沉卿的耳里，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晏珩筠送出去的东西偏偏对上了自己的喜好，很难不让人生疑。 奚月不经意道，“姐，你那两幅画是我向晏珩筠讨要来的。” 奚沉卿不免蹙眉，“什么意思？” 奚月解释道，“晏珩筠听说我是学美术出身，便问我有什么喜欢的，可以自行挑选赠我几幅画，我一想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放过，反正他那么名品，多几样少几样无所谓，我便向他要了姐你最喜欢的梵高的《罗纳河上的星空》和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另两幅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和达芬奇的《救世主》是他主动送给我的，本来我是想要梵高是《向日葵》的，我一想人家肯主动免费赠送就已经不错了，我就没好意思开口。” 奚沉卿心中的怀疑肖似一面薄薄的镜子，而奚月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头瞬间将这块玻璃击碎。 可怀疑是玻璃，不是水和雾，即便击碎了，也还有残渣存留。 “是你向晏珩筠要的？”奚沉卿似乎不确定再问了一遍。 奚月点点头。 商砚衡和容错相视一眼，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幸亏他留了一手，否则他真的不敢保证奚沉卿会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所送的画作之中有一处裂痕，那就是送给奚月的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身为奚月亲姐姐的奚沉卿怎么可能不知道，奚月是偏向现实西方美学和z国现代画作，对于古时名画虽也有了解，但她更喜欢梵高的《向日葵》。 有点实力的人一查便知。 更何况是晏珩筠。 奚沉卿问，“奚氏和晏氏的合作怎么样？” 见她不再把心思放在送的画作上，商砚衡眸色低垂，默默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 容错也松了一口气。 奚月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挺顺利的，毕竟是和晏氏的旗下的q＆h合作，奚氏的投资、方案、风险、金融都比不上q＆h，准确来说，奚氏挂着个名头，只用等着收钱就行。” 奚沉卿喝了口水，倒也能够理解，以晏珩筠的能力自然不会抛弃人才济济的q＆h去相信奚氏。m 她忽然问，“晏珩筠长什么样子，你看到了吗？” “就一眼。” “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奚月似有所思，“很难描述，不过我可以画出来。” 奚沉卿朝一楼的画室抬了抬下巴，“里面有可能你需要的所有工具，去把你见到的晏珩筠给我画出来。” 奚月语气带着微微调侃，“阿姐，你就这么想见晏珩筠啊！早知道当时我就叫你一起去了，不过你当忙着萧照夜的事，况且檀宫那边说了，只能让我一个人去，否则你就可以见到商砚衡了。大晚上的，拿着枪穿着作战背心，我都以为我是不是到东南亚了。” 奚沉卿拍拍她的肩膀，“去画出来。” “好。” 容错看了一眼商砚衡，然后对着奚沉卿说道，“沉卿，没想到你对晏珩筠这么感兴趣。” 奚沉卿却似笑非笑地看向容错，“难道你不感兴趣吗？” 晏珩筠这样如神邸般的存在，只要与他朝夕相处或者见过他的人，才不会对他长什么样子感兴趣。 容错反应能力很强，轻笑，“当然感兴趣，就等着奚月画出来一饱眼福了。” 奚沉卿笑而不语，难以言喻。 商砚衡端着提拉米苏走到她身边，神色格外的温柔，“沉卿，你刚刚只尝了车厘子味的，你再尝尝罗马葡萄味的，也是你最喜欢的。” 奚沉卿凝望着商砚衡的眉眼，过往所有的怀疑瞬间充斥大脑，可他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太过赤诚炽热，干净纯粹没有丝毫的杂质，真的很难让人生疑。 接触到奚沉卿的目光，商砚衡面上波澜不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情，藏匿的手指却不由得收紧了。 第445章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奚沉卿没这么好糊弄。 她看着商砚衡似乎想要说什么，在理智与偏向的拉扯中，她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份色泽鲜艳诱人食欲，关键是商砚衡亲手为她量身定做的提拉米苏。 有时，真诚能破一切。 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其实奚沉卿永远都不会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就是这样，才会让身处其中的人惶恐。 商砚衡和容错不约而同地想。 奚沉卿接过提拉米苏，沉默地吃了起来。 商砚衡看着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如愿被奚沉卿吃下，心头雀跃难掩。 很快奚月便画好了，奚沉卿、商砚衡、容错走进画室都围上去看。 奚月很有绘画天分，是y国皇家美术学院的高材生，y国皇家美术学院是世界十大美术学院之一，更是在贝维克斯国际共同社发布的bai世界美术学院排名中，排名第一。 奚月在校被师生誉为绘画界冉冉上升的星星，只可惜，随着三年前奚沉卿的离世，奚月从y国皇家美术退学，这也是奚月永远的遗憾，也是奚沉卿永远的隐痛。 奚月的绘画技术被全世界最厉害的绘画大师都称赞过的，点形体、结构、比例、透视和明暗十分精准到位。 奚沉卿盯着画纸上的男人，眸色深沉偏暗。 那是一张经过岁月打磨沉淀的脸。 剑眉星目，五官端正，下颚线条分明流畅，明明长得如此好看的脸，任谁见了都是挪不开眼，偏偏那双眸像是寒冰做的，透露出的是蚀骨的寒意和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的凝滞。 这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痴迷沉沦。 而往后的记忆，只会是恐惧比迷恋多。 这是奚沉卿第一次看到传说中晏珩筠的长相，没有让她失望，的确是人神共愤的存在。 容错不由得看了商砚衡一眼，心中暗暗为奚月竖起大拇指。 只是看看了一眼，这画得也太好、太像了吧。 简直就是晏珩筠本人，连下颚线的流利和深眸的寒意锋锐都是丝毫不差。 商砚衡静默看着不说话，面色平静如水，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幸亏有易容和复容这一招，否则已经打到家门口的敌人恐怕就真的要攻破一切了，一切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奚月看着奚沉卿，“如果素描看不太出来的话，我再改上色。” 容错心底有些咆哮，这还看不太出来，就差把晏珩筠放在画纸上了。 “奚月，你不愧是被誉为y国皇家美术学院冉冉上升的星星，你这画技也太强了。”容错忍不住道。 刚说完，容错便后悔了，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偌大宽阔的画室瞬间陷入如死水般的寂静，瞬间变得凝滞起来，似乎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商砚衡清楚地看到奚沉卿瞬间黯淡的神情，就像是瞬间陨落的星星，再没有任何可以透露出来的光芒。 商砚衡朝着容错投去一道冷冽锐利的目光，容错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正想要开口说什么缓解一下此时的气氛，奚月却先一步开口了。 “强有什么用，多说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是一点都不假，学绘画实在是太累了，味道杂乱，弄得全身都是颜料，一整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吃饭的时候手都抬不起来，我当初去了便后悔了，早知道要吃那么多的苦，打死我都不去，太累了！” 奚月轻松的语气，嘴角挂着笑和厌烦，神情中带着的都是一副后怕的样子，是那么具有真实性，听着她抱怨后悔的语气，是个外人都不会怀疑奚月说的是假的。 奚月的抱怨诉苦拿捏得恰到好处，毕竟任何人听到某一行业的艰辛都会被纷纷劝退，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谁都知道奚月是不想给奚沉卿压力，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可身为奚月亲姐姐的奚沉卿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亲妹妹对绘画的热爱。 奚月是真的很爱奚沉卿这个亲姐姐。 亲情，是这世间最催人泪下的一把刀。 奚沉卿的眼尾泛起薄薄的红，谁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看她。 她忽然觉得她作为奚月的亲姐姐，似乎从来什么都没有为奚月做过，反倒是让她因为自己的事，被迫放弃自己，当初她从火海中离开s市，去往国外，留下一大摊的烂摊子，奚月只能放弃此生最热爱的一切，拿起了她曾经最不喜欢的东西，被迫成长。 是她的失职。 她根本不配做奚月的姐姐。 商砚衡眸中难掩心疼，可是他们都深知奚月为奚沉卿所做的一切，否则曾经那么胆小柔弱的小姑娘怎么敢向萧照夜开枪。 奚月试着转换话题，“姐，你觉得晏珩筠的这副肖像画怎么样？” 奚沉卿没再多想，收敛自身的情绪，否则难过的人中也有奚月。 而接下来奚月的话直接在在画室中炸开了锅。 “有点熟悉，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商砚衡和容错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如果这句话出自他人之口，或有攀附之嫌，但奚沉卿绝对不是，她说似曾相识，那肯定有原因的。 奚月问出了容错最想打敷衍的一句话，“姐，你不是说你没有见过晏珩筠吗？” “记忆中是没有的，但谁能保证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 奚沉卿语出惊人，奚月、商砚衡、容错三人瞬间头都大了，不过这格局好像也突然打开了。 “姐，什么意思啊？” 奚沉卿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字面上的意思，我隐约觉得我认识晏珩筠。” 第446章 不可能人人都对得住 商砚衡比任何人都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奚沉卿面前，告诉她，他就是晏珩筠，深爱她多年的晏珩筠。 他想以最好的模样站在奚沉卿的面前，而不是压迫和束缚，他想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但比起得到，他更喜欢她自由。 不可否认，他也曾有过晦暗的目光和卑劣的手段，都被他硬生生地压下去。 如果上天眷顾，如果命运相逢，如果能够相爱，总有一天，他能名正言顺将她的娶回家。 许是心底深处压抑多年的情愫被激荡，奚沉卿看出商砚衡神情的不对劲，细眉微蹙，“砚衡，你怎么了？” 商砚衡明显顿了几秒。 容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奚月倒是一副吃瓜的表情。 “没事，可能是有点热。” 奚沉卿不动声色看了眼已经开到十六度的空调。 她什么都没说，将目光落在容错的脸上，“你觉得月月画的怎么样？” 容错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奚沉卿的试探，像是小学生一样在心里诵读了准备的说辞，“画技超强，只可惜我们谁都没有见过晏珩筠，不知道是否一模一样。” 短短的几句话是容错挣扎的深思熟虑。 奚沉卿沉默半晌，“月月，你只看到脸了吗？” “有看到全身，不过只是一眼。”奚月如实道。 奚沉卿将手放在她的肩膀，“能画出来吗？” 奚月点点头，二话不说，将画架上的那副素描拿下，重新放下一张崭新的竖向素描纸。 虽然网络上关于晏珩筠有一张背影的流出，可也就那么一张背影，而且还是夜色下，模糊不清。 “我们先出去，让月月专心画。”见奚月拿起素描笔，奚沉卿便看向商砚衡和容错。 奚沉卿先出去了，商砚衡和容错紧随其后。 客厅的沙发里，奚沉卿随便拿了两个装饰架上的核桃在手里盘着。 奚沉卿直接问，“是萧照夜有什么问题吗？” 容错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樱桃咬了一口，眼睑低垂，“我有联系过梅奥医疗的实验室和研究室，有一支试剂今晚会到s市，对萧照夜的情况可能会有所帮助。” 奚沉卿声线略微偏冷，“试剂？什么意思？” 容错将樱桃的根部残存丢尽垃圾桶，“萧照夜现在的身体是承受不住这支试剂的，需要找一个与萧照夜同样血型、相近年龄、身体素质相关之人来试剂。” 奚沉卿的神色有些凝滞，“你的意思是需要有人试药？” 容错沉重地点点头。 试药这种事，除非是动物，对于人来说，除却急需报酬之人，会有谁甘心试药。 “试药的人会有什么程度的危险吗？” 容错余光看到沉默的商砚衡，如实告知，“试剂是下了很大的剂量，在所有的医学记载中都是史无前例，危险程度很高，如果运气好的话，那便是细菌感染，恶性高热。” 奚沉卿说不出话来了。 运气好的话，都是细菌感染、恶性高热这样会致人死亡的突发症状，那么运气不好呢？会有多严重呢？ 奚沉卿强忍着声音的轻颤，“那……运气不好呢？” 容错虽也不忍，但却不得不如实告知，“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立即毙命而后全身溃烂而死也是有可能的。” 奚沉卿忍不住说，“这不是将人往火坑里推吗？不过一个早死，一个晚死有什么区别，谁会愿意去试药。” 说到最后，谁都听得出来奚沉卿的声音有些崩溃。 她虽不是拯救天下的救世主，但也不能因为救萧照夜而去如此残忍地牺牲别人的生命。 见此，商砚衡有些难受，“沉卿，你先别激动，听容错把话说完。” 奚沉卿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商砚衡示意容错继续开口，虽然残忍，但还是得说，因为如今有资格决定一切的人是奚沉卿 容错继续道，“沉卿，如果试剂一旦成功，萧照夜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从植物状态苏醒过来。”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容。 但奚沉卿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救萧照夜，而去害了别人。” 容错用着最残忍最无情的话语，语调里却全是无奈和隐痛，“沉卿，萧照夜不能一直这样躺下去，否则你的一生就毁了，你才二十四岁，你还那么年轻，就算不为了萧照夜，你也不能为了其他人将自己永远都置身于危险境地。” 这支看似以命换命的试剂，实则是商砚衡和容错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奚沉卿沉默了。 镂空窗外的高大流苏被风吹得飞飞扬扬，就像是漫天飞舞的柳絮，此时已接近黄昏、太阳西垂，即将落下地平线。 不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了，“想要找一个和萧照夜相同血型、相同年龄并且是相同身体素质的人，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奚沉卿这是同意了？ 容错和商砚衡相视一眼，“其实这些也并非硬性条件，也是可以替换的。” 奚沉卿轻睨看过去，“直说吧。” 容错深吸一口气，“具有亲属血缘关系之人试药，可能会事倍功半，准确来说，是更能避免试剂的并发症，更能保证萧照夜的生命安危。” 奚沉卿瞳孔微缩，差点连坐都坐不住，“你该不会是想要让萧宁谙试药吧？” 其实来之前容错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开口解释对于容辞来说也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他有些不敢去看奚沉卿，“萧宁谙，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她……” 容错话还未说完，便直接被奚沉卿厉声打断。 “不可能，且不说我做不了这个主，最重要的是，萧宁谙是保家卫国、满身荣耀的军人，她可以死在战场，但她不能为萧照夜试药牺牲。” “沉卿，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容错连忙解释。 “那你的人选是……”奚沉卿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萧照呈……” 容错静默片刻，眼睑低垂，看着桌子上精心修剪的盆栽，“堂兄弟的血缘在基因遗传方面有50%至12.5%，就像你所说的，萧宁谙是坚决不能动的，二房与萧照夜的常染色体遗传不及萧照呈，如果有萧照呈试药的话，可能会比较合适。” 如果说能随便找个人试药，国内虽然严格管控，但想要在国外找个死刑犯试药，完全就是易如反掌，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商砚衡和容错这辈子都不可能来逼奚沉卿。 虽然以晏氏的势力，想要拿萧照呈试药也是特别简单的事，但涉及萧家，无论怎么隐瞒，奚沉卿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到时候变成了欺骗，会更难收场。 “萧照呈是不可能答应试药的。” “所以，只能使用特殊手段。” 奚沉卿细眉紧紧拧着，盘核桃的动作越来越快，“特殊手段？所以，是打算强行试药吗？” 商砚衡和容错都深知奚沉卿的为人，容错忙解释，“如果你赞同这个方案，萧照呈由我来解决，你一点都不用沾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奚沉卿坚硬地说着，长睫微闪覆盖难以言说的眼，“如果真的要这样的话，自然是我来做，可是长房和三房虽有龃龉，萧照夜和萧照呈也确实兄弟阋墙，但没有到非要致萧照呈于死地的程度。” 她知道萧照呈狼子野心，但是萧照呈现在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危及到萧照夜的生命，她无法让萧照呈冒这么大的险。 除非萧照呈主动出手，做出不可饶恕之事，否则她是不会杀了萧照呈的。 容错有些语重心长，“沉卿，人生在世，不可能人人都对得住。” 第447章 砚衡哥，请你多指教 商砚衡不动声色地看着奚沉卿，忽然后悔他就不应该让容错将这个消息带到奚沉卿面前，否则她就不可能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眸中的情绪，她盯着窗外的某处选择沉默。 容错实在忍不住加了一句，“沉卿，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而就是这句话打破了吸尘轻易长久的沉默，她看向容错，“什么叫做我们？你，还有谁？” 容错微顿片刻，处变不惊，“自然是我在梅奥医疗的朋友。” 商砚衡下颚线紧绷，而奚沉卿又不说话了。 外面橘红色的霞光铺满了半边天。 明明是盛夏燥热的时节，客厅里却好像笼罩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凉意。 良久的沉默后，她淡淡说了一句，“让我再想想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看向了容错，弯起一抹久违的笑，“容错，谢谢你。”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感谢容错，无论是好是坏，是肯是否，最起码容错一直为她着想，至于其他的所谓的道德准则谁都没有资格评判。 容错回之一笑。 许是时间过去太久，许是奚月的画技太过厉害，这并非是一幅全身素描，细心地上了相对应的颜色。 当奚月将画好的画拿出来的时候，容错差点把喝进口腔里的水喷出来，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两声，忍得面色有些涨红。 画上的男人双腿笔直修长被白色的西装裤包裹住，上身是同色系的双排扣西装外套，里面是黑色的衬衫，便是在画中也难掩男人矜贵禁欲的气质，五官棱厉的清冷感，与那双眼睛有些南辕北辙。 无论是从样貌还是身材，即便是全世界顶流的男星都比不上。 他们的心思都只放在了样貌上，谁都没有在人体身材结构上下功夫，商砚衡和容错连忙去看奚沉卿的神色。 而并未他们想象中的紧绷、怀疑、凝滞，而是坦然、平静、自然，就像是无关紧要，但明明这是奚沉卿特意提出来的。 奚月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姐，这是不是你心目中的晏珩筠？” 奚沉卿弯唇，笑意不达眼底，“你把画拿回画室吧，我找个时间拿画框框起来。” 奚月微惊，“还要框起来啊！” “不然呢！”奚沉卿反问，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味，“烧了？” “我看到里面就有现成的画框，我来装。” 奚月拿着画走出画室。 奚沉卿忽然把目光放在了商砚衡身上，虽然嘴角弯弯是在笑，但却比不笑更令人惊悚生寒。 商砚衡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奚沉卿却率先开口了，“饿了吗？” “还、还可以。” 奚沉卿又看向容错，“那我去做饭。” 商砚衡和容错不约而同，齐齐站起身。 “我也去。” “我也去。” 奚沉卿：“……走吧。” 夜色渐渐压了下来，外面墨色夹杂着霓虹的色彩，梧桐路的蝉鸣似乎都传到了这里。 奚月也会做饭，将画框好后，便走进厨房加入了战斗，她却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一小时没到，四人的齐心协力下便做出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奚月拿出手机打卡拍照，对着做出的菜一顿狂拍，奚沉卿、商砚衡、容错三人就静静地看着她。 奚月抬起头，笑意欢脱，“我们一起来拍张照吧。” 而后奚月将手机放好位置，设置了延时拍照。 “来，三、二、一，笑——” 一张完美的照片就这样被拍了出来。 奚月满足地欣赏着，“我给你们看看，拍得特别好。” 奚月拿着手机上前，却不小心脚别进了桌角里，一时不防，整个人往前扑去，瞬间碰到了旁边货架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响。 幸亏，手疾眼快的容错将奚月接住，这才避免奚月的头砸在尖锐的桌角。 奚沉卿神色一紧，“没事吧？” “我没事。”奚月摇摇头，看向容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啊容错哥。” 容错温温柔柔扶着她站稳，“不客气。” 奚月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却发现了奚沉卿没有拿回书房的户口簿。 奚月将户口簿捡起来，神色微暗，她知道阿姐和家里闹翻以后，便将户口迁了出来。 她随意地翻了一页，却在第二页的人口记录上看到了商砚衡的名字。 商砚衡略微紧张。 奚沉卿神情难言。 容错倒是有些好奇，借助身高的优势，凑过去看，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眸色微微一惊，这是连户口簿都上了。 奚月盯着不说话。 奚沉卿轻咳两声，“月月，我跟你说过，砚衡小时候是从缅北流浪过来的，没有身份证也没有落户，如今他和我住在一起，落在我户口簿上是最合适的办法。” 奚月沉默不语。 这下连奚沉卿都有些不安了。 商砚衡和容错看着奚月，其实就算奚月有什么情绪也能理解，毕竟姐控的应该都只希望目光只聚焦在自己身上。 可奚月的反应却在三人的意料之外。 奚月半晌抬眸笑了，“看样子我是多了一个哥哥了，多好，又多一个人疼我了。” 奚沉卿似乎眉眼如初春波，虽有略微惊愕，但没有太过的意外，奚月是她妹妹，她了解奚月，奚月不是这样的人。 奚月笑意璀璨如初升的六月骄阳，朝商砚衡伸出手，“砚衡哥，请多指教。” 第448章 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 商砚衡顿了几秒，伸出手回握，回之一笑。 容错对此比较欣慰。 奚月将户口簿放回架子上，又看到了一个精美顶奢的礼品盒，是戒指盒的风格。 她下意识打开，精美绝伦的奥本海默蓝钻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眼前。 奚月倒吸一口冷气，“阿姐，这是那颗奥本海默蓝钻吧？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商砚衡面色处变不惊。 容错似有所思。 奚沉卿不像是会为自己买蓝钻的人，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是别人送的。 奚沉卿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眉眼轻佻，“戚璟送的。” “戚璟？”容错问，“是戚氏集团的负责人和萧氏外姓股东中占股最多的那一个吗？” 奚沉卿点点头。 奚月漫不经心道，“奚氏和戚氏目前还有一个合作正在进行呢。” 奚沉卿看向奚月，“是什么合作？” “虚拟货币的开发经营。”奚月语气有些难以言喻，“阿姐，这颗蓝钻可不便宜，如今正逢你接手萧氏，杀鸡儆猴的时候，戚璟该不会是怕了，向你求和吧？” “嗯，他的确是来求和的。” “你答应他了？”容错率先焦急问。 奚沉卿点头。 容错有些意外。 奚月扯出一抹笑，“阿姐，你不会让他立投名状了吧？” 奚沉卿语调透露出浓浓的凉意，“墙头草两边倒，风一吹就开始来求和，我今日主控，他来求和，若我明日低下，岂不是一口唾沫淹死我的人中就有他，想要求和，就得拿出诚意来，若是所有人都以为送份贵重东西，就能够让人不计前嫌，那是以德报怨的善人，而我，不是，要报就要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霸气！精辟！凌厉！ 奚月和容错皆是赞不绝口，商砚衡也跟着附和。 奚月问出了他们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阿姐，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让戚璟立的投名状是什么吗？” 容错忽然觉得有奚月在，也是颇有好处的，所有他们无法宣之于口的询问都可以由奚月开口，而奚月也是唯一一个奚沉卿不会怀疑，且无条件相信的人。 奚沉卿弯唇宠溺地笑了笑，“我让他至少给我将萧氏的外姓股东弄出去一半。” 奚月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一半啊！他做得到吗？” 容错倒没有太多惊讶，这像奚沉卿会提出的要求。 而商砚衡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旁听者。 奚沉卿喝了口水，有些轻描淡写，“他又不是一个人，你担心什么。” 奚沉卿心里想，糟糕！说漏嘴了。 奚月眼巴巴凑上前去，“阿姐，谁跟他是一伙啊？” 奚沉卿朝着奚月轻睨过去。 奚月瞬间站直身，看向别处，故作阴阳怪气，“不想说就不说呗。” 这招当屡试不爽。仟仟尛哾 奚沉卿看了眼商砚衡和容错，有些无奈，“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萧照呈。” 其实她也并非不相信他们，只不过这些事错综复杂，她不想将他们牵涉其中。 萧照呈…… 奚月的心沉下来几分，想起今日在即将进入梧桐路的诸此种种。 容错面色也跟着沉重起来，剑眉紧蹙，深知其中的严重性，“沉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照呈和戚璟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这两人并非善类，你行事需得小心为上。” 奚沉卿露出宽慰般的笑，“你们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容错也没再多加追问，余光中看到神情平静的商砚衡，很显然，商砚衡是早就知道了。 奚沉卿看向奚月，“月月，对于戚璟你也要多加防备，奚氏和戚氏的合作，你要多盯着些，避免戚璟其中做什么手脚。” 奚月却深陷沉默中无法自拔。 “月月！月月！” 奚月顿时才反应过来，“啊，嗯，好，知道。” 奚沉卿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过多追问。 吃饭的中途，容错接到医疗中心的电话才吃了几口便急匆匆离开了，幸亏不是萧照夜出了什么事，否则又要你闹得人仰马翻。 奚月抬起手机，“一家人整整齐齐，正好可以发个朋友圈。” 一家人整整齐齐…… 商砚衡的心脏被触动了。 奚月看向奚沉卿和商砚衡，眼珠子一转，“姐，砚衡哥，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吧。” 商砚衡不假思索，“好。” 奚沉卿没说什么。 奚月抬稳手机，“姐，砚衡哥，你们靠近一点，这样拍出来才好看。” 奚沉卿和商砚衡往彼此挪了挪。 “在靠近一点。” “头往彼此偏一点。” “对，就是这样。” “保持住，马上就好了。” 奚月将拍好的照片展现在两人面前，“看，多好看，多……” 话语骤然戛然而止，差点将说漏嘴了。 第449章 我知道最是顾敛宠你 奚沉卿和商砚衡有些心照不宣。 奚月夹了一个硕大饱满的鸡腿到奚沉卿的餐碟中，“阿姐，你多吃点，才一段时间没见，我看你清瘦了很多。” “你也吃。” 奚月拿着筷子用力插着餐盘中的食物，满脸抱怨、不满。 奚沉卿和商砚衡相视一眼，目光都朝她投过去。 “若不是萧照夜那个臭男人，阿姐又何必如此辛苦，整日要和那些人斡旋，明明都是他的错，到头来却要阿姐承受一切，我不服！”奚月越说越愤然，“他凭什么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对于他这样的畜生来说，植物人已经便宜他了，他还不如直接死去，省得麻烦！” 说到底，萧照夜终究是为了救奚沉卿。 商砚衡没想到奚月对于萧照夜有如此深厚的恨意，但转念一想，奚月可是敢对萧照夜开枪的人，也算是意料之中。 奚沉卿眸色微暗，只觉得口中索然无味，她轻轻道，“月月，先吃饭吧。” 奚月有些意外地看向奚沉卿，“阿姐，你是想让我别说了吗？” “我……” 奚月直接“啪”的一声将筷子啪在桌子上，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模样，“阿姐，你不能因为萧照夜挡在了你的面前，就固执地认为他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是，我承认，倒也是他挡在了你面前，否则现在成植物人的就是阿姐你，但若不是萧照夜这个神经病擅自将你带走囚禁，对你做出如此变态的事来，到最后，依旧不肯停手，开着车带着你在林间公路狂飙，又怎么会撞上重载车！如今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奚沉卿静静地听着奚月说着，没有打断。 半晌才缓缓问，“说完了？” 奚月点头，“嗯。” 奚沉卿放下筷子，眸色认真严谨，“那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奚月似乎还未曾察觉，径直道，“阿姐，你问。” 商砚衡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看了奚沉卿一眼，什么都没说。 奚沉卿望着奚月，语气格外平静，“你是怎么知道是萧照夜将我带走囚禁的，而且还知道是萧照夜带我飙车才出了车祸？” 此言一出，奚月瞬间顿住了。 而后对上她姐那双仿佛能够穿透人心的眼睛，立马低下头，拼命在心中责怪自己。 怎么一时激动就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 奚沉卿并非是担心奚月知道有何不妥，而是担心传出去有心人拿此大做文章。 这件事一旦传出，必然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所以，她联合容错、江鸣、顾敛，甚至不惜动用自己隐藏的暗处势力将其淹没隐瞒，就是避免严重后果的产生，照理说，四管齐下，是不会有人能查得到的。 所以…… “是顾敛告诉你的？”奚沉卿瞬间便猜出了。 以奚月的能力，是不可能查出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告诉她的。 所有人她都下了重金和重力封口，应该没有人会告诉奚月，那就只有顾敛。 奚月有些不敢去看她姐的眼睛，小声道，“阿姐，你别怪顾敛哥，是我逼着顾敛哥告诉我的。” 果然，不用猜，因为一猜就对。 奚沉卿笑意难以言喻，“我当然不会怪顾敛，我知道顾敛最是宠你，所以只要你开口，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给你摘下来。” 奚月不自然地笑了笑，想要不疾不徐地转换话题，“怎么可能有人能把星星摘下来，顾敛哥也是因为我一直缠着他，所以厌烦了才告诉我的。” “顾敛全都和你说了？” 奚月小心地点点头，她的声音有些弱，“所以我才说萧照夜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会去问她姐接管萧氏的事，因为她知道她姐一定是因为萧宁谙，但她也无法原谅萧照夜。 奚沉卿给她盛了碗汤。 奚月看了商砚衡一眼。 商砚衡刚想要开口，奚沉卿便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哦——”商砚衡不说话了。 奚月心里只有四个字，过河拆桥！ 吃完饭后，奚月准备离开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姐，如果戚璟算计你，和你过不去，你会怎么办？” 奚沉卿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也只是如实回答，“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奚月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你和柯瑜姐的关系挺好的。” 奚沉卿察觉其中的不对劲，“什么意思？” 奚月清了清嗓子，“我听说戚璟和柯瑜有一腿。” 奚沉卿：“……” “我走了啊姐。”奚月挥挥手。 凭着柯瑜和她姐的交情，她觉得她有必要提醒她姐一句，否则到时候没有准备，被打的措手不及。 保时捷已经修好了，停在了相吾公馆外，奚月打开车门上车，一眼便看到了一件男士的外套。 她拿起借着夜色看了一眼，这应该是萧照呈的外套。 她眸色微暗，忽然想到奚沉卿说的，戚璟和萧照呈勾结在了一起。 奚沉卿目送着奚月开车逐渐远去。 什么？柯瑜居然和戚璟有一腿？ 商砚衡全都听了个遍，深知对于奚沉卿来说也是个较为艰难的抉择。 如果柯瑜和戚璟…… 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柯瑜掺合进来…… 那么她肯定是要看在柯瑜的面子上放戚璟一马的。 毕竟柯瑜也是真心待她，也为她做了不少，那晚的哭泣呓语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奚沉卿扭了扭后颈，事怎么一桩接着一桩来。 而后奚沉卿和商砚衡在厨房里洗碗，满手的泡沫，中途有个电话打进来，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奚小姐，您好，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简琳。” 她没有想到简琳居然会给她打电话。 “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简琳分明犹豫片刻，“奚小姐，温小姐想要见您一面。” 奚沉卿轻笑出声，“你确定她想见的人是我，不是萧照夜？” 再说萧照夜已经成了植物人，萧家的一切她说了算，温良予见萧照夜又有什么用。 “是的，奚小姐，她想见的人便是您。” 奚沉卿弯唇瞬间冷却，声线偏凉，“我没有那个功夫和她闹，让她闲不住就吃安眠药睡过去，我不是萧照夜，她找错人了。” 她正要挂断电话，简琳的声音瞬间都急了。 “奚小姐，请您等一等，温小姐说如果您不愿见她，她就从天台跳下去，左不过她曾经做过对不起您的事，也算是以死赎罪了。” “你跟她说，这招只对萧照夜有用，对我没用，我巴不得她跳。” 等等，简琳刚刚说什么，温良予说总不过她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也算是以死赎罪了。 温良予这样的人，都能说到这个份上，她忽然好奇温良予究竟有什么有求于她。 简琳语气中皆是恳求，“奚小姐，如今您接受萧氏，无论如何温小姐也算萧氏底下的艺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恳求您，能否抽出一点时间过来一趟。” 奚沉卿神情有些似笑非笑，“温良予都这样对你们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还愿意替温良予求这个情？” 听筒那边的简琳沉默片刻，声色中肯，“当初少爷将我派到温小姐身边，便是希望我能够照顾好温小姐，虽然如今少爷遭遇不幸，温小姐也的确有些问题，但我却不能不义，我人微言轻，但曾答应过少爷，所以不敢叛言。” 奚沉卿玩弄着手里忽明忽暗的泡沫，昏黄灯光下的彩色交汇。 她其实一点不想管这件事。 但简琳的说辞却让她不免动容。 大脑挣扎良久，她在心中轻叹，“行了我知道了，一周内我会找时间过去一趟，到时候我会短信通知你。” “谢……” 没等简琳说完，奚沉卿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商砚衡见她神色微疲，眼睑低垂，“如果你不想见就别见了。” “想见，我当然想见，为什么不想见。”奚沉卿立即道，“温良予想要见我，必定是有求于我，可以拿捏她的机会我为什么要白白浪费。” “总归小心为上。” 那副《罗纳河上的星空》和《洛神赋图》还被靠墙摆放，奚沉卿一出来便看得见。 商砚衡跟在她身后。 “砚衡，你相信巧合吗？” 商砚衡怎么可能猜不出奚沉卿的弦外之音，“相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分之一的可能不代表不会发生。”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 商砚衡略微诧然，他以为奚沉卿会反驳的。 奚沉卿指了指，“这两幅画你更喜欢哪一幅？” 察觉奚沉卿心思的商砚衡背道而驰，选择了自己不想选择的道路，“《洛神赋图》。” 奚沉卿没想他说谎，便也没有多想，“明天我叫两个人给你挂到房间里去。” 虽然有种完璧归赵的错觉，但一屋一幅，商砚衡还是比较赞同的，“那另一幅《罗纳河上的星空》挂在你那里。” “不用，剩下的那副挂客厅就好。” 商砚衡：“……” 奚沉卿继续说，“这样便可以时时刻刻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只见奚沉卿朝他弯唇一笑，什么都没说。 自以为贯彻奚沉卿心思情绪的商砚衡，这一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退步了。 为何他一点也看不出奚沉卿说这话的意思。 此时，就像是头上悬了一把刀。 这像不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450章 全是心疼，前往老宅 手机响起，奚沉卿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过来，是一条语音。 ——“奚小姐，您让我查有关萧照呈父母的事，资料我已经邮箱给您了。” 奚沉卿瞬间清醒了，连忙打开电脑，解压邮箱里的文件。 当她看到里面记录的内容，细眉可见得蹙起来，瞳孔略微紧缩。 三年之中，原本人丁单薄的三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三爷因为中风，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吃喝拉撒都需要专人照料，而萧三夫人居然因为娘家侄子的意外去世，而产生精神分裂和幻觉乱语进了精神病院。 所以，三房只剩下了萧照呈一个人，准确来说，三房完全就是萧照呈的天下，没人会压制他。 萧照呈把此事的公关做的真是非常好。 她记得那晚萧照呈的原话是——“家母一切都好，只不过家母也时常惦记奚小姐，盼能一见。” 萧三夫人都疯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惦记她。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究竟准备了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如果是下一个萧照夜，那么第二天有关萧照呈的死讯便会传遍整个s市。 萧三爷和萧三夫人同时出事，她死都不会相信这件事和萧照呈无关。 偏偏萧三夫人在鹏城的娘家也没有丝毫的表示。 不过以萧照呈如今的手段和能力，的确也不需要萧三夫人娘家的支持，恐怕未必得罪得起萧照呈。 如果真的是萧照呈对萧三爷和萧三夫人下的手，那么动机呢？ 恰逢外面掀起一阵疾风，窗子被砸在边角靠墙上，盛夏温热的风让奚沉卿难免烦躁。 从这个角度往外看，正好能看到离窗子最近的那颗梧桐树上的枝干有喜鹊驻起了窝。 而就在此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按着语音输送键。 “裴寂，帮我查一下萧三夫人娘家侄子是怎么出事的，以及萧照呈的生母，一定要细，越细越好。” 指腹移开语音输送键，显示出来的发送对象就是裴寂。 裴寂那边很快做了回复，奚沉卿见此两人的聊天记录删除。 当房间的门被敲响，奚沉卿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商砚衡急匆匆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安然无恙的奚沉卿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奚沉卿回头看，“砚衡？你？” 商砚衡剑眉紧蹙，指了指门，“我有敲门。” “可能是我失神了，没有听到。” 商砚衡自然而然走到奚沉卿身边坐下，“在看什么？” 奚沉卿似乎从不隐瞒他，“关于萧照呈父母的相关资料。” 商砚衡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给奚沉卿轻轻揉捏起了肩。 奚沉卿微顿片刻，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 可惜，好景不长，终是要被打断的。 江鸣的电话打来了。 “奚小姐，老夫人那边又开始催了。” “嗯，我知道了，你别管了，你管好公司的事就好，有什么及时告诉我，其他的我会处理。” 显然奚沉卿没有太大的耐心。 而在下一刻一个陌生号码紧接着打了进来。 奚沉卿已然猜到是谁，直接挂断了电话。 商砚衡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神色，“怎么不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老夫人身边的吴管家，总归是要见的，就没有必要隔着电话来回周旋。” “你要去见萧老夫人？” 奚沉卿无法言说的勾了勾唇，“虽然我不想见，但却不得不见，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既然他们如此迫不及待，那就见吧，不过我想，要见的人可能也不止萧老夫人。” “你的意思是说？” 她望着商砚衡，虽然是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萧家，除了萧宁谙，不会有人无条件相信我的。” 商砚衡心口蔓延起密密麻麻的疼。 奚沉卿和商砚衡来到医疗中心，萧老夫人住的那间疗养病房，可里面却空空如也。 有护士认出奚沉卿，主动告知萧老夫人已然出院，很显然萧老夫人是故意的，奚沉卿只能带着商砚衡去往萧家老宅。 如今长房的一切靠的是奚沉卿的支持和掌控，萧照夜成了植物人，萧宁谙又无法归来，只要奚沉卿不做的太过分，萧老夫人是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之硬碰硬的。 萧老夫人热情地迎上来，似乎过去的那些事什么都没有发生，“沉卿来了，快坐。” 萧老夫人精明的双眼看到跟着的商砚衡，有一抹凌厉闪过，有些意外奚沉卿居然会带个男人来萧家老宅，虽心生不满，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比起萧老夫人的热络，奚沉卿显得格外冷淡，看了眼商砚衡，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奚沉卿随意问了一句，“老夫人身子好些没有？” 萧老夫人精神矍铄，拢了拢身上的真丝披肩，“人啊老了就是体弱多病，我这个年纪已经是不服老不行，不过现在倒也算是大好了。” 奚沉卿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我想老夫人也应该大好了，方才在医疗中心听到护士说老夫人出院了，想着便是无恙了。” 萧老夫人眸色微暗，精明如她一眼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不出意外，萧老夫人找了一个替死鬼，选择将罪责推到一旁的吴管家身上，“你没有告诉沉卿，我已经出院的事吗？害得让沉卿白白跑一趟，还不快赔礼。” 随着奚沉卿被迫接受萧家，萧老夫人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转变。 吴管家朝着奚沉卿鞠躬，“对不起，奚小姐，是我的失误，请您原谅。” 奚沉卿沉默不语，清冷薄凉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过了从心所欲年纪的老人，cartier珍珠耳环，沙什图的披肩，芭芭拉·赫顿的翡翠项链和手镯，一头偏银的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盘在其后，十几个亿的行装。 萧老夫人的面色偏有些红润，眸中也有光泽，言行举止实在很难看看出她的孙子成了植物人这样的惨剧。 之前因为萧照夜的出事而导致昏迷，差点中风，像个瘫子一动不能动，如今短短时间，依旧是那个平心静气的老夫人。 有时候连她都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以萧老夫人的能力或许也是可以掌控萧氏的，而且也会比较有威信和说服力，却偏偏要将重担放在她身上，让她不得不怀疑萧老夫人的用意。 吴管家弯着腰和萧老夫人对视。 吴管家代表的是萧老夫人，而奚沉卿却迟迟没有出声。 落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下马威。 奚沉卿沉默半晌弯唇道，“没关系，说到底是我没有接到电话。” 萧老夫人难看的面色稍有缓和，接下来皆是赞不绝口，“奶奶就知道沉卿是个最懂事的孩子。” 她拉过奚沉卿的手，满脸欣慰和语重心长，“沉卿啊，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集团里的事我都听江鸣和我说了，如果没有你坐镇，力挽狂澜，恐怕长房就要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奚沉卿不露痕迹且坚决地抽回手，“我看老夫人身体日渐恢复，愈发硬朗，萧氏终究还是交还到萧家人手中，两日内，我便把相关的资料交接给老夫人，相信萧氏在老夫人的带领下会愈发蒸蒸日上。” 萧老夫人年轻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女商人，不过子女接手一切后，便彻底做了贵妇人，什么都不再插手。任何行业，尤其是商家，只要脱手一两年，那便和刚开始学习的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否则就不可能将奚沉卿抓得如此之紧，是有心也无力。 不过，她就是想看看萧老夫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果不其然，萧老夫人的脸上出现难得的慌乱之色，“沉卿啊，照夜没有苏醒，宁谙没有回来之前，萧家还是得需要你坐镇掌控，你那么厉害，只有你才能压得住那些狼子野心之人。” 奚沉卿轻笑出声，“可我终究是个外人，即便只是暂时接管，终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萧老夫人忙道，“沉卿，在奶奶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孙女，是我萧家的人，况且宁谙也是将你当做亲妹妹看待的，在萧家，你从来都不是外人。” 第451章 谁都得罪不起奚沉卿 吴管家拿着托盘，端来两杯热水。 奚沉卿正要拿起喝，商砚衡却阻止了她，手背微微触碰，“有点烫，你等会。” 奚沉卿缩回了手。 商砚衡端起水杯，旁若无人般轻轻吹了起来。 见此，萧老夫人精明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毕竟萧照夜有多爱奚沉卿，所有人都知道。 而偏偏萧照夜现在成了植物人，躺在了医院里。 奚沉卿勾唇，“说到底我也不姓萧。” 萧老夫人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在萧氏，能力才是第一位的，而沉卿你的能力完全是位于诸人之上的，如果当初你和照夜没有离婚，你就还是我萧家的少夫人。” 说到这，萧老夫人轻咳了一声，不说了。 商砚衡将水吹凉的动作明显顿住一秒。 奚沉卿眸色轻佻，“萧照夜是萧家的当家人，理应断情绝爱，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估计今时今日接管萧氏的人也不会是我奚沉卿。” 萧老夫人的面色彻底变了。 三年前，萧老夫人擅自跨越萧照夜，派出杭储殷，便是因为萧照夜对奚沉卿的爱，会是一个致命的软肋。 萧老夫人不疾不徐试图挽回，“是人皆有七情六欲，哪里能做到真正的断情绝爱，不过沉卿，奶奶倒是人为，就算有没有那些事，宁谙最相信的人还是你。” 偌大的客厅死寂而沉默。 商砚衡将热水递到她手心，“温度刚好合适。” 奚沉卿向商砚衡投去一抹难以言喻的目光，碍于身处萧家老宅，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喝下他认真体贴吹凉的水。 见此，萧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沉卿，奶奶一直想着如果你和照夜能够复婚该多好，从前的事是照夜对不起你，可终究他也偿还了你，若不是顾敛那孩子，奶奶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奚沉卿盯着果盘旁的那把锋利的水果刀，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萧照夜后面做了那么多，所以自己就应该要大方地原谅他吗？ 况且，如今萧照夜已经成了植物人，萧老夫人就算给她跪下把命给她，也显得太过自私自利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萧老夫人恐怕早就在商砚衡的眼神下死无数次了。 商砚衡伸出手包裹住奚沉卿冰凉的手背。 奚沉卿下意识看向他。 萧老夫人未曾察觉奚沉卿的不满，“沉卿啊，你也是个好孩子，奶奶多希望当年奶奶能够阻止照夜，这样的话，如今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奶奶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复婚啊，就算……” “老夫人。”奚沉卿直接打断萧老夫人的话，“时过境迁，我想就不必再多费唇舌说这些无用之话了，左不过什么也改变不了。” 被小辈打断话，萧老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暗和不满，碍于如今的处境，她才忍下这口气，而接下来奚沉卿的一句话彻底让她有些慌了神。 “何况，对不起我的人又何止萧照夜一个。” 萧老夫人抬眸正好对上奚沉卿似笑非笑的神情，奚沉卿就差没把当年的事直接说出来。 萧老夫人握紧手腕间的那串檀木佛珠。仟千仦哾 奚沉卿将她心虚的行止尽收眼中，鄙夷嗤鼻。 萧老夫人心绪不宁。 难道她知道当初是我派杭储殷去杀她吗？ 照理说，如果她知道的话，应该早就想方设法报仇，更不会帮助长房。 但那日杭储殷和她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虽然两人的口供都是什么都没说，但是…… 不行！需得再试探一番。 萧老夫人勉力地笑着，“沉卿啊，当初害你的人找到了吗？” 奚沉卿似笑非笑轻睨。 看样子是真慌了，当初这话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 她如实摇头，“尚未。” “你觉得会是谁呢？” 奚沉卿红唇微扬，“不知道。” “那老夫人呢？老夫人觉得会是谁呢？”她紧接着反问。 萧老夫人顿了几秒，答的滴水不漏，“奶奶想这背后之人定然不简单，当初照夜和顾敛都快把s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再加上你如今那么厉害都没有找到，想来一定是藏得非常深。” 紧接着，萧老夫人站起身走到奚沉卿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满脸担忧，“沉卿啊你可要小心为上，可千万不要再遇到三年前那样的事了。” 奚沉卿不动声色将手抽回，“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 萧老夫人尴尬地笑了笑，走回方才的位置坐下，“那就好那就好。” 商砚衡抓紧奚沉卿的手。 奚沉卿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安心。 这一幕落在萧老夫人眼里便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沉卿啊，奶奶听说你和这位叫商砚衡的男孩子已经同居许久了，所以你们现在的关系是？” 奚沉卿见萧老夫人将矛头对准了商砚衡，顿时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不再隐藏。 攻击试探她可以，但，商砚衡，不行。 她用无声回答，直逼萧老夫人的气势。 萧老夫人脸上的皱纹道道分明，刚从奚沉卿面上移开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商砚衡身上，心头顿时一惊。 这还是人该有的眼神吗？ 跟冰雪里浸泡过的刀子一样，太锋利了！ 能有这样的攻击性必定不是普通人。 萧老夫人拿手帕掩住嘴轻咳两声缓解尴尬。 奚沉卿朝着商砚衡温温柔柔，“要吃个苹果吗？我给你削。” 商砚衡点点头，“好。” 奚沉卿从果盘挑了一个苹果，在手里掂了两下，笑意轻盈，“这个怎么样？又大又红，看起来又脆又甜。” “只要是你挑的，都是最好的。” 奚沉卿含着笑意望向他，她发觉商砚衡有时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她拿起匕首开始慢条斯理地削苹果。 萧老夫人见他们不把自己当回事，气得心口发疼。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奚沉卿声线偏冷。 萧老夫人看了一眼吴管家，吴管家上前给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沉卿啊，军委调查部的书记瞿烬是你请来的吗？奶奶怎么从未听说你和他有什么交情？” 奚沉卿手中的水果刀无情且流利地剥掉苹果皮，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她甚至连头都没抬，“是萧宁谙安排的，我只负责对接。” 萧老夫人眼中闪烁着精明，“江鸣也是这样和我说的，可我从未听说过宁谙和瞿烬的关系如此之好。” “萧宁谙是巾帼英雄，她不喜欢束缚，更不希望自己的交际暴露在外人面前，除了党，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考验，所以您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客厅里的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奚沉卿，即便是低头侍候在旁的佣人。 霸气！ 萧老夫人明显顿了几秒，而后才缓慢开口，“所以，萧氏外姓股东之家族企业一夜之间，股价大跌，是你做的吗？” 奚沉卿削苹果的刀猛然顿住，终于抬眸看向面前一直有些咄咄逼人的萧老夫人，“是我做的。” 萧老夫人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奚沉卿会承认的这样干脆。 “沉卿，看样子你是做足了准备回来的，三年时间，你似乎积蓄了不少力量。” 削苹果皮的声音依旧沙沙沙的响。 奚沉卿红唇讥诮，“若我还是三年前的奚沉卿，恐怕三年前的事情就要再次上演了。” 萧老夫人沉默良久，到最后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这段时间，你接管萧氏，辛苦了。” “既然是我答应抗下重任，就与辛苦无关，不过我这个人做事情向来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萧氏庞大，具有诱惑，还是要看落在谁的眼里，我说过，我会守着萧氏，直到萧宁谙归来。” 奚沉卿削下最后的一截苹果皮，将完整的苹果皮由指尖固定提起，长宽相等，线条流利，毫无断裂。 她笑，“看我削的苹果皮多好。” 商砚衡满含笑意地看着他。 奚沉卿那水果刀干净利落将两头的眼撬出来，她将苹果递到萧老夫人的眼跟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您是长辈，自然您先吃。” 萧老夫人沉默良久，接过奚沉卿手中的苹果。 奚沉卿看向商砚衡，“我给你剥葡萄。” 她拿起葡萄剥。 商砚衡知道，她从未忘记自己喜欢吃葡萄。 奚沉卿无疑是在告诉萧老夫人，既然您孙子当时出事，你撂挑子不干，逼着我接管萧氏，那么萧氏就全由我说了算，而我不过敬你年纪大，让你三分。 诸此举举直接把萧老夫人的思路都打乱了。 她拿着手中的苹果，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自己曾经的孙媳妇。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势了。 萧氏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按照如今的势头，很显然她的势力远远超过了萧氏。 万一有一天萧氏姓了奚…… 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奚沉卿，恐萧氏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她不得不承认，她早就后悔了。 奚沉卿是萧家少夫人最好的人选。 第452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软肋的实力大于拥有软肋的人，那就不是软肋，而是靠山。 如果身份还是当初的身份，那么奚沉卿将会成为萧家最有力的靠山。 奚沉卿和萧照夜的联手，萧家登顶世界前列，指日可待。 可惜，已经什么都发生了。 奚沉卿剥的葡萄很干净，她亲手将葡萄喂进商砚衡的嘴里。 商砚衡知道她是故意这么做。 为了彻底淹没萧老夫人所有可能的理由。 虽然她从未正面回答萧老夫人的试探。 就算只是阻挡利用的借口，他也甘之如饴，就像是葡萄果肉在口腔中迸出香甜的汁水。 即便是他，有时的确佩服奚沉卿的能力与手段，很有古代大将的善兵伐谋，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利落从容，充满诱惑、充满挑战。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识货的人。 错把珍珠当鱼目，落得个追悔莫及的下场。 萧老夫人将苹果递给吴管家，吴管家将其装在一旁。 奚沉卿轻轻一扯，就将外面包裹的紫色皮肉剥下来。 “老夫人，您是不喜欢我削的苹果吗？我看您一口没吃。” 萧老夫人不喜欢吃苹果，萧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奚沉卿不可能不知道，很显然奚沉卿是故意为之。 萧老夫人脸色没有方才的好看了，却依旧什么都不敢说。 因为，现在的萧家得罪不起现在的奚沉卿。 深知此理，奚沉卿才会步步逼近。 从始至终，没有人得罪她后，一点代价都不用付。 向来精明如萧老夫人的吴管家却在此处犯了轴，“奚小姐，您忘了，老夫人不喜欢吃苹果。” 奚沉卿看向萧老夫人，萧老夫人也正在看她，很显然也是想见此提点一二。 “是吗？您不喜欢吃苹果吗？三年的时间太久，久到我都忘记了一切。” 三年的时间又太短，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萧老夫人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了，“沉卿如今可都以一人之力比肩整个萧家了，忘记了也是正常的，只是怀念照夜他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一同教导你和照夜的那场面。” 言外之意，便是再说如今奚沉卿发达了，便忘了当初萧家的教养之情了，就差没把忘恩负义说出来。 奚沉卿漫不经心弯唇，一副“既然来了，那就战吧”的神情。 “听您这么说，我也会时常想起萧爷爷。” 一个“老夫人”，一个“萧爷爷”，天差地别的对待，萧老夫人的神色都暗了几分。 “想起萧爷爷说过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和萧照夜孩子诞生的那一天，可惜了，萧爷爷走得早，我原本想着就算不能亲眼见到，日后等有了孩子，带到墓碑前，想来萧爷爷在天有灵，也是能看到的。” “孩子”二字一出，萧老夫人顿时不说话了，像只畏手畏脚的鹌鹑。 这女人最厉害的地方，不是看她能站得有多高，而是看她能够蹲多低。 奚沉卿从来不会往最低处蹲，但能把心中的隐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亲手硬生生撕开，当做对付敌人的工具。 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不是谁都有奚沉卿的这份勇气。 奚沉卿将那个削好的苹果拿过来，用水果刀切下小块，“我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吃苹果，后来便喜欢了，因为苹果的营养价值高，对人体有太多好处，让我不得不将苹果吃下，即便不喜欢。” 奚沉卿直接用水果刀插住小块的苹果，递到萧老夫人的嘴边，满脸笑意，“老夫人，苹果营养价值那么多，我想能多多少少还是吃点，对身体好的。” 周围人都惊呆了。 连商砚衡都略微惊讶。 很显然，奚沉卿这是想要彻底给萧老夫人一个下马威。 吴管家更是面色大变，“奚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奚沉卿的笑意更浓了，“我想这是关心老夫人的身体，我想萧宁谙让我接管萧氏，也是希望我能够照顾老夫人，那么好的苹果，我是为了老夫人好。” “老夫人，您说呢？” 奚沉卿一口一个“老夫人”，一口一个“您”，脸上从不缺席的笑意，明明是那样尊敬的词语，落在奚沉卿的身上，却是那么锋利，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全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商砚衡怡然自得地吃着东西、喝着水。 萧老夫人抬手示意吴管家退下，“沉卿说得对，苹果营养价值高，就算不喜欢，也得吃。” 奚沉卿如愿看着萧老夫人吃下刀尖的那块苹果。 她笑了，转动着水果刀坐回原位，“我就知道老夫人您一定会作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因为，奚沉卿就是那个营养价值极高的苹果。 此时，有佣人走进来想要禀报，看到奚沉卿，微顿几秒。 奚沉卿看向萧老夫人，“您还真是客气，还特地为我准备了礼物。” 萧老夫人顿了几秒，而后示意佣人将人带进来。 萧照呈会出现在萧家老宅，奚沉卿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即便萧照呈是萧老夫人丈夫私生子的儿子。 可惜，任何人都可以，萧老夫人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危险的人物。 因为姓萧，所以兵行险招。 萧照呈依旧一身西装革履，黑边框的眼镜难得没有细长的链条，如沐春风的笑意。 “奶奶。” 这一声“奶奶”，萧老夫人差点整张脸都黑了。 因为奚沉卿，萧老夫人只能强忍不满，“嗯。” 萧照呈看向坐在沙发上，头都未抬的奚沉卿，“嫂嫂，我们又见面了。”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佛口蛇心，就像是为萧照呈量身定做。 萧老夫人担心她接管萧氏，会接机得到萧氏，所以选择让萧照呈来压制她。 其实，萧老夫人心中也清楚，萧照呈此人的狼子野心，不过是因为萧照呈应该是整个萧家，除却萧宁谙萧照夜，唯一有可能和奚沉卿一战之人。 奚沉卿抬眸，笑意不达眼底，“三少。” 萧照呈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奚沉卿身边的商砚衡。 男人之间的直觉。 从萧照呈进来的那一刻，俩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早已经开始了较量。 “想必，这位便是嫂嫂救下的那个人了。” 萧照呈主动朝商砚衡伸出手，“你好，我是萧照呈。” 奚沉卿没有替商砚衡打圆场，因为她很清楚，商砚衡的实力。 这是男人之间最愚蠢的对决。 商砚衡故意晾了萧照呈好久，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伸手回握。 萧照呈倒也没有生气。 “商砚衡。”直接了当、简短明了。 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交握在一起。 萧照呈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这人。 无论是从气场、样貌、言行举止，都不会是一个流浪人群应该有的。 但所有的资料都是真的。 如此近距离地打量，他忽然明白为何奚沉卿会偏偏将商砚衡留在身边。 商砚衡身上那抹利剑出鞘的攻击性和侵略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眸色的凉薄矜贵自带清寂。 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一定隐藏着什么。 他打拼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第一次，商砚衡竟然让他生出些许畏惧感。 比起萧照呈众多的心理活动，商砚衡就显得平静很多，只将萧照呈默默规在了必杀的那一栏。 萧照呈开始用力。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允许奚沉卿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 商砚衡不甘示弱。 谁都感受到商砚衡和萧照呈的暗自较劲。 奚沉卿心里没有太多底，虽然她能猜出商砚衡不简单，但她从未见过商砚衡出手。 而萧照呈自幼习武锻炼，她是知道的。 萧照呈的手背青筋暴起，面色划过几分异样，用尽全力的他已然败在商砚衡的轻描淡写中。 他极力地控制，才没有让自己神色出现破裂。 他能感受到商砚衡根本没怎么用力。 这个男人……太强了…… 他早该想到的，奚沉卿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是弱者。 俩人不约而同松开手。 奚沉卿眸中显露出几分雀跃。 商砚衡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萧照呈开始一贯的阴阳怪气，“嫂嫂真是好福气。” 奚沉卿直戳痛处，“能得到老夫人的赏识，谁的福气能比得过三少。” 果不其然，萧照呈的面色变了几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同时涉及到出身、鄙夷、轻视几个方面。 他和萧照夜同为萧老夫人的孙子，却是云泥之别。 因为他的父亲是私生子，他也是私生子。 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否则接管萧氏的就未必是奚沉卿。 萧老夫人站起身，故作笑意慈祥的模样，“沉卿啊，奶奶想你一个人要撑着偌大的萧氏也是极为辛苦，照呈这孩子也是挺出色的，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帮帮你。” 第453章 乐意之至，追悔莫及 死寂而沉默，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变得凝滞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奚沉卿，等待着她的态度。 都以为奚沉卿会不满拒绝一番，谁料她红唇上扬，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乐意之至。” 萧老夫人顿住了。 萧照呈眼神都微眯起来。 这不会是奚沉卿该有的反应。 “既然最终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奚沉卿转身就走，商砚衡替她拿起衣服，紧跟着给她披在身上。 谁都没有开口挽留。 这样的奚沉卿让他们都更加警惕。 奚沉卿和商砚衡正要上车，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嫂嫂请留步。” 奚沉卿嘴角上扬，萧照呈一定会追出来的。 她故意没有停住脚步，径直走向车门拉开，却被萧照呈大力地想要关上，而商砚衡扳住车门阻止了一切。 俩人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又在暗中较劲。 萧照呈声音含着笑意，“嫂嫂就这么着急吗？” 奚沉卿薄唇轻启，“砚衡。” 商砚衡松了手，萧照呈也随之松了手。 “三少有何贵干？” 萧照呈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西服，“嫂嫂，难道就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嫂嫂何必明知故问。” 她故作恍然大悟，“三少是说跟着我管理萧氏一事吗？如果是这事的话，我为何要生气，左不过等萧宁谙回来或者萧照夜醒来，我便会物归原主，说到底三少也姓萧，我这人不喜多管闲事，既然老夫人都如此决定了，那我拭、目、以、待。” 奚沉卿故意将“拭目以待”四个字，一字一顿，眉眼中透露出几分桀骜和凉薄。 萧照呈眉眼轻佻，“也不知道堂姐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更不知道堂哥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嫂嫂说呢？” 这是第一次萧照呈当着奚沉卿的面直言萧照夜成植物人一事。 奚沉卿红唇讥诮，指了萧照呈，也指了自己，“这，就不需要你我操心了。” 紧接着，她双手环胸，“不过，三少能够说服萧老夫人，也是足以让我刮目相看。” 萧照呈的脸色微变。 奚沉卿拉开车门，萧照呈再次阻止，商砚衡想要出手，却在奚沉卿的示意下退后。 奚沉卿微微一用力，萧照呈几乎被迫弹开。 萧照呈直接愣住了。 商砚衡眸色中闪过几分意外，见奚沉卿上车，连忙走到一旁的驾驶位置。 奚沉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萧照呈，直接坐着车扬长而去。 萧照呈站在原地，看着逐渐消失的汽车尾灯，十指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那张充满笑意的脸瞬间就变得危险残忍起来。 二楼的落地窗阳台，萧老夫人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站在一旁的吴管家说，“老夫人，三少爷似乎不是奚小姐的对手，您确定要让三少爷去压制奚小姐吗？况且，三少爷狼子野心，一直对萧氏虎视眈眈，万一借此机会，掌控萧氏，恐怕……” 萧老夫人却一幅不足为惧的样子，“有奚沉卿在，那个小畜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让那个小畜生去压制奚沉卿，以奚沉卿目前的实力来说，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吴管家不解，“那您为何还要将三少爷送进萧氏？” “奚沉卿的锋芒太盛，就算不足以匹敌，制造混乱也好。” 吴管家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有说出口。 萧老夫人斜眸轻睨，“什么时候你在我面前也有所隐瞒了？” “不敢。” 吴管家继续说，“老夫人，我只是担心，万一此事激怒到了奚小姐，奚小姐会不会就此不管萧氏，这样的话，长房可就真的要落在别人手里了。” 萧老夫人很是自信地笑了笑，“不会，奚沉卿不是这样的人，她可以因为我撒手不管，但她不可能无视宁谙，毕竟接管萧氏，宁谙可是亲自说了的。” 可吴管家接下来的话，让萧老夫人原本自信的面色略微骤变。 “老夫人，看奚小姐的样子，三年前的事，她该不会知道了吧？” 萧老夫人下意识握紧了扶椅，而后缓慢松开，“应该不会，毕竟当年照夜和顾敛两个人查都没有查到。” 吴管家轻叹，“天妒英才，少爷如此遭遇，老夫人您可要做好打算。” 提起萧照夜，萧老夫人难免神伤，“看样子，照夜是真的很难醒过来了。” “老夫人，您别气馁，植物人也总有醒来的一天。” 萧老夫人开始拿帕子拭泪。 “我相信，宁谙和沉卿是绝对不会看着照夜就这样沉睡下去的。” 吴管家忍不住说了一句，“老夫人，其实奚小姐对萧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萧老夫人又何尝不知，深知奚沉卿的为人，所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她的善良。 萧老夫人将眼角的泪擦去，看向远方连绵不绝的青山，“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年照夜和沉卿没有离婚，如果我没有拍杭储殷去杀她，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萧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后悔了。qqxδnew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 车子匀速行驶在高架桥上，商砚衡看了眼从上车就开始假寐的奚沉卿，他知道她没有睡着。 “你为什么会同意让萧照呈跟着你管理萧氏？” 奚沉卿闭着眼未曾睁开，“这已经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事了。”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若是想要拒绝，便是力排众议也是轻而易举。” 奚沉卿声线平缓，长睫煽动，“我为什么要拒绝？” 商砚衡有明显在藏拙，“我之前听你们说，萧照呈与东南亚的黄赌毒有关，且他狼子野心，如果他进入萧氏，跟在你身边，恐对你不利。” 窗外的风很大，海面波浪翻涌。 奚沉卿语气显得有些轻描淡写，“没有萧照呈，也会有别人，左不过萧老夫人是想要找人压制我，重要的是她的目的，和谁来没有关系。” “那萧照呈参与的黄赌毒一事？你不管了吗？” 如果奚沉卿不管的话，那他便要出手了。 奚沉卿立即道，“管！为什么不管！只不过现在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瞿烬是军委调查部的，既然选择将人交到他们手里，自然应当听从他们的意见，贸然出手未免有些失礼。” 商砚衡垂下眸来，神色有些暗沉。 他的十指握紧方向盘，“我听萧老夫人的意思，好像特别希望你能和萧照夜复婚？” 奚沉卿偏头睁开眼看他，“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之人。” 商砚衡附议般点点头，“看得出来萧老夫人是个狠人，自己的孙子都成植物人了，她还能有此算计，准确来说，她居然敢把萧照呈拉扯进来。” “她所自恃的是萧宁谙。”奚沉卿看着眼前飞速变化的场景，“萧宁谙实力很强，且太过杀伐决断，可谓是舍我其谁，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以，萧老夫人并不畏惧萧照呈会做些什么，只要等萧宁谙回归，什么都只听其号令。” “你和萧宁谙的关系很好？” “嗯，很好，她对我很好。” 她和萧宁谙的相处主要集中在最是年少时，因为萧宁谙参军很早，后来也大都是聚少离多。 商砚衡望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右边忽然想起鸣笛的声音。 奚沉卿降下车窗，是柯瑜。 柯瑜笑意灿烂如阳，“奚沉卿，没想到还真是你啊，我刚才在后面就觉得这个车牌号好像是你的车。” 柯瑜一眼便看到主驾驶的商砚衡，身子往前倾，偏头挥手打招呼，“嗨！” 商砚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点头就算是打了个照面。 柯瑜尴尬地笑了笑，“跟你一样的人啊，自带清高感。” 奚沉卿沉默不语，紧紧盯着副驾驶，那一抹未曾露脸的身影有些熟悉。 下一秒，副驾驶的人主动低头打招呼，“奚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戚璟！ 商砚衡看向奚沉卿。 见她面色波澜不惊，淡之一笑，“戚董。” 原来真如奚月所说，戚璟和柯瑜真的有一腿。 “你们这是？”奚沉卿将手搭在车门上。 柯瑜性子很直率，“哦，他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 奚沉卿怎么也没想到柯瑜和戚璟真的有一段，可以看起来那么熟稔，她没问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因为她清楚地看到戚璟平静温和的眸色闪过一抹得意。 “嗯，挺好的。”奚沉卿看了眼即将到时的红灯，“有时间再聚。” 话音刚落，车子便如利箭出鞘，嗖——的一下窜出去了。 这波操作直接把柯瑜看愣了，她连话都没说完。 “没想到奚沉卿的这个小男朋友这么猛啊！” “不行！我话还未说完呢，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柯瑜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惯性，戚璟整个人差点完全往后扬。 戚璟无奈，“不是，你慢点，这里是交通拥挤的要道，当心出事！” 柯瑜晃了晃脑袋，一脸无畏，“我不怕，我技术好着呢！再说，你看看前面的，谁能快过奚沉卿的那个小男朋友！” 戚璟眸色微暗，“商砚衡真的是奚沉卿的男朋友吗？” 柯瑜看向他，半晌没别开眼。 吓得戚璟语气都差点哆嗦了，“别看我，看路。” “你觉得呢？”柯瑜反问。 戚璟在柯瑜面前，与在其他人面前有些不同，“我若是知道，我就不用问你了。” 柯瑜故作神秘，“那你觉得那个叫商砚衡的怎么样？” 第454章 步调一致，挺可爱的 戚璟手指在半空中转了圈，语气有些轻描淡写，“挺好的。” 柯瑜眯着眼，“那你觉得跟我比起来如何？” 戚璟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了，“你拿自己和商砚衡比？” “怎么了？不能比？” “他可是男的，你和他比什么？” 柯瑜耸动双肩，“当然是比奚沉卿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商砚衡？” 戚璟笑意分明有些戏谑，“怎么？和我分手被伤得太深了，不喜欢男的，变成gl了？” 柯瑜一记幽幽的眼神看向戚璟。 戚璟立马缴械投降，“当我没说。” “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奚沉卿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那个叫商砚衡的？” “说真的？” “当然。” 戚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如果我是奚沉卿，我肯定更喜欢商砚衡。” 柯瑜又看向戚璟。 戚璟双手一摊，“是你说的讲真话。” “那我也没有让你讲这么真！你这样的人，活该你到现在还是单身！”柯瑜直接暴力输出。 戚璟：“……”那你不也是单身。 前面的车，奚沉卿透过后视镜看到柯瑜那辆热情似火的红色法拉利紧追着。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柯瑜和戚璟的事，很显然，应该是她不在的这三年中发生的。 商砚衡直接说，“我看柯瑜和戚璟的关系挺好的，即便分手了也没有影响到感情，有柯瑜在，你对戚璟动手时，不免又要多考虑一处因素。” 奚沉卿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拨通裴寂的电话。 电话瞬间被接通，“奚小姐。” “裴寂，你帮我查一下，柯瑜和戚璟的恋情因果，我现在就要，要快。” “好的，奚小姐。” 商砚衡不动声色，这个叫裴寂的在奚沉卿那里似乎是万能的。 三分钟不到，裴寂就将资料发过来了，是一串长时间的语音。 显然，是细心的裴寂刻意挑选了重点筛出来的，避免浪费更多的时间。 ——“奚小姐，柯瑜和戚璟是因为两年前，在一次名皇会所的聚会中，真心话大冒险中抽中了幸运对象，被迫成为男女朋友，为期三天，而后因为一次约会中，戚璟迟到，柯瑜以此借口提出分手，时间为三个月。” 真心话大冒险？ 所以是玩游戏输了，柯瑜和戚璟才在一起的吗？ 这倒是像柯瑜的风格，只是很难与戚璟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商砚衡平缓低哑的声音缓缓流出，“柯瑜与戚璟分手的很随意，所有人都觉得柯瑜不过是玩玩，但偏偏是三个月后，如果柯瑜与戚璟真的只是因为一场游戏，三天结束后便可以分手，何必等到三个月后。” 奚沉卿点点头，“你说的对，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两年前的话，所有人都以为她葬身火海了。 所以，柯瑜与戚璟的恋情应该是游戏不假。 但如今突然的出现，偏偏是在她从萧家老宅出来后，就断然不是巧合了。 忽然，手机再次响起消息的提示音。 是裴寂的另一条新的语音。 ——“奚小姐，如果你想知道柯瑜和戚璟之间，三个月中发生了什么，你可以问问奚月小姐，她应该会知道。” 奚沉卿下意识朝商砚衡看去，略微诧然，“奚月怎么会知道？” “奚月能够提醒你，保不齐她是知道内情的。” 奚沉卿没有犹豫，直接给奚月打去了电话，开了免提，放在了手机固定支架上。 “姐，怎么了？” “月月，我问你，你知道柯瑜和戚璟恋爱的三个月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奚月故作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姐，看样子，你是遇到柯瑜和戚璟了。” “快说。” “哦——”奚月忙解释，“当时我也是在场的，谁都没有想到只是一场游戏，柯瑜与戚璟竟然维持了三个月，他们好像不是玩玩的，而是认真的，那时他们的社交账号全都是他们一起的日常游玩，可三个月的某一天忽然就像是人间蒸发，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倒是听到一点鲜为人知的消息，不过不确定，听说他们分手与戚璟的父亲有关。” 奚沉卿和商砚衡四目相对，她细眉紧蹙，怎么会和戚璟的父亲有关？ “好了月月，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了，拜拜。” 挂断电话后，商砚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奚沉卿的神色，“柯瑜和戚璟可谓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而且柯瑜是独生女，日后整个柯家都是她的，很难让人想不通为何会和戚璟的父亲有关。” 奚沉卿没有说话。 戚璟的父亲是突发脑溢血去世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萧照呈手中握有戚璟致命的把柄会不会就是这个？ 她只觉得，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其后的红色法拉利，柯瑜和戚璟继续议论着奚沉卿和商砚衡。 “商砚衡是挺好的。” 戚璟似笑非笑，“你说他挺好的，究竟是哪点好？” “长得好啊！”柯瑜说着直接双手离开方向盘，吓得戚璟忙将她的手按回方向盘。 “天！大姐！你要死别拉着我一块啊！” “你说谁是大姐？”柯瑜瞬间就愤怒了。 戚璟立马就放下身段，“抱歉抱歉！是我说话不严谨了，什么大姐，我的意思是这位美丽的小姐，咱能认真开车吗？” “哼！” 柯瑜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商砚衡挺好的，但他和奚沉卿是很难修成正果的。” 戚璟难得脑子落后一截。 “你是说身份地位吗？你别看商砚衡表面上是一个流浪人群，看看这通身的气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柯瑜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戚璟一眼。 “我的意思是说，奚沉卿这辈子很难爱上其他人了。” 戚璟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说奚沉卿，我还以为你说商砚衡呢。” 柯瑜的眼神很嫌恶，“大猪蹄子。” “你——” “你什么你！” 柯瑜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戚璟，“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奚沉卿了吧？” 戚璟正想要回答，忽然看到前面的车，“刹车！快踩刹车！” 嘭—— 柯瑜的红色法拉利撞上了奚沉卿的黑色大g。 两辆车，四个人，因为惯性往前砸去。 也是同一时间下，商砚衡和戚璟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分别挡在了奚沉卿和柯瑜的额头前，避免撞上身前坚硬的储物柜。 “沉卿，你没事吧？” “柯瑜，你怎么样？”qqxδnew 商砚衡和戚璟的步调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奚沉卿摇摇头，“没事。” 她忽然想到商砚衡的手，“你的手怎么样？” 商砚衡下意识藏起来，却被奚沉卿一把拉过去，“我看看。” 红肿的手瞬间便涌现出大小不一的淤青。 这样快速且近距离的撞击，没把安全气囊弹出来就不错了。 只是有淤青，没有撞到骨头。 商砚衡见奚沉卿紧蹙的眉头，止不住担忧的神情，“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 能看到奚沉卿如此担心他，便是死了也值了。 而后车的画风就与这里完全不一样了。 柯瑜满脸烦躁，“若不是你一直在那里叭叭叭说个不停，我又怎么可能追尾奚沉卿的车，这下好了吧，受伤了，活该！” 商砚衡：“……”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布着淤青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得呼吸困难。 前车的奚沉卿看到商砚衡的手，越想越气，到最后直接将头伸出窗外，“柯瑜！你干什么！睡着了！好好开车行不行！！不会开就找个司机，别出来当马路杀手！！” 柯瑜：“……” 戚璟有些忍俊不禁，到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是在……笑我吗？” 看着柯瑜危险的眼，戚璟骤然收敛笑意，露出疼痛的面色，“嘶——疼！” 柯瑜低声咒骂，“疼死你活该！” 奚沉卿的操作直接把商砚衡都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奚沉卿如此样子。 特别真实！ 他特别开心，因为他好像接触到真正的奚沉卿了。 奚沉卿看他出神的样子，嘴角难以忽略的笑意，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砚衡！砚衡！” “嗯？怎么了？”商砚衡骤然回过神。 奚沉卿觉得有些奇怪，“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 “都受伤了，那你笑什么？” 商砚衡如实道，“我只是觉得你方才的样子挺可爱的。” 奚沉卿：“……” 第455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可爱？ 男人形容女人可爱，她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 不过她好像发现比较之前，商砚衡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常见的怯懦似乎逐渐消失了，随之取代的是坦荡、从容。 这也当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奚沉卿说，“你手受伤了，我来开车。” “小伤而已，不影响开车的，左不过也没多少路程了。”说着，商砚衡便轻而易举地发动车子而去。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公馆外的车库，随之而来，还有柯瑜那辆红色的法拉利。 奚沉卿和商砚衡站在一旁看着柯瑜和戚璟俩人下车。 柯瑜一下车便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奚沉卿，没注意看追尾了，你们没受伤吧？” 奚沉卿看了一眼戚璟，目光从他受伤的手上不动声色移开，眸色偏冷，根本不想理柯瑜，拉着商砚衡就往里面走。 柯瑜也去拉戚璟，“快跟我进去。” “哎哎等等。”戚璟反拉住她，“你没看到奚沉卿根本不想搭理你吗？” “那又怎么样，她又没有说我们不能进去，赶快。” 戚璟只能认命似的被柯瑜拉着走进去。 宽阔的客厅里俨然整齐排列站着一群医护人员，见奚沉卿进来，顿时低头问候，“奚小姐好。” 商砚衡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解释道，“我给你找的医生，让他们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伤到骨头，还是检查一番，我比较放心。” 柯瑜拉着戚璟闯进来，“正好正好！奚沉卿，让你的人也给戚璟看看，他的手也受伤了。”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戚璟的手和商砚衡的手都是同样伤到的。 所以，戚璟和柯瑜之间，虽然源于游戏，但后面皆是真的。 奚沉卿示意医生上前。 医护人员围着商砚衡和戚璟开始各种检查。 奚沉卿和柯瑜则安静沉默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看向柯瑜，她的眼底难得浮现紧张担忧的情绪交织。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事情看破却不能说破。 奚沉卿找的都是最好的医生，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仪器，十几分钟后，一切便都检查好了。 为首的医生对着奚沉卿低头，“奚小姐，已经给两位先生检查过了，伤势有些偏重，但所幸没有伤到骨头，淤青红肿属于正常现象，前三日进行冰敷十五分钟，后三日进行热敷二十分钟，每次冰敷和热敷后，用此药油涂抹于掌心，进行揉捏，尽量将里面的淤血揉捏开来，一周内不要使用受伤的手提重物之类的运动，两周内必然完全恢复，中途我会带领护士过来检查。” 奚沉卿点点头，“谢谢医生。” “奚小姐客气了，在下告辞。” “慢走，恕不远送。” 奚沉卿起身去常备的药物储备箱里拿出一次性的冰袋，递给柯瑜一个。 柯瑜满脸疑问，“干什么？” 奚沉卿：“……” “把里面的水袋捏爆了，替他冰敷。” 柯瑜愣愣接过。 奚沉卿双手一夹，里面的水袋就破了，她将水灌满冰袋，将里面的胶状物体彻底融化。 “手给我。” 商砚衡将手递过去。 奚沉卿小心翼翼地将冰袋放上去，一副生怕弄疼了商砚衡的样子，“疼吗？” 商砚衡眸色荡漾出一抹缱绻，摇摇头，“不疼。” 戚璟望见柯瑜看奚沉卿和商砚衡都看呆了，踢了她一脚。 柯瑜立马喊道，“你干什么？” 奚沉卿和商砚衡的目光瞬间朝他们投过去。 戚璟有些尴尬，未曾想到柯瑜会那么大声，用着极小的声音咬牙切齿道，“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冰敷。” 柯瑜一脸烦躁，直接将冰袋丢在他身上，“自己弄。” “不是，我都受伤了，你让我怎么弄。”戚璟无语。 柯瑜一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弄？你这么大个人难道连冰敷都不会吗？你不是只伤了一只手吗，怎么，两只手都废了，另一只手把冰袋捏爆了自己敷不就好了，还要劳烦我。” 戚璟被气得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气得指尖都在发颤，“柯瑜！你忘恩负义，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受伤的。” “我让你救我了？” “你！我——” 柯瑜继续输出，“若不是你，我就不会追尾，弄得自己受伤也就罢了，还牵连奚沉卿和商砚衡。” 奚沉卿静默地给商砚衡冰敷着手，虽目光未至，但余光也从未离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切。 只觉得戚璟在其他人面前和在柯瑜面前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往日的戚璟温文尔雅，完全就是一个知礼懂礼的绅士，虽有时也会出现皲裂，但也太过落魄狼狈。 而在柯瑜面前，下意识的随意和脱口而出。 她看得出，这才是真正的戚璟。 她忽然想起戚璟送给自己的奥本海默蓝钻，该不会是戚璟之前准备送给柯瑜的吧。 奚沉卿看向柯瑜，“有完没完，再吵就给我滚出去吵，别再这里影响到我家砚衡休息。” 柯瑜语气有些恶劣，“哎呦！你家砚衡，奚沉卿，你叫的挺亲热的啊。我忽然发现你也真是够聪明的，把他养在家里，随用随取，到处都是你们俩……” 柯瑜话还未说完，便被戚璟打断，“你一个女孩子，青天白日的胡说八道什么。” “少管我！”柯瑜跟炸毛的刺猬。 戚璟朝着奚沉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奚小姐，实在抱歉，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和商先生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奚沉卿有些无奈，没回答戚璟，只是看向柯瑜，“还吵吗？” 奚沉卿的压迫感太强，柯瑜不敢说话了。 “那就赶紧替他冰敷，他的手本来就肿的厉害，再不进行冰敷，恐怕要更严重了。” “哦！” 见柯瑜吃瘪认怂的样子，戚璟忍不住笑出了声。 柯瑜一记眼神过去，戚璟瞬间闭上了嘴。 柯瑜只能拿过冰袋，想要捏爆冰袋却怎么也捏不爆。 奚沉卿轻叹一口气，朝着柯瑜伸出手勾了勾。 柯瑜立马狗腿似的送上了冰袋。 奚沉卿一把将冰袋捏爆，还给她。 客厅里的场景忽然变得格外美好。 奚沉卿低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柯瑜漫无边际地发着呆。 商砚衡和戚璟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未从俩人身上离开过。 十五分钟很快就到了，商砚衡的手已经冰敷好了，奚沉卿倒出些许药酒在手心，轻轻揉捏商砚衡受伤的手。 “不用忍着，痛了就和我说。” “啊——” 柯瑜故意在戚璟的手上用力捏了一下。 奚沉卿：“……” 商砚衡：“……” 戚璟自知失礼，轻咳了两声，“奚小姐，对不起，说到底都是我们才害得你和商先生受伤。” 奚沉卿沉默不语。 戚璟有些意外，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朝着商砚衡看去，“商先生，实在抱歉，让你受伤了。” 受伤的人不是奚沉卿，所以要说原谅也不会是奚沉卿。 商砚衡淡淡勾唇，“没关系。” 因为他知道奚沉卿并没有想要将事情放大的意思，最主要的是柯瑜和戚璟的确不是故意的。 戚璟温温柔柔道，“今日又麻烦奚小姐了。” 奚沉卿嘴角微扬，“无事。” 她从来不会相信那么巧合的事，奚沉卿漫不经心问，“柯瑜，原本你和戚董是打算去哪里？” 柯瑜没好气道，“鬼知道他要去哪里，我原本从廊下镇回来是要回家的，半路上遇到了这个家伙，非要坐我的顺风车，我就奇怪了，戚璟，你自己有车不坐，非要坐我的车，你说，你心里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呢！” 奚沉卿眸色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暗沉，几分生疑和清冷。 戚璟面色不改，有些无奈对着柯瑜说道，“什么憋着坏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人心想的那么险恶。” 奚沉卿看向戚璟，戚璟也正好看过来。 俩人出奇的没有提起立投名状之类的事。 “就你，还配说出这样光明磊落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柯瑜一脸鄙夷。 奚沉卿不经意问，“你们是在哪里遇上的？” “就庆元路那边啊。” 奚沉卿揉捏商砚衡手的动作微微一顿。 萧家老宅就在庆元路的尽头。 她轻描淡写说，“真巧，我们也是从庆元路过来。” 戚璟表现得太过镇定平静，一丝一毫的异样情绪都窥探不出来。 奚沉卿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戚璟和萧照呈勾结在一起，但二人的谋见步调并非完全一致，况且萧照呈前往萧家老宅，和戚璟有什么关系？ 顶多是萧照呈想要在萧氏做什么，戚璟能襄助一二。 但戚璟是干涉不了萧老夫人的决策的。 所以，当真是巧合？ 即便理由充分，奚沉卿的心里还是保留了怀疑。 因为柯瑜的闹腾和撒娇，奚沉卿只能留俩人下来吃饭，吃完饭后她就义正词严地将俩人赶走了。 中途，她也没问柯瑜和戚璟恋爱一事。 如果，戚璟父亲之死，萧照呈手里的把柄，和这一切有关系，最先慌的人一定是戚璟本人。 若真是如此，露出马脚也不过指日可待，如今萧照呈虎视眈眈，没有必要太过急于求成。 奚沉卿站在窗边，默默注视着柯瑜和戚璟一打一闹离开的场景。 她真的很难将柯瑜戚璟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那么能装的戚璟，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迷人眼。 奚沉卿正想要转身，商砚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转身的同时，被吓了一跳，差点身子往后倒去，幸亏被商砚衡及时扶住。 奚沉卿吓得不轻，“你手没事吧？” 商砚衡摇摇头，“没事。” 奚沉卿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从那狭小逼仄的空间中离开，“时候不早了，你洗完澡早点休息。” “好。” 商砚衡并未多逗留。 商砚衡上楼后，奚沉卿并未注意到他手臂上已经暴起的青筋，而后她看了眼已经是最低的空调温度。 为何她还是觉得那么热呢！ 第456章 浴室暧昧，滚烫发麻 奚沉卿看到桌上的药，忽然想起医生曾叮嘱过受伤的手不能长时间沾水，而且碰到生水后需要及时清理上药，避免影响到皮肤表层。 她算着时间，洗完澡，二十分钟后来到了商砚衡的房间外，手里拿着配备齐全的医药箱。 她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 她想应该是商砚衡还未洗好，便又在门外等了良久，再次去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回应。 该不会晕倒了吧。 心里不由得有些慌。 想起上次的事，奚沉卿只能去找来备用钥匙将门打开，她缓慢地走进去，卧室里空无一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朝浴室走过去两步，浴室的门是磨砂的，透过玻璃，她依稀可以看到商砚衡伟岸高大的身影。 不知为何，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避免尴尬，她想要转身离开，等过会再来，可浴室里却忽然传来了商砚衡低哑的声音。 “沉卿，是你在外面吗？” 奚沉卿猛然顿住脚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对，是我，我来给你送药，我给你放桌子上了，我先走了。” “沉卿，你不替我上药吗？” 奚沉卿：“……你先洗澡吧，等过会我又来找你。” 奚沉卿抬脚就要走，商砚衡再次叫住了她。 “沉卿。” 奚沉卿只能保持着冷静，“你有什么事吗？” 她听到，浴室的水逐渐停了。 “我浴巾忘拿了，在外面的衣橱里，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奚沉卿：“……” 她想说，要不我出去，你自己出来拿？ 可这样似乎越发奇怪。 商砚衡嗓音暗哑，“沉卿，你还在吗？” “啊在在，我在。”奚沉卿连忙回过神，“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奚沉卿只能去里面的里间打开衣橱，正想要拿起浴巾，忽然看到藏在暗角处露出一小节深蓝色包装的不明物体，她下意识拿出来。 可看到拿物时，瞬间瞳孔狠缩。 避孕套！！！ 奚沉卿连忙将避孕套放回原位，慌乱心虚的模样就像是重新伪造恢复犯罪现场一般。 她摸了摸胸口。 有什么好慌的，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一个避孕套吗！ 况且商砚衡早就都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买这个不是很正常。 她低头望着那露出小截包装的避孕套。 商砚衡……是什么时候买的？ 他买这个，难不成他是出去找女人了？ 奚沉卿轻咳了两声，拿起浴巾走到浴室门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砚衡，你要的浴巾。” 浴室的门下一秒就被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低温热气，让奚沉卿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故意侧着身子，别开眼，根本没有去看商砚衡。 可就在下一秒，手臂上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凉意，奚沉卿顿时一惊，头皮都开始有些发麻。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极大不容抗拒的力道给拉扯进去。 随着奚沉卿的进入，浴室的门被关上，而手中洁白的浴巾也随之无情地掉落在地。 措不及防之下，奚沉卿的脸砸在了商砚衡的胸膛处。 脸上沾满湿漉漉的水迹，都是他的。 商砚衡大手轻而易举地握住奚沉卿纤细的手臂，是处于将其完全拿捏的状态，他的手臂线条流利分明，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将奚沉卿的手腕捏碎。 奚沉卿一米七的身高在同龄中已经算是可以的了，可站在一米九的商砚衡面前，却只能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再加上他伟岸的身躯，完全就是标准的体型差。 商砚衡低眸看着奚沉卿，看着她透露出些许不安的眼睛，深邃暗沉的目光细细瞧着她容颜的每一处，弯弯细眉、清冷双眸、挺巧鼻梁、泛红脂唇，他甚至忍不住抬手缓慢地勾勒其轮廓。 “砚、砚衡……” 奚沉卿全身都发麻了，唇眼都是他温热指腹的触碰。 奚沉卿不喊他还好，一喊他，商砚衡只觉得全身都要炸了。 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在此刻被击的粉碎。 奚沉卿下意识后退，想要挣脱商砚衡的钳制，逃离这个充满氤氲雾气的地方。 可商砚衡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现在的奚沉卿便是羊入狼口。 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和男人的体力，奚沉卿直接被奚沉卿抵在了后面湿漉漉的墙上。 商砚衡细心地用手护住她的后脑。 “商砚衡，你放开我。” 奚沉卿的反抗有些底气不足，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商砚衡的眼睛。 争执之间，花洒的开关被再次打开。 花洒很大，足以容纳奚沉卿和商砚衡两个人，微微凉的水流瞬间将俩人从头到脚浸湿。 奚沉卿是洗好澡换好衣服来找商砚衡的，里面是蕾丝吊带，外面是真丝睡衣，已经完全被水浸湿，紧紧贴合着身体，无形之中勾勒出奇妙的轮廓和形状。 水流顺着奚沉卿的额角流下，从纤细的脖颈蜿蜒而下，没入胸前。 人体下意识的反应，奚沉卿的一只手放在了商砚衡有力的胸肌上，以作可笑的抵挡。 刚碰到的那一瞬间，奚沉卿便被他身体滚烫的温度吓得缩回了手。 好烫！ 怎么会这么烫！ 既到此处，商砚衡是绝对不会给她松手的机会。 他先她一步抓着她的水，紧紧地按在了他的胸口，无论奚沉卿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商砚衡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缓缓移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他喘着粗气，“奚沉卿，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奚沉卿很少从商砚衡的口中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喊自己。 不知为何，却让她觉得，比亲切地喊她“沉卿”二字，更让她容易失去理智。 奚沉卿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似乎都要被点燃了。 那粗重沙哑的喘息和嗓音让她从头到尾似乎都被拿捏住了命脉。 更何况那让她无法忽略的强劲的心跳声，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看到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跳出来。 奚沉卿的肌肤犹如冬季的第一场雪，滑嫩白皙，看着很难不让人起施虐欲，想要在那精美的锁骨和脖颈留下青红的痕迹，将那微微张合的红唇一口含进嘴里，细细研磨、尽情舔舐。 奚沉卿的美永不落俗套，第一印象是视觉冲击的美，而后，她就像一块精致绝世的美玉，外层裹了一身薄薄的月雾，一次次探索，一层层剥掉，每一次带来的都是不一样的惊喜。 大脑的发麻，身体的肿胀，血液的滚烫，青筋的暴起，紧绷的线条，该有的生理反应和心理紧张，都是被奚沉卿的美所折服，最好的证明。 清冷矜贵中隐约摇晃的风情，一眼便已是醉生梦死。 商砚衡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只因某处肿胀得难受至极。 他拼命地保持着理智，隐忍的滋味几乎要将他彻底折磨疯掉。 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贪婪、占有、疯狂、情欲，无法控制的生长蔓延。 流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商砚衡低头与奚沉卿的额头相抵，他闭上眼认真地感受着只要彼此的空间。 “奚沉卿，我要你告诉我，你能听到我的心跳吗？” 奚沉卿十指早已收紧，用指甲紧紧扣住掌心的肉，企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商砚衡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奚沉卿的细微动作。 他温柔且坚决地与奚沉卿十指相扣，“别伤害自己，忍不住就抓着我。” 奚沉卿的大脑似乎都不受控制了。 “卿卿，回答我。”他在威胁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奚沉卿：“！！！”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商砚衡……这是在威胁她吗？ 不会放过她……这是什么意思…… 被商砚衡圈禁在这狭窄逼仄的空间中，水流的凉意远远压不住商砚衡身体带来的滚烫。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恍惚起来，“听、听到了。” 商砚衡嘴角上扬起一抹邪魅恶劣的弧度，看得出他很满意奚沉卿的回答，按着奚沉卿放在心口的那只手，逐渐加重力道。 他的声音低哑到了极点，“它因你而跳动，这辈子都只会为你而跳。” 第457章 你别这样，我很难受 奚沉卿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膛跳出来。 她自认为自身条件总体来说的确不错，无论是在s市还是在国外的三年，身边从来不缺爱慕者。 对于暗中的窥探，她视而不见。 因为思想偏移不是犯罪。 但对于主动出击之人，她永远都会处理得特别好，游刃有余，从不拖泥带水。 这其中不乏有些人是真心的，与其说有缘还是无缘，倒不如说不爱就是不爱。 但眼前完全将她包围的商砚衡，她似乎毫无办法。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失神的瞬间，商砚衡的手便已经放在了她心口的位置。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卿卿，你的心，也跳得很快。” 奚沉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脏跳得越发快了。 方才商砚衡唤她卿卿，她还以为是她听错了，可是这是真真实实的第二次呼唤，她没有听错。 燕隽唤她卿卿，她不可否认心里的烦躁。 萧照夜唤她卿卿，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可是商砚衡也如此唤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虚无缥缈之地，好像漂浮在一个没有地心引力的空间。 她的声音带上一抹难以言喻的滋味，“商砚衡，你别这样。” 水流继续往下不断，浴室的温度持续升高。 奚沉卿不知道的是，她好像责怪却又略微娇软的声音就是一剂催发剂。 商砚衡的肤色是偏古铜色的，略微偏白皙，与奚沉卿比起来，完全就是两种视觉的冲击。 奚沉卿在他面前似乎显得太娇小了。 此刻，商砚衡的理智完全没有了。 他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紧盯着奚沉卿的容颜，好像下一秒就会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可却也的确如此。 他恨不得将奚沉卿一口吞下。 商砚衡的目光聚焦在奚沉卿之前受伤的嘴唇上，虽然已然恢复了很多，但近距离相看，显得格外明显，特别是周围的事物急速变小，眼前人的每一处被无限放大。 他伸出手，轻轻描摹着她好看妖冶的唇形，“奚沉卿，你的嘴唇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你愿意告诉我实话吗？” 奚沉卿心中警铃大作，却只能选择沉默不语，她拼命想要逃离这个让她难以自抑的地方，可男女力量悬殊，商砚衡的深藏不露，让她仿佛坠入一个深坑。 他很不满意奚沉卿的沉默，“奚沉卿，你为什么不说话？” 奚沉卿很担心他像方才那般逼迫自己，只能很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说，你的嘴唇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商砚衡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争取。 奚沉卿拿出那个敷衍过不少人的理由，“不、不小心被玻璃杯的缺口划伤了。” “我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都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有缺口的玻璃杯。” “被我扔了。” “垃圾桶，我也找过了，没有。” 奚沉卿：“……” 她终于直面他的眼睛，却在触及到他眸中的贪欲时疯狂地别开眼。 商砚衡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不安且懊悔地低下头，“你，你会不会嫌我脏？” 奚沉卿大脑有些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商砚衡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嫌弃自己，轻声呢喃，声音无力，“我，洗手了。” 奚沉卿尘封的心脏一角被狠狠地抽痛了。 素来能言善辩的她，此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的情绪，“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着她笑了，“所以，你不嫌我脏，是吗？” “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奚沉卿给他一颗定心丸，却忘了此时自己危险的处境。 “所以，你的嘴唇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奚沉卿：“……” 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上了。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依旧没有去看他，“被人咬伤了。” “被谁？”商砚衡的心中升起雀跃，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 这场疾疾无终的暗恋中，他的智商极速下降。 “你不知道。” 商砚衡愣住了，他未曾想到自己千方百计逼奚沉卿开口，竟然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 所以，奚沉卿宁愿告诉所有人，她的嘴唇是被人咬伤的，也不愿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嘴唇是被他咬伤的，是吗？ 商砚衡不敢再问了。 怕自己接受不了她的回答。 即便不看他，奚沉卿也能感受到商砚衡身上那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的落寞。 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后悔了。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她是为了救商砚衡，又不是趁人之危，可现在的商砚衡听到她的亲口承认，恐怕只会“变本加厉。” 商砚衡紧紧地盯着奚沉卿，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奚沉卿全身都不自在，根本不敢像往日一样与他对视。 他说，“奚沉卿，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奚沉卿轻咳一声，“没有规定我一定要看你。” 她觉得这应该是她这辈子用过的最蹩脚的理由。 忽然，商砚衡的两只手，一只紧紧掐着奚沉卿的纤纤细腰，一只大手精准无误顺着躯体上移。 从大腿到细腰，再到手臂，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他不敢过分，只能一寸一寸研磨试探。 奚沉卿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温度不断升高。 她望着商砚衡身后空无一物的墙壁，手无力地抓着，她好想寻求一棵救命稻草，可商砚衡似乎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生而为人，人性的隐晦和情欲的瘙痒，是最无法控制的。 除非，不是人。 奚沉卿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不得不承认—— 萧照夜和燕隽也曾这样抚摸过她，用着不正当卑鄙无耻的手段，他们粗粝的大手在自己无法反抗时尽情游走，她胃里翻涌，只想作呕。 那时的她看着萧照夜和燕隽，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 可商砚衡的抚摸，带给她的完全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鱼水之欢的荒诞，拨云撩雨的逗弄，人欲横流的无法自拔和干柴烈火的欲火焚身。 她似乎喜欢商砚衡这么对她。 下一秒，她便在心中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商砚衡的大手在奚沉卿纤细的脖颈来回抚摸，那眼神中的贪欲和迷恋，和上瘾的赌徒没有任何分别，就像是在抚摸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 “可是，奚沉卿，我想让你看着我。” 商砚衡一只手便足以将奚沉卿的脖子完全握住，仿佛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她的脖子就会被自己折断。 他从未强迫奚沉卿，这一次他想让奚沉卿看着他。 奚沉卿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看着他的眼睛，奚沉卿忽然想到方才在他的衣橱里看到的未曾使用的避孕套，还有前段时间他因纵欲过度导致受寒的发烧。 所以，商砚衡是在…… 她不敢想，也不愿承认。 奚沉卿闭上了眼，不去看。 可商砚衡有的是法子治她。 就像是那些卑劣的手段，邪恶的念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下一秒，奚沉卿只感到眼眸微痒，传来略微偏细软的温热。 奚沉卿十指蓦地收紧，忽然却有些可悲地去抓贴满瓷砖的墙壁。 商砚衡在亲吻她的眼睛！ 商砚衡完全就是一个上了瘾的赌徒，拼命地寻取自己的那位药。 自从她将商砚衡带回家，这段时间以来，偶尔商砚衡会做出失礼的举动，但从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如果不是身前活生生的人，她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商砚衡。 那个软弱胆小的商砚衡似乎早已被取代了。 奚沉卿心里有些慌，她似乎太纵着商砚衡了。 “商砚衡，你放开我，你别这样。” 她想要用力将商砚衡推开，反倒被商砚衡直接将双手扣住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现在连双手的反抗都完全失去了。m 这场暧昧的博弈中，身为男人的商砚衡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轻而易举地掌控全局。 “商砚衡，你冷静一点。”奚沉卿的理智彻底战胜短暂迷恋的情欲。 “我冷静不了。” 商砚衡的眼睛都红了，是不正常的红，几乎把奚沉卿扒光了。 奚沉卿心中追悔莫及，都怪她没有及时止损，所以造成现在这副无法收拾的场面。 商砚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奚沉卿的胸口，哪里不知何时，轮廓被勾勒得极其明显，因花洒的水流，一半如脂如玉的酥胸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商砚衡的面前。 奚沉卿只觉得胸口像是烈火燃烧的灼烫。 在看到商砚衡满眼的腥红，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她正想要说什么，可商砚衡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站不稳脚了。 “卿卿，你没有穿内衣。” 商砚衡毫无掩饰地观看这场盛世视宴。 奚沉卿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看着自己的酥胸吞咽口水。 她的大脑瞬间轰的一声就炸了。 为何又是那一句卿卿。 等等！什么？ 商砚衡刚刚……说了什么？ 她的确没有穿内衣，只是她洗澡后的习惯，因为觉得束缚。 但她只是来给商砚衡送药的，并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试图安抚商砚衡燥热的情绪，生怕他一时冲动。 若是商砚衡来硬的，以她的实力恐怕不是商砚衡的对手。 她咽了咽口水，“商砚衡，你听我说，你千万要保持冷静，我能理解，你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生理反应是很正常的，但你一定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商砚衡的嗓音变得浑浊沙哑，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身体的滚烫和冲动，“卿卿，我难受。” 第458章 意乱情迷，他想要她 奚沉卿看到商砚衡脖子上都是股股暴起的青筋，全身都是最大限度地紧绷着的，恐若不是最后的那一丝理智撑着，所有的隐忍和克制都要彻底破功了。 就在此时，她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小腹似乎被什么坚硬不可摧的物体抵着。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人体的第一反应迫使她往下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奚沉卿便飞快地抬起头，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瞎了。 早已抬头勃发的某物是惊人的尺寸。 那略微紫红的颜色几乎烧碎人的理智。 奚沉卿的双颊变得滚烫难言，浮上两朵意味深长的红云。 为防止错误发生，她挣脱双手，用力推着商砚衡，避免更加直接的触碰。 可就是这样给了商砚衡可乘之机。 商砚衡直接禁锢住奚沉卿的双手，将她翻身抵在墙上，随手扯下她外面的睡衣，露出圆润光滑的肩头，肆意抚摸揉捏。 奚沉卿的脸被迫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凉意让她保持清醒。 紧接着贴上来的便是商砚衡伟岸有力的身体，几乎是密不可分。 如果不是睡裙的遮挡，商砚衡最后一丝理智苦撑，恐怕在奚沉卿被翻过身背对的那一刻，就完全没入其中了。 商砚衡在奚沉卿耳边吐气如兰，吐出来的嗓音却格外委屈，“卿卿，我难受。” 话音刚落，商砚衡便在奚沉卿的肩头上落下一吻。 脚也没有闲着，直接一左一右将奚沉卿的双腿彻底打开暴露。 “商砚衡！！！” 奚沉卿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慌乱不行。 她越发能够感觉商砚衡的某物，在逐渐变化。 凶狠又危险的顶着她，仿佛随时即将进入开拓。 “商砚衡，你别乱来！” 许是奚沉卿的声音刺激到商砚衡的感官，商砚衡再次将奚沉卿给翻转过来，不由分说像是出笼的狼，直接狠狠吻住奚沉卿的唇，用力吮吸汲取其中的滋味。 “唔……商……商砚衡……” 花洒的流水从他们之间持续流下，他们在疯狂地亲吻。 商砚衡就像是疯了一样。 并没有选择浅尝辄止，好像要把奚沉卿揉进骨子里一般，滑嫩火热的舌灵活火热地撬开奚沉卿紧缩的牙关，扫过每一颗贝齿，舔舐着每一处，甚至还往喉咙向往的深处探去。 他的大手掐着奚沉卿纤细的脖颈，奚沉卿被迫仰头承受这样的深吻，全身发麻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就被商砚衡及时扶住，掐着她的腰，一处都不肯放过。 争执推搡之间，晶莹拉丝的黏液顺着他们拥吻的缝隙中流出来。 商砚衡爱极了她的味道。 这样的场景他曾幻想过无数次。 他恨不得就这么与她交缠一辈子。 他的手逐渐摸向奚沉卿的大腿，往睡裙深处探去。 那里面有他最向往的森林，是他的另一个桃花源。 商砚衡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眼睛腥红，胸膛起伏，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无法抑制的狂躁状态。 粗重的喘息犹如一阵不会消失的魔咒。 要快逼疯的人永不止商砚衡一个。 商砚衡的深吻让奚沉卿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她的手脚都被死死地禁锢住了，她不知道为何商砚衡的力气会这么大。 只能拼命地摇头反抗，却总是无济于事。 商砚衡察觉奚沉卿身体的瘫软，一边疯狂地汲取她口腔中汁液的甜美，一边掐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地一把将她抱上了大理石的洗漱台，让她靠在身后明亮宽大的镜子前。 奚沉卿的双腿被迫分开，商砚衡随之抵了上去。 她就这样彻底地暴露在了商砚衡的面前。 如此姿势、如此坏境，他们虽然离开水流的冲洗，但逼得奚沉卿更加无法动弹，最后一丝反抗都被无情的扼杀。 她的双腿被商砚衡分得更开，她明显能感觉到蠢蠢欲动的某物即将冲破可怜的遮挡，随时准备完全融入。 陷入情欲中的奚沉卿慌到了极点。 她真的不知道为何一向克制隐忍的商砚衡会变成这个样子。 奚沉卿好不容易挣脱一只手，她没有丝毫犹豫，随意拿起一旁的水晶杯便往商砚衡的后脑勺狠狠地砸去。 水晶杯都被砸碎了，可见奚沉卿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随着一声闷哼，欺身挥霍的商砚衡终于松开了奚沉卿。 他往后退了一步，奚沉卿连忙从大理石洗漱台上下来，大口喘着气，此刻她的唇都是红肿的，上面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津液，看起来暧昧又勾人。 商砚衡理智回笼几分，只觉得头晃晕晕的，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后脑勺的伤，而是急切地抓着奚沉卿的手，反复查看。 “手！沉卿，你的手有没有受伤？” 奚沉卿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可是商砚衡的强迫让她想起那些耻辱的夜晚，下一秒，她坚决且无情地抽出了手。 旋即，她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商砚衡的脸上。 商砚衡直接被打偏了头，脸瞬间变得红肿起来。 奚沉卿什么都没说，可那失望至极的眼神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打开门捡起掉落的浴巾，狠狠地丢在商砚衡的身上。 眼神的清冷凉意几乎要浸透商砚衡的皮肤里。 可商砚衡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觉得后脑一阵持续钻心的疼。 他抬起手往后一摸，摸到的都是粘稠的鲜血，掌心沾满鲜红的血。 奚沉卿瞳孔骤然一缩。 忽然透过身后的镜子，她看到商砚衡的后背全是从后脑勺流下的鲜红的血，蜿蜒盘旋，令人心惊。 奚沉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商、商砚衡……” 方才的商砚衡实在太过疯狂，她真的很难控制力道。 商砚衡抬起眸看她，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别怕，我没事，别担心，用水一冲就没有了。” 说完，下一秒商砚衡便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往身后重重地倒下去。 奚沉卿脸都白了，疯狂地朝商砚衡冲过去，只为护住商砚衡的头部不再受伤。 此时的商砚衡未着寸缕，但奚沉卿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让商砚衡靠在自己的臂弯间，声音都是颤着的，“商砚衡！商砚衡！” 她抬起手，方才摸到的全是粘稠的血。 她下手太重了？商砚衡不会出事吧？ 商砚衡已经失去了意识，原本不满情欲的脸也都呈现一抹苍白之色，任凭奚沉卿怎么呼喊都没有用。 奚沉卿扯过毛巾包裹住商砚衡的头，避免血流得更多。 半个小时后，急救车一路绿灯，奚沉卿跟随着医护从里面下来，推着躺在推平车上已经开始吸氧的商砚衡。 这一晚，商砚衡被紧急送进了抢救室。 主刀的人是容错。 抢救室的灯亮了。 奚沉卿坐在抢救室门外的长椅上，十指穿梭进发间，无力又烦躁地撕扯了一下，她的脑海里全都是商砚衡那汩汩流淌的血。 她现在什么都无法再去想，穿堂而过的风让她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 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她面前，声音恭敬，“奚小姐。” 奚沉卿抬头看，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三年前她抑郁症的心理医生陆言蹊。 “陆医生？” 陆言蹊眸光深邃，窥探不出是喜是怒，“奚小姐，按照容院长的吩咐，在前方尽头的私立房间，已经给您准备了衣服，您去换上吧。” 因为商砚衡受伤，奚沉卿来的匆忙，只随意拿了一件睡袍穿上。 “谢谢。”奚沉卿点点头。 奚沉卿去私立的房间里换好了衣服，如海藻般的长发带着湿意披在身后。 陆言蹊还在房间外等她。 她有些诧异，却还是走了上去。 “麻烦陆医生了。” 陆言蹊转过身看着她，奚沉卿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抹不满和抱怨。 但她和陆言蹊无冤无仇，而且三年前也算是相谈甚欢。 她想，应该是她看错了。 “奚小姐不必客气，容院长在里面做手术，您有事随时吩咐。” “谢谢。” 陆言蹊离开了，奚沉卿在抢救室外来回踱步，拼命地在心中祈祷，商砚衡一定不能出事。 半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奚沉卿的身上都染上了一层霜意，见容错走出来，她连忙迎上去，“他怎么样？” 容错摘下口罩，神色微暗，“血已经止住了，也已经进行了包扎，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总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我建议住院观察几日，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奚沉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就好。” 容错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她竟然从容错的眼中也看到方才和陆言蹊一模一样的怨恨和不满。 她没多想，只觉得应该是自己太累了，理智有些摇晃。 紧接着，商砚衡躺在推平车上，被护士推着出来，他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面色呈现一抹异常的苍白。 第459章 同意试药，沉默真相 奚沉卿弯下腰看他，忍不住喊他的名字，“商砚衡。” 容错在一旁提醒她，“麻醉药效还没有过，以他现在的状态是听不到你说什么的。” 奚沉卿直起腰，不再喊了。 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容错最终也没问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奚沉卿也未曾想过解释。 商砚衡被送到了高级病房，外面的夜犹如墨色，风沙沙沙地吹。 明晃晃的大灯被关了，只在床头留下小盏的昏黄色灯。 奚沉卿拿来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商砚衡苍白的面容，虽有些压抑，却并不后悔打伤了他。 当时的情况下，她能从商砚衡的手中挣脱已属不易。 除了打伤他，别无他法。 其实，仔细一想，这似乎也是她自己自找的。 明知道孤男寡女容易擦枪走火，她还是一次次败在商砚衡的委屈之下，选择妥协。 她想，或许她应该和商砚衡保持距离，避免有些不必要的情况发生。 商砚衡只是因为失忆才会格外依赖自己，她有她的人生，商砚衡也有他的道路，等他恢复记忆后，一切轨道都会恢复正常。 他们不能一直继续这样下去。 商砚衡的嘴唇有些泛白起皮，奚沉卿接着微弱的光，去倒了杯温水，她拿来棉签，在水中完全浸湿，而后缓缓擦在他的唇角上。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清丽静谧的侧脸，越发显得柔和。 此时，她和他的距离是那样近。 低眸，她便看到他五官分明的脸，目光很难不聚焦在他好看菲薄的唇形上。 电光闪石之间，她的眼前浮现她被商砚衡按在墙上疯狂深吻的黏腻，不停地汲取，来回地研磨，多巴胺的分泌，荷尔蒙的暴涨，让人深陷其中失去理智。 奚沉卿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将水放在一旁的床头柜。 她像是逃离般离开了这里，就像是说好似的，容错在外面的走廊沉默地等她。 奚沉卿走到容错身边，“你怎么还没睡？” 容错偏头看她，“来看看你。” 奚沉卿看着眼前被风睡得摇晃的树叶，沉默不语。 最终容错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你们到底怎么了？” 这件事，奚沉卿肯定是选择隐瞒的，无论是任何人问这件事。 “你是说商砚衡头上的伤吗？” 容错不可否认地点点头。 “他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头正好磕在大理石洗漱台上。”奚沉卿找了个听起来很像事实的理由。 容错自然是保持着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真的是这样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奚沉卿微肿的嘴唇，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奚沉卿心头一直压抑积蓄着烦闷，脑子混乱间，语气都有些不好了。 “那你认为呢？” 容错自然听出了奚沉卿的不满，眸色微暗，“抱歉，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们，想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所以，你担心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商砚衡？ 心里的疑问只能埋在心中。 奚沉卿意识到自己将薄怒迁移到容错身上，眼睑低垂，“对不起，是我说话有问题。” 容错轻叹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奚沉卿的肩，“沉卿，你永远都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对不起我。” 奚沉卿点点头，依他所言，“好。” 容错不疾不徐转开话题，“萧氏这两天怎么样？” “老样子，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奚沉卿并没有选择隐瞒容错，真的就像是闲聊那样将变动给说了出来，“萧老夫人让萧照呈跟着我一同管理萧氏，我想这应该是一个问题。” 萧老夫人举荐萧照呈跟着奚沉卿这件事，素来淡定的容错都有些震惊了。 萧家那些人伦的事，他也是挺清楚的。 容错跟着附议，“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萧老夫人都选择让萧照呈跟着你，这分明就是不信任你，防着你将萧氏完全占为己有。萧老夫人也是个奇怪之人，之前明明装出一副那么信任你的样子，连自己亲孙子的生死都不管，完全让你做主，如今看你凭一己之力接管萧氏，又担心你占有萧氏，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你如此维护。” 说着说着，容错原本平静的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奚沉卿的声线偏冷，“如果不是萧宁谙，我根本就不会接管萧氏。” 容错下意识看向奚沉卿。 这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来，奚沉卿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最真实的话。 其实谁都清楚。 容错双手放在白大褂的衣兜里，“萧宁谙还不回来吗？” 奚沉卿摇摇头，“我没问过，说句实话，是有些不敢联系她，她在那边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她说过让我等着她回来，那我便等着她回来，既然都选择接管萧氏，倒也无所畏惧，最重要的是希望萧宁谙能够一切平安顺遂。” 容错安慰她，“你别太过担心，她定然会没事的。” “嗯。” 容错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他的心思太过明显了，容错只需一眼便能将其完全看破，“你是想说试剂的事吗？” 容错明显顿了几秒，而后大方承认，“嗯，对，我想了想上次和你说的试剂虽然可用性很强，但试药的危险性太大了，恶性高热、细菌感染几乎都是百分百致死的，所以，我将药剂送回了梅奥医疗，希望研究室和实验室的人能够再次进行研究，降低试药的危害性。” 奚沉卿看向容错，她知道，容错一直有站在她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 容错深吸一口气，“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我希望还是拿萧照呈来试药。” 其实，他原本是想等新的试剂出来，再告诉奚沉卿，询问她的意见，但如今有了萧照呈进萧氏一事，他觉得或许可以提前争取，不必白白浪费他们的心血。 的确，容错的心思很细腻，完全是恰到好处地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阶段。 奚沉卿沉默良久，“如果试药没有致死性，我同意采取非法手段拿萧照呈试药。” 萧照夜躺了这么久，真的应该到醒来的时候了，他不可能一直这么睡下去，她也不可能一直撑着萧氏，而且她也不愿萧宁谙放弃她终身热爱的、誓死效忠的。 她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杀伐果断之人，而不是面慈心软。 如果要怪的话，就只能怪萧照呈想要的太多了。 她坚信，如果没有萧照呈从中作梗的话，萧老夫人是不会想到让萧照呈来压她，如果是二房的人，她倒还愿意相信。 虽然这个回答不是容错最想要听到的，但比起之前已经算是难得。 他很清楚，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要萧照呈的命，尚且没有走到那个地步。 容错说，“你放心，到时候如果一切准备齐全，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好。” 奚沉卿轻轻地笑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动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容错正想要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奚小姐，容医生。” 他们同时转身，是裴寂。 容错立马明白了，朝着奚沉卿微微扬唇，“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奚沉卿点点头。 容错走时还不忘点头向裴寂打招呼，裴寂点头回之，面面俱到，从不允许在细节上出现什么问题。 “出什么事了吗？”奚沉卿看向裴寂。 裴寂走上前，站在了容错方才站的位置，“我听护士说奚小姐来医院了，我还以为是您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顺便和您说些事情。” “我没事。” 裴寂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刻意将声音压低，“奚小姐，您让我查萧三夫人侄子和萧照呈生母的事，我已经查到了。” “说。” “这些都是您不在的三年中发生的事情，萧三夫人出嫁前极其受鹏城娘家父亲的疼爱，嫁入萧家也是嫁妆无数，其中有一份巨额嫁妆，是萧三夫人在娘家的股份持有，股份的数量即将逼近绝对控股权，萧三夫人打算留给其兄侄子，所以，这应该是萧照呈杀人的动机。” 萧三夫人的娘家是鹏城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家族，而鹏城的发展虽比不上s市，但在整个z国来论也是极其耀眼的存在，其娘家企业产业遍布全国，蔓延至好几个发达国家，市值很高。 虽然说萧三夫人想要将股份留给侄子也是正常现象，但萧照呈野心勃勃，起了觊觎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奚沉卿眸色暗沉，昏暗的夜色下充斥着一抹危险压抑的气息，“有证据吗？” 裴寂拧眉，语气中有些歉意，“抱歉，奚小姐，萧照呈做事太谨慎了，目前没有查到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当初还什么都不是的萧照呈便能够无声无息地解决那么多豪门少爷千金，他的心机和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那萧三夫人的股份是落在萧照呈的手中了吗？” 可裴寂却摇了摇头。 萧照呈费了那么大劲，甚至不惜杀人，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没得到。 奚沉卿细眉紧蹙，有些不可置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股份究竟到了谁的手里？” 第460章 鹏城季家，小看了他 裴寂的声音略微偏沉，“是萧三夫人的侄女，鹏城季家二小姐季桑。” 奚沉卿神情浮现几分诧异，“季桑？那死的那个人岂不就是她的亲哥哥季丞！” 裴寂解释道，“同父异母。” 奚沉卿感觉大脑一团乱。 裴寂缓缓道来，“据调查，季丞和季桑表面上虽是亲兄妹，但二人并非一母同胞，季丞之母与季桑之母是闺中密友，季父与季桑之母两情相悦，谁料大婚前夕，季丞之母对其下药，于众目睽睽之下失神，当时那个年代不如现在，民风较为严谨，所以双方长辈便将迎娶之人，从季桑之母换成了季丞之母，而后季父令季桑之母怀孕，生下季桑后，为给季桑名正言顺的出身，所以谎称是季丞之母所出。” 奚沉卿有些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一波三折，那如今鹏城季家的当家主母是？” 裴寂摇摇头，“没有当家主母，季家女主人便是其女二小姐季桑。” “季丞之母和季桑之母呢？” 裴寂颇有些感慨，“这都是命，季桑之母再生下季桑后便大出血抢救无效，当场离世，而季丞之母也在其后六年春突发重疾而死。” 很常见的套路，就算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也能立马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是季丞之母杀了季桑之母？”否则不可能这么巧。 “这件事不了了之，因为季丞之母靠山强大。” 奚沉卿忽然想起了什么，瞳孔微缩，“季丞之母的死，该不会是季桑动的手吧？” 裴寂沉默，但他的无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奚沉卿有些难以置信，“可算起时间来，那个时候季桑才七岁啊！” 裴寂望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提醒着，“豪门水深，况且真正谋算之人是没有年龄之分的。” 奚沉卿有些沉默了，耳畔尽是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她问，“季丞究竟是怎么死的？” “飞机失事。” 奚沉卿有些不淡定了，“客机？” 那可是一飞机的人啊，难不成萧照呈和季桑为了对付一个季丞，拉上了一飞机人的生命！ “是民航客机，但当时季丞包机了，飞机上除却季丞和一个秘书，剩下的便是三个空姐、两个空少和两个机长以及一个副机长。” 奚沉卿神色有些凝重和惋惜，“就算包机了，可还有其他九个人，那可是活生生九条人命，全都因为萧照呈和季桑的野心陪着季丞一起死了。” 裴寂将奚沉卿的落寞尽收眼中，眼睑低垂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这件事在鹏城闹得沸沸扬扬，但到最后便是民航局给出的答案也是飞机故障，所以才会在大西洋处坠落。万一与萧照呈和季桑无关，万一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呢，奚小姐，您别想太多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裴寂垂了垂眸，“鹏城季家长子季丞也是出了名的存在，温文尔雅、端方持正，且天赋异禀，是为商的一把好手，季家众人对季丞也是寄予厚望的，认为季家在季丞的带领下，必定会登上世界前列。” 温文尔雅、端方持正，是一个极高的评价。 “季丞出事，难道没有人替季丞发声吗？” 曾经，那么多人都享受着季丞带来的一切，如今，他们却心安理得地承受着季丞的死，继续谈笑风生、不为所动。 人性真的经不起试探。 “奚小姐，季家众人之所以对季丞大肆称赞，也是源于季丞的能力和宽容，但在豪门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者，季桑自幼行事从不逊色于哥哥季丞，但季家老一辈的人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季桑从小到大都是盯着哥哥季丞的光环生活。” 奚沉卿有些站不住了，下了两步台阶，席地坐在台阶上。 “现在季家拥有最高地位的人是季桑？” 裴寂也跟着坐在了奚沉卿的身侧，“季丞死后，季桑的能力就像是一股积蓄良久的力量，顿时迸发出来，几个上千亿利润的合作项目都被季桑拿到，而季桑出手比季丞大方，季家众人到手的分红是季丞当家时的两倍之数不止。” 自幼学习为商之道、出身豪门的奚沉卿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算计。 “所以，季桑是刻意藏拙了。” “不乏有这个可能。” 奚沉卿抬头仰望逐渐西移的月亮，“所有人都只是为了利益，只要金钱到位，他们是不会管季家的当家人是季丞，还是季桑，只可惜，那么年轻的季丞就这样长眠大海了。” 裴寂望着她，淡淡道，“豪门争斗，手足阋墙，是最常见的事。” 紧接着，裴寂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并非人人都是像奚小姐和奚月小姐这样的。” 她和奚月，姐妹情深，不可否认，可其他的，也就不一定了。 风吹得奚沉卿的眼睛有些酸涩生疼，“季丞死了，他手中的一切自然都会到季桑手中，萧三夫人将股份留给季丞，原本是疼爱关切的，谁承想竟然成了季丞的催命符。” 裴寂继续道，“季丞对季桑这个妹妹也是极为疼爱的，季桑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季丞手把手教出来的，季丞和季桑在外界眼中是比天高的兄妹情深。” 奚沉卿的共情能力一直都挺强的，许是经历太多的原因。 “季丞教给季桑的一切，到头来，季桑全用在了季丞身上，季丞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妹妹，竟然是要他命的人！” 听着奚沉卿的发言，裴寂起初是觉得有感而发，而到最后他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奚小姐认识季丞？” 奚小姐弯唇浅笑，笑意仅限嘴角，“奚氏和季氏有过一次进军y国珠宝市场的合作，当时季氏的负责人就是季丞，我记得当时季桑便跟在季丞身后。” 奚沉卿描述得轻描淡写，裴寂深知这其中渊源不浅。 裴寂有些担心她，“奚小姐……” “我没事，只是有感而发。”奚沉卿清醒得可怕，“我虽惋惜季丞的英年早逝，但说到底也是季丞识人不清，对季桑没有防备，对自己没有退路，所以才导致这场悲剧，无论是好是坏，技不如人就得承受付出的代价。” 奚沉卿太清醒了。 这番话实在是有些太犀利了。 裴寂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奚沉卿继续说，“那萧照呈生母的事呢？你查到了没有？该不会和季桑之母同病相怜吧？” 否则萧照呈和季桑又岂会惺惺相惜。 裴寂点点头，“按照所查到的，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应该就是如此。” 所以，按照季家复盘的话，萧三夫人杀了萧照呈的生母，而萧照呈让萧三夫人进了精神病院。 只不过不同的是，如果没有季丞之母的干涉，季桑就是名正言顺的季家大小姐，父母疼爱、一生优渥。 而萧照呈是因为生母的死，所以才有了进入萧家的资格。 “还有一件事，不过这个我暂时不能确定，只能当做流言和奚小姐一说。” “什么？” 裴寂道，“萧照呈能够回到萧家，是因为萧三夫人无法生育，但似乎萧三夫人无法生育，是因为萧三爷在其中动了手脚。” 奚沉卿：“！！！” 她虽然有些意外，可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所以，这便是萧照呈和季桑的相同之处——他们都有父亲为其的精心铺路。 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很多从前不懂的未解之谜都有了理由。 奚沉卿十指不停绕圈，“萧照呈有了季家的支持，想要像拿捏那些外姓股东一样拿捏萧照呈，必须得细细谋划一番。” 裴寂一时嘴快，不禁大脑思考，直接脱口而出，“奚小姐，不过是一个萧照呈，您想要他的命，不过是易如反掌的存在，您有j＆s，还有燕隽少爷……” 奚沉卿一计眼神过来，裴寂顿时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裴寂立马改口，“如今您接管萧氏，一切得以萧氏为重，否则萧大小姐那里恐不好交待，的确，必须得细细筹划一番。” 奚沉卿将眼神收回，有些意味深长，“看样子，我还真的小看了萧照呈。” 裴寂忽然说，“奚小姐，有件事我得和您说一下，让您有个应对准备。” “什么？” 裴寂轻咳两声，“查这些事，萧照呈和季桑不日可能就要知道是您在查了。” 奚沉卿蹙眉，“为什么？” “因为j＆s这两天在弄帮助顾敛少爷和r国的对战，我担心会影响到，所以选择以个人身份进入暗网探查，以萧照呈和季桑的实力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虽然我当时用的是匿名，但他们能够查到是我的ip地址。” 奚沉卿：“……” “没事，知道便知道了，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以他们的实力什么都做不了。” 第461章 事后回味，萧氏例会 萧照呈和鹏城季家这些往来是她没有算到的，她不得不承认离开s市三年，虽然实力得到一定的提升，但对于当初商场上交过手的人都停留在经年前。 奚沉卿一直在想着裴寂带来的消息，有些心绪极重的回了病房。 中途商砚衡的身体状况出现一些问题，吓得原本想到隔壁房间休息的她只能选择守着商砚衡，避免意外发生。 她趴在商砚衡的床边睡着了，就这样守了一夜。 凌晨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悄悄离开了。 今日是萧氏一月一次的例行股东晨会。 她不可能缺席的。 况且，奚沉卿认为，她和商砚衡近段时间不适合见面。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照耀着整个嘉会医疗中心，躺在病床上的商砚衡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模糊晦暗，经历好几次睁眼闭眼，才能够对眼前的一切进行准确的认知。 后脑勺的疼痛，扑面而来的消毒水气味。 他，这是在医院？ 商砚衡试着偏头寻找奚沉卿的身影。 空荡荡的病房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此时，一道陌生的声音骤然闯入，眼前映入来人的脸。 “商先生，您好，我是嘉堡护理公司的顶级护工，我叫吉恩，是奚沉卿小姐聘请我过来照顾您的。” 即便神情有些恍惚，可记忆力惊人的商砚衡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上次奚沉卿给她请的护工，虽只见过一面。 上次奚沉卿没有把他丢给护工。 而这一次，他连奚沉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商砚衡用手撑着床坐起，护士吉恩见状连忙上前扶他，极为细心地为其在身后垫上松软舒适的枕头。 刺眼的阳光从窗子撒进来，商砚衡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忍不住抬起手挡了挡。 吉恩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商先生，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商砚衡摇摇头，沉默不语，只是掀开被子，走进了洗手间。 吉恩虚扶着他，“商先生，您是要洗手间吗？您担心滑倒。” 商砚衡推开他，将他留在门外，而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商砚衡站在镜子前，双手撑在大理石的两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脑子一片混乱，头部缠着厚厚的绷带，他恍惚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将奚沉卿拉进了浴室，而后…… 那些激情疯狂拥吻的画面，黏液来回研磨的纠缠，她被他抵在镜子前，不由分说狠狠地与她交缠在一起…… 商砚衡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他好像脱了她的衣服…… 将她的双腿分开…… 抵住了她，自己最向往的森林…… 他好像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卿卿，我难受。 ——你没穿内衣。 商砚衡抬起一只手，五指穿梭进发间，狠狠地揪了一把。 他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 可是，紧贴着奚沉卿的身体，抱着她肆意拥吻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如今想来都不免让他头皮发麻。 他开始回味。 在那两瓣嘴唇上肆意地吮吸摩擦，撬开她紧闭的牙关，用舌头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每一颗贝齿，极尽疯狂地舔舐着上颚、深喉，黏腻的津液不停地流。 奚沉卿只能被迫承受自己带来的狂吻。 她脸上浮现的潮红和不自觉的滚烫，如今想来都是上瘾罂粟一般的存在。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低头一看，宽松偏大的病号服都遮挡不住晨间的欲望。 他立马打开水龙头，用手捧着冰凉的水就往自己的脸上泼，似乎这样便能够保持该有的清醒。 水流顺着他的下颚汩汩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忽然后脑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浴室暧昧的最后，奚沉卿好像用水晶杯砸晕了他，没有丝毫的留情。 醒来后，奚沉卿也不在医院，只有素不相识的护工。 她……生气了…… 而且是特别的生气。 奚沉卿一定是在怪他！ 甚至恨他，他有些不敢想象。 忽然想到她曾被萧照夜囚禁绑架的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亲眼看到的。 她曾被萧照夜如此强迫地对待，而他竟然也这么对她。 商砚衡的心慌乱到了极点，却也懊悔到了极点。 下一秒，他直接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奚沉卿！ 那是他深爱多年的奚沉卿，那么多年都忍了，为何偏偏就昨晚忍不了！ 晏珩筠！你为什么没有控制好自己！ 他在心中拼命地诘问自己。 奚沉卿是不是觉得他一开始就是对她别有用心，是不是认为自己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幻想与现实在大脑中极限拉扯。 就在此时，洗手间外忽然传来吉恩打电话的声音。 萧氏大厦，奚沉卿穿着偏正式的衣服，淡蓝衬衫、灰色西裤、低丸子头，她坐在了股东大会会议室的主位，听着股东大会的汇报和发言，时不时提出意见和整改。 严肃凝滞的会议被一旁的手机忽然发出振动的声音打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奚沉卿的身上，不过没人敢说什么，默默移开目光，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奚沉卿看了眼来电人，旋即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吉恩的声音，“奚小姐，商先生已经醒了，目前没有什么大碍，但他现在把自己关进了浴室，都进去快小半个小时了都没有出来，我也不敢催。” 奚沉卿沉默半晌，露出有些晦暗艰难的神色。 所有人见此都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事才能够让奚沉卿这样的灭绝师太会感到艰难。 但电话那头隐约似乎是个男人的声音。 左右两边分别是萧照呈和戚璟，萧照呈坐在离奚沉卿最近的位置，眸色暗沉到了极点。 奚沉卿终于开口，“你去找容错容副院长。” 话音刚落，奚沉卿正准备挂断电话，可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两句，“你照顾好他，他不只头受伤了，手上也有伤。” 或许连奚沉卿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商砚衡如此心软，就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般。 手上也有伤，此言一出，戚璟瞬间便知道了奚沉卿说的人是商砚衡，因为自己的手也还没有好全。 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对于安静肃穆的会议室来说，声如蚊蚁也是再明显不过。 站在一旁的江鸣再清楚不过，他从杭储殷那里得知了商砚衡受伤被紧急送医的事。 所有人都不免好奇，究竟是谁，能够让奚沉卿如此低声下气地百般关怀。 果然同人不同命这句话无论到哪里都适用，谁像他们像是训孙子一样在这里战战兢兢排队。 奚沉卿扫了一眼左右两边都人，不苟言笑时的压迫感很强，“都看着我干什么！” 左右两边的股东纷纷收回目光，低头去看桌面有或者没有的东西。 萧照呈温柔地微笑着，“奚小姐当真是贵人事忙。” 戚璟看了眼萧照呈，目光不动声色从奚沉卿脸上扫过。 奚沉卿仿若未闻，直接将萧照呈当空气，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手指背部关节不轻不重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继续。” 这样的无视更加激发了萧照呈心中病态疯狂的暴躁因子，修长笔直的手指缓慢转动着中性笔，总有一天，他一定要让奚沉卿只能看着他一个人，一定！ 戚璟可没错过萧照呈眸中的那一抹转瞬即逝的腥红，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奚沉卿生吞活剥了。 江鸣上前一步，“半导体和通信工程两个关于萧氏存亡的重大项目即将启动，就人员裁定和利润分配方案进行议论表决。” 半导体和通信工程是半年前萧照夜亲自敲定拿下的项目，其通信工程与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协议，令半导体项目与全世界最厉害的半导体公司英特尔进行了初步访谈。 萧氏的半导体和通信工程项目一旦成功打开市场，必定会将成为z国商界的里程碑，其利润也是高得无法估计。 而谁能够成为项目的主导人员那便占据了萧氏的主导权。 因为利益纷争太大，倒也并非枪打出头鸟，而是先开口的那个人若拿捏不住分寸，很容易惹祸上身，尤其是在奚沉卿这个杀伐决断、不留情面的人面前。 送出去的礼物也收了，企业的股价好不容易涨回，但波动一直不停。 此时，谁都不愿意开这个口。 奚沉卿扫了一圈，各个都是屏息凝神，心中鄙夷不屑。 只要有一块肉就恨不得拼了命往自己的碗里扒拉，生怕自己少吃一口，像是没吃过肉的畜生一直盯着，却各个都是怂包，既然怂，凭什么吃肉！qqxδnew 奚沉卿拿笔往桌面上敲了敲，“都没人想说，是吗？”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萧照呈和戚璟相视一眼，也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奚沉卿先看向的人是戚璟，“戚董？” 戚璟微微一笑，尽显儒雅之风，语气不卑不亢，“在下听奚小姐的。” 奚沉卿在他的笑意中有些恍神，眼前不由得浮现戚璟和柯瑜相处时的模样，那言行举止根本不是这里坐着的戚璟。 “是吗——”她故意拖着长长的尾调。 戚璟依旧神色不变，“当然。” 奚沉卿嘴边的嘴角上扬，最后的目光才落在萧照呈身上，笑意似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三少呢？难不成也和戚董一般都是听我的吗？还是三少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盘算，不如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第462章 想干什么，听嫂嫂的 奚沉卿的一句话几乎将萧照呈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敏锐且犀利的话语攻击性太强，会议室的氛围忽然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又不约而同默默低头。 谁都知道萧家的那些事，更清楚萧照呈是萧老夫人派来压奚沉卿的，只因她的锋芒太甚。 但萧老夫人选择将萧照呈派出来，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为了能够压制奚沉卿，不惜启用自己一生的耻辱——私生子。 萧老夫人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狠人了。 面对奚沉卿的主动发起攻击，其实所有人都是期待的，都等着看萧照呈能做出什么功绩来。 谁承想，身为当事人的萧照呈早已迷失在奚沉卿的笑容中。 萧照呈静静地望着奚沉卿，一句话都没说。 奚沉卿一眼便能看出萧照呈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她看到萧照呈，想起来的就全是裴寂调查到的那些事情。 萧照呈太狠了，心机太深了。 目光相撞，一个冷硬如刀，一个却沉溺其中。 所有人都难免面面相觑，都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怎么萧照呈看奚沉卿的眼神那么不对劲呢。 站在身侧的江鸣拧着眉盯着心怀不轨的萧照呈，江鸣是萧家人，那些不为人知、上不了台面的事他都是再清楚不过。 戚璟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这才把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发萧照呈拉了回来。 奚沉卿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戚璟，戚璟接触到目光，淡淡别开了眼。 奚沉卿没和他计较。 萧照呈轻笑出声，嗓音慵懒且随意，就像是故意调戏一般，“嫂嫂说笑了，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盘算呢，我的能力，在场所有人当中，嫂嫂最是清楚不过了。” 萧照呈的一声“嫂嫂”直接把所有人都听呆了。 戚璟更是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给喷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萧照呈如此猛！ 虽然说过去萧照呈也是这样喊奚沉卿的，按照辈分来说，也的确没有错，但如今奚沉卿和萧照夜毕竟离婚了，最主要的是“嫂嫂”二字从萧照呈的口中说出来便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那眼神、那语调，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 戚璟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奚沉卿的身上。 谁都觉得奚沉卿肯定是要发火，放大招了。 可奚沉卿却极为平静，连眼神中的波动都没有，勾唇一笑，微微偏头，“照三少这意思，便是和戚董一样听我的？” 奚沉卿偏头的动作将细腻白皙的脖颈展露在萧照呈的面前，萧照呈看得眸光一暗，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 “都听嫂嫂的。” 此言一出，更暧昧、更难以言喻了。 戚璟忽然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萧照夜在场的话，那场面肯定很好看。 奚沉卿拿着笔轻敲桌面，“虽说三少和戚董都表示听我的，但我还是得提醒二位一句，半导体和通信工程的利润如此之巨，现在不说的话，接下来也就不用说了。” 萧照呈和戚璟出奇地没有说话。 奚沉卿的声线有些偏冰冷，“诸位呢？” 即便再给一次机会，也没人敢开口。 大不了利润少一点，既然是萧氏股东，总不可能没用，麻雀再小也是肉，总比惹怒奚沉卿，股价跌停的好。 见此，奚沉卿也没再斡旋试探了，往身后的椅子一靠，气场十足，火力全开，“既然如此，对于通信工程和半导体两个主流项目，当初既然是萧总拿下的，即便萧总如今成植物人状态，但主控权自然也是归萧总所有的，虽然我接管萧氏，但通信工程和半导体两个项目的安排依旧遵从萧总的意思，研发部程总程川野为研发部和实验室主力安排协调人员，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参与通信工程和半导体的查询、研发、进程、设计、评估、风险、结果、引流，而我便是通信工程和半导体两个项目的接受掌控人员，占据完全绝对控制权，说到底，人员裁定和研发进程与在场诸位毫无关系，诸位只参与利润分配。” 奚沉卿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滔滔不绝将人员安排展露，根本不给其他人一点说话反驳的机会。 她扫了一圈众人，“关于人员裁定，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一个人都说忘了，我们还敢说什么。 戚璟选择战术性喝水，萧照呈的一双眼紧盯着桌面，也是一言不发。 张氏张征看了一眼所有人，觉得到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他轻咳了咳，“奚小姐，诸位盟友，既然如此，鄙人简单说两句。” 奚沉卿也算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张征整理了领带，“正如奚小姐所说人员裁定和研发进程与在场诸位毫无关系，只参与利润分配，如今奚小姐掌管萧氏，自然人员裁定全权由奚小姐负责，天无道，萧总遭遇此等不幸，然奚小姐能够不计前嫌遵从其所愿所意，实乃人中大义，放眼当今，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出像奚小姐这样大公无私之举，鄙人实在感佩，鄙人相信，萧氏在奚小姐的带领下，一定会更上一层楼，所以，鄙人直言，在接下来的利润分配中，鄙人毫无意见，全听奚小姐所言。” 张征一顿持续的彩虹屁输出，倒是把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奚沉卿顺势掩了掩鼻子，强忍笑意。 虽有些夸张，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倒是很享受这样的倒戈和奉承。 阿谀谄媚这种东西，历朝历代，各种时间、各种地点，有总比没有的好。 总之，不会有人嫌多。 一众股东倒也什么都没说，但张征此举，分明是完全倒戈奚沉卿，无论如何，旁边还坐了一个萧老夫人派过来的萧照呈。 但别说萧照呈，就算是萧老夫人亲自出面，只要奚沉卿想，谁来都没用，顶多是外界舆论、人伦纲常的流言。 但现在几家大型主控媒体经过上次奚沉卿的一番看似不经意的送礼后，恐怕就算有什么劲爆消息，都会看奚沉卿要不要出资买下。 往日里跟着张征的几个人倒也跟着点头附议。仟仟尛哾 剩下的除了保持中立两方不敢得罪的，便是萧照呈和戚璟各自的人了。 此时，戚璟的电话响了一声。 戚璟只看了一眼，便朝着奚沉卿说道，“抱歉，奚小姐，我出去接个电话。” 奚沉卿点点头。 看着戚璟几乎是小跑出会议室的身影，奚沉卿是有些好奇的，戚璟向来是面面俱到，不肯在人前失礼的，居然也会在这样的股东大会途中，出去接电话。 她想，打电话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柯瑜吧！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江鸣，江鸣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只有萧照呈看了一眼，其他人倒是都仿若未见般。 毕竟现在所有人最关心的就是接下来的利益分配。 “中场休息。” 众人这才放松心神。 奚沉卿想要拿桌面上的那瓶konanigari科纳盐卤水，却被萧照呈抢先一步拿走。 奚沉卿看向他。 萧照呈温温柔柔地笑着，拧开瓶盖后递给奚沉卿，“嫂嫂，请用。” 这是担心她拧不开瓶盖吗？小心我把你天灵盖都拧下来。 萧照呈总喜欢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奚沉卿面色波澜不惊，伸出手去接，想要拿过，可萧照呈却不肯松手了，更甚者还握住了奚沉卿的手。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 谁都没想到萧照呈如此大胆，这么不掩饰自己的觊觎之心。 会议室里忽然升起一抹曼妙难言的气氛。 许是诸位股东的目光太震惊，奚沉卿和萧照呈同时向这些人看了一眼，就像是想要灭口一般。 所有股东就像是真的怕灭口一般，开始借口喝水、上厕所、透气、坐久了等各种理由，纷纷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短短的十几秒，方才人群聚集的会议室只剩下了四目相对的奚沉卿和萧照呈俩人。 “松手。”奚沉卿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萧照呈毫不掩饰自己心中跃然于眸中那些晦暗龌龊的心思，笑意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不松。” 奚沉卿眼睛冰冷得像是雪水里浸泡过的刀刃，“萧照呈，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照呈笑笑不说话，只是缓缓靠近奚沉卿，形成欺身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状态。 他的心思就像是不在掩饰了一般，彻底暴露了。 萧照呈紧紧盯着她，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自己想要的无助和慌乱，可终究是失败了。 奚沉卿那张脸平静得就像是完美的雕塑，就好像无论萧照呈做什么，都不会引起奚沉卿的任何注意。 第463章 我警告你别碰奚沉卿 萧照呈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调，“我听说嫂嫂在调查我？” 奚沉卿神色微顿，果然和裴寂说的一模一样。 她不慌不忙，“那又如何。” 萧照呈微微凑近看她，“不如何，不知嫂嫂可还满意自己看到的？” 奚沉卿明白，他说的应该是他和季桑联合起来要了季丞性命的事。 她没继续搭理萧照呈，挑眉看了一眼俩人手中争抢的水，“放手。” 萧照呈却好像铁了心一般，“我若是不放，嫂嫂又当如何？” 奚沉卿已经快失去耐心了，“萧照呈，我最后再说一次，放手。” 萧照呈不但不放手，指腹故意地摩擦着奚沉卿的指骨，眼眸中有一抹淡淡的猩红和疯狂开始持续席卷。 他越发靠近奚沉卿，奚沉卿眼眸微微一眯，准备出手。 可下一秒，忽然冲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一拳下去直接将萧照呈打倒在地。 随之奚沉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起。 她站在来人的身后，是商砚衡。 商砚衡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头上的绷带依旧未曾拆去，只在外面随意地套了一件夹克。 他将奚沉卿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死盯着萧照呈，“我警告你，别碰奚沉卿。” 他的眼神锋利暗沉，冷得就像是冬日里零下的温度。 萧照呈从地上站起来，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嘴角的血，看着忽然出现的商砚衡，恨不得食其肉。 他忽然笑了。 一个低贱卑微什么都不是的下等人，居然敢对他动手！ 奚沉卿凝视着萧照呈的笑，立马转换位置，站在了商砚衡的面前。 萧照呈眼中的猩红越发重了。 会议室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江鸣和戚璟也在此时冲进会议室，看着眼前的一幕顿住脚步，却谁都不敢发表言论。 奚沉卿拉着商砚衡的手，便往外走。 “股东大会暂停，时间另行通知。” “是，奚小姐。” 萧照呈看着奚沉卿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车内。 奚沉卿假装没有去看商砚衡，“你怎么来了？” 商砚衡偏头望着她，从始至终目光就没离开过，就像是粘在她身上，“我醒来后，没有看到你，便来寻你。” 奚沉卿的声线有些偏冷，“你现在应该好好待着医院里好好养伤，而不是到处乱跑。” 这是奚沉卿第一次用如此冷冽和刚硬的语气和商砚衡说话，语气中还带着责怪。 商砚衡眼睑低垂，“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奚沉卿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可是想起昨晚的事，心头浮起的那一丝歉疚顿时也就没有了。 从萧氏大厦到医疗中心足足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车内一片寂静，俩人都没在说任何一句话，商砚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奚沉卿的神色，没敢提起昨晚的事。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医疗中心的门口。 一路上，商砚衡都静静跟在奚沉卿身后。 病房里吉恩已经不停地来回焦急踱步，下一秒见奚沉卿带着身后的商砚衡出现，连忙应上去，“奚小姐，还好您和商先生一同回来了，方才商先生强行离开医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给您打了电话都没人接。” 奚沉卿看了眼手机，有些歉意地点点头，“抱歉，没电了。” 吉恩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商先生出什么事。” 奚沉卿走过去掀开被子，完全就是一股命令式的语气，“过来！躺下！” 商砚衡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乖乖按照奚沉卿说的做。 奚沉卿转身就要离开，商砚衡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卿，你要去哪？” “洗手间。” 商砚衡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放了手。 奚沉卿走进洗手间，看到镜子上皲裂开来的裂缝，细眉紧蹙，忽然想到什么，她走出去，站在床边，俯瞰着商砚衡。 商砚衡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沉卿，怎么了？” “手。” 商砚衡瞬间心领神会，将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朝着奚沉卿伸出去。 奚沉卿继续保持着耐心的性子，“另一只。” 商砚衡分明犹豫了。 奚沉卿去拉他那故意隐藏的那只手，上面有很多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原本之前的砸伤也变得更加严重了，又红又肿，淤青铺满，让人看得不免心中一惊。 商砚衡有些无措地看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奚沉卿，“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奚沉卿自胸中发出一抹轻叹，“商砚衡，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商砚衡明显顿了几秒，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答她的问题。 奚沉卿望他眼睑低垂的样子，就像是受训耷拉着脑袋的金毛，心中隐约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虽然他们都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可终究也是一个需要时间化解的沟渠。 奚沉卿沉默良久，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并嘱咐让吉恩照顾好商砚衡，便离开了，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商砚衡的心慌到了极点。 奚沉卿是真的生气了。 奚沉卿走出病房，容错正好从拐角处走过来。 她有些略微诧异，“你是特意等我的吗？” 容错将手中的中性笔插进白大褂的口袋，“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商砚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看他不像是会如此冲动鲁莽行事之人，有些什么还是说开的好。” 听完容错说的话，奚沉卿第一反应便是容错是来为商砚衡开脱的。 奚沉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似乎格外关心商砚衡？” 容错既然敢开这个口，定然是想好了说辞的。 他看着商砚衡好不容易有如今的战绩，自然是不希望因为此事功亏一篑的。 “我看你挺在乎商砚衡的。”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奚沉卿根本没有怀疑的理由。 “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的。” 奚沉卿沉默片刻，“他的手受伤了，你给他看看吧。” “嗯，你放心。” 奚沉卿走出医疗中心，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室的位置，并没有发动车子，只是靠在身后，伸出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大脑便是混乱的浑浊，其实她也不愿相信，可事情就像是这样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商砚衡看起来的确不是如此冲动行事的人。 为了避免真的冤枉了商砚衡，再加上其中也有自己的颓废潦倒在，她还是决定打电话给裴寂，让裴寂去查查商砚衡住的那间卧室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病房里，容错正在给商砚衡的手进行冰敷。 商砚衡有些落寞地看着窗外，“怎么办？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 容错明显顿了几秒，他跟在少主身边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他轻咳两声，“少主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沉卿小姐不会怪你的。” 商砚衡看向他，剑眉微蹙，“你做了什么？” 容错有些犹豫，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往您在相吾公馆住的卧室里放了一样东西。” “说。” “……是迷情药。” 商砚衡瞳孔狠狠一缩，音量都不由得高了几分，“容错，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错站起身，微微低头，“少主，只有这样才能够打消沉卿小姐对您的怀疑。” 商砚衡十指蓦地收紧，平静的神色中难免出现一抹挣扎，“这是在骗她。” 此时他心中的自责愧疚越发重了。 为什么就没有忍住！ 可是在深爱的人面前，岂是想忍住便能忍住的。 容错缓缓解释，“少主，总归对沉卿小姐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您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有了如今的结果，实在不能半途而废。” 商砚衡隐约察觉什么，“出了什么事？” 容错低垂着眼眸，“少主，您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家主那边已经开始怀疑了，再加上二少一直吵闹着要来s市，这段时间，西西里岛和费城两边的人都开始有动作了，似乎在谋划着些什么，如果您不亲自坐镇的话，恐会有大事发生。” 商砚衡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容错看着商砚衡沉重凝滞的样子，有些不忍，“少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说。” 容错深吸一口气，“家主与封家进行了交涉，封绾小姐两周后会来s市看您。” 商砚衡的声音平淡得出奇，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就让她来不了s市。” 容错略微惊异，“少主，那可是封家的小姐！晏氏与封家几百年的世交，如果封绾小姐出了什么事，恐不好收场。” 商砚衡的语调变得锐利起来，“不过一个封绾！只要让她来不了s市即可，又没说要她的命。” 他掀起眸，盯着容错，“能做到吗？” 容错依旧有些犹豫，神色中透露出几分难色，“少主，您真的想清楚了吗？要对封绾小姐出手，其实就算封绾小姐来，只要您像上次和奚月相见时一样，是不会有人看出一点破绽的。” 商砚衡又何曾不知，“我不能再引起沉卿的怀疑了，否则我可能真的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 第464章 太过讽刺，难得动怒 容错许是一时脑子混乱，说出了最不该说出的那句话，“少主，可说到底，封绾小姐毕竟是您……” 容错话还未说完，放在床头的水杯便被商砚衡大力挥摔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容错面色一惊，顿时浑身一肃，挺直脊背，“是属下口不择言，请少主惩罚。” 容错很少在商砚衡面前自称“属下”。 商砚衡的冷眸就像是冰雪里浸泡过的刀刃，“容错，你要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商砚衡也很少会有如此动怒生硬的语调。 “对不起，少主，我下次会注意的。” 商砚衡也没继续紧抓着这件事不放，“萧照呈太碍眼了，你让他吃点苦头，顺便给他找些棘手的事情做。” 容错默默将地上的水杯碎片收拾好，而后不动声色拿出新的鎏光釉玉玻璃杯，重新倒了杯水放在原来的位置。 “少主，现在恐不宜对萧照呈出手，说到底萧照呈是萧老夫人送进来的，如果萧照呈在这个特殊的敏感时期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怀疑的便是沉卿小姐，再加上，我听说沉卿小姐在调查萧照呈和鹏城季家的那些事，如果沉卿小姐也有盘算的话，我们贸然出手，恐怕会与沉卿小姐背道而驰。” 无论做什么，商砚衡总是以奚沉卿为第一位的，“既然如此，那便容后再言。” 容错眼眸微暗，继续道，“关于试剂，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送回晏氏的研究室重返制作，我和沉卿小姐提过一次，只要试剂不足以致死，沉卿小姐已经同意拿萧照呈试药。” 奚沉卿开车回相吾公馆的路上，裴寂便已发来了相关短信—— “奚小姐，按照您的吩咐，的确在商先生的卧室中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还需等待进一步的核验。” 奚沉卿眸色很暗，夹杂着一丝浑浊的气息，看完后，她随手将裴寂发送过来的短信进行删除。 奚沉卿回到相吾公馆时，门口多了一辆不明车辆，客厅里的饭桌已经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 下一秒蒋娴便端着松鼠鳜鱼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奚沉卿便是满脸笑意，“沉卿回来了，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松鼠鳜鱼，刚好出锅，你赶快洗洗手上桌吧。” 奚沉卿眸色很冷，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洗了手坐在了饭厅的主位。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倒要看看眼前的贵妇人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来。 奚如海没有来，显然是拉不下那个脸来。 蒋娴拿筷子给奚沉卿夹了一大块松鼠鳜鱼到碗里，笑意慈祥温和，“沉卿，你快尝尝，妈妈很久都没有亲自下厨了，你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奚沉卿一动不动，一眼戳破直接开门见山，“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蒋娴面色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不自然，“沉卿，妈妈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你。” 奚沉卿直接起身欲往楼上走去。 蒋娴顿时慌了，连忙叫住，“沉卿！”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我最后问您一句，您到底想说什么？” 蒋娴面色青红皂白交错，有些局促窘迫地搓了搓手，勉力赔着笑意，“沉卿，妈妈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妈妈知道你还在怪着我们，可是沉卿，说到底你可是我和你爸爸的亲生女儿，我们心里还是有你的，妈妈辛辛苦苦忙了一上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多多少少吃一些，好吗？” 奚沉卿声线偏冷，带着几分风筝线割人的锋利，“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说的。” 忽然，她嘴角弯弯，红唇讥诮，极尽讽刺，“还有，爱吃松鼠鳜鱼的奚月，不是我奚沉卿。厨房里有打包盒和保温袋，正好我一筷子没动过，你可以送去奚氏大厦” 多么讽刺的一幕啊！ 蒋娴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奚沉卿头也不回往楼上走去，她虽然渴望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疼爱，但如果是这样抱有目的性的，她宁愿不要，她看都不会在看一眼。 她相信或许蒋娴今日来是真的没什么话说，可说到底不过是看她有了如今的权势和地位，想给奚氏留条后路。 奚如海和蒋娴的算盘永远打的特别精，精到她恶心！ — 奚氏集团大厦。 奚月开完风险评估会议回到办公室，蒋娴果真如奚沉卿所说来找奚月了。 奚月略微诧异，“妈，您怎么来了？” “算着吃饭时间，妈来给你送饭。”蒋娴一边说一边打开保温盒，“做了你最喜欢的松鼠鳜鱼和酥脆排骨。” 保温盒是奚家的，菜饭并没有用打包盒装，而是用的是家里装菜的盘碟，很显然，蒋娴并没有将给奚沉卿做的打包来，而是回了奚家，重新做了来的。 奚月将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脱掉外套，“妈，您是有什么事吗？” 蒋娴：“……”怎么和奚沉卿那丫头一样。 “怎么，偏偏要有事才能来给你送饭！” 奚月坐了下来，语气有些轻描淡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您和爸若是有事的就直说，如此拐弯抹角的我未必听得出来。” 蒋娴被气得心口疼，连忙喝口水压压。 奚月夹了一小块松鼠鳜鱼配着米饭吃下去，咬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说，“你是不是去找我姐了？” 蒋娴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奚月抬眸看了一眼蒋娴，嗓音格外平淡，但说出的话语却极为不善，“您和爸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去打扰我姐，我姐呢也不会想见到您二位的，左不过您们已经得到你们想要的了，千万千万不要再去烦我姐了。” 蒋娴眸色顿时一厉，“月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奚月不以为意，“您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呀，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如今奚氏遥遥领先s市众多企业，是z国企业前列，照这样发展下去，想要挤进世界前二十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您们无非是看着我姐接管萧氏，拥有很多人都无法企及和匹敌的地位，所以才想要抓紧我姐这棵大树，不过，我可以劝您二位一句，还是不要做这些无畏的挣扎了。” 奚月直接无视蒋娴已经黑了脸的神色，继续说着，“我姐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她怎么看不出您二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您二位自幼对她不疼爱，甚至多番打骂，甚至当年为了保住奚氏而选择将她放弃，任由萧照夜那个臭男人欺辱他，如今您二位又何必扮演什么母慈子孝、父母情深呢！至于奚氏，我姐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不管，所以您二位就安心颐养天年，不要再插手这些事了。” 蒋娴被气得不轻，特别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数落，即便没有任何外人在场，脸面上也难免有些挂不住，“月月，我可是你妈妈，你怎么能和妈妈这么说话！” 奚月挑了挑眉，故意阴阳怪气，“那您想要我怎么和您说话，哦我低声下气我卑躬屈膝，我给您跪在地上好不好！” “奚月！！”蒋娴的音量都不由得高了几分。 最后，蒋娴是被奚月气走的。 奚月将吃了没几口的松鼠鳜鱼和酥脆排骨连碗带物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她抽出消毒纸巾将手擦干净，坐回办公桌，继续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她一瞥眼便看到一旁放着的袋子，里面是那日萧照呈为她推车，遗留在她车上的外套。 好几日了，萧照呈都没有打电话来取。 奚月敲击键盘开始有些漫不经心，而后她将鼠标往前一扔，拿出手机拨通了早已准备好的电话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三少，我是奚月。” — 靠近江边一家很有名的意式餐厅，萧照呈虽然特意提前半个小时到，但到的时候奚月已经在了。 萧照呈有些意外，很显然，奚月预判了他的预判。 “奚二小姐。”萧照呈微笑着点点头。 萧照呈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淤伤，脸部轻微有些浮肿，虽然经过及时的治疗，很难看出来，但无论怎么做、怎么遮掩，都很难瞒过知晓真相的人。 奚月放下手中的高脚杯，“三少，你受伤了吗？我看到你的嘴角有伤。” 萧照呈微微一顿，旋即摇头轻笑，“没事。” 奚月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那日多谢三少了，这是三少落在我车上的衣服，已经洗干净熨烫好了，感谢三少不吝相助。” “应该的，奚二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萧照呈接过装衣服的袋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奚月。 奚沉卿和奚月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却是长的一点都不像，但气质和言行举止上足足有八分的相似。 在灯光夜景的摇曳映衬下，他都差点看花了眼。 第465章 阴谋初现，即将撞破 萧照呈开始循循善诱，“看着奚二小姐，我便总爱想起你的姐姐奚沉卿奚小姐，每每感叹惋惜奚小姐的遭遇，偏偏奚小姐如此良善，以一己之力抗下萧氏，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其实仔细回想，我大哥也是命好，才能得到奚小姐这样的襄助。” 奚月轻轻抿着杯中的葡萄酒，随着手腕汁液开始摇晃，散发出迷人晶莹的光泽。 她笑，“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姐可以不用去管萧氏。” 萧照呈语气继续保持着平淡，“奚二小姐的意思是？” “因为萧照夜不配。” 奚月的直接让萧照呈都顿了几秒。 而接下来耳畔紧接着又想起奚月的声音，“说到底，萧家有个萧宁谙，我姐是不可能不管宁谙姐的。” 萧照呈顺着她的话，“大姐保家卫国，想要回来接手萧氏，恐得经好长一段时间。” 奚月放下手中摇晃的葡萄酒，“听说萧老夫人令三少进入萧氏？” 萧照呈倒也不卑不亢，“奚小姐能力出众，奶奶想让我跟着学习一番。” 这声“奶奶”叫的可真是顺口，半点拗口都听不出来，若是落在外人的耳中，还不得以为萧老夫人和萧照呈祖孙舐犊情深。 “三少实在是过谦了，三少的能力才是诸位有目共睹，我倒是盼望着三少在萧氏能多多襄助家姐。”奚月端着最得体大方的笑意，伸出酒杯。 萧照呈回礼，与之相碰，“奚二小姐言重了，奚小姐如此所向披靡，想来是不需要我这样的人襄助。” 奚月笑而不语，借着服务员上菜的功夫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餐碟里的牛排已经被整齐切好出大小适宜的小块。 奚月微微一顿，萧照呈的示好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切牛排原不用劳碌三少的。” 萧照呈笑颜绚烂，右手随意一摊，慵懒中透露出几分随性的温柔和绅士，“c''estunhonneurdeservirunebellefille。” ——能为美丽的姑娘效劳，是我的荣幸。 他说的是法语。 众口铄金，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是法语，可奚月却认为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当属——中文。 所以这套金玉其外的套路，对奚月来说并不感冒。 她微微点头轻笑，分寸拿捏得极好，“谢过三少。” “恕我直言，听闻奚二小姐是y国皇家美术学院冉冉上升的星星，不知可否请奚二小姐为我画一幅肖像，也算是提前留名了？” 投其所好、夸赞其赋，萧照呈的手段层出不穷，看似重复老套，却容易在不经意间撩拨心弦。 “听三少安排。” 萧照呈想要为奚月添酒，电话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原本萧照呈是想要挂断的，看到来电人，只能朝奚月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奚二小姐，我先接个电话。” “三少自便。” 奚月微笑着目视萧照呈离开后，笑意顿时戛然而止，晶莹的双眸忽然变得漆黑深邃起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小包东西，倒进了萧照呈的酒杯中，轻微摇晃，使其完全混合。 萧照呈走到外面露天的游泳池边，沐浴着夜色接起电话。 “阿呈！”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萧照呈的声线偏冷，眸色暗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女声忽然增添几分小心，“阿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萧照呈轻吸一口气，“没事，你说。” “阿呈，奚沉卿已经在查我们了，她该不会是想要对你动手吧？” 萧照呈说出的话格外的冷漠，“这件事不需要你管，你只需管好季家即可。” 女声充斥着几分焦急，“可是阿呈，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你。” 萧照呈的耐心仅被短短的几句话就给磨灭了，“季桑，我最后再说一次，管好你的季家即可。” 电话那头的女声沉默了一会，“阿呈，你放心，我会管好季家的，不会给你拖后腿，只是奚沉卿太强势，锋芒太盛，她太厉害了，如果她想要对你动手，我担心你会没命的。” 萧照呈沉着声嘱咐，“我有分寸，既然你知道奚沉卿在调查我们，最近这段时间，你在鹏城也收敛些。” 没过几分钟，萧照呈便回了席，奚月端起酒杯敬他，他也如数喝下不少，似乎什么都未曾察觉。 觥筹交错、烛光摇曳，几杯葡萄酒下肚，奚月脸颊浮现两团淡淡的红云，眸色神情都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萧照呈微抿着红酒，一双如鹰的眼睛紧紧盯着已然微醺的奚月，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就像是即将得到猎物的捕猎人。 没几分钟，奚月便摇摇晃晃趴在了桌子上。 萧照呈走过去扶起她，轻轻喊她的名字，“奚二小姐，奚二小姐……” 奚月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难受地嘟囔几声。 萧照呈拿起奚月的包，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往外面走去。 最近萧照呈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能说服萧老夫人进入萧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奚沉卿坚信和戚璟、柯瑜的相遇并非是偶然，她想要把奚月从中彻底地、完全地摘出来。 当天际的晨曦从地平线升起第一缕，奚沉卿开着车来到奚氏大厦。 她打了奚月的电话，没人接。 前台的人一看到奚沉卿便恭敬地迎了上来，“奚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奚沉卿瞥了她一眼，“奚总来了吗？” 女前台有些一头雾水，下一秒顿时反应过来，“奚总？您说的是奚副总吧。” 奚月掌管奚氏，一直将正牌的位置留给奚沉卿。 奚沉卿心头一抹暖热滑过，“对，奚月，她来了吗？” “没有，奚副总还没有来。”女前台忙回答，“奚小姐，您要不要去奚副总的办公室稍坐？” “不用，她来了你告诉她，我来找过她就可以了。” “好的，奚小姐。” 奚沉卿转身走出奚氏大厦，上了车直接拨通了裴寂的电话。 “裴寂，你给我利用卫星定位一下奚月现在的位置，手机相关讯息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裴寂的办事效率特别快，没几分钟，奚沉卿的手机里便出现了定位的位置。 她将地图放大。 这里是——绿瘦国际酒店。 奚月怎么会在这里？ 奚沉卿瞬间驱动车子前往绿瘦国际酒店。 彼时，绿瘦国际酒店的顶层顶级奢华套间。 喝醉了的奚月迷迷糊糊从大床上摸索着手机醒来，因为刺眼的阳光，连惺忪的睡眼都未来得及睁开。 忽然，房间里响起一道男人温和的声音—— “奚二小姐，你醒了？” 奚月顿时睁开眼，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惊得立马从床上坐起，瞬间一丝困意都没有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照呈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一幕。 萧照呈生的好看，逆着光带着链条眼镜看书的模样，的确十分养眼。 “萧照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奚月发出一连串的拷问。 萧照呈继续盯着书中的内容，就像是书中的文字如此吸引他，“这里是绿瘦国际酒店的顶层套间，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便将你带来了这里，本来想通知奚小姐过来的，但又怕打扰了奚小姐，也免得奚小姐误会，所以只能自作主张。” 忽然，萧照呈含着笑意抬眸看向坐在床上揉着脑袋的奚月，“奚二小姐，你放心，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找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你换的。” 奚月揉着脑袋的手分明顿了几秒。 萧照呈继续道，“我买了早餐，奚二小姐洗漱好后趁热吃，暖胃的。” 奚月沉默了片刻，默默起身走向浴室。 身上有股醉醺醺的味道，奚月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到最后却发现没有浴巾，也没有可以穿的衣服。 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心想：不知道萧照呈还在不在外面？ 她欲试着想喊看看，忽然浴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奚月顿时吓了一跳，站在满是水渍的浴室中，一不小心就滑倒在地，额头正好磕在了坚硬的浴缸周边。 啊—— 嘶—— 萧照呈嘭嘭嘭地拍着浴室门，语气很是焦急，“奚二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奚二小姐！” 奚月捂着砸伤的额头，那里分明被砸破了一个口子，正顺着指缝不停流血。 听着萧照呈剧烈的拍门声，她就怕下一秒萧照呈一脚将门踹开，只能艰声连忙回复，“没、没事，我没事。” 门外的萧照呈这才松了一口气。 “奚二小姐，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我给你放在门口，我先过去了。” “好，谢谢。” 确定萧照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奚月这才打开门，将门口的袋子拿了出来。 而此时，奚沉卿已经来到了绿瘦国际酒店。 女前台站起身来，“您好，欢迎来到绿瘦国际酒店。” 奚沉卿手揣在薄款风衣的口袋里，“你帮我查一下，奚氏集团奚月住在哪一个房间。” 女前台面色有些为难，“抱歉，这位女士，我们有规定，不能透露出客人的隐私。” 奚沉卿摘下墨镜，“我是她姐姐，奚沉卿。” 女前台自然也认出了眼前的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奚沉卿，立马态度变得比方才恭敬十倍，不敢招惹，马不停蹄地去查询奚月的房间号。 “奚小姐，您妹妹奚月小姐的房间是绿瘦国际酒店的顶级套间，在二十八楼。” “谢谢。” 奚沉卿戴上墨镜，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而女前台的话显然还未来得及说完，“奚月小姐不是一个人……” 房间里，奚月换上淡紫色的连衣裙，所幸额头上的磕伤不深，经过按压止血，再用流动水清洗，也就没有继续渗血，她故意拿吹得半干的头发遮住。 见她出来，萧照呈站起身，“奚二小姐，您没事吧？” 奚月随意挥了挥手，“没事，没事。” “奚二小姐，先吃早餐吧。”萧照呈亲手把各式各样的餐点摆放在桌。 奚月看了他一眼，正好与他目光相撞，便又飞速地低下头。 萧照呈眸色微暗，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抱歉，明明是我请三少吃饭答谢，到头来还要三少照顾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奚月略微局促。 萧照呈表现得特别绅士，“举手之劳，奚二小姐不必如此客气，还有奚二小姐喊我名字就好，不必显得如此生分。” “叫我奚月便好。”奚月也客气地回礼。 正当奚月准备喝粥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萧照呈正准备起身去开门，奚月却抢先一步，“没事，我去开。” 奚月一把将门打开，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奚沉卿。 第466章 一环扣一环财大气粗 奚月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想到她姐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姐，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奚月露出一抹尴尬且不自然的笑。 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挥手示意身后的萧照呈赶快去藏起来。 “我给你打电话，无人接。” 奚沉卿如此敏锐精细的一个人一眼便看出了奚月的不对劲，眼神蔓延出几分审视，“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姐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奚月尴尬地解释。 奚沉卿轻咳一声，她自然不会告诉她，是她定位了她的手机。 “让我进去，我有事和你说。” 说着，奚沉卿便往要里面走。 “等等。”奚月下意识拦住了她。 “怎么了？”奚沉卿的眼神满是探究。 奚月挠了挠头，想方设法想要找到一个理由，终于，“姐，我正好有要走，你别进去了，你等我拿下手机和包，你顺便送我一程。” 说着，奚月便快速去拿桌上的手机和包，根本没管已经藏在浴室的萧照呈。 没有奚月的遮挡，奚沉卿敏锐的视线，一眼便看到桌上的餐碟，分明就是俩个人的。 房间里，还藏了一个人。 奚沉卿眼眸微暗，没有拆穿。 奚月挽起奚沉卿的胳膊，“走吧姐，我们。” 奚沉卿和奚月走后，萧照呈这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眸色深沉晦暗，很难让人窥探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电梯稳稳当当停在一楼，奚沉卿松开奚月，将车钥匙递给她，“你去车上等我，我去个洗手间。” 奚月没多想，拿着车钥匙便走了出去。 奚沉卿走到前台。 “奚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奚沉卿直接问，“除了奚月，还有其他人吗？” 没人得罪得起奚沉卿，女前台如实告知，“是萧家三少萧照呈。” 萧照呈！！ 奚沉卿的瞳孔狠狠一缩，奚月居然和萧照呈搞在一起了！ 没想到萧照呈这么快就朝奚月下手了，看样子萧照呈不能久留了。 奚月身边可以是任何人，但一定不能是萧照呈，萧照呈这个人心思太重了，奚月未必是他的对手。 女前台察觉奚沉卿的面色不对，“奚小姐，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奚沉卿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支票，拿起笔刷刷写下一个惊天数额，塞到女前台的手中，“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问过这些事情。” 女前台看着支票上的数字，这可是自己一整年的工资！ “奚小姐放心，我嘴巴很严的，坚决不会透露一星半点。” 绿瘦国际酒店外的停车位上，奚月趁着奚沉卿上洗手间的功夫，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便接通。 “容错哥，我是奚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将药下进了萧照呈喝的酒里，亲眼看着他喝下，没有任何反应。” 电话那头是容错有些偏沉的声音，“好，奚月，你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我知道了，容错哥。” 电话才被挂断，奚沉卿便拉开驾驶室的门。 “你刚和谁打电话？” 奚月很是从容，“办公室的秘书，我今天不是没准时上班嘛。” 奚沉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驱车离开。 经过一定的时间沉淀后，萧照呈才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直奔前台而去。 “是你告诉奚沉卿奚小姐，我和奚月的房号吗？”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女前台不慌不忙，“三少，我只告诉了奚小姐房号，其他的还没来得及说，奚小姐便上去了。” 萧照呈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我想听实话。” 女前台不动声色收下支票，“三少，的确如此，奚小姐似乎很着急，所以没怎么听我说后面的话。” 萧照呈半信半疑地看了女前台一眼，以奚沉卿的敏锐，如果真的有什么，应该不会如此淡定，什么事都不不做。 而很显然，女前台没有改口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有其职业道德规则，而是萧照呈给的没有奚沉卿给的多。 车子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旁边的街景飞速而过。 奚沉卿忍不住数落，“你一个小姑娘，以后少一个人出去喝酒，喝醉了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去住酒店，这样多危险……” “好了好了姐，我知道了，从你上车开始，已经说了第八遍了，我保证，我向你保证好不好，以后坚决不一个人在外面喝醉酒。”奚月比出发誓的手势。 奚沉卿轻叹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奚月一眼。 奚沉卿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又怎么会辨别不出奚月话语中的真假，只不过碍于奚月，有些东西不好戳破。 奚月忍不住问了，“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奚沉卿目视前方，“我之前听你说，奚氏和戚氏有合作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 “你把合作丢出去。” 奚月直接听呆了，“姐，我没听错吧，你要让我把合作丢出去？” “没听错。” 奚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姐，现在与戚氏的合作正是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从初步达成合作到现在一切进展都特别顺利，按照目前的进程发展下去，奚氏这一季度在这个与戚氏合作的利润可是有上百亿呢。” “所有的损失由我一力承担。”奚沉卿的语气既坚定却又轻描淡写。 奚月彻底惊了，“姐，这可是上百亿，不是一个亿两个亿的，加上戚氏，这数字可就要奔两三千亿去了。” “我会承担。”奚沉卿依旧不为所动。 奚月知道，她姐既然敢这么说，那定然是有后路的，但终归还是有些犹豫，“姐，我相信你出得起这个钱，但说到底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如果奚氏将和戚氏的这个项目丢出去，恐怕奚氏在业内的诚信也要彻底大打折扣了，还有，就算我同意，奚氏的那些股东也都不会同意的，就算，就算我力排众议，恐怕奚氏的股价就要出现跌停的趋势了。” 奚沉卿扯着嘴角轻笑出声。 奚月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姐，你笑什么？” 奚沉卿看了她一眼，“我可是你亲姐姐，我怎会将你推到那风口浪尖之地，你放心，如果你同意，我有办法让合作因为戚氏而出现失误，并且由戚氏主动终止这个合作，绝对不会让你还有奚氏受到一点点伤害。” 奚月在听不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那她就不是叱咤奚氏的副总了。 她小心翼翼问，“姐，你这是要对戚氏出手了吗？” 奚沉卿选择沉默。 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奚月继续问，“姐，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忽然要对戚氏下如此重的手，是戚璟做了什么吗？” 奚沉卿笑意不达眼底，“只是终止合作，一切损失我会承担，这跟拿这个合作赚取利润有什么区别，还省得劳心劳力，只要坐着，他们便能赚得盆满锅满，何乐不为？” “话虽如此，可是……” 奚月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姐，你是想彻底斩断奚氏和戚氏所有的来往吗？” 奚沉卿解释得有些含糊其辞，“既然都是在s市为商的，又岂是我想斩断便能斩断的。” 奚月继续问，“可你上次不是说，奚氏和戚氏的这次合作结束后，就彻底不要往来吗？” 奚月看似单纯，其实特别聪明，不少事情很少瞒过她充满智谋的眼。 奚沉卿沉默半晌，正打算告诉她萧照呈和戚璟暗中勾结的事，车载蓝牙电话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砚衡。 第467章 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亲切简单的备注。 那些深夜的暧昧一股脑冲向大脑，奚沉卿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 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带着几分隐忍的暗哑，“沉卿，是我，商砚衡。” 奚沉卿假装不闻，“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商砚衡分明沉默一瞬，声音透露出几分谨小慎微，“你，你今天怎么没来看我？” 奚沉卿语气有些偏凉意，“有点事耽搁了。” 商砚衡的声音忽然变得特别委屈起来，“沉卿，你已经一天没来看我了。” 奚沉卿：“……” 好不容易变得镇定从容的商砚衡怎么又恢复了最初相识时，那副怯懦软弱的模样？ 她的头有些疼了起来。 偏偏商砚衡的嗓音刻意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可正是这委屈撒娇的语气在奚沉卿的心中，就像是春雨润万物，留下丝丝缕缕的凉意。 副驾驶的奚月有些忍俊不禁，一脸吃瓜八卦的表情看着奚沉卿，甚至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商砚衡的听觉实在是太敏锐了。 “沉卿，你在干什么？谁在你身边？”他警惕地问。 奚沉卿正想要回答，奚月却连忙抢先道，“砚衡哥，是我，奚月，我姐正送我去公司呢。” “奚月……”听筒那边的商砚衡似乎放下了心，没有继续问。 奚沉卿轻咳两声，不疾不徐将话锋偏转，“你的伤好些没有？吉恩照顾你照顾得还好吗？” 还未等商砚衡回答，奚月便立马问，“砚衡哥，你受伤了？” “小伤。”他的语气是轻描淡写，寥寥两字便可概括所有的是非曲折。 商砚衡又将话锋对向奚沉卿，“沉卿，你可以亲自来看看我好些没有，你把奚月送到公司后，就来医院看我，好吗？” 奚沉卿犹豫片刻，碍于奚月在场，决定先顺着他的意。 “好。” 商砚衡的嗓音分明从委屈蔓延上欣喜，“那你可不能反悔！” 挂断电话后，奚月满含笑意地看着奚沉卿，“姐，你觉不觉得砚衡哥挺黏你的？” 奚沉卿回答得很是敷衍，“还行，没怎么感觉。” “怎么会没什么感觉呢！”奚月瞬间急了，“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完全就不是普通朋友之间会有的眼神。” “他失忆了，黏我也属于医学上的正常现象。” 奚月连忙解释，“不是，姐，我说的黏你，说的不是这种黏。” 奚沉卿看了她一眼，“那你想说什么？” 奚月嗓音有些怯生生的，“他好像喜欢你。” 此言一出，奚沉卿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正当要追尾前面的车辆时，幸亏一脚刹车，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奚沉卿的脸都差点撞在方向盘上，而奚月的额头直接砸在了前面坚硬的车前柜上。 “月月，你没事吧？”奚沉卿瞬间急了。 奚月一边捂着砸到的额头，一边嘟囔着嘴抱怨，“姐，你干什么呀！就算商砚衡喜欢你，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唉哟，我的头！一个小时内撞到两次，也是够倒霉的。” 一个小时内撞到两次？ 敏锐的奚沉卿最是会抓重点。 她直接撩开奚月的头发，方才她没有太过注意，现在才看到奚月的额头裂开了一个口子，瞳孔微缩，“怎么弄到的？” 奚月自知瞒不过她姐的火眼金睛，只能据实以告，“不小心在浴室里摔倒了，然后头就砸在浴缸上，然后就成这样了。” 奚沉卿立即当机立断，重新启动车子，“你做好，我送你去医院。” 奚月立马拒绝，“不用了姐，只是破了一个口子，我回去消消毒就好。” 奚沉卿驶入左转掉头车道，“天气这么热，万一感染了怎么办，砸伤额头可不能大意，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摔坏脑子。” 奚月：“……好吧。” “姐。” 奚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你也看出来了，商砚衡是喜欢你的？” 为什么非要继续这个话题？ 奚沉卿十指不由得握紧方向盘，“这不是喜欢，是依赖。” 奚月直接略微戏谑，“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不过，可惜了。”紧接着，奚月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注定只能是一厢情愿的，砚衡哥长得那么好看，我还挺喜欢他的。” 奚沉卿听着奚月阴阳怪气的内涵，忽然眼前也浮现商砚衡那张清俊的侧脸，心里堵得慌，下一秒就像是被扎了密密麻麻的针眼，无法忽略的疼痛感。 “对了姐。”奚月忽然想起什么来，“我刚刚听你说砚衡哥受伤了，他怎么了？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是受伤了？” 经奚月这么一提醒，脑海中全身那晚在浴室中湿身被商砚衡强吻的场景，摩擦舔舐的黏腻，缠绕在两人唇间的津液，唇齿间都是彼此的味道。 她抵着他坚硬火热的胸膛，而她同时也被他的欲望狠狠地顶着，还夹杂着明显的水渍声，那一幕幕，很难让人假装忘却。 车速就这样在快车道上慢下来，身后传来鸣笛声，不少车辆纷纷侧身而过，奚沉卿仿若未闻。 奚月推了推她的手肘，“姐，你怎么了？这可是快车道，你怎么还慢下来了。” 奚沉卿这才回过神，注意前后方路况加油提速，“没事，可能是有点困。” 奚月将头凑到奚沉卿身边，用手撑着下颚望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奚沉卿下意识摸了摸脸。 奚月声音忽然变得难以言喻起来，“姐，你脸怎么红了？” “有吗？”奚沉卿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热的。” 奚月默默地看了眼车内的空调温度，倒也没有拆穿，也没继续问商砚衡受伤的问题。 而奚沉卿的心就像是被绕满了无数根丝线，丝丝缕缕吃缠绕，任凭使出浑身解数却怎么也解不开。 彼时，医疗中心的病房里，容错亲自给商砚衡查看伤口，重新包扎清洗。 “所幸伤口不算太深，恢复得也很好，没有影响到脑部神经，只要按时换药，注意休息，避免碰撞，一周后便可以拆线，只不过，少主，你手上的伤势的确有些重，需得好生将养。” 容错看着商砚衡又红又肿、又青又紫的手，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免摇头轻叹。 病房里只有他们俩个人。 容错忍不住多说几句，“少主，手对于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您下次可不能再做这样危险的事，尤其是不能二次伤害。” 回应容错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容错看向商砚衡，见他淡漠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很显然，他刚才苦口婆心说了一堆的话，商砚衡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少主，您在看什么？” 商砚衡的嗓音始终带着一丝浅淡的落寞和坚毅，平静深邃的目光下暗藏的是波涛汹涌，“她答应我，会来看我。” 容错自然知道商砚衡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他也不愿见到自家少主如此颓废的模样，忍不住道，“少主，您是不是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什么意思？” 容错轻咳两声，决定将最残忍也是最现实的话说出来，“少主，恕我直言，我想您也明白，沉卿小姐当初奋不顾身地去爱萧照夜，换来的却是人间炼狱一般的代价，她这一辈子可能很难再爱上别的人了。” 她这一辈子很难再爱上别的人了！！！ 商砚衡满脑子里全是容错说的这句话。 下一秒，宽阔明亮的病房里便响起了骨节嘎吱嘎吱的声音。 容错立马看向商砚衡，可是他的眼却是那般冷静，和往常一样的冷静，只是却让他因为这一抹冷静硬生生生出一身的凉意，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的眼是那样深邃内敛，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凝结其中，所以下意识暴露出来的便是他致命的弱点与软肋。 商砚衡的心就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扎出成千上万的伤口，那一股钻心而来的密密麻麻的疼，几乎让他痛弯了腰。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容错说的很对。 他的心中同样清楚，是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当初的奚沉卿有多爱萧照夜，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她如飞蛾扑火般去爱萧照夜，到最后落得一个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下场。 可是无论现在如何，过去的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但也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窗外的枝桠在初春的时候展露头角，埋藏了一整个冬雪的等待，怀揣着所有人的期翼，终于在盛夏的蝉鸣中疯狂生长，虽然短暂的夏日，在即将来临的初秋，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陨落，到最后什么都不曾剩下，又要重新经历一季风雪的洗礼，或许明年能够见到光的未必是旧年的它，但—— 曾来过，存在过，拥有过，便足以羡煞旁人。 第468章 我爱她就已经足够了 容错见此，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说方才那句话。 奚沉卿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于商砚衡而言，无疑是一个能够毁天灭地的重磅炸弹。 即便是年少时孤身勇闯东南亚，同时与西西里岛和费城对战，晏氏分崩离析之际，他也从未见商砚衡如此的不甘。 容错有些难受地喊他，“少主。” 商砚衡盯着门口的方向，声音嘶哑得厉害，分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你不用安慰我，你说的对，奚沉卿曾经那么爱萧照夜，可萧照夜却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将她伤得如此之深，她这一辈子恐怕真的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了。” 若是问这世间有什么能将商砚衡击垮，恐怕只有奚沉卿。 容错有些不忍，可是他完全低估了商砚衡对奚沉卿的爱。 能够将心中至爱拱手相让，能够在黑暗中待那么久，能够经年从始至终爱一人，他，从来不会惧怕眼前的艰险。 商砚衡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击垮的人，他的眸中是坚毅，亦是不弃，“可是，我不是萧照夜，我是晏珩筠，我爱她，与她无关，若有幸，她爱我，我愿以生命做为交换，若无命，她，不爱我，我这一生也依旧爱她。我守了奚沉卿那么多年，只要是她，我可以守一辈子。” 晏珩筠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 他若是爱一个人便只是爱一个人。 只要她平安喜乐，终生孤寂也无妨。 容错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真的被少主对沉卿小姐的爱震惊到了。 就像现在一样，就算曾听过无数次，见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不为之惊异。 他下意识问，“即使沉卿小姐不爱您，您也愿意一辈子如此走下去吗？” 商砚衡十指蓦地收紧，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脱口而出，他的神情就像当年一般下定了眸中决心，“对，即使她不爱我。” 他低头忽然轻声喃喃地笑了，“她爱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爱她就足够了。” 我围着你转，就像是月亮围着地球转。 ——愿你这一生中除了故乡，还有我为你写过月亮，愿你有诗有梦，有坦荡荡的远方。 容错看着商砚衡\/晏珩筠，天之骄子为爱低头，他忽然想到的便是从前偶然在《静坐黑白时光》上看到的这句话。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晏珩筠身边了，年少时他也曾盯着晏珩筠的侧脸想过，他这样的人会喜欢怎样的女孩子，而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与晏珩筠站在一起。 对于晏氏，首当其冲便是门当户对，而与晏氏齐名的封家，里面的那个封绾小姐，在家世这一块，放眼全世界，没人能比得上她的。 他很多年前就见过那个封绾小姐了。 说真心话，并非因为晏珩筠喜欢的人是奚沉卿，所以他偏颇。 但若是不论家世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奚沉卿与晏珩筠就像是天生的一对。 可惜，如今这些都将是后话了。 他很难想象，爱而不得这样的事竟然也会发生在他最敬畏的晏珩筠身上。 当他得知晏珩筠心中一直有一个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他当时是完全震惊的状态。 想都不敢想，晏珩筠这样的人也会暗恋。 暗恋中的小心翼翼、费尽心思，晏珩筠全都占了。 未曾认识奚沉卿之前，他觉得，能被晏珩筠暗恋的女孩子该有多优秀，因为能被晏珩筠暗恋真的是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可认识奚沉卿之后，他恍然大悟，逐渐明白为何晏珩筠会惦记奚沉卿那么多年。 是个眼明心亮的男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像奚沉卿这样的女孩子。 知世故而不世故，物物而不物于物——这应该是对奚沉卿最好的评价。 他不在觉得，奚沉卿能被晏珩筠暗恋是一生中最大的幸运，也并非认为奚沉卿喜欢晏珩筠，会是晏珩筠的得偿所愿。 如果，他们恰好喜欢彼此，那才是世间最大的幸运。 可悲的是，晏珩筠出现的时间有些不合时宜。 准确来说，无论晏珩筠何时出现，这中间总要经过一个叫萧照夜的人。 毕竟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晏珩筠出现在最早他们结婚时，奚沉卿爱的人也只会是萧照夜。qqxδnew 或许，有瑕疵的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 洁白如玉、纯净似雪，未免有些太过不真实，因为只要落下一星半点的泥，就像是冬季盛放的梅花树下铺满厚重的雪，都会显得格外显眼。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的靠近，便是用些手段也无妨。 最起码，容错是这样认为的。 商砚衡在心中深吸一口气，恢复所有的静水流深与从容安危，他不是个会沉溺于伤痛无法自拔之人。 他爱奚沉卿，却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准确来说，晏珩筠这场暗恋的博弈中，始终保持了一丝理智。 但这丝理智并非是对家国情怀、舍身取义、责任使命，而是只对奚沉卿，因她一人而存在。 什么为了家族大义、为了权势地位，什么为了父慈子孝、为了赤胆忠心，在晏珩筠这里，什么都不会有。 他爱奚沉卿就是只爱奚沉卿，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永远不会混为一谈。 他似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惜，好不容易得来的靠近和信任，皆在自己的不可控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晏珩筠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容错清了清嗓子，“少主，之前我和您说，我命人往您在相吾公馆的卧室放了一样东西，已经成功了，根据目前的消息，沉卿小姐已经命人将药送往鉴定科做鉴定，只要结果一出来，沉卿小姐便只会以为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在药物的促使下，她如此心境，是不会怪您的。” “这是在骗她。”商砚衡沉声说。 容错不禁蹙眉，他不知道为何商砚衡在这件事会转圜不过来。 “少主，您若是想继续待在沉卿小姐身边，必要时需要使用些必要的手段。” 商砚衡沉默了。 的确，比起欺骗奚沉卿，他更害怕自己不在她的身边。 容错看了一眼商砚衡越发严重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手，忍不住提醒，“少主，您别再用力了，这样下去，您的手会留下病根的。” “嗯，我知道。” 容错忍不住心中吐槽两句，如果真的知道的话，手伤就不会变得更加严重了。 商砚衡又在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了。 容错不忍告诉他，如果按照他所说，奚沉卿将奚月送到奚氏大厦后便过来看他，那么算着时间，跑三个来回也足够了。 除非，奚沉卿是刻意躲着他。 感情这种事，很难说得准。 他想，他这一生可能很难遇到像晏珩筠爱奚沉卿一样爱别人了。 此时，白大褂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容院长，有个女病人指明要让您去看诊。” “谁？”容错不禁蹙眉。 “是柯氏千金柯瑜。” 车子停在嘉会医疗中心，奚沉卿带着奚月先去处置室重新包扎清洗了伤口，而后才去做了关于脑部的各项检查。 现在嘉会医疗中心的医护没有谁不认识奚沉卿的，所以态度都格外恭敬，速度效率也是快得惊人。 眼前的是胸牌挂着，主任级的专家医生，“奚小姐，关于奚二小姐额头的砸伤，能做的检查大大小小都做了，结果显示均没有任何问题，只需定期换药即可，我理解您爱妹心切，如果您是在担心的话，可以等奚二小姐的伤好后，再做一次全面的脑部检查。” 奚沉卿自然也不是那些难缠的贵妇千金，礼貌地笑了笑，“主任言重了，您可是嘉会医疗中心的权威，有您亲自检查，我们自然是放心的，这一趟就辛苦您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奚沉卿和奚月漫步在走廊，奚月忍不住推搡她一把，“姐，你看我就说了没事，根本没有必要做什么检查。” 奚沉卿瞥了她一眼，“还是做个检查保险起见，万一有什么的，内出血之类的，拖上一两个月便是华佗在世也难救了。” “什么华佗在世？”奚月惯会撒娇说甜话，“我有阿姐，胜过有一百个华佗在世。” “就你会说话。” “行了，走吧，我送你回公司。” 奚月连忙拒绝，“别别别，你不是答应了砚衡哥要去看他的吗？” 奚沉卿蹙着眉，“我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不是他说你把我送回公司后就去看他，你说好的呀？” “那你现在在哪里？”奚沉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医、医院啊。”奚月分明有些底气不足。 “行了，快走，我先送你回公司。” 奚月将脸凑到奚沉卿的面前，“你不去看砚衡哥？” 奚沉卿一把将她的脸推开，“砚衡哥？你叫得倒是挺亲的。” “我叫谁都亲，就像我见谁都笑。” 奚沉卿看着奚月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敲她的额头，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吓她。 谁料，奚月竟然真的捂着头疼了起来。 “啊！疼——” 奚沉卿瞬间急了，有些怀疑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我没碰到你啊。” 下一秒，奚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奚沉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爽了。 “奚月！” 奚月忍不住调侃，笑意干净纯粹，“阿姐，这招当真是屡试不爽。” 奚沉卿有一瞬间的恍神，不知为何竟然会想到商砚衡。 想着送奚月回公司后，就要去见商砚衡，忽然脸颊有瞬间的发烫。 第469章 只要你喜欢我都喜欢 斑驳的树影在风中摇晃，有浅淡的阳光从窗子透射进来，落在奚沉卿的脸上和头发上，有些明明暗暗的交织。 时间就这样过去，她努力甩掉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奚沉卿有些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你就仗着我是你姐，你看换了其他人谁会惯着你。” 奚月冲上前，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就像小时候那样，“当然了，你是我姐嘛！况且，我也只对你这样！” “快点快点！我们一起去看砚衡哥。” 奚沉卿依旧没有改变心中最初的想法，“我把你送回公司，我再去看他。” 奚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砚衡哥都受伤了，我现在人都在医院里，不去看看他就直接走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再说，砚衡哥对我挺好的，他还教我下五子棋呢。” 奚沉卿看着往前跑的奚月，忍不住吐槽，“就你那五子棋的技术，谁教都是一样的结果。” 奚月转身笑意盈烈，朝着奚沉卿招手，“姐，你一个人在后面说什么呢，快点！快点来追我！” “来了。”奚沉卿宠溺的眼神，无奈地摇头轻笑，“你跑慢点，小心摔倒。” 要去见商砚衡了。 那些错乱恍惚的思绪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一股脑全涌上来，奚沉卿只觉得仿佛在血液中点燃了一把火，烧得滚烫。 伴随着“滴——”的一声，有消息进入手机。 奚沉卿打开来审阅。 是裴寂发过来的讯息。 ——奚小姐，按照您说的，已经将从商先生卧室找到的那味不明固体送往j＆s旗下的医疗研究室进行化验，确认是来自墨西哥新型研发的迷情药品，代号t9.4193，来源渠道是戚氏海关运输通道。 奚沉卿看着裴寂发过来的简短内容陷入沉思：所以说，是戚璟故意放在了商砚衡的卧室？想知道商砚衡具体卧室位置并不难，拿到t9.4193顺利通过海关也是易事，且偏偏戚璟的确在最近的时间在相吾公馆待过，所有的一切都看似都得上。 可是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戚璟为何要费尽心思对商砚衡动手，不是致命致残，而是一位迷情药，难不成就只是想让我和商砚衡产生误会？有些太出奇了。 奚沉卿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那晚的商砚衡的确比以往要冲动暴躁，这是事实。 所以他也只是在药物作用的催使下才有如此举动吗？ 她心中的怀疑很难消，但裴寂查询的真假是不可能有错的。 她无法这么快地接受这看似荒唐虚假的一幕，但她的妥协也表明了她也想给商砚衡一个开脱的说辞。 奚沉卿只要一出现在病房的门口，她抬头便能看到商砚衡，因为商砚衡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时光以一种汹涌的姿态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被暗下来了暂停键，死寂而沉默，周围喧闹任其，蝉鸣燕雀不绝，他们什么都听不到，好像只要他们被滞留在了这片艰涩难言的牢笼中。 相比奚月的两手空空，奚沉卿买了一束向日葵和一个包装精美、乖巧可爱的小果篮，站在门中的身影，身量纤纤，恰逢穿窗风而过，她的细腰被勾勒得一览无余，仿佛一只手便能握住。 商砚衡的声音暗沉嘶哑，就像是被车子碾压过的泡沫厚垫，目光中空无一物夹杂着沉寂，似乎藏着永远也走不出来的哀恸。 最起码，在奚沉卿面前他永远都是这样的。 他低声轻喃：“沉卿，你来了。” 在看到奚沉卿时，悲寂暗沉的目光忽然从瞳孔中折射出熠熠的光芒来，那是肉眼可见的欣喜，也是在明显不过的紧张。 他的手无措地抓着。 奚沉卿双颊有些微微的发烫，心上顿时涌上几分五味杂陈的情绪，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商砚衡，只能假装不去看他的眼睛，盯着锃亮光洁的地面，“嗯，我来了。” 她的回答无疑是所有凝滞的沉寂中，打破最好的到来，商砚衡跌跌撞撞从病床上爬起走过来，奚沉卿的眼睛都紧了。 下意识的反应是最骗不了人的。 她连忙走上前去扶商砚衡，语气听起来和平日没有太大的区别，“别起来了，还是躺着吧。” 商砚衡垂眸盯着奚沉卿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他最不想看到的情绪，哪怕是怨恨、不满、责怪、冷漠，他都认了，总比现在的波澜不惊要好。 这样的平静让他更加觉得心头不安。 奚沉卿察觉他的注视，抬眸看他一眼，而他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瞬间眼睑低垂，有些不敢去看奚沉卿的眼睛。 他坐回床上，奚沉卿将向日葵和果篮放在一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了一束。” 向日葵开得格外好，被包装纸隔绝的包装似乎总也藏不住香味，可商砚衡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奚沉卿一个人，“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向日葵和果篮像是奚沉卿的祝福，可却又多了几分疏离。 商砚衡认为，只要去看外人的时候，才会选择一束花、一个果篮这样最常见的方式。 奚沉卿顿了几秒，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到床角，亲自帮他把床给摇了起来。 她抬头问，“合适吗？” 商砚衡点点头，“合适。” 一本正经的小心翼翼总是让人有些心头发痒、不敢直视，他忽然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奚沉卿沉默半晌，极力想要在脑海中寻找出一个可以应对的答案，她勉力地扯出一抹笑，“怎么会？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 话音刚落，病房里忽然响起一声突兀清脆的笑声—— 奚月从坐着的沙发上站起，双手环抱于胸，笑意显得几分意味声长，语气带着微微调侃，“你们是不是忘了病房里还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回应奚月的只有奚沉卿的沉默，还有商砚衡的轻描淡写。 一个是在凝滞的氛围中真的忘记了，一个是在只要有奚沉卿的地方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了。 奚月看破但不说破，有些明明暗暗的情愫早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不过是旁观者清，而身处其中者后知后觉罢了。 奚月走到商砚衡的床边坐下，笑意浓盈，真诚纯粹，让人看起来就特别的赏心悦目，“砚衡哥，你没事吧？我听我姐说你受伤了。” “没事。”商砚衡抬眸便能看到奚月细碎刘海下遮挡住的纱布，眉心一蹙，“你头怎么了？” 奚月一摸头，有些丧气的模样，“别提了砚衡哥，你我同病相怜，不小心磕到浴缸上了。” “相关的检查做了吗？”商砚衡下意识地问。 那眼神中的关切就似乎真的把奚月当亲妹妹了一般。 奚月看了奚沉卿一眼，“做了，能做的都做了个遍。” 商砚衡看了眼一旁低着头看手机的奚沉卿，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见她眉心一直轻轻地蹙着，原来奚沉卿一直没有来看他，是在陪奚月。 他没想过自己在奚沉卿心目中的位置能比得过奚月。 可商砚衡永远都不会知道奚沉卿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只不过将页面的应用来回翻页。 “没事吧？”商砚衡挺直脊背，不由自主轻轻拨开奚月细碎的头发凝神查看。 明明是那般温柔亲昵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的情愫暧昧，奚月眼眸微暗，切身能够体会到商砚衡对她所有的好，都源于她姐奚沉卿。 爱屋及乌是真的很让人动容。 可惜了，奚月认为商砚衡爱上如今的奚沉卿，或许便只能是飞蛾扑火。 奚月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忽然，奚月的目光被商砚衡的那只手给凝滞住了，她瞳孔微缩，略微惊异，“砚衡哥，你的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奚沉卿立马朝商砚衡的手望去，只见得商砚衡惊慌失措之下连忙将手藏进了被子里。 “把手给我。” 她的态度坚决，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压迫，商砚衡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将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原本只是轻微红肿的手如今变得愈发言重了，肿得跟个大猪蹄子似的，骨节处还有些许轻微的划痕，实在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 怎么才一日不见商砚衡的手就成这个样子了？ 奚沉卿的瞳孔止不住狠缩起来，眸中全是化不开的凝滞和心疼，她忽然想起在浴室离开看到的皲裂成蜘蛛网的镜子，很难不让她猜到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将商砚衡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握住，忍不住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嗓音的声线都有些变了，“怎么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奚沉卿的抚摸似乎一道细微的电流，从手背直接输送到心脏，在斡旋之处产生一阵难以言喻的痉挛，他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奚沉卿声音都有些慌了，“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商砚衡看着她，就像是由她亲手为自己编织出一匹彩色的锦帛，那细微之处的轻颤，肉眼可见的紧张，都让他为之狂喜。 他轻轻地说，“没有，我不疼。” 奚沉卿略微顿了几秒，商砚衡的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笑意，这人莫不是傻子？手都伤成这样，还能笑出来！ 第470章 逢人就笑，见人就叫 奚月是个有特别眼色的人，她看着眼前暧昧横流的场景，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深知立马逃离现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个姐，砚衡哥。”奚月小心翼翼地打断，“我先走了啊，公司还有事情等着我。” 奚沉卿立马松开握着商砚衡的手，“我送你。” 商砚衡的手就这样无力地垂下去，就像是飞到半空的风筝忽然断了线，或者是放风筝的人松了手。 奚月立马拒绝，“不用了姐，我已经让秘书来接我了，我看砚衡哥手上的伤挺严重的，你还是多看看想想办法尽快恢复。” 奚沉卿和商砚衡都有些心照不宣，谁都知道奚月是故意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时间。 “拜拜，姐，砚衡哥。” “小心点额头上的伤。” 奚沉卿看着奚月飞速般逃离了这里，将和戚氏的合作丢出去的事，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好好和奚月再说一次，还有，萧照呈。 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萧氏虽然在自己的带领下彻底稳定，也能够压制住那些人，但萧照夜迟迟不醒的话，变故只会一个接着一个来，萧照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的手伸得有些太长了，尤其是现在还多了一个鹏城季家。 二房虽然暂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但相安无事必然不是萧先华的作风，暗中谋划肯定是少不了。以萧先华的行事手段，肯定是要一击必中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就在奚沉卿失神思虑之际，一道沉寂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沉卿。” 奚沉卿咬了咬牙，她都忘了还有商砚衡。 她硬着头皮转身，将目光投向一直看着她的商砚衡，四目相对，没有了奚月的缓冲，似乎格外的尴尬凝滞。 病房里鸦雀无声、噤如寒蝉，外面风吹树叶打玻璃的声音沙沙作响。 他们相顾无言。 — 彼时，嘉会医疗中心门诊楼的副院长专属诊室。 容错得知是柯瑜闹着要让自己亲自坐诊，当心她出什么事，便急匆匆赶来，柯瑜完全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带着墨镜，完全就是一副来找事情的样子。 可容错没有想到来的不止柯瑜一人，当他看到柯瑜身边坐着的戚璟时，分明顿了几秒，拿听诊器的手也有些微微僵住。 “柯小姐……”话到嘴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柯瑜微微摘下墨镜，露出一半那双漆黑的眼睛，上下肆无忌惮地扫描，跟个扫描仪似的，“容医生，你迟到了，这可不是绅士所为。” 容错平静从容地看过去，而后抬手看了眼腕表，笑意拿捏得恰到好处，“柯小姐，今天虽然是我的坐诊排班，但现在是十三点三刻，我们的上班时间是十四点两刻，准确来说，不是我迟到了，而是你早到了。” 柯瑜看着容错的笑，有些怀疑为什么眼前的人永远能做到这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她所有的质问与暴躁就像是一拳重重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她在心中深吸一口气，难得平心静气一回，笑意略带几分讥讽，“那按照容医生的说辞，是不是有病人要死了，心脏骤停也得在容医生上班的时间才能停呢？看样子，除却规定的上班时间，容医生是可以选择见死不救的。” 呀呀呀！言重了！这可就言重了！ 坐着一旁的戚璟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扯了扯柯瑜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谁料柯瑜直接撞回去，满脸写着的都是“不要惹我，你惹不起”的样子，戚璟看了眼容错，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容错笑意依旧，对此刁难不为所动，“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柯小姐又何必断章取义呢？” 柯瑜语调略微有些尖锐了，“是我断章取义，还是容医生本来就有问题呢？看人下菜碟，如果不是我的话，容医生还会来吗？” 容错眉眼微挑。 柯瑜是个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的主，没想到也会如此的无理取闹、无中生有 这时默默的戚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笑着打圆场，“容医生，你好，我是戚璟，她今天心情有些不好，说话失了些分寸，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戚璟已经算是替柯瑜在向容错赔罪了。 容错眸眼微暗，戚璟？戚氏集团的戚璟，也是萧氏外姓股东的主控手之一，之前奚沉卿一直防备过的那个人。 只有肯放下身段低头，就说明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只不过，柯瑜和戚璟为什么会在一块？ 既然戚璟都主动道歉了，容错自然不会紧抓着不放，唇角荡漾出一抹笑意，正准备开口彻底圆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谁料柯瑜却不乐意了。 “什么叫做说话没有分寸？戚璟，我用不着你给我道歉，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柯瑜的变本加厉，让戚璟怎么劝她都没有用，就好像铁了心要找容错当今天这个出气筒。 容错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待人宽和有力，从不会主动得罪人，自然也不会像柯瑜一般口出恶言，他看向戚璟。 戚璟心领神会，明白这已经是容错的让步了。 况且他调查过容错的身份不简单，不仅仅是梅奥医疗的一把刀，其后的势力渊源更是难以言说，尚不知容错品行度量究竟如何，虽然看似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也并非能够完全代表内里。 他不由得开始后悔听柯瑜的来医院了。 “好了柯瑜，别说了。” 柯瑜是千娇万纵般长大的，虽然在三年前奚沉卿一事中也算是有些认知的长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没有人刻意地压制管制，和从前嚣张跋扈并没有太大区别。 忽然一道熟悉清脆的声音打破一切—— “柯瑜姐！” 容错、柯瑜、戚璟三人不由得回头看，门口站着的人正是离开了病房即将回公司的奚月。 “奚月？你怎么在这里？” 奚月走进来，逐一点头问好，“容错哥。” 而后又看向戚璟，“戚璟哥。” 戚璟点头回之一笑。 果然，奚月见人就笑，逢人就叫，男的叫哥，女的叫姐，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情世故算是被奚月给彻底玩明白了。 合作时叫戚总，私下里便叫哥。 奚月转换得信手拈来。 看似单纯无瑕实则谋算深远，什么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关键是没管奚沉卿和戚璟之间是否有利益的纠葛，也没管奚沉卿说的要丢弃合作一事，至于柯瑜，虽从前处处与奚沉卿作对，但三年前的事，也让所有人包括奚月在内都彻底改观了。 奚月的到来，柯瑜倒也不闹了。 奚月解释道，“砚衡哥的手受伤了，我和我姐来看他，准备回公司正巧路过，听到诊室里面有吵闹的声音，我刚听着就觉得像柯瑜姐，没想到还真是。” 听到是商砚衡的手受伤了，柯瑜与戚璟顿时相视一眼，想起因为俩人的吵闹追尾一事，都有些不好意思。 奚月看向容错，“容错哥，原来今天是你坐诊啊，怪不得刚刚在病房没有看到你。” 容错漆黑的眸中升起一抹期翼，那是听到商砚衡终于等到奚沉卿来看他的消息而不禁欣喜的情绪，“那现在是沉卿在病房里陪着砚衡吗？” 奚月点点头，就知道容错和自己打的是一个心思，“对。” 奚月又看向柯瑜，装作不经意地笑问，“柯瑜姐，你们刚刚是在吵什么吗？” 面子，奚月是给够每一个人了。 柯瑜倒也没有继续像方才那般喋喋不休，而是勉力扯出一抹笑意，“没有，没有吵，你听错了，戚璟的手前两天受伤了迟迟没有好，我陪他来找容医生看看，毕竟容医生可是嘉会医疗中心的招聘，梅奥医疗的一、把、刀！” 说到最后“一把刀”的时候，柯瑜一字一顿，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戚璟推了她一下，故意压低声音，“行了啊你，奚月还在呢，你多少收敛点，待会小心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我还得陪你去看牙医，明明是陪我来看手的。” “戚璟！！！”柯瑜手背上的青筋都爬起了，“我血压都给你气高了！” 柯瑜和戚璟算得上一对欢喜冤家。 奚月和容错有些忍俊不禁。 未防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场面再次闹蹦，奚月抢先说道，“这么巧，戚璟哥，你手也受伤了，没什么大事吧？” 奚月看似简简单单一句“你手也受伤了”，瞬间把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柯瑜给干沉默了。 第471章 从始至终，目光于她 因为柯瑜只是嚣张跋扈，但不是抵死不认。 比起柯瑜的藏头匿尾，戚璟温柔表象的外壳就显得比较坦荡大方，“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撞了一下，说来商先生的手受伤，也都是我和柯瑜的不是，前几天不小心追尾了奚小姐的车，才导致商先生为保护奚小姐而砸伤了手。” 原来如此。 奚月和容错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听清楚了，容错起初还觉得奇怪，商砚衡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柯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待会我和戚璟应该去看看商砚衡的。” “别去！” “别去！” 容错和奚月几乎是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容错和奚月就看向了彼此，很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好不容易奚沉卿和商砚衡有独处的空间，可千万不要有人在此时去做电灯泡，否则岂不是功亏一篑。 柯瑜和戚璟都不知道该看谁了，只觉得眼前的俩人奇怪得很。 柯瑜好奇地问，“为什么别去？” “因为、因为……”奚月手指转着绕圈，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还是戚璟主动给她解了这局面，“商先生需要休息，我们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打扰了，等商先生出院后，我们应该亲自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才对。” 柯瑜点点头，觉得戚璟说的挺有道理。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姐和砚衡哥不会在意这么多的。”奚月不经意道。 左不过伤的不只是手。 戚璟的性子和容错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责任在于我们，无论如何都是应当的，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这样啊，那柯瑜姐、戚璟哥，你们先就医吧，我公司还有点事，我便先走了。” “好。” “再见。” 奚月看向容错，俩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任何事，“走了啊容错哥。” “路上慢点。” 奚月目光不动声色从戚璟和柯瑜的身上淡淡移开，那一抹欲言又止的晦暗艰涩谁都没有注意到。 戚璟和柯瑜似乎又……在一起了？ 那如果她姐要对戚璟出手的话，那么肯定会牵连到柯瑜的。 她一定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奚月有些失神地在走廊上漫步，前面迎来推平车上的抢救人员，医生跪在推平车上正奋力地给病人做心肺复苏，一行人拼命地与死神赛跑。 “前面的人快让开！” “车上有重伤员！请自觉躲避！” 奚月抬眸看的时候有些来不及了，虽然及时躲避，但也差点被撞倒。 而这因为这么一撞，奚月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对面绿树成荫的走廊。 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过。 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人有点像——萧照呈。 她摇摇头，迫使自己保持最理智的清醒，只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诊室里，容错盯着奚月离开的方向有些失神，很难让人窥探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商砚衡所在病房的住院楼在医疗中心的北部，而门诊诊室在南部，医疗中心的出口则是正东方向，所以奚月真的只是碰巧路过？ “容医生，你还要在那里傻站多久？” 柯瑜不满的声音传来，容错这才回过神，低声地说：“抱歉。” 容错开始给戚璟检查手背上的伤，结合着传过来的相关资料，语气略微偏淡，“这只是简单的砸伤，切莫用力，多休息，再养一周左右也便痊愈了。” 柯瑜眉心紧蹙，显然有些不满，“就这样？” “我开点药，你们按时涂抹即可。”说着，容错啪啪啪在电脑键盘上敲下几个字，随着打印机的吞吐，一张用药单便好了。 容错将用药单递给柯瑜，“记住，别用力，按时涂抹。” 柯瑜依旧难以置信，“这就可以了？” 容错双手一摊，笑意浅淡，“那不知柯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柯瑜啪的一声将用药单拍在桌子上，“不是我们等了那么久，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你就用一两盒药将我们给打发了？还有，这药怎么这么贵，一万多一盒，你们不去抢啊！我看你们这就是黑心医院，还有你，什么招牌，什么一把刀，江湖骗子吧你！我告诉你……啊——” 戚璟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直接把柯瑜给拦腰抱了起来。 “戚璟！你混蛋，丫的你放开我！” 戚璟一边朝着容错赔礼，一边将柯瑜往外抗，“实在抱歉啊容医生，她今天没有吃药，犯病了，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戚璟！你说谁犯病了，你找抽吧你！放开我！” 男女力量悬殊，而此刻戚璟的男友力彻底爆棚，直接将翻了个身，微微弯腰，单手就将柯瑜抗在肩上，离开了诊室。 容错看着眼前一幕，听着渐行渐远的怒骂声，眼眸升起一抹柔和的缱绻，却在想到戚璟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看柯瑜和戚璟的亲密熟稔，显然是存在一些难以言述的关系，在容错看来，柯瑜是个单纯天真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而戚璟是个心思极重的人物，精通谋、智、算，很难不保证戚璟是有目的的靠近。 柯家是清朝时期满洲大姓之家，在大清灭亡腐败之际，民国初年之时，柯家以古董发家，瞬间抢占了当时民国大都数古董行业的产业，占据主导地位，而如今柯家在古董界的地位已然是泰斗的存在。 近几年，柯父在其泰山大人的推送下参与中央政府部门工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担任了中央组织部的副部长，并且同时瞎管担任中央税务总局、港澳事务工作室的书记委员，成为z国上下人人争相讨好的香饽饽。m 柯瑜是名副其实的富n代、官n代，有不少世家子弟、豪门公子都曾上门提亲说媒，可惜柯瑜是个直性子，若她不爱，定然不嫁，哪管其他功名利禄。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如果说戚璟一丁点旁的心思都没有的话，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容错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正式见到柯瑜，还是在三年前萧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上，她的脸颊有不自然的潮红，眼神迷离，那是被烈酒熏出来的景象。 柯瑜其实长得很漂亮，虽然与奚沉卿相比的确是差了一些，但在一行人中也是极为出色的存在，如果不说话，静寂而沉默，会有几分弱柳扶风的美浮现，很难让人不生出怜惜感，可惜，柯瑜是个活脱的烈性子。 她当时把他当做了奚沉卿的新欢。 其实，不去看柯瑜嚣张跋扈的性子，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柯瑜的品质，便会发现柯瑜的三观、素养、家教是出于优秀的存在，自然与其父母也是息息相关的。 没有因为嫉妒奚沉卿样样比自己优秀就心生害人的心思，也没有因为自己喜欢萧照夜所以就对奚沉卿百般使出陷害的手段，更没有在奚沉卿和萧照夜离婚、被赶出奚家、万念俱灰之时落进下石，反倒是满腔的心疼、同情、惋惜。 甚至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外，连奚沉卿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到场，柯瑜却和萧照夜顾敛守了一整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这样的柯瑜配得上所有人的喜欢，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人。 希望在日后的生活中，依旧初心不改、摒弃随波逐流，她，还是那个柯瑜。 病房外的枝桠在盛夏中疯狂蔓延，外层有些斑驳的墙，是嘉会医疗中心特意涉及的艺术氛围，笔直树立的通水管道有满绿的牵牛花藤顺着爬上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白紫色的牵牛花盛放，迎接着枯竭的光影。 枝蔓在风中摇晃，折射出来的晕影映出奚沉卿静谧柔和的侧脸，此时的她拿了纯白油漆的椅子坐在商砚衡的旁边，拿着冰袋用着适中的力度轻轻冰镇着他的手。 他们都能切身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晚的事。 奚沉卿低着头，商砚衡也低着头。 他抵着眸看她，从始至终只看她。 病房里的气氛是有些静默而沉寂的，他们又离得那般近，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商砚衡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有些无措地搓捻着，他终于是率先对这凝滞的气氛缴械投降，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前两天的股东例会有发生什么事吗？” 奚沉卿摇摇头，如实回答，只是也未曾像从前般抬眼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是商讨几个重要项目的人员裁定和利润分红。” 商砚衡发觉似乎只有涉及到这些严谨的事上，奚沉卿才有可能在此时与她多说几句，“那结果怎么样？有没有合你的心意？” 奚沉卿略微顿了几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商砚衡注意到她的细微情绪，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却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身后藏匿的手也越发局促。 奚沉卿面色未变，拿着冰袋换了个冰敷的角度，“人员裁定自然是以我主，至于项目的利润分配还尚未进行，只能令寻一个时机，等下次的股东例会。” 商砚衡刚想要问为什么项目的利润分配没有进行，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当时似乎是中场休息，他因听了容错的话，从医院赶到萧氏大厦，当时会议室外全是外姓股东，但独独不见奚沉卿的身影。 而冲进会议室看到的便是萧照呈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愤然出手打了萧照呈，当时奚沉卿当机立断带他离开回了医院，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股东例会才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商砚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深邃的眼眸浮现几分肉眼可见的慌乱，“……对不起。” 第472章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奚沉卿略微有些愣怔，她不明白为何商砚衡会突然道歉，难道他想要说那天晚上的事，心里逐渐升起经年不曾有的怂气，最起码她是如此认为的。m 她的嗓音都有些微变，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他，如果是那晚的事，她更不会抬头了。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对不起？” 商砚衡眉心微蹙，看着低头的奚沉卿，心头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厚重的石头，他有些试探性地问，“沉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不怪我吗？” 脑海中思虑得不一致的人，自然是说不到一个相同的点，这下都彻底把奚沉卿给搞混乱了。 什么叫做你太不明白我的意思？ 怪？ 当然怪！我怎么不会怪商砚衡，毕竟那晚的事，也很难像别的事情一般轻描淡写。 奚沉卿心中一阵默念，但她也不能将责怪的话说得如此直接，只能保持语气的漠然，回答得模棱两可，“我不知道。” 商砚衡似乎没有料到奚沉卿真的会生气，在他眼里，奚沉卿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在生气了，他顿时心乱如麻，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眼神飘忽不定，嘴角蠕动，却是总不敢去看奚沉卿。 “对不起，沉卿，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我、” 商砚衡有一回觉得解释如此的艰难。 奚沉卿替他敷冰袋的手略微一顿，的确，因为有那味迷药，所以那晚的事情才会变得愈发不可收拾，但什么叫做“这不是我的本意”？ 难不成，商砚衡也不愿碰她？ 奚沉卿终于抬起头，朝他投去略微沉重静寂的目光。 商砚衡未曾想到她会突然看向自己，措不及防正好撞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句话、不，一个字都说出不来了。 她的眼睛是纯粹无瑕的黑，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可有时候，她的眼睛太冷静、太沉寂了，商砚衡觉得他这一生见到数不清的形形色色的人，也曾不眨眼杀过无数人，都没有一刻，像在此时这般崩溃。 真的，在奚沉卿面前，就必须得愿赌服输，就必须做好提前缴械投降的准备。 商砚衡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奚沉卿眼前，就像是海边沙滩上用海沙细心耐心堆砌出来的碉堡，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谋智算，轻轻一推就足以落得个分崩离析的下场。 他别开眼，根本不敢去看她，声音都是有些略微轻颤的，“沉、沉卿，你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就算他真的做错了，不该毁了这场股东例会，但他更容不得那些不干不净、野心勃勃之人对奚沉卿的觊觎，还有那些龌龊的心思手段。 奚沉卿看着他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在她的眼里就是做贼心虚的模样，她更加平静冷寂了，“你为什么会说‘这不是你的本意’？” 而商砚衡一心只觉得奚沉卿还在怪自己。 他彻底慌了，“沉卿，对不起、我、” 奚沉卿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出声打断他，“你不要总是和我说对不起，商砚衡，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说‘这不是你的本意’？” 她坚定且决然地再一次重复。 奚沉卿全身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了。 她承认自己很矛盾，责怪商砚衡强迫自己的同时，却又难以置信商砚衡对于的强迫竟然不是出于自身的本意。 可人生来就是矛盾的。 不知为何，她听到那些事情不是出自商砚衡的本意，就让她有些无法控制的生气，难不成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那味迷药的催促和促使吗？！ 奚沉卿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略微偏向毁灭性的打击。 哪怕是换一个人，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商砚衡，她都不会如此，更甚者一丁点都不会在意，可偏偏是商砚衡。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如果一切真的如商砚衡所说，不是他的本意，那么这几天来所有的纠结与困惑、隐忍与烦躁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疼痛渊源。 这一刻，奚沉卿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充满气、点燃火炬的热气球，逐渐靠近日头正午的太阳，只要轻轻的摧残就会爆炸，四分五裂。 可她的眼睛却又是那么冷静，心里想的和神情展露出来的完全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或许，这会是她最后的倔强。 而彼时商砚衡大脑刷的一片空白，明显顿了几秒，奚沉卿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他，而且从来没有如此冷硬的语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在奚沉卿这里会如此严重。 他明明只是打了萧照呈，凑巧阻断了股东例会的进程，明明奚沉卿也是如此这般讨厌萧照呈，明明从前他做的比现在更过分，奚沉卿都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他面前，轻描淡写地揭过。 为何这一次……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一定不会是因为萧照呈，那便只剩下了股东例会，可股东例会只是没有将利润分配方案的进程进行，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件，只需择日宣布即可，而且是奚沉卿选择尊重，否则凭她现在对萧氏的绝对控股权，只要她想，完全可以不用和那些外姓股东商讨。 可奚沉卿就是怪他，就是生他的气了。 这短短的时间，时间正在以一种波涛汹涌的姿态快速从他身边销声匿迹，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在这可遇不可求的短暂缝隙中，以最快的速度，试图用尽毕生所学，分析出奚沉卿生他气的各种会发生，哪怕只有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概率的可能。 可是他什么都分析不出来，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奚沉卿为何会因为这件事生他的气。 隔绝在他们中间的从来都不是彼此，而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没有一语道破，而是词语堆砌，没有将语文中的缩写句学到精髓，所以造成了大场面的误解与艰涩。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明明是那么短暂，可在他们中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并非是在对对方的不信任中来回斡旋，而是陷入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窗外的蝉鸣鸟雀叽喳乱叫，明明是盛夏那么符合时宜的声音，只因所处环境和时间的不同就变成了厌烦的喧闹。 商砚衡不敢不回答奚沉卿的问题，他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向她解释，无论是从动作还是神情，亦或是语调都能深深感受到他的无措与慌乱。 “沉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突然的出现会打断整个股东例会，我在医院里想着你在会议室里应付那些人……” 突然出现？！股东例会？！ 奚沉卿听着商砚衡的话，本以为又会是像方才那般说辞，可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顿时呆怔在原地，就像是播放的电影被人按下暂停键，好长时间才能够对眼前的一切形成出一个有效的认知。 而一直不敢看奚沉卿的商砚衡还在耳畔持续不断地解释着。 “……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完全有能力解决各种问题，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你，特别是当我赶到会议室的时候，我看到萧照呈那样对你，我真的无法控制住我自己，让我自己保持冷静，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是想揍他一拳，想让他滚远，让他永远都不要再来纠缠你、再出现在你身边，但是，我保证，我真的没有想阻止股东例会的意思，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可我不想骗你，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永远的第一位。” 奚沉卿有些难以置信，忽然间恍然大悟，所以，商砚衡以为她说的是他出手打伤了萧照呈导致股东例会中断的事？ 而她一直以为他们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从始至终。 所以，她无法相信商砚衡说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明明他们拼命想要说的都不是同一件事情，可最初为何听起来却是什么毛病都没有的样子？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她和商砚衡都是再各说各的。 那天晚上？股东例会？ 忽然所有的质问和解释都在真相大白的此刻显得那么荒唐可笑。 她想，造成这一切，最主要的便是源于他们都太想要自己话语的主导权以及可悲的——自我怀疑。 第473章 我还想要，日夜不停 奚沉卿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果然越想要解释越乱。 她在笑自己的愚蠢。 商砚衡显得更加无措了，连嗓音都带上了一抹小心翼翼的慌张，“沉卿，你在笑什么？” 她逐渐收敛了笑意，原本笑意就浅，她不知落在商砚衡的眼里就像是轻讽那般，“没，没笑什么。” 奚沉卿继续帮他冰敷着手上青肿的地方，声线的柔和度增加了几分，“我没有怪你，更没有生你气的意思，股东例会的中断和你没有关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股东例会，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它怪你，至于萧照呈，他挨揍也是他的报应。” 她不想说出来并且有一丝一毫表现出来，她误会了商砚衡的意思，她以为他是在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而道歉，既然没有提起，她也不愿提起如此尴尬、颇有些难为情的事。 商砚衡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只以为是自己的陈述得到了奚沉卿的谅解。 只要奚沉卿不生他的气，他什么都可以。 而奚沉卿仿佛能够听到他的心声，声音缓慢，“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你说。”商砚衡没有丝毫犹豫，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他都能答应。 奚沉卿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周内，我想看到你的手恢复如初。” 她真的不希望商砚衡再不顾自己的手去做出玻璃这样威胁的事来。 商砚衡有些不敢去看奚沉卿了，而她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响起，轻飘飘地滑过一般，“能做到吗？” 他的声音分明有些底气不足，“能、能做到。” 奚沉卿拿起冰袋，方才青紫红肿的手经过长时间的冰敷有了一定的缓解，她开始从床头柜和储物柜去翻找容错开的药，却终是一无所获。 她转头看商砚衡，商砚衡也正看着她，她愣了一瞬，继续询问，“你知道药在哪吗？” 商砚衡轻咳两声，伸出手指了指，“你看看那个抽屉里有没有？” 果然，药就在那个抽屉里。 奚沉卿拿起药，坐回方才的位置，将药倒在掌心里轻轻揉搓，直到发热而后才缓缓覆盖在商砚衡的手上，用着适中的力道不轻不重揉捏，使其充分吸引药剂，清香的味道瞬间在病房里散开来。 奚沉卿嘱咐着，“你的手尽量不要碰到生水，要做什么尽量让吉恩帮你。从今晚过后就可以开始热敷了，早中晚都需要进行专属的热敷一次，这样会好得快一点。” 商砚衡盯着她柔和的侧脸，低声喃喃，“你不帮我热敷吗？” 奚沉卿明显顿了几秒，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倒也总比直接拒绝得好，“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的，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让吉恩为你每日热敷。” “……噢。” 商砚衡的这一声噢，落在奚沉卿的耳朵，包含了数不清的情绪，听得奚沉卿一愣一愣的。 奚沉卿看着经过揉搓又变得红肿的手，“疼吗？” 商砚衡摇摇头，“不疼。” 奚沉卿低头替他轻轻地吹着，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奚沉卿抬头看他，“怎么了？” 商砚衡心怦怦怦直跳，“没、没什么。” 商砚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配合着她弯腰低头的动作，因为衣领的缘故，肉眼可见捕捉到胸前的一小片风光，他的眼睛像是燃烧了一把火，连忙移开眼，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可是在这样沉寂的病房里，俩人如此靠近的距离，他吞咽口水的声音被奚沉卿听得清清楚楚。 奚沉卿顿了几秒，松开商砚衡的手，“可以了。” “我去洗手。”紧接着，她站起身，往洗手间里走去。 商砚衡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很难让人窥探到半分。 洗手间里，奚沉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深地吸叹了一口气，挤出芳香的洗手液搓洗着双手，绵密的泡沫发出滑渍的声音，随着水流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她的双手撑在两边的大理石，想着商砚衡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烫，她关闭流水通道，打开水龙头，在洁净的水池里放满水，而后她拿出手机打开计时。 随着计时开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出，弯腰、低头，一头便扎进了水池中。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 一般正常人能憋气三十秒以上，心肺功能较好的人能达到两分钟以上。 八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 奚沉卿已经突破了普通人体的极限，她从小受过专业的憋气训练，再加上肺发育得特别好，肺功能呈优等状态，肺活量也是一直保持着一个极好的超高标准，所以她的憋气也算是能够打败不少人，遥遥领先。 奚沉卿闭着眼睛，嘴微微张开，水池开始涌出持续不断的水气泡。 她最高的记录是十一分钟三十六秒，这次，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超过十二分钟。 奚沉卿的脸色逐渐涨红，紧抓着大理石的两只手，手背青筋逐渐暴起。 忽然，一道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奚沉卿从水里拉起，因为惯性和没有防备，差点摔倒，正好跌进商砚衡坚硬有力的怀抱中。 顺带着洒了他一脸的水。 商砚衡嗓音慌到了极点，“沉卿！沉卿！你没事吧？” 他在床上左等右等，等了十分钟都没有看到奚沉卿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而洗手间里全是沉寂的一片，他连忙下床去查看，谁料却看到奚沉卿一头扎进了放满的水池中，且一动不动。 这可把商砚衡吓坏了。 什么都没有想，冲上前一把将奚沉卿从水池中解救出来。 奚沉卿因为长时间憋气而过渡缺氧导致面色涨红，被突然的阻断，奚沉卿被吓了一跳，有些水控制不好有少许水呛进了肺管和气管里，捂着胸口在商砚衡的支撑下发出猛烈的咳嗽，甚至呛出了眼泪。 商砚衡见奚沉卿如此难受，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依旧没有缓解，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出洗手间，将她放在沙发上，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喂给她。 “来，沉卿，喝口水缓解缓解。” 奚沉卿强忍着咳嗽就着商砚衡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商砚衡一下一下抚摸着奚沉卿的后背，试图如此能让她有所缓解，“慢点，小心点，慢点喝。” 此刻他的心懊悔到了极点，满满充斥着的全是自责与愧疚。 他真的没有想到奚沉卿是在憋气。 终究是他导致了奚沉卿如此难受，都是他的错，说再多也没有用。 奚沉卿只觉得气管里针扎似的得难受，鼻腔也堵堵的、酸酸的，被这么呛到整个人都是绵软无力的，都是依靠着商砚衡才勉强稳住身形，让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咽喉间的太过干疼了。 她抬起水光晶莹潋滟的眸看向商砚衡，因为经过剧烈呛到后的咳嗽，双颊红润，嘴唇浸湿，眼尾都是湿湿的，有几分楚楚可怜、含情脉脉的样子，比起往日的清冷矜贵多了几分难得的娇软破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见了都会热血沸腾，忍不住生出施虐欲来，想要欺压而下，将其狠狠贯穿疼爱一番。 她的声音也因为剧烈咳嗽后变得嘶哑婉转，“还要。” “！！！” 商砚衡的头瞬间就炸了，大脑顿时处于一种完全僵硬的状态。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奚沉卿刚刚说了什么？ 还要？！ 要……什么…… 商砚衡看着奚沉卿，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急促起来，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口水直咽下咽喉，看向奚沉卿的双眼似乎都充血起来，仿佛要从眼眶中炸裂。 欲望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宽松偏大的病号服都遮挡不住他此刻的蓬勃发展。 果然，在奚沉卿面前，商砚衡真的没有什么所谓的自制力可言。 做了二十多年清心寡欲、对任何女人提不起兴趣的他，在遇到奚沉卿后就好像恨不得变成夜夜笙歌春欢的禽兽，掐着她的腰，缠着她索取不断，按着她的手，或与她十指相扣，极尽抵死缠绵，就想这样，永远不停。 将她一击贯穿，让她坐在自己身上。m 将自己的东西全都一滴不剩灌进她的身体里面，从此彼此相连再也分不开。 他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口，而后与她脖颈流下的、身上浮起的尽情地交缠融合在一起，这场光怪陆离、头皮发麻的酣战中，听不清到底是谁的声音，闻不出空气中到底流动的是谁的味道。 他宽大削薄的手掌握在奚沉卿的肩上不由得加大了力道，看着奚沉卿的眼神恨不得将其一口吞下，沉寂凝滞的气氛忽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疯狂燥热占满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能够流出。 此刻的奚沉卿难受极了，虽然看在眼里，但根本顾不得商砚衡的异样。 而此刻的商砚衡同样也是难受极了，难受得即将爆炸。 奚沉卿！！！ 他恨不得在此时肆无忌惮地大喊她的名字，把生死徘徊的人间炼狱变成和她的日夜欢海、昼夜不停。 气管咽喉一阵尖锐如针扎般的刺疼，随着奚沉卿一声忍不住的咳嗽，商砚衡方才从她的烈火灼烧中清醒过来。 语气焦急得不成样子，“沉卿，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去给你叫医生？” “还、还要，我还想要。” 奚沉卿的声音已经很艰难了，但即便如此，商砚衡还是听岔了。 他极力压制着全身的滚烫澎湃，自胸腔吐出来的声音却暗哑粗重得不成样子，似乎是在极力压制住一股积蓄良久即将爆发的巨大力量，谁都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他沙哑着声音问，“要什么？” 第474章 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此刻的奚沉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攀附着商砚衡，继续艰声，“水，我还要水。” 商砚衡顿时石化在原地，如遭一计晴天霹雳般，瞬间碎了一地，他恍然大悟，神情和动作写满局促和窘态，他，误会奚沉卿的意思了。 奚沉卿忍不住出声催促，“商砚衡，你能不能帮我再倒杯水？” “好、好！我去倒。”商砚衡顾不得其他，连忙站起身去倒水。 匆忙倒水之际有不少洒在外面，滚烫的热水瞬间将他的水烫出红红的印记来，因为焦急慌乱，导致倒错了水。 “沉卿，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他急匆匆将滚烫的水倒掉，这才倒上专属恒温的温水。 他急忙走过来，扶着奚沉卿的肩，“沉卿，来张嘴，喝水。” 奚沉卿咕咚咕咚几下将水喝个精光，水流的浸润让干燥生疼的嗓子终于逐渐被抚平了。 她轻声咳嗽两声，难受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 商砚衡的手持续不断一下下抚摸着奚沉卿的后背，“沉卿，你好些了吗？” 奚沉卿神思恢复了几分，有些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商砚衡的手，方才的事，她因沉浸在剧烈咳嗽的疼痛中无法言说，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察觉。 商砚衡的手就这样悬空在那，他的眸光艰涩了一瞬，从容地放下了，他攥紧了病号服，有些局促不安，“沉卿，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你在练习憋气，所以我……很抱歉，不但打扰了你的练习，还害得你呛得如此厉害。” 方才所有的情欲与滚烫因为慌张而一瞬间褪下，又因为如今的局促僵硬什么对不曾剩下了。 奚沉卿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怪他。 可那晚的事好不容易经过方才的误会而暂时沉寂，现在完全又被商砚衡的异样给挑起了，她真的很难忽略。 “没事，这其中也不乏有我的原因。” 奚沉卿忽然想起什么来，方才好像是商砚衡亲自将她从洗手间里抱出来的，所以，“你的手有没有受伤？给我看。” “没受伤。” 商砚衡的轻描淡写似乎只想让奚沉卿减少对他手的关注程度。 可奚沉卿看到他的那只水又再次愣住了。 很显然，方才的冰敷、按摩、上药都是白白浪费了。 奚沉卿是这么想的，却也是忍不住这么说了，“看样子需要重新冰敷、按摩和上药，现在比方才看起来更严重了。” 商砚衡嘴角荡漾出一抹缱绻，宽慰着她的情绪，“没什么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总之，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奚沉卿知道商砚衡这么说是不希望她因他的手而产生什么心理负担，但不可否认地是商砚衡的手又愈发严重了，如此反复折腾雪上加霜，保不齐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奚沉卿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直接挤爆冰袋，又开始重复方才耗时不少的康复流程。 全程奚沉卿都没再主动说任何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看向商砚衡时，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想着那些如焚灼热的事，她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间病房。 中途，商砚衡忍不住开口主动寻找话题，可每一次都被奚沉卿的轻描淡写、冷漠决然给将路堵死了。 二十分钟后，手已经完成相应的外部治疗。 商砚衡掀开被子下床，奚沉卿下意识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想上厕所。” 奚沉卿：“……” 旋即松开他，“你去吧，走路慢点，地滑，担心摔倒。” “好，我会小心的。” 很快，商砚衡便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俩人一个半躺着，一个微坐着，有些相顾无言。 奚沉卿忽然瞥到一旁的果篮，“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削个苹果？” 不饿，但他想吃奚沉卿亲手为他削的苹果。 商砚衡点点头，“的确有些饿了。” 奚沉卿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拿着水果刀正准备坐在沙发上，商砚衡却忽然叫住了她，“沉卿，你为什么不过来这边坐？”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撒娇。 因为要削苹果，而垃圾桶刚好在这边，难不成要她把垃圾桶搬过去？ 下一秒，奚沉卿连人带垃圾桶都坐在了商砚衡的床边。 很快，一个苹果便削好了，奚沉卿并没有一整个递给商砚衡让他啃着，而是在盘子里切成大小合适的小块，细心地插上了牙签。 而后又给他放上了小桌子，将切好的苹果放在那里，顺带接了杯温水放在一旁，“快吃吧，都给你准备好了。” 商砚衡：“……” 很显然，奚沉卿成功预判了商砚衡。 商砚衡只能乖乖吃起了苹果。 而后奚沉卿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吉恩。” 商砚衡瞬间觉得嘴中的苹果不香了。 言至于此，奚沉卿才忽然想起来吉恩去哪了？好像从她一进病房开始，就没有看到吉恩的身影？算起来也足足有两三个小时了，就算是吃饭、上厕所都得好几趟了。 “吉恩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奚沉卿问。 商砚衡咽下最后一口苹果，将签子插在苹果上，眸色暗了几分，“你说吉恩？哦，我想着没什么事便让他出去外面走走，左不过他一直在这里，我和他话也说不上就几句。” 奚沉卿看了他一眼，拿着消毒纸巾擦着手，声线偏淡，“你还是让他待在这里吧，让他在门外也好，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他也能及时照顾你。” 商砚衡刚想要说什么，在外面实在有些待不下去的吉恩回来了。 而商砚衡看着吉恩，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似乎颇有微词，冷冽如六月飞雪。 吉恩看到奚沉卿分明顿了几秒，很显然他没有想到奚沉卿会来。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着病床上的那位商先生眼巴巴等了奚小姐很久，到最后都没有等到。 稍纵即逝，吉恩立马换上笑脸，“奚小姐好。” 奚沉卿略微有些冷淡地点了点头。 吉恩以为奚沉卿是不满自己出去的事，连忙解释，“奚小姐，是商先生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会，所以我才出去的。” “我知道。”奚沉卿打断他。 吉恩征了一下，其实他是一点都不想出去的，但执拗不过商先生的支持，毕竟请他的人是这位奚小姐，给他钱的也是这位奚小姐，既然奚小姐让他寸步不离守着，他就应该寸步不离守着。qqxδnew 你说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一个二个地位崇高的，他人微言轻的底层小市民，他可负不了这个责。 奚沉卿眉眼微挑，朝他抬了抬下巴，“以后别出去了，就待在病房里，他有什么事你也能及时帮助到，如果他想一个人待会，你便到洗手间里待一会儿。” “好的，奚小姐。” 吉恩回答得很恭敬，但心里却对此有些不满，让他出去的可是商先生，怎么到头来就好像成了我一个人的不是，果然做护工这一行难，无论遇见谁，服务行业，都是受气的料。 可下一秒吉恩就瞬间改变了他此刻心里的想法。 对下，奚沉卿从来都不是单纯说说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似乎也适用于御下之道，她拿过柜子上放着的钱包，拿出里面的钱夹子打开，将里面所有的人民币都给拿了出来。 只见她亲自将钱放在吉恩的手中，嘴角微微一勾，“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商砚衡，争取让他早日出院。” “奚小姐，您看您这，这我，多不好意思啊。”吉恩一边说一边将钱放在了口袋里。 吉恩爱钱如命，是摸着钱长大的，根本不用数，不用看，他便知道这沓人民币究竟是多少。 奚沉卿不愧是奚家大小姐，作为外人成功接受萧氏的，他干护工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像奚沉卿这么大方的雇佣方，不但工资是外面的三倍，而且如此的好说话，时不时来个大红包。 吉恩不动声色，还算冷静从容，“谢谢奚小姐。” 奚沉卿的目光落在商砚衡受伤的手上，“他的手愈发严重了，从现在开始，你每一日都要给他进行三次热敷，在揉捏二十分钟，确保药的吸收。” 从头到尾，商砚衡都没有插一句嘴，甚至发表出一丝拒绝的建议，静静地听着奚沉卿安排。 吉恩点头，颇为严谨，“奚小姐，您放心，我会严格按照你的要求执行的。” 奚沉卿了商砚衡最后一眼，“那我先走了。” 难得商砚衡有些沉默不语。 奚沉卿看在眼里没管他，只转身欲要往外走，商砚衡还是舍不得，没忍住拉住了她的手。 他声音喃喃略喑哑，“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第475章 只要是你，死也甘愿 吉恩很有眼色地按照奚沉卿说的，如同小透明般选择默默躲进了洗手间。 奚沉卿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怎么还闹起情绪了？” 她觉得商砚衡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况且，什么多陪陪他，难道自己没有多陪陪他吗？奚沉卿有些陷入自我怀疑中，难不成要她像请来的吉恩一样，全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不离才叫陪吗？ 他问，“你有事吗？” 奚沉卿声线偏冷，似乎不愿惯着他，“难道我没有事就不能走了吗？” 商砚衡声音略微低沉，“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不可以再多陪陪我，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我很无聊。” 空荡荡的病房？空吗？这间病房的规格堪比顶奢的酒店标间了吧。 奚沉卿不按套路出牌，“正因为担心你无聊，所以我才让吉恩二十四小时照顾你，你若是实在无聊，可以让他陪你说说话，再不济也可以到外面走一走，你也别总是把自己一个人闷在病房里，多出去晒晒太阳，这样病会好得快一些。” 可会不按套路出牌的也不只奚沉卿一人，商砚衡的声音比方才平静了很多，“前几日，我被紧急送往抢救室的那一晚，我听容医生说，你在趴在病床上守了我一整夜。” 奚沉卿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可她的重心完全在他抓着自己不放的那只手上，“嗯，怎么了？” 他答非所问，“虽然我第二天没有看到你，其实在昏迷的时候，我记得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奚沉卿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而他却很期待的看着自己。 奚沉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最终还是商砚衡忍不住提前缴械投降，“你就不问问我做了什么梦，梦到什么了吗？” 奚沉卿：“……” “你梦到什么了？” 商砚衡略微满足的说，“我梦到你了。” “嗯。” “我梦到你，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此刻商砚衡的智商就像是瞬间全球贬值的货币，还有便是直线而下的智商。 奚沉卿被他搞的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呢？” 那她每天晚上都做梦，从小到大做了那么多的梦，梦到成千上万的人，甚至还有些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如果各个都要纠结的话，那得纠结到什么时候。 “对，你说的对，为什么要觉得奇怪。”他开始自问自答。 不知为何，见他这副样子，奚沉卿的心里竟然有些开始毛骨悚然。 忽然，商砚衡勇敢地直视着她，奚沉卿略微诧异，难得她目不转睛看着商砚衡的时候，他从容不迫地看向自己。 很显然，奚沉卿给商砚衡这个从容不迫的评价有些高了。 下一秒，商砚衡便移开了眼，生怕继续对视容易露出破绽。 他轻声问，“那你呢？你有梦到过我吗？” 奚沉卿明显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梦到过，而且梦到的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而且有些东西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商砚衡似乎很想要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忍不住再次催促，“沉卿，你有梦到过我吗？” 既然都是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场景，奚沉卿自然不会如他所愿，“没有。” 话音刚落，她便亲眼目睹商砚衡那眼中本就少得可怜的期翼在此时就像是从天而降陨落的流星，顿时消失不见。 奚沉卿选择沉默。 商砚衡抿了抿唇，“你不问问我梦到你什么了吗？” 奚沉卿：“……” 下一秒，她耐着性子，“你梦到我什么了？” 商砚衡摇了摇头，这可把奚沉卿整迷糊了，根本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越发心里发毛，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说，“我在梦中看到了你。” “然后呢？” 商砚衡看向她那稍纵即逝的眼眸中有一丝落寞浮现，声音都席卷半分苍凉，“没有然后。” 奚沉卿：“……” “那是一个短暂而拘谨的梦，我就只是在梦中看到了你，就一眼，转瞬即逝的一眼，我看到你对我笑，朝着我招手，让我过去，我拼了命朝你跑去，可你一下子就不见了，我在原地大声呼喊你，可是回应我的始终只有空荡荡寂静的天地，我很慌，因为没能走到你身边，你在我眼前消失，就像我永远也抓不住你一般。” 他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一直不肯抬头看她一眼，嗓音略微喑哑沉重，听得奚沉卿心里一阵旋转似的难受，就真的好像他说的一般，如果看她一眼，是不是在即将靠近的瞬间就会如梦幻泡影，连个痕迹都不曾留下。 短暂的难受萦绕过后，奚沉卿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故事，准确来说是一个电影，其中有一个片段和商砚衡讲的梦很像很像，但可悲的是不是商砚衡这样低沉婉转的情愫梦，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鬼片。 想到曾经看过的场景，当时便害怕极了，如今想起也是一阵颤栗的后怕。 商砚衡察觉她的不对劲，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不禁抬头看她，却肉眼可见地能够捕捉到那眼尾的那一抹恐惧，他的眉心顿时蹙成一个川字了。 心里却是一阵疑惑。 害怕？ 她为什么会害怕呢？难道是我说的太过难听了吗？不应该啊，这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会吓到她？ 此刻，商砚衡不免有些自我怀疑。 他轻声问，“沉卿、你怎么了？是我说的让你产生恐惧了吗？” 奚沉卿淡淡说，“没有，让我产生恐惧的不是你。” 商砚衡有些不淡定了。 还真的被吓到了！ 起初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实在无法理解这样的陈述会吓到奚沉卿，可结果是赢不了奚沉卿的亲口承认。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奚沉卿盯着他，“我以前看过一个电影，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名字叫《＊＊＊＊》，是第一部，你看过吗？” 商砚衡听得一头雾水，他摇摇头，“没有。” 奚沉卿半倚在床边，继续轻描淡写，“里面有一个片段和你刚才讲的梦特别像，他们几个人玩了通灵游戏，而后开始产生幻觉，之后女人让一个男人产生幻觉，将他骗到楼顶天台，男人看到女人就站在对面，也是和你说的一样，在朝他微笑并招手，男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女人虽然站在他的前面，但其实具体位置是在对面那栋楼的天台，结果也可想而知，男人直接从楼顶掉下去了。” 商砚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对浪漫过敏吗？ 奚沉卿只觉得虽然是青天白日，但自己如此陈述起来，手臂上还是不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有印象吗？” 商砚衡继续摇头，“我第一次听说。” 奚沉卿捏了捏手指，“我以前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是和奚月一起看的，整栋房子就只剩下我们俩的叫声，连枝蔓上的鸟雀都被惊飞，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洗手间。” “别怕，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商砚衡唇角勾出一抹缱绻。 奚沉卿明显顿了几秒。 永远，好有力量的一个词。 可永远，到底有多远？ 这个世界上都多少人轻描淡写地说过永远，年少时，以为一眼万年便是永远，以为牵个手接个吻便能就像这样走到永远了，等到真正长大后，才会明白曾经年少时那个不痛不痒说出的永远却成了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远，这个世界上多多少人都到达不了永远。 所以，在这浮华若梦的尘世，纸醉金迷的环抱中，你可以夜夜笙歌纵欲在十里洋场，也可以身边每一刻都是一张崭新的面孔，但你要记住，深情不堪许。 可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商砚衡见她沉默，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沉卿，你在想些什么？” 奚沉卿瞥眼低头见他深邃晦暗的眼睛中，依稀可以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没想什么。” 商砚衡眼睑低垂，抿了抿唇，很多时候他都能看出奚沉卿心事重重，可几乎每一次都不愿告诉他。 她见他如此模样，还顺带有吞咽口水的动作，以为是自己讲的电影片段吓到他，这一刻连眼神都温柔了，声线也略微有些缓和，“是我讲的电影片段吓到你了吗？” 他们之间似乎很少有默契，总会不合时宜地误会彼此的用意。 商砚衡摇摇头，“不，没有，我没有被吓到。” 奚沉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总有几分不信任在里头。 “你喜欢看恐怖片吗？”他忽然如此问。 望着他像是破碎星星坠落深海的晶莹，面对他的回答不知该是点头还是摇头，“也不能说是喜欢。” “不喜欢吗？”他紧接着问。 奚沉卿顿了几秒，“倒也不能说是不喜欢。” “为什么？” “只不过偶尔想寻求一番视觉的冲击和刺激，感受一下心跳加速和全身发软的滋味。” 奚沉卿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商砚衡的眼睛里，她便后悔了。 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不寻常气息，俩人在相视中不由得愣住。 商砚衡神情微暗，但嗓音始终是淡淡的，“以后我陪你一起。” 奚沉卿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不疾不徐地转移了话题，“其实幸亏你梦中的我消失了，那如果梦到像刚才忘我和说的这个片段，你不就从楼顶掉下去了。” 她故作语重心长、高深莫测，“所以说有些人有些事，消失不代表惨剧，或许存在才是炼狱，而离开才是最好的归宿。” 商砚衡盯着她的手，“如果是你，即便是对面的天台，我也愿意义无反顾地朝你奔跑过去。” 奚沉卿：“……” 所以商砚衡这是变相在对她……后面的话即便是在心里，她都不愿再说下去了。 因为，她没有准备好，一个完全全身而退的计划。 或许奚沉卿自己都不知道，从她遇到商砚衡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这一生要与他纠缠在一起，没有什么所谓的全身而退。 她的语调带着微微试探，“可是这样你会死的。” “为了你，死有何妨。” 奚沉卿似乎低估了商砚衡对自己的——“依赖。” 她真的希望是依赖。 商砚衡见她沉默，心里有些后怕，生怕自己下手太猛了。 容错曾经说过他有些太急功近利了，这样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好不容易走到的现在可能就会如梦幻泡影般破碎。 他继续说，“我很开心，你能来我的梦里。” 奚沉卿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正当她准备将一切都说清楚的时候，接下来商砚衡的话却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或许是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的缘故，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对我好，让我有了真正的家，所以，我想保护你、陪着你，也希望你也能陪着我。” 商砚衡最终决定掩盖真正的事实，将如今僵硬凝滞的场面打破。 因为奚沉卿从小到大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自作聪明。 没有十足的证据，她是不会轻易确定一件事情的。 就像——喜欢。 奚沉卿明显地顿了几秒。 所以，她是误会了商砚衡吗？ 商砚衡对她是、依赖，而不是…… 诸此种种迹象表明，她很难说服自己，她看着商砚衡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虚假的证据，可他的眼睛太过真诚，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说谎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难不成是因为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都有些魔怔了？难道那天晚上在浴室，真的全都是因为那位药的缘故吗？ 奚沉卿想的头都有些疼了。 而商砚衡手心里紧张都渗出了汗，这个谎，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奚沉卿感觉黏糊糊的凉意，“你的手心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 第476章 不用等了我已经来了 商砚衡脸色微变，嗓子喑哑，“可能是热的。” 奚沉卿从不愿当众拆穿别人的谎言，“那你还不放手？” 原本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商砚衡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就好像现在的一放手就成了一辈子。 奚沉卿见他不肯松手，耐着性子继续重复，却多了几分坚定决然的语气，“商砚衡，放手吧。” 这话她说过多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心境。 她觉得自从认识商砚衡后，她原本就耐心的性子更加炉火纯青了。 商砚衡松手了，只不过很难透过他的眼睛去猜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奚沉卿即便看出来了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抱歉，我把你的手弄脏了。” 说着，他抽出一旁的消毒纸巾固执地拿过她的手轻轻擦拭起来。 手心传来湿漉漉的凉意，奚沉卿下意识想要反抗，却被他抓得紧紧的。 奚沉卿结合他方才所说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要不我让容错给你再安排一次头部的全面检查吧。” “为什么？”商砚衡替她擦手的动作猛然一顿。 奚沉卿脸部闪过一抹不自然，“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商砚衡一针见血，“你是怀疑我脑子有病，对吗？” 奚沉卿连忙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可她的语气，她的神情，写满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商砚衡将消毒纸巾丢在地上，就像是赌气闹情绪的小朋友将玩具摔在地上一样。 奚沉卿只能说，“你若是不想做检查，那便不做了，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意愿的。” “不用，我做。”商砚衡紧紧抿着唇。 “你这是在和我赌气？” “没有，我没有赌气。” 奚沉卿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生气。”商砚衡依旧不肯松口。 奚沉卿故作轻松，“那算了，本来我以为你生气了，想要哄哄你，如今看来倒也不用了。” 商砚衡瞬间改变了态度，“你刚刚问我什么？” 奚沉卿有些哭笑不得，依旧配合着他，“你生气了吗？” “嗯，我生气了。”他的声音都是有些沉的。 本以为会获得奚沉卿柔声细语的轻哄，谁料她将手环抱于胸看着他，“可我我不想哄你。” “可你刚才明明说要哄我的。” 奚沉卿似笑非笑，“你都说了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商砚衡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奚沉卿对于任何手段完全就是信手拈来、运用自如。 商砚衡心口都是闷闷的，“你骗我？” 奚沉卿含着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语气颇有些一本正经，“你失忆了，是因为我撞到的你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想你失忆了，那我就有教导你的义务，所以我今天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千万不要相信一个女人说的话，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否则你输得特别惨。” 商砚衡：“……” 输了，他早就输了，遇见奚沉卿的那一刻起，他就输了。 奚沉卿还想要说什么，可病房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闯进来一个中式西装的男人。 男人喘着粗气，一脸焦急，“奚小姐。” 奚沉卿眉心顿时拧了起来，这是裴寂手底下的人，“怎么了？怎么找到这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慢慢说，别着急。” 男人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奚小姐，萧家三少来了，硬是要去看萧总，现在被杭储殷和裴总助拦着，但有些拦不住，裴总助让我来找你。” 奚沉卿全身的气场瞬间都变了，冷硬锐利，“萧照呈，他来干什么？” 男人说，“奚小姐，我们已经给您打了电话，可是都没人接，最后还是碰巧路过的容错医生告诉我们的，现在容错医生正在和裴总助以及杭储殷一起拦着萧三少，但他来势汹汹。” 躲在洗手间的吉恩特别有眼色的将手机送了出来，“奚小姐，您的手机。” 她的手机被她练习憋气时静音给忘记在洗手间了，后面又因为商砚衡，根本没想起来。 果然，手机里都是裴寂和杭储殷联系她的电话、讯息。 可最新的一条消息却让她有些愣住。 是来自二房的萧先华。 因为静音，通话记录有其未接来电，而后发了短信过来，说要请她今天晚上到家里吃饭。 真好！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块了。 二房的消息也太灵通了，萧照呈前脚来医院闹，后脚他们便要请吃饭，这是商量好的吗？！ 男人在她耳边继续说，“奚小姐，萧三少说是奉了萧老夫人的命代替前来看望萧总。” 奚沉卿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了，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萧老夫人让萧照呈来看望萧照夜？” “他是这么说的，想来不应有假。”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萧照呈这样事无巨细的人，若不是真奉了萧老夫人的命，岂会如此冲动草率与她的人发生正面冲突！ 这个老太婆究竟想干什么！ 奚沉卿气得一拳砸向重墙。 “沉卿！”率先出声的是商砚衡，“冷静！” 商砚衡说的对越到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她也并非不冷静，只是被萧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气到了。 她难道不知道萧照夜和萧照呈注定是天敌吗？ 选择拿萧照呈来压她，这真是最愚蠢最愚蠢的选择，哪怕换个人，只要不姓萧，随便拉一个人都行。 奚沉卿严重怀疑萧老夫人是不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她深吸一口气，“走！” 商砚衡从床上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待着别动！”奚沉卿气势太过强硬。 她边走边说，“吉恩，照顾好他！” “是，奚小姐。” 半小时前，萧照呈来到了萧照夜的疗养病房外，自称是奉了萧老夫人的命前来探望萧照夜。 杭储殷和裴寂自然是抵死不从。 疗养病房外。 萧照呈似乎失去了耐心，就要往里面闯。 杭储殷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气势凌厉，“没有奚小姐的同意，谁都不能探望少爷，尤其是你，萧三少！” 萧照呈的脸色格外阴沉，“我可是奉了奶奶的命令过来的，难不成奶奶想看自己的孙子都需要一个下人的同意吗？杭储殷，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的态度就是以下犯上！” 杭储殷始终面不改色，手上的力道和冲撞的力量，俩人都在暗中较劲，“老夫人当然可以看少爷，但你，不能！” 萧照呈隐藏的脾性在杭储殷的抵抗下竟然被激出来几分，“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别忘了，你只是萧家的一条狗！” 杭储殷的十指握紧了。 容错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萧家的事，他暂时不便直接插手，但如果杭储殷和裴寂都拦不住的话，他自然会出手。 站在一旁的裴寂上前阻止一切，只是出声，但没有出手，“萧三少，现在萧家全权由奚小姐接管，奚小姐下过死命令，没有她的同意，除了医护人员，任何人不能进疗养病房，我们都只是做助手的，想来堂堂的萧家三少爷是不会为难我们的，若是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我们做助手的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担心影响了您的好名声。” 裴寂不愧是裴寂，奚沉卿最信任最得力的总助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萧照呈忽然笑了，如蛇一般的眼睛盯着裴寂，“你叫裴寂？奚沉卿的总助？” 裴寂颔首，“在下不才，幸得奚小姐赏识。” 萧照呈眼神微眯，“不愧是奚沉卿的人！” 裴寂依旧不卑不亢，“萧三少，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奚小姐了，您若是坚持，便请等奚小姐来了，您亲自问问她，若是奚小姐同意，我们自然不敢阻拦。” 拿奚沉卿来压他！ 萧照呈的眼眸冷到了极点。 忽然一道清冷强硬的声音骤然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稳健匀速的高跟鞋声—— “不用等了，我已经来了。” 第477章 给个教训，我的底线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自不远处从走廊走过来的奚沉卿。 容错原本半倚着墙，站直了身。 裴寂迎上前。 杭储殷眸色变恭敬几分。 而萧照呈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玩味恶劣的笑。 清脆的高跟鞋声几乎走在每个人的心上，窗外的光晕似乎跟着奚沉卿走动，裙角微微卷起，薄薄的一片，沉静从容的气场所向披靡、无人可敌，仿佛与生俱来。 奚沉卿看都没看萧照呈一眼，只是径直走向容错，微微弯唇一笑，“我听说今天是你坐诊，你先回去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容错不便直接当面插手萧家的事。 奚沉卿更不愿将他卷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容错点点头，“小心点，别受伤。”否则有人要灭了萧家。 奚沉卿盯着容错离开的方向，裴寂迎上前低头颔首，“奚小姐，萧家三少他、” 裴寂话都没说完，便被奚沉卿直接打断，“我都知道了。” “杭储殷，松手。”她冷声下令。 杭储殷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萧照呈，他不想放过狼子野心的萧照呈，但他必须听奚沉卿的。 萧照呈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西服衣襟，而后转身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看向奚沉卿，“嫂嫂终于来了，我都到这里半个多小时了，连嫂嫂的半片衣角都未曾看见，也不知嫂嫂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奚沉卿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什么时候我的行程轨迹竟然要向三少禀报了？” 商砚衡揍萧照呈的那一拳看不出太大的痕迹来了，但只要细看，还是能看到嘴角处有一块小小的淤青。 萧照呈笑意不减，“嫂嫂言重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奚沉卿沉默不语，走到病房的门前，杭储殷立马给她腾出位置，“我听说三少想进去？” 萧照呈眸色暗烁，嗓音富有磁性，“奶奶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却又实在牵挂大哥，我闲人一个，索性奶奶就让我替她来看看大哥，而自从大哥出事，我也未曾亲自来看望，正好便趁奶奶这个机会，也免得扰了大哥的休养。” 萧老夫人若是真的牵挂萧照夜，就不会在他的生死关头连人影都不曾闪过一下，萧照呈从未来看望，萧老夫人又何尝不是，这个精明矍铄的老人只在乎自己的晚年，根本不管他人的死活。 而且这个他人还是她的孙子。 奚沉卿只觉得讽刺极了，她并没有转弯抹角和萧照呈玩文字游戏，声线偏冷，“所以三少这是再用老夫人来压我吗？” 萧照呈弯唇柔和地笑了笑，给人一种善解人意的错觉，“嫂嫂说笑了，我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嫂嫂可别见怪。” 奚沉卿的态度很是强硬，“没有我点头，谁都不能进入疗养病房。” 萧照呈微微一顿，既在意料之中，却又觉得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奚沉卿当真如此决绝。 他似有似无提醒，“嫂嫂，大哥可是奶奶嫡亲的孙子，你如此做，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奚沉卿并不想与萧照呈太过喽嗦，想着他和奚月的事，很难保证不是他故意接近奚月，想用奚月来牵制她，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她选择往最痛处一击之下。 “三少说的对，萧照夜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子，既然三少一直喊我嫂嫂，那我便也算得上你嫡亲的大嫂，那什么时候庶出的也能够在嫡出的面前有如此底气了？” 话音刚落，奚沉卿弯唇轻笑一声。 这一轻笑落在萧照呈的眼里便是无尽的讽刺。 果然，萧照呈脸色都有些变了，玩味的笑意彻底僵硬在嘴角。 奚沉卿不动声色将萧照呈不由得握紧的拳头尽收眼中。 私生子，就是萧照呈这一生最大的痛，无论日后有多风光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裴寂看了奚沉卿一眼，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而杭储殷倒是一脸畅快。 自从年少时那场豪门诸人惨败，再加上萧家主要掌权人的看重，萧照呈算得上彻底翻身了，这么多年势力攀升、地位崛起，很多人都不敢惹萧照呈，有些话也只敢在背后议论。 特别是历经当年一事，几乎无人敢提。 这么多年，奚沉卿是唯一一个敢如此出言攻击的。 跟在萧照呈身边的周识想要出头，却被萧照呈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萧照呈弯唇一笑，眸色却沉冷暗烁的很，“想当年嫂嫂可是唯一一个不曾看不起我的出身、不曾羞辱我的人，甚至当时也只有嫂嫂一个人愿意拉我一把，没想到如今嫂嫂也将它拿做当成攻击我的利器。” 奚沉卿长睫微闪，略微顿了几秒。 而萧照呈要的正是这几秒，因为无疑不在告诉所有人，奚沉卿还是当初的那个奚沉卿。 “我有时真的想不通。”他继续说，“大哥曾经如此对嫂嫂，如今嫂嫂竟然愿意拼命相护，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那些年的苦与悲嫂嫂都可以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有嫂嫂，你不是希望我不再叫你嫂嫂吗，如今却也以嫂嫂自居了？” 奚沉卿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仿佛任何事在她心中都激不起任何波澜。 她做的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萧照夜。 不过这句话说与不说都毫无任何意义。 她红唇讥诮，轻笑两声，“怎么？三少忍了那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 萧照呈笑意越发浓烈，“我不过是奉奶奶之命前来看望大哥，不过只是看望，嫂嫂若是不放心，大可寸步不离，做个顺水人情的事，嫂嫂何必如此执拗！嫂嫂看，鲜花我都准备好了。” 周识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很显然是故意来刺激奚沉卿的。 奚沉卿依旧寸步不让，“既然我接管了萧家，那么萧照夜的事情一切便由我说了算，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我的决定。” 此时，一道苍老如暮鼓晨钟的声音闯入—— “我也不能干涉你的决定了吗？” 只见萧老夫人被吴管家扶着缓缓迈步前来。 萧照呈朝奚沉卿得逞一笑，走过去接替吴管家的位子。 萧老夫人虽有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萧老夫人走到奚沉卿面前，杭储殷早已默默退下，现在能与之争锋的人只有奚沉卿。 奚沉卿眼眸都未曾变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声线偏冷，“老夫人是要看望萧照夜吗？” 因为上次在萧家老宅的极致挑衅，萧老夫人的态度已经开始发生了些转变，“我难道想见自己的亲孙子都需要经过一个外人的同意？” 一个外人！说的不就是奚沉卿吗？ 萧照夜的前妻，姓奚，不姓萧。 奚沉卿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个老婆子当真是老糊涂了，和那几年当真是没有办法比了。 所以，她觉得给萧老夫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当然，老夫人想要见自己的孙子自然不需要外人的同意，不过如果要见的话，那也只能是萧老夫人一个人进去，其他人，不行。” 萧照呈眸光含芒，都这样了依旧面不改色，这样的奚沉卿真的太吸引人。 偏偏萧老夫人是个愚蠢的，换做了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会选择紧抓奚沉卿这棵大树。 萧照呈眸色一动，“嫂嫂不肯让我们进去，该不会是大哥出了什么事，亦或是对大哥做了什么吧？” 奚沉卿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是在怀疑我？！” 萧照呈微微一顿，勾起一抹笑意，“嫂嫂误会了，我岂敢怀疑嫂嫂，嫂嫂的为人诸位皆是有目共睹的，我只是担心嫂嫂一个人操持偌大的萧氏，怕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经过萧照呈这么一提醒，萧老夫人也有些怀疑了，毕竟当初自己的孙子怎么对奚沉卿，保不齐真的有公报私仇的概率存在。 萧老夫人是真的有些糊涂了，“那我非要带人进去呢？” 奚沉卿眸色不变，声线清冷，“我说了您可以进去，其他人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病房外瞬间陷入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其实，奚沉卿也并非认为萧照呈进去会做什么，准确来说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什么，但这并不是进去与不进去的问题，而是她若是松口了，在其他事就会惹来更多人的挑衅。 而萧照呈也是深知这一点才如此坚持。 被当众驳了面子的萧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敲，“你这是在威胁我？” 奚沉卿依旧冷硬，“既然我接管了萧家，那么一切就由我说了算。当然，反之，如果我没有接管萧家，那么萧家的事我不会再插手，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外人，如今萧氏也算是风平浪静，我看老夫人您很有当年陪老太爷打江山的风采，如此，萧家还是交到您的手里比较好。” 如果说方才的奚沉卿还有收敛的话，那么现在正面硬刚赤裸裸的威胁。 萧照夜昏迷，萧宁谙身在远方，萧老夫人想要完全保住长房的一切，就只能靠奚沉卿。 如果这段时间没有奚沉卿锋芒毕露和雷霆手段的压制，恐怕长房的一切就要被二房和三房彻底瓜分。 准确来说，萧先华的按兵不动，萧照呈的反复试探，都是源于对奚沉卿的忌惮。 见萧老夫人面色微变，奚沉卿继续乘胜追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左不过我守了萧家这么久，也算是对得起宁谙姐当年的相护之恩了。” 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点明，她之所以愿意接管萧氏，不过是因为萧宁谙的相托，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萧氏，也就他们看着大，她奚沉卿根本看不上。仟千仦哾 萧老夫人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脸上的皱纹条条分明深陷。 萧照呈早已明白，萧老夫人只不过想打压奚沉卿的气焰，是不可能让奚沉卿脱离的，看样子今天是进不了这病房，见不到他亲爱的大哥了。 不过没事，他总能逮着机会。 第478章 没有悬念，大获全胜 奚沉卿最后下一死手，“具体事宜，我会尽快交接，之后您可以找您信任的审计审查，若有问题，我自当十倍承担。” “裴寂。” “奚小姐。” 奚沉卿眼神是那么冷静，“把我之前安排的所有人都撤了，不要影响到老夫人。” “是，奚小姐。” 奚沉卿准备往旁边移开，将挡住的门亮出，最后一刻萧老夫人抓住奚沉卿的手，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奚沉卿却故意说，“老夫人，路，我已经给您让开了，您就被不用在抓着我的手了，请您自便。” “沉卿！” 萧照夜之所以还能够继续维持生命系统，萧老夫人心中很清楚这一线生机都是奚沉卿安排的这些人留下来的。 萧老夫人松开奚沉卿的手，奚沉卿却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骑虎难下的萧老夫人只能想到所有人都会想到的办法，她抬起拐杖便是朝萧照呈的后背重重一砸。 萧照呈闷哼一声。 萧老夫人恶狠狠地说，“来的时候我不是交待过你了吗？让你询问沉卿的意见，能不能进去，若是沉卿说不行的话，你将东西留下便是，心意到了就行，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在萧家那么多年，骨子里还是劣质难琢。” 所有人都看呆了，鸦雀无声。 奚沉卿平静地看着，完全就是在意料之中。 萧老夫人的骑虎难下只能靠将罪责全都推给萧照呈才能勉强保持住最后的体面。 奚沉卿看着萧照呈眸中的晦暗，紧紧握紧成拳的双手，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无尽的冷漠，既然选择了要做愚蠢人手中的一把刀，那么便要做好随时丢尽的代价。仟千仦哾 萧老夫人声音很沉，“还不快给沉卿赔罪！” 萧老夫人出身大家族，那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还有些封建，像萧照呈这样的私生子就只配如此。 奚沉卿觉得萧照呈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忍，但这也是最渗人的利器。 萧照呈低头颔首，正如奚沉卿所想那般放得下身段，“是我失礼了，嫂嫂乃萧家掌权人，是我冒犯了，还请嫂嫂恕罪。” 奚沉卿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她轻描淡写，“虽然我只是暂时接管萧家，但在其位谋其职，谋其职便当享其权，萧家有自己的家族惩戒规矩，我与萧照夜离婚多年了，大都忘得一干二净，吴管家，你是萧家的老夫人了，以下犯上在萧家该受什么样的惩罚，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被突然点名的吴管家只能看了一眼萧老夫人，可她面色紧绷，什么话都不曾说。 吴管家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奚小姐的话，按照规矩，冒犯家主，理应鞭四十，跪一夜。” 奚沉卿不说话了。 萧家的规矩自然是要实行的，否则只能是做摆设。 萧照呈刚入萧家那年，被罚是家常便饭。 萧照呈从容得很，“嫂嫂放心，我自当领罚。” 谁都看得出来，这罚，罚的是萧照呈，但打的却是萧老夫人的脸。 奚沉卿看向窗外被风吹得西斜的树，声线偏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俗话说是事不过三，再有一次的话，便只能保佑宁谙姐能够力挽狂澜，希望不是鞭长莫及。” 这是她给萧老夫人敲醒的警钟！也是警告！ 再有一次，萧家，她就不管了，左不过也算是对得起宁谙姐了。 萧老夫人希望她保住长房，但又害怕她贪欲难掩，上次在老宅一次，今天一次，若防止有下一次，她必须暗中狠狠给萧老夫人一个教训，让她明白，除了自己，谁都护不住萧家。 萧老夫人有些挂不住脸面，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人离去了。 萧照呈开始阴阳怪气地说，“嫂嫂可真是厉害，难怪大姐只相信嫂嫂一个人。” 奚沉卿轻睨着他，红唇讥诮，嘴角微扬，“出师未捷身先死，三少，是你太心急了。” 她紧接着说，“行了，花留下，人可以走了，乖乖回去受罚吧，只有疼痛才能让人记住教训。” 萧照呈眸色很暗，夹杂着一股倾倒的黑暗气息，周识只能依言把花交给了保镖。 看着萧照呈和周识离去，裴寂走上前来，“奚小姐，幸亏你来的及时，否则萧三少可能就要闯进去了。” 奚沉卿嗓音有些内敛寡淡，“我相信你们能拦住他的。” — 奚氏大厦。 奚月走出来，抬眼便看到她姐那辆耀眼的梅赛德斯，下一秒便听到了喇叭声，她不用猜也知道她姐找她干什么。 奚月打开车门坐进去，笑，“姐，难得你亲自来接我下班！” “安全带。”奚沉卿带着墨镜，抬了抬下巴提醒。 奚月把安全带系上。 奚沉卿是懂得尊重他人意愿，在匀速的道路上行驶，现在是下班高峰，车子爬行得时快时慢，“你有什么安排？” 奚月靠在座椅上，脱掉上身的束缚，里面只穿着一件运动背心，“没什么安排。” “那你是想回珠江帝景还是去外面吃饭？” “回珠江帝景吧。”奚月考虑了一下，想到她姐还没去过她住的地方，下一秒却笑嘻嘻不怀好意地凑过来，“阿姐，我想吃你做点饭。” 奚沉卿看了她一眼，早将她的心思看透。 下一个红绿口右转，没几分钟进入了珠江帝景的区域，奚月之所以住在这，也是因为离公司近。 奚沉卿随意问了一句，“我不来，你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去吗？” 因为她在大厦外等候的时候，没看到她的专属停车位上有车。 “我平日里是开车的，但今日我原本是想骑共享单车回去的，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阿姐你了，我可真是幸运。” 车子进入奚月在珠江帝景的专属停车位。 “解安全带，下车。” 奚月问，“阿姐，旁边有超市，要做饭的话，我们要不要买些菜回去？”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珠江帝景的保密性很强，电梯是一梯一户的，奚月更是珠江帝景最顶级的业主，她的房子是最高楼的大平层，分上下两层，还有大大的阳台和落地窗，市值几个亿。 房子的豪横在奚沉卿的意料之中，可东一件衣服、西一只袜子，随意摆放凌乱的东西让她有些意外，她知道奚月跳脱的性子，只是想着这么大的住所，奚月应该会请人打理。 奚月在一旁尴尬地解释着，“我原本有一个固定的打扫阿姨，可那个阿姨有事耽搁了，本来想另请一个人打扫的，这一来二去我就给忙忘了。” 奚月吩咐着，顺带还打了一个哈欠，“阿姐，你先去做饭，我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去给你打下手。” “不用，累了一天你去睡一会儿，这里我给你收拾，饭做好了我叫你。”奚沉卿从小到大疼奚月，跟颗眼珠子似的。 奚月想要拒绝，奚沉卿却没等她说出口，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注意到她眼底淡淡乌青，“乖，去睡一会儿。” 临走前，奚月折返回来对着奚沉卿的脸颊就是一个大大的啵～ 奚沉卿故作嫌弃地擦了擦脸，口水都弄到我身上了。 奚沉卿环视了一圈，墙上挂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画，各种类型都有，正中间是奚月最喜欢的那副达芬奇的《救世主》，就是晏珩筠送的那幅，地位略次的是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 想到晏珩筠，她眸色深了几分。 奚月的房子加上所有的东西，估计也得冲几十亿去了。 奚沉卿的动作很快，原本凌乱的房子顿时就变得整洁起来。 她拿买的食材去厨房一阵忙活，中途她上楼悄悄去看了奚月一眼，睡得很熟，抱着大大的泰迪熊正流着口水。 奚沉卿一眼便认出了那只足足有一人高的泰迪熊，那是奚月在获得全国联合比赛金牌时，恰逢她的生日，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奚月喜欢泰迪熊，那是她去找了世界一流玩偶大师，抽空跟着学习亲手做出来的。 泰迪熊的眼睛是最贵的钻石做的，她弄了些小技巧，只要用放大镜对着钻石眼睛，看到的便是奚月的模样，鼻尖有刻上奚月的名字。 其实，有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奚月，这只泰迪熊身体里面她放了一个微型的定位器，当年初涉商界，防备心很强，为了以防万一。 第479章 奚小姐的心里有您的 奚沉卿悄悄关上了门，顺带着将灯关掉，离奚月卧室最近的有一间画室，奚沉卿看到里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画作，显然都是奚月画的，有两幅颜色都只上了一半，有些上了颜色的都未曾干透。 奚月从未放弃过画画。 奚沉卿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华灯初上，夜色正浓，黄浦江的夜景匍匐在珠江帝景脚下，霓虹闪烁，树影斑驳，纵贯交通的车水马龙在夜色中流动，逶迤入海。 饭菜早就做好了，被奚沉卿放在了保温柜。 时间才八点，奚月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她想让奚月再睡一会儿，因为她没猜错的话，奚月每天晚上都要熬夜的。 奚沉卿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匍匐在脚下的夜景，最远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黑。 中途商砚衡打电话过来。 他问：“你在哪？你今晚还过来吗？” 奚沉卿语气略微有些冷漠，“我今晚有话和奚月说，就不过去了，你好好养着，有需要就告诉吉恩，有时间我过去看你。” 电话那头的商砚衡还想说什么，奚沉卿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先不和你说了。” 电话被无情挂断，商砚衡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他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手机页面还显示着和奚沉卿的通话记录。 他不说话，他盯着门口的方向看。 吉恩接了杯水走过来，递给他，“商先生，温水，我试过了，温度正合适，您到吃药的时间了。” 商砚衡默默接过水，然后将药一把放进嘴中，苦涩的味道顿时在口腔中化开。 吉恩是把商砚衡当做奚沉卿养的情人，不过他很有职业道德准则，否则奚沉卿众多护工中偏挑中他。 宽慰病人的心理情绪也算是护工的一部分，吉恩说，“商先生，奚小姐日理万机，未必能日日来，不过我看得出奚小姐的心里是有您的，今晚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此时的奚沉卿看着从楼上打着哈欠走下来的奚月，她像橘猫一样伸着懒腰，“姐，你应该早点叫醒我的，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有吃东西垫垫。”奚沉卿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奚月倚在门框边，“阿姐，我刚刚似乎也有听到你在打电话。” 奚沉卿没瞒她，也没有瞒的必要，“是商砚衡。” 奚月一语道破，半含戏谑笑意，“是不是你今晚来我这儿了，没去医院，砚衡哥和你闹性子了？” 奚沉卿看她一眼，端着菜走过来，“过来吃饭。” 很简单的四菜一汤，两碗米饭，猪肚鸡汤、糖醋排骨、清蒸鳜鱼、酸脆黄瓜、蒜炒青笋，很家常的晚饭。 奚沉卿拿干净的碗盛了半小碗猪肚汤，里面有炖的软软的猪肚，“这汤很纯白很清香，益气养胃、滋补养身。” 奚月接过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猪肚炖的正好，而后她端起碗，拿着筷子开始造。 奚沉卿见她吃的欢快，心情也舒畅，将挑过刺的鱼放进她的碗里，全程她都没说什么话，偶尔奚月大肆夸赞，她也只是点头微笑。 吃饭的时候不宜谈事，而且还是严肃的事情，会影响胃口，奚月管理奚氏辛苦，饮食营养自然也必须跟上。 奚沉卿的手艺很好，都是在曾经年中练出来的，奚月颇有些大快朵颐的样子，四菜一汤百分八九都进了她的肚子，饭都添了两次，奚沉卿大都数都在帮她夹菜、挑鱼刺。 吃完饭后，奚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奚沉卿洗完碗出来，端着奚月喜欢的冻水果，不能冻得硬邦邦的，吃起来沙沙的口感最好，多数都是荔枝，其余的有少许杨梅、葡萄和草莓。 奚沉卿坐在她身边，奚月就势靠在她的肩上，歪头看着电视。 奚月拿了一颗荔枝放进嘴里，顿时有些不淡定了，急忙坐直身体，“姐，这是增城的挂绿荔枝吧？好像还是最贵的那种，零二年的拍卖会上一颗被拍出了天价呢。” 奚月最爱荔枝，奚沉卿特意准备的，“不能吃太多，小心受凉闹胃疼。” “哦。” 俩姐妹窝在沙发里追着综艺节目，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神同步将核丢进垃圾桶，就像是复制粘贴一般。 奚沉卿低头看她依旧有些淡淡乌青一片的眼，“你每天早上去公司之前，别忘了用遮瑕把你眼底的乌青都遮一遮，别在人前暴露自己。” 奚月尴尬地笑了笑，“我原本是遮了的，可能是被我揉眼睛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 “当心点，别伤到眼睛。” 奚沉卿将最后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咬化咽下去，忽然淡淡出声，“奚氏和戚氏的合作怎么样？” 奚月顿了几秒，知道逃不过，只能如实回答，“目前一切顺利，前景可佳。” 奚沉卿不说话了。 奚月乖乖吃着荔枝，也不敢开口。 良久，奚沉卿沉默半晌道：“这次合作结束后，奚氏和戚氏就此终止，近三年不考虑任何合作意向。” 她最终还是松口了，因为她知道奚月不忍、也不愿。 奚月眼中的光芒被一点点无限放大，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似乎连长睫都带着笑意，“真的啊姐，你上次不是还让我把和戚氏的合作丢出去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奚沉卿有些桀匪似的调侃，“你愿意丢出去吗？” 奚月疯狂摇头。 奚沉卿语重心长一叹，“既然不愿，那就算了。” 奚月有些犹豫，“姐，如果你什么事必须要将合作在此时丢出去，我也是同意的。” 她虽不愿在共赢的合作进行中丢弃，但什么都没她姐重要。 奚沉卿原本想说萧照呈的事，可到最后看着奚月的眼，却有些说不下去，奚月虽是她妹妹，但很多事情都不用她这个姐姐操心，而且她知道奚月很有主意，如果过多干涉，似乎就成了监视。 萧氏老宅。 复古式的祠堂。 红灯笼、残夜风、垂帘摇、烛火晃，萧照呈挺直着脊背跪在正中间，雪白的衬衫后背一片惨不忍睹的血淋淋，鞭痕交错、血迹干涸。 萧家的家法族规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萧照呈鹰眸紧紧盯着供奉的牌位，他忽然想起年少时他刚回萧家，根本没有资格踏入祠堂，直到那件事过后，他才算是真正的认祖归宗。 萧家这些满口仁义道德、恶心虚伪至极的掌权者只想看他的能力，他的亲生父亲选择避而不见，他的亲生母亲被残忍杀害，而他被迫认贼作母，还要忍受那些公子千金的欺辱。 当时也唯有奚沉卿肯拉他一把，替他挡下了最后对人格尊严的羞辱的那盆水。 而奚沉卿的相助却成为那些人更加变本加厉欺负他的催命符。 奚沉卿——年少时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人终将被年少所不得之物困其一生。 可奚沉卿却往他的出身上下刀子，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化作利刃扎进他的心脏。 萧照夜曾经那么残忍地对她，她如今都能拼命相护，而他，哪怕只是一句话都会惹得她的不满与鄙夷。 萧照呈在心里默默地说。 奚沉卿从来都没有真正看得起过我，当初的舍身相护说不定也只是恻隐之心的一时兴起，我在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就只是一个坏事做尽、满身罪孽的人。 她说的对，只有疼痛才能让人保持清醒。 所以，这一刻我很清楚我到底要什么。 奚沉卿，我一定要得到你！ 无论用尽何种手段，我都一定要让你在我身下求我放过你，让你因为我而叫、因为我而哭、因为我而到达情欲的顶端，那时候，我一定要问问你，谁让你更爽！ 萧照呈仿佛已经看到那副场景，偌大空旷的祠堂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忽然像是得了失心疯般大笑起来，恰逢天边一道闪电劈下，冷风四起，他笑得更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 而此时，萧照呈心心念念的奚沉卿从珠江帝景出来后，刚准备上车，萧先华身边的韩乘便打来电话，说是二房饭菜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奚沉卿一个人。 奚沉卿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这个时候没去，萧先华便知道了自己的态度，没想到倒是比她想的还要能忍。 韩乘的电话才断，没过几分钟，又再次打来，而这次打来的人是萧先华。 奚沉卿已经猜到是萧先华，所以她才愿意再次接韩乘的电话。 “萧二爷，您，有何贵干？” 奚沉卿最常做的便是在看似恭敬称呼人夹杂鄙夷的语气。 萧先华比她想的更加沉得住气，而且说话滴水不漏，拿捏得极好，“侄媳妇，你虽然和照夜离婚了，但你如今接管了萧氏，况且二叔一直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当初你葬身火海，二叔我整整一个月都食难下咽，不免为你惋惜，如今你安然无恙、重获新生，二叔是打心底高兴，此前想着你刚回来事务繁忙，接手萧氏担心你日理万机，到今日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黄道吉日，就想请你吃个饭，也算是弥补我们缺失的接风洗尘，知道你爱吃鸽子肉，你二婶一早便亲手炖下了，你二婶也是想念你想念的紧，不过，你若是事忙，倒也不必亲自过来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同我们说一声就好，至于炖的鸽子肉，我让照阳亲自给你送过去。” 萧先华不愧是萧先华，如今萧家父辈的人都死的死、退的退，只有萧先华依旧保留年轻时的才能地位与隐忍圆滑，这一番说的，饶是奚沉卿自己也挑不出毛病来。 看样子萧先华比萧照呈更难以对付，从前她觉得小赵承诺能忍，没想到萧先华更能忍。 姓萧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半晌没有说话，萧先华都没有催促。 奚沉卿手指轻敲着方向盘，“那就先谢过二爷了。” “不客气，侄媳妇，不必这么见外，还同从前一样叫二叔，显得亲近些。” 奚沉卿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挂断电话后，奚沉卿看了眼外面被霓虹染透的天色，抬起腕表一看，已经十点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吉恩打去了电话，原本是想打给商砚衡的，又担心他万一睡着了吵到他。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奚小姐，您好。” “哎吉恩，商砚衡睡了吗？” 吉恩回答，“没有，他在洗手间。” “他的手你有给他热敷揉捏吗？”奚沉卿不得不承认她心中是有些挂怀的。 吉恩说，“奚小姐，已经热敷上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商先生的，不过我看商先生好像一直在等你。” 奚沉卿沉默片刻，“今晚有点事耽搁了，我就先不过去了，你也不必告诉他我打过电话，有突发情况立即通知我，有紧急情况先找容错。” 而与此同时，吉恩刚刚结束与奚沉卿的电话，商砚衡便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他盯着吉恩的眼，“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吉恩想起奚小姐说的不必告诉商先生，所以他下意识把电话给藏了起来，有些含糊其辞，“是、是在和我的同事，商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商砚衡深邃如海的眼紧紧盯着吉恩，试图从吉恩的身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商砚衡的气场太过强大，与在奚沉卿面前判若两人，吉恩被看得一阵心惊，瞬间缴械投降。 “是奚沉卿？” 吉恩也不愿违抗奚沉卿的交代。 商砚衡继续施压，“我不为难你，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 吉恩最终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商砚衡便朝着容错办公室走去，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容错身前，“我要出院。” 第480章 我实在是，太想她了 容错被突然推开门的商砚衡吓了一跳，他还在想在嘉会医疗中心，尤其是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不敲门就直接进来，抬头一看，是商砚衡，只觉得在情理之中。 容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直接拒绝了商砚衡的吩咐，“少主，以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我的建议是继续观察一段时日，特别是您手上的伤势不轻，需要好生调养，您的砸伤位置敏感，过几日还要做一个全面检查。” 商砚衡暗着眸，冷硬重复，“我要出院。” 对于商砚衡的身体状况，容错怀揣着即便忤逆上意也不可马虎一丁点，他小心试探询问，“少主，您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否则商砚衡不可能大晚上跑到这里来斩钉截铁地说要出院。 商砚衡没有丝毫犹豫和扭捏，在知情人面前，他对奚沉卿的爱意是从来都没有掩饰的，“我想每天一睁眼就见到奚沉卿，我想待在她的身边。” 容错只觉得若不是他跟在少主身边多年，对他与奚沉卿之间的事也都算得上了如指掌，否则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人是恋爱脑、坠入爱河的少主。 容错也是一针见血的，“少主，您还是等一切结束后再出院吧，就算我同意，我担心沉卿小姐那边可能不太好糊弄，她可能会认为您是在闹脾气、使性子，避免您和沉卿小姐的误会加深，我想您还是在医院再待一段时间。” 果然，奚沉卿在商砚衡的心中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容错也发觉，很多事情，只要提一提奚沉卿的名字，就都会迎刃而解。 商砚衡沉声问，“多久？” 容错轻咳两声，“如果您的手不再受伤，按照头部和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周是最合适的时间。” “一周太长了。”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奚沉卿身边，他太想她了。 容错眸中暗烁，“一周的时间，您的身体才能恢复到如过往般的最佳状态。” 容错看得出商砚衡的犹豫与贪欲，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无疑是定海神针，“少主，您若是倒下了，谁来保护沉卿小姐？！” 彼时，奚沉卿开着车回到相吾公馆的时候，果然看到萧照阳坐在车头等着她。 她故意绕城半小时、拖延时间，没想到萧照阳还能继续等着，看样子是萧先华下了死命令。 奚沉卿刚下车，萧照阳那狂妄刺耳的声音便传来，“奚沉卿！你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本少爷在冷风中足足等了你一个小时！” 奚沉卿扫了他一眼，印堂发黑、说两句话就开始气喘吁吁，显然是纵欲过度，还穿了西装，“我没让你等，是你自己要等的，和我没有关系。” “你——！”若不是他爸硬是让他来，他才不来讨这份好。 萧照阳是个刺头，为人心狠手辣，是个实打实惹天惹的混账，陷害、伤害、殴打、撬墙角，能做的恶都做了个遍，最严重的当属还未成年时，与李老的孙子争抢一个女人，失手将人给打死了。 李老是有些红色背景的，定要萧照阳以命抵命，原本是要挨枪子的，可惜萧先华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硬是在萧老太爷的房前跪了一天一夜，才让萧老太爷松口，保下了萧照阳一命。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奚沉卿直接无视他，往里面走，萧照阳长手一伸，将保温盒里递给她，很是不情不愿，“喏，我妈亲手熬的，我爸硬是要我送来，否则我死也不来，你最好给我喝光。” 奚沉卿想不通萧先华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稳重隐忍之人怎么就偏偏生出来萧照阳这样的儿子。 如果调换一下，萧照呈是萧先华的儿子，那么二房现在早就不需要盯着长房的财产，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所以有些的东西还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奚沉卿接过保温盒，忍不住刺他一句，“萧照阳，你说你爸这个王者怎么会有你这样窝囊废的儿子。” 萧照阳被气得不轻，抡起拳头就要朝奚沉卿而去，“奚沉卿！你——！” 奚沉卿无所畏惧、目光炯炯，“萧照阳，你可想好了？是不是想让整个二房为你陪葬？” 萧照阳瞬间不敢动了，只能恶狠狠地盯着。 奚沉卿红唇讥笑，“看样子，这段时间你爸有好好教你，他也是怕你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她看来，萧照阳的确是个废物，但有一点还行，那就是不忤逆。 这太狂妄的人啊，总会有个别人能压制住的弱点。 奚沉卿睨他几眼，走了两步转身将保温盒里的鸽子肉毫不犹豫地丢尽了垃圾桶里。 萧照阳暴躁的嗓音瞬间犹如一道惊雷，连梧桐树上的麻雀都被惊飞。 “奚沉卿——！！” 这下萧照阳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奚沉卿就过去了。 谁料还没碰到奚沉卿的半片衣角，便被奚沉卿一脚横踢给踢飞出去。 奚沉卿看了要不远处隐蔽昏暗的地方，隐约察觉方才萧照阳要对她出手的时候，那个位置似有异动。 可现下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难不成是她听错了，也是鸟雀、野猫之类的发出来的。 她没多想，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照阳。 萧照阳一脸痛苦的表情，捂着胸口缓慢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不停骂骂咧咧，“奚沉卿！你是不是以为你接手了萧氏，就可以随便打我了，就可以不把我爸妈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 “我警告你，最好别惹我。”奚沉卿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打断，“既然那么看我不顺眼，就跟你爸好好学学，等你具有和我一样的实力甚至高于我，才有资格来评价我的为人处事，现在，greatbarkersarenobiters，fuckoff！”（好狗不挡道，滚开。） 奚沉卿太过锋利，淡漠的眼神压不住的冷冽，一口正宗的伦敦腔调，声线磁性婉转，却又像是古筝弹奏出来的《十面埋伏》，直抵敌人的咽喉，完全拿捏命脉。 萧照阳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自觉让开，直到奚沉卿走出十几米远，他才顿时恍然大悟，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奚沉卿！狗、狗、狗！你居然骂我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艹！” 奚沉卿听得清清楚楚，与萧照阳这种人计较只能是降低她的档次。 但她有些意外，没想到萧照阳这样的草包还听得懂！ 第481章 每次触碰是蓄谋已久 一连几天灰蒙蒙的天气，奚沉卿没有再去见商砚衡，每一次都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单纯地认为此时相见不如不见。 一天之中，从天亮到天黑，商砚衡大多数都是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的方向，他一直在等待奚沉卿的到来，从热水凉透到夜色降临，每一次都是怀揣着希望到最后只能抿唇低头。 他没有一天等到奚沉卿，隔着电话他也不敢提起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再次见到奚沉卿，是因为商砚衡需要做全面的身体检查，尤其是脑部检查最为重要，奚沉卿自然是要到场的。 奚沉卿接着商砚衡的外套，抬出手轻轻在他脖颈上拍了拍，“别紧张、放松，很快就好了。” 商砚衡点点头，走进了ct检查室。 奚沉卿和容错站在外边等。 奚沉卿似有所思，“不是说要等商砚衡全部恢复后才做全面的检查吗？” 容错回答得滴水不漏，“他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了，手上的伤也恢复了大半，早点做检查，若有什么的，也能尽早医治。” “不会的。”奚沉卿盯着检查室的门，上面亮着的‘检查中’三个字，不知为何竟然刺痛她的眼。 容错知道她什么意思，嘴角不可控制地勾了勾，其实做全面检查的时间她是有私心的，为防止奚沉卿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见商砚衡，所以他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而太明显了，奚沉卿也是会发现的。 他将手中的笔别到左上方的口袋，朝她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看样子你还是挺在乎商砚衡的。” 奚沉卿从来都是不甘示弱的主，勇敢地对上容错的眼，似笑非笑，“在乎他的又何止我一人，你也挺在乎商砚衡的。” 容错最怕的便是奚沉卿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得仿佛一切都被她看穿，任何人精心藏匿的心思在她眼前都无所遁形。 他是不可能承认的，弯唇浅浅一笑，“我这是、爱屋及乌。” 奚沉卿沉默片刻，曾几何时，她能明显察觉到容错对商砚衡的不同，那种发自骨子的担心是骗不过人的，起初，她也用过爱屋及乌这样的理由来制止心中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但事实似乎有些偏离。 她的语气带着微微调侃，“爱屋及乌，说不定我也是爱屋及乌。” 奚沉卿话说得模棱两可，容错明显顿了几秒，一时之间竟然没听懂她话中的爱屋及乌是什么意思。 他露出标准式的笑容，在此时选择沉默，人际交往中虽常见也是最保底的技巧之一——当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没有确切必要，沉默加之点头微笑就是此时最好的回答方式。 奚沉卿有一种完全拿捏的从容，沉默良久她道：“你把单子给我吧，你也别和我一起等着了，去忙吧，我陪着商砚衡就好了。” 容错没有拒绝，将手里的单子递给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容错走后不久，奚沉卿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是一条微信，江鸣发过来的。 ——奚小姐，上次没有进行完的利润分配流程，时间定在下周一，您看可以吗？ 奚沉卿立马发了一个‘ok’的手势过去。 就在此时，检查室的门也缓缓打开了，商砚衡从里面走出来，缓慢地扣着上衣的纽扣。 奚沉卿走过去，帮他扣上，而后给他穿上保暖的外套，虽是盛夏，但医院的空调开得比较低。 她查看着单子，“走吧，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全身的核磁检查。” 商砚衡默默跟在奚沉卿的身后，没有说话。 奚沉卿自然而然落后与他并肩而行，挽住他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面色不太好。” 商砚衡摇摇头，“没事，可能是热的。” 这个理由他们彼此都用过很多次，却也都没有拆穿过。 奚沉卿微微一顿，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水温是最合适的三十八度，拧开，递给商砚衡，“喝口水。” 下一秒，商砚衡便发出了猛烈的咳嗽，显然，他被呛到了。 “咳咳咳——” 奚沉卿连忙腾出手来给他顺着后背，“没事吧？慢一点，别太着急了，慢点喝。” 她掏出纸巾给他擦流到下颚的水渍。 商砚衡看着她，目光中夹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炽热。 奚沉卿自然也察觉到了那抹炽热，顿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停留在他嘴边，是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硬生生弄得个进退两难的场面。 她轻咳了两声，“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 商砚衡看着她，轻轻地问，“可以吗？” 奚沉卿：“……” 有什么不可以的，难不成她是封建时代的暴君吗，连坐一下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她点头才能坐？她好像没这么对过商砚衡吧。 她努力在心中回想，自从认识商砚衡后对他的种种行为。 而正当她失神之际，她就被商砚衡拉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他们都有些缄默不言，因为奚沉卿好几天都没来看商砚衡了，都是电话问候。 有些凝滞尴尬的气息即便不说，在无形之中也是早已埋下了种子，逐渐开始生根发芽，而现在长成了参天大树而已。 走廊时不时有医护人员还有群众经过，都不免看奚沉卿和商砚衡一眼，走远后又小声议论，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深知他们有所收敛，但窃窃私语的小动作见多了也难免让人心烦意乱，特别是在此事。 奚沉卿有些坐不住，商砚衡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的手指忍不住绕圈，“你是想再坐会儿，还是继续接着检查？如果你想再坐会的话，不如我陪你到外面走走，这里太闷了。” 至于检查，左不过只要她想，什么时间段都可以。 商砚衡看向她，眸色黑白分明，“你是在意经过的那些人吗？” 奚沉卿并不想说的太明显，“里面的消毒水味太重了，外面会好一点。” 商砚衡看着她不说话，他很清楚奚沉卿是在意的，只有是奚沉卿在意的，他都会在意，不过他必须承认他很享受外人将他和奚沉卿联系在一起的议论，因为那样会让他短暂认为奚沉卿是属于他的。 但，奚沉卿是否自在，比什么都重要。 他站起身，奚沉卿也紧跟着站起来。 他说，“我们还是继续做检查吧。” 奚沉卿松了一口气，比起闲庭漫步，她更希望接着做检查，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和商砚衡说些什么。 核磁共振室外，商砚衡穿着宽松白蓝条纹的病号服，相关医生在一旁静候，不敢催促。 他看着她，落在奚沉卿眼里，就像是即将上断头台的生离死别，她的手被商砚衡握住，奚沉卿没有拒绝，暗暗分析他的心理，寻找一个完全打破的契机。 奚沉卿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像是哄孩子一般，“只是做个检查，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就在外面。” 他用指腹执着地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所到之处皆是一阵颤栗、头皮发麻。 奚沉卿看了眼旁边很有眼色背过身去的医生，用力挣脱商砚衡的钳制，他眼睛中闪烁着落寞的暗芒。 奚沉卿从口袋里似乎在掏什么东西，商砚衡盯着她的手看。 她将手打开，手掌心里赫然静静躺立着一颗糖果，是比较老式的，外面泛着荧光的糖衣包裹着里面淡蓝色的糖果，“喜欢吗？” 商砚衡看着那颗糖果，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很多年前的一幕幕，她也是这样掏出糖果安慰自己的，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糖果，唯一不同的是，奚沉卿不记得他了。 他点头，嗓音喑哑，“喜欢。” “喜欢就吃一颗吧。”奚沉卿将两边你拧紧的糖衣打开，细心地剥开一半的糖衣，小心体贴地递到他嘴边。 商砚衡看着那双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眼睛。 奚沉卿细眉微拧，“不喜欢吃吗？那我给你换个口味吧。” 说着，奚沉卿就要缩回手，却被商砚衡一把抓住，而后他低头，如奚沉卿所愿，将那颗糖果含进了嘴里。 可奚沉卿的瞳孔却微微一缩，因为商砚衡含到了她的手指头，就像是触电般，一股电流瞬间涌遍全身，也不知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奚沉卿立马收回手，有些局促地将糖衣揉在手心，她轻咳两声，不疾不徐拉开话题，“甜吗？” 商砚衡点点头，眼眸荡漾出一抹缱绻，富有磁性的声音犹如大提琴的弦乐，“很甜。” 商砚衡的笑意太过明显，奚沉卿一时竟然不知道他说的‘很甜’，究竟是哪一种甜。 他弯了弯唇，“你还真把当小孩对待了。” 奚沉卿轻顿，思绪在大脑中飞速旋转，据统计，全世界有百分之八十的男生都不喜欢同龄的女孩子把他们当小孩，因为他们会认为那是被误会幼稚的表现，他们大都喜欢展示自己成熟魅力的一面。 她连忙解释，“我没有说你幼稚的意思，只是觉得吃点甜的，人的心情可能会变得舒服些。” 商砚衡朝她靠近两步。 奚沉卿下意识后退两步，想到那天晚上她也是被商砚衡这样步步紧逼的。 商砚衡眸中浮现一抹痛苦。 奚沉卿看在眼里，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此时尴尬凝滞的气氛。 忽然，商砚衡化痛苦为轻松，勾唇一笑，“你放心，我不在那百分之八十的男性中。” 奚沉卿不免愣住了。 商砚衡居然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他主动打破一切，“还有吗？” 奚沉卿顿了两秒，以为他还想吃，便又从兜里掏出一颗递给他，“有。” 这一次是一颗粉红色的糖果。 商砚衡伸手接过，指腹有意无意滑过她敏感柔软的手心，“粉红色，我很喜欢。” 奚沉卿也没再在意方才的事，不是每一次的触碰都是蓄谋已久，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喜欢就好。” 商砚衡低声轻喃，“很般配。” 奚沉卿没有听太清，“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 男蓝女粉，最常见的性别区分，也是几乎所有人心中的刻板印象，情侣也大多如此。 商砚衡学着奚沉卿的动作，拧开糖衣，充分暴露里面的糖果。 奚沉卿正低头去看腕表上的时间，下一秒商砚衡手中的粉色糖果就递到了她的嘴边，很是期待地看着她吃下，就像她刚刚对待商砚衡一般。 原来商砚衡要糖果是为了给自己。 自己方才没有听清，他说的‘很般配’原来是这个意思。 骑虎难下，奚沉卿只能在他迫切深切的目光中吃下那颗糖果，不过她有意再加上小心地避开并没有碰到他的手指。 “甜吗？” 听到他的问题，奚沉卿分明顿了几秒，因为这是刚刚她问他的问题。 她如实点头，“挺甜的。” 他继续问，“那你也喜欢吗？” 奚沉卿：“……喜欢。” 她配合着他出演专属于他的这场独角戏。 奚沉卿看了眼一旁静候的医护，他们一脸笑眯眯吃瓜的表情，察觉到她的注视却又立马转过身去。 她清了清嗓子，从商砚衡的手里拿过废弃的糖衣，“时间差不多了，你跟着医生进去检查吧，我在外面等你。” 商砚衡却忽然拉住奚沉卿不肯放手。 奚沉卿耐着性子，“怎么了？” 他看向她，“你能和我一起进去吗？” 奚沉卿：…… 商砚衡继续说，“全身核磁要在那张冰凉的床上躺很长时间，持续有振动的频率，我有点害怕，我想让你陪着我。” 她原本想说，做全身核磁共振，几乎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要整个人进入到核磁共振仪，就算她进去他也看不到她，不过当她听到商砚衡说害怕的时候，心头升起些许不忍，因为她曾经也害怕过。 她年少时因为照顾不加害得奚月受伤被奚如海蒋娴关进了储藏室，储藏室摆放的东西很多，所以显得很小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因而得了幽闭恐惧症，很长一段时间连电梯都不敢坐。 有一次需要做核磁共振的检查，也是需要整个人进入到仪器里面，全程都是爷爷陪着她的。 想到这些事，奚沉卿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商砚衡察觉奚沉卿的不对劲，“沉卿，你怎么了？” 奚沉卿故作轻松微笑摇头，“没什么，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一起进去做检查。” 商砚衡顿了几秒，原本他想要打消这个念头，可看到站在身边的奚沉卿，却又舍不得放弃。 第482章 因为那样，我会担心 核磁共振仪发出呲呲的声响，平均每一秒就有一下，虽让人不舒服但也在人体能接受的范围。 奚沉卿目视着商砚衡被送进缓缓送进核磁共振仪，长时间待在机器旁，让她有些头疼，其实对于寻常人来说是没有什么的，可能是奚沉卿年少时留下阴影的缘故。 半个小时后，商砚衡终于被推了出来，只剩下脚踝部位的技术扫描。 奚沉卿走上前去拉商砚衡的手，因为她有注意到商砚衡的面色比方才白了一些，看样子他害怕是真的。 她低头在商砚衡耳边说，“别害怕，有我陪在你身边，你若是实在害怕的话，就抓紧我的手。” 是人皆有脆弱的一面，没有绝对的例外，只有相对的强忍。 商砚衡抓紧她的手，奚沉卿分明能感受到他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从核磁共振室出来后，奚沉卿忍不住敲了敲脑袋，虽然只是一下，但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商砚衡的眼里，顿时眉心都拧成了一个‘川’字，“不舒服吗？” 奚沉卿不愿让商砚衡因此产生自责施压的心理，在核磁共振室待了那么久，她的确有些不舒服。 她露出一抹笑，“没什么就是有点困，敲敲头保持清醒。” 奚沉卿坦然自若，纯粹的眼睛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商砚衡自不疑有她，伸出手揉揉她方才用力敲过的地方，而后轻轻掐着她脖颈两侧的斜方肌，“下次困了就告诉我，别敲自己的头，这里是人体的斜方肌，困了、累了，头晕、恶心，掐掐这里会舒服些。” 奚沉卿点点头，的确感觉舒服不少。 还没回到病房，奚沉卿忽然内急去上厕所。 商砚衡趁机掏出电话，让人查关于奚沉卿为什么会因为核磁共振仪发出声音不适的原因。 奚沉卿的事，细节之处他多数关注近十年，但也有不清楚的地方，主要是想留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叫做尊重，而不是关于人的分析。 调查的资料很快便传了过来，商砚衡得知了奚沉卿关于幽闭恐惧症的事，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难怪他方才提出让奚沉卿陪他进核磁共振室，她会沉默这么久。 五指紧握手机，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手机就会变成碎片。 忽然，商砚衡就像是疯了一般将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 完好的手机瞬间应声四分五裂，什么都不复存在。 下一秒，他抬起手对准自己的脸就是重重一巴掌，就像是在对待战场上的敌人，没有丝毫的留情。 清脆沉重的巴掌声应声而起，鲜红的五指印顿时跃然脸上，偏瓷白的肤色格外的明显，因为重力之下的惯性，软口腔抵到牙齿，嘴角留下一行血迹。 每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得奚沉卿有任何为难的时候，商砚衡都会如此对自己，这是他固执地给自己的惩罚。 晏珩筠——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正好路过的容错将所有见证，有些呆怔地站在原地，迟迟无法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形成有效的认知。 沉默良久，容错正准备上前却看到了从洗手间方向出来的奚沉卿，他立马后退，藏在了隐匿之处。 奚沉卿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手机碎片，还有被砸裂的砖缝，她有些微微愣住，看着背对着她的商砚衡，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砚衡、你、怎么了？” 她就去了一趟洗手间，左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怎么搞得就像是世界大战结束后让人无法平静的战场。 商砚衡不动声色擦掉嘴角的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 奚沉卿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拍商砚衡的肩膀。 忽然，商砚衡转身一把抱住了奚沉卿。 奚沉卿有些愣愣的，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能察觉到商砚衡将她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的那种紧，不过她暂时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里，因为，她感受到了商砚衡的害怕。 她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此刻无声胜有声，她只能轻轻回抱他，缓缓抚摸他坚硬宽阔的后背。 周围经过的人都不免纷纷驻足侧目，其实郎才女貌的相拥真的是一场视觉盛宴，再加上有人认出这是奚沉卿，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直到躲在暗处的容错主动现身，旁观者才逃之夭夭。 此时的奚沉卿根本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和议论，她在商砚衡耳边轻轻地说，“生物老师说拥抱能够让人开心，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希望相拥过后，你不要再不高兴了。” 斑驳摇晃的树影在窗外来回奔追，鸟雀口携杂草在树枝窝搭建起了房子，丝丝缕缕的光从外面的玻璃窗折射进来，正好全都落在奚沉卿的身上，而商砚衡的背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昏暗 商砚衡终于回应她，低沉沙哑的嗓音充满克制的隐忍和愧疚，“沉卿，对不起。” 奚沉卿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突然和我说对不起？” 有那么一刻，她都觉得相同的话，商砚衡于她说过最多的应该就是‘对不起。’ 她不明白，什么时候都不明白。 商砚衡是不会告诉奚沉卿，是因为他知道了幽闭恐惧症的事，他想没有人会喜欢暗中的调查。 奚沉卿无奈地弯弯唇，此刻的商砚衡就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孩童。 她抬起手抚摸他的后脑勺，并且像是精准定位般避开了他的伤口，“商砚衡，别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我希望你不要给自己施压，造成超强负罪感的心理负担，因为那样，我会担心。” 因为那样，我会担心。 简短的八个字就像是一颗巨石被人合力丢进了平静无波的海面，瞬间波涛汹涌席卷而来，涨起来的海水足以淹没一切。 商砚衡闭着眼，下颚抵着奚沉卿的肩胛骨，深深一嗅，全是奚沉卿的气息，让他着迷、让他疯狂、更让他安心。 他多想就这样下去，一辈子也好。 良久，商砚衡终于松开了奚沉卿。 奚沉卿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红肿的伤，鲜红的五指印在白皙的肤色上格外明显，她瞳孔狠狠一缩，有些不淡定了，声音都是轻颤的，“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483章 谁敢动你我要他的命 藏匿于隐蔽暗处的容错见到这一幕而后悄悄离开了。 奚沉卿满眼心疼地看着商砚衡的脸。 那分明是被打的。 再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难不成是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欺负了商砚衡。 想到这个可能，奚沉卿顿时怒火中烧，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生气，“告诉我，是谁动了你？我要他的命！” 商砚衡摇头，“没有。” 奚沉卿眉心紧蹙，“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他眼睑低垂，神情略微有些颓然，“我能不说吗？” 奚沉卿顿了几秒，没再继续追问，而是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缓缓轻抚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疼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着的。 可商砚衡却勉力朝她挤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这是我应得的。” 奚沉卿大脑一片空白，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砚衡看了一眼地上零碎的手机，“可是手机摔坏了。” 奚沉卿捏捏他的手，声线温温柔柔的，“摔坏就摔坏了，一个手机而已，我重新给你准备一个新的。” 商砚衡沉默半晌，又说了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话，“对不起。” 奚沉卿有些站不住了，“为什么又要说对不起，我说过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不该和我说对不起。” 这次，商砚衡难得没有回答奚沉卿的询问。 奚沉卿也没再出声，只是心疼地看着商砚衡的脸，看着那鲜红的五指印，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心下一紧。 如果是被人打的，那么就应该是正常的手势，在脸上形成的痕迹就应该是大拇指在上、小拇指在下，可——商砚衡脸上的巴掌印，却是小拇指印在上、大拇指在下，只有自己掌掴自己才会形成这样的印记。 所以，商砚衡脸上的伤是自己造成的？ 他在自己打自己？ 奚沉卿顿时瞳孔紧缩，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久久难以平静，她不知道商砚衡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她不过去洗手间一分钟，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奚沉卿强装镇定从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并没有拆穿这其中的渊源，而是带着商砚衡回了病房，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寡言、心神不宁。 细心敏锐的商砚衡自然察觉到了奚沉卿的不对劲，“怎么了？我看你一路上都有些不安的样子。” 奚沉卿找了一个听起来比较真实的理由，“刚刚在洗手间时，江鸣给我发消息确定下次股东例会的时候，我只是在想到那时二房和三房的人会不会从中作梗。” 这个理由真的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 商砚衡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鼓励着她，“我相信你，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就算他们能掀起风浪，我也能全都替你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以他的势力，只要动动嘴就完全可以替奚沉卿摆平所有的事，也不用奚沉卿如此辛苦筹谋，但除非奚沉卿向她开口或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否则他是不会擅自做主的，因为这是对奚沉卿的尊重。 刚进病房，吉恩便将手机递了上来，“奚小姐，这是一个叫裴寂的人命人送过来的，” 奚沉卿接过递给商砚衡，“和之前的一个牌子，最高配置，你用起来可能会方便一些。” 商砚衡沉默地接过。 奚沉卿眸色暗烁，“你先休息一下，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看容错那边怎么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她正要转身，商砚衡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奚沉卿本没打算回去，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我很快回来。” 商砚衡松了手，因为他很清楚只要奚沉卿应下的就一定会做到。 奚沉卿去找了裴寂，他的电脑都是最顶级最高级配置的，如果现在回相吾公馆去用自己的电脑，一来二去会耽搁不少时间。 单独的休息室里，奚沉卿登录裴寂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敲出一串又一串长且复杂的代码，大约两三分钟过后，奚沉卿敲下回车键，下一秒页面上便显示出一段录像。 奚沉卿黑进了嘉会医疗中心的监控，直接找到方才她上洗手间这中间，商砚衡独自一人在走廊究竟发生了什么。 画面上显示商砚衡拨通电话后的几分钟，看着手机从容的申请忽然变得一点点皲裂起来，就像蜘蛛结网般逐渐笼罩，下一秒，商砚衡便将手机狠狠往地上一砸。 所以，手机也是商砚衡自己砸碎的，虽然之前也有猜测，但猜测都仅限于猜测，而事实证明猜测是真的。 奚沉卿从未见过商砚衡如此生气的样子，而一秒她便亲眼看看到商砚衡抬起手对准自己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一点余力都没有留，是完全用尽全力的。 奚沉卿的心顿时狠狠抽痛了一下。 没想到和她想的一样，商砚衡脸上的伤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可为什么他要如此对待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会如此地责怪自己。 奚沉卿拼命操纵着监控，企图寻找到可以证实一切的证据，可商砚衡是背对着监控站的，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卡在了监控无法拍摄到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唇语，也无法得到。 她的细眉紧紧拧在一起，眉心已然出现一个‘川’字。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手机，对还有手机。 商砚衡是因为看了手机里的内容所以才会突然间暴怒的。 她拿起手机拨通裴寂的电话号码，“裴寂，商砚衡的手机碎了，已经被保洁清理了，你按照监控，找到手机碎片，每一片都要找到，让人把手机恢复出来。” 无论手机碎成什么样子，只要能够拼起来使用，她就一定能够通过手机找到商砚衡怒不可竭的原因。 奚沉卿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想起她从洗手间出来后，商砚衡抱着她说‘对不起’，所以，商砚衡的生气会不会和自己有关？ 奚沉卿想破脑袋都没往幽闭恐惧症想。 她双手交合、十指相扣，支撑低垂的额头，折射进来的斑驳树影，映照出她柔和的侧脸，长睫覆盖住那双始终克制冷静的眼。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奚沉卿终于抬起头来，她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她已经出来快三个小时了。 她原本是想等裴寂将恢复的手机送过来，但是她答应了商砚衡会尽快回去，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回去。 正当她准备起身的瞬间，下一秒响起了敲门声。 “进。” 裴寂闻声走了进来，“奚小姐，手机已经修好了，不过里面的数据因为碎的太厉害，很多部分都恢复不了，只能看您的了。” 他知道奚小姐有这个本事，否则他断然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辛苦了，把手机给我吧。” 裴寂将手机递过去，他抬头便看到奚沉卿有些疲惫的面色，不由得担忧起来，“奚小姐，我看您的面色不太好，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奚沉卿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天气热的原因。” 裴寂眼眸暗烁，没多问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没几分钟，裴寂便再次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多了一杯水。 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mix旗下特意研制出来补充能量的冲剂粉末，类似于葡萄糖，不过它的功效更好，不仅能够补充能量，而且提神醒脑、富含多种维生素。 奚沉卿正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脸色略微不太好看。 裴寂没多问，只是默默将水放在一旁，而后走了出去。 奚沉卿拿过裴寂冲泡好的饮品就是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半。 她发现关于商砚衡的那段监控视频不见了，她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很显然是被人刻意消除了，而为了掩人耳目幕后者还删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监控录像，让整体监控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的刻意。 所以，会是谁？ 奚沉卿看着已经与电脑连接好的商砚衡的手机，解锁恢复的进度条正在匀速进行，只要进度条完成率达到百分百，而后敲击回车键点击‘确认’，她便能知道商砚衡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发怒。 电脑上进度条的完成率即将达到百分百，不知为何奚沉卿的心怦怦怦地跳了起来。 而在下一秒跳出确认和取消的选项，奚沉卿仿佛陷入了一个两难的选择中，她紧紧盯着电脑页面，深吸一口气，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取消。 奚沉卿拔掉连接线、关闭手机、清除电脑上所有的痕迹、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而后她将电脑关机，将商砚衡的手机放进包里，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饮品一饮而尽，打开门走了出去。 有些事情戳破了就没有意思了。 也的确不宜说破，就、这样吧。 裴寂因为担心奚沉卿的状态在门外等，看到奚沉卿出来，他立马迎了上去，透过打开的门，他看到桌上的那杯补充能量的饮品已然空空如也。 裴寂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奚小姐，你没事吧？” 奚沉卿弯弯唇角，“没事，你先回去吧。” 裴寂应声点点头。 奚沉卿回到病房的时候，一推开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方向看的商砚衡。 商砚衡看到奚沉卿，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此时躲在洗手间的吉恩连忙附耳在奚沉卿耳边说了一句，“奚小姐，从您离开后，商先生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的方向，等着您回来。” 奚沉卿的心微顿了几秒。 吉恩都觉得这个商先生有些怪怪的，他伺候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这位商先生这样的人。 即便商砚衡不是一个人，但从他的身上可以捕捉到那抹明显的孤寂感。 无论何时，他的身上好像永远都有那抹孤寂，就像是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孤寂，并且奚沉卿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总有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话都不说，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出神，这得有多大的忍受力和多高的人生境界，否则怎么会坚持得住这样的无聊。 奚沉卿主动走了过去，但先开口的人是商砚衡。 他淡淡地说，“你回来了，你不是答应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吗？” 商砚衡的语气没有责怪和不满，就像只是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奚沉卿想起方才的事，并没有带上丝毫情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些时间，对不住啊。” 商砚衡眸色煽动，那抹浅淡的情绪终于破功，“我不是责怪你，我没有要你跟我道歉。” 他忽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只觉得越想要解释心就越乱。 奚沉卿弯唇浅笑，安抚他的情绪，“我知道。” 她问，“你怎么不休息，我听吉恩和我说，你从我离开后就一直坐在这里？” 商砚衡眼睑低垂、嗓音喑哑，“我想等着你回来。” 奚沉卿顿了几秒，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开口，“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别等我了，去休息。” “没事，我不想休息，我想等着你回来。”商砚衡依旧固执。 奚沉卿不再与他辩解，深知与他辩解是没有用的，只能是麻绳越想要拼命解开就越乱。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连红彤彤的夕阳都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现在是即将天黑时的灰蒙蒙一片，就像是清晨的迷雾。 “你吃饭了吗？” 刚问出这句话，奚沉卿便觉得自己也是够蠢笨的，吉恩都说了商砚衡从自己离开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哪有吃饭的功夫。 商砚衡摇摇头。 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吉恩担心奚沉卿误会，连忙解释，“奚小姐，我有问过商先生的，是商先生非要等您。” 奚沉卿朝着吉恩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吃饭吧，你若是愿意的话就去离医院比较近的那家复式餐厅‘山有木兮’，就当是我感谢你对商砚衡的照顾，我会和老板联系的，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就好。” 山有木兮？！！ 吉恩直接听呆了，他做护工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雇主请吃饭，而且还是在‘山有木兮’这样的世家贵族餐厅，寻常人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他就算是干一辈子的护工，都不够吃一顿的。 他有些难以置信，“奚小姐，我没听错吧，您要请我到‘山有木兮’吃饭啊！！” 奚沉卿始终保持着待人接物最好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吉恩只是她请来照顾商砚衡的护工，“当然，你愿意的话、”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吉恩忙不迭点头，欣喜若狂，“那就谢谢奚小姐了。” 奚沉卿弯唇，“不客气。” 吉恩连忙弯腰低头走过去，顺便还将门细心地带上，刚出门就给自己比了一个‘耶斯’的手势。 被大名鼎鼎的奚沉卿奚小姐请到‘山有木兮’吃饭，这放在护工业内肯定是最炸裂的存在了，能吹一辈子的事！ 商砚衡看在眼里，他知道奚沉卿对每个人都很大方，只要是能做的从来都不会吝啬，没有世家贵族、豪门富贵那些三六九等的思想观念，一视同仁、平等公正，能拉一把就一定会拉上一把，知世故而不世故、物物而不物于物。 所以，很多人都愿意跟着奚沉卿。 这也是为什么短短三年，奚沉卿就能够拥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一骑绝尘。 她真的太优秀了，值得每个人仰望。 包括他。 第484章 只想与你到地老天荒 商砚衡看奚沉卿看得有些呆了。 奚沉卿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最后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才恍然大悟清醒过来，“你怎么了？” 商砚衡喉结上下滚动，“没、没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做好送来。”奚沉卿拿出手机问。 商砚衡看着她的眼睛，“我想吃你做的可以吗？” 嘉会医疗顶级的病房套间是有厨房的。 奚沉卿顿了一秒，没拒绝他，“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 “清汤面。” 奚沉卿略微有些愣住了。 见她沉默，商砚衡在一旁故作委屈添油加醋，“如果为难的话就换其他的吧，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可以。” 奚沉卿忙解释，“不为难，清汤面是吧，我现在就让人送食材过来，你先休息一会，等好了我叫你。” “不用，我想陪着你。” 奚沉卿：“……” 做清汤面的食材就被人给送了过来，奚沉卿正准备系上围裙，商砚衡立马抢过，“我来。” 奚沉卿原本想拒绝的，但她又怕敏感多疑的商砚衡闹什么幺蛾子。 商砚衡略微弯腰低头，在她的腰间打围裙的结，他一眼便能够看到奚沉卿裸露在外白皙的脖颈，他有意别开目光，不想再惹奚沉卿不开心。 他们靠得那样近，奚沉卿都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耳朵上。 奚沉卿的耳朵红了。 她轻咳两声，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不自然，“还是我来吧。” 商砚衡松开手，“已经好了。” 本以为近距离的接触就这样过去，可接下来一连贯的事情就像是被围裙撕开了一个口子。 奚沉卿低下头去洗调羹白，未扎起来的头发差点就碰到流动的手，做饭的话有些不太方便，可是她没有带皮筋，只能尽量避免碰到。 而商砚衡却缓缓从病号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根淡粉色的皮筋，“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吧。” 奚沉卿不想方才尴尬的事再次发生，放下调羹白，将手洗净，就着围裙擦了擦，“还是我来吧。” 商砚衡依旧坚持，“我来吧，你别沾手了，还是你不相信我扎头发的技术？” 他的这句话无疑给俩人一个台阶下。 商砚衡都说到如此地步，奚沉卿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点头同意。 他伸出手将奚沉卿的头发全都拢在一起，学着女孩子没有梳子那样用五指将头发梳到没有打结的状态。 如果奚沉卿回头，她便能看到商砚衡此刻温柔的眼神，仿佛要溺出水来。 奚沉卿不知道商砚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脖颈。 奚沉卿的头发发质很好，乌黑得发亮，如海藻带着几分大波浪的自然卷，商砚衡握在掌心里有些爱不释手，淡淡的洗发水味无形之中散发出来。 商砚衡忍不住低头轻嗅。 奚沉卿感受到他的靠近，忍不住出声打破这原本看似美好的一切，“商砚衡，好了吗？” 她连名带姓地喊他名字，在这一刻，却比砚衡两个字更加让人热血澎湃。 商砚衡哑着嗓音，“马上。” 他担心好不容易恢复的片刻安宁被他亲手撕碎，温柔且以最快的速度将头发扎好，一个简单美丽的低马尾呈现在眼前。 “好了。” 奚沉卿轻咳两声，没去看他，“你出去吧，厨房油烟大，你去外面待着吧。” 这已经不是奚沉卿第一次‘驱赶’商砚衡了。 “好。” 奚沉卿有些意外商砚衡居然没有反抗乖乖应声，听话得让她觉得有些反常，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商砚衡并没有完全离开厨房，只是倚在门边看着她，手指还轻扣着门缝，就像是坐不住的小孩。 她有些愣住。 商砚衡‘很懂事’询问，“我在这里会影响到你吗？” 她能说影响吗？有个人这么一直站在你身后盯着你做各种各样的事，是个人应该都会觉得有些别扭。 奚沉卿勉力地弯了弯唇，“不影响。” 她转过身，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将清汤面做出来。 起锅、点火、烧水，待水开后就可以将面条放进去，为了节省时间，奚沉卿利用水开的这段时间，去调汤汁的佐料。 清汤面，顾名思义就是不用复杂的调料，主要突出清爽鲜美。洁白的面条、清澈的汤搭配一点小菜，吃起来清淡爽口，非常适合那些喜欢与需要吃清淡食物的人，还能为身体够补充一定的碳水化合物。 葱、猪油、盐、鸡精、生抽放进碗里。 此时，水开了，奚沉卿连忙将面条放进去，而后又将洗干净的调羹白放了进去。 从始至终，商砚衡就静静倚在门边看着奚沉卿忙碌的身影，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深邃分明的眼睛中透露出满足和幸福。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奚沉卿，如果可以，我只想如此与你到地老天荒，不求其他。 第485章 沉卿你为什么躲着我 奚沉卿于碗中加入煮好的滚烫的面汤，而后将面条捞到碗里，将调羹白有序地排放，色香味俱全的清汤面应该是奚沉卿厨艺中最拿手的一项。 商砚衡忽然走上前，“沉卿，你能给我煎个蛋吗？” 奚沉卿弯唇一笑，“你放心，忘不了，我这就给你煎。” 可下一秒商砚衡却拿出手机给奚沉卿看，“我想要爱心形的，和这上面的一样。” 手机页面上是一碗美味的清汤面，配着爱心形的煎蛋。 奚沉卿略微顿住，自从和萧照夜离婚后，她再一次煮清汤面是因为商砚衡，虽然都有煎蛋，但她没有再煎过爱心形，她曾经想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人煎爱心形的鸡蛋了，就像她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这辈子都不愿交付的真心。 商砚衡看着她，注意着她情绪的点滴变化。 奚沉卿找了理由搪塞，“煎爱心形的鸡蛋是需要模具的，可惜这里没有模具，这次我就先给你煎个普通形状的，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给你煎。” 看似温和的话语实则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决然，她这是决定，而不是商量。 而奚沉卿往往低估了商砚衡的准备能力。 他说，“我有买模具。” 奚沉卿有些疑惑。 他继续解释，“我看到美团上有卖的，所以点了外卖。” 奚沉卿微顿，“可是等外卖来到，面早就坨了，要不、下次？” 她试图商量。 可商砚衡准确得特别齐全，“你放心，我有提早订，现在——骑手距离三百米，应该是到楼下了。” 他甚至翻出美团订单和骑手轨迹给奚沉卿看，奚沉卿顿时头都疼了。 她左思右想，正打算说什么，看看有没有可能阻止一切，可上天就像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似的，下一秒就响起了敲门声。 很快，商砚衡便拿着爱心形的煎蛋模具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现在可以煎鸡蛋了。” 现在的奚沉卿除了应允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商砚衡在一旁看着奚沉卿煎蛋，肉眼能够看到她的神色不像方才那般放松了。 奚沉卿摆摆手，“这里油烟大，你往后退。” 自知‘理亏’的商砚衡只能乖乖往后退，回到方才倚着门边的位置，看着奚沉卿的背影。 其实，他也并非要吃这个爱心形的煎蛋，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奚沉卿彻底放下，特例、尤其是藏匿着伤痛的特例，只要经过打破，久而久之也就不是特例了。 他心中很清楚，即便是奚沉卿不愿承认。 他知道对于那些年的悲与苦，她始终都是在意的，那些过去发生的伤痛全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上，就算伤口愈合、结的痂掉，可是烙印的痕迹永永远远都在那里了。 他只希望尽自己的所能，能够让奚沉卿真正地忘记那些疼痛的记忆。 奚沉卿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悲伤中。 鸡蛋很快就煎好了，奚沉卿望着静静躺立在碗中、色泽分明的煎蛋，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煎爱心形的鸡蛋了，时隔多年，终究还是被彻底打破了。 她再次为别的男人如此，而这个人就是商砚衡。 她给自己也煎了一个，煎了那么多年爱心形的煎蛋，却从未给自己煎过，如今的她很透了曾经被萧照夜冲昏了头脑的自己，她应该勇敢地为自己而活。 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出锅，奚沉卿和商砚衡面对面坐着，认真地吃着碗中的面条，全程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而商砚衡时不时看向奚沉卿，可奚沉卿一直低着头，从没有看他一眼。仟仟尛哾 彼时的‘山有木兮’贵宾包厢，吉恩听着黄梅戏，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款待，以后他可能就遇不到像奚沉卿那样的雇主了，这专门为贵族人服务的餐厅这辈子可能也不会再有第二次。 吉恩很有礼貌地朝着侍应生说，“你好，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些饭菜都打包吗？” 侍应生顿了顿，但也依旧微笑点头，“好的，先生请稍等。” 侍应生去拿打包盒，忍不住小声吐槽两句，“真奇怪，来‘山有木兮’吃饭，点了那么多菜，却一筷子都没有动，有事要打包的话也不用坐这么长时间啊。” 吉恩只当作没听见，趁着侍应生出去的功夫，赶忙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和两个馒头，狼吞虎咽吃喝起来。 最后一口馒头就着水咽下去的时候，侍应生刚好走了进来。 吉恩连忙恢复原样。 侍应生有些奇怪，她分明看到这个人在吃什么东西，可桌上的菜却也一口都没有动过。 吉恩看着一旁紫砂壶里泡的顶级的毛尖，上茶的时候听侍应生介绍这是最贵的信阳毛尖，名蓝天玉叶，好几百万一斤，而泡的这壶茶便足足用了三两，加上其他的，这壶茶就高达一百万。 他妈从前也喜欢喝茶，不过都是普通人家种植采摘的大叶，毛尖都是要攒起来卖钱的，如果他妈能尝一回这一百万一壶的茶，不得乐死。 吉恩小心翼翼地看向侍应生，“请问这壶茶也能帮我打包吗？” 侍应生并未露出不屑，“紫砂壶需要格外付费，请问先生您是刷卡吗？” “不不不，我不要紫砂壶，我只要里面的茶水，麻烦你给我放在打包盒里就好。”吉恩连忙摆手解释，茶都这么贵了，装茶的紫砂壶把他卖了都凑不出一个壶把。 侍应生提醒，“如果只是把茶水随意放在打包盒里，可能会影响口感，未能及时引用，也会影响口感。” “没事没事，辛苦你给我打包就好。” “好的，先生。” 吉恩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后怕，“那个……这个打包盒需要多少钱啊？” 饭菜都这么贵，他觉得打包盒指不定多少钱呢，早知道就拿几个干净的塑料袋装了，算起来还划算些。 侍应生淡淡解释，态度不像最初的时候好了，但倒是没有看不起的姿态，“您放心，先生，打包盒不要钱的。” ‘山有木兮’的打包盒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塑料打包盒，而是比较小众轻奢的青瓷做出来的，而且有恒温功能，上面还有‘山有木兮’的字样，把吉恩都给看呆了。 侍应生的手脚很快，几分钟就已经完成全部的打包。 “先生，您的饭菜已经给您打包了，蓝天玉叶也给能打包了。” “谢谢你啊。” 吉恩也是精通人情世故的，想着麻雀在小也是块肉，咬了咬牙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侍应生手里。 来这里吃饭的人都会给侍应生还有表演的人消费，最低都是小几千起步，往大了说便是遇到像奚沉卿这样不缺钱的人，直接转账几万块。 不过，不是人人都是奚沉卿，但人人都想成为奚沉卿。 吉恩硬塞进去的一百钱其实在这里的规矩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但侍应生还是收下了，露出往常标准式的微笑，“谢谢先生。” 侍应生离去不久，流苏帘屏障便再次发出摇摆的声响，吉恩以为是侍应生去而复返，可下一秒，有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闯入了包厢。 “嘉堡护理金牌护工吉恩，是你吗？” 吉恩看着突然闯入的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但出于职业习惯还是礼貌地回答，毕竟护工是个服务行业，需要与人打交道，“我是，请问您是那位？” 男人不卑不亢，语气却显得有些来者不善，“我家少爷有请，请跟我来。” 吉恩站起身来，礼貌地问，“请问您家少爷是？” 男人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去了就知道了。” 空气中藏匿着的危险谁都能察觉出来，吉恩抿了抿唇，“抱歉，恕我不能从命。” 男人盯着他，扫了一眼桌上已经打包好的饭菜，“你想永远都吃到‘山有木兮’的饭菜吗？这样的山珍海味，你若是不去见我家少爷，以后恐都不会有机会了。” 他爱钱，但他是个有原则性的人，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不会接受不义之财。 吉恩露出标准式的微笑，“抱歉，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的，我这样的人能够尝一次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当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哼！”男人鄙夷不屑，耐心已经完全耗尽，只见他勾了勾手指顿时便有两个黑衣人走进来，朝着吉恩走过去。 吉恩被吓得往后退，正要大声呼救，却被黑衣人给堵住了嘴，而后拖出了包厢。 连带着打包好的饭菜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洒落一地。 啊！我还出了一百钱呢！啊！我的一百块钱！ …… 一切结束后，奚沉卿原本打算等着吉恩回来再离开，可又想到‘山有木兮’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吉恩一时贪恋也是有的，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她便不打算在等。 坐在一旁的商砚衡看出她的意图，率先出声，“你要走了吗？” 奚沉卿顿了顿，“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吉恩还没有回来，你先洗漱休息吧。” 商砚衡抿了抿唇，“你、有事吗？” “……没有，只是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了。” “奚沉卿。”他忽然认真地喊她名字。 奚沉卿略微愣住。 商砚衡看着她的眼睛，终于问出了自己多日来最想要问她的问题，也是困扰他多日的烦恼，“你是在躲我吗？” “没、没有啊。”她的声音分明有些底气不足。 他紧接着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奚沉卿能感受到商砚衡似乎要说那天晚上的事了，可是她最不想谈的就是这件事。 她巴不得立马逃离这里，“那什么你休息吧，我走了。” 商砚衡看着她想要逃离的身影，再次喊住她的名字，“沉卿。” 第486章 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而奚沉卿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望着商砚衡朝她一步步走来，那双眼睛几乎瞬间就能败下阵来。 奚沉卿有些妥协，声线却格外清冷，“商砚衡，行了，你别再往前走了，你就站在那里，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里说就好了。” 商砚衡不再往前走了，在距离她三步之距的地方站住，就这样看着她。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正常男人都有的粗重，听起来耳朵好像要怀孕，就仿佛是颗颗沙粒磨过，“撒谎，沉卿你在撒谎，你骗我，你说的是假的，这段时间，你就是再躲我，对不对？我能感受到，你就是再躲着我。” 奚沉卿难得抿了抿唇，面对商砚衡接二连三的发问，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得不承认，商砚衡说的是真的，她的确有意无意在躲着他。 其实与其说躲着他，倒不如说有些不敢见他，一看到他，她就无法控制地总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奚沉卿沉默地看着他，方才有些焦灼的状态忽然就变得沉暗起来，流露出几分淡漠的情绪。 商砚衡不满她的沉默，往前走了一步，“沉卿，你为什么不说话？” 奚沉卿抬眸看他，神色决然，“你想让我说什么？” 商砚衡被她的淡漠刺激到了，目光都变得沉炽起来，“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她是不可能告诉商砚衡心中真正的答案，她对很多人都有所保留，偶尔看似完全地推心置腹，实则总留了一手。 奚沉卿演得很好，在神情眸色这方面控制得炉火纯青，仿佛无人能出其左右，连商砚衡都差点被骗了过去。 虽然从她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一丝半点，但商砚衡依旧很清楚，她在骗他。 他欲要抬脚往前走，唇角扯动，想要解释一下那天晚上的事，可电光闪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容错说过的话——少主，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沉卿小姐心里必定有了一杆衡量的秤，只要沉卿小姐不开口，您就绝对不能成为先开口的那个人。这件事需要时间的沉淀和日后的改变，沉卿小姐未必会耿耿于怀，您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商砚衡最终收回了脚尖，不疾不徐将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他低头垂眸，抿了抿唇，“你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 奚沉卿微微愣住，她以为商砚衡会说那天晚上的事的，她都做好了一切准备，毕竟这不全是他的错，但她看他好像都要开口了，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这其中的原因她很难猜透。 今天晚上她是不可能留下的。 “今晚我要处理一下萧氏集团的事务，研发部的程川野有现在最重要两个项目的最新进展，这俩个项目关系到萧氏集团的继续攀升，我已经答应了程川野和江鸣，总不好推拒。”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奚沉卿根本不会用萧氏做借口，只因商砚衡不像其他人一般太过了解她和萧照夜之间的事，理由不过也是她随便找的。 商砚衡抿了抿唇，手略微有些无措地安放着，“所以，你宁愿拒绝我也不愿拒绝别人，是吗？” 奚沉卿有些语塞。 商砚衡有些心不安，对于此事，他也不太拿得准是真是假，他这样做，会不会让奚沉卿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 奚沉卿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并非那个意思，只是先答应了江鸣和程川野。” 她的回答，让他的心放松几分。 他问，“是要到公司吗？还是视频会议？” 奚沉卿哪里猜不到商砚衡打的是什么主意，果断道，“有些复杂，我待会去萧氏集团。” 商砚衡陷入沉默。 奚沉卿眼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说到底也是自己骗了他，“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沉卿。”商砚衡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今晚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你害怕吗？”奚沉卿并没有松口，“如果你害怕的话，我打电话催促吉恩回来。” 奚沉卿作势就要打电话，却被商砚衡急忙拦住，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想让吉恩陪我。” “那我让容错过来，我看你和他也挺聊得来，总比吉恩要好一点。”奚沉卿立马道。 恰逢容错从未关上的门走进来，始终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怎么了？我有听到你们提及我的名字。” 奚沉卿嘴角微扬，“我们正说到你呢，我今天晚上要处理一些萧氏集团的事务，就不能留下陪商砚衡了，而吉恩又出去了迟迟未归，我担心他害怕，正准备想看看你，如果有时间的话，陪陪商砚衡。” 容错不动声色地看了商砚衡一眼，他的眸子暗烁，凝结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顿时明白了，自然是要拒绝的，“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我后面还有一个大型的血管连接手术。” “这样啊！”奚沉卿顿了顿。 容错不动声色附议，“要不你把萧氏集团的事务先往后推推，今天晚上你先陪商砚衡，等我手术结束后来换你，怎么样？” 用萧氏集团的事务做借口，实在是太明显了。 如果换个理由，无论什么，都比这个要有说服力。 容错都如此说了，奚沉卿又怎么可能会答应下来，“不用，你有手术就安心做手术吧，一场手术下来那么累，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容错以为奚沉卿妥协了，就连商砚衡都差点是这么认为的。 奚沉卿声线比较平淡，“只是找个人来陪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看向商砚衡，“裴寂和杭储殷每晚都在疗养病房那边，左不过没有什么事，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来陪你度过这个夜晚，裴寂和杭储殷的能力都很强，你不会感到害怕的。” 商砚衡看着奚沉卿没说话，他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不愿松口。 他默默转身背对着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商砚衡难得与奚沉卿抗争。 奚沉卿：…… 容错：…… 奚沉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此刻的气氛，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容错看看商砚衡，又看看奚沉卿，主动为其打着圆场，“对了我过来是想要告诉你们，各项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奚沉卿连忙问，“结果怎么样？” 容错说，“没什么问题，大大小小的检查都做了，总体来说情况很好，而且商砚衡的手也算是恢复很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奚沉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什么问题就好。” 容错看了眼背影笼罩着浓浓孤寂感的商砚衡，凑近奚沉卿小声说，“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留下吧，我让人把套间的房间给你收拾出来。” 即便有容错的劝说，可奚沉卿望着容错，就想起了监控的事，她还是不愿妥协，拿出手机打了吉恩的电话。 “吉恩，你快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商砚衡听到奚沉卿给吉恩打电话，身子明显一僵。 电话里是吉恩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奚、奚小姐，我马上、马上就回来了。” 敏锐的奚沉卿一下子便听出吉恩声音中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平静了几秒才继续传来吉恩的声音，而且夹杂着微微的喘息声。 奚沉卿继续唤了一声，“吉恩？” 容错也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奚沉卿看了眼容错，打开免提。 商砚衡都有些坐不住了，想想容错又还是勉强坐住了。 半晌才传来吉恩的声音，“奚小姐，我没事，刚刚忽然跑出去一只老鼠，把我给吓了一跳。” 奚沉卿怎么可能会相信，“‘山有木兮’有老鼠？你再哪见到的，我打电话给负责人。” 吉恩有些急了，“不用了奚小姐，我出去的时候跟服务员说一声就好了。” ‘山有木兮’怎么可能有老鼠，奚沉卿还想说什么，容错却忽然示意她不要说了。 奚沉卿收到信号顿时明白了，轻咳两声，“吃完饭了吗？” “吃、吃完了。”吉恩回答。 “吃完了就赶紧回来，我要走了，你回来照顾商砚衡。” “好的，奚小姐，马上马上。” 挂断电话后，敏锐的奚沉卿嗅到了一丝危险。 容错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几分，在一旁问，“他怎么会去‘山有木兮’，去那里的都是达官贵人，吉恩该不会是惹到什么人了吧？” 这下商砚衡也彻底坐不住了，因为这中间的事情他们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吉恩跟他没有关系，但奚沉卿若是在意那就和他有关系，况且，吉恩是奚沉卿请来的护工，若是出了什么事，与奚沉卿也是有关系的。 他就像是瞬间从一个委屈闹腾的孩子变成一个足智多谋、善兵伐谋的智者，“如果只是得罪了人，倒也好处理，就怕是别有用心之人想做什么。” 第487章 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们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瞬间想到了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别有用心之人想做什么，吉恩是她请来照顾商砚衡的护工，矛头对准的人就只有商砚衡。 她当机立断立马掏出电话，给‘山有木兮’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我想要一份今晚前往用餐的宾客名单。” ‘山有木兮’的人数是有限制的，晚上属于高峰繁忙时段，但也不会超过一百人，搞的是精准服务，所以如果有可疑的话，那么一眼便能看出来。 很快，宾客名单就已经发过来了。 奚沉卿打开手机，商砚衡和容错一左一右围着看。 他们在宾客名单上看到了两个比较有可能的名字。qqxδnew 戚璟…… 萧照呈…… 奚沉卿红唇讥诮，“这两人又凑到一起了，他们凑到一起，准没好事。” 这下换商砚衡安抚奚沉卿的情绪，“你别太担心，也未必就真的是像方才说的那样，一切等吉恩回来就真相大白了。” 容错在一旁说，“如果是有什么阴谋的话，吉恩恐怕是不会说的。” 奚沉卿接了一句，“那就看看吉恩是不是聪明人了。” 半个小时后，吉恩回到了嘉会医疗中心。 奚沉卿和商砚衡坐在沙发上等他，容错也在，当奚沉卿问及他不是有手术的时候，容错却说还没到时间，把大型手术安排在深夜给堂堂手握大权的副院长，谁信！谁敢！ 奚沉卿严重怀疑容错和自己一样，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 吉恩一进病房，就看到奚沉卿、商砚衡和容错三人直勾勾地看着他。 吉恩顿了一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忙挨个问好，“奚小姐、商先生、容医生。” 奚沉卿直接开门见山，一语戳破，没有时间转弯抹角，“你在‘山有木兮’见到萧照呈了，还是见到戚璟了，还是你同时见到他们俩个人了？他们和你说了什么，或者说要你做什么？” 吉恩站在那里，整个人的神色与方才出去时那副容光焕发都判若两人。 吉恩作为护工，是个特别注重自身形象整洁之人，从头到脚素来都是一丝不苟的，而现在随处可见的褶皱和凌乱。 的确，奚沉卿看人很准，她猜的没错，吉恩是个聪明人。 他听到奚沉卿的这番话，瞬间便知道了奚沉卿肯定猜到了什么。 奚沉卿可是能够力压群雄、接管萧氏之人，几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不敢造次，前往萧氏第一天，便将集团股东送进了军委调查部。 萧照呈受罚的事被奚沉卿刻意地捅给了记者，前些时日萧照呈冒犯奚沉卿被罚的事就已经传遍了各大网络，奚沉卿的本意是想要打压萧照呈，既然想要和她斗，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孰强孰弱，像干了经年服务行业的吉恩是一眼就看得出的。 他顿时红了眼，对准奚沉卿的方向便跪了下去，膝盖碰地的声音格外的响，可他的吉恩挺得却是那般直。 奚沉卿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扶起他，“别这样，有话直说就好。” 吉恩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嗓音都有些沙哑了，“奚小姐，我恳求您救救我母亲和我妹妹。” 年轻男人做护工是比较少见的，在这个行业女性要比男性受欢迎，因为有性别的优势，吉恩和奚沉卿是同年的，甚至比奚沉卿还要小上几个月。 吉恩长得挺出众，唇红齿白、容貌清俊，眉眼之中透露出几分少年感，即便是在服务行业磨了那么多年，也半分未褪，只不过因为家庭原因，身上却也有股不一样的老成。 奚沉卿曾粗略看过吉恩的背景，他出身在一个普通家庭，父亲酗酒成瘾，酒后家暴妻子与子女，而后父亲酗酒滋事失手打死了人，吉恩家把房子和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人都借了个遍，却也凑不出赔偿的钱，即便是很多年前的事，至今依然负债累累。 被打死那个人家是有些势力的，所以就算进行了赔偿，吉恩的父亲依旧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吉恩是家中长子，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弟弟在外地读大学，妹妹则才刚上初中，母亲又经年缠绵病榻，所以吉恩成了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和经济来源，不但要负担母亲每个月大额的医药费，还要定时给在外地读大学的弟弟生活费，更要照顾年幼的妹妹。 算起时间来，那个时候吉恩才十七岁，在s大读大二，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半工半读，而后因为成绩优异跳过级，所以十七岁就上了大二。 可惜因为家中突变，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他一个人身上，所以文化程度永远留下了“大学肄业”四个字。 因为没有毕业证和学位证，进不了大公司，只能去还算暴利的服务行业，因为在嘉堡护理做护工，运气好的话能够得到大额的小费，就像吉恩遇到现在的奚沉卿一样。 奚沉卿当时之所以挑中吉恩，也是因为这些原因。 所以，这就是会痛的十七岁吗？ 准确来说，吉恩从出生到现在都是痛苦的。 面对命运的无形摧残和原生家庭的不幸，可是吉恩并没有置之不理、陷入绝望，而是勇敢地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命运的惨剧。 整日都是容光焕发、笑容满面的，如果不去深入了解，谁又能想到他这样看似阳光自信的皮囊下会是如此这般血淋淋的伤口。 此刻的吉恩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尊严，从他决定踏入这个行业开始，就注定要与冠冕堂皇的自尊说再见，只要能获得更多的金钱，他愿意让人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而恰恰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奚沉卿是个共情能力比较强的人，看着吉恩，心中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她坚定且决然地将吉恩从地上扶起，“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恩强忍着眶中的热泪，声音坚忍，“奚小姐，我在‘山有木兮’吃饭的时候，有位少爷非要见我，是萧家三少爷萧照呈，他知道我是照顾商先生的护工，所以给我一千万，让我把这个东西想办法给商先生喝下，事成之后，答应再给我一千万作为报酬。” 吉恩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有一粒未知的白色药物。 奚沉卿顿时十指蓦地收紧，“这是什么？” 容错从吉恩的手中拿过，“我去检验。” 商砚衡眉眼透露出几分意外，眸色很暗，没想到还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奚沉卿看到商砚衡的眼，以为他恐惧，拍拍他的手臂，“你别担心、也别害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一丝一毫。” 商砚衡唇角微扬，“我有你，我不怕。” 奚沉卿看着他的眼，心微微咯噔了一下。 吉恩见此再次朝着奚沉卿跪了下去，而这次眼疾手快的奚沉卿将吉恩及时扶住了，“你别这样，你先坐，和我说这与你母亲妹妹有何关系？” 奚沉卿和商砚衡扶着吉恩到沙发上坐下。 容错及时接来一杯热水，递给他，“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吉恩喝了口水，神色逐渐平静了几分，只是有些呆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两千万的确很诱人，可以解决我目前所有的问题，并且能够让我和我的家人后半生不再为钱而发愁，但我深知不能这样做，我无法踩着别人的生命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在吉恩的身上很好地诠释了中外文学作品中最常塑造的小人物精神形象，他们没有主角那样的家世和权力、金钱和地位，但他们依旧在努力地活着，依旧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沉心静气，一种关注自有领域的精神表达。 虽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言语也不会引起什么反响，但不抱怨、不悲观，像蚂蚁，虽说渺小，但有自己的坚持。 吉恩眼神有些空洞，“我拒绝了他，可是他却以我母亲和妹妹的性命要挟我，他给我看了视频，我才知道萧照呈绑了我母亲和我妹妹，他说了只要商先生的死讯一传出，我的母亲和妹妹就能平安到家，并且剩下的一千万会出现在我的卡上，他已经把一千万打到我的卡上了。” 忽然，他抱着头，十指钻进头发里，狠狠地揪着，情绪隐约有些崩溃，“我真的不想这样做，我也不想答应他，可是我更不想让我母亲和我妹妹失去生命，我母亲常年多病，我一天好日子都还没能让她过上，还有我的妹妹她还那么小，她们已经够惨的了，不应该再承受这样的折磨，可是他们现在依旧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商砚衡和容错听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萧照呈恐不能留了。 奚沉卿正准备开口，吉恩便抢先一步跪在了奚沉卿面前，膝盖与地砖的碰撞声几乎砸在她的心上。 吉恩抓着奚沉卿的手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夺眶而出，他拼命地乞求着，“奚小姐奚小姐，我求求您救救我的母亲和妹妹吧，您就看在我没有对商先生下毒、主动交代的份上，求求您帮帮我，救救她们，现在只有您才能救她们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第488章 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虽然所有的消息都证明奚沉卿的实力和地位的确大于萧照呈，但真正说服吉恩主动投诚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些日的相见中，吉恩从奚沉卿的眼中看到了那抹善良和尊重，并没有往日那些贵妇千金的高高在上，而是平等知礼地对待每一个人。 吉恩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无法让他走上歧途，接受良心的谴责，更因为他相信，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奚沉卿是不会让无辜之人牵连在他们的斗争中。 突遭如此大的变故和选择，压抑了多年的吉恩在这一刻彻底瘫软了身体，奚沉卿和商砚衡、容错三个人才将吉恩从地上重新扶到沙发上坐好。 奚沉卿单膝跪在吉恩的面前，抬眸仰望着吉恩。 商砚衡下意识伸出手，却又默默地收回。 容错眼睑低垂，深知奚沉卿此时内心的煎熬——因为她和萧照呈的纷争牵扯到了无辜之人。 奚沉卿一脸坚定，“吉恩，你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你母亲和妹妹安然无恙，一点伤都不会受，将她们平安地救出来，送回家。” 吉恩哑着嗓音，“真的吗？奚小姐。” 奚沉卿扶着他的肩，目光炯炯，“我以我的性命向你保证，若是你母亲和妹妹出了什么事，我以死谢罪。” “沉卿！”容错忍不住喊了一声，他不想奚沉卿把话说的那么绝，天有不测风云，有些事情非人力物力可阻，万一出了什么事…… 商砚衡沉默地看着奚沉卿。 他、尊重她的决定。 奚沉卿的保证无疑给吉恩吃了一颗定心丸，吉恩看着奚沉卿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他便知道他赌对了。 与其同流合污，不如另寻其他。 可是如今他母亲和妹妹的命还在萧照呈的手上。 吉恩忍不住问了一句，“奚小姐，您能赢得了萧照呈的，对吗？” 为了安抚吉恩的情绪，奚沉卿只能说出事实，“你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等一切结束后，我一定让他跪着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 吉恩抹了一把眼泪，眼眶中布满血丝，“我不要他的道歉，我只要我母亲和我妹妹平安。” “我答应你。” 奚沉卿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商砚衡和容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吉恩的母亲和妹妹。” 商砚衡看向容错，容错立马道，“我去查。” 奚沉卿拉住容错，“这件事你别插手，你帮我检验出萧照呈给的究竟是什么药，看看能不能配出解药。” “可是、” “别可是了，你听我的。” 商砚衡和吉恩已经被牵扯到这场风波中了，她不希望再有人牵涉其中，虽然萧照呈未必动得了容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商砚衡朝容错使了眼色，容错只能依言作罢。 奚沉卿拿出电话打给裴寂，“裴寂，你帮我查一下，嘉堡护理金牌护工吉恩，他的母亲和妹妹被什么人在何时带走了，带去了哪里？要快！” 奚沉卿看向容错，“容错，你别管了，去查药的事吧。” 容错有些不肯走，到最后还是在商砚衡的妥协下离开了。 奚沉卿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吉恩，轻声安慰，“我一定会将你母亲和妹妹平安救出来的。” 手机很快响了起来。 裴寂道，“奚小姐，吉恩家人所住的地方是闵大荒的弄堂，那个地方没有监控，但有目击者称面包车往西边的方向去了。” 奚沉卿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我知道了，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商砚衡和吉恩。” 吉恩焦急问，“奚小姐，怎么样了？” 奚沉卿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免得他担心，“你放心，很快就好了。” 奚沉卿看着吉恩想起什么，“吉恩，你说萧照呈的人有给你看你母亲和妹妹被绑架的视频？” “对。” “那你又看到什么建筑之类的吗？能和我描述一下吗？” 吉恩显得有些慌乱，“我、我不记得了。” 奚沉卿连忙安抚他的情绪，“别着急，慢慢想，只要你想起来，我们就可以找到你母亲和妹妹了。” 奚沉卿软声细语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吉恩渐渐冷静下来。 吉恩努力地回想，“她们被绑在椅子上，旁边好像有好几辆废弃的汽车，外面好像还有重载的卡车，有杂草……” 商砚衡问，“你没有看到什么比较高的建筑物？” 商砚衡的提问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吉恩恍然大悟，“我好像有看到不远处有很高很高，老式的烟囱，而且好像还有一排废弃的居民平房，其他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吉恩又陷入颓丧。 西郊、废弃的大型汽车厂、高建筑烟囱、废弃平房…… 对于s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每个地方的规划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有这些标志就不难找出了。 奚沉卿示意商砚衡安抚吉恩的情绪。 下一秒，裴寂便带着电脑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她吩咐裴寂找的照顾商砚衡和吉恩的人——蔺昀，“奚小姐。” 奚沉卿手指飞快在电脑上敲打，而后终于找到了最接近的地方。 奚沉卿一把将电脑合上，看向蔺昀，“照顾好商砚衡和吉恩。” 蔺昀恭敬点头，“是，奚小姐。” 商砚衡走上前，“是找到了吗？我和你一起去。” 奚沉卿没有像往常一样由着商砚衡的性子由来、来回话语纠缠，声线偏冷，坚决不容抗拒，“你是病人，病人就应该乖乖待在医院里。” 商砚衡眉心紧蹙，“有危险，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因为时间紧迫，裴寂也忍不住挡了一句，“商先生，您还是听奚小姐的吧。” 奚沉卿看了眼低头抽瑟的吉恩，时间不能在耽搁，万一吉恩的母亲和妹妹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看着商砚衡，“你转回去。” 商砚衡有些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乖乖照做。 而后奚沉卿抬手朝着商砚衡的脖颈便是重重一劈，一点力都没有留，商砚衡吃痛一声，随后直直朝着奚沉卿倒了下去。 因为商砚衡对奚沉卿没有一丁点防备。 奚沉卿连忙接住商砚衡，“蔺昀。” 蔺昀连忙上前扶着商砚衡。 奚沉卿看着蔺昀吩咐，“为了以防万一，过半个小时你给他打一针麻醉剂，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能让他出这个病房，还有，容错那边问起，你先给我瞒着。” “是，奚小姐。”蔺昀将商砚衡扶到床上。 吉恩抬起头看向奚沉卿，声音沙哑得不行，“奚小姐、” “别担心，天亮之前，我一定会将你母亲和妹妹平安带到你面前。” 奚沉卿深深看了商砚衡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去。 奚沉卿和裴寂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可能的地方，刚离开医院，便有暗中监视的人将消息告诉了萧照呈。 隐蔽昏暗的角落里，低调奢华的迈巴赫中。 萧照呈吞吐着云雾，伸出手去接漂浮在半空中的烟圈，“告诉萧照阳，奚沉卿和裴寂都已离开，他想做的事情现在可以做了。” 周识答：“是，少爷。” 彼时，奚沉卿和裴寂开着车趁着夜色一路狂飙到西郊的大型汽车废弃厂，今晚的月亮格外得亮，黄沙飞扬，伴随急促的刹车声，鸟雀惊飞。 这个地方是个废弃了的未曾开发的贫瘠郊区，随处可见的杂草丛生，都要盖过废弃的居民平房。 危险的气息逐渐传来。 忽然，裴寂小声提醒，“奚小姐，你看，那楼上里面有火光，人肯定就在这里，但是有两处火光。” 奚沉卿嘴角勾起，“声东击西，你左我右，我倒要看看萧照呈找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还是酒囊饭袋，记住，留活口。” “是。” 裴寂正要往里面赶，奚沉卿一把攥住他的手，“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奚小姐放心。” 奚沉卿和裴寂同时从后腰中掏出手枪，露出最标准的持枪姿势，缓缓靠近废弃的汽车厂。 奚沉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人说笑粗嗓的声音，悄悄靠近破碎的窗子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了被吊着的吉恩母亲和妹妹。 看守的人不多，虽然只有四五个，不过看起来都是练家子的，装备齐全，肩上还挎着冲锋枪，不知道会不会有地雷、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吉恩母亲和妹妹的生命安全。 相距略微远的奚沉卿和裴寂借着月色两两相望，裴寂朝着奚沉卿摇摇头，示意人不在自己这里，奚沉卿指了指里面，无疑是在变相地说明了。 奚沉卿缓缓比着倒数的手势。 三、 二、 一！ 俩人同时翻窗而入，剧烈霹雳的枪击声瞬间响起扫射，于这荒无人烟的郊区显得格外的突兀。 噼里啪啦的子弹声从头顶飞过，奚沉卿边翻滚便开枪，几个大汉瞬间被击中应声倒地，鲜血喷涌。 奚沉卿的枪法很准，每一枪都打在了自己想要的位置，虽然不致死，但足以无法动弹。 其中有一个侥幸逃脱的大汉瞬间拿出刀子砍断绑住小女孩的绳子，勒着小女孩的脖子，拿枪抵着小女孩的头。 “别动！” 小女孩到底只是一个十多岁出头的年纪，被吓得恐惧大哭，“妈，救我，我害怕！” 吉母崩溃大喊，“别伤害我的女儿，你要杀杀我，别碰我的女儿。” 奚沉卿站起身来，手持枪指着大汉，神色锋利冷冽犹如冰雪中浸泡的兵刃，“放开她，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第489章 阴谋威胁，有惊无险 大汉勒着女孩一步步走上楼梯，“往后退，不然我杀了她。” 奚沉卿已瞄准大汉，但不敢随意开枪，她必须保证人质的万无一失，只能小心跟随着大汉往上走。 月光明亮暗烁，他们的身影被逐一打在墙上，缓缓移动。 压抑凝滞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弦。 大汉看着眼前的奚沉卿，早已汗流浃背，谁知道这个女人会这么厉害，居然一下子解决了他们那么多兄弟，他喘着粗气，眼眸中透露出恐惧。 奚沉卿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恐惧，开始循循善诱，“我想你也不愿害人性命，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肯主动放了人质，我一定让你活下去。” “不可能！”大汉声嘶力竭地喊，“你怎么可能让我活下去！你已经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怎么可能能活！” 奚沉卿看着事情有转机，眸中露出一抹期翼，“我没有杀他们，我只是打伤了他们，子弹没有打到要害，只要进行及时的救治就能安然无事。” “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奚沉卿淡淡道，“我为什么要骗你？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他们究竟还有没有呼吸。如果你想救他们的话，就放了人质，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活。”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让人升起希望。 大汉摇着头，嘴里不安地疯狂呢喃，“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活下去，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活下去的权利的。” 奚沉卿细眉紧蹙，眉心已然拧成一个‘川’字，她坚定如神邸，“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可是我没有！！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高高在上，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像我们这样的人，连想要好好活下去都是那么艰难！” 大汉的情绪忽然变得暴躁疯狂起来，用枪死死地抵着女孩的头，横肉丛生，可怖得紧，令人生怖，“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她！！” 小女孩面色涨红，露出极尽痛苦的表情，用着最后的力气喊出呜咽的声音，“姐、姐姐……救我……我不想死……” 奚沉卿一慌，连忙安抚大汉的情绪，“别动！你千万别开枪！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你可以和我谈判，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条件，我保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做到。” “没什么可以商量的！我叫你放下枪，难道你听不到吗？！”大汉勒着小女孩急速往后退。 奚沉卿看到身后的空无，瞳孔微缩，“你别往后退了，这里是八楼，你再往后退，就会掉下去，那样你们都会死的。” 此时，早已准备好戴在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响起了裴寂的声音。 “奚小姐，我现在绕到了对面的那栋楼，已经准备好狙击枪，并且精准瞄准行凶者，随时可以准备开枪，如果可以开枪，您只需点头，我能看得到。” 奚沉卿看了眼对面那栋楼，考虑到如果大汉中枪没有松手的话，不排除会有将人质带着坠下楼的可能，而且她也未必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救下，考虑到诸多因素，她只能选择轻微缓慢摇头。 裴寂的声音紧接着在耳中继续响起，“奚小姐，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我发现这些人都在牙齿中藏了剧毒胶囊，只要咬破必死无疑，即便我们再如何不打中要害，也避免不了他们的死亡。刚刚我那边的那几个人全都服毒自杀，不出意外的话，您这边也因是如此，如果需要人证的话，现在这个人将会成为我们剩下的唯一证人。” 什么？ 服毒自杀？！ 奚沉卿瞳孔微缩，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牙齿下居然还藏了毒。 萧照呈实在是太狠了！居然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她盯着眼前的大汉，唯一的证人，看了眼即将窒息的小女孩，终是将枪一收，“你别再往后退了，枪，我放。” 奚沉卿将枪缓缓放在地上，可大汉并没有按照正常的发展走向，利用空隙朝她开枪。 “我已经如你所愿放下枪，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可大汉却问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你、你叫什么名字？” 奚沉卿蹙眉，但也如实回答，“奚沉卿。” 大汉脸部明显闪过一抹恐慌，“你就是奚沉卿？” “对，我就是奚沉卿，你认识？” 大汉咽了咽口水，“有人给我们看过你的照片，上面交代，不能动你。” 奚沉卿：“……” 所以，既然见过照片还要问她是谁？所以方才机枪扫射的又是谁？ “上面？指使你们的人是萧照呈吧。” 大汉急哄哄道，“我不认识什么萧照呈。” 奚沉卿蹙眉，指使他们的人不是萧照呈？ “那就是周识。” 周识是萧照呈身边的得力助手。 大汉嘶哑，“你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奚沉卿：“……那指使你们的人究竟是谁？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双倍、甚至十倍给你们。”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没想到这个贪生怕死的大汉还有职业操守。 奚沉卿露出鄙夷的神色，而后发出两声讥诮的笑。 大汉有些慌了，“你、你笑什么？” 奚沉卿笑意骤然而止，嗓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笑你蠢。” “你说什么？！” 奚沉卿无情地拆穿，“你在这里为他坚守‘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而他不过将你们当做棋子，你想知道你那些兄弟真正的死因吗？他们都是咬破了你们口中藏着的胶囊而死的，现在就算你想救也救不了。” 大汉面色大惊，“你怎么知道胶囊的事？你刚刚还说只是打伤了没有打中要害，我那些兄弟根本就没有死，而你现在却说他们咬破了胶囊而死，你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奚沉卿声线格外冷淡，“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咬破嘴里藏着的胶囊。” 大汉是不敢咬的，她赌的便是这一点。 “你再骗我！” 奚沉卿盯着他，缓缓道却在不知不觉中上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指使你们的人应该是告诉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咬破嘴里的胶囊，里面有电子系统，就会有人来救你们。” 大汉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是你们太蠢了！！你们可是人证，指使你们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活下去。” 奚沉卿缓缓掏出藏在腰间的刀片，而后在大汉的震惊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大汉飞过去，刀片割破风声，直接将他手臂划破。 大汉吃痛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奚沉卿立马冲过去，可大汉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抱着小女孩就往后倒下。 一道音量极大的声音划破黑夜—— “奚小姐！”是对面楼伏击的裴寂。 他亲眼看着奚沉卿也跟着跳下。 时间的秒针流逝似乎在此刻变得格外缓慢，奚沉卿抓住了小女孩的手，另一只手勉强抓住了楼层的边沿，而整个人却也腾空在了楼外的半空中。 真正经历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没有人会感到不害怕。 方才想要鱼死网破的大汉紧紧抓住了小女孩的脚。 俩个人的重量都是挂在了奚沉卿的手上，而奚沉卿露出痛苦的神情，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支撑着。 就在此时，一辆急速狂飙的车子，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楼下。 商砚衡从车上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容错和吉恩。 商砚衡看到这一幕，瞳孔狠狠一缩，整个人都快快要疯了。 容错和吉恩都瞪大了眼睛。 商砚衡用力大喊，“奚沉卿！坚持住！我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他的嗓音都在发颤。 他不能失去奚沉卿！他不能失去奚沉卿！！ 商砚衡拼了命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跑。 奚沉卿额头上的汗水不停流下，短短时间内，她已经全身都湿透了。 勉强抓住楼层边沿的手已经开始打滑，裸露在外的手臂与粗糙的墙壁摩擦，已经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她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了。 她等不到商砚衡他们来拉她一把了。 她不能为了所谓的证人拿吉恩妹妹的生命开玩笑，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绑架的罪犯让自己陷入死亡的境地。 想要对付萧照呈有很多种办法，未必只能寄希望于此处。 她得为自己考虑。 奚沉卿被迫做出选择，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裴寂！开枪！快开枪！” 没了大汉的重量，她就能带着吉恩的妹妹等到商砚衡的到来。 “不要！不要开枪！救我，救救我！”大汉惊悚慌张到极点。 奚沉卿一声令下，裴寂立马开枪，四五颗子弹瞬间打入大汉的身体，鲜血飞溅、窟窿形成。 大汉瞪大眼睛，缓缓松开了抓住小女孩脚的手，重重地砸在了场面上，飞溅起四周的黄灰。 裴寂在对面的那栋楼大喊，“奚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 没了大汉的重量，奚沉卿明显有了余力，用着虚弱的声音缓缓安慰小女孩，“小妹妹，你别怕，马上就会有人拉我们上去的。” 忽然，一道熟悉焦急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奚沉卿！” 第490章 别怕沉卿我来救你了 奚沉卿勉力抬头一看，是拼命赶来的商砚衡。 她顾不得为什么商砚衡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让蔺昀看着他，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能够在刚刚经历过生与死的较量后，见到商砚衡，她觉得心都安了不少。 奚沉卿的声音有些虚弱，是因耗尽力气所致，轻轻一唤他的名字，“商砚衡、” 就这么一声让商砚衡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他颤着声，“别怕，沉卿，我来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商砚衡双膝跪在地上，弯着腰紧紧抓住奚沉卿的手。 奚沉卿勉力对着底下的小妹妹说，“小妹妹，别松手，抓紧我，我们很快就可以上去了。” 在赶来的容错和吉恩的帮助下，奚沉卿和吉恩妹妹被安然无恙地从半空中拉了上来。 刚一上来，商砚衡瞬间伸出手抱住了奚沉卿，紧紧拥在乎怀中，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下颚抵着她的肩胛骨，嗓音沙哑发颤，“奚沉卿，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谁都无法想象当他看到悬在楼层外半空中的奚沉卿，是怎样的绝望和害怕，心脏仿佛被人活生生撕成两半，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可以失去全世界，但他不能失去奚沉卿。 听着商砚衡带着轻颤的话语，奚沉卿的心明显咯噔了一下。 她任由商砚衡就这样抱着，不知为何此时的她格外享受他的拥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奚沉卿明显能感受到商砚衡的身体在颤抖。 他、真的有那么害怕失去自己吗？ 她勉力抬起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轻轻拍了拍商砚衡的后背，“别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还有、商砚衡、谢谢你刚才及时救了我。” 短短的几个月，他们之间就像是认识了十多年的感情。 楼外的月色格外得明亮，明明暗暗照在了他们相拥的身上，纯白得就像是一大片浓密的蒹葭。 容错单膝跪在一旁，看到奚沉卿受伤的手，眸色一紧，提醒着商砚衡，“你赶紧放开奚沉卿，她的手伤得很重，必须得马上处理。” 容错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将商砚衡劈成两半，商砚衡顿时松开奚沉卿，看着奚沉卿的手，呼吸一窒，好长时间才能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有效的认知。 奚沉卿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此时裸露在外用以支撑的那只手已经血肉模糊得不成样子，就像被捶打的牛肉丸，有些地方血糟糟的，根本让人无法直视。 商砚衡看着奚沉卿的那只手，眼睛红透、神色皲裂，有明显的泪光在眶中来回打转，他心疼得要死，小心翼翼问，根本不敢触碰，“疼吗？”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看着他眼眶中打转的泪，心中五味杂陈，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下一秒看到商砚衡落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她瞬间慌了，“你别哭啊，只是看着可怕，其实不疼的。” 商砚衡低声沙哑，带着隐忍压抑的泪腔，“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不疼。” 商砚衡居然哭了？ 这几个月来她也从未见商砚衡哭过。 当属震惊的还有一旁的容错，他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少主掉眼泪，而且还只是对着奚沉卿裸露的伤口，如果认识晏珩筠的人知道，谁会敢相信鼎鼎大名、冷酷无情的晏家少主竟然也会掉眼泪！ 看着商砚衡掉眼泪，奚沉卿只觉得难受极了，连手上的疼痛都比不上压了块千斤重巨石的心脏。 奚沉卿瞬间慌得不行，伸出手轻轻擦干他的眼泪，“你别哭啊。” 商砚衡却一把抓住奚沉卿的手，声音都带着后怕的意味，“沉卿，答应我，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别人的命与奚沉卿的命比起来，在他这里，就是不值得一提。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的眼睛，近距离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恐惧和劫后余生。 商砚衡怕极了她的沉默，“沉卿，答应我，好吗？” 奚沉卿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能依照他的所言，“好，我答应你。” 容错推了推商砚衡的手臂，提醒着，“先扶沉卿起来。” 商砚衡瞬间止住了眼泪，就像从未流过，扶着奚沉卿小心翼翼从地上站起来，连忙检查她的全身上下，“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告诉我。” 奚沉卿摇摇头，“没事。” 裴寂这时也从对面的那栋楼赶过来，肩上还挎着狙击枪，“奚小姐。” 当他看到奚沉卿的手也是难掩震惊焦急，“奚小姐，你的手？” 他知道奚沉卿如此拼命地救人，一定是会受伤的，但没想到会受这么重的伤，如果自己早点开枪，而不是一直等着奚沉卿的命令，会不会她就不会受伤了。 奚沉卿松开商砚衡，朝着裴寂走了两步。 商砚衡顾不得其他，容错意味深长地看了商砚衡一眼，什么都没说。 奚沉卿上下左右打量着裴寂，见他毫无战损，这才放下心来，“我没事，小伤而已，你呢？有没有受伤？” 裴寂担忧得很，声音微哑，“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奚小姐你的手伤得很重，需要及时处理，不然会感染的。” “嗯，我知道。” 吉恩妹妹被吓得不轻，扑到吉恩怀里放声大哭，“哥，我害怕，那里好高，他勒的我的脖子好疼，我以为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吉恩勉强稳住自己，紧紧抱住自己的妹妹，“没事没事，都没事了，别害怕，有哥哥在，哥哥一定要保护你的。” 裴寂将吉恩母亲也带到楼上，吉恩和妹妹抱着母亲轻声啜泣。 奚沉卿看了一眼楼外。 裴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缓缓道，“现场的人已全部死亡，没有任何活口。” 奚沉卿轻轻叹了一口气，声线浅淡，“没有就没有吧，机会多的是。” 想要拿下萧照呈，缺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证据，而是一个最佳的时机。 没有了此次的证人又怎样，其他的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对萧照呈致命的打击。 商砚衡走上前，扶着奚沉卿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坚定且决然，“回医院。” 奚沉卿按住商砚衡的手，示意他等待，而后看向裴寂，“这件事就先不用通知公安那边了，你让人把尸体都带回去、进行尸检，检验出致死的药物究竟是什么，处理好现场，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奚沉卿的吩咐难免让人不感到奇怪，特别是为什么要处理好现场，但她如此行事有她的理由，没有人会在此时询问。 裴寂答道，“是，奚小姐。” 吉恩小心翼翼地将母亲和妹妹护在身后，小心翼翼问，“奚小姐，谢谢你救了我母亲和妹妹，但我想问萧照呈会不会再次对我们出手？还有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因为她才会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从来不会推卸责任的她朝着吉恩、其母亲和妹妹三人郑重其事低头弯腰，“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卷入到这场纷争中，对不起，但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解决你们所有的疑惑，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裴寂也跟着弯腰低头。 这似乎是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规矩，裴寂是奚沉卿的人，断然没有奚沉卿低头、裴寂依旧挺直脊背的道理。 吉恩见此大惊忙上前扶起奚沉卿，有些难为情，“奚小姐，您别这样，发生的这一切都不能怪您，别人行的恶不能归咎在您的身上，这对您不公平。” 即便到了此时，受到了如此惊吓，可吉恩依旧还是保持着明辨是非的能力。 奚沉卿直起身，勉力勾唇并无言语，而后看向裴寂，“裴寂，你开车送他们到医疗中心附近的酒店休息，安排好明天一早对阿姨和小妹妹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每一项都不能漏。” “是，奚小姐。”裴寂点头。 裴寂正要带着吉恩母子三人离开，忽然吉恩妹妹却冲向了奚沉卿。 吉恩拧着眉叫住她，“阿芙，快过来！别去打扰奚小姐。” 原来吉恩的妹妹叫阿芙，吉芙。 她现在似乎不害怕了，已经长到和奚沉卿齐肩膀的个子，她勇敢地直视奚沉卿的眼睛，“姐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奚沉卿微微弯腰，轻轻摸着她的头，温温柔柔道，“你叫阿芙，对吗？” “对，我叫纪芙，纪念的纪，芙蕖的芙。” 姓纪？奚沉卿虽心有疑惑，但没问，此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奚沉卿扶着纪芙的肩，“阿芙，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吉恩妹妹忽然眼神闪烁，咽了咽口水，“我和妈妈被吊起来的时候，我听到那些人说，不会杀了我和妈妈，他们只要等着人来救我们就行。” 闻言，奚沉卿有些顿住了。 不会杀了她们、等着人来救可以。 奚沉卿顿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极大的危险在无形之中靠近，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商砚衡、容错、裴寂三人也都是一脸沉重。 奚沉卿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狠狠一缩，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调虎离山！是调虎离山！萧照夜！！” 第491章 萧照夜再次命悬一线 在赶回去的路上，奚沉卿就已经接到了杭储殷的电话。 杭储殷的嗓音焦急中带着轻颤，“奚小姐，您和容医生快赶回来，少爷、少爷恐怕快不行了，萧照阳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批身手了得的高手，我们的人一时不备，少爷、少爷中了一枪。” 奚沉卿瞳孔狠狠一缩，看样子真的是调虎离山。 商砚衡和容错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手机振动再次响起，容错将电话接了起来，听完里面的人说的话，整个人面色凝重。 容错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奚沉卿，欲言又止。 奚沉卿紧紧握着手机，嗓音喑哑，“说吧，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了。” 裴寂派其他人送吉恩母子三人回去，他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奚沉卿，眸色中全是对她的担忧。 容错垂了垂眸，“萧照呈交给吉恩，让他下给商砚衡的那味药，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是经过高级技术加工并且掩盖的药品，和普通维生素并无一二，来自于鹏城季家旗下的制药实验室，不存在任何对人体的危险，更没有致命性。正如你所说，这都是萧照呈的蓄谋已久，我们中了他的调虎离山。” 萧照呈的心思颇深，准确来说他算得太准，奚沉卿不可能对于吉恩家人的性命弃之不顾，她不可能让无辜的人牵扯到这场纷争中、陷入危险之地，所以从始至终保护萧照夜所住疗养房的裴寂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商砚衡和容错更加不可能让奚沉卿一个人往火坑里跳。 所以，今晚是防护最薄弱的一晚，也是最好动手的一个机会。 奚沉卿面色格外的平静，清冷的一双眼目视着前方：“容错。” 容错正在看医院传过来的资料。 她看向容错：“有把握救活萧照夜吗？” 如果萧照夜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向尚在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生活在黑暗中的萧宁谙交代。 容错沉默半晌道：“现在的情况，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奚沉卿不肯就这么放弃，“你上次也是如此说的，但还是保住了萧照夜一命。” 她难得向人主动施压。 坐在身边的商砚衡正在小心翼翼给奚沉卿简单处理着伤口，因为他很清楚，依照奚沉卿的性子，她手臂上的伤一时半会可能处理不了了，如果他不趁着赶回去的这个时间替她稍做处理，一定会比现在更糟糕。 他不想阻止她，只想尊重她。 其实谁都听得出来这虽然夹杂着几分奚沉卿的施压，但更多透露出来的是最后的打算。 容错沉默，如果能再等几天，等到晏氏新一波的特效药来到，或许可以如奚沉卿所愿，但如今、 一直未曾说话的商砚衡终于忍不住开口一句：“容错，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免得到最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容错领悟到商砚衡的意思，再看了看奚沉卿虽有些不忍，但还是选择如实告知：“沉卿，我看了从医院那边传过来的资料，我想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萧照夜救不回来的心理准备吗？ 奚沉卿没有太大的情绪浮动，惯日清冷平静的神情多了几分木讷，手臂上的伤痛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了、麻木入骨，从萧照夜成为植物人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好萧照夜离开的准备。 车子在公路上飞速行驶，树木绿化都变得模糊，斑驳的月光恍惚映出奚沉卿的侧脸，明明暗暗交织，似乎一切都将被撕裂。 容错有些难受地喊她：“沉卿。” 奚沉卿的瞳孔是一如既往的黑，她看着容错，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没事，你尽力就好，不必有心理压力，救不回来就救不回来了。” 当奚沉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商砚衡、容错、裴寂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奚沉卿身上。 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得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商砚衡眸色暗烁，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但他必须先提醒奚沉卿：“如果萧照夜真的不行了，萧家必定是乱成一团糟，萧家是一滩淤泥，很难全身而退，沉卿，我想你应该先通知萧宁谙，让萧宁谙来处理，你为了她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奚沉卿没有回答商砚衡的问题，只是看向开车的裴寂，“萧照阳呢？” 裴寂道：“根据传过来的消息，已经被杭储殷制服。” “萧照呈呢？露面了没有？” “暂时没有。” 奚沉卿沉着冷静犹如披甲挂帅的将军，兵临城下依旧不慌不忙，“二房的人出现了吗？” 裴寂摇摇头，“没有。” 二房的萧先华可当真是沉得住气，自己唯一的儿子都被抓了还能够如此气定神闲。 “萧老夫人呢？”奚沉卿继续问。 裴寂看着后视镜中的奚沉卿，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照夜命悬一线，身为亲祖母的萧老夫人依旧还能坐的得住，不得不让人佩服，怕只怕萧老夫人为了晚年的安详选择放弃嫡亲孙子萧照夜，而选择庶出的萧照呈，那才是真正的愚蠢至极。仟千仦哾 商砚衡忍不住再次开口：“沉卿、” 奚沉卿直接打断他，“自古以来，高位向来是能者居之，如此，便各凭手段。” 商砚衡不说话了，奚沉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要掌萧家，而不是保萧照夜。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赶到嘉会医疗中心。 奚沉卿在抢救室外看到了原本之前没有出现的人。 萧老夫人、萧照呈、萧先华，全都出现了。 奚沉卿的出现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有萧照呈一个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奚沉卿血肉模糊的手，他的瞳孔狠狠一缩，根本无法保持镇定。 萧照呈快步上前，商砚衡挡在了奚沉卿的面前。 萧照呈剑眉紧蹙，没再上前，目光落在了商砚衡身后的奚沉卿，“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奚沉卿看都没看萧照呈一眼，也没管其他的人，而是跟着容错快步走向手术准备室里。 没人敢阻止奚沉卿。 萧照呈阴沉着脸，眸中暗烁，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奚沉卿受伤，为什么她还是受伤了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敢不听他的命令，是谁动了奚沉卿！ 萧照呈一记眼神射向周识，周识顿时绷紧全身。 少爷有多在乎小姐，他是最清楚的。 奚沉卿和容错换好消毒服从更衣室走出来，容错用脚按开手术室的门率先走进去。 奚沉卿看了眼跪在手术室外的杭储殷，很显然是萧老夫人吩咐的，因为杭储殷护主不力。 奚沉卿轻唤一声：“裴寂。” 她用眼神示意裴寂，裴寂心领神会上前将杭储殷带下来。 而后奚沉卿跟着走进手术室，萧老夫人没有像往常那般悲戚，对于奚沉卿的所作所为什么话都没有说。 手术室内，院长许信作为主刀医生正在带领医护进行抢救，见容错的到来，立马便要求将主刀医生换成容错，理由是萧照夜一直是容错负责的病人。 很显然，许信是担心萧照夜出了什么事而导致自己饭碗不保。 容错什么都没有说，站在了许信退下来的主刀位置。 奚沉卿默默看着这一切，许信可能未曾想到奚沉卿也会跟着进来，在看到奚沉卿时明显愣住，“奚、奚小姐、” 奚沉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躺在手术床上的萧照夜。 又是那熟悉的氧气面罩，毫无生气的面孔。 枪伤的位置是靠近右心房的位置，直接将萧照夜的身体打穿。 容错指挥着医护进行最后的抢救，到最后心脏检测仪的频率线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条直线，再也浮不起一丝波澜。 容错叫来另一个主任医师，退下主刀位置的站台，“对病人进行心肺复苏，轮流接力，我没喊停之前不能停。” 容错看向护士，“每隔两分钟输入一毫升肾上腺素。” 护士严谨重复道：“每隔两分钟输入一毫升肾上腺素。” 容错交代好一切，示意奚沉卿出去。 奚沉卿和容错一走出手术室，便围上了一群人。 萧老夫人：“我孙子怎么样？” 萧先华：“我大侄子没事了吧？” 伴随着焦急的询问声，商砚衡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强硬穿梭人群，来到奚沉卿身边。 不少人想出声斥责，看看奚沉卿却都选择沉默不语，准确来说没人敢开口，没人敢去触奚沉卿的霉头。 奚沉卿心中有些复杂地看了商砚衡一眼。 容错看向奚沉卿，奚沉卿朝着容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口。 容错摘下口罩，神色黯然，“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由于病人伤势过重，连植物人的状态都无法继续保持，但目前抢救和药物依旧没有断绝，不过大量的药物刺激对病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所以是否停止抢救让病人安心离去？” 率先开口的居然是萧先华，语气焦急但格外坚定，“当然是继续抢救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奚沉卿不动声色看着萧先华，已过知天命的年纪但依旧透露出一股三四十成熟男人的魅力，面孔的皱纹仿佛徒增几分雄性的韵味，可惜眼眸中透露出算计的样子。 之前萧照夜出了那么大的事，萧氏集团发生如此巨变，萧先华都未曾露一次面，而如今难不成是仅仅涉及到了萧照阳，所以就迫不及待露面了。 萧老夫人也开始哭的撕心裂肺，“为何我孙子的命如此艰难，难道上天真的要让我这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萧照呈在一旁扶着萧老夫人，露出一脸沉痛的表情。 奚沉卿薄唇讥诮，静静地看着众人演戏不屑一顾。 所以，唱戏的来了。 第492章 开玩笑的，她的怒火 萧老夫人哭累了一阵，将目光放在了不以为意的奚沉卿身上，她想要去抓奚沉卿的手，却被奚沉卿不动声色避开。 而商砚衡也及时隔绝奚沉卿和萧老夫人，挡在俩人中间。 萧老夫人声泪俱下：“沉卿，难道你同意放弃抢救让阿夜就这样安心地离去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奚沉卿身上。 奚沉卿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不姓萧，也不是萧照夜的直系亲属，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生死，老夫人，您还是尽快决定是否继续进行抢救，让萧照夜承受更大的折磨。” 几近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难以置信奚沉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之前奚沉卿是如何拼尽全力去救萧照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如今的奚沉卿完全就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连萧照呈都看不懂奚沉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奚沉卿若有若无看了萧照呈一眼，她之所以不拆穿萧照呈，并非因为想放他一马，也不是因为无可奈何，而是没有十足确凿的证据人证物证不齐全很难有说服力。 萧老夫人手指发颤，“沉卿，好歹你和萧照夜也是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就当真如此绝情！” 闻言，奚沉卿的目光忽然变得锋利起来，萧老夫人根本不敢与之争锋。 她忽然露出一抹冷笑，掌控全场的坦然，“我和萧照夜的确是多年夫妻，可无论是情还是分可是一丁点都没有，老夫人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萧老夫人被怼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 萧照呈看着奚沉卿，不知为何总感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容错开始催促，“请相关家属尽快做决定。” 奚沉卿直接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萧先华，“二爷既然来了，难不成是想替老夫人做抉择不成。” 萧先华像是瞬间丢了这个烫手山芋，“我人微言轻，这种事自然是做不了主的。” 萧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含着泪：“你们都来逼我、都来逼我。” 奚沉卿直接点破一切，“没有人逼您，不过所有人或许也都可以理解您一把年纪，您既然不想做这个主，那就让另一个人来，左不过您也不只一个孙子。” 她有时候还真的挺佩服萧老夫人，虽然萧照夜出了事，但好歹还有一个不亚于甚至比萧照夜更甚的萧宁谙，只不过工作原因，常年在外，居然能想到和萧照呈联手，是真的不怕整死。 她查过萧老夫人年轻时的相关资料，年轻时也是叱咤风云，萧老太爷身边的一把好手，在满是男人圈的商界也有一席之地，足以让人尊重。 可如今，不知是年迈昏聩的缘故，还是如何，当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奚沉卿说的太直接，没人敢提及的实话只有她敢说。 被奚沉卿如此点明，萧老夫人的面色彻底挂不住了，青一阵红一阵，着实精彩，特别是被当着那么多人的命面。 萧照呈虽然不是其亲孙子，但好歹名义上这辈子是变不了的。 二房的萧先华都听得有些呆了，默默退后两步，像是想要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掺合进这些事情中。 萧照呈倒是不以为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要得到一样东西，自然得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萧老夫人可是为了自己寥寥无几的晚年，都能放下曾经的恩怨，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他再卑劣又有谁能卑劣过眼前这个风烛残年依旧满腹算计的老人。 “萧三少，你说呢？”奚沉卿直接将矛头对准萧照呈。 萧照呈明显顿了几秒，能感觉到即便事到如今，奚沉卿的锋芒还是太胜了。 决定萧照夜的生死，那就是一个解不开并且深陷其中的棋局。 萧照呈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哥遭遇如此不幸，我这个做弟弟的实在是心痛难忍，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那我的命去换大哥的命。” 萧照呈的表情管理实在是太到位了，他演得实在是太好了，若是落到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不知该怎么认为萧照夜和萧照呈兄弟情深。 奚沉卿沉默注视，反唇相讥，“是吗？如果用三少的死就可以换取萧照夜的活，三少当真可以如此奋不顾身付诸一切吗？” 萧照呈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然。” 可刚说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 他明显能感觉到奚沉卿似乎挖了一个坑给他跳，否则奚沉卿是断然不会浪费时间和他说这样的话。 奚沉卿嘴角微扬，转瞬即逝的笑意，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她眉眼微挑、下巴微抬，漠声吐出，“既然如此，那三少现在就可以从窗户跳下去，我保证三少若是跳下去，我就一定能将萧照夜从鬼门关拉回来，三少若是信不过我的话，大可让你信任之人日后在你的坟前告知于你。” 所有人都陷入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中。 而被逼得节节败退的萧照呈十指悄无声息地握紧了。 奚沉卿不动声色将其尽收眼底，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若是三少不敢跳也不必为此为难，俗话称断其一臂如同斩人一命，三少也大可效仿古人，用以一臂代替一命，就不知道三少愿不愿意了。” 奚沉卿虽然锋芒难掩，但萧照呈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岂会如此就乱了阵脚，便露出一脸坚定决然，“若是真如嫂嫂所说，能够以我一臂换大哥一命，我自然是愿意的，别说一臂，便是一命，也是心甘情愿，只不过如今大哥命悬一线，所有人都还在等着大哥的消息，嫂嫂也切莫在此时开这样的玩笑了，难免有些不合时宜。” 他就像是笃定了奚沉卿只是在过嘴上功夫而已。 奚沉卿眸色冷了下来，声如利刃，“谁说我在和你开玩笑的！” 萧照呈剑眉紧拧，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萧老夫人和萧先华也什么话都不敢说。 手术室外的气氛忽然变得凝滞沉重起来，充斥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压迫。 站在一旁的裴寂和杭储殷也有些面色凝重，看不懂奚沉卿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从始至终只有商砚衡坚定且无条件地站在奚沉卿面前。 看着奚沉卿的眼神，萧照呈只觉得有些心慌。 奚沉卿，你到底要干什么？ 而打破这一切的便是手术室里急匆匆冲出来的护士。 护士对着容错说：“容院长，两个主任问抢救还要继续吗？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病人的心率还是没有发生一点变化，您吩咐的肾上腺素也从未停止过注射，但这样下去，只会加重对病人的折磨和痛苦。” 心跳停止十五分钟，即将超出理论上生存的可能性。 萧老夫人听得差点一口气没能提上来，若不是有萧照呈和吴管家一左一右搀扶着，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容错再一次催促：“请家属尽快做决定。” 奚沉卿看向萧照呈，“三少？” 谁都不想沾手萧照夜的事，一旦触及生死便很难择出来。 萧照呈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的，他轻咳两声，“可我终究不是大哥的直系亲属，是不是、” 话虽然未说完，但已不言而喻。 萧老夫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跟着萧照呈的周识鼓起勇气选择在此刻为自家少爷打个圆场，“奚小姐，您刚刚不是说您有办法可以让、” 周识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奚沉卿打断，“正如你家少爷所说，我刚刚是在开玩笑。” 最先忍不住的人是居然是萧先华，“不是，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萧先华话还未说完，便收到奚沉卿射过去的一记眼神，萧先华顿时一怂，别开眼看向别处。 萧老夫人忍不住怒喊了一声：“沉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奚沉卿眼眸仿佛是像在冰雪中浸泡过似的，“这句话应该我问您，是您到底想干什么？” 无视萧宁谙、放弃萧照夜、扶持萧照呈，对萧氏不管不顾、对集团漠不关心，挑拨离间、算计不断。 在场所有人都能明显察觉到奚沉卿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理亏的萧老夫人瞬间败下阵来。 全场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谁都没有那个实力能承受得住奚沉卿的怒火！ 第493章 法律认可的家属关系 商砚衡站在奚沉卿身侧，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未离开过奚沉卿受伤的手，绝不允许二次伤害。仟千仦哾 奚沉卿凛凝的双眼将众人扫一圈，最终重新落在萧老夫人身上，“如果您不肯做决定，那就请尽快联系萧宁谙，由萧宁谙来做这个决定。” 在场所有人都不免错愕，因为谁都清楚奚沉卿就是因为萧宁谙所以在接管的萧氏，而如今奚沉卿竟然会将事情推到萧宁谙身上。 萧老夫人一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宁谙一直在外保家卫国，该如何联系。” 奚沉卿眸色未动，嗓音格外平淡，“既然如此，请您尽快做决定，是放弃抢救还是继续让病人承受痛苦？” 萧老夫人顿时被噎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奚沉卿的来势汹汹，萧照呈和萧先华也都选择沉默不语。 情势所迫，奚沉卿能看到萧老夫人道道分明的脸上皱纹已经出现动摇。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奚沉卿的想法在走，因为她坚信到了这个时候，萧老夫人一定会放弃抢救，只要萧老夫人说出放弃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按照自己所准备的将一下拿下。 可是奚沉卿算漏了一个人。 在萧老夫人开口之前，静默站在一旁不言的杭储殷终于站不住了，走向奚沉卿。 奚沉卿看着走过来的杭储殷，心中忽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商砚衡下意识伸出手拦在奚沉卿面前。 可就在下一秒杭储殷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朝着奚沉卿直直地跪了下去。 膝盖碰地的声音几乎砸在奚沉卿的心上。 所有人都看着跪在地上的杭储殷。 这一刻，奚沉卿知道她的计划要被杭储殷打破了。 奚沉卿抚上商砚衡的手臂，示意他让开。 商砚衡依言收回阻拦的手。 杭储殷的眼尾早已经泛起薄薄的红，从萧照夜的生死挨在了悬崖的边缘，他抓着奚沉卿的衣摆就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的嗓音已然喑哑，艰声乞求：“奚小姐，我求您，救救少爷吧，他还那么年轻，他真的不能死，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死的话，那就请拿走我这条不值钱的命。” 很显然，杭储殷是看出些许奚沉卿的打算。 他知道只要奚沉卿想救就一定能救。 奚沉卿没有躲开，并且用眼神示意即将走上前来拉开杭储殷的裴寂。 这话杭储殷说过不止一次，但每一次的真诚坚决都让奚沉卿有些动容，奚沉卿不喜欢将所有事都混为一谈，可如果非要混为一谈，也让她思绪微乱。 只见奚沉卿看向容错，附耳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容错便点点头走进了手术室。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都在心中好奇奚沉卿究竟和容错说了什么，不过自然没人敢问。 连商砚衡都不知道奚沉卿心中真正的意图。 奚沉卿从来都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心慈手软的人，“那么多人都想让萧照夜死，只有你一人想让他活，你不能力排众议，我又何来办法救他。你、高看我了。” 听完这句话，萧照呈和萧先华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奚沉卿这就是在变相的指摘。 杭储殷眸中暗烁一番，忽然变得坚定决然，就像是豁出去了的不管不顾，“是不是只要我杀了他们，少爷就能活？” 萧先华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萧照呈沉着脸，还算冷静。 奚沉卿扫了一圈众人，有真的害怕、有假装淡定、有暗自谋算，透过他们的眼，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她俯瞰着把她当救命稻草的杭储殷，语气平淡得紧，“生死有命、全凭天意，命要你如何就只能如何，只能接受无法改变。” 杭储殷看了眼手术室，少爷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难受得紧，“奚小姐、” 他对着地上擦得锃亮的地砖就是毫不犹豫砰砰砰磕起响头，“奚小姐，求求您，救救少爷吧。” 奚沉卿见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商砚衡扶住她，有意无意避开她受伤的手，“没事吧？” 奚沉卿摇摇头。 再抬头，杭储殷的额头已经红肿不堪。 很难想到杭储殷居然能为萧照夜做到这个地步。 有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事实就这样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萧老夫人视作耻辱，浑浊的双眼格外冷冽。 可只要是为了萧照夜，杭储殷可以放弃所有，包括生命。 江鸣处理好一切，也在此时赶来，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上前阻止，也并未劝解奚沉卿，而是选择沉默地站在一旁。 杭储殷原本对江鸣是有期待的，因为他清楚若是江鸣开口求情绝对要比自己有份量和说服力。 奚沉卿看着持续磕头的杭储殷，清淡的声音多有无奈，“你别磕了。” “奚小姐、”杭储殷喘着气儿。 “杭储殷，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有办法救萧照夜，我想你求错人了。” 即便话至如此，杭储殷依旧不肯松口，“奚小姐，我求您了。” 他继续磕。 江鸣有些看不下去了，脚挪出去一步，有些难受地喊，“奚小姐、” 奚沉卿十指暗自收紧。 萧老夫人开口了：“沉卿，你若是有办法就请你救救照夜吧。” 迟迟不说话的萧先华也跟着语重心长附和：“是啊大侄女，你若是有什么准备就请你拿出的本事吧，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如今你们离婚了，二叔想你总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照夜就这样离去吧。” 奚沉卿红唇技巧，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哼！这句话用在我和萧照夜身上，你们觉得合适吗，不觉得太过讽刺了吗？” 萧先华轻咳两声，别开了眼。 奚沉卿态度格外强硬，直接将话说死，“我没有办法，我说了你们高看我了，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放弃抢救、让病人安心离开。” 可奚沉卿越是这样，在场所有人都只会认为奚沉卿有办法救萧照夜。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很明显这是一场僵局，不过受疆的人只有他们。 萧老夫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沉卿，你要怎样才肯救照夜，你就直说吧，可千万别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奚沉卿轻笑，“我还以为您就想要如此彻底放弃。” 萧老夫人顿了几秒，“阿夜是我孙子，是萧家的当家人，没有人会比我更希望阿夜恢复如初。” 没有人能比萧老夫人更希望萧照夜活着？ 看看跪在地上依旧不停磕头的杭储殷，奚沉卿只觉得讽刺至极。 奚沉卿看向裴寂和江鸣，用眼神示意俩人，裴寂连忙上前，而江鸣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几乎是飞奔到杭储殷的身侧，扶起他。 杭储殷艰声道：“奚小姐、” 奚沉卿嗓音格外平淡，不为所动，“带他先去治伤。” “是，谢谢奚小姐。”江鸣忙扶着杭储殷离开。 杭储殷有些不放心，“奚小姐，那少爷、” 奚沉卿态度坚定，“先去治伤。” 杭储殷还想要说什么，被极有眼色的江鸣给带走。 赤裸裸的羞辱，萧老夫人自然是看得出来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萧老夫人忍着声，“沉卿，只要你愿意出手，我这个老婆子也愿意放下身段下跪求你相救。” 而后，下一秒萧老夫人便作势要往地上跪下去。 奚沉卿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萧老夫人暗中打量着奚沉卿，似乎笃定了奚沉卿一定会阻止她，可惜了奚沉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萧老夫人顿时脸青一阵红一阵。 扶着萧老夫人的吴管家有些忍不住了，“奚小姐，老夫人这把年纪了，说到底可是您的长辈，也是您叫了那么多年奶奶的人，难不成奚小姐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老夫人向您下跪，您恐怕也吃不消吧！” 奚沉卿微微低喃颇为感慨，“是啊，这可是我叫了那么多年奶奶的人啊。” 暗讽——应该是奚沉卿最拿手的说话技巧。 忽然，奚沉卿就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从冰雪里浸泡过的眸如同刀子射向吴管家，“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配和我如此说话？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吗，还是老夫人您的话语权已经到了谁都可以代替的地步，如此不尊，又有什么情面让我出手。” 奚沉卿冷声提醒着所有人的，“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萧照呈试图打着圆场，“嫂嫂、息怒，别那么大的火气，吴管家也是关心奶奶心切，情有可原，并非真的不尊。” 商砚衡抢在了奚沉卿的前开口，盯着萧照呈的眸色犹如千万支利箭，“既然三少如此体谅宽容，不如三少就代替吴管家前来赔罪。” 突然出现的商砚衡让奚沉卿顿了几秒，不过也只是顿了几秒。 萧照呈本来就对商砚衡不满，再加上上次在股东会议室的被打，若不是因为奚沉卿的存在，他根本不可能让眼前这个商砚衡活到现在。 他轻笑反唇相讥，“所以嫂嫂的话语权也到了谁都可以代替的地步了吗？” 原话奉还、擦枪走火，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奚沉卿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试图挑衅亦或是为难商砚衡，她微抬下颚，“你听好了，商砚衡是我家人，他自然可以代替我发号施令。” 萧照呈正想要说什么，跟着的周识上前两步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完，萧照呈脸色微变、瞳孔略缩。 奚沉卿自然能猜到周识和萧照呈说了些什么，她看了一眼商砚衡，微讽的眉眼将众人扫了一圈，是提醒也是警告，“我和商砚衡是法律认可的家属关系。” 在场所有人都不免震惊了。 这让原本就怀疑商砚衡是奚沉卿包养的情人的萧老夫人、萧先华，说不话来了。 因为家属就是同一户口本上的亲属。 萧照呈眼眸中的暗烁再也遮掩不住了，看着商砚衡，嫉妒得发狂，连血液都是一番波涛汹涌。 他握紧拳头，下颚线绷紧。 凭什么一个流浪人群出身、毫无家庭背景的商砚衡能够成为奚沉卿的家属，凭什么他和奚沉卿相识那么多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凭什么商砚衡一出现就能够获得奚沉卿所有的相护！ 商砚衡、根本不配！ 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不能站在奚沉卿身边！ 一直处于自我怀疑和怀疑他人的萧照呈，或许连自己都忘了，是他主动站在了奚沉卿的对立面。 这下没人再敢小看商砚衡，更加清楚商砚衡在奚沉卿心目中的地位，谁都没想到奚沉卿居然能为商砚衡做到这个地步，仅仅不过相识几个月。 奚沉卿走到萧照呈面前，微抬下巴盯着他紧绷的脸，“所以、现在，三少还认为商砚衡没有资格代替我吗？” 萧照呈垂眸看着奚沉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就像是能够将这世间所有的黑白都看得透彻。 该低头时低头，宁死不屈不会发生在萧照呈身上，只会私下里暗地使绊子。 萧照呈弯唇，故作轻松，“我不过是随意闲扯，嫂嫂切莫放在心上，嫂嫂的事自然嫂嫂如何说便如何是了，其他人断然没有干涉的道理。” 奚沉卿嘴角勾勒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声音偏哑，“那你可一定要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这句话。” 第494章 奚沉卿的，计划初露 情势如此，萧老夫人只能愤然看向吴管家，“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向沉卿赔礼道歉。” 吴管家只能朝着奚沉卿鞠躬赔罪，“奚小姐，都是我的错，请您恕罪。” 奚沉卿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吴管家。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奚沉卿为难的不是吴管家，打的而是萧老夫人的脸。 半晌奚沉卿慢条斯理道，“不过我细想来，吴管家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老夫人您这么大一把年纪，的确不适合做下跪求人这件事，就算要下跪求人也应当是底下的子孙辈。” 奚沉卿弦外之音的意有所指让萧照呈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奚沉卿给他挖的坑。 他也并非不愿意朝着奚沉卿下跪，而是不愿意因为萧照夜的事向她下跪。 最能隐忍的萧先华看准时机，讨好奉承，“好歹我也是大伯母的侄子，说来也有资格为大伯母向大侄女你求一求。” 萧先华的父亲和萧老夫人的丈夫是同胞兄弟，算起来萧先华的确是萧老夫人嫡亲的旁系侄子。 奚沉卿勾唇，笑意不达眼底，越发显得冷冽，“萧二爷既然要求，有些话就得提前说清楚了。” “有什么大侄女你直接说。”萧先华隐约有些不安。 奚沉卿直接道，“听说是萧照阳带了一批人强闯进疗养病房，对萧照夜痛下杀手。” 奚沉卿此话一出，萧老夫人和萧照呈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萧先华瞬间惊了，脸色都皲裂开来，“不不不，沉卿你一定是误会了，怎么会是照阳杀了照夜呢，他不可能带人强闯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奚沉卿冷笑，“人证物证据在，还能有什么误会。” 萧先华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奚沉卿盯着他，“您该不会还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很怀疑，您是演得太好，还是另有其他？” 紧接着，奚沉卿漠声，“裴寂，把萧照阳带上来。” “是。” 此时，江鸣和杭储殷也包扎好回来。 奚沉卿看向杭储殷，“把过程和萧二爷做个简单陈述。” 而后，奚沉卿转身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瞬间蹙眉，面色流露出疲惫，连清瘦的身子都隐约晃了一下。 任何人都未曾察觉，只有商砚衡察觉了奚沉卿的虚弱，不动声色扶着她，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要不要寻个理由离开？” 奚沉卿摇摇头，无论怎样，她断然不能在此时当着这些人的面倒下，否则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将被撕扯出裂缝，裂缝一旦形成，就补不回来了。 商砚衡锁着眉依旧有些不放心，“不要硬抗，你要做什么我替你做。” 奚沉卿按住他的手，勉强扯出一抹笑。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做陈述的杭储殷身上，没人能察觉奚沉卿的异样，只有萧照呈往这边看了一眼。 奚沉卿转身坐下，瞬间恢复那番冷静从容的模样。 杭储殷看着萧先华，语气很冷，“是萧照阳忽然带着一批训练有素的人冲进少爷居住的疗养房，子弹打中了少爷的身体。” 萧先华嘴唇都在抖，“不可能这不可能，照阳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杭储殷看着还在狡辩的萧先华，“少爷居住的疗养病房是有监控的，二爷若是不信，大可凭监控决断。” 杭储殷早已准备好监控，将监控录像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画面上显示—— 如往常寂静通明的走廊在某一时刻忽然涌进大量的黑衣保镖，各个手持铁棍木棒、凶神恶煞、来者不善。 萧照阳站在最前方，看着守在门口的杭储殷不屑一笑，而后后退一步，手势往前，“都给我上。” 随着萧照阳一声令下，所有人蜂拥而上。 守护萧照夜的护卫不仅有杭储殷的人，还有奚沉卿安排过去的，裴寂带领下的一批极为厉害的高手。 但事发突然，再加上裴寂的离开，无人指挥，难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双方原本势均力敌、僵持不下，可萧照阳有备而来，那些人为萧照阳和贴身特助打开一条路，萧照阳带着人冲进病房，而后跟随的特助在萧照阳的指挥下掏出手枪，对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萧照夜就是一枪。 “快！快开枪打死萧照夜！” 随后，蔺昀赶到，萧照阳的人被制服，连带着萧照阳和特助都被按在地上。 画面结束，这是萧照阳带人行凶的监控录像。 萧先华满头大汗、犹如雷击般心如死灰，往后踉跄了两步，连站都站不稳，幸亏被人扶住，否则就要跌倒在地上。 萧照呈倒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左不过这一切和他无关，监控录像中没有出现与他有关的半片衣角。 萧老夫人瞪大眼睛，布满皱纹的脸都在颤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走上前，抬起手便是给了萧先华狠狠一巴掌。 萧老夫人狠狠用拐杖敲击着地面，“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念在亲戚的份上，阿夜一直对你们多有照顾，保证你们富裕的生活和地位，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居然对他痛下杀手，他都已经成植物人了！你们！你们太不是人了！” 这点萧老夫人说的倒是对的，在奚沉卿看来，萧照夜虽然有很多不是人的地方，但对于家族人员安置这方面倒是颇为手下留情。 自萧照夜上位成为家主，没有像别的家族一样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对旁系亲属进行赶尽杀绝，也没有给予过多的权力，倒也保证了荣华富贵和萧家人都有的地位。 否则，以萧照夜的能力，若是想动手，萧照呈和萧先华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可惜，人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萧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萧照呈和吴管家赶紧扶着萧老夫人坐到后面的椅子上。 萧先华勉强恢复了一丝理智，“不可能，照阳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是，他一定是受人诓骗、受人指使的。” 地砖都被萧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敲出裂缝来，“铁证如山！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奚沉卿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讽刺得很。 萧老夫人对萧照夜现在倒是舐犊情深了。 不得不说，这戏演得是真的好。 萧老夫人和萧先华依旧争执不休。 奚沉卿听得头都疼了，冷喊一声，“都闭嘴！” 经奚沉卿这么一喊，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此时，萧照阳已经被裴寂给带上来了。 其他人看到萧照阳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萧照阳全身都是血，看起来格外的恐怖，尤其是后背鲜血淋漓一片，血肉翻滚，触目惊心，根本让人无法直视。 萧照阳被裴寂丢在地上。 萧照阳爬都爬不起来，被打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萧照呈立马看向坐在椅子上平静如山的奚沉卿，没想到奚沉卿对萧照阳居然下了这么重的手。 萧先华几乎是连滚带爬到自家儿子身边，声音都是颤着的，“照阳！照阳！你怎么样？” 萧照阳几乎丧失意识，眼睛缓缓睁开又重重闭下，沾满鲜血的手微微挪动，嘴唇蠕动，勉力叫出一声，“……爸……” “快！快把少爷扶起来！”萧先华连忙吩咐人。 跟着萧先华的两个保镖连忙上前将萧照阳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血都还从萧照阳的脸上顺着下颚滴落。 萧先华有些老泪纵横，满脸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伸出手颤抖地摸了摸，摸到的都是粘稠的血。 他咬牙切齿地喊，“谁？！谁干的！究竟是谁把我儿子伤成这样！” “我！” 第495章 她的权威，不容挑衅 奚沉卿不假思索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在她身上。 萧先华握紧拳头，朝着奚沉卿走过去两步。 商砚衡挡在奚沉卿面前，裴寂也以瞬间的速度来到奚沉卿身边，做好保护的姿态，随时准备出手。 奚沉卿盯着萧先华，无所畏惧，让商砚衡和裴寂让开。 而让奚沉卿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杭储殷也会站在她的身前，他对着萧先华冷声说，“萧照阳是我亲手打成这个样子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萧先华看向杭储殷。 “命令是我下的。”奚沉卿是不可能让杭储殷承担莫须有的责任。 奚沉卿起身，将杭储殷拉到一旁，站在萧先华的对立面，与之对峙着，“按照萧家族规，杀害、伤害家主者，死！受死之前，需要执行一百零一鞭，要保证每一鞭都要打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才能算数。我记得您是对熟悉萧家族规的，想来应该是最清楚我说的对否。” 萧先华看着奚沉卿，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他扭头看向保镖，“带少爷去就医。” “不准去！”奚沉卿冷声阻止。 萧先华继续道，“还不快去！” 奚沉卿绝不允许自己的权威在此刻被人挑战，“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带萧照阳去就医！” 此言一出，没人敢动了。 不仅因为奚沉卿接管萧氏、暂代家主的身份，更是因为惧怕奚沉卿的实力和手段。 奚沉卿身上还穿着最简单轻薄的消毒服，她盯着萧先华，缓缓提醒着，“我想您应该清楚，我没杀了萧照阳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了，您觉得，我还会让他治伤吗？萧照夜尚且在里面躺着，施暴者有什么资格就医！” 就事论事，历来是奚沉卿的原则。 萧先华方才强硬的面色有所软下来。 奚沉卿继续说，“以萧照阳目前的所作所为以及我所掌控的证据，我会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只要有我在，谁也救不了他。” 的确，以奚沉卿的实力，若是想要萧照阳被名正言顺的判处死刑，必然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而萧先华是个聪明人，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毅然而然决定求奚沉卿。 求奚沉卿，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砰——的一声，萧先华朝奚沉卿重重地跪了下去。 奚沉卿没有丝毫意外，她早就料到萧先华会如此做。 萧先华看着奚沉卿，满脸乞求痛心，“沉卿，就当是二叔求求你了，你就看在咱们曾经是亲戚的份上，高抬贵手，让照阳先去就医吧，他伤得那么重，不就医是会死的。” 奚沉卿态度没有丝毫动摇，“我说过受害者生死未卜，施暴者没有资格就医。” 萧先华看奚沉卿的态度太过坚决，只能转头去求萧老夫人。 可萧先华不知道求萧老夫人是一个最错误的选择。 “大伯母，求求您救救照阳吧，照阳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想您也不愿看到他重伤而亡，我求求您救救他吧。” 萧老夫人鄙夷不屑，怒气填胸，“你儿子害死我孙子，你还好意思来求我救你儿子！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走投无路的萧先华想起方才杭储殷求奚沉卿的样子，顾不得什么耻辱尊严，朝着奚沉卿便磕起响头来。 奚沉卿察觉他的意图，在萧先华磕头的那一瞬间便抬脚离开。 她不会受萧先华的下跪磕头的，最起码萧先华现在还没有欠她。 奚沉卿看了一眼手术室那就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急救灯，旁边保镖还架着鲜血淋漓的萧照阳，意识昏散，萧先华已然磕肿磕头、渗出血迹。qqxδnew 她在萧先华身边慢步缓绕，“萧照阳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您、可是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子不教父之过。 独生子，换做任何一家，难免疼宠，很见得，萧照阳被溺爱过头了。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可萧照阳没有半点其父风范，就像不是萧先华的亲生子一般。 家有萧照阳，不愁不败，大厦将倾就在眼前。 奚沉卿开始替萧先华回忆起往事，“想当初萧照阳失手打死李老的小孙子，您也是像现在这般，在萧爷爷的房门前跪了一整夜，所以才保住了萧照阳。只可惜，我不是萧爷爷，并且萧照阳动手的也不是李老的孙子，而是萧照夜，您若是想故技重施，我好心提醒您一句，您求错人了。” 奚沉卿岂会看不透这其中的诡异，萧照阳背后肯定有人挑唆指使的，否则怎么可能全局如此周密。 而借此机会打击二房，只不过是奚沉卿的一个小小目标。 她继续说，“我会将他送到法院，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我们将会得到最公正的判决，无论是以命抵命还是无期徒刑，一切就看天意了。” 奚沉卿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萧先华彻底慌了，病急乱投医，学者好杭储殷那样要去抓奚沉卿的手，奚沉卿后退两步避开，商砚衡也挡在了她的身前。 萧先华老泪纵横，倒是舐犊情深，只可惜了这样的拼命相护不过是在害萧照阳。 “沉卿，照阳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不能死啊！我求你高抬贵手绕他一命吧。” 奚沉卿只觉得讽刺得紧，“我想您误会了，这不是我抬不抬手的问题，事、是他做下的，人证、物证据在，万万是无法抵赖的，再加上他已经不是几岁的孩子了，必须为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总不能因为萧照阳是您唯一的儿子，就应该从轻处罚，无论他伤到的人究竟是谁，人的生命都是同样宝贵且有人疼惜的，不是您的儿子才是儿子。” 奚沉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事实便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过萧照阳。 其他人也没敢说话的，现在就是多说多错。 萧先华已经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事都力不从心。 他陷入浓浓的绝望中，眼神浮现一抹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一定要照阳以命抵命，那就拿我这条命赔给照夜。” 说着，萧先华就要往墙壁撞去。 奚沉卿一个眼神，裴寂便心领神会带人将其拦下。 萧先华跌坐在地上，换个角度想，此时他也只是一个父亲，但这不能成为行凶的理由。 萧先华语气有些控诉，“难道我要替我儿子死都不可以吗？！” 奚沉卿半蹲在他面前，“您能替他一次，能替他第二次、第三次吗？下一次，又该谁替萧照阳去死，您可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出了事情，应当直面解决，而不是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试图掩盖，我始终相信万物皆有裂缝，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努力寻找，都能发现端倪，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未必就是走投无路，而是阳光尚未晒够，木材没有沿着纹理炸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尤其是萧照呈。 谁都听得出来奚沉卿这是在提醒萧先华，那么便是在帮萧先华。 他隐约意识到奚沉卿正在把萧先华往什么路上引，不过，他做了充足的准备，无论如何其他人都只能是前功尽弃。 商砚衡倒是毫不在意，他要的只有奚沉卿平安。 而无论奚沉卿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 裴寂、杭储殷、江鸣立于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这段时间来，奚沉卿的实力足以叫所有人心服口服，没有任何异议。 萧先华自然是听出来奚沉卿是在提醒他，于是拼命地想。 电光闪石之间，忽然想起自己慌不择路下说过的一句话。 萧先华连忙说，“沉卿，照阳是我儿子，我了解他，他虽然鲁莽冲动、嚣张狂妄，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就算要杀萧照夜，自然是应当藏起来，让别人去做，怎么可能会暴露于人前，所以一定是有人指使挑唆他的，就算是在法律上，受人只是挑唆和故意杀人也都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沉卿，这后面一定还有人。” 放长线钓大鱼，所以这才是奚沉卿的打算。 奚沉卿说了那么多，就是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举将幕后之人拿下。 所有人不动声色朝萧照呈投去审视探寻的目光，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只会怀疑萧照呈。 而萧照呈不慌不忙，仿佛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在心中晦暗的想—— 奚沉卿，你是不可能抓到我的把柄的，你想让萧照阳那个蠢物指认我，是你做的最错误的选择。 奚沉卿，你赢了那么多次，这局，该换我赢了。 江鸣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奚小姐，我认为二爷说的也并无道理，是非对错虽然分明，但难免存在一些漏网之鱼，如果这背后真的藏着什么人，不揪出来彻底清扫干净，恐怕会后患无穷。” 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人的附和。 杭储殷头上包着纱布，绕着头缠了几圈，给人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奚小姐，江鸣说的对，如果萧照阳真的是受人挑唆指使，那么这幕后的人才是隐藏最深的，恐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496章 奚沉卿从不心慈手软 奚沉卿不说话，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华灯夜景、喧闹澎湃在s市这样的城市是永不凋谢的。 杭储殷和江鸣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奚沉卿的心思。 萧照呈不知为何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明明一切都是经过他的精心布局。 萧先华见有人附和，还是奚沉卿的人，便膝行而前，焦急恳求，“沉卿，既然如此，就先让照阳去治伤就医，他现在连意识都没有，等他醒来后便知道究竟是何人挑唆指使。” 奚沉卿轻飘飘的几句话，萧照呈似乎一下子成了千夫所指。 奚沉卿是不可能独自揽身的，她要拖一些人下手，要脏的话就得一起脏，没人能干干净净。 她看向萧老夫人，“老夫人，您的意见呢？” 被忽然点明的萧老夫人顿了几秒，而此时的萧老夫人应该是最清醒的一次，“如今你接管萧氏，暂代家主之职，一切都由你做主。” 奚沉卿勾唇似笑非笑，又将目标放在萧照呈身上，“三少呢？” 萧照呈表面上的立场从来都是坚定的，“全听嫂嫂的。” “既然如此——”奚沉卿故意拖着略长的声音尾调。 萧先华都要让两个保镖将昏迷不醒的萧照阳抬走，他以为奚沉卿会同意的。 而奚沉卿却忽然改变了语调，决然且利落，“给萧照阳注射一支盐酸甲氯芬酯。” 懂的人都惊了，噤若寒蝉，不懂的人则一头雾水，四处观望。 萧照呈朝奚沉卿投去几分难以言喻的目光，只觉得这女人够狠！ 奚沉卿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杭储殷，音色冷冽，“耳朵聋了？没听到？” 杭储殷正要说话，裴寂却抢先一步，“我去拿。” 杭储殷朝裴寂投去略带谢意的目光，裴寂用眼神示意并无大碍，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及时领略到奚沉卿说的那个点，除了像裴寂这样跟了多年之人。 萧先华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问，“盐酸甲氯芬酯是什么？” 商砚衡紧紧站在了奚沉卿身后，完全就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奚沉卿漫不经心，“清醒剂。” “什么？！”萧先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直接从跪着的地上立马站起，“你怎么能给他注射清醒剂呢？！” 奚沉卿睨着萧先华，“我为什么不能给他注射清醒剂？我说过受害者生死未卜，施暴者没有就医的资格，我刚才不过是答应愿意听萧照阳辩解，并没有答应将他送医，您莫不是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听错了？” 一句话同时打击到两个人，萧老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萧照呈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淡定，奚沉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是做出一番风声鹤唳、声东击西，在此之前她不会表明任何立场，避免萧照呈留了一手。 “你——！”萧先华有些绷不住了，忘了刚才是怎样跪求着奚沉卿的，控诉着她的所作所为，“照阳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昏迷过去算是最好的结果，你现在让他清醒过来，岂不是得活生生承受疼痛，这样他会被活活给疼死的！” 奚沉卿不接受任何人的控诉，因为不配，她朝萧先华投去一道凉凉锋利的眼神，“您可想好了，确定要与我如此说话。” 换言之就是，你最好别惹我，别说一些我不爱听的，否则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 奚沉卿的气场不是谁都能面不改色的，萧先华分明有些底气不足，最关键的是他是一个懂得隐忍的聪明人，最知道以退为进这个道理。 穿堂而过的风，裴寂也将清醒剂取了回来。 他问：“奚小姐，盐酸甲氯芬酯已经准备好了。” 不知为何奚沉卿忽然在此时想起陪着自己很久的商砚衡，她看着他，“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商砚衡笑意偏淡，“没事，我陪着你。” 奚沉卿依旧坚持，伸出手拍了拍商砚衡的手臂，“你身体才刚有好转，切莫劳心劳力，我让裴寂送你回去。” 商砚衡却将奚沉卿的手反握住，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我想陪着你。” 俩人之间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或许只有奚沉卿一个人觉得是依赖。 江鸣、裴寂、杭储殷很有眼色的不再看。 其他人倒是审视的目光从未离开。 萧照呈晦暗的眼睛死死盯着商砚衡，尤其是俩人相握的手上，恨不得化作一把冲锋枪，在商砚衡身上打出无数个窟窿。m 奚沉卿沉顿了几秒，没再坚持。 她也明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商砚衡更加不会离开。 奚沉卿朝裴寂抬了抬下巴，“注射吧。” “是。” 看着注射器里的盐酸甲氯芬酯被缓缓且匀速地推进萧照阳的身体里面，在场所有人都心思各异。 只有萧先华绷紧身体满脸心疼与担忧，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奚沉卿是有些杀鸡儆猴的意味在里面的。 随着清醒剂盐酸甲氯芬酯完全进入萧照阳的身体里面，没过几分钟，萧照阳便伴随着疼痛的闷哼声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喊，“爸，救、救我！我好疼！” 萧先华再也忍不住冲到萧照阳面前，有些苍老的手捧着自家儿子的脸，眼眶红了一圈，“照阳啊坚持住，马上就好了，爸一定会救你的，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过去了。” 奚沉卿冷声提醒，“您再啰嗦，他可就真的疼死了。” 经奚沉卿这么一提醒，萧先华才恍然大悟，连忙看着自己的儿子，“照阳啊，你快告诉爸，是谁挑唆指使你对照夜下手的，快告诉爸。” 萧照阳勉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爸那瞬间苍老、老泪纵横的模样，顿时眼眶都红了。 “爸……” 萧先华催促道，“照阳啊，你快说啊，到底是谁挑唆指使你的？” 萧照阳似乎还未认清目前的状况，因为身体的疼痛让他露出痛苦的神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爸，你快带我去看医生啊，我实在疼得不行了。” 萧先华急了，“你快说，快说是谁指使你的，爸就可以带你去看医生。” 萧照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人和物都在不停地晃动，忽然勉力瞥见杭储殷的身影，顿时就不得了。 “爸，是杭储殷将我打成这个样子的，肯定是奚沉卿那个贱人指使的，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 此言一出，萧先华慌得不行，连忙伸出手捂住自家儿子的嘴，压低声音提醒，“别说了，我让你说是谁指使你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萧照阳在他爸松手后，气若游丝说着，“没、没人指使我，就是我看萧照夜不顺眼，杀了他，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萧先华急的不行，“你快别胡说八道了，就你这脑子，快说是谁指使你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萧照阳的答案和方才的并无二致，“没人指使我，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要气死我啊！”萧先华慌得连嘴唇都在颤抖。 谁都没想到萧照阳居然会一口咬死，将责任全都往自己身上推。 奚沉卿看了眼气定神闲的萧照呈，俩人难以言喻的目光恰巧不巧撞上，率先别开的是萧照呈。 奚沉卿走过去。 萧先华急的不行，生怕奚沉卿对他的宝贝儿子做些什么，“沉卿，照阳肯定是因为受伤所以头脑不清醒，才没有说实话，一定是有人指使他的，一定。” 如果萧照阳继续如此，那么一切罪责就真的要由他一个人一力承担了。 奚沉卿看着满脸是血的萧照阳，眸色冷冽深浓，“萧照阳，我最后问你一次，究竟是谁指使你的？我提醒你，如果你不说出来，那么这一切的责任就要由你一人承担，连带着整个二房也都要跟着遭殃，而等待你的只有死亡，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萧先华也在一旁红着眼焦急催促，“快点说啊萧照阳！”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萧照阳此时气若游丝，整个人虚弱得不行，他勉力看了一眼他爸萧先华，声音有些沙哑，“我说了，没有人指使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萧照阳没有供出萧照呈，是奚沉卿最想不到的地方，也出现在了她的计划之之外。 奚沉卿双眸暗烁，余光不动声色看了眼镇定自若的萧照呈，很好奇萧照呈对萧照阳究竟做了什么，准确来说，是用什么危险萧照阳，能让萧照阳这样都不松口。 萧先华脸色彻底变了，“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他连忙看向奚沉卿，“沉卿，照阳他肯定是疯了，他现在说的话肯定是不能信的，他整个人从小到大脑子就有问题……” 奚沉卿看着不停为萧照阳开脱的萧先华，有些不得不佩服萧先华的应变能力，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病急乱投医，但实则上是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只要能够证实萧照阳疯了或者萧照阳的脑子有问题，那么萧照阳说的所有话都可以被推翻、都是不可信的，并且就算是在法律面前，对于偏向精神病之类的犯人都是有从轻处罚的。 但她，是不会给萧先华这个机会的。 第497章 他说疼的话你就掐我 奚沉卿抬手，裴寂便召人从二房保镖的手中接过萧照阳，强行带下去。 萧先华急了，“你们要把照阳带到哪里去？” 奚沉卿声线偏冷，走到萧先华面前站立，“机会，我已经给过了，您也听到了，萧照阳没有受任何人的挑唆和指使，所以他要负全部的责任。至于您说的疯不疯的问题，您应该清楚不是由您说了算，而是由医学说了算。” 没能借萧照阳的口供出萧照呈，是她的失误，是她小看了萧照呈，不过还好，并非一无所获，能解决二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萧先华浑浊的眼睛满眼绝望，摇摇欲坠，被保镖扶着跌坐在长椅上。 奚沉卿没有半点心软，“您最好祈祷萧照夜平安无事，否则您唯一的儿子一定会被法院判处死刑。” 奚沉卿不动声色看了萧照呈一眼，而后目光落在手术室亮着的抢救灯上。 所有人都在等待医院对萧照夜最后的宣判。 商砚衡看着奚沉卿的眼睛，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奚沉卿顿了几秒，其实她并没有太过担心萧照夜，而是担心萧照夜出事后，萧氏的风云诡谲。 “看这样子还需要一段时间，不必所有人都守在手术室外，让裴寂他们盯着就好，我陪你先去处理一下你的手。” 虽然是商量的话语，但没有商量的语气。 奚沉卿本想拒绝，裴寂和江鸣也纷纷附和，包括杭储殷也都坚持让奚沉卿先去处理伤口。 之前裴寂寻了一个空隙，告诉了杭储殷和江鸣奚沉卿的一些打算，所以杭储殷才没有继续纠缠奚沉卿。 奚沉卿有些不放心地扫了其他人一眼。 而就在此时，萧照呈也朝着奚沉卿走过来。 商砚衡下意识站在奚沉卿的身前，目光犹如利刃仿佛能将萧照呈凌迟，若不是为了尊重奚沉卿，他早就将萧照呈一片一片活剐了。 萧照呈没和商砚衡发起正面冲突，而是看向身后的奚沉卿，“嫂嫂，受伤了可千万别耽搁，您现在可是萧氏的家主，如果您倒下了，那岂不是就要彻底乱套了。” 谁都看得出来萧照呈对奚沉卿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奚沉卿不动声色弯唇，“三少放心，我自然不会全了有心之人的心思。” 商砚衡扶着奚沉卿前往相对应的治疗室。 萧照呈站在原地看着奚沉卿离去的身影有些入神，眸色晦暗艰涩难言，喉结上下滚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没想伤害奚沉卿的，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对奚沉卿动粗。 这次，是个意外。 他在心里默默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可是，奚沉卿，你一定很恨我吧。 奚沉卿受伤的手经过最专业的检查，幸亏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经脉，只是皮肉伤，因为和粗糙未经过粉刷的墙壁经过太长时间的用力摩擦，所以导致皮肉模糊，只是看起来恐怖，并无大碍。 治疗室里，主任医师带领着护士长给奚沉卿的手进行最专业的清理上药。 虽然已经打了麻药，可当商砚衡看到奚沉卿手臂上坏死的皮肤被硬生生撕开剪短，他还是忍不住叮嘱，“轻一点。” 医生和护士不由得看向了商砚衡。 奚沉卿都微微一顿。 碍于奚沉卿的身份，主任医师还是耐心解释道，“商先生，您请放心，我们医疗中心的麻药效果很好，在治疗过程中奚小姐是不会感受到半点疼痛的，因为奚小姐手臂上的部分皮肉组织都已坏死，我们需要将其处理，而后上药，促进肌肤再生。” 治疗室里的消毒水味特别浓重。 奚沉卿拍了拍商砚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嗓音温和，“你出去外面等着我吧。” 她担心商砚衡害怕。 商砚衡垂眸看她，摇摇头，“我想陪着你。” 奚沉卿能感受到肩膀上传来商砚衡手心的温热，还有浸透的湿意，她的心中忽然五味杂陈起来，她似乎低估了自己在商砚衡心目中的地位。 坏死的皮肉被完全清理干净，医护将碘伏倒在奚沉卿的手臂上进行大面积、全方面、细致的消毒清洗，而后用医用纱布将水渍擦拭干净。 手臂上偏黑乌糟糟的伤口变成了一片鲜红的皮肉组织，在明亮灯光的照映下直击人心，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商砚衡弯下腰，眸中是纯粹的心疼和担忧，他忍的声音都沙哑了，“疼吗？” 医生和护士都有些听呆了。 奚沉卿顿了几秒，薄唇弯起一抹笑，“不疼。” 他握住奚沉卿的手，“如果疼的话，你就掐我。” 奚沉卿没有松开他的手，商砚衡的眼睛太过赤诚，她根本看不到丝毫的虚假。 她配合着他，“好。” 商砚衡忍的汗都出来了，肉眼可见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很是痛苦凝重的面色，有那么很多个瞬间，奚沉卿看到商砚衡的嘴角都在发颤。 商砚衡……为什么……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的眼睛，不免在心中发问。 主任医师拿出崭新的注射器，扳断安瓿，将里面的液体吸取干净。 商砚衡保持着警惕，“这是什么？” 主任医师解释，“这是我们医院最高级的关于促进伤口恢复、皮肉再生的特效药，是容院长特意从梅奥医疗那边申请过来的，只有这么一支，容院长吩咐了给奚小姐用上，这支特效药的效果特别好，不出一周，奚小姐手上的伤便能够痊愈。” 商砚衡垂了垂眼眸，都快忘了这是自己让容错准备的。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 注射的时候，奚沉卿一动不动盯着注射器看，下一秒却被商砚衡捂住了眼睛，往怀里带，靠在了他坚硬温暖的怀抱中。 “别看，马上就好了。” 沉浸在黑暗中的奚沉卿未曾感到一丝害怕，而是拥有足够的安全感，静寂的心脏在此刻加快了跳转的速度。 药注射完毕，奚沉卿从商砚衡的怀里抬起头来。 护士长忍不住说了一句，“奚小姐和商先生的感情真好。” 奚沉卿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此时却也没有想要辩解的力气。 往日的商砚衡享受极了别人对他和奚沉卿放在一起的话语，而现在，他一心都扑在了奚沉卿受伤的手臂上，心一直高悬，已经没有任何空地去想其他的东西。 医护给奚沉卿手臂抹上一层厚厚的特效药，而后小心翼翼地缠上顶级的透气纱布。 主任医师叮嘱道，“奚小姐，您的手已经处理好了，上面的药需要持续三日，请三日后前来换药，这期间不要沾手、不能用力、不能吃辛辣冰冷刺激的食物，避免放缓伤口的恢复速度。麻醉过后，您可能会感受到疼痛，但上面敷着的药和打进去的注射液是有止痛效果的，疼痛等级不会强烈，属于轻微疼痛，这是止疼药，您觉得疼的受不了了，可以吃一颗缓解疼痛。” 护士长将药递过去，商砚衡揣进兜里，就像是小学生记笔记一样，细心地将医生的嘱咐记在心里。 “好的，谢谢医生。” 奚沉卿顺带着从治疗室换了干净的备用衣服出来，手上的伤经过短暂的处理，缠上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从治疗室出来，商砚衡的后背都湿透了。 而从治疗室到手术室的距离，商砚衡一直小心翼翼扶着奚沉卿，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伤到的是手，不是脚，奚沉卿只觉得有些别扭。 “其实你可以不用扶我的，我自己走就好了。” 商砚衡不肯放手，“我扶着你。” 因为只要看到奚沉卿受伤的手臂，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奚沉卿悬空在楼外、生死垂危的场景。 如果奚沉卿没有让裴寂打死大汉，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他实在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他根本无法接受奚沉卿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奚沉卿没办法拒绝商砚衡。 俩人乘坐前往手术室的电梯，从电梯出来里手术室还有一个拐角的走廊。 裴寂在电梯门口等着，手上还端着两杯水。 见奚沉卿出来，裴寂便端着水上前，“奚小姐、商先生，喝口水吧。” 这是上次裴寂给奚沉卿准备过的，mix旗下特意研制出来补充能量的冲剂粉末，类似于葡萄糖，不过它的功效更好，不仅能够补充能量，而且提神醒脑、富含多种维生素。 因为后面可能还有很长的时间要熬，裴寂担心奚沉卿支撑不住。 裴寂做事情向来都是如此细心严谨，不掺杂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他能够考虑到还未出院的商砚衡。 商砚衡忽然明白为何奚沉卿去救吉恩家人，谁都没带，只带了裴寂。 他出现在奚沉卿身边并且与之生活在一起，难免所知之人皆议论纷纷，就算没有议论也是心思晦涩，只要顾敛、奚月没有丝毫的计较，还有眼前的裴寂。 他们都是奚沉卿最重要的人。 所以裴寂不仅仅是奚沉卿的助手下属这么简单。 奚沉卿接过来，看了眼商砚衡，“喝吧，补充体力。” 商砚衡点点头，不忘对裴寂道谢，手是感受不到水温的温度，但看着奚沉卿将其喝个精光，他也随之仰头将其喝进。 连温度都是裴寂提前准备好的。 裴寂将俩人的杯子接过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奚沉卿的手，“奚小姐，您的手还疼吗？” 不是‘好没好’而是‘疼不疼’。 裴寂真的很好。 奚沉卿摇摇头，“不疼，上的药有止痛效果。” 裴寂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奚小姐，吉恩和其家人已经经过全方位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已经妥善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已经安排专人把守，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我知道了。” 裴寂的办事能力，奚沉卿从来都是最放心的。 “还有，奚小姐，我已经擅自做主安排萧照阳就医。” 奚沉卿很欣慰，“做的很好。” 就算是在公安，那也是先治伤后审问，况且萧家家法不是吃素的，一百零一鞭下去，不能得到及时治疗是真的会出人命，倒也不是奚沉卿在意萧照阳的死活，最起码萧照阳现在不能死。 奚沉卿即将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商砚衡松开了一直扶着奚沉卿的手，将备用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手臂上包扎的伤被遮掩大半。 裴寂也从口袋里掏出口红，递给奚沉卿。 奚沉卿凭着感觉涂上薄薄一层，抿了抿唇，原本有些虚弱的面色忽然就变得清冷强硬起来。 奚沉卿绝不可在这些人前流露出半点软弱。 她一出现，就接受所有人的目光。 萧老夫人在萧照呈和吴管家的搀扶下，故作一脸担忧地看着奚沉卿，“沉卿啊，你的手是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小伤，死不了。”奚沉卿忽然有些不想装了。 萧老夫人被噎了一下。 萧照呈凝着眸不动声色看着奚沉卿，即便受伤依旧是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目光停留在她微红的双唇上，显然是刻意提了气色。 萧老夫人继续问，“沉卿，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奚沉卿冷眸轻睨，“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躺在里面的孙子。” 萧老夫人被怼的说不出话来，面色铁青，满腔愤然，却不敢有丝毫的发作。 萧先华已经神情呆滞。 所有人都等在手术室外，医院的闹钟已经开始报时。 【现在是＊＊时间，零点整。】 窗外树影斑驳、车水马龙不断，绚烂的夜色延伸到很远的青山，才能够看到漫无边际的黑，逶迤相接，一楼的大厅依旧人来人往，医院是最不缺人的地方。 二十四楼的手术室外格外安静，萧老夫人早已经开始打瞌睡，好几次全靠吴管家扶着。 奚沉卿实在想不通为何年轻时的萧老夫人和现在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里面生死未卜的可是她的亲孙子。 怎么能够做到如此镇定自若，并且还能够昏昏欲睡。 手术室里，各科主任级医师在容错的指挥各司其职，擦汗的巡回都停不下手，各种监测的仪器时不时发出警报声。 萧照夜毫无生息地躺在床上。 这一夜，注定无眠。 奚沉卿全程盯着锃亮光洁的地面，很难让人窥探到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商砚衡、江鸣、裴寂以及杭储殷劝了奚沉卿多次让她去休息，都被奚沉卿拒绝。 比起自己休息，奚沉卿也多次让商砚衡休息。 这里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和萧照夜有一些关系，只有商砚衡不是。 虽然知道商砚衡是因为自己，但也不希望他因此受累，到底执拗不过。 等待煎熬的中途，萧先华依旧不肯放弃，来求了奚沉卿很久，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等待的人中不少人心思各异，但真正希望萧照夜活的没几个。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再次打开，但急救灯依旧没有被熄灭。 所有人围上去，只有奚沉卿一动不动。 最激动着急的当属萧先华，毕竟涉及他独子的生死，“医生医生，照夜怎么样？他怎么样？他是不是已经没有事了？” 只有萧照呈看着被人围着的医生拧眉，她那双眼睛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熟悉的声音传来—— “抱歉，我不是医生。” 这人的声音是…… 所有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出现的人摘下口罩和消毒帽，露出脸来，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奚、奚月！怎么是你？！” 萧照呈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连带着江鸣和杭储殷都是一样的，没有惊讶的恐怕只有奚沉卿和裴寂，还有商砚衡。 这是奚沉卿的安排，裴寂自然是知道的。m 而商砚衡完全是出于自身对奚沉卿的了解。 奚沉卿是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的，她行事比较偏向出其不意，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或者任何反转，都是极为正常的。 萧照呈剑眉紧蹙，忍不住出声：“奚二小姐，你怎么会从手术室里出来？” 奚月看向萧照呈的眼神有些晦暗，客套的笑意不达眼底，若是仔细看，能察觉奚月看萧照呈的眼神中藏了一丝杀意。 她没有回答萧照呈的问题，而是淡淡道：“久违了，萧三少。” 而后，在所有人震惊奇怪的目光中，奚月走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奚沉卿。 在场所有人都不免一头雾水，他们可是从萧照夜进手术室就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也从来没有看到奚月进手术室，而奚月却忽然从手术室中走出来。 奚月细眉紧蹙，“姐，手疼吗？” 奚沉卿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奚月眼睛心疼得泛着点滴水光，“姐，以后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一定要给自己留好退路，千万别让自己再受伤。” 奚月并没有让奚沉卿像常见的如此，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而是奚沉卿只要能保护自己就足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偏偏有些事只能自己去做，不可能因为危险、因为艰难而选择放弃。 奚沉卿拍拍奚月的手视作安慰，像是保证般看着奚月，“你放心，我会尽量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她不会把话说绝，因为她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就算是太阳东升西落变成西升东落，在几亿年后也未必没有可能，毕竟如今的地球也是经历了几十亿年的改变，所以面对未知的危险，最大限度的保证就是尽量避免，而不是彻底改变。 奚月点点头。 奚沉卿问：“萧照夜怎么样？” “已经按照你说的进行，看目前的数据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差最后心脏和脑部数据的最终反应，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手术就应该结束了，容错哥也已经出来了。” 奚月的这一番回答瞬间在手术室外的沉寂中炸开了锅。 便是连商砚衡都忍不住侧目。 最先反应冲过来的自然是萧先华，他焦急问，“是不是照夜没事了？” 萧先华想去抓奚沉卿的手，被商砚衡及时阻挡。 奚月讽刺出声，语句极为犀利，“萧二爷何必如此着急，等手术室里的医生出来，您不就知道了吗，我姐的手受伤了，若是您的触碰导致我姐的伤势加重，那可真就是罪加一等了，怎么？萧家二房已经赔进去了一个萧照阳，难不成连您也都要赔进去了？” 被怼的萧先华面色青一阵紫一阵，连个屁都不敢放。 奚沉卿不动声色地打量。 萧老夫人倒还算是正常的，有几分雀跃欣喜。 而萧照呈就有些不淡定了，黑眸暗烁、深浓沉冷，就像是如临大敌。 怎么可能？ 萧照夜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明明都种了一枪，加上身体处于植物人的状态，按照常理，是没有存活的几率。 所以，奚沉卿究竟做了什么？而忽然出现在手术室的奚月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难不成他精心策划良久的一切真的就要毁于一旦？！ 奚沉卿红唇蔓延出一抹讥诮，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手术室门口走过去。 恰逢手术室的急救灯在此刻熄灭了。 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容错从里面走出来，摘下了口罩，面色虽流露出疲惫，却不由得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再次围上去都在眼巴巴等着容错的宣判。 “恭喜，病人的生命暂时保住了。” 奚沉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萧先华的脸色终于转悲为喜，毕竟只要萧照夜还活着，他的儿子便能够保下来。 萧照夜毕竟也是亲孙子，萧老夫人自然也是高兴的。 江鸣和杭储殷自然不必说。 萧照呈面上故作从众的欣喜，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没想到，萧照夜还真的活过来了。 奚沉卿，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厉害，这样都有办法将萧照夜从鬼门关拉回来。 原来这局，输的人还是我。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自己去救曾经的仇人。 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一个萧宁谙？ 萧照呈内心活动实在是太精彩了。 可他什么都猜对了，唯独最后这一点猜错了。 奚沉卿还真的就只是因为一个萧宁谙。 她从来都是奉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原则，何况萧宁谙对奚沉卿从来都不是‘滴水之恩’如此简单。 杭储殷注意到容错话中的漏洞，剑眉紧蹙，“容医生，什么叫做‘暂时’？” 第498章 不许任何人说她不好 奚沉卿眸色微暗。 容错看了眼奚沉卿，顿了几秒朝着杭储殷解释道，“病人受的伤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能够保住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接下来需要严密观察、时刻监测病人身体状况，出现死亡的概率也是有的，除却医疗手段和病人的求生意志，便只能看天意。” 杭储殷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奚沉卿安慰他一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杭储殷也并非不知道能够保住少爷的性命已经用尽了奚沉卿的全部力气。 他声音很喑哑，“谢谢奚小姐。”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没有奚沉卿就没人能保得住萧照夜，这是事实。 奚沉卿问：“萧照夜是继续保持植物人的状态还是有醒来的可能？” 她是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这个问题的，因为想知道的永不止她一个人。 萧照呈的眼睛告诉她，他很关注这个问题。 容错露出医生对于病人该有的几分惆怅，艰声进行宣判，“继续维持植物人的状态。” 作为一名医护，共情是大忌。 而共情也是不治之症。 在医院每天都会上演数不清的生离死别和各种绝望，你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你不可能同情每一个人。 容错的话音一落，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萧照呈松了一口气，总比醒来的好，活着就活着，左不过是植物人的状态。 “接下来需要再次转入重症监护室，等一切稳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才能够送回疗养病房。” 奚沉卿看了眼高墙壁挂着的大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整。 她率先看向的人是奚月，“你先回去休息吧，离上班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奚月有些不放心地扫了众人一眼，没有继续坚持，“姐，你小心点，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 奚月看向商砚衡，“砚衡哥，那就辛苦你多看着我姐一点。” “好。” 奚月欲要转身离开，一直不说话的萧照呈却忽然开口了，“奚二小姐，这个时候你一个女孩子回去很不安全，不知道能否让我送你？” 所有人都不免好奇了。 这萧照呈不是一直盯着奚沉卿吗，怎么突然对奚月示好了？ 况且奚月这样的身份，堂堂奚氏集团副总、奚家的二小姐，难不成会缺司机、保镖。 奚月顿住脚步，下意识看向奚沉卿。 很显然，决定权在奚沉卿手里。 萧照呈道：“嫂嫂放心，我一定会将奚二小姐安全送到珠江帝景的。” 他已经擅自做了决定。 别人都看得出来萧照呈的心思不纯，奚沉卿又怎会看不出来。 “那就麻烦三少了。” “奚月，到了后别忘了好好谢谢三少。” “好，我知道。” 裴寂想要拦住萧照呈，却被奚沉卿给抢先按住。 因为看着太过淡定的萧照呈，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猜测被证实，萧照呈留在这里也没任何用。 奚沉卿往走廊那边随意看了一眼，可以看到萧照呈脱下外套披在了奚月身上，奚月没有拒绝，俩人靠得很近，看起来很熟稔很亲密。 奚月和萧照呈离开后，奚沉卿扫了眼剩下的其他人。 “既然萧照夜无事，诸位也可自行离开。” 萧老夫人没动，不过是等着想看奚沉卿会不会改变对二房的态度。 萧先华小心翼翼道：“沉卿啊，你看如今照夜也平安无事，是不是可以放了照阳？” 奚沉卿没给丝毫的面子，“萧照夜死，萧照阳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或死缓，萧照夜活，那就是杀人未遂，判处无期徒刑或有期徒刑十年以上，不知我该如何按照您说的，放了萧照阳？” “可是照夜不是活过来了吗？” 奚沉卿一记眼神过去，萧先华顿时话都不敢说了。 “老夫人呢？” 此时的萧老夫人还算拎的清，“你做主便是。” 奚沉卿弯唇，笑意不达眼底，“那就请萧老夫人先回去休息吧。” 萧老夫人微顿，没想到奚沉卿居然敢对她下逐客令，奈何奚沉卿实力太强，只能咽下避其锋芒。 奚沉卿看向萧先华，“这件事我会想办法通知萧宁谙、” “别、别、”奚沉卿话还未说完，便被萧先华给打断，他露出惊恐的神情，“那个沉卿，宁谙常年奔赴前线，我看还是别打扰她了，免得让她分心。” 谁都知道萧宁谙为人处事最是刚正不阿，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就像奚沉卿说的，那是完全按照法律来进行的。 萧照夜远走那几年，萧宁谙掌管萧氏，不少人都吃过亏。 这可比求奚沉卿高抬贵手还要艰难。 “您若是想救萧照阳，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让他说出幕后指使。” 很显然，奚沉卿是相信萧照阳是有人指使的。 萧先华有些踌躇，脸色有些难看，“可是……” 奚沉卿冷声提醒，“若是能有证据证明幕后主使的存在，我或许可以从轻处罚，但若是没有，那就是全责。” 萧先华是个灵活的，抓住了奚沉卿话语中的漏洞，“沉卿，我看你也是相信照阳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之所以没说肯定是因为被幕后的人威胁了。沉卿啊，就当二叔求你了，放照阳一马吧，只要你答应放照阳一马，你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奚沉卿看向萧先华，暗讽不屑，试探着他的态度，“您想让我怎么放了萧照阳？” 萧先华只觉得有戏，但也不敢说的太过分，忙道：“说到底都是照阳做的不对，都是他的错，我也不敢为他开脱，只求你看在他已经受了家法的份上，就不要让他坐牢了，其他的，我们都按照你说的做。” 萧先华的胃口是真的大，竟然一口想吃下那么多东西。 居然想让萧照阳什么刑事责任都不负。 奚沉卿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故意杀人，坐牢、乃是天经地义。” 萧先华顿了几秒，察觉奚沉卿的不满，连忙附和改口，“对，沉卿，你说的对，照阳做了那么大一件错事，的确应该坐牢赎罪。可说到底照阳也姓萧，兄弟阋墙这样的事传出去恐怕对萧氏也都是不好的。” 奚沉卿笑了，红唇讥诮，没想到她认为聪明隐忍的萧先华有时竟然也能蠢笨到如此地步，居然妄图用萧氏的名声来威胁她、逼她松口。 “难不成您觉得我会怕这小小的名声？呵——！笑话！” “可是、”萧先华还想说什么。 奚沉卿开始有些烦躁，冷眸死睨，“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奚沉卿此言一出，萧先华瞬间吓得面色都白了。 谁敢威胁奚沉卿啊，那不纯粹找死吗！ 他慌不择路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细心的人可以察觉奚沉卿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萧先华咽了咽口水，“沉卿啊，二叔只是想求求你放照阳一马。” 凌晨的穿堂风而过，凉意入骨，却怎么也比不上奚沉卿那没有温度的眼神和嗓音，直叫人心中发颤。 “您若是想求我，您应该清楚您有什么资格、拿什么来求我，我给您一周的时间，您最好想清楚了，并且我只会给您一次开口的机会，在此期间，萧照阳全权由我看管，不过您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 萧先华还想说什么，却被奚沉卿强硬地下了驱逐令。 “请萧二爷离开。” 萧先华被迫离开。 萧老夫人见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随便寒暄两句也自行离去了。 奚沉卿看着萧老夫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讽刺得很。 紧接着，奚沉卿看向裴寂，“你重新安排一波人，依旧让蔺昀做你助手，和杭储殷一起守着萧照夜。” 裴寂点头，“是。” 江鸣忍不住问了一句，“奚小姐，萧照阳的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奚沉卿也没有继续打哑谜的必要。 “关键不是我想要怎么处理，而是萧先华想怎么处理，若是他能够领悟我的意思，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一切自然有商量的余地。” 江鸣拧眉，“那您还会让萧照阳接受法律的审判、送他进监狱吗？” “当然。”奚沉卿弯唇冷笑，“萧照阳这种性子的确适合到监狱打磨打磨。” 江鸣和杭储殷是跟了萧照夜多年的，肯定是希望能够为萧照夜报仇的，如果奚沉卿只是轻描淡写揭过，恐怕很难说服俩人。 奚沉卿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江鸣和杭储殷自然是没有话说了。 “裴寂，你先送商砚衡回病房。” “是。” 奚沉卿看向商砚衡，“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新的护工，他会接替吉恩照顾你的生活起居，经过一番奔波，依我看就再休养几日再出院，以防万一。” 商砚衡自知改变不了奚沉卿的决定，只能选择接受。 他问：“你要去哪里？” “回家。” “我跟你一起回去。” 奚沉卿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回病房，养身体。” 商砚衡无法违逆她的决定，特别是在容错使了一个眼神之后。 因为，今夜的奚沉卿可能已经耗尽心力了。 彼时，萧照呈正在送奚月回珠江帝景的路上。 车子匀速行驶在高架桥上，此时外面正下着凌晨的夜间小雨，如雾状，配着橘黄色的灯光，静谧、沉寂。 外面的空气透露出丝丝凉意，萧照呈不动声色将空调温度调高。 这一幕自然落到了奚月眼里。 “奚月。”他唤她的名字。 紧接着，“抱歉，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奚月弯唇一笑，拿捏得恰如其分，“当然可以。” 萧照呈缓慢说，“我真没想到照阳居然真的会对大哥下死手，大哥都成植物人了，还得承受这样一波折腾。” 奚月声音很温和，就像是外面如雾状的雨，“利和欲最是考验人的，不是谁都能像照呈哥一般。” 萧照呈顿了几秒，“你、刚刚叫我什么？” “照呈哥。”奚月大方承认，“我想我应该如此唤你。” 萧照呈有些愣神。 奚月天真问，“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什么都没有说错。”萧照呈连忙解释，看着奚月的眼神中漫出一抹缱绻，“你能这样唤我，我很开心。” 奚月笑笑不说话。 空气沉默几瞬，萧照呈终于忍不住开始切入主题了。 “因为萧家的事都把你卷入到里面，害得你到现在都没有休息，我作为萧家人，对你感到十分抱歉。” 萧照呈展现得越发绅士，奚月眼底暗藏的那一抹晦朔就更加深浓。 “照呈哥言重了，我姐如今接管萧氏，怎么说多多少少也是和我有些关系的，况且，我姐让我送药过来，是等着救萧照夜的命的，无论如何，我都得过来。” 奚月自顾自一股脑说了出来。 奚月能察觉她在说完这番话后，萧照呈踩着油门的车速分明缓慢了下来。 所以，是奚沉卿准备的特效药救了萧照夜的命。 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效药居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萧照呈掩敛情绪，“难怪你是从手术室里出来的。” 奚月看着很是天真纯粹，“我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你和你姐姐的感情真的很好。”萧照呈意味深长道。 奚月笑笑没再说话了。 萧照呈小心试探道，“你姐姐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国外三年，实力越发一骑绝尘，想来奚氏也能得到你姐姐不少照拂。” 奚月弯唇轻声呢喃，“我姐姐最是疼我，自然她有的首先要给的便是奚氏，只可惜了我姐姐隐藏得太深，她在国外的发展连我都不曾告诉。” 萧照呈沉默听着，“你姐姐心思缜密，实力超群，自然还是小心为上得好。” 紧接着，他不疾不徐地转换了话锋，“我看你姐姐和那个叫商砚衡的关系颇为熟稔，想来会成为你的第二任姐夫。” 奚月眸色晦暗，却在萧照呈面前隐藏得极好。 萧照呈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明显了。 奚月如实道：“萧照夜伤我姐伤得太深了，我想我姐应该是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至于砚衡哥，我姐只把他当亲人看待。” 萧照呈自然是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怀疑的，透露出很相信奚月所说的，“嗯，我看你姐对商砚衡挺好的，都是法律承认的家属关系，就像你说的你姐是真的把他当亲人看待。” “我姐对很多人都很好。” 萧照呈应声附和。 的确，奚沉卿对很多人都很好，而他是个例外。 奚月和萧照呈一路上都在不动声色地试探，俩人来回交手摩擦，都试图从对方的话语套出自己想要听到的信息，眸色暗烁、眉眼微挑，摩拳擦掌，已经不仅限于蠢蠢欲动，而是话语术高手的较量，很显然是势均力敌，彼此都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车子伴随着被风吹散的雨雾驶入了珠江帝景的楼层下，萧照呈贴心地驶到了最里面规定不能停车的地方，避免奚月淋到雨。 奚月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她并没有邀请萧照呈上去，“照呈哥，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的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萧照呈弯下腰，露出很温柔的一抹笑，“我看着你进去我再离开。” 奚月顿了两秒，弯唇浅笑，朝着萧照呈挥挥手走进了里面。 萧照呈等了十几秒，没有见到奚月的身影，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旋即被一抹阴沉晦暗取代，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萧照呈发车离开后，原本应该坐上电梯回家的奚月却从拐角的隐蔽处走了出来。 她走过去，双手环胸，看着不远处萧照呈即将行驶出珠江帝景的迈巴赫。 而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萧照呈开着迈巴赫刚出珠江帝景右转，便猛地踩下刹车停车。 周识带着人和车已经在路口等候。 副驾驶放着脱下给奚月穿过的外套，萧照呈拿出来，放到鼻尖轻嗅，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不是奚沉卿身上那股熟悉的体香。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拿过矿泉水拧开，仰头猛灌几口，蔓出来的水渍从他的喉结流下。 粗气连连、胸口不停起伏，他将矿泉水拿头上往下倒，感受着冷水的侵袭。 紧接着，他猛地将矿泉水瓶往外丢，发出清脆的声音，正好被路过的车子给碾压过去。 萧照呈盯着那辆车子，勾了勾手指。 周识见状连忙打着伞上前，“少爷。” 萧照呈自胸腔震出来的嗓音，与在外人面前格外不同，冷冽中掺杂邪恶，“去查，刚刚开过去的那辆车是谁！可以的话，让他变得和他碾压过的那个矿泉水瓶子一样。” 他习惯轻描淡写中结束别人的生死。 周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可就因为这一时的沉默，引起了萧照呈的不满。 萧照呈伸出手一把掐住周识的后颈，按砸在车门边上，“我说话，你没听到吗？” 周识忍着疼痛，“听到了少爷。” 萧照呈体内的暴戾因子被激发，那些阴暗的心性早已在血肉中蠢蠢欲动，“是不是我这局输给了奚沉卿，就注定一辈子都要输给她、注定一辈子都要做一个失败者，也认为我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什么都做不成功，所以连你都敢藐视我、不把我放在眼里？” 周识瞳孔瑟缩、惊恐不已，流露出来的神情就像是害怕到了极点，“没有，少爷，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我跟了您那么多年，我对您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少爷。” 私生子，就是萧照呈这一生最大的隐痛。 心中的一根刺，碰也碰不得，拔也拔不出来。 萧照呈眼尾泛起薄薄的红，低着头死死盯着周识，“你说，我怎么会输给已经变成植物人的萧照夜？” 周识连牙齿都在上下打颤，“没、没有，少爷您没有输给萧照夜，赢的人从来都是你，他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了，只能等死，他根本没有办法跟您比，他不配！” “哈哈哈——”听完周识的话，萧照呈忽然大笑起来，眼眶猩红、血丝延伸，“萧照夜不配？哈哈哈——从小到大，我听到的都是我不配，难得听到有人说萧照夜不配的，哈哈哈——” 忽然，萧照呈骤然收敛笑意，眸色阴沉，声声质问、句句犀利，“既然萧照夜不配，那你说为什么奚沉卿会如此护着他？萧照夜曾经那么伤害她，她怎么还会对萧照夜如此精心照顾？她是忘了萧照夜如何对她的吗？处处与我作对、处处与我为敌，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害死她孩子、害得她没有见到亲人最后一面、差点害死她的萧照夜吗？！你说，她是不是也是看不起私生子出身的我，所以才会百般护着居嫡居长的萧照夜？！” 他的咆哮怒吼几乎要撕裂所有的风声雨痕。 凌晨的风伴随着小雨习习刮着，倒映在马路上的树影都显得格外斑驳皲裂。 恰逢天边一道惊雷响起，闪电映出萧照呈那双猩红诡异的眼。 周识的头被死死抵在车门边上，疼得不行，却不敢有半句求饶亦或者怨言。 他勉力试图抚平正在疯狂上的萧照呈的情绪，“少爷，是奚小姐不对，她不应该如此对您，她、” 周识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照呈恶狠狠的声音拦腰斩断，“是谁给你的胆子说奚沉卿的坏话？” 萧照呈直接将周识的头狠狠往后一推。 他的力气太大，周识直接后退几步，被推懵了。 雨在此时忽然变得大了起来。 萧照呈从车上下来，嘭——的一声将车门砸关上，几乎震得人心发颤。 周识连忙撑着伞上前。 萧照呈一把将伞打飞。 随后，一把揪起周识的衣领，将他拎到身前，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滴落下。 “是谁给你的胆子编排奚沉卿的？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好！你听到了没有？！” 萧照呈抡起拳头，对着周识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周识直接被打趴下，血都从嘴角流出来。 萧照呈弯下腰，揪起他的头发，音量随着天空的惊雷变高，“我问你听到了没有？！” 周识被吓得不轻，“听、听到了，少爷，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对奚小姐不敬，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萧照呈站起身，走向路边站着的俩个保镖，那也是仅次于周识，萧照呈的得力助手。 周识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捡起地上的伞去给萧照呈遮雨。 萧照呈再一次把那把碍眼的伞给挥远，“滚开！” 周识不敢捡了，低着头站在一旁，跟在萧照呈身边多年，深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萧照呈死死盯着俩个保镖，“说！绑架吉恩家人的那些人是谁找的？” 俩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保镖颤颤巍巍往前站了一步，“少爷，是我。” 萧照呈走到副驾驶将那件给奚月披过的外套拿出来，慢条斯理地紧紧缠绕在手上。 保镖害怕得咽了咽口水，“少、少爷，属下不知做错了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伤到奚沉卿？” 萧照呈单手扯松领带。 了解萧照呈的人都知道，他发疯猎杀时刻到了。 第499章 对奚沉卿是病态的爱 树影婆娑、风雨西斜，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天边惊雷滚滚，将一切都照映得如此明亮。 马路中央被萧照呈丢弃、被车子碾压的矿泉水瓶已不成样子，接受着风雨的洗礼。 偶尔路过一俩辆车，都没谁敢停下来观望路边发生的一切，谁都能嗅到那股危险血腥的气息。 保镖刚想要回答，便被萧照呈一拳头给打趴下。 萧照呈骑在保镖身上，一拳接着一拳挥洒着雨水，拳拳到肉，不留余力。 保镖原先还有些意识，逐渐得到最后意识都没有了，嘴中不停流出鲜红的血。 周识和剩下的那个保镖根本不敢去看。 场面实在是太血腥、太暴力了。 快结束的时候，萧照呈喘着粗气，用被包裹的手朝着保镖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拳。 保镖直接往上喷涌出一口鲜红粘稠的血，有好几颗被打落的牙齿都随着喷涌滚到周识和剩下那个保镖的脚边。 偏白黄的牙齿上面全是鲜红的血，虽然很快便被雨水冲洗干净。 周识和那个保镖被吓得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 萧照呈似乎还不解气，站起身来，对准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保镖就是狠狠几脚。 鲜血喷涌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加之头顶惊雷的炸裂、耳畔风雨的疾啸，满地混合着雨水的血水涓涓细流，无一不再折磨着人的心志。 闪电映衬出萧照呈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他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不停滴落。 保镖面目全非，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奋战良久的萧照呈终于停了下来，嘴角挂着邪恶满足的笑，极其满意地看着自己精心刻画的杰作，他仰头长啸，发出靥息的舒爽声，伴随着放肆病态的笑声。 “哈哈哈——” 周识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保镖，他很清楚少爷这是因为奚小姐受伤才如此动怒，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让奚小姐受伤，但奚小姐还是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所以认为，这是执行命令的保镖的失职。 其实，萧照呈这样病态疯狂的行为早已是家常便饭。 每每萧照呈有稍稍不如意，手下的保镖都会成为他发泄的对象。 在自己的别墅中，明亮的灯光下，洁净的地砖上也是如此拳打脚踢，甚至有时更加生气时会使用刀子、鞭子、手枪等各种比较简单的东西。 整个别墅都是腥风血雨一片。 而萧照呈的发泄对象远远不止保镖，别墅里伺候的女佣人也都是他发泄的对象，若有充足的时间，萧照呈会提前让周识安排好，未曾开过瓢的干净的十八线的女艺人和嫩模。 这些人从身材、样貌、声音、性情、行事、穿衣风格、习惯动作等，或多或少都会和奚沉卿有一分两分的想像，如果有不像的话，那就会交由化妆师、造型师强行打扮成和奚沉卿有那么几分想像的样子。 外人不知道，但贴身跟着萧照呈的都知道。 他在床上比在床下还要猛、还要残忍。 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繁琐颇多，各种奇形怪状、令人瞠目结舌的道具都是家常便饭。 别说女人看了，便是再变态的男人看了都得直摇头。 每每于此，那天晚上的别墅都是被女人的惨叫声充满，而且不只一个女人的惨叫声，至少都是五六个以上。 所以，萧照呈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而被萧照呈玩死，从别墅抬出去的女人更不再少数。 萧照呈在外很多时候都是温柔绅士、翩翩公子的形象，谁能够想到他的变态与狠辣从不亚于东南亚那些贩毒、制毒、人口贩卖、器官交易组织的暴戾头目。 直教人发指。 周识有一瞬间都在想，如果奚小姐没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落到自家少爷手里，恐怕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过，这是他过去的想法。 现在，他的想法和过去完全背道而驰。 他看得出来自家少爷对奚小姐是真爱，如宝如珠，是不可能如此对待奚小姐的，只会捧在手心里呵护。 萧照呈走过去两步，将额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往后撩，将手上包裹的衣服随意解下丢在地上，就像是采阴补阳过后的精气神。 他勾了勾手势。 周识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上前，蹲下身查看保镖的气息。 “少爷，已经死了。” 对于死亡，周识倒也见怪不怪。 萧照呈粗重的喘息逐渐停歇，“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是，少爷。” 周识和剩下的保镖正要上前将被活生生打死的保镖抬走，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一辆车不紧不慢从拐弯的路口行驶出来。 萧照呈微眯着眼盯着不远处行驶过来的车子，因为雨雾难免影响视线。 他看了周识，周识和保镖瞬间警惕起来，拿出雨衣盖在那个早已死去的保镖身上，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周识摸向别在腰后已经做过消音处理的枪。 另一个保镖则拿出锋利且泛着银光的匕首。 如果有目击证人的话，萧照呈是不可能留活口的。 车子缓缓停在离萧照呈侧边有一两米远的地方，是一辆白色的超跑梅赛德斯。 萧照呈看着那辆梅赛德斯，眸中尽是猩红的杀意，他想起了奚沉卿，因为奚沉卿的座驾也是这个品牌。 既然如此，看在奚沉卿的份上，他可以给她留个全尸。 周识和保镖在萧照呈的眼神示意下，拿着武器就要上前，而就在这时，车子副驾驶的防偷窥车窗被缓缓降了下来。 看到开车的人，三人都不免震惊了。 周识和保镖手中的武器差点手一抖，掉在地上。 一道熟悉清冷的声音缓缓传进萧照呈的耳朵，萧照呈猩红阴沉的神色顿时变了。 “三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奚沉卿。 她绯红的唇角弯起几分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于昏黄雨雾的夜色下格外迷人。 萧照呈就像是瞬间变脸似的，那抹晦暗病态、猩红诡异的神情在看到奚沉卿的那一刻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被往日展露在外人面前的温柔绅士取代。 虽然萧照呈隐藏转变得很快，但敏锐细心如奚沉卿早已经注意到了。 萧照呈声音格外温和，“嫂嫂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若不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连周识都要怀疑刚才暴虐无道的那个人是不是少爷。 奚沉卿笑意不减，“若是回去了，又怎么能在这里遇到三少呢。” 她不动声色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中，目光落在那被雨衣盖住依旧露出半只脚的保镖，地上的血水虽然已经被冲刷干净，但萧照呈身上沾染上的血迹被奚沉卿一眼就捕捉到了。 随意丢弃乌糟糟的外套，奚沉卿一眼便认出那是她在医院见到，萧照呈给奚月披在身上的那件。 何况，受过专业训练的奚沉卿一下便能够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见奚沉卿的目光落在那被活活打死的保镖身上，萧照呈的眸色很暗，他不知道奚沉卿究竟看到了多少。 周识和保镖连忙挪动脚步，用身体挡住奚沉卿的视线，并不约而同对奚沉卿弯腰低头，表示见礼。 奚沉卿嘴角微扬、双眸暗烁，声线却格外轻松，“天都快亮了，算起时间来，三少应该早就到家了才对，怎么在珠江帝景外耽搁了这么久，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照呈朝着奚沉卿走过去两步，淋着雨看她，神色蕴藏着缱绻的温和，“不巧，刚送完奚二小姐，才出珠江帝景车子便坏了，正在修整。倒是嫂嫂劳累了一整夜，应当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奚沉卿弯唇没说话，当她真看不出来，那雨衣底下的人恐怕早就被萧照呈活活给打死了。 她慢了一步，未能看到全过程，否则就能拍摄下来，作为日后制裁萧照呈的证据。 萧照呈目光落在奚沉卿露出一截包扎的绷带，眸色暗烁，他走上前两步，“嫂嫂的手受伤了，需要好生休养，开车这样的事应该让别人来做才对。” 奚沉卿只觉得讽刺得很，明明这一切都是拜萧照呈所赐，偏偏如今却也硬要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她原本是想去看看吉恩和其家人的状况的，后面想到他们可能休息了，只能作罢。 想着回相吾公馆的路有一条与珠江帝景离得不远，下意识便跟过来看看。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正在发疯的萧照呈。 奚沉卿重新启动车子，“三少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萧照呈忽然伸出手抓着副驾驶的车门。 “三少有何贵干？”奚沉卿眉眼轻佻。 萧照呈看了眼车子，露出抱歉的笑意，“我们的车子一时半会可能修不好，这里离梵山也不是很远，不知道嫂嫂能不能受累送我一程？” 他想他刚刚送过奚月，礼尚往来，奚沉卿总不会拒绝他。 奚沉卿审视着他。 萧照呈连忙解释，“不用嫂嫂开车，我来开车就好。” 如果可以，他不会放过能和奚沉卿相处的每一个时刻。 车坏了，回不了家？ 奚沉卿只觉得萧照呈的这个理由比她用过的所有理由都蹩脚。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况且，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又不是蠢到无可救药。 奚沉卿余光盯着周识和保镖身体遮挡的身后，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而后她似笑非笑却又极其认真，“三少，我送你句话吧。” 萧照呈一头雾水，有些听不懂为何奚沉卿会突然这样说，不过出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还是保持着微笑，甚至还有些雀跃，因为很难得，奚沉卿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 “嫂嫂请说，我愿洗耳恭听。” 奚沉卿笑意略微敛起，声线偏冷，“《荀子·王制》与《荀子·哀公》中提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故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欲荣，则莫若隆礼敬士矣；欲立功名，则莫若尚贤使能矣，是君人者之大节也’。” 随着奚沉卿悠扬婉转的腔调，萧照呈的眸色却逐渐暗了下去，有些压制不住的皲裂，就像是瞳孔中还未曾退却的猩红血丝。 奚沉卿继续道：“三少博览群书，想必也是读过《荀子》的，若是没有读过或者忘记了也不要紧，现在去读，算得上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她的笑意忽然在昏黄的路灯中变得深浓，“至于三少方才说的受累送一程，三少觉得可能吗？算我大发慈悲提醒三少一句，这天可快要亮了，就别在这里逗留了。” 话音刚落，未等萧照呈说出半个字，奚沉卿就一脚油门轰声驶离原地，受伤的右手一点也不妨碍起步开车的速度。 萧照呈脸上的那抹笑意随着奚沉卿的离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略微夹带的一丝讨好也无影无踪。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舟，自然指的便是萧照呈；而水，说的便是那被萧照呈活生生打死的保镖。 很显然，奚沉卿是看破不说破。 不过，还透露出一点便是，奚沉卿手里没有相关的证据，否则奚沉卿就不只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 让萧照呈生气的并不是奚沉卿的突然出现和可能发现，而是奚沉卿对待他人和对待萧照呈的态度，是天地差异。 每一次奚沉卿看向自己时，永远都是那抹防备、警惕、怀疑、试探、冷漠，从来不会出现对待他人时的柔婉、温和、耐心、包容、信任。 忽然，萧照呈抬起手朝着车身就是狠狠一拳。 直接把周识和保镖给吓了一跳。 只见车身被砸过的地方已经凹陷下去了，连车漆都掉了一块。 — 奚沉卿和戚璟约定的立投名状的时间早已远远超过，如果按照原定计划，奚沉卿早就会找上戚璟，但因为奚月的心软，她默认了此次奚氏和戚氏的合作，自然而然立投名状的时间她可以容许拖延。 但有一件事在这次萧照夜的再次出事中改变了奚沉卿对于戚璟立投名状的意愿。 对于萧照夜的伤情要进行一次医属谈话，奚沉卿让杭储殷和江鸣一同参加。 起初，江鸣和杭储殷还不太明白，直到听到容错说的话，他们陷入了浓浓的震惊之中。 容错握着中性笔瞧点在打光屏上关于萧照夜脑部核磁的片子，“这次突发事件，恰巧成了一个打破局限的关卡，病人之前郁结于脑部压迫神经的血块和肿胀在这次的中弹事件中得到了相对应的刺激，尤其是因为及时送过来的特效药，药效强劲且没有任何副作用，不但保住了病人的生命，而且直接打破了病人的大脑皮层，使得心脏处于一个暂时高亢的状态，促进了全身的血液发展，这已经算得上医学上一个不小的奇迹。” 奚沉卿沉默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很难让人窥探她是喜是怒。 江鸣和杭储殷到底不是医学出身，特别是长篇大论的病情介绍，就算他们听懂了，其实也无法相信自己是否真的听懂了。 杭储殷应该是最担心萧照夜的人，“容医生，你能说的再直白一点吗？” 容错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他看向奚沉卿，忽然想到什么，“那就请允许我卖一个关子吧。” 他看着沉默的奚沉卿，“特效药是沉卿送来的，那就由沉卿亲口向俩位宣布这个好消息吧。” 好消息？ 江鸣和杭储殷同时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顿了几秒，有些意外容错会忽然点到她，她看向容错，只见容错朝她点了点头。 其实她很清楚，容错是想增加江鸣和杭储殷对于自己的感谢以及信服。 江鸣神情隐约有些激动，心中已然猜测到了什么，“奚小姐，是什么好消息？” 奚沉卿看向江鸣和杭储殷，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萧照夜已经从植物人状态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了。” 就是奚沉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在江鸣和杭储殷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原来和他们理解的一样，萧照夜已经不是植物人了。 杭储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尾泛起薄薄的微红。 江鸣强忍着心中的雀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奚小姐，这是真的吗？” 奚沉卿点点头，“真的。” 江鸣和杭储殷各自平复了一番心中压抑不住的欣喜。 杭储殷小心询问，“可是那晚手术结束后、” 奚沉卿直接打断他，“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既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那少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容错正要回答，奚沉卿抢先回答，总不能好人她来当，坏人全部都由容错来做。 “杭储殷，你应该明白，就萧照夜而言，他不但能够在中弹后保住性命，还能够恢复正常人的状态，实属天降奇迹，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但最起码他现在已经有百分之百醒过来的可能，只不过不能确定醒来的时间，总比成为植物人那虚无缥缈的希望要好上千百倍。” 奚沉卿说的比较直接，也比较犀利。 杭储殷无话可说。 见气氛有些僵持，容错连忙加了一句，“如果没有你送来的特效药，病人百分之百要往生极乐了。” “奚小姐、”杭储殷朝着奚沉卿无比郑重的九十度鞠躬，目光不只是恭敬，还有敬重，“谢谢您救了少爷，也代替少爷谢谢您，不计前嫌、出手想救。” 很显然，奚沉卿在杭储殷和江鸣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 奚沉卿无所在意，只是用眼神示意江鸣让他把杭储殷扶起来。 为了缓解现场凝重的气氛，奚沉卿微微调侃了一句，“难不成你的谢就只是嘴上说说的吗？没有实际行动？” 医属谈话室中，只有杭储殷一个人将奚沉卿的话当真了。 杭储殷很是郑重道：“我最大的价值便是我自身绝对的忠诚，但我的忠诚只对少爷一个人，自然我也无法为奚小姐所用。我知道奚小姐是能人、是贵人，身边从来不缺襄助忠心之人，除了忠诚，最有价值的东西应该就是生命，只要奚小姐开口，我愿以命相报，但如果奚小姐不愿要我的命，我可以答应奚小姐三件事，只要对少爷无害，无论什么，我都可以为奚小姐完成，这是我杭储殷对奚沉卿小姐的承诺，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请奚小姐收下我的敬服与谢意。” 说完，他再次朝着奚沉卿弯腰、低头、鞠躬。 容错和江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杭储殷，深知这应该是杭储殷能够许下的最大承诺。 杭储殷的声音坚定有力，奚沉卿微微顿了几秒，她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可是看着杭储殷如此认真，她不想做什么的解释。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她愿意收下杭储殷的承诺，也算是给他的心安。 “好，我收下了，也记住了。” 临走时，奚沉卿意味深长地嘱咐了一句，“你们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的机密性，我也是相信你们所以才会让你们知道这个消息，在人前你们该如何做、该如何表现，我想你们应该是再清楚不过。” 江鸣和杭储殷的能力她也从不怀疑。 奚沉卿和容错在走廊行走，周围都只有他们俩个人。 可能是医学出身的缘故，对于医学上的奇迹，作为医生很难不好奇、不讨教。 容错忍不住问：“说真的，那支特效药是哪里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纯度和药效。” 奚沉卿沉默了几秒，弯唇浅笑，“这是一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奚沉卿快步前往病房，独留容错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不过他想，奚沉卿能够弄到比晏氏为少主准备的特效针剂还要厉害的特效药，想来这其中是花费了不少力气的，劳累暂且不怕，怕只怕是等级交换。 之前和奚沉卿提过的那支针剂在梅奥医疗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试药的人不会留下致死的后遗症。 他原本都联合奚月让她想办法先行给萧照呈下了缓冲药。 可如今，以萧照夜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也不需要了。 容错只觉得有些头疼。 奚沉卿来看望商砚衡的时间被她精算到吃午饭的时间，她提前告诉了护工不用给商砚衡准备饭菜。 因为，她今日为商砚衡亲自下厨。 奚沉卿一打开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商砚衡，商砚衡见到她，立马露出一抹雀跃的笑，从沙发上站起来。 奚沉卿顿了几秒，心想：他该不会和之前一样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方向，等着自己吧？ 第500章 想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商砚衡第一时间走过去接下她手中的饭盒。 奚沉卿难免生疑，可是她只是让专门负责饮食的人不用送饭来，没告诉商砚衡自己要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商砚衡就像是奚沉卿肚子里的蛔虫，能够听到她的心声，他走过来，“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奚沉卿：“……”这么厉害的吗！ 她看着他，想着每天进入这个病房的人不在少数，而医生护士便已经是家常便饭，商砚衡如果一直坐在这里，那他该忍受几次希望燃起却陷入绝望。 她想，这样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不过她没问也没说。 商砚衡看着她未曾痊愈的手，“你的手没好全，不应该用力。” “轻点没关系。” 奚沉卿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下一秒她便看到了商砚衡晦涩难懂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 商砚衡提醒她，“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好，那我下次注意。” 给她一种就像是做错事被抓包了的感觉。 商砚衡将保温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整齐放在桌上，全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都是极其滋养身体的。 奚沉卿脱下外套，坐在他对面，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商砚衡。 即便只是身穿病号服，但也能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尤其是光洁白皙的下颚，连一丝胡须存在的痕迹都找不到。 女为悦己者容，反之亦然。 奚沉卿忙给他夹菜舀汤，可商砚衡却看着手中的饭菜迟迟未动。 她有些奇怪，“是不合胃口吗？” 商砚衡抬头看她，“这些饭菜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奚沉卿以为商砚衡是介意这不是自己做的饭菜，忙不迭点头，“当然。” 下一秒，商砚衡看向奚沉卿的眼神中，眸底深处似乎藏匿着一抹责怪，“你的手没好，就别给我做饭了。” 原来商砚衡是在担心自己。 奚沉卿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她也不想增加商砚衡的心理负担，“其实我的手在这几天中已经好了很多，那个特效药效果特别好，我已经能感觉到皮肤逐渐在开始滋生愈合了。” “那也不行。”商砚衡的态度依旧很坚决，“没好全之前，必须严格遵照医嘱。” 奚沉卿微微一笑，“好，我下次注意。” 她连忙不疾不徐转换话题，“你喝这个汤，特别补，对身体有很多益处，炖了好几个小时的，你多喝一点。” “好。” 奚沉卿满眼期待地看着商砚衡喝下，“怎么样？” “回味无穷、如玉液琼浆，香飘十里。清香四溢，色香味形，融为一体。滋味浓郁，鲜美甘淳。” 商砚衡毫不吝啬地夸赞，成语直线输出，可他的神色太过认真，神情太过赤诚，根本看不出半分虚假讨好的样子，反而就像是一个极其专业的点评师。 奚沉卿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商砚衡忽然问，“至少炖了四个小时以上，对吗？” 奚沉卿微顿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商砚衡是真的喝得出来，而不是看在自己炖的汤份上很给面子的夸赞。 的确，这盅汤她炖了足足四个小时以上。 她六点就起来把昨晚准备好的食材给开火炖上，因为里面的食材都特别珍贵，炖得久了才会散发出药性。 她点点头，略微惊异，“你怎么知道？” 商砚衡笑意深浓，“喝出来的。” 一顿饭下来，俩人全程几乎没说什么话，就像是遵循古人规矩的‘食不言寝不语’。 奚沉卿是吃了些零食来的，肚子不怎么饿，自然吃的也少，所以一桌子的饭菜几乎全进到了商砚衡的肚子里。 他的嘴角沾着一粒米，或许连商砚衡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奚沉卿下意识伸出手，指腹温柔轻轻替他拿掉那粒米饭。 商砚衡看着近在咫尺的奚沉卿微微愣住。 奚沉卿心思并没有放在上面，若无其事拿掉那粒米饭，正要把手缩回来，却被商砚衡一把抓住了。 这下换奚沉卿愣住了。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辈子吃你做的饭。” 奚沉卿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商砚衡。 紧接着，他说：“或许应该这么说，我也会做饭，如果能给你做一辈子的饭就好了。” 奚沉卿沉默淡笑，笑意浅薄、长睫微闪。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想说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的，所以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吃到她做的饭，而他也不能给自己做一辈子的饭。 但是她发现商砚衡有些喜欢钻牛角尖，特别是在这些难以言喻的事情上，一旦戳破，想要哄好，便不得不花费上一番心力。 奚沉卿正准备将手抽回，可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来的人是裴寂。 裴寂看到眼前奚沉卿和商砚衡暧昧的一幕，不免顿住脚步，而后下意识别开眼。 奚沉卿看了眼商砚衡，连忙将手用力抽回来。 商砚衡感受着空落落的手心，就像是心上缺了一角。 奚沉卿保持着镇定的神色，“裴寂，有什么事吗？” 裴寂有些尴尬地转过身，神态略微不自然，“那个，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商砚衡：当然，算你有自知之明。 奚沉卿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她原本是想向裴寂解释一下的，但转念一想只觉得越解释越乱。 “吉恩说想见见奚小姐。”裴寂道。 的确，有些事情她应该和吉恩说清楚。 奚沉卿站起身，“那我们现在去吧。” 商砚衡也紧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奚沉卿本想拒绝的，但想到这件事和商砚衡或多或少也有些关系，便选择同意。 三人来到奚沉卿暂时给吉恩及家人安排的公寓套间，离得不远，就在医院里面。 嘉会医疗中心占地面积很大，开车前往是最好的选择。 吉恩看着奚沉卿绑着绑带的手，想起那晚看到楼外悬空的一幕，差点没把他吓死。 他连忙拉过自己的妹妹纪芙，“阿芙，这就是那天晚上救了你和妈妈的奚小姐，还不快叫人，好生谢谢奚小姐。” 纪芙上初中了，十三四岁了，但因为所处的环境难免还是有些怯生生的，“奚、奚小姐好。” 奚沉卿一脸柔和摸摸她的脸，“叫什么奚小姐，叫姐姐就好。” “姐、姐姐好。” “乖！” 吉恩连忙招呼着奚沉卿、商砚衡、裴寂三人坐下，又连忙去倒水。 历经此事，奚沉卿很明显能够察觉到吉恩变了些，那个乐观开朗、圆滑积极的吉恩似乎就像是蔫了的叶子。 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 奚沉卿看了眼四周，“怎么没有看到阿姨？” 吉恩忙解释，“她刚吃了药，睡下了。” “我去叫她。”吉恩便要起身。 奚沉卿拉住他，“不用，让阿姨好好休息。” 听到吉恩的母亲睡下了，奚沉卿的声音都变小了。 她继续说，“我今天来，一是听说你想见我，二是我也有些话想同你说。你先说吧，是有什么问题吗？” 吉恩搓了搓手，“谢谢奚小姐救了我母亲和妹妹，承蒙奚小姐照顾，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三天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 吉恩眼睑低垂，“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打算。” 奚沉卿心头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这次的事，是我的原因才牵连了你的家人，是我的错，我向你们道歉，真的很对不住。” 说着，奚沉卿站起身来，朝着吉恩和其妹妹纪芙弯腰低头。 裴寂也跟着鞠躬道歉。 因此，商砚衡也跟着站了起来。 吉恩连忙扶起奚沉卿，满脸惶恐，“奚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应该谢谢您救了我们，您没有对不住我们的，那些坏人做下的错事不应该您来承担责任。” 奚沉卿挺直脊背，继续说，“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及时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 她再一次鞠躬，这一次是致谢。 一旁的商砚衡和裴寂不约而同跟着鞠躬。 “奚小姐、”吉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后三人重新坐回了沙发。 奚沉卿垂了垂眸，“我就不转弯抹角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便请你多多包含，我今天来，是希望能够给你和你的家人一些补偿，无论如何，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你的情况我也做了一些简单的了解，我可以替你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并没有做全部的说明，而这其中的问题自然也就包含了欠下的债务、吉恩母亲的医疗、妹妹纪芙的上学资源、吉恩的工作即便是重返校园等一系列问题。 吉恩如此聪明圆滑之人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谢谢奚小姐。” 奚沉卿顿了几秒，“所以你的意思是？” “奚小姐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想奚小姐是不用给我们补偿的，明里暗里奚小姐已经够照顾我们了。”吉恩缓缓道，“欠下的债再过几年也就还清了，这个护工行业还是挺赚钱的，阿芙的上学也挺稳定，我想也没有那个必要去涉及那些太高的阶层，如果她足够努力优秀的话，我想上天不会辜负她的，至于工作，我挺喜欢我目前这份工作的，感觉能学到不少东西，所以奚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吉恩的拒绝完全在奚沉卿的意料之中，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第501章 只想永远待在你身边 奚沉卿浅浅弯唇，“我尊重你的意愿，但我想别的你不愿意接受我自然也不会强迫，但我听说阿姨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想你明白这身体的健康和其他相比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债务可以慢慢还、学也可以一步步走，但身体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便是无力回天，所以一刻都不能耽搁，对于病人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她能清楚地察觉到吉恩的面色开始有所松动。 她继续说：“如果你什么都不愿接受的话，我想我的心里也过不去，不如就由我来为阿姨的医疗进行安排，阿姨才不到五十岁，她还有很长的日子要度过，我想你总不愿她终日缠绵病榻，就当做让我的心里不那么怪罪自己。” “嘉会医疗中心是有相关扶助项目和政策的，一切都是按照国家医疗标准进行报销，并且有相关补贴，我可以为你垫付所有报销补贴后需要缴纳的医药费和护理费，你可以分期还我。” 商砚衡和裴寂不由得看向了奚沉卿。 其实谁都清楚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吉恩是不会接受奚沉卿的补偿。 而至于什么嘉会医疗的扶助、补贴、报销，自然全都是奚沉卿现场胡编乱造的。 吉恩心中百般挣扎，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奚小姐说动了。qqxδnew 的确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什么都可以慢慢来，但身体不可以，若是不及时治疗止损只会让人抱憾终身。 他很清楚奚小姐能争取到的医疗资源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是他干十辈子的护工都无法争取到的。 “那就谢谢奚小姐。” 吉恩处事圆滑，是不会为了什么品德三观而钻牛角尖的。 奚沉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良久，奚沉卿终于说出了来这里的最后一个目的。 “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奚小姐请说。” 奚沉卿看了眼乖乖坐在一旁的纪芙。 吉恩瞬间心领神会，拍拍妹妹的头，“回房间去看书。” 纪芙乖乖回了房间。 吉恩问：“奚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奚沉卿喝了口水，“那天晚上你说是有人将你带到了萧照呈面前，他给了你药，对吗？” 吉恩点点头，“对。” 奚沉卿放下手中的杯子，“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萧照呈？” “我听到有人喊他‘萧三少’。”吉恩如实回答。 “裴寂。”奚沉卿喊了一声。 裴寂立马掏出手机将原本准备好的照片，递到吉恩的眼前，“你认一下，你见到的人是这个人吗？” 吉恩细细辨认，半晌摇摇头。 吉恩的回答完全就是在奚沉卿的意料之中，“你没见过这个人，对吗？” 吉恩点点头。 “你确定吗？” 吉恩又再看了一眼，“嗯，我确定。” 奚沉卿不说话了，商砚衡和裴寂也都跟着沉默了。 因为照片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萧照呈。 所以，吉恩见到的根本不是萧照呈。 吉恩能够明显察觉出奚沉卿三人脸色的不对劲，“奚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奚沉卿自然是不会告诉吉恩的，“没什么。” 忽然奚沉卿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捣鼓一阵，又翻出一张照片给吉恩看，“那你再看看是这个人吗？” 吉恩只看了一眼，“对，就是这个人。” 奚沉卿再次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我确定。”吉恩很坚定，“那天晚上被称为‘萧三少’的人就是他。” 奚沉卿神色都有些凝重了。 因为这个人是萧照呈手下的一个保镖，她查了一下，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这个保镖就再没出现过，很显然那天晚上在珠江帝景外的雨夜，她看到的被萧照呈活生生打死的人就是他。 奚沉卿沉默半晌，担心影响到吉恩，不疾不徐转换了话题，“你妹妹姓纪，那你是、” “我也姓纪，叫纪恩。”吉恩解释道，“之前在嘉堡面试的时候，主管说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不太吉利，说干我们这行的，凡事都图个吉利，所以改‘纪’为‘吉’，听起来也让人高兴些。” 奚沉卿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很多事情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吉恩淡淡地笑了笑，“干我们这行的哪轮得着我们喜不喜欢，服务行业，顾客就是上帝，只要顾客喜欢就行，顾客喜欢别什么都重要。” 刚问出这个问题，奚沉卿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一个讨好迎合顾客的名字，谁会喜欢。 奚沉卿点点头，担心越说越错，便没再问了，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阿芙。” 吉恩刚想说什么，只见奚沉卿便朝房间走了进去，吉恩也不再说了。 房间里，纪芙正在很认真地背诵英语作文。 奚沉卿放庆脚步、放缓呼吸、倚在门边，听她背完整片课文才走过去。 纪芙立马站了起来，“姐姐。” 奚沉卿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告诉姐姐，你的梦想是什么？” 纪芙说，“我想成为一名医生，一名无国界的医生，救死扶伤，让所有人都远离病痛，拥有健康的身体。” 人的梦想和所处的环境以及耳濡目染看到的有关。 纪芙想成为医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她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 奚沉卿鼓励她，“嗯，这个梦想很好。” 纪芙看着奚沉卿，少年人未曾经历过世间的黑白险恶，此时的眼睛干净、纯粹、明亮，是没有一丝杂质的黑。 “姐姐，你觉得我能成功吗？” 奚沉卿摸摸她的头发，笑意深浓，“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但我还要告诉你，别人相不相信你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你自己，不能听天由命，要相信人定胜天。” 纪芙似懂非懂点点头。 “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笔吗？” 纪芙主动递过去，“给，姐姐，笔。” 奚沉卿又问：“这个本子我能写吗？” “可以。” 奚沉卿微微一笑，飞快在本子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和住址，她撕下来，塞进纪芙的手心里，“阿芙，这里面是姐姐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如果有什么事，就给姐姐打电话，但这是姐姐和你的秘密，不能让哥哥知道，答应我好吗？” 她知道吉恩看似圆滑奉承，实则一直不曾打破心中坚守的原则。 若是真出了事，吉恩未必会找她。 这是她欠他们的。 纪芙点点头，“好，我答应姐姐。” 奚沉卿浅浅微笑，轻拥了一下纪芙，“阿芙，姐姐对不起你，那天晚上一定吓坏你了吧。” 纪芙在她的怀里摇头。 奚沉卿从房间里出来后，便开始向吉恩告辞，“你母亲的事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必担心，还有你放心，从今以后，不会有人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谢谢奚小姐。”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吉恩对奚沉卿很是感激，“奚小姐慢走、商先生、裴先生慢走。” 临出门时，奚沉卿回头朝着吉恩微笑，“再见，纪恩。” 吉恩愣在了原地，在奚沉卿的笑意中恍了眼。 奚沉卿不愿欠别人。 所以她对吉恩一家很是照顾，没有直接，而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 因为吉恩不会接受大幅度的馈赠。 后来，奚沉卿往吉恩的卡里打了一笔钱，就算误工费，利用人际关系，吉恩的工作也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纪芙的学业被以一些名义送到了最好的学校免费攻读，她利用商业，让吉恩所住的房子变成拆迁户，令吉恩获得了很大一笔赔偿款，这笔赔偿款解决了所有的一切。 吉恩母亲也得到了最好的治疗，身体恢复从前，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是无辜的，被迫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走出公寓，奚沉卿仰望淡蓝色的天。 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没想到萧照呈竟然跟我玩了一招金蝉脱壳。” 商砚衡看着她，“所以，你早就猜到了一切才迟迟没有对萧照呈动手？” 奚沉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年少时便能够接二连三杀死那么多豪门继承人，且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萧照呈又怎么可能在这件事留下让人拿捏的证据。 所有的事情都是萧照呈做的，但全都证据不足。 奚沉卿轻吸了一口气，“是萧照呈故意绑架吉恩家人，以此来迷惑调虎离山，又指使挑唆萧照阳对萧照夜下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背后操纵，却没有脏半点手，很好奇，萧照呈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没有让萧照阳供出他来，看样子，我是小瞧他了。” 而商砚衡早已看穿一切，“以你的能力若是想拿下萧照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你只是想要将其全部把柄都抖擞出来，让他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 因为萧照呈所犯下的不只这一件，桩桩件件都是能要了他的命的。 奚沉卿不可否认，她的确是如此想的。 微风吹起她鬓间的发丝，清冷白皙的侧脸，下颚线格外流畅。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商砚衡能够看到她鼻尖细微的绒毛。 他忽然说：“沉卿，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