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羽化》 一、幡然悔悟 望着远处灯火通明喜庆的礼堂,知秋孤零零的独自伫立在荷花池边,泪水潸然而下。嬷嬷来到知秋身边缓缓道“小姐,若知今日苦又何必当初呀”知秋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说道“嬷嬷是来接我的吗?”嬷嬷叹息道“小姐,和嬷嬷走吧,嬷嬷家虽是清贫,但却有小姐容身之所。”知秋转过身望着嬷嬷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嬷嬷的好意,知秋明白,但既是知秋的选择,那么就是跪着,我也将继续走下去。”嬷嬷道“小姐又是何必呢,还是与嬷嬷走吧。”知秋取下头上的金钗,递给嬷嬷“嬷嬷,留着吧,是个念想。”嬷嬷哭泣道“小姐,你真的不和嬷嬷走了,只怕嬷嬷走了,小姐今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呀。”知秋轻轻笑道“好矣吧,歹矣吧,总是要接着走下去。”嬷嬷泣不成声的说道“小姐,那贱人如今又有了身孕,小姐既然被休为何不离开这里,难道真要如了他们所愿,在这里若是呆着,只能是妾呀。”知秋笑着回想那贱人的话“夫主已然将姐姐休了,妹妹怜念姐姐独自一人无处可去,我已求了夫主,若姐姐想留在府中,可为贱妾。”知秋笑着对嬷嬷道“时间不早了,嬷嬷还是走吧,他日方便我自会去寻嬷嬷的。”嬷嬷见劝不动知秋,只得哭着点点头道“小姐如今甚是艰难,嬷嬷就不为小姐添愁了,小姐若是想明白了,还是早些到嬷嬷家去吧。”知秋轻轻的点了点头。嬷嬷背着小小的包裹离开了。夜深沉,寒气渐凉。静谧的府中忽然间燃起大火,府内的众人仓惶间四处逃窜,一对新人跑出火场,赶紧指挥众人救火,但是却收效甚微,天干物燥,火助风力,一座大宅一夜间被烧掉七七八八。天渐渐的亮了,新妇扭曲着脸早已将知秋诅咒上千百遍,她假意的哭泣道“一定是夫人,一定是夫人干的,她容不下我们,容不下我们的孩子,夫主,怜儿悔不当初呀,若早知她如此心思,就不该求着夫主将她留下。”一旁也只着**的男子狠狠的说道“这贱人如此恶毒,亏的怜儿还与她求情,真是蛇蝎心肠。怜儿不要生气了,莫要动了胎气,不过是一座宅子,很快我就会为怜儿起一座更大的宅子。”新妇微微的仰着头,看了看男子,男子将新妇轻轻的拥进怀里,而这一切的一切,早已化为灰烬的知秋是看不见了。当知秋四处点燃府中房屋之后,她返回自己所住那个在府中最为偏僻的小院,她穿上嫁衣,梳好头发,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一边边的对着铜镜抹粉,描眉,描眉,抹粉,如此反复,院子里的火苗已经蹿到这简陋的房钱,屋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映着红红的火苗,知秋停下手中的活计,此刻即使是铜镜也可照出她脸上如同女鬼般厚厚的妆容。知秋离开铜镜前,端起了灯油,她将灯油尽量均匀的撒在木床上,撒完了灯油,知秋坐在简陋的木床上,轻轻的用手摸着粗厚的被褥,即使是灯油那刺鼻的味道也遮不住这床破被所散发出来的酸臭味,虽然不是很喜,可是知秋并不想留下任何枯骨,只得借助这床破被和这个稍稍一动就咯吱作响随时会散架的木床上。火苗烧了进来,烧到了床上,在烈火的焚烧中,知秋的身体在烈火中烧烤着,火苗烧尽了她的头发,烧掉了她的眼皮,烧完了她的一只眼睛,烧没了她娇俏的鼻子,烧完了她粉嫩的嘴唇。此刻知秋的脸上若是有人此刻望去,一个黑黑的头颅上,只剩下一只眼睛在不断的流泪,烧没了的鼻子只留下两个黑黑的洞,没有嘴唇的牙齿因为剧痛张开着,舌头因为在牙齿的后边虽然熏的发黑却依旧尚在。知秋的身体也烧的漆黑,痛楚令的她沙哑的嘶喊着,她想拿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可是仅剩的眼睛里望见的是自己早已烧的只剩下手掌的手,十个指头已经烧没了,那里是灯油撒的最多的地方,望着依旧燃烧的手,知秋放弃了。眼中的泪水尚未流出眼角,就被大火烧尽,知秋忍受着痛楚的同时迷迷糊糊中甚至闻到自己的身体所散发出的一股烧肉的味道,彻骨的痛楚一直不断的在继续,火焰依旧在燃烧,最终知秋丧失了最后一丝意识,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却依旧在燃烧着,知秋断了气,火却烧的越来越大,这座小院因为无人施救,最终化为一堆灰烬,如同知秋所料,一切燃尽后,丝毫不剩。 二、姐妹再会 知秋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她知道自己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可是耳边为何却有人不断的呼唤自己,“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呀” “知秋,知秋,我的好妹子,你可不能抛下姐姐呀,你快醒醒呀” 知秋迷迷糊糊中想到,大家不是叫自己夫人吗,怎么唤自己小姐了呢,还有妹子,是谁叫我妹子呀,知秋疑惑的使劲想睁开眼睛,可是却使不上什么劲,费了很大的劲,知秋终于睁开眼睛,她先是看到站在床前的嬷嬷,早已远嫁的丫鬟翠柳,还有坐在自己身旁早已过逝的姐姐知景,姐姐红着眼睛正摇着自己的胳膊,知秋疑惑不解的轻轻问道“姐姐,你是姐姐?” 知景见知秋醒了,高兴的不得了,笑着点头道“秋儿醒了,认得人了,太好了。” 知景赶紧吩咐嬷嬷和翠柳“嬷嬷,你快去让厨房将鸡汤热好送来,翠柳你快打个帕子来,秋儿不烧了,还认的人了,快去呀。” 二人赶紧去办。 屋子内一阵慌乱后,就剩下知景和趟在床上的知秋。 知秋看见活着的姐姐,年轻的嬷嬷,还有早已远嫁的翠柳,惊讶的不得了,自己刚刚还闻到自己的皮肉被烧熟的味道,忍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怎么一转眼间,自己就看见了姐姐和嬷嬷,翠柳,这是怎么回事。 而一旁的知景此刻见知秋睁大着双眼看着自己也不得不说“秋儿,你怎么那么淘气,那钗有什么贵重的,要是你这次有个好歹,姐姐可怎么活呀,日后姐姐可如何对酒泉之下的爹娘交代呀。” 知秋见姐姐念念叨叨,忽然间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因为将姐姐的金钗掉到水里,跑去勾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到院子里的水里,后来还是翠柳将自己救了起来,是有那么一次发了大急,差点没命,这会儿听知景如此一说,知秋茫然间想了起来,怎么回事,自己重生了,知秋费劲的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还在,白白嫩嫩的小手,十个手指好似青葱般的依旧还在,知秋震惊不已,“我,我,我…” 知景见知秋虽然醒了,依旧有些痴痴呆呆的,紧张的不得了,正好翠柳打了帕子来,知景拿过帕子,吩咐翠柳将大夫请来,再为知秋看看,这发了一次烧可不敢烧坏了脑袋,翠柳赶紧去请大夫,知景用帕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为知秋擦着脸上的汗,柔柔的问道“秋儿,还难受不?别担心,一会再让大夫瞧瞧,好吗?” 知秋由自被自己重生之事震惊的不能自已,此刻却没有听见知景的话,急的知景正为难时,嬷嬷端着鸡汤进来了,知景赶紧问嬷嬷“嬷嬷,秋儿怪怪的,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 嬷嬷见知秋皱着眉毛不知在想什么,赶紧宽慰知景“大小姐,二小姐没什么事,要是真有事,刚刚还怎么叫你姐姐呢,此刻只怕是还在想刚刚她自个还在水里这会却在床上,正疑惑着呢?” 知景一听嬷嬷如此一说,也见知秋皱着眉毛,赶紧上前摇了摇知秋的胳膊,“秋儿,我是姐姐,你怎么了,我是姐姐呀?” 知秋被知景摇的晃醒,此刻可不是自己由自瞎想的时候,见姐姐和嬷嬷忧愁的脸,知秋笑了笑道“姐姐,嬷嬷,我没事,刚刚我只是想着自己怎么去勾那个钗,怎么一转眼间,我就躺到了床上?” 知景和嬷嬷见知秋口齿清楚的说话,二人提到嗓子边的心才稍稍放下,知景端过嬷嬷递上来的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着知秋,直到知秋喝完了整整一碗鸡汤后,翠柳和大夫才来了,大夫给知秋好了下脉搏,开了些张调理的药后,对知景说道“知小姐请放心,令妹只是受了寒气,没什么大的问题,调理调理就好。” 知景令嬷嬷将药方拿着去抓药,又令翠柳将诊费给了大夫,对翠柳道“翠柳,你去送送大夫。” 翠柳去送大夫了,嬷嬷去抓药了,知秋见知景眼底黑黑的一圈,就知道自己的姐姐连日来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因而对姐姐道“姐姐,秋儿已经醒了,姐姐先去休息休息吧。” 知景笑着摇了摇头道“姐姐不累,姐姐在这里陪着秋儿。” 知秋见劝不动知景,因而道“姐姐,秋儿的床很大,姐姐也趟上来吧。” 知景见知秋如此一说,想到自己确实不忍离去,又担心知秋的身体,因而道“好,姐姐也上床休息休息,一会嬷嬷端药来时,姐姐再给秋儿喂药。” 知秋乖巧的点点头,知景脱去鞋轻轻的依靠在床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的睡去。 三、辗转反思 知秋见知景沉沉的睡去,方才回想起来,前生的这个时候,当时因着宛城周边闹蝗虫,加上百年难遇的旱灾的来临,农户们绝收,灾民增多,因为周边的难民不约而同的来到宛城,虽然宛城里边也有官差和衙役,无奈难民越来越多,四周的难民连续不断的涌入,终于令这座小城不堪重负。 这座北方小城本就不大,此刻一时间拥进了如此多的难民,往日里不鲜见的问题都相继的暴露了出来,随着难民的增多,官府的救济不力,水井的匮乏,闲人的增多,物价的飞涨,种种原因汇聚一处,最终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难民先是去抢粮店,抢官府和大户,后来就演变成一场暴力活动,即使是知秋这样的小户人家也被抢,而自己家里因为人手少的原因,最终暴民冲了进来。 此刻安睡的姐姐知景当时刚刚将自己堪堪的藏好,却来不及躲避,最终为暴民**惨死,丫鬟翠柳因为之前他兄弟生了病回到乡下,逃过了此劫,而嬷嬷此后带着自己连夜逃离了这座地狱之城。 知秋和嬷嬷先是躲避到翠柳家里,直到后来路上安全了些,而且翠柳也将出嫁,自己和嬷嬷才离开这片土地,远走他乡,此后的若干年,自己和嬷嬷对于宛城都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命运之神从未将一丝一毫的眷顾照耀到知秋的生命中,却在那场生生熬死知秋的大火中,令知秋重生于一切磨难开始前,此刻的知秋望着熟睡的姐姐,眼泪不禁流了出来,望着恬静柔美的姐姐,知秋紧紧的握了握手,我要改变,如有人阻挡,即使是满天神佛,我也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我要令一切的悲剧终结,不仅令姐姐躲开这场生死之灾,也要改变自己的一生,绝不将自己的爱给予任何人,这个世上,只有姐姐才值得自己付出,也只有姐姐,才是自己的责任,除此之外的任何人,不过是可用与不可用,从今儿往后,任何人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手谈中的棋子,我若执白子,则白子可用,我若执黑子,则黑子可用,为了这个目标,纵使终吾一生,孤苦而死,也无怨无悔,虽然自己重生了,可是自己还是不会令任何人将自己揉扁搓圆,而且恰恰是因着重生,知秋的自尊和尊严比以往任何时候不可侮辱和抹杀。 此刻的知秋如同老僧入定般的沉下了心,默默的对自己念道“知秋呀,知秋,你死过了一次,可知你上回败在何处,败在你的心,对于那些魑魅魍魉,你奈何有心,怎能有心,今生你虽然活着,你却要时刻牢记,一生都不可为除姐姐外任何人动得一丝一毫的心,无论风卷云动,天晴天阴,心不动则身不动,心动则身妄动,你要以一颗超越凡尘之心,面对世间的种种磨砺和困苦,任谁都不能伤害你分毫,任谁都无法触动你的心,你要将自己这颗平凡的心变得比天下最坚硬的寒铁还硬三分,比天下最寒的冰山还难溶,苍天视你为草芥,你万万不能生得一丝一毫轻贱自己之心,苍天无情,大地无爱,你若不自尊自爱,试问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你容身之所。” 一阵碎碎念后,知秋的眼神变的无比的坚定和冷酷,虽然还是刚刚那个少女,可是此刻她的眼神往之却好似活了几百年的老者,不禁充满对于未知的了然,也充满对人世间的仇恨和无情,只是那目光触到一旁沉睡的知景时,方才敛去那令人往之寒澈透骨的凉薄,知秋深深的望着姐姐,将薄被给知景又向上掩了掩。 知秋望着熟睡的姐姐,就好似看见了生命的真谛,看见了幸福在与自己招手,她轻轻的躺了下来,紧紧的靠着姐姐背,将自己的手从姐姐的身后伸出,轻轻的抓住姐姐的手,轻轻的、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话说道“姐姐,这一生,秋儿一定不会让姐姐遇到任何的不幸,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情,秋儿一力面对,无论面对何种磨难和困苦,秋儿都会想办法去解决,只求姐姐不要放开握着秋儿的手,我要和姐姐一直走下去,姐姐一定要幸福呀,倘若有一天,秋儿无法与姐姐再继续走下去,那么即使秋儿遇到了不幸,也请姐姐一定要幸福,让秋儿在九泉之下也不为姐姐担心,这是秋儿此生最最重要的事情。” 四、托梦劝离 四、劝离 掌灯时分,嬷嬷和翠柳端着晚饭进屋,嬷嬷和翠柳先将饭菜摆好,这才轻手轻脚的拍了拍知景,知景轻轻起身,唤醒了知秋。 “秋儿,先吃些东西再睡好吗?” “好的” 知秋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知道此刻时间非常紧急,再耽误下去的话,宛城周边的环境就会愈发的糟糕,因而赶紧起身,知景看知秋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赶紧上前帮忙“秋儿,别急,别急,不差这一会功夫,你看看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知秋吐了吐舌头道“啊,姐姐,我这不是饿坏了吗,你就不要和我在说那些规矩呀,礼仪呀,好吗?” 知景被知秋晃的头都快晕了,只好点头答应知秋。 嬷嬷赶紧道“二小姐,快别晃了,大小姐都要被你摇晕了。” 知秋赶紧松手,知景对嬷嬷道“没事的,嬷嬷,秋儿就是这么淘气。” 嬷嬷笑道“有大小姐宠着,二小姐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大家都呵呵的笑着,知秋也微笑着想到,多少年了,多少年自己没有这么发自肺腑的开心的笑了,原来以为这种笑只有在梦中方能实现,却没想到世事难料,自己又重生了,虽然自己刚刚十岁,可是此刻自己却是重生前穷尽一切也难以获得的幸福,原来幸福真的就在自己身旁,有血脉至亲的姐姐,有疼爱自己的嬷嬷,有乖巧的丫鬟翠柳,原来这就是幸福呀。 知景最先发现知秋的走神,轻轻的拍了拍知秋的肩膀“秋儿,怎么了,傻笑什么呢?” 知秋笑着道“没什么,姐姐,快点呀,秋儿都饿坏了,姐姐?”知秋拽着知景的胳膊撒着娇。 嬷嬷和翠柳赶紧给二人布菜。 一顿饭很快的用完,嬷嬷和翠柳将饭菜收拾好端了出去。 屋内又剩下姐妹二人,知景扶着知秋座到床边,知秋道“姐姐,我好了,真的已经大好了。” 知景仔细的端详了知秋后方才说道“秋儿,如今家里就只剩下咱姐俩,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姐姐怎么活呀。” 知秋赶紧安慰知景“姐姐,你放心,秋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姐姐也会长命百岁的,你就放心了好吗?” 知景点了点头。 知秋接着道“姐姐,其实我这几日虽然昏睡,可是却有奇遇,姐姐想不想听?” 知景笑道“哦,你这鬼丫头,睡觉还有奇遇?姐姐倒是不信,你说来听听?” 知秋道“姐姐,我起开始是不信的,可是我记得梦中的仙人告诉我,咱们周边方圆一千多里地将遭遇百年难遇的旱灾,姐姐你看,现如今宛城周边已经开始闹起了蝗虫,姐姐你也是听说过的,但凡是蝗虫过境,那基本上都是颗粒无收,加上最近的天气十分的炎热,要不是这样,咱家池塘里的水要搁着往年,那我还有命吗?” 知景听的迷迷糊糊,她疑惑的问道“可是这样又说明了什么?” 知秋直接晕倒,合着我说了半天,您怎么还没有听明白,心里懊恼,嘴上却不能表示出来,只得耐心的对知景说“姐姐,现如今咱们宛城周边因着闹蝗虫,地里已经颗粒无收,最近城里的米粮价格已经涨了近一倍了,虽然蝗虫过去了,农人可补种些农作物,可是,姐姐你没有发现吗,最近咱们这里的天气异常炎热,你不觉得很反常吗?而且,姐姐,最最重要的是,秋儿得仙人托梦,说是宛城周边近千里即将大旱,倒是候,姐姐,你说要真是那样,岂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到时候那些难民为了生存,势必要来前往大的城镇去求生。” 知景点了点头道“若果真如此,官府应该会开米粥吧?” 知秋道“是的,刚开始也许会这样,可是要是难民越来越多,如果灾民如同蝗虫般多,而且灾情愈发严重的话,恐怕官府也会放弃救助,那如此多的灾民要是拥挤了城镇,官府救助若是不力的话,岂不是要引起暴动呀。” 知景越听越发愁,不禁问道“那就是说灾民会抢劫我们平头百姓?” 知秋道“要是灾民再有个歹意的话,恐怕我们连小命都要不保呀?” 知景想想也觉得害怕,再三询问知秋,老神仙托梦还说了些什么,知秋只得假借神仙的口说“神仙是让我们速速离开此地,迁往它处。” 知景问道“千里有旱灾,那不是要离开这里很远吗?” 知秋道“是呀,姐姐,不如我们离开这里迁往别的地方。” 知景道“爹爹当年来宛城赴任后就没有回过家乡,不如我们去爹爹的的家乡榆阳如何?” 知秋问道“榆阳离宛城是在千里之外吗?” 知景道“是呀,据说离此地很是遥远,所以爹娘离去前也没有回乡,至于具体的情形我这个得问问嬷嬷。” 五、推测明日 五、询问 知秋着急的唤翠柳“翠柳,翠柳。” 翠柳听见知秋的呼唤,赶紧走进屋内,知秋对翠柳道“翠柳,你去找一下嬷嬷,就说我和姐姐有事找她,请她老人家过来一下。” 翠柳翠翠的应道“好的,二小姐。” 知景见翠柳去找嬷嬷,不由得说知秋两句“秋儿,越发的胡闹了,有什么事明日说不好,这么急急的找嬷嬷,嬷嬷还当有什么大事?” 知秋心里急的不得了,也就顾不得姐姐的唠叨了“姐姐,真的是十万火急,就算我们真的要离开宛城,也不是一下就能离开的,当然要早些做好准备。” 知景不解的问道“却是为何?” 知秋道“姐姐,这可不是一二十里地,这是一千多里地呀,姐姐有没有想过,按照每日前行五十里地,这一千多里地,没有意外的话,也得需要二十多天,何况马也要休息的,咱们又没有千里驹,恐怕每日里前行的话,最多也超不过四十里地,如此计算的话,一个月天天走,马儿不歇的情况下,我们方能走出这灾区,这当中会遇到什么情况,路上可有山路,可有河流,等等诸如此类,包括我们事先没有想到的情况恐怕都会发生,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做好准备,带足粮食等物品,需要几辆马车,家里的马车够用吗,咱家的仆人是不是都和咱们去榆阳,去的人有哪些,不去的我们要怎么安置他们。” 知景听了听头都大了,她对知秋道“秋儿,真的要离开吗?要不我们再看看好吗?” 知秋两世为人,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姐姐,此事千万要听我的,姐姐难道连神灵的启示都不听了吗?” 知景叹了口气道“不是姐姐不信秋儿,也不是姐姐不听神灵的启示,只是如今这宛城里虽然说是物价涨的有些离谱,可是还远未到秋儿说的那一步,不如我们先候些时候,若真的发现宛城涌进许多难民,官府救济不力的话,我们再走,可好?” 知秋苦涩的笑了笑道“姐姐,不好,一点都不好,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们拿着许多粮食,赶着马车,恐怕没到宛城城门口,我们就会被抢,若是没了粮食,我们和那些难民又有什么区别,到那时,即使我们想离开,没有吃的,没有了马车,恐怕我们连十里地都走不了,而且姐姐也曾听爹爹讲过吧,大旱之年,灾民为了活口,甚至会易子而食,我们姐俩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成为他人腹中之食了。” 知秋这几句话不可谓不震撼,知景惊讶的张大嘴巴,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的圆圆的,久久方才蹦出了两个字“真的?” 知秋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姐姐,一会嬷嬷来了,你不妨问问嬷嬷。” 知景用手轻抚心脏,缓了缓气息,点了点头。 嬷嬷进屋后,知景令翠柳给嬷嬷端来凳子,嬷嬷坐下后先是道了声谢,这才询问两位小姐因何唤自己前来。 知景还震撼于适才和知秋的对话,因不甚在状态,她望向知秋,知秋见姐姐和嬷嬷都望向自己,先是安慰的对姐姐笑了笑,才对嬷嬷言道“嬷嬷,是这样的,最近蝗灾过后米粮疯涨,我日前跌倒池塘中却因祸得福,有神灵托梦于我,说是这千里之内即将有一场大旱,我和姐姐商量过了,如果这千里之地再发生大旱,恐怕地界不安哪,所以想回爹爹的家乡榆阳。” 嬷嬷听完后道“二小姐是善人,神佛自会保佑小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今日小姐既然逢神灵托梦,那么想必是真的了,这种事情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几日嬷嬷也正为如今这米粮涨价发愁,虽然说老爷生前置下的店铺还在,可是如今这粮价飞涨,府内虽然就十来个人,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是粮价再这么涨下去,嬷嬷也发愁呀,今儿听二小姐如此一说,嬷嬷倒是觉得离开宛城挺好,趁着如今店铺还能够出手,将店铺兑出去,购置些粮草等必需品,返回榆阳也不错。” 知景问道“嬷嬷,刚刚你来前,我和秋儿在谈论这件事,我想着等些日子,要是宛城涌进许多难民,官府救济不力的话,我们再走,可是…” 知景刚说到这儿,嬷嬷打断了知景“大小姐,若是真要到那个时候,离开宛城恐怕还不如呆在城里安全些,城里毕竟还有官府,要是出了宛城,只怕是会遭遇不测。” 知景愣愣的问道“不测?” 嬷嬷道“流民饿极了,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嬷嬷没有再说下去,可是知景想到刚刚知秋所说的话,吓的脸色发白。嬷嬷见知景脸色变了,也只得再一旁不断快慰,好在此事经嬷嬷一翻话后,知景已经决定离开宛城,知景此刻心里想的就是,赶紧带着秋儿离开这里,返回爹爹的故乡,不能让秋儿出事。 六、处置家产 六、处置 等到知景脸色好些了,知秋这才和知景、嬷嬷商定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通过几人的仔细研究后,大体定下来五日后城门开启日,既是姐妹俩离开宛城之时。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分工明确,嬷嬷带着虎子前去处理商铺,赶紧将姐俩所拥有的五家店铺和现在所住的宅院兑出去。 知景负责收拾细软,此行姐俩除了一些贴身衣物和首饰外,不准备再多带些什么,毕竟带的多了都是行李,费劲又不值钱,而且只要带够银钱,带那里都可以购置,因此收拾起来也是很快的。 至于知秋呢,则是负责安置仆人,对于遣散的仆人,姐俩决定将府中剩下的生活用具也一并散给仆人,毕竟主仆一场,一些桌椅板凳,用久了的床幔等物既然都不准备带走,还不如送给这些穷苦人。 这些用过的物件对于姐俩来说用处不大,可是对于仆人来说,那可是顶好的物事,忙忙乱乱的三天后,院中的人也都遣散完毕,这座两进的宅院,因着仆人的离开,愈发显得空旷起来,此刻宅院里只剩下看门的牟大爷,翠柳,知景、知秋,嬷嬷和虎子几人。 知景、知秋、嬷嬷又坐在一起,三人将各自几天来所做的事情都大体通了个气,嬷嬷先禀告道“大小姐、二小姐,那五家店铺已经兑了出去,店铺比平日里少要了三成,很是吃亏呀。” 知景道“嬷嬷,世道不好,能卖出去就好。” 知秋也道“是呀,嬷嬷,要是再晚半个月,只怕是我们要送给旁人恐怕都没人要,我们既不能将店铺背走,不如早些便宜处理掉,换了银钱多买些粮食,这才是正道。” 嬷嬷点头道“二位小姐说的是,至于咱们的宅院还是卖的不错的,只比往常的年份少了一成,另外我已经按照二小姐的吩咐,令买家十天后来收房。” 知景听嬷嬷如此一说,很是奇怪的问知秋“为何让买家十天后来呢,我们不是后天就离开宛城吗?” 知秋没有回答知景的问话,反倒是说起别的“姐姐,这几日我闲暇之时,也曾和翠柳前往城中各处,打探了下目前城里的情况?” 知景虽然疑惑,可是更担忧知秋的安危,责怪知秋“秋儿,城里现在流民不少,你怎么能轻易抛头露面。” 知秋轻轻的拍了拍姐姐的手,说道“姐姐勿忧,秋儿和翠柳是穿的男装出去的,现如今虽然城里的难民越发的多了,但是官府也开始了救济,一时半会儿的街面上倒是还很安静。” 知景不放心的嘱咐道“秋儿,你也不小了,不要到处乱跑了,要是出个好歹,可让姐姐怎么办呀?” 知秋安慰知景道“姐姐放心,秋儿知道分寸,而且我们后日就要出发了,你这会儿就是让我到城里逛逛,我都没有那个时间了。” 知秋见知景放下心,这才接着道“不过我此行的收获还是蛮大的,姐姐,嬷嬷” 知秋唤了二人一声,皱了皱眉毛,停顿了一下,这才凝重的接着说道“你们不知道,此刻宛城这几日的难民是越发的多了,我听翠柳道几日前城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难民,可是这不过才三日而已呀,此刻城里的难民就比前几日多了几乎一倍呢?” 二人听后很是震惊,嬷嬷道“幸亏我们将店铺和宅子买了,要是晚几日,恐怕去卖都没人接手了。” 知秋道“那到不会,只是现如今难民一多,粮价只会怕更是疯涨,店铺虽然会掉价,可是毕竟是资产,不会因为难民多了,就没了的,只是这样下去,有些钱财的人家会更加囤积居奇,大量购买粮食,以待奇货可居。” 知景道“我清点了下厨房里的粮食,现如今还有五十斤的白面,三斤的小米,三斤的大米,干菜不多,也就不到三斤,好在也方便存储,带上也方便,剩下的调料想必是够了,一时倒是不需要再另行购置了。” 知秋听后说道“姐姐,明日咱们起早,赶紧再去买些粮食,无论多贵都要再买些,目前家里所剩的米粮还是远远不够呀。” 知景和嬷嬷点了点头。 知秋道“刚刚姐姐问我为何让嬷嬷告诉买家十日后再来收这宅院,乃是因为目前城里的情况愈发的严重了,只怕城里此刻和我们一样要离开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是我们令买家后日来收房,那不是告诉旁人,今明两日里家中就只剩下我们几个老弱妇孺吗,若是有人心怀不轨的话,那可怎么办,不如且让他等等,等我们走时再令牟大爷多看上几天门,这样岂不是更加安全。” 知景和嬷嬷连连点头称是,知景欣慰的说道“秋儿所言甚是呀。” 嬷嬷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七、筹备物资 七、筹备 知景轻轻的抚了抚秋儿的手说道“哎,今日此事多亏秋儿了,可惜秋儿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可是不得了呀。” 嬷嬷也道“大小姐说的是,二小姐不但聪慧,并且心细如发,事事考虑全面,嬷嬷这么大岁数了,很多事情还是二小姐提点方才能想到,这真是家门之幸呀。” 知秋腼腆的说道“姐姐和嬷嬷都是秋儿至亲之人,秋儿为大家考虑这也是应该的,我们将来回榆阳的路上,恐怕所遇到的艰难险阻甚多,这可不仅仅事关姐姐和嬷嬷,同时也关乎秋儿自己呢,既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秋儿多考虑、多斟酌也是自然的,姐姐和嬷嬷忙这儿、忙那儿,这次又是卖店铺、又是卖房子,整理内宅等众多事物,姐姐与嬷嬷将全部重任担了去,秋儿在一旁不过是提醒一下姐姐和嬷嬷,能够帮姐姐和嬷嬷分担一二,秋儿这心里才能下的去,秋儿这么个大闲人,怎么担得起姐姐和嬷嬷夸赞,姐姐和嬷嬷要是再夸秋儿了,秋儿都要无地自容了。” 知景和嬷嬷见知秋如此一说,也都欣慰的想到秋儿真的长大了,既然秋儿不让再说了,二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知景和嬷嬷都很是慈爱的对知秋笑了笑。 知景接着介绍了下自己这几日的所做之事,她说道“目前家里所剩的东西,除开我们要带走的,基本上都散给仆人了,只是听秋儿说翠柳这个丫头,此次却不与我们一道离开,十分不舍呀。” 嬷嬷劝慰道“小姐是菩萨心肠,放了翠柳归去,她能够和家人呆在一处,纵使万分艰难,也会是幸福的。” 知景叹息了一声道“后日走时我再多给她些衣物,主仆一场,也只能如此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尽尽心,但还是希望翠柳和她的家人,能够安然的躲过这场灾年,哎,也不知自此一别后,从此天南海北,何时才能再相见呀。” 嬷嬷喃喃道“哎,别说是小姐了,翠柳这丫头嬷嬷看着也喜欢,只是我们此次离开宛城,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再相见了。” 知秋想到前生自己和嬷嬷躲到翠柳家避难之时,翠柳和家人对自己十分的关照,也不由的伤感起来,她对知景道“姐姐,明日不是要去买米粮吗,我想要不这样吧,等我们买了米粮后,再另外给翠柳带些吧,这样的年份,食物才是最关键的,有时候一口粮食甚至能救一条命呀。” 知景听后连连点头“秋儿所言极是,家里的牛车我已经事先许给了牟叔,他家里也不易呀,我们一走,他又没了生计,这样吧,咱们家不是还剩下一头骡子吗,就把那头骡子送给翠柳吧,后日让她把粮食放在骡子上,让翠柳牵着骡子,与我们一道离开宛城。” 知秋点头道“恩,姐姐说的是,牟叔家就在城外,有了牛的话,耕地的时候也能省下些子力气,实在过不下去了,无论是卖是杀,自己吃也罢,换些米粮糊口,总是可以的,而翠柳家在山里,牛的用处不大,反倒是骡子用处更多。” 嬷嬷道“二位小姐真的好心肠呀,如此一来,想那翠柳家得了这些子衣物钱帛之物,又有小姐送她的粮食和骡子,应该是能够躲过这个灾年,也许他日还能相见,二位小姐也不要牵挂了。” 知景和知秋点点头,知秋道“姐姐,此次我们一行四人,我是这样考虑的,姐姐和嬷嬷看我这样安排妥当不妥当?” 知景和嬷嬷都看向知秋,知秋接着说道“此行我们离开宛城,至少需要两辆马车,家里原来就有两辆马车,我看了下马车的质量,还是不错的,两辆马车都很宽敞,虽然有些年头,可是都很坚固,此次咱们一行四人前往榆阳,每辆马车都可睡上三个人,原本我是想和姐姐、翠柳共挤一辆马车的,既然翠柳不去榆阳的话,我们不如可以多带些东西,我和姐姐用一辆马车,嬷嬷和虎子公用一辆马车,带上两个小锅就行了,多了也是负担,粮食买好后,每辆马车都放些,万一在路上遇见突发事故走散,也不至于陷入困境。” 嬷嬷道“小姐说的极是,我和我那个淘气的儿子的车上就可以放锅盆之类,本身我们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事要带,不如再带上个大盆子吧,二位小姐沐浴时也好用着。” 知秋劝阻道“大盆子就不要带了,非常占地方,那就带上几个小盆子吧,我们平日里尽量减少洗漱,要是遇到大点的城镇,在客栈住下再洗漱也不迟呀。” 知景点了点头道“嬷嬷,还是不要带大盆子了,我们尽量多带些食物,万一路上遇到可怜人也好救济一下。” 嬷嬷和知秋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八、换装购粮 八、买粮 第二日早上,知景和嬷嬷留在家里将东西往马车上搬。 知秋和翠柳又穿上了男装,二人和虎子一道,驾着家里的牛车,前往粮店购买米粮。 赶到粮铺时,粮铺外已经挤了许多的人,这些人当中有驾着马车的,有驾着牛车的,更多的是身着麻衣的普通百姓。 上前一打听为何如此吵吵嚷嚷,一人愤慨的说道“昨日才三贯钱一升,怎么睡了一觉,这就成了八贯钱一升,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翠柳和虎子都被唬住了,翠柳更是睁大眼睛望向知秋“小姐,怎么办呀,太贵了。” 虎子是个实诚孩子,虽然不是很机灵,但是也被这个高的离谱的价格给吓住了,赶紧点点头道“二小姐,这搁着往年,一贯钱就能买两升白面,这如今怎么这么贵呀。” 知秋是重生的,自然是知道这粮价再往后一个月,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到那时就是十两银子一升你还得看有没有人愿意卖给你,那时候才是真真的有价无市呀。 虽然此刻粮铺的米粮是疯涨了,可是人们也仅仅只是愤怒,百姓饿极了也不是买不起的。 官府则因着蝗灾刚过,宛城的难民日渐增多,为了稳定城市的秩序,也开始赈灾了,最明显的就是在官衙外开放了米粥,所以虽然此刻难民很多,可是难民还没有成灾,难民既然有免费的饭,自然还没有发展到去犯法。 宛城的百姓愤怒于粮价的疯涨,可是谁家还都有些余粮的,只有再过半个月后,池水干枯,井水告急,地里颗粒无收后,人们方才知道大旱之年的到来,那了那个时候,就不是粮价定价多钱了,而是无论你出多少钱,恐怕都没有人卖给你。 官府在半月后发现大旱之年来临,可是却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赈灾的粥铺愈渐稀薄,宛城慢慢犹如一座死城,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尸臭味时时飘散在城市的上空。 而到了那时,城内、城外到处都是饿死的灾民,又源源不断地涌进了许多乞求进城得以活命的灾民,也有新的人被相继饿死,那一世,知景和知秋没有敢离开宛城,直到知景死后,嬷嬷和虎子拼着一死才抢来一匹马,三人连夜逃离了宛城,虎子甚至为了抢那匹马而被人打断了一条胳膊,落下了终身的残疾,此刻回想起往事,知秋痛苦万分,翠柳见知秋神色不对,赶紧道“二小姐莫急、莫急,实在不行的话,二小姐和大小姐还有嬷嬷和虎子,一起到我家去住,我们山里虽然地很少,但是靠山吃山,不会短了小姐们的吃食的。” 虎子也看着知秋道“二小姐,我们还买吗?” 知秋吸了吸鼻子,笑道“傻虎子,好翠柳,我们来是做什么的,别说它米铺今日白面八贯钱一升,就是八两银子一升我也的买。” “啊?”这会翠柳和虎子都被知秋的话说愣了。 知秋笑道“当然了,我们的钱也不多,往后到榆阳还得购置房产、铺子、田地之类的,所以自然是能省则省了,我们可以少买些上等面,多买些粗粮和黑面,这样不就能省下不少钱吗?” 翠柳笑道“二小姐就是聪敏,只要能填饱肚子,粗粮和黑面也是一样的。” 虎子也挠挠头傻笑着。 知秋和翠柳、虎子等人说笑时前边的人有的已经离开了,有的则开始少量的购买,她们也就挨着队伍慢慢的候着,终于到了知秋她们时,店小二笑着对几人道“不知几位要买些什么,咱家的米粮那可是宛城最有信誉的,童叟无欺,不知几位要来些什么?” 知秋问了白面的价格,粗粮的价格,还有黑面的价格后,知秋暗自想到,没想到这个黑面此刻还是比较便宜的,因着城里的百姓除非是十分艰难的,很少有人买这些黑面,要是再过一个月,恐怕连黑面都不见踪影了。 知秋对店小二直言,自己府中需要的多些,希望能够优惠些,店小二面露难色,知秋让他将掌柜的唤来,掌柜的和知秋一翻讨价还价之后,知秋爽快的购买了二百斤白面,五百斤黑面,十斤大米和十斤小米,耐放的干菜,付过了钱后,虎子牵着牛车,店铺的小儿将东西都放在牛车上面,牛车还有很大的空地,周围的人见这几个人买了这么许多,都很是惊讶的围了上来,知秋十分不喜欢出这个风头,让翠柳和自己坐上牛车后,对虎子低声说道“虎子,快点座上牛车,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虎子虽然老实,可也不傻,如今这宛城到处都是难民,要是被抢了,自己和娘亲还有两位小姐可吃什么呀,因而小姐一吩咐,挥动牛鞭,狠劲的抽了几下子,你还别说,这牛跑起来还真快,知秋坐在牛车上,甚至都想“哎,要不是牛车太显眼了,自己真还希望赶着牛车离开宛城,这牛多有劲呀,能装不少东西呀,可是一想到这个牛车目标太大,而马车看上去想更像是走亲访友的,所以也就就此作罢。” 九、离开宛城 九、出发 知秋一行堪堪的回到了府中,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灾民,知秋想了想后知道了,此刻正是晌午时分,官府的灾蓬正在舍粥,灾民肯定早早就候在灾蓬旁,自己和虎子这才幸运的没有碰见灾民,想想真是有些后怕,要真是让这些人给盯上,那可就麻烦极了,虽然此刻灾民还未必有那个胆子做恶,可是这种事情谁也难保呀,好在已经过去了,虽然买的东西不是很全,不过大体上也是够了的。 知秋和翠柳、虎子返回后,知景和嬷嬷已经将其他要带的东西都放置妥当了,牛车也赶到马车旁,知景听了知秋的所说的情况后让虎子将白面给每个车上各放了一百斤,大米和小米也是每个车上放了一袋。干菜和调料,做饭的两个小铁锅,碗筷、盆子等物以及剩余的五百斤黑面都放到嬷嬷和虎子的那辆马车上。” 知秋道“姐姐,那辆马车上放的太多了,那两匹马还不得累坏了。” 知景道“无事,这次咱们这两辆马车都由四匹马拉着。” 知秋问道“咱家的马车可以驾四匹马吗?” 知景道“是呀,当初爹爹任宛城的官职时就是用四匹马拉着,后来卸任后不想张扬,这才每次出门改由两匹马拉着。” 知秋道“啊,早知如此,我就该再多买些米粮呀。” 知景用手刮了下知秋的鼻头,笑道“放得东西太多,可是跑不快的,不如少带些米粮,若是有需要,遇到城镇再买些也可。” 知秋却是不以为然,要知道这方圆千里之地大旱不已,农作物势必绝收,到时候自己一行人前往榆阳的过程中,若是有个意外的话,要是再想购置粮食却是很难,可是一想到今日城里的灾民,知秋还是不敢冒险,罢了,罢了,就先走上一段再说,等到了小镇,再想办法购置些吧,目前只能如此了。 知秋于是对知景道“姐姐,我们总共是四个人,马车倒时候分配,你靠妥当不?” 知景道“恩,你说说?” 知秋道“姐姐,你看由虎子赶一辆,我再赶一辆,翠柳牵着骡子和我们一起离开,可好?” 知景道“恩,虎子赶马车我是放心的,可是你还小,咱姐俩那辆马车还是姐姐赶吧。” 知秋想了想后道“姐姐,不如这样吧,咱们乘坐的马车,我看就由咱姐俩换着赶吧,姐姐也莫要推辞了,姐姐和我出门在外时都身穿男装,行走的时候也方便些,而且咱们此次虽然是前往榆阳,可是也正是因为宛城这周边千里之地即将发生旱灾,咱们也算的上是逃荒,既然是逃荒,那就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咱姐俩换着赶车,互相也能照应上,你看可好?” 知景想了想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也赶紧收拾收拾,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都赶紧带上。” 知秋向马车上望去,只见马车里边铺着厚厚的被褥,知秋疑惑的看看知景。 知景给知秋解释道“我和嬷嬷商量了一下,若是将被褥堆放在马车中,势必会很占地方,不如将所有要用的被子和厚重的衣物全部铺到马车上,这样可以节省许多地方,我们乘坐马车时,路上即使颠簸的,座在被褥上也不会太难受,晚间撩起一个被子睡到里边即可,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知秋用手一摸那厚厚的被褥,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真的是一点地方都不占呀。” 知景又道“秋儿,你看,姐姐做的这个布袋你觉得怎么样?” 知秋望着布袋,不明所以。 知景说道“大米和小米都可以放到里边去,布袋口用绳子扎住,白日里即是靠垫,晚间又是枕头,还可食用,怎么样,一举数得吧。” 知秋点点头笑道“姐姐和嬷嬷真是有办法,这么一来又省下不少地方了。” 知景用手指了指马车里的暗格,对知秋说“身价性命都在哪里了,很沉的,要不我能把五百斤黑面都放到另外一辆车上。” 知秋道“怎么没换成银票,全换成银子了?” 知景笑道“小笨蛋,五间铺子,一间宅院,就是再便宜也不可能换的一点银两呀,我让嬷嬷到银楼里都换成了金子了,金子体积小,容易存放,不显眼,嬷嬷这几日也告诉我,说是害怕灾年路上不太平,遇到个劫道的什么,因此我才让嬷嬷将银票换成了体积小、方便带的金子,外边的荷包里放了些散碎银两,谁又能知道我们是举家迁徙,最多不过是以为我们是走亲访友而已。” 知秋听后高兴的说道“姐姐和嬷嬷想的真全面,秋儿自愧不如呀。” 知景笑着摸了摸知秋的头发道“姐姐和嬷嬷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呀,好在大家伙多想想总能补充不足之处的。” 知秋道“可是姐姐,大旱的话,饮用水怎么办呢?” 知景道“我和嬷嬷已经将每匹马的马背上挂了水袋,八匹马近三十个水袋,想来应该是够用了吧。” 几人因着明日要起早出发,晚饭过后都抓紧时间赶紧休息,次日清早,五个人吃过早饭后,知景又给牟大爷留了些米粮,几个人赶着马车,牵着骡子离开住了近十年的宅院,宛城是个小城市,很快的一行人就出了宛城。 十、一日十里 十、十里 因为拗不过知秋,所以早上分别由虎子和知秋各自驾着一辆马车,而翠柳则和嬷嬷乘坐虎子的那辆马车,在他们的那辆马车的后边还牵着一头骡子,因着早上的天气晴朗,一行人又在宛城内,所以也没有快马加鞭,车辆缓缓的小跑着离开了宛城。 在宛城的时候,他们就见到城里来来往往的一些马车,虎子和知秋原以为离开宛城后,官道上就只剩下自家的这俩辆马车,但是实际的情况却超乎所料,马车在小跑着出城后,因为要考虑到嬷嬷那辆车后牵着的骡子的步频,所以俩辆马车速度也没有提起来,还是先前的速度。 走着走着,知秋就发现,在城外的这条官道上,缓缓行驶的自己家的两辆马车,也不再那么孤孤单单的,已经有好几批的马车从自己身旁超过了,而且每次一批车队超过的时候,至少都是一个车队。 知秋皱了皱眉,她仍旧座在车架旁,她用手撩了一下车帘。 知景见状问道“怎么了,秋儿?” 知秋道“姐姐,有些奇怪呀,从我们出城以来,不过走了五六里地,可是至少不下五个车队从我们身旁经过,而且那些车队每对都不少于六七辆的马车,身旁还有些骑马的护卫环绕在车队四周。” 知景听此一说也担忧的问道“秋儿,不会是路上不太平吧,要不咱们还是返回宛城吧,咱们孤零零的几个人,若是遇到个歹徒那可如何是好?” 知秋听知景一说,立刻否决了这个建议“姐姐,我们都已经将宅子卖了,若是回去也没有安身之所。” 知景这才想到,此刻宛城的家已经是别人的了,不由得叹息道“哎,那可怎生的好呀?” 知秋道“姐姐也莫要担忧,那些出城的马车每个都比咱家的豪华,料来是不会瞧上我们这么古朴的马车。” 知景听后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道“哦,那倒也是。” 知秋又道“我觉的奇怪的是,这条官道上如此多的车队,却都是出城的,而没有进城的,姐姐,你猜会是为何?” 知景听知秋这么一说,忽然一愣,她问道“全部是出城的?” 知秋道“确实如此,我看那些马车车身不小,却驾的很快,可是却非常稳当,似乎是负重不轻呀,姐姐,你看”知秋用手指了指官道上深深的车痕。 “得多重才能压出来如此之深的车辙呀。” 知景道“秋儿,照你这么说,那车里若不是装了很多人,那就是装了许多物了。” 知秋皱了皱眉毛道“看来是这样的。” 知景和知秋都猜出了一二,不过两人因着证据不够充分,二人都没有吭声,只是两个人更加留意沿途所遇之事了。 又走了三四里,忽然间前面的官道上停了许多的马车,马车将官道堵了个严严实实,知秋赶紧将马车停下,紧随其后的虎子也停了下来。 翠柳和嬷嬷都来到知秋她们的马车前,几个人都很是好奇为何前面堵了这么多的马车。 知景令翠柳前去询问后方才得知,因着杜家的车队中,一匹车的车辕子断了,杜家此刻正在紧急修补。 知秋听后生气的说道“这个杜家也太过分了,既然你家的马车坏了,你就赶紧将马车赶往一旁,自己修修即可,为何却将整个官道堵住,难不成你的马车坏了,还得大家都一起陪你在这儿候着。” 嬷嬷一听知秋这么一说,赶紧道“我的好小姐,可千万小声,这个杜家可不比寻常人家,听闻杜家老太爷可是帝师哪,咱们可万万不可得罪于他。” 知景道“这杜家为何如此兴师动众的呀?” 知秋讥笑道“嬷嬷,姐姐,你们可别被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所骗,这如今宛城蝗虫刚过不久,天气异常炎热,已经近一个半月没有下一滴雨了,城里池塘的水位也下去了不少,这杜家既然很是有见识的,那么想必是知道大旱即将来临,这个时候却没有通知任何人,悄悄的离了宛城,真是伪君子啊。” 知景道“那么这一路上所遇的人家,怕大抵都是这个原因才离开宛城。” 嬷嬷道“想来是这么个理,不过他们这些俗人没有神灵指点,恐怕不会知道此次大旱的面积有近千里之遥,要不也不会带如此少的物资了。” 知秋点了点头道“见他们此行虽然车马众多,骑士保护,可是人多消耗的食物也就多,而看他们的情形,似乎只是准备到附近的城镇去避难。” 知景望着后边不断赶来也同样被堵在官道上的马车,不由的说道“哎,也不知他们何时才能修好呀?” 知景所问正是知秋几人所担忧的事,几个人无法,也只得在马车上等候,晌午知景和知秋她们就着水食用了些昨日做好的干粮,一直到日头渐西,前面的队伍才开始缓缓前行,知秋他们的马车此刻正在整条车队的中间,各家的马车缓缓的行进中,官道上涌进了太多的马车,谁家的速度都别想快起来,好在车队熙熙攘攘的,因着今日之插曲,反倒形成了一个大的车队,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知秋赶着马车,见前面的车队似乎离开官道,在一平缓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对知景道“姐姐,咱们也停下吧,大家挤在一起也比较安全?” 知景也看到这个现象,点了点头。 十一、 粮足草缺 十一、粮草 知景她们也挨着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知秋和知景见到此前被堵在后边不得不缓慢前行的马车也纷纷停了下来,各家马车上的人都相继下来,主人们走下来,仆人们开始升起柴火做饭,虎子将两辆马车拴好,也帮嬷嬷开始做饭,翠柳和嬷嬷二人很快就做了些简单的米粥,几个人就着米粥吃着早已准备好的干粮。 晚餐用完之后,翠柳和嬷嬷去收拾东西,知景对虎子道“今天虽然咱们走的路不是很远,不过也是一整天了,想必马儿也饿了,虎子你去给马喂些干草吧。” 虎子听知景一说,愣愣的说道“大小姐,那个,那个,马儿不是有野草吃吗,我,我,我没有准备干草呀。” 虎子说完,低着头难过起来。 刚准备上马车的知秋一听,赶紧转身瞪大眼睛。 知景见虎子懊悔不已,也不忍再责备于他,轻轻问道“虎子呀,咱们真的没有带干草吗?” 虎子难受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大小姐,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笨呀,我以为道路上马儿可以吃野草,这才没有准备。” 知景道“虎子,你也别难过了,别说是你了,就是我和秋儿也忘记告诉你带些干草了。这不能怪你,别自责了。” 虎子喃喃道“可是,可是,大小姐,要是马儿没有干草的话,这里四处什么都没有,我们今后可怎么办呀?” 知景道“没事的,即就是你想带府中想必也没有多余的干草,哎,算了算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知秋快晕倒了,这个虎子还真不愧是二愣子,这蝗虫刚刚过去,城外野草早就被蝗虫啃食干净,马到何处吃草呀,不过此时也不是责怪他的时候,知秋想了想后赶紧对虎子道“虎子,你带上工具,赶紧将附近的草根翘出来,咱们还带了些黑面,将黑面和草根混合喂给马吃。” 知景也明白马匹的重要性,点了点头叮嘱虎子“别走远。” 虎子赶紧去取了工具去拔草。 翠柳和嬷嬷收拾完毕后,本也是要去帮虎子忙,知景和知秋考虑了下目前的情况,并没有让二人也跟着去。 虎子去后不久就回来,他拿了些草根回来后,嬷嬷和翠柳取了些黑面搅到一起,总算堪堪的将八匹马喂饱喝足。 虎子喂完了马赶紧给知景和知秋汇报。 知景和知秋听完汇报后就令虎子赶紧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虎子离去后,知秋说道“今夜姐姐、翠柳和我,咱们三个换着休息吧。” 翠柳道“大小姐、二小姐,二位小姐待翠柳如同亲人,明日就要分别了,今夜就让翠柳为二位小姐值夜,两位小姐莫要推辞了。” 知景和知秋见翠柳说的坚决,而且隐约中也见了几家的马车外,都有丫鬟座在车架上,二人这才点了点头应允。 知景和知秋趟进了马车里,知秋伸了伸腰“啊,这才刚开始呀,这后边的路还长着呢?” 知景道“秋儿,这没有干草,难道马儿得一直吃黑面吗?” 知秋道“这个确实是个大的失误,还是咱们没有经验呀,可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这千里之地不可能都遭了蝗虫,过上些日子离开了这片地界就不用担忧了。” 知景道“只怕是那些黑面撑不住呀?” 知秋道“马儿很能吃吗?” 知景道“是呀,而且刚刚虎子不是说了吗,方才他拔草的时候,见到许多仆人也和他一样也在哪里拔草,看来各家都是想省些粮草。” 知秋道“是这么个理,此次各家都是轻装上路,看来主要带的是人用的,就算是带了干草也不会很多,今天一整天不过走了十里地,明日还不道会遇见何事呢,各家也是有备无患哪?” 知景道“嬷嬷说沿着这条官道向南走二百里有个小镇叫做永宁镇,到了那里我们再购些粮草吧。” 知秋道“恩,只能如此了,但愿明日里可不要向今日这般慢慢悠悠了。” 知景道“没办法,每家的马车都不少,官道就这么宽,而且许多人家的护卫还环绕在马车旁,根本就走不快呀。” 知秋道“今天我见此情形,觉得这样虽然行进缓慢,但是却安全的多,我想这里这些车队此刻大抵都是如此想法。” 知景道“那么说明日还会是这样的。” 知秋道“各家都是为了躲避旱灾,所以出城的时候都没有大张旗鼓,要不宛城官府要是知道这么多家离开宛城,还不得出来阻挠。” 知景道“那么我们明日要是还在这个队伍中行进的话,最好的就是在整个队伍的中间,这样会相对安全的多。” 知秋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是,我们就两辆马车,若是还能在队伍中行进的话,对我们来说可安全的多。” 知景道“哎,既然如此就赶紧休息,明日一定要早起。” 知秋道“好的。” 十二、 翠柳离去 十二、分别 次日清晨时分,知景和知秋都早早起来,二人让翠柳倒马车里去休息,虎子已经醒了,嬷嬷也到另外一辆马车里休息去了。姐妹二人嘱咐虎子看好自己的马车,这才两姐妹四处走了走,因着昨日是晚间,周边的情况看的不是很清楚,此刻望去,沃野千里举目望去,光秃秃的树,干裂的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 知景望着此景不由的发愁道“秋儿,看来比想象中的环境要遭呀。” 知秋道“姐姐说的是,而且这才是刚刚开始,望后的情况只怕会更是糟糕。” 知景皱着眉道“那今后?” 知秋道“往后的日子里,只怕灾情越来越多,灾民也会越来越多,好在我们已经离开宛城了,今后就算哪里发生什么也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了。” 知景道“哎,也不知道前路如何?” 知秋道“为今之计只能是赶到永宁镇后再想办法。” 知景道“照这么行进速度,恐怕七天才能到永宁镇。” 知秋道“七天也罢,十天也好,总算我们还买了不少的黑面,足够我们几个人的嚼头了。” 知景对知秋道“我给翠柳装了二十斤的白面,三十斤的黑面。” 知秋听后道“翠柳家在山里,靠着山货再加上这些粮食想必是能够支撑下去,姐姐也勿忧了。” 知景点了点头,她看见四周的马车旁不断有人架上柴火开始做饭,她对知秋道“看这情形这里也缺水呀,我们带的水不多,早上就喝点水就这干粮吧。” 知秋赞同道“昨日在宅子里嬷嬷和翠柳做了不少吃食,咱们人少,天气又如此热,做好的食物也放不了许久,而且咱们虽然水袋带了不少,可是要是按照他们那样做饭的话,恐怕水走不了两天就得耗尽,不如尽量减少做饭的次数,这几日只是晚间的时候做些米粥,中午的时候还是先吃干粮,等干粮吃完后,我们一次再做上够两三天吃的,如此这般,一直等到了永宁镇再说。” 知景点了点头道“好,就这样办吧。” 二人返回马车时,虎子正在马车旁拿着工具拔草根,知景和知秋对虎子道“虎子,我们一起拔些吧。” 虎子惶恐道“不行,不行呀,大小姐、二小姐,都是虎子的过错,怎么能让两位小姐和虎子一起拔野草呢。” 知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咱们一起去粮店买的米粮,我都忘了买干草,你又没个钱,难道让你空手变干草不行?” 知景也道“你快歇歇,今日还得你赶车呢,不要累着了。” 虎子道“不累,不累,二位小姐,我去叫娘亲起来做饭,我看别人家都做起了早饭。” 知景摆了摆手道“这个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从今日开始,每日里我们只有到晚间才做饭,平常不升火,这样也能省下些水,要是路上遇见有水的地方,我们就将马车停到一旁,将空的水袋补足后再走。” 虎子到“好的,虎子听二位小姐的。” 知景和知秋也帮着虎子开始拔草,拔了一会,几个人大概能够拔三斤左右的草根这才歇下来,虎子望着一堆草根道“二位小姐,这些草根和黑面搅拌到一起,应该够今日一天马匹的口粮了。” 知景点点头道“那你先取一半兑好黑面把马喂好,一会这些车队要是有开始行走的迹象,我们也赶紧跟上。” 虎子道“好的,我这就去办。” 整队开始启程了,知景今日赶马车,知秋则在马车里休息。她们的两辆马车又赶到众多马车的中间,好在今日各家的马车车况都非常不错,没有出现一点问题。 如此这般,当车队中午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别的家开始做饭,知秋她们也停了下来,她们没有做饭,每个人都是就着干粮喝了些水,虎子也给马儿喂了水和食物后,她们静静的候着,直到整个车队又开始徐徐向前,这才赶紧跟上。 快到傍晚时分,车队来到一座山旁,前面的车队似乎发现了水源,停了下来,而此时也到了翠柳和众人分别的时候,虎子已经将骡子迁过来,翠柳和众人一一道别,知景道“走吧,天黑就到家了,赶紧走吧。” 翠柳泪眼婆娑的望着众人,她给知景和知秋跪下磕了几个头后道“二位小姐,翠柳走了,二位小姐多保重呀,要是二位小姐将来在榆阳住不惯,一定要来翠柳家。” 知秋是知道的,此别经年,是再没有什么机会相见的,因为哭着嘱咐道“翠柳,这次大旱才刚刚开始,往后会越来越厉害,你家虽然在山里,但是也要小心呀,不要将粮食放到一处,万一有个好歹的话,恐遭不测的。” 翠柳点头道“翠柳记住了,翠柳代全家谢谢二位小姐的大恩大德,翠柳会为二位小姐立长生牌位,保佑二位小姐大吉大利,永远幸福的。” 虎子和嬷嬷也和翠柳道了别,翠柳这才牵着骡子离开了。 十三、 防患未然 十三、问题 车队驻扎在山脚下,一条不大的小溪在山脚下缓缓流淌,小溪清澈甘甜,各家都开始在此安营扎寨。 知景和知秋等人送走了翠柳,几个人也开始收拾起来,按照知秋前生的记忆,此刻溪流过后,一直到永宁镇,将不会再有任何水源,一想到这里,知秋就非常的着急,而此地距离永宁镇还有一百七十多里地,按照这个队伍今日的行进速度,这怕还得近六天才能赶到永宁镇,因而此刻准备带够足以应付未来六天的水是非常有必要的。 虎子被安排去打水了,嬷嬷也开始点火做饭,知秋对姐姐道“姐姐,我们今日多做些食物,未来几天除非再遇到水源地,否则我们就尽量不要做饭。” 知景疑惑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晚上熬些米粥吗,怎么这会又变卦了。” 知秋当然不能说再往后到永宁镇前是没有任何水源地的,她只得说道“姐姐,你没有发现吗,今日咱们这个车队似乎比昨日又壮大了些,我刚刚去看了看,后来加入的这些车辆中,有许多车辆是有牛车的,人家可是准备充分,咱们就那么三十个水袋呀,人和马都得喝,要是熬粥的话,难免涮洗,很费水的,不如我们今日多做些吃食,就是往后实在吃的没了,靠着水,我估计咱们也能熬到永宁镇,如果没有了水,恐怕这么个天气,我们最多能支撑一天。” 知景也看到了许多人家赶着牛车,车上装着巨大的水桶,想必对于那些人家来说,水肯定是充足的,可是自己家这几个人却只有三十个水袋,确实是没法比呀,因而道“秋儿,你看着点马车,我帮嬷嬷多做些干粮。” 知秋道“姐姐,我看着马车,你放心,哦,对了,最少要做六天四人份的干粮呀。” 知景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和嬷嬷商量好。” 知秋点了点头守在马车旁,每当虎子拿着水袋过来,知秋就帮着虎子将水袋装好,又将新的空的水袋递给了虎子。 知秋看了看这几十个水袋,虽然才两天,却已经有近十个水袋空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毛,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要严峻的多呀,哎,自己还是太没有经验了,照这么个情况下去,自己这四个人连马,就靠着这三十个水袋,在如此炎热天气下,实在是困难呀。 看来必须节省再节省了,明日起到永宁镇前绝不能浪费一滴水了,而且之前都是将水袋放在马背上,这样也实在不妥,想到这里,知秋将马背上的水袋一一的取了下来,放到自己和姐姐所乘的马车中,知秋忙忙碌碌,知道将三十个水袋全部装的满满的,这才作罢。 虎子疑惑的问道“二小姐,你将水袋都放到马车里却是为何?” 知秋看了看马车里摆放的整齐的水袋,从中取出四个水袋递给虎子“虎子,你将这四个水袋放到你和嬷嬷的车上,你们的车里放了不少的粮食,切记不要把水袋弄洒了。” 虎子愣了一愣,不过还是将水袋放进马车中。 知景和嬷嬷也做好了饭,将米粥和干粮及之前的干菜做了些一并端来,几个人就在车架旁吃了起来。 虽然用餐时是要求食不言寝不语,不过事有缓急,知秋还是问道“姐姐,我说的干粮做的怎么样了?” 知景道“我刚刚和嬷嬷商量了,吃过饭后,我和嬷嬷就多做些干粮,嬷嬷说咱们可以多做些死面饼子,这种饼子水分少,不容易坏,还抗饥。” 嬷嬷也点头道“二小姐放心吧,一会嬷嬷多做些,一准误不了事。” 知秋点点头道“那就好。” 她抬眼看见别家的牛车上正有仆人抬着水桶望大桶里倒水,忽然想到水的不足,赶紧问道“虎子,咱家的马儿先前也是食用水袋里的水吗?” 虎子正吃的欢,嘴了塞得满满的,此刻听到知秋问自己,赶紧看向知秋,嬷嬷、知景、知秋看到都笑了,嬷嬷更慈爱的说道“还不把口里的饭咽下去再回话。” 虎子赶紧三两口的咽下饭后回答道“二小姐,是这样的,晌午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就把水袋里的水倒进给马儿搅拌食物的桶里。” 知秋道“八匹马用了几个木桶?” 虎子道“四个木桶,原先是架在骡子身上的,这不我还想着晚上把那几个桶绑到我和娘的车辕上,就是有点不太好看。” 知秋赶紧道“嬷嬷,你晚上将黑面取出一百斤,全部做成饼子,这附近也没有多少野草,那些野草跟拔的话费劲不说,也不顶饿,你将那一百斤黑面全部做成饼子,从明日开始,马匹全部喂这些黑面饼子。” 嬷嬷道“小姐,那些黑面不是,不是?” 嬷嬷没法说下去,这不是小姐你买来咱们吃的吗,怎么做这么多饼子喂马呀。 知秋道“黑面不是还有五百斤吗,即使用一百斤也多着呢,而且咱们不是还有二白斤的白面吗,我们四个人就是吃上几个月也够了。” 嬷嬷听知秋如此一说也道“哦,那到也是啊。” 知秋又道“虎子,你将那四个木桶全部装上水,明日起,取个碗从桶里取水休息的时候挨个喂马匹。” 虎子点了点头道“好的,小姐,虎子听你的。” 晚饭很快的用完后,虎子又去打水,知景和嬷嬷赶紧去取面做干粮。 十四、灾民乞讨 十四、灾民 这一夜因着做了太多的干粮,知秋几人都休息的比较晚,嬷嬷和知景早早得就让知秋和虎子去睡觉,二人边做饭边照应着马车,好在整个车队中,许多人家的侍卫都在守夜,这一夜也过的很快。 知秋和虎子早上醒来时,嬷嬷和知景才刚刚将干粮全部做好,将这些做好的干粮放到马车上后,嬷嬷和知景简单的洗漱了下,就躺倒马车里抓紧时间去休息了。 知秋和虎子清早洗漱后,虎子先是喂了马,知秋则盯着虎子将早上马儿用去的水赶紧补足。 这一切做完后,二人分别乘上自己马车的车架上,靠着车厢坐下来休息。等到车队又开始启程的时候,知秋和虎子又赶紧架起了马车,继续保持在车队的中间。 今日的行程比昨日还是无聊,天空没有一片云,只见蓝蓝的天空中天气慢慢的炎热起来。 车队今日的速度不慢,至少比昨日要快乐许多,到了晌午时分,大概已经走了近二十里地,如果照此速度的话,四天就可以到永宁镇。知秋正想着,前边的速度忽然间缓慢下来,好像蜗牛再爬,知秋不知道前边那位老爷的车又出了故障,走着走着,知秋见到整个车队的两旁缓缓的走来了一些难民。 这些难民看上去面黄肌瘦,行动缓慢,不过看他们的神色倒是还可以,充满着对生存的希望,有些人的手上还拿着食物,边走边吃,知秋明白了,先前一定是这些灾民在前边当道,而在前边的几家人想必是不得已救济了他们,他们这才绕开道路,令车队前行。 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孩童从身旁经过,孩子还在说“娘亲,你吃吗,你吃。” 那妇人却道“宝儿吃,宝儿吃,娘亲不饿,娘亲带宝儿去宛城的粥铺去吃饭好吗?” 孩子高兴的嚷道“去吃粥了,去吃粥了。” 那些面黄肌瘦的人听到孩子的嚷吵,没有一丝不奈,都充满着希望向前,知秋心里很是不忍,这些人看上去都比较善良,他们还以为等到他们走到宛城就熬到头了,却不知宛城也是日渐困顿,这些人恐怕会有许多人难民沦为他人腹中之食,善良的人总是最容易受到伤害,想到这里,知秋也很是不忍,她停下马车,从车里取出了近十个黑面饼子,用帕子包好,跑到那妇人面前“大姐,这些吃食送给你。” 妇人抱着孩子弯着腰道“谢谢你了,小姑娘。” 知秋愣道“你?” 妇人慈爱的笑了笑道“出门在外,小妇人也是懂的。” 知秋道“你们是准备带孩子去宛城吗?” 妇人道“是呀,前边的那些老爷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脚程慢,怕是得走上三五天,不过不碍事,只要有吃的,大家都有劲。” 知秋良心很是过不去,可是自己又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们前边的宛城即将成为死城,不要去了,可是这些人又能去哪里,即使是他们反身,凭着他们的一双脚也很难走出这千里之地呀,望着孩子明亮的眼睛,知秋只得委婉的说道“我们也是从宛城出来的,宛城官府确实已经开放粥铺赈灾。” 那妇人一听知秋如此一说,眼睛明亮了起来“家里遭了灾,我和村子里的人还到往宛城去不知道如何,没想到已经开始赈灾了,真是太好了,小姐心善,定有好报,小妇人丈夫早逝,就我和孩子两个人,原想着此去能寻个差事做,也好养活孩子,先前听前边那些老爷们说,我还当他们不耐烦,随便给些吃食打发我们,原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知秋见妇人如此高兴,听到此妇人和孩子两个人,心里也很是难受,不由的低声说道“你不看看这些人都是离开宛城,你别去了,哪里那能容的下源源不断的灾民呀?” 妇人笑道“纵使哪里刀山火海,和族人在一起心里踏实呀。” 知秋见夫人如此一说,加上后边的马车已经有人跑来询问为何又停下来,知秋只得对妇人道“千万小心,拿好我送你的干粮,一旦官府赈灾不利,赶紧离开宛城另谋生路。” 妇人点点头,知秋也只得走回马车,刚坐到车架上,见那妇人飞奔跑来。 妇人见知秋疑惑的望向自己,走到车架旁低声对知秋道“小姐心善,看小姐此行不会是准备前往永宁镇吧?” 知秋道“是的。” 妇人道“小妇人家离永宁镇不远,村里的人都没敢去永宁镇,听说那里很乱,小姐最好不要进镇子里,还是离着远远的好。” 知秋知道妇人是为自己好,这才着急跑来告诉自己,因而慎重的感谢道“十分感谢,我会小心的。” 妇人听到知秋的回答后,这才离开车架返回那群人中。 十五、示警小镇 十五、小镇 知秋赶着马车又走了几里地,前边的马车停了下来,想来又是各家做饭的时候到了,知秋她们因无需做饭,也就坐在马车上就着干粮喝着水。一个时辰过后,庞大的车队又开始缓缓前行,因着下午的日头异常的毒辣,马也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脑袋缓缓前行。 知景看了看车窗外的日头,对知秋道“秋儿,换姐姐来吧。” 知秋笑着拒绝道“姐姐昨晚熬的厉害,还是多多休息吧,秋儿座在车架上,靠着车门也不累呀。” 知景道“外边的日头太毒了,小心中暑,还是换姐姐来吧,你也进来歇歇吧。” 知秋道“真的不用,姐姐,我晚上睡得很好,白日里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呀,姐姐还是多休息休息,就算睡不着,躺着也好养养神哪。” 知景见知秋很是坚持,也只得道“好吧,秋儿要是累了,一定要和姐姐说。” 知秋道“好的,姐姐,你放心吧。” 走了一会后,知景忽然又想起一事,她询问知秋“秋儿,早晨那妇人跑到咱们车前说了些什么?” 知秋道“哦,姐姐,是这样的,我看那妇人可怜,抱着个孩子也不易,而且她正准备前去宛城,所以劝告了她几句,还送了些吃食。” 知景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知秋道“是呀,所以大概是那妇人感激于我,这才跑到咱们车架前让咱们不要去宛城。” 知景道“永宁镇不远了吧?” 知秋道“恩,按照今天上午的行进速度的话,三天后大概可以到。” 知景道“那妇人想来也是好心,可是我们如果不去永宁镇,又该如何呢?” 知秋道“其实从那妇人告诉我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事,到底该不该去呀?” 知景道“那妇人说的话可信度很大吗?” 知秋道“我看倒不像是骗人的,只是她却又不言明,我们也不能因她一句话就离开这个车队,那样的话,且不说我们将要去哪里不知道,就是万一离队,所遇的危险,也远比擅自离队要高的多。” 知景道“可是那妇人专程跑来又对你说了那些话,我觉得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你想呀,她们村既然离永宁镇那么近,为何舍近求远的要跑到宛城呢?那永宁镇里到底有什么,令那妇人如此害怕到不敢言明?” 知秋皱了皱眉凝思道“若真是有问题,只怕不是小事呀?” 知景道“只是不知那妇人的村人有没有与前面的那些马车中的人说?” 知秋道“姐姐,你的意思是?” 知景道“我想如果他们提了的话,前边肯定会改道的。” 知秋道“如果没有改道的话,至少也会派些人前去镇子里探查探查。” 知景道“想来会是如此。” 知秋想来想道“如果前边的队伍即没有改道,又不曾派人去探查我们怎么办?” 知景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下,我们可以在镇子外等候。” 知秋道“不对,姐姐,如果镇里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么这些人就会离开镇子也不会返回宛城方向呀。” 知景道“那,这怎么办?” 知秋道“哎,姐姐,我们可以绕道永宁镇前往云阳的道路上候着,若是三日里这些队伍没有出来,那么我们也不必进去了,若是他们这些车队出来的话,我们再快马加鞭的进到镇里去补充些粮草和水,之后要不就是再追上车队,要不就等下一个车队来的时候,混到车队里。” 知景道“你说的对,可是如果真的镇子里有事的话,会不会?” 知秋道“我知道姐姐菩萨心肠,这样吧,等剩下一二十里的时候,我去告诉前面的车队,让他们派人先去镇里查探,倘若他们不听我们的,那么我们就离队绕道永宁镇前面去,如果他们听了的话,派人去查探的话,我们应该就能知道前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知景道“这样最好,大家一路行来,整个车队还是比较安详的,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快,如果换了别的车队,只怕不一定如此太平。” 知秋想来想这几日车队发生的事,各家都是从宛城,可能出城的时候都准备的比较充分,因为也没有什么捉襟见肘的地方,自然是不会为难别人,若是这些人中有人米粮不给的话,很难保不出点幺蛾子,姐姐所说的顾虑也必须想到,真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邻人个个饿着肚子,自己一人独独的吃饱,只怕大难就要到了。” 如此几日过了,车队距离快二十里地的时候,知秋实在经不住知景的不断催促,跑到车队的最前面也就是杜家的车队前,对那仆人说自己有事求见杜老爷。 不一会,仆人将知秋带到一个从外观望去就知道超级豪华的车辆前,知秋这几日在车队停下来休整的时候,已经多次见过此辆马车,知秋站在马车前拱手道“杜老爷,小子知秋冒然拜访,还请杜老爷莫要怪罪。” 仆人将车帘撩起,一个白胖胖的七十多岁的老者出现在知秋眼前,知秋赶紧将头低了低,这个可是杜老爷可是当过帝师的,那气势可是很大的。 胖老头道“知秋,你是宛城府尹知鑫的子女?” 知秋赶紧道“是的,杜老爷,小子的爹爹曾担任过宛城的府尹。” 胖老头道“哦,你今日求见有何事?” 知秋道“日前有难民经过时小子舍了些米粮,那难民告诉小子,说是永宁镇里边恐怕有大事故,让小子不要进永宁镇。” 胖老头看了看知秋后理知秋,反倒唤了声“杜右?” 被叫道的人赶紧跑到马车旁,那人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消瘦的中年人,他赶紧回答道“老爷,前几日灾民路过时是舍了些米粮,可是没有听到什么人提到永宁镇不能去。” 胖老头又看向知秋,知秋心道,我是来示警的,不是来和你们对质的,因为微笑道“知秋觉得那人势必不会造假,这才赶来告诉杜老爷一声。知秋这就告退。” 知秋说完也不等胖老头再说些什么,直接离开。 十六、永宁不宁 十六、逃离 杜右睁睁的望着知秋离去,疑惑的看了看老爷,又看了看知秋的背影。 胖老头道“杜右,将我们的马车赶到一旁,凡是路过的车队就告诉他们,说是我们要派出探子前去永宁镇,如果不着急的话,就在此等候。” 杜右道“那老爷为何要令马车停靠在一旁?” 胖老头道“你再这样堵着道,不用等到云阳,我就要被这些人骂死了。” 杜右知道出城的第一日,因着整个车队刚刚出发,有些混乱,将道路堵了,这些后边赶来的人家在此后的几日里可是没消停,自己也被老爷骂了好几次,若是这会直接堵上道路,这些人只不定还会说些什么不干不净的。 杜右赶紧唤来侍卫队长,让他派几人前去永宁镇查探,侍卫队长是个大高个,他安排了三个人前去探查。安排完后,他不解的问杜右“管家,难道前面不太平吗?” 杜右道“既然老爷让探查,那就查查也好,大旱之年,还是小心些?” 侍卫队长道“我看这些车队似乎都不怎么走了?” 杜右苦笑道“一路上仗着咱们家的车队,这些人都跑到这里捡便宜,让他们离了咱们还嘴上不干不净,这会咱们把路让开,倒是一个两个不敢走了,哼。” 此时的知秋和虎子也像杜家一样将马车赶到一旁,将官道让了出来,可是整个车队二十多家八十多辆马车,竟然有近半数都停了下来,除了三家和知秋她们一样只有两三辆马车的小户人家,竟然还有两家也停了下来,那两家比不上杜家二十几辆马车,一百多侍卫,那两家每家也只有十辆马车,近三十个侍卫,算上知秋等人也不少人了。 虽然停下的马车有一半多,可是还是有近四十多辆的马车依旧前行,二十里地的话了,如果是快马加鞭的话,即使是赶着马车,天黑前也是可以到达的,但是此刻这几十辆马车上的人却在这里等候,日头也越发的炙热,地面的温度不断的升高,马和人都受不了了,停下的人漫无目的的等待也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二个时辰之后,剩下的马车中的车队那两家车马比较多的也不耐烦的出发了,虎子跑到知秋、知景面前,不安的说道“大小姐、二小姐,他们都走了,咱们走不走,马都热的受不了了,这在大日头下干晒着,实在是难熬呀。” 知景看知秋道“秋儿,除了杜家的车队,咱家的车队,和旁边那家人的三辆马车外,其他的人都已经向永宁镇出发了。” 知秋安抚知景道“姐姐,再等等。” 知秋又对虎子说道“四个木桶里的水都用了多少了。” 虎子道“剩下不到半桶水了。” 知秋道“怎么剩这么点了。” 虎子回答道“天气实在热的受不了,而且我想着咱们也快到永宁镇了,所以给马儿多喝了些水。” 知秋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经喂过了就算了,只是剩下的半桶水千万不要再喂了。” 虎子回答道“是的,二小姐。” 烈日当头,剩下的众人依旧在苦苦的煎熬着,直到日头渐渐西去,月亮升上半空,人们才稍稍舒缓了一口气,嬷嬷将水袋分给大家,几个人依旧轮换着驾马车。 而此刻杜家的仆人也已经开始埋锅造饭,而另外一家没走的,也是因只有三辆马车共计是六个人,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女儿,那家的女儿和知景差不多大,外带一对是夫妻俩的仆人和一个小丫鬟,那男主人赶着一辆特别豪华的马车,他的妻子和女儿乘坐在那辆马车里,小丫鬟则和那婆子乘坐一辆马车,剩下的那个仆人赶着的马车里则放了一个超大的水桶。 哪家人本也想随着杜家做饭,不过哪家的的夫妻俩见知秋家如此景象,也就没有赶开火,因着他们也知道,一旦杜家准备随时出发的话,人家仆人侍卫众多,不消一刻钟就可以收拾妥当整顿好出发,而自己家如果离了杜家的车队,又没有跟上之前的车队,被撇下的话那可就非常不妙了。 夜慢慢的深沉下来,大家都开始准备休息,就连此前热闹非凡的杜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忽然寂静的黑夜中几匹马的嘶鸣声听的格外的显眼。 知秋本来和衣的躺在马车里,听到动静赶紧起身,她立刻跳下马车赶到杜老爷的马车前,而此刻杜老爷也是刚睡下就被惊醒,虽然也是不舒服,但是听到杜管家说派出去的人有了回报,杜老爷也赶紧让杜右将人唤来。 侍卫长带来一名侍卫,侍卫长先对杜老爷道“老爷令管家吩咐人探查永宁镇,我派出三人,他们三人中就属他受伤最轻,其他二人都深受重伤,现正疗伤,我就亲自带他来汇报。” 杜老爷点点头道“杜右,那两位受伤的侍卫安排出一辆马车令他们安心养伤。” 杜右赶紧道“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侍卫长对那侍卫道“赶紧将经过给老爷说说。” 那侍卫赶紧道“我们三人快马加鞭赶到永宁镇时,镇里的人看人的眼神非常不正,我们三个就觉得再等等,在一家客栈住下不到两个时辰,之前跟着咱们的车队就到了镇子里,我们三个从窗口见到那些人都住了下来,镇子上似乎一下子熙熙攘攘的起来,到处都是这些人,晚上我们哥三个也点了些酒水,原是准备着吃完后好回来,可是酒水端到房间后,赵二哥刚喝了一口酒就没让我们用餐,说是这酒水有问题。我们趁着夜色在小镇里查探,只是永宁镇已然变成了一个屠宰场,那些永宁镇的居民都是疯子,竟然挨个屠杀进入镇子里的人,那些没有被迷倒的仆人和主家们四处逃窜,我们几个人也被他们发现,逃离的时候他们人数众多,又被抢去了坐骑,几乎深陷险境,是王二哥冒死才抢下二匹马,往出跑的时候许五哥又挨了一闷棍,差点交代到哪里。” 侍卫长也赶紧道“我已经问了王二和许五,与他所说的不差。” 十七、各奔东西 十七、抉择 杜老爷听后叹息道“人心不古,歹人横行呀,哎,罢了,罢了,另择道去云阳吧。” 杜官家和侍卫长得了命令赶紧称是。 知秋也赶紧跑回了马车,对众人道“永宁镇去不了了。” 嬷嬷、虎子、知景道“为何?” 知秋将刚才所听到的话给几个人说了一遍。 “啊”一声惊呼,众人看向那个少女。 知秋道“你是?” 少女道“我和爹爹,娘亲一道从宛城出来,是准备前往景城的,没想到永宁镇成了这般模样。” 知景心善道“那你快与你爹娘商量商量去吧。” 少女沉重的点点头离开了知秋她们。 知景又道“既然如此,只怕是我们不绕道也不行了,只是不知绕过永宁镇要是到云阳得多远呢。” 嬷嬷叹息了一声道“可不是,若是绕的近了,不安全,绕的远了,也不知米粮够不够?” 知秋道“米粮我倒是不担心,还有近四百斤的黑面,近一百五十斤的白面,小米和大米虽然不多,但是基本没有吃多少,我现如今倒是十分担心我们水的问题,要知道,咱们虽然还有二十多个水袋是满的,可是我们之前带的给马喂的四个木桶,此刻只剩下半桶了,要是照此下去,若是三日内找不到新的水源,我们的饮水即将告罄,到那时才真的麻烦了。” 知景道“那怎么办呀?” 虎子道“我见那杜老爷家马车众多,而且还有牛车,想必他家的水是充足的,咱们不如去求些来?” 知景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知秋道“不可。” 知景道“为何?妹妹此前时发现这个杜老爷可没那么慈悲,现在这里剩下的车队里除了他家的,就是我们和刚刚那女孩两家,咱们能够跟在他们后边就已经不易了,若是此刻求上门去,只怕是…” 嬷嬷和知景想了想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嬷嬷忽然想到,那我们去和那赵家的商量商量,他家不是有一个马车上装的是一个大木桶吗,我们去向他家求些水来。 知景不好意思道“哎,还是过上两日若是再没见到水源再去求吧。” 知秋道“姐姐,过几日要是没水了,再求人家的话,他家给不给都不好说,到时候人家还指不定会给我们出什么难题呢,不如我们此刻前去,一来他家若是不给的话,我们也好做些准备,二来若是他家给的话,我们将那四桶水补足的话,往后也宽松些,总是要紧前不紧后的,谁能知道后边又会怎样呢?” 知景道“那好,秋儿你和虎子看着马车,我和嬷嬷前去求些水。” 知秋和虎子点点头。 不多时知景回来了,带回的消息是两个,一个好的是赵家同意给水,不好的是赵家的甘草也准备不足,因着赵家没有带许多的粮食,不得不向自己家业求些,最后嬷嬷和知景同意给赵家一百斤黑面,这才换来四桶水和补足那消耗的十个水袋。 知秋听了安慰知景和嬷嬷道“意料之内,好在她们也不知道后边水源好不好找,若是遇见个水源,他们就是给我们水,我们还不给他粮食呢,若是没有水,他们的水恐怕至少要走咱们两百斤的粮食。” 嬷嬷撇了撇嘴道“那赵家的娘子也太黑了,那一百斤的黑面也是咱们家花了不少银钱买的,她轻易的就拿水换了去,也太黑了。” 知景道“秋儿,咱们换不换呢?” 知秋记得上一世,自己和嬷嬷走的是小道,可是在云阳之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水源,自己和嬷嬷连同虎子差点渴死在半道上,因而道“换吧,虎子,你将木桶里半桶水喂给马儿后就和嬷嬷将四桶木桶全部到他家装满,还有把咱们空的水袋也全部装满水。” 嬷嬷和虎子去接水,知景和知秋商量下一步怎么办,知景道“要是再走几日,咱家的马儿恐怕得吃掉不少的粮食啊,秋儿啊,姐姐有点担心。” 知秋也叹了一口气道“姐姐担心的是,可是目前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个时辰后,当知秋等人准备再次休息的时候,杜家的马车已经开始出发了,知景和嬷嬷正在守夜,二人赶紧叫醒知秋和虎子,知景道“这个杜老爷真是薄凉之人,要不是秋儿前去提醒他,此刻他只怕也成了刀下鬼了,这会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自行离去,真是差劲。” 知秋道“他只怕以为咱们能够活命还多亏了他的侍卫,却忘了我从开始就压根没准备去永宁镇。” 知景道“咱们跟上还是不跟上?” 知秋道“咱们当然也要走,但是我觉得咱们不一定要跟上他们?” 知景道“却是为何?” 知秋道“永宁镇的歹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条肥肉,我们若跟上的话,难免遭鱼池之殃。” 知景道“那怎么办?” 知秋想了想道“昨日我们路过的时候我记的官道上有个叉路口,当时这条是来永宁镇的,另外一条是通向哪里的?” 嬷嬷道“哦,二小姐说的是,嬷嬷也见着了,只是从未走过,也不知道是哪里?” 知秋道“咱们此刻呆在原地也不妥当,不如往回返走上个二十里地,这样即使是永宁镇的歹人也不会追上我们。而且我们就两辆马车,停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也不会为人发现。” 知景道“那赵家的马车不很跟咱们吗?” 知秋笑道“咱们和杜家想比,嬷嬷要是他们会更愿意跟着谁呢?” 嬷嬷道“好的,小姐,那我们何时出发。” 知秋道“等听不见他们的马车声再动身。” 赵家的人也有人值夜,听见杜家的马车动了,也赶紧跟上,见知秋她们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商量,也没有理睬她们,赶紧跟上了杜家的马车,知秋等人等了一会儿,直到听不见任何车辆的声音,虎子在前边赶车,知景在后边赶车跟着,两辆马车这才缓缓的向来路退回。 知景道“秋儿先休息休息吧,虎子识路的本事还是很信得过的,明日你还要和嬷嬷赶车呢?” 知秋道“好,那就有劳姐姐了。” 知秋沉沉的睡去,毕竟今日白日里也劳作了一天,而前面的虎子因着知秋的安排自打车辆停下来后就由嬷嬷看着车,虎子去休息,因而晚间赶路也很精神。 十八、野菜果腹 十八、野菜 第二日清晨,知秋睡醒后,见两辆马车正停在岔道口边,知秋高兴道“没想到虎子还有些本事,我让他赶个二十里地就好了,没想到却走到了这儿。” 知景连头道是,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知秋赶紧让她去休息,知景也没有推脱,赶紧进去休息。 白日里换成了知秋的马车在前边,嬷嬷驾着马车在后边跟着,此刻他们前行的这条官道没有先前的那条官道宽敞,官道上只容得下一辆马车的宽度,官道两旁是农田,可是因着大旱的原因,田地干枯,农人所种的作物全完了,到处都是因干旱而死亡的植物,路两旁的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倒是长的很好,见或者稀稀拉拉的长了一些,一些身背包袱的逃难者,也在田间走走挖挖,知秋见此情形越发的觉的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条道虽然人烟稀少,但是却安全的多,看这情形此路是比较好走的。 一上午就这样走着走着,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虎子和知景都起来了,马车也就停在路当中,几个人正在用餐时又见到几个难民在两遍的田地中挖野菜。 知秋好奇的走过去询问道“打扰了。” 那几个人正在挖菜都抬头看了眼知秋,其中一个胖些的中年女子问道“贵人是问我们吗?” 知秋点点头道“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这里好似没有遭受蝗灾呀?” 那妇人道“贵人不知,咱们这里是文昌镇管辖范围,贵人说的蝗灾咱们这里总算是老天保佑,没有发生此等天灾,不过最近确实旱的厉害,村子的人眼见农作物没有收成,如此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所以大家都决定去最近大城镇谋些生路。” 知秋道“那么一般都去哪里呢?” 那妇人道“哎,还能去哪里了,一般不是去云阳就是去宛城,不过这些城镇实在是路途遥远,但是为了活下去也没有办法呀。” 知秋道“大姐,那个文昌镇镇子里离此地远不远呀?” 妇人道“哦,文昌镇往前走上五十里,前边有个岔道口您向西再走一百里差不多就到了。不过贵人如果要去云阳的话,那就绕的更远了,若是从文昌镇子到云阳最少还得三百里,可是若从前边的岔路向东走的话,也就二百里的路程。” 旁边挖菜的人插嘴道“你尽瞎指道,贵人有马车,那能和咱们走路的相比,贵人要去文昌镇,你到好,非让人去云阳。” 妇人疑惑的问道“贵人是要去文昌镇还是云阳?” 知秋道“我们要去云阳。” 妇人骄傲的对刚刚训斥自己的人一仰头,那模样好似在说“你看吧。” 知秋问道“你们是要去宛城吗?” 那些人纷纷点头道“是呀,我们听说宛城正在赈灾,想着去那里比较好,即可以吃些免费的米粥,又能趁机寻些活计,等灾年过去,挣些银两买些种子回去。” 知秋疑惑道“那云阳似乎离此地比宛城近些吧。” 刚刚插嘴那人道“贵人不知,我那老头子之前就在云阳城打些灵活,老头子,你给贵人说说。” 被点到的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说道“哦,云阳哪里现在进城的人特别多,可是却不赈灾,而且驻扎了许多官兵,说是要防着戎国进攻咱们,把许多的流浪汉都往城外赶,我也是听那些人说是在宛城已经开了粥铺,免费赈灾了,所以这才给老婆子说不如到宛城去,这会云阳城里满城的官兵。” 知秋道“谢谢你们了,不过我是从宛城来的,哪里虽然在赈灾,可是城里边乱哄哄的,人也非常多,宛城毕竟是个小城,哪里比的过云阳,所以我劝几位还是不要去哪里了,不如另寻些出路。” 老头道“贵人是说我们到了宛城,只怕也是寻不到活的。” 知秋道“不瞒几位长者,宛城中许多富贵的人家都已经离城了,就是我们这些小户人家也有许多离开了宛城,你们就是此刻赶到宛城,又能找到些什么活呢,不如往回返还有些活路。” 那老婆子道“多谢贵人了,我给老头子说金窝银窝也没自己的狗窝好,这倔老头子,非要跑到大城镇去,咱们家往年也有些积粮,在家呆着,等旱灾过去多好,非要走,这可好,人家贵人都不在宛城呆着,就这傻老头非让我们去宛城,怎么劝都不听,真把人没给气死。” 老太婆絮絮叨叨的开始念叨老头,知秋又那胖胖的妇人“这里去云阳不知道可有别的什么镇子吗?” 那胖妇人正在发愁是去宛城还是回村里,听见知秋问自己,赶紧道“没有,不过有好几个村子,我们村就在前边不远。” 知秋道“我见你们都挖起了野菜,已经吃了许久野菜了吗?” 胖妇人道“那倒不是,我们出门只带了些许的米粮,见这些野菜长的好就挖些下到粥里。” 虎子这时也跑到知秋身旁,他拿着工具也开始挖野菜,知秋看虎子觉得奇怪,虎子道“二小姐,娘亲说挖野菜,她给我们做菜团子,很香的。” 知秋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你好好挖,今天的晚饭就靠你了。” 虎子道“小姐放心。” 知秋返回马车时也顺带着从田间拽了些干枯的作物,她抱着回到马车旁,嬷嬷见此赶紧接过去道“二小姐先歇歇吧,嬷嬷去喂马。” 知秋前去和知景将了下目前的情况,知景道“看来去云阳的话也不一定妥当呀。” 知秋道“那倒不一定,云阳既然有那么多的官兵,官府又不允许难民进入,我们去哪里反倒安全。” 知景道“那几个人不知道会不会再去宛城?” 知秋道“其实他们呆在自己的村里,就算后边米粮告急,你看这些野菜也能让他们活命,总比赶到宛城强,宛城周边都闹蝗灾,人就是饿极了,也没有任何果腹之食呀。” 知景点点头道“是这样的。” 虎子挖了一大盆的野菜,他抱着大盆回来,对知秋和知景道“那几个老婆婆准备返回自己的村子,他们说他们村子里还有一口老井,小姐看?” 知景道“啊,早知道,我们昨晚就拿粮食换水了,一百斤粮食呀。” 知秋道“姐姐不要烦恼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呀,若是我们今日走错了路,或者没有遇见这几个人,岂不是要朝着文昌镇方向去,那样的话,这点水还不够我们坚持到文昌镇呢。” 知景道“你说的是,只能如此了。” 十九、无人村庄 十九、村庄 知秋她们大约傍晚时分来到了一个小村庄,低矮的土坯房一家挨着一家,村子里边空荡荡,夜晚了却不见一家有炊烟升起,几个人在村里随便找了一家宅院,几个人将车马赶进原本应是牛圈地方,将野草伴着黑面给马儿喂了些后,忙碌几日,整日里以马车为家的几个人也开始洗漱,收拾完毕后,时间也不早了,就将前几天的干粮简单的吃了,草草的结束了一日的晚餐。 关上院门后,几个人取了些被褥在房里,找了两间屋子,自离开宛城后头一次没有露宿在外边,几个人都美美的睡了一顿好觉。 隔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去云阳的具体的路线和距离,而云阳又在进行管制,所以几个人决定先在此休整上几日,将该洗的洗,该晒的晒,收拾好再去云阳,万一云阳城进不去的话,就得绕过云阳直接去榆阳,考虑到后边的路程还万分艰辛,因而几个决定收拾妥当后再赶路。 匆匆的用过早饭后,嬷嬷和知景开始涮洗,知秋带上工具和虎子前往村子周边多挑些野菜,虽然马儿的脚力是不俗的,可是饭量也是不诚多让的,而前路还不知如何,何况那日知秋她们又将许多粮食换成了水,食物消耗的很厉害,以防不患,知秋和虎子开始了和野菜的斗争,经过三日的奋战,挑回来了八匹马十日的口粮,而嬷嬷和知景也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完毕,晚间嬷嬷要给几个人做一项多年未曾展露的手艺。 嬷嬷将做好的食物端了上来,知景好奇的询问道“嬷嬷,这是野菜做的?” 嬷嬷道“是呀,大小姐,这第一个盘子里乘放着的是野菜团子,我将野菜剁碎后和面粉混合在一起做的揉成圆形,放在锅里隔水蒸熟。这第二盘是将野菜和面粉混合后直接蒸熟,熟后放上盐等调料,还未大家每人做了一碗野菜羹,将野菜下到白面糊糊里,大家快尝尝,嬷嬷也许多年未曾做过这些了,也不知这手艺怎么样?” 知秋上一世和嬷嬷也是米粮不济,靠着这些才堪堪到了安全的地方,此刻再次回味,别有一番感触,而知景和虎子却是此生头一次吃,因而很是好奇,知景和虎子将每样都尝了些,知景对于野菜所做的饭团,和野菜麦饭等比较新奇。 而虎子却大大咧咧的道“娘亲,这个野菜团子还不错哦,不过还是没有饼子好吃,这个麦饭味道我很喜欢,像面又像菜,味道不错,呃,这个糊糊一点不好吃,这个菜吃上去硬硬的,娘亲,你做一回就好了,下回可千万莫要做了。” 嬷嬷敲了下虎子的头,嗔怒道“快吃。” 虎子吃瘪道“哎,忠言逆耳。” 嬷嬷和知景都笑着看着他。 知秋问道“嬷嬷,莫非是想多做些野菜团子。” 嬷嬷道“二小姐说的是,如今云阳城里也是兵荒马乱的,就算我们进的去云阳城,如今城里驻扎着许多的部队,嬷嬷恐怕里边的米粮不好补给,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可怎么去榆阳呢,且不如趁着如今的情况,我们还是尽量能省则省,二位小姐看可好?” 知景和知秋相互看了看,点头应允。 虎子也放下碗道“娘亲,那我们明日再耽搁一天,我再去多挖些野菜,娘亲都做成菜疙瘩。” 嬷嬷纠正虎子“是菜团子,你明日挖的时候捡嫩的挖,不是喂马吃的,别像前几日那样,尽挖些老的。” 虎子嘿嘿傻笑道“那不是大吗?我知道了,明日就请娘亲和大小姐、二小姐在这里候着,虎子一人去把咱们路上吃的菜团子都挖来。” 知秋道“那你也不要走远。” 虎子道“小姐这几日给虎子说的,虎子都记得了,要是有危险,虎子就赶紧遁了。” 知景笑着对嬷嬷道“多亏了虎子。” 嬷嬷道“他是个男孩子,当然要多干些。” 一夜无话,次日玉露犹滴时分,虎子就拿上工具出发,直到中午嬷嬷将饭菜做好,几人正准备去寻虎子,只听见轱辘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几人惊觉的赶紧跑去看,只见虎子背着一个大袋子在前边走着,后边跟上来了近十辆的马车,马车旁还有身强力壮的侍卫环绕其间,虎子正引着那些人向几人住的地方引路。 嬷嬷气的脸都白了“这个虎子真是想气死我了,那些人也不知是否是好人,这就把人家往这里引,这可如何是好呀?” 知景也着急的看向知秋。 知秋看了看情形对嬷嬷和知景道“嬷嬷放心,不是歹人,虎子不傻,如果是歹人他不会露面,更不会将他们带到这里。” 二十、 偶遇世交 二十、同行 虎子将众人带到村庄里,那些人择了几间房子也安顿了下来,虎子回来后对嬷嬷嚷道“娘亲,饿死我了,饭做好了吗?” 嬷嬷愤怒的拿筷子敲虎子的头,这力道可比昨日大多了,虎子吃痛的“啊”了一声道“娘亲,你是要我的命吗?” 嬷嬷双手插腰骂他“你这笨家伙,那都是些什么人呀,你就赶往这里引,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虎子嘿嘿傻笑道“娘亲,他们是宛城的冉家,鼎鼎有名的良善人家。” 嬷嬷惊讶道“冉家,他们也离开了宛城,那宛城现在如何了?” 知秋和知景也很是惊讶,知秋更是知道,上一世的许多事情,其中冉家就是很有名的,当时冉家在官府开始赈灾的时候也是开放了灾蓬,后来难民暴动之时,冉家首先遭受了冲击,死了许多人,东西也被抢劫一空,冉老爷、冉夫人在家丁死士的拼劲全力的护卫下,方才带着一双儿女堪堪的逃出了宛城,这怎么回事,这不过才十几天呀,离上一世暴动应该还有近一个月,怎么冉家却出现在此地。 知秋对此事抱有很大的疑问,但是自己家和冉家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之处,冒然跑去也很是不妥,因而,也只得将疑问作罢。 中饭用过后,虎子依旧去挑野菜。 知秋等人也在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而冉家却派了一名管事来请她们前去,知景将知秋拉到一旁“他们家是何意?” 知秋道“大概是要询问一些事情吧。” 知景道“那我们去吗?” 知秋道“去看看也好。” 知景和知秋交代好嬷嬷,二人就随那管事前往冉家去。 知景和知秋是头一次见到冉老爷,只见此人四十上下,清瘦的身材,身旁坐着一普普通通的妇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依偎着妇人,见到长辈,二人赶紧上前拜见。 冉老爷笑呵呵的捋着胡须道“恩,不愧是宛城令的千金,果真不凡呀。” 知景赶紧谦虚道“不敢,不敢。” 冉老爷道“想当初我与你们父亲也曾打过不少交道,今日一见世兄的一双女儿如珠如玉,多年未见此刻却在此相遇,真是巧呀。” 知景点点头道“晚辈也觉得甚是有缘呀。” 冉老爷捋了捋胡须道“早上我们在村口见到那个小伙子,听说是你家的仆人,我看他挖了不少的野菜,刚刚听侍卫说那小伙子又去村口挖野菜了,二位侄女若是有难处,冉某愿帮上一帮,还请二位侄女不要有所顾忌呀。” 知景道“哪里的话,冉老爷在宛城赈济灾民,晚辈早已听闻大名,怎敢嫌弃。” 知秋也道“晚辈家出发的时候车马有限,忘了带着马粮,这才不得已就近取材,其实晚辈等已然准备的差不过。” 冉夫人道“夫君,那马儿主要是吃大豆,这才有气力。” 冉老爷点点头道“二位小姐,这样吧,一会我让管家给你们送上一袋大豆,还望前往不要推辞。” 知景看知秋,知秋点了点头,知景这才谢道“如此,那就多谢冉老爷。” 知秋好奇道“冉老爷,侄女请教一下,不知你们是否要前往文昌镇吗?” 冉老爷笑呵呵的言道“不是,不是,我们是要去云阳。” 知秋和知景相互对望了一下,知秋好奇道“世人多是从永宁镇那条路前往云阳,为何冉老爷却要走这条道。” 冉老爷沉重道“不瞒侄女,我们先前也是走的永宁镇那条官道,不过快到永宁镇的时候,救了杜家的人,听闻那永宁镇已为歹人控制,这条通往云阳的毕竟之路此刻已然是凶险万分,这才改道前往云阳。” 知景惊讶道“杜家的人,这怎么会,先前我们和杜家在永宁镇外之时,杜家已然派了侍卫前去查探,而且杜家已经改道了,这怎么会?” 冉老爷道“哎,永宁镇中的歹人又怎会放过杜家这条大鱼呀。好在杜家侍卫众多,虽然遭受了些损失,不过也尚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侄女没有跟杜家走真是明智之举呀,要不恐遭不测呀。” 一时间众人都面色忧愁,冉老爷看了看凝重的知景和知秋道“二位侄女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一道前往云阳可好?” 知景和知秋对于冉老爷的提议当然赞同了,之前知秋为杜家提醒的时候,就是希望能够和杜家一起前往云阳,无奈那杜老爷实在是凉薄之人,自己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却依旧对自己家不管不顾,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有打,这才使得知秋觉得此人实不可信矣,难道今天见冉老爷主动提出,二人赶紧道谢。 二人返回之时,嬷嬷早已翘首以盼多时,二人简要的将情况给嬷嬷说了一下,嬷嬷高兴的言道“这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这路上不太平了。” 知景道“秋儿,我还是有些忧虑,要是再遇见个歹人的话,跟着冉家会不会树大招风呀。” 知秋想了想道“恩,我看不会,冉家有侍卫,一般宵小之辈恐难近身,而像能够袭击杜家那样的歹人也没那么多,而且云阳正在调军,其实如果不是离永宁镇很近的话,一般人还是不敢乱来的,而此地离云阳应该也不到二百里了,我觉得出现歹人的情况不太可能,面临更大的危险反倒是饥饿。” 知景问嬷嬷“嬷嬷,要是我们此行前往云阳不顺的话,我们的米粮可够坚持到榆阳。” 嬷嬷道“大小姐,二小姐,嬷嬷今日查看咱们的米粮,还有三百斤的黑面,一百五十斤的白面,大米、小米各七八斤,干菜两斤,剩下的就是这些日子二小姐和虎子挑的野菜,不过已经全部晾晒干了,将那些野菜已经分装到空下来的袋子里了。” 知秋道“如果云阳之行顺利的话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若是云阳城此刻守卫森严,实在不许我等进城,或者进城后又无法购置到米粮的话,这些恐怕就不是很够,毕竟一千两百里地这才四百多里,具体到榆阳的话,还有近乎八百里的地,形式不是很好。” 知景道“哦,冉家不是说要送我们一百斤的大豆吗。” 知秋道“那也不过是一袋子而已,于我们八匹马来说,近乎一个月的口粮还是相差较多。” 二十一、 冉家避祸 二十一、简餐 知景道“那可如何是好?” 知秋道“走一步算一步了,尽量每日里令马儿食用野草,大豆和收集的干野菜尽量不要拿出来,以备灾时。” 嬷嬷和知景都点头,知景道“那水的问题怎么办呢?” 知秋道“最好还是要近到云阳城里,再购买上一个马车,买个大桶放在马车里,将水装满后,我们基本上准备才算周全。” 知景道“哎,也只能如此了。” 几人又开始忙忙碌碌,做好最后的准备,晚间冉家的管家早早的就请知景她们,冉管家道“二位小姐,明日起咱们两家就要一同赶往云阳,老爷和夫人请二位小姐一起用餐。” 知景和知秋嘱咐嬷嬷不用做二人的饭菜,这才和冉管家一起去见冉老爷夫妻。 冉老爷和妻子,他们的女儿冉云,儿子冉赫都在等二人。 姐妹俩对众人一拜后也落座,二人见到桌上摆放着八荤二素的菜,二人都是很惊讶。 冉老爷笑道“自从离开宛城我冉家也是风餐露宿,云儿和赫儿也都受了不少罪,今日借着宴请二位侄女,我们大家一起享受享受,明日开始大家就又得轻装简餐了。” 知景和知秋听此一说,这才了然,知秋道“冉世伯,知秋有一事很是好奇,冉家在宛城开着灾蓬,怎么会忽然离开了宛城?” 冉老爷道“不瞒侄女,老夫家虽所说不得家财万贯,也还是仓满斗满,在此灾年,老夫也想为同乡做些事情,因而蝗灾肆虐,老夫开放粥蓬也是为了多济善缘,只是那日老夫家来一道人,他于老夫说老夫家即将遭遇灭顶之灾,若要躲过此灾,必须远走它乡,老夫和妻子倒也不怕,只是为着孩子不得已才离开宛城。不过老夫还是将宅子里的粮食留下不少,想来是还能舍上一段时间。” 知秋道“那冉老爷,那位高人可说您何时可回宛城?” 冉夫人伤心的拿出帕子道“那位高人说了,我这两个孩子与宛城相克,若是想让他们平安一生的话,永远不得回宛城。” 知景道“那冉老爷岂不是要离乡弃祖?” 冉夫人道“老爷犹豫不定许久,原本也不想走的,可是前几日赈灾的时候,就闹出了不小的乱子,这才不得不下定决心离开。” 知秋道“出了何事?” 冉老爷道“哎,一些灾民堵在宅子的门口,非要求着雇佣他们?” 冉夫人不满的说“二位小姐可别听老头子瞎说,什么求着呀,你没看那日的架势,要是不雇佣他们就要像要吃了我们一样,我这云儿还小,宅子里有女眷,这怎么能雇得了他们呀,何况咱家里也不需要呀。” 知秋问道“那宛城其他人家门口是不是也是这样?” 冉夫人一听知秋一问更是愤慨道“人家别人家都好好的,就咱家门口闹了这么一出,哎,真是作孽呀,咱家开放着粥蓬倒把是非招来了。” 知秋明白此刻闹事还仅仅是威逼雇主雇佣,而且是从冉家开始,想必是那些人以为冉家放粮,必然比较容易招人,若是再往后的话,城里的各家都会遇见许多威逼要被雇佣的人上门,再之后的情形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知秋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伯母也不要难过了,早早离开了也是好事。” 冉老爷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呀,如今这一路行来,特别听杜家那仆人说了他们的遭遇后,老夫也觉得离开是非常正确的,要是再这么乱下去,可保不住要出大事呀。” 一直在一旁未曾说话的冉老爷的公子冉赫道“二位小姐,听闻家父说,二位小姐是准备前往榆阳,不知为何要去那么远,其实云阳城也不错呀?” 知景道“冉公子,我和妹妹是准备前往家乡。” 冉赫道“哦,原来如此,二位妹妹若是不嫌,就和我们一道吧。” 知秋道“冉家也准备去榆阳吗?” 冉赫点点头道“原本家父是准备去云阳的,今日听二位小姐说云阳城正调兵遣将,我们思虑了一下午,加之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旱灾,我们也决定离开远些的好,二位小姐既然是榆阳人,我冉家到了榆阳恐怕还得有劳小姐了。” 知秋道“我们虽然没有去过家乡,不过嬷嬷倒是对哪里很熟悉,如果能够帮得上的话,我们一定尽力。” 冉云道“好了,好了,我都饿死了,爹娘,哥哥,二位姐姐,咱们吃饭吧。” 冉夫人用手点了点冉云的鼻子“好了,好了,就你淘气。” 冉云对众人吐了吐舌头,知秋和知景也对冉家这位调皮开朗的小姐很有好感。 一顿饭用的非常愉快。 二十二、前往云阳 二十二、云阳 第二日清晨,两家人准备妥当一道出发。 此行虽然还有一百多里地,不过因着途径好几个村庄,虽然水源稀少,不过冉家的护卫很是尽职,早早打探好,两家人用水又非常的仔细,因而在走了近六天后,两家人终于赶到了云阳。 车队在城外停下,冉赫骑着马赶到知秋她们的马车前,此刻的知秋姐俩早已不用亲自赶马车了,因为冉老爷早已安排了一个仆人过来赶马车,所以姐俩正坐在马车上,知景正从车窗口看外边的景色,而知秋则趟在厚厚的被褥上,背后靠着粮食上铺着锦缎,舒服的半躺半座。 知景见冉赫后,拍了知秋“还不快起来,冉公子过来了。” 冉赫道“二位小姐,咱们先在此候上一候,我已经派侍卫前去城内查探,一会再进去。” 知景道“冉公子此举非常妥当,我和秋儿一切听冉公子的。” 冉赫脸色微微红道“我,我先去看看,一会再来。” 他说完赶紧跑了,知秋看着紧张的跑开的冉赫笑道“姐姐,这冉公子想来是心仪姐姐呀。你看看他,说个话如此紧张。” 知景瞪了知秋一眼“别胡说,冉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不叫拘谨。” 知秋不依道“若非心仪姐姐,让冉管家来和我们知会一声不就行了,又何必亲自巴巴的跑来,哎,只是这位冉公子也太是薄面了,见了姐姐说不上两句话,脸就红了。” 知景道“不许取笑冉公子。” 知秋道“哦,姐姐,你不会也心动了吧。恩,不错,这个冉赫当我的姐夫还是够格的,虽然非偏偏美郎君,可是这个冉赫家底厚,顾家,为人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他对姐姐一片痴心,想来是个不错的依靠。” 知景娇斥道“再说,再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啊,姐姐,饶命…” 二人在这里玩闹,那边冉夫人也在和冉老爷商量。 “老爷,我看赫儿对那知家大小姐似乎是很有好感,那知家大小姐知书达理,我也相中了,就是不知她有没有婆家。” “夫人,若是有婆家,她们姐妹俩因为孤身上路呀。” “哎呀,夫君说的是,那我可要与知家小姐好好聊聊,看她对咱家赫儿是个什么态度?” “夫人,那知老爷夫妇虽然早逝,可是知家却是士子之家,怕是看不上我们商户之家呀?” 冉夫人听老爷如此一说,也发愁道“那可怎么办呀?” 一旁的冉云道“爹爹,娘请,我看知景姐姐不像是看重门第之人,不如娘亲先说说也可?” 冉夫人道“还是云儿说的对,总不能为了那有的,没的,就先自己打起来退堂鼓,咱们是男方,自然是要主动些,总不能让人家女儿家主动吧,我先问问,说不定还成了呢,若是成了的话,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冉老爷道“好,好,好,就依夫人的。” 侍卫回来禀告,云阳城进行管制,只能出城不能进城。 冉老爷夫妻再次和知景、知秋商量道“二位侄女,看来云阳城是进不去了,可是如此一来,若是我们要前往榆阳的话,只能继续前行了。” 知秋道“冉伯伯,如果继续走的话,不知能否支持下去。” 冉老爷道“不瞒二位侄女,老夫和内人离开宛城之际,带够了充足的米粮,即使不进云阳城,也无大碍。如今即使算上二位侄女,老夫的米粮也搓搓有余。只是老夫不知二位侄女进云阳城可是要购置些什么?” 知景道“冉伯伯,我们原本是准备购置辆马车和一个大木桶和一些米粮的。” 冉老爷道“哦,这样,伯伯家木桶很多,水是没有问题的,至于米粮就更不用说了,这里兵荒马乱的,伯伯看不如咱们趁早离开这里,要是万一被征用走什么,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知景道“米粮我们目前还够用,若是实在不济再向伯伯求助,至于水的问题,有伯伯的侍卫一路上为咱们指引,我和秋儿也没有什么担忧的,既然伯伯说要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知景和秋儿一切听伯伯的。” 冉老爷连连点头,赞赏道“不愧是知家的小姐,识大体,明事理,既然如此,管家,你去告诉少爷,让他带领侍卫,管家告诉仆人,我们立刻启程。” 知景和知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二人望着马车缓缓的绕开云阳城,知景道“秋儿呀,云阳似乎要起兵戈呀?” 知秋到不以为然,因着前世她和嬷嬷、虎子赶到云阳的时候,虽然城里管的严格,可是也没有战乱发生,不过此刻自己家和冉老爷家若是硬要进城,恐怕会遭官府打劫。 二十三、 逃难队伍 一行人离开云阳又走上二日,此刻官道上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逃难之人,战乱的年代,官府自己尚且不能保住,又何况这些难民呢,而且云阳城所见的情形,完全是一副大战即至的情况,又如何令百姓安心呢,因而离开云阳的人越发的多了,而难民所逃的方向又大抵相同,边境又是战乱,又是旱灾,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想逃向南方,那里水土富饶,官府掌控得力,自然是众人的上上之选, 官道上逃难的人愈发的多了起来,除了有云阳城里的富户和贵人们外,也有周边乡镇的人不断的加入,这支庞大的队伍因不断有人加入,异常的壮大了起来,逃难的队伍连绵不绝,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知秋和知景此刻透过车窗望着这支异常庞大的队伍,知景不无担忧的对知秋道“秋儿,看这情形真是吓我一跳,你说这怎么这么多人呢。” 知秋道“是呀,看来能够审时度势之人不仅是富户和贵人,就连升斗小民也多有大智慧的人呀,这些人能够在此刻趁早离开确实都是聪慧之人,一旦战乱一起,旱灾延续下去,到时候就是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 知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的,继续看着车外的景象,只见官道上,有如同姐俩之前那样仅仅驾驶着马车的富裕人家,也有侍卫环绕的权势人家,他们马车后,不仅有众多的仆役,还有许多牛车和马车,牛车和马车上所载的想必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东西。 至于那些只有一两辆马车后,紧赶着牛车的富贵之家,也是举家迁徙。间或着,还能见到一些人全家都挤在牛车上,车上的孩子大多身上都盖着被褥,大概是刚刚逃难不久,孩子们还比较兴奋,偶有所见,还能见到一些孩子在牛车上相互挤闹,牛车上的大人也仅仅轻斥几句,逃难中最多的则是那些见着富人和贵人都向南逃难,也匆匆加入的草民,他们大多是没有什么代步的工具,只是扶着架子车,车上放了一堆子被子等物,小一些的孩子还能坐在车上,大一些的孩子因着要和大人一般的赶路,所以也没有了玩闹之心,小小的年纪就不得不如同大人一般匆匆行走,孩子的脸上显得疲惫不堪。 二人正看着车窗外的情况,知景是头一次看到,而上一世的知秋因着逃难的时候较晚,也没有看过此等景象,也对于车窗外的景色比较新奇,因而二人都是看的挺认真,忽然间,就见冉赫骑马过来,他来到二人的马车前道“二位小姐,冉赫打扰一下。” 知景好奇道“冉公子有何事?” 冉赫道“我看这路上逃难之人越发的多了,怕不太平,给二位小姐再安排一个侍卫,令其座在车夫身旁,保护二位小姐,不知二位小姐是否愿意。” 知秋和知景刚刚只顾的看车外的景色了,倒是一时见没有想到这里,听冉赫这么一说,二人也是一惊,真所谓乱世出刁民哪,谁保得了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听到冉赫如此一说,二人都很是感激,连连道谢。 冉赫谦虚了几句后,就安排了一名身高马大的侍卫手持佩剑的座在车夫身旁,冉赫安排好后,依旧骑着马车于两辆马车旁不仅不慢的行走着。知秋和知景她们的马车紧紧的挨着冉老爷的马车,两辆马车在冉家整个车队的最前边,这里也是侍卫最多的,之后的马车则是冉家仆役和侍卫放置铺盖和休息的马车,以及米粮、水桶的马车。虎子和嬷嬷的马车也在其中,这几日望着路上逃难之人中偶有些面黄肌瘦的难民,逃难的路上有些资产的人家都特别警惕,生怕穷山恶水多刁民。 冉夫人也让冉赫告诉知秋和知景他们,不要再单独开火了,由冉家的仆人统一做饭,若是让这些难民看出她们一家四口人是一个小团体,害怕那些人对她们下手,知景和知秋都同意了,冉赫还安排仆人将知家的马匹和他们的马匹一起喂,这令知景和知秋都感动不已,知秋和知景对冉赫说过不用的,让虎子喂喂就好,此事也被冉赫挡了回来,她们见他如此坚持,二人也就让虎子将自家此前挑的干野菜一并送给冉管家,让他交给喂马的仆人。 二十四、 一份温情 一路接着一路,行走在路上的人们,前望不到头,后瞧不见尾。不管是马车上、牛车上的人,还是徒步行走的人,渐渐的,人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疲惫不堪的神色,望着绵延不绝的道路,烈日的炙热感更令人无法透过气来。 知秋和知景在这炎热的烈日下更是懒的动弹,但是毕竟是孤身在外,除了姐俩外就是嬷嬷和虎子,虽然冉家也帮了自己甚多,但是姐俩也不敢稍有放松。 慢慢的,知秋和知景发现,路上越来越难寻到水源了,往往要三五日才能找到一处水源,就这还多亏的冉家的侍卫众多,这才轮的上,那些一家几口出来逃难的人,则是势单力孤,每到一处水源之时,也只能等贵人和富人们取够了水,这才堪堪的轮的上,而即使是这样,依旧仍有许多人在第二日车队开始行进的时候,这才排得上水,这样就又白白的耽误了一日的行程,粮食也会损耗的更多,一天天的行来,人们都渐渐的发现,水是越来越难获得,食物也是日渐稀罕,自从离开云阳后,车队走了近十天后倒是到了一个名为旺旗的小镇,可是镇里的水井也接近干枯,镇上的粮食更是卖的个天价,听到价后张的无比大的嘴巴的嬷嬷赶紧对知秋和知景道“二位小姐,多亏咱们在宛城买够了粮食,看这架势,往后还不得长到天上去了。” 知景也不无感慨道“此事多亏了秋儿了,要不然就算我们将所有的钱帛都换成粮食,只怕到了榆阳,我们也会不闻一名了。” 知秋笑了笑道“本来我们的粮食我估算着是够了,但是自打我们和冉家一起的这些日子,我们已经许久未曾生火做饭了,我们的粮食一点也未曾减少,这可多亏了姐姐你呀。” 知景脸色微微的红了,她轻轻的斥道“莫胡说。” 嬷嬷呵呵的笑而不语,知秋也难得淘气的摇晃着脑袋道“那是谁呀,每日里对我们嘘寒问暖,一会儿送个这儿,一会儿送个那的,生怕某人饿着了,渴着了。” 知景不依的拽着知秋道“你没有吃,你没有喝?” “哎呦,我的好姐姐,作为姐姐你最亲爱的妹妹,我自然是某人巴结的重点呀,他要是不好好的巴结巴结我,可休想我将姐姐嫁给他。” 嬷嬷笑呵呵的难得的插嘴道“秋儿小姐,不是你将姐姐嫁过去。” 知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对呀,对呀,瞧瞧你都说的是些什么呀。” 知秋恍然大悟道“啊,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妹妹年幼,姐姐勿怪,姐夫也不会怪我的。” 知景一听更是气的不行,她用手拍打知秋,嚷道“谁是你姐夫,谁是你姐夫,叫你乱说。” 几个人正笑闹着,知秋一眼看见冉赫,她伸长手臂挥舞着,冉赫赶紧走来,连声问道“秋儿妹妹可是有何所缺?” 知景看见冉赫走近,紧张的不得了,一双手不断的扭着帕子,她即使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冉赫紧盯着她的那道炽热的目光,知秋见愣神的冉赫,和红着脸低着头的姐姐,她将手伸到冉赫面前挥了一下,忽然被打断令的冉赫回过了神,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望向知秋。 “姐夫,你看的好专注呀。”知秋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冉赫和知景,可是她却叫漏了嘴,刚一说话,不但惊的冉赫不知如何接话,知景也被知秋这一称呼给惊的立刻抬起了头,她推了下知秋道“小孩子家家的,别乱叫,要叫冉公子。” 知秋吐了吐舌头道“哎,对不起,叫错了,冉公子。” 冉赫看着红着脸的知景认真的说道“我还真希望秋儿能够时时唤我之前的称呼。” 知景听了冉赫的话,她望向冉赫,冉赫深情的望着知景,二人相视许久,令的知秋和嬷嬷都恨不得自己赶紧消失。 知道嬷嬷打了个哈气,二人这才惊醒,嬷嬷言道“哎呀,时候不早了,二位小姐早些休息,嬷嬷真是老了,这会儿就打起了瞌睡了。” 冉赫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明白嬷嬷的话是何意思,也赶紧言道“时候不早了,也请知景、知秋二位妹妹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莫要劳累过度。” 知景微微的点点头道“多谢冉公子挂念,冉公子也要注意休息。” 冉赫客气的对知秋和嬷嬷点了点头,又深深的望了知景一眼,这才离去。 二十五、身外之物 又行了几日,知景、知秋、冉老爷的车队终于到达了一个小镇,因着前世自己未曾走此路线,知秋也不知道这个镇的情况,好在这个漫长的逃难队伍运气还是不错的,没有发生永宁镇那样的惨剧。 毕竟这里离云阳比较近,而且未曾遭受过蝗灾,百姓只是感受到今年的天气异于往年,久旱之际却未曾有丝毫的雨露降临,镇子里的人们也只是在苦苦的煎熬,因着天气的原因,镇里的商贸不比往年,加之云阳又在备战,往来的客商比往年少的多了。 漫长的逃难的队伍一进入小镇,令的不大的镇子一时间立刻变得异常繁忙,镇子不大,知景和冉老爷的车队因着较早的进入镇子,倒是早早的在客栈租下了几个房间,本着节省的原则,知景和知秋一间房,冉老爷和冉赫一间房,冉夫人和冉云一间房。其余按照男女各租了两间房,吩咐了小儿将热水送上,供男女仆人以及侍卫们洗漱。 晚饭后,姐俩都在房间里边好好的洗漱了一下后,在屋内闲聊着。 知景道“秋儿,这里不知道离榆阳还有多远哪?” “可能还有七百多里吧。” “啊?那么远。” “是呀,姐姐,你也看见这几日的行进速度了,我们的马车只能走在官道上,若是向有些家那样着急赶路,离开官道在两旁跑也不是不行,毕竟现在地面旱的厉害,可是那样的话,一来颠簸的厉害,二来危险的多,且不如随着整个车队慢慢的行进。” “刚刚用晚饭的时候,我听冉老爷和冉夫人的意思,似乎是想在此休整上几日再赶路?” “是呀,自离开宛城,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永宁镇的歹人,再是绕道,接着又是云阳城里因故无法进入,虽然冉家家底丰厚,离开宛城之时所带米粟也甚多,但是架不住人多呀,除了他们自己吃的,还要负担我们四个突然增加的人,而且马匹的饲料消耗也是比较大的,虽然冉老爷从商思虑甚周,但是也不会带上足以前往榆阳的所有的口粮。” “秋儿,那我们在这个小镇要不要再补充些什么。” “我想还是算了吧,刚刚进镇的时候你没有发现吗,这个小镇的客栈基本上都已经饱和了,冉家的仆人和侍卫也只仅能轮换着洗漱,更多的人一个是要守在马车旁,另一个则是无处休息,只能像赶路时那样,轮换着在马车上休息。就这儿,还是咱们每日都走的早,那些后边赶上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明日里,小镇的物价就会越来越贵,冉家钱帛充裕,像他这样的人家此刻都已经住下了,明日里各家肯定要大肆采购一翻,我们还是不要挤这个热闹了。” “好吧。” 次日清晨,姐妹俩和冉老爷、冉夫人、冉云用早饭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冉赫,姐妹俩正疑惑之时,冉云笑着对知景、知秋道“二位姐姐,我哥哥去补充粮草去了,他怕一会去晚了,花费更多,这才一早没用早饭就先去了。” 知景腼腆的点了点头。 知秋道“冉伯父,咱们在这个镇子不知道要呆上几日?” 冉老爷道“世侄女,这个一个要看一会赫儿是否将物资补充齐备,二要看这些富户和贵人们的行迹。” 知景不解的问道“冉伯父,这是为何?” “哎,不瞒世侄女,原本我们是准备了不少的物资,可是想着到云阳可以补充,虽然带的比较多,但是并没有带够前往榆阳的米粮,二来,虽然我们偶然救得杜家的仆人而逃过永宁镇的危机,但是前路叵测,尽量还是与富户和贵人们一起安全度好些。” 冉老爷刚说完,就见冉云对着外边挥手,她嚷道“哥哥,快来,我们还没吃完呢,哥哥也赶紧坐下来吃些。” 仆人赶紧将一双碗筷给冉赫放好,冉赫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他坐下后倒没有急着用餐,他先对冉老爷禀告道“父亲,按照您的吩咐,粮草全部备足,另外又腾了三辆马车专门存放行李,原来车上的东西我已经半价出售了。” 冉老爷微笑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冉云道“那三辆车原来是?” 冉赫道“一辆是父亲存放的名画、竹简之物,另外两辆是仆人的马车,我已经另外又买了一辆牛车,足够仆人们休息的了。” 冉云惊讶道“父亲,那可都是你的心头好呀,你怎么让哥哥半价就出售了。” 冉老爷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他笑呵呵道“千金散尽还复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不过是些身为之物,舍了它们,我们就能购买更多的米粮,就能够带领我们这些人安全的离开这里,这不是更好吗,等到了榆阳,等我们一切都安顿好了,再买更好的。” 众人深以为然,早饭用毕后,大家依旧呆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养足精神,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二十六、益阳惨剧 接下来的两日,小镇里涌进了更多的人,一个左右不过几十亩大的小镇呼啦啦的来了如此多的人,立刻将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小镇,搞的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打尖住店的已经早都没有房子了,客栈的房钱也是水涨船高,一日一个价钱,您要是付不起,那没关系,您就别住了,自然有付得起的人住进来。 知秋、知景和冉老爷一家在客栈里住的还是非常舒服的,冉家在宛城是鼎鼎大名的富商,这些钱倒不在话下,而且冉家也没有向那些贵人们,一开始就包了许多的房间,搞的后来不堪重负,这才将多包的房间退出来,令自己万分尴尬,不过冉家毕竟是商户,还是很会计算的,在前路漫漫的情况下,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冉家也退了一间仆人的房,只留了一间仆人房供仆人和侍卫轮换洗漱所用。 后赶来的人中大多都是平民,他们虽然到达小镇,但是因为种种的原因,很多只能依旧寄居在马车和牛车上,而且随着人口的增多,加上持续的干旱,小镇的用水也开始紧张起来,这个小镇已经严重的超负荷了,平民本就钱帛不裕,此刻小镇却是已经开始需要大家购买用水了,情况开始慢慢的趋于恶化。 而在这期间,赶到镇子里的几家商户更是联系了起来,冉老爷和冉赫经过商量之后,也开始与其走动了起来。 商人消息一向都是非常灵敏的,知秋和知景也从冉家的饭桌上听到了许多消息,一个是云阳的管制越发的严格了,此刻已然不是冉家当时赶到云阳城外的情况了,此刻云阳城不仅不让进城,就是出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你实在非要出城,也不是不可以,除了随身携带的衣服,不允许夹带一粒粮食,当冉赫将所打听的情况告诉在座的几人时,在座的知秋、知景,冉家一家人都觉得当初没有进云阳正是非常明确的,若是当日进了云阳城,现在要想全身而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冉赫接着又说道“爹爹,多亏我们早早离开宛城,我听从益阳城里开当铺的高掌柜说,他们所在的益阳已将完全乱了套了,城里的富户和贵人不是被抢,就是被杀,暴民是越来越胆大,就是身体弱些的人,平民随时都会成为他人的口中食盘中餐,那些暴民杀人越货已然不算什么了,他们已经将目光瞅向那些无辜的人了,而且很多灾民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更有甚者,连易都省了,直接把亲生的孩儿拿来煮食。” 冉老爷紧紧的皱着眉毛道“古语有云,穷山恶水多刁民,果然不假呀。” 知景吓的拿紧紧的抓着帕子,颤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官府呢,官府不管吗?” 冉赫见知景吓着了知秋,也很为自己的话懊悔,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接着道,只是语气却份外的柔和“官府早都不济事了,益阳城刚出现抢劫富户的时候,官府的人却也没挡住,后来,听说一些官差也趁机抢劫,后来整个就乱了。” 冉云见冉赫如此温柔的却说着如此可拍的事情,她笑着道“那益阳城开当铺的高掌柜倒是个妙人,他又未曾亲眼所见,说的好像是真的,知景姐姐,你可不要被哥哥吓着了,他是唬你的。” 冉老爷沉下脸道“赫儿,莫要信口开河,不要吓倒二位世侄女。” 冉赫苦笑道“爹爹,云儿,非是冉赫夸大其词,而是实际的情况,用高掌柜的话来说,那就是罄竹难书。” 知秋好奇道“冉大哥,你详细给我们说说吧。” 知景被吓着了,也就忘了阻挡知秋。冉赫见知秋问自己,又看了看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冉云,以及关注此事的爹娘,他只得将此事娓娓道来。 益阳城的高掌柜家是第一批被抢劫的,但是当铺总会有些暗室,而且暗室也不止一点,所以虽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店铺的东西以及院内的暗室被暴民洗劫一空,但是城内令外两处隐蔽的暗室还在,高掌柜带着家人就躲藏在一处暗室内,大约躲了十天左右吧,高掌柜原以为城里的幻境好些了,可是刚刚从暗室藏身处悄悄溜出来,刚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我前面说的悲剧,高老爷只得和亲信的家丁合力强来一辆马车,将最珍贵的物品装上马车,趁着夜色,快马加鞭的离开益阳。 二十七、定下亲事 冉赫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挂件,拿给众人看,只见那是一件顶级冰种的佛像挂件,整个佛像挂件清亮似冰,质地透明,水头很足,看上去冰清玉莹,冉云张大嘴巴,虽说在宛城自己家也是鼎鼎有名的大户,可是像这么好的翡翠她还是头一见,这种东西像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小跑两步到冉赫身旁道“哥哥,哥哥,你从哪里得来的。” 冉赫笑着刮了下妹妹的鼻头“小淘气,这可是哥哥用了三袋大米换来的。” 冉夫人道“老爷,现在粮食这么紧张,赫儿这样太莽撞了。” 冉老爷道“夫人哪,赫儿和那高掌柜换的时候,我是在场的,没有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忧,咱家的粮食足够了,而这若不是高家慌里慌张的从益阳跑出来,也没带粮食,此刻这个小镇已经是无粮可售,高家也不会轻易的出手。” 冉夫人一听老爷如此一说也就放下心来。 冉老爷对冉夫人道“莫说别的,赫儿的事你还不与二位世侄女说上一说。” 冉夫人经冉老爷这么一提醒,赶紧道“二位侄女,这几日老身所提之事,不知二位侄女考虑的怎么样了?” 知景一听冉夫人这么一问,脸腾的一下红了,她低着头紧紧的拽着帕子,知秋看着屋内期待的看着自己和姐姐的冉家一家人,她也明白,此刻虽然是乱世,可是通过这一路行来,冉家的人品,冉赫的人品,知秋和知景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冉夫人提冉赫求娶知景之事似乎有些草率,可是这些在知秋的眼里都是无所谓的,真正相爱的人又怎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所谓媒人上门之事,更是不用提的,在如此乱世当中,若是能为姐姐求得一安身立命的可靠人家,那就是最好的一件事,两世为人的知秋深知,在这个世上若想找到一个心之所系,情之所至,两情相悦是何等的难呀,早已做好了姐姐的工作,今日冉夫人一提,姐姐羞涩的无法言及,知秋见此情形,只得道“冉伯父,冉伯母,知景、知秋对于冉家提出求娶一事” 知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只见冉老爷、冉夫人、冉云都伸长脖子,等着自己的下文,而冉赫更是紧张的双手握拳,知秋见此情形,心里好笑,看来自己这位未来姐夫一定会对自己姐姐好的,见此情景,知秋也就不吊众人的心了,她笑呵呵的言道“我们家同意。只是我们知家,目前就我和姐姐二人,也没有什么长辈,希望冉伯父、冉伯母不要嫌弃。” 冉老爷笑呵呵的点着头,冉夫人也走到知秋两姐妹身旁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冉云窜到知秋和知景身旁,高兴的拍着手道“哦,以后我就有嫂嫂和姐姐了。” 冉夫人用手点了下冉云的额头,笑道“你这个皮妮子,以后要像你嫂嫂和知秋姐姐学习,莫要淘气了。” “是,娘亲。” 冉老爷道“知景侄女,我冉家是商贾之家,没有累世的财富和名声,今日蒙你不弃,下嫁我冉家,赫儿定会好好待你的。” 知景红着脸望着冉赫,冉赫见知景看自己,赶紧向前走了几步,他将此那佛像挂件双手呈上,知景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紧张的不敢去接,知秋见这么尴尬着也不是办法呀,她走上前去取了过来,道了声谢。 知秋拿着冰种翡翠疑惑的看着冉老爷,冉老爷道“赫儿对我说想买下此物之时,我猜着他是为何,今日送的正当其时,就全当我冉家的聘礼了,等我们感到榆阳后,在为赫儿和景儿筹办婚礼。” 知景看了一眼知秋,娓娓一拜“知景听伯父,伯母的。” 众人高高兴兴的又说了一会话,正说着,就听见哭天彻底的嚷吵,冉老爷皱了邹眉头,冉赫赶紧道了声“爹爹,娘亲,我出去看看。” 冉老爷点了点头,冉夫人也嘱咐道“赫儿,要小心。” “是。”冉赫出门前见知景也紧张的看着自己,他回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知景甜蜜蜜的低下头。 知秋打趣道“姐姐,莫要再低头了,一会就摔倒了。” 知景轻轻拍知秋道“你这个坏丫头,就知道取笑姐姐,看你将来嫁人,姐姐也要好好闹闹你。” 知秋苦笑道“好呀,我等着。”而她的内心却在说,姐姐,不会有那一天的,今生秋儿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要好好的守护姐姐,如此足矣。 二十八、善恶一线 镇子里的环境日趋复杂,最先到达镇上的几户人家又开始出发,向更南的地方继续迁移,冉老爷一家在给每个侍卫又备上几个水袋后,带着知景、知秋也和随着队伍缓缓向前,而他们退掉的房间,立刻被后来的人一抢而空,知景、知秋座在马车里朝后望去,只见镇子里依旧是异常的繁忙。 知景道“秋儿,我们这些人走了,可是镇子里依旧是还有那么多人哪?” 知秋道“姐姐也莫要伤春秋了,有人走自然就会有人来。” 知景叹息道“也不知道还需多少时日,我们才能到达榆阳呀?” “姐姐勿忧,走一点就少一点吗。” 二人座在马车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走着,走着,队伍忽然间慢了下来,姐妹俩都发现这个现象了,二人撩起车帘,只见冉家的侍卫此刻已经紧紧的围绕在车马两侧,远处似乎听见有人的嚷吵声和哭泣声,二人正在奇怪,冉赫骑马赶到车旁,对二人道“前边遇到很多难民阻道,说是要求些米粮,前边的那些人家已然出动了侍卫,将人群冲散,你们座在车里勿要出来,也不要露头,以免发生变故。” 二人赶紧听冉赫一说,也赶紧放下车帘,二人也很是紧张的座在车里,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可是二人却是初次遇见这类情况,虽然很是忐忑,但是也不能表露出来,知景是因为自己是姐姐,若是自己慌乱了唯恐知秋害怕,而知秋今生也是头一次面对这些事故,虽然前世自己和嬷嬷、虎子逃难之时也曾与这些人相似,但是知秋她们可是从未像这样拦路要食物,这种类似抢劫的行为,那时,知秋、嬷嬷、虎子可是几近丧命,方才堪堪的逃出这片灾区,因而此刻也挺紧张的。 过了一会儿,车队又开始出发了,不过这回姐俩座在马车里,明显的感觉到马车跑的快了起来,知秋不顾知景的再三阻止,轻轻的撩起车窗的布帘,从车帘的一角看见外边官道旁座着许多难民,衣衫上灰尘许多,有些人正在互相包扎,看那些难民个个都是孔武有力,不像是饿极了的样子,知秋赶紧放下帘子,她轻蔑的笑了下,知景问知秋“怎么了,秋儿?” “姐姐,这些人呀,现在还算不上劫匪,也不是强盗,可是已经会成伙结队的拦路强行求粮了,要不了多久,今日这些人若不是被各家的侍卫击退,恐怕我们很难不被洗劫,而且,哼哼,人一旦起了贪念,就更不会走向正道,这些人和劫匪与强盗也相差不多了。” 知景听后道“善恶只在一线间哪。” 车队依旧在急速前行,中午饭大家都是座在马车上吃着自带的干粮,因着上午发生的事情,整个车队没有人停下来,没有一家停下来开火生灶,所有的侍卫都是边骑边简单的吃些干粮。 各辆马车里,特别是车队前边的人家,早上亲眼见识到灾民的行为后,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车队后边的人家也不愿意落单,因而车队持续奔行了近八个时辰后,方才在一处浅浅的池边停了下来。 此刻,月亮早已高高的挂在空中,知秋和知景在马车里颠簸了许久,马车一停下,姐妹俩也赶紧下来透透气。姐俩和冉云走到那所谓的池边时,三人都是很惊讶,河里只剩下些浑浊的泥水,冉云问道“景姐姐、秋姐姐,这些水恐怕都不能喂牲口呀。” 知景、知秋看了看这浑浊的泥水,看来各家都看到了这些,因而没有人在此取水,知秋想起自己上一世听人所说的如何从泥水提取出清水的办法,她对知景和冉云道“姐姐,云儿,我记得一个方法可以将泥水提取为干净的水,虽然我没有亲自操作过,不过我想还是应该试上一试,若是可行的话,最起码,可以省下些喂牲口的水,你们看呢?” 知景和冉云又听知秋细细的介绍了如何取水的方法后,二人都觉的可行,冉云还自告奋勇的将冉赫找来,冉赫随着冉云过来,听了听她们的方法后,也觉的不错,他笑道“原来还准备将洗米和洗菜的水省下,但是恐怕那些水也不够咱们这么多的牲口饮用,既然秋儿妹妹有这么好的办法,我们一会吃过饭后就试上一试。” 知秋道“这个办法取得水后,也要叫仆人将水烧开,给牲口也不敢直接食用。” 冉赫道“好的,一会儿吃过饭后,我们一起试试。” 二十九、提取净水 晚发用毕,冉老爷也在用餐时听冉云提到了,如何从泥水中取出净水的方法,他和冉夫人也闲来无事,一起来观看知秋如何提取干净的水,最后的情况就是,冉家一家人,知景、知秋、嬷嬷、虎子,以及冉赫安排的三名仆人一起来到池边,知秋见大家都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忽然间觉的压力山大呀,知景疑惑的望着妹妹,她悄悄的拽了拽知秋的衣袖问道“秋儿,你有没有把握呀。” 知秋见大家都望着自己,说实话,她确实从来操作过,只不过上一世无意中听人提到过这个办法,此刻见众人都紧紧的盯着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丧气的话来,还未曾做呢,成败一半一半,何不一试呢,她对知景笑了笑。 知秋问冉赫“冉家哥哥,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冉赫对那几个仆人道“把东西都给知秋小姐看看。” 几个仆人按照之前冉赫的吩咐,将知秋所需的东西都取过来摆在知秋面前,冉赫和知秋都看了后,冉赫问道“秋儿妹妹,如何?若是还不够,我让他们再去取些草木灰。” 知秋道“先做着看看吧,若是不够再取也成呀。” 冉赫点点头,他对仆人道“你们听知秋小姐的安排。” “是”三个仆人一口同声的答道。 知秋道“先将瓦罐的底部弄出来几个漏眼,将这块棉布放到瓦罐里,你们俩一人拽着棉布的两个角,好,你来和我一起将草木灰铺上一层。” 冉夫人见知秋要自己动手道“秋儿,你在旁看着他们做即可,莫不要弄脏你的手。” 冉云也道“是呀,秋儿姐姐,你让他们做吧。” 知秋笑道“冉伯母,云儿,这些步骤很关键,我还是自己做着比较放心,一会等开始过滤的时候,我就不插手了。” 冉夫人和冉云见知秋如此一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大家继续看着知秋。 知秋接着道“虎子,把小米倒上来一层。” 早就候在一旁的虎子赶紧将准备好的小米又倒在草木灰上,知秋用手将小米铺平后,又让仆人将给牛马所吃的干草到了上来,之后又铺了一些小的石子,然后又是一层干草,最后上边铺了一些的的石子。 知秋用手使劲的压了压,对那两个仆人道“你们可以松手了,将布两个一绑的绑在瓦罐边上。” 一切完工后,知秋让仆人将瓦罐支了起来,在瓦罐下放上一个空盆子,令仆人将取来的泥水,从瓦罐上倒入瓦罐里,水徐徐的流入,众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多时,流入的泥水经过过滤后,从瓦罐的漏眼里流出了干净的清水。 众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切,冉云高兴的拍着知秋道“秋姐姐,秋姐姐,你看水变清了,秋姐姐,这太神奇了。” 知秋微微的笑了笑,她对冉老爷和冉夫人道“伯父,伯母,知秋这个法子也是第一次用,以前只是听别人提起过,也没有自己试验过,做之前其实我也很担心,但是看来,这个法子真的很不错。” 冉老爷道“这个法子不错,不过我记得这个法子里边是要用到沙子的。” 知秋道“伯父说的对,只是我们目前找不到沙子,所以我才临时取了小米替代了一下,是有些浪费,好在用的不多。” 冉老爷笑着点点头道“后边的事交给那些仆人即可,夜也深了,大家还是早些休息吧。” 知秋道“好的,只不过那些过滤后的水还是要烧开后,才能给牲口喂,要不牲口喝了这些生水恐怕会得病的。” 冉老爷道“侄女说的对,冉赫,你听见了吗?” “是的,爹爹。”冉赫赶紧再一旁连忙答应。 众人都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几个仆人依旧在不断的取水过滤泥水。、 一夜很快的过去了,众人醒来时,仆人们已经用这个方法取够了自己车队所需的水,而周边的人们也三三两两的学着弄出了不少的净水,一时间的气氛就比昨日看上去好了许多,在希望的曙光下,人们勤快的收拾着,冉家在收拾停当后,也随着整个车队徐徐向前。因着冉家将方法告诉了众人,所以整个车队中虽然贵人不少,不过对于冉家这样的商户也是给予了很大的尊重,冉家的人也和几个大的家族开始熟悉了起来。 三十、 心怀叵测 车队依旧在干涸的土地上缓慢的行进,因为有了取水之法,虽然前路阻且长,但人们依旧怀揣着走出这片灾区的希望,依旧不断的向前赶去,慢慢的,支路上的人群也开始向这里汇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更增加了人们走出去的希冀。 这一日,队伍又在一处水潭前驻扎,各家各户就赶紧组织人先按照之前冉家所授之法提取干净的水源。 知景和知秋刚刚下车透透气,忽然一声有人叫二人,姐妹俩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架简陋的马车上下来一女子,直至那女子走到二人面前,姐俩也没想起这位是何许人也。 女子见二人迷茫而疏离的眼神,嘴角抽了几抽道“那个二位姐姐忘记了,我是赵绣呀,永宁镇外,杜家。” 知秋和知景这才想起,这位敢情就是那日和自己家在永宁镇外用四个小木桶就换走自己一百斤面的主,知秋没有啃声,知景本并不愿意出头,奈何毕竟是大家闺秀,赵绣虽然与自己并不熟识,然而人家既然已经主动打招呼了,知景只得道“哦,是赵家的小姐呀,你好,再次相遇真是好巧呀。” 赵绣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听道知景一说,她骄傲的抬了抬首“好说,好说。” 知秋撇了她一眼后拉了下知景“姐姐,咱们去看嬷嬷给我做的衣服好不?” 知景明白知秋是不愿意理睬知秋,再加上刚刚赵绣如此态度,也就点点头转身对赵绣说了声“抱歉,我和妹妹还有些事,往后再遇你叙旧。”话一说完,还未等赵绣说上什么,二人就急匆匆的离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赵绣将丝帕揉成了一团,直到仆人来告知饭已做好,她才悻悻然的返回自己的马车前。 马车中,知景对知秋道“看那赵家似乎比那日我们在永宁镇外见时少了许多?” “是的,姐姐,我记得当日赵家比我们还多一辆马车,可是你看今日之情景,似乎只有一辆破败不堪的马车。” “是被永宁镇的匪人毁坏的?” “也许吧。” 二人正说着,虎子端来烧好的水。 知秋对虎子道“虎子,这会有事吗?” “回二小姐,娘让我帮她打些下手。” “那你去与那赵家的小人聊聊,探探她家的境况。” 虎子眨了眨眼睛,笑着道“二小姐放心。” 虎子走后,知景轻拍了下知秋道“秋儿,你这是为甚,可莫要人笑话?” 知秋却不见怪的笑道“我们与那赵绣不过一面之缘,而且正经算起来,是买卖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交情,那赵绣刚刚不但上来与我们攀交情,而且,刚刚姐姐未曾注意到,那女子看我们的眼神却是不善。” “不善?” “那目光中有着隐藏的恨意,这实在是令我好奇,我的记忆中,我们与她只在永宁镇有过瓜葛,为何再见她却对我们如此。”知秋说着说着挑了挑眉毛,斜眯道。 “我真没看出来,你是不是多虑了?” 知秋微笑道“那种好似被人如同猎物般盯着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知景也蹙了蹙眉,她不断张望外边,希望虎子尽快回来。 二人未等到虎子,却是冉云先到了,她来的形色匆匆,进的马车来前还左右看了看,知景见到未来的小姑子,先自羞怯起来,知秋见大大咧咧惯了冉云,忽然做了违背她性格的事而警惕了起来,她让了下,使得冉云座于姐妹中间,知秋轻轻捏了下车帘,她向外望去,只见一切如常,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转头看冉云,冉云低了下头悄悄道“二位姐姐,出大事了,刚刚才得知的消息,云阳城破了。” 知景吓的用手捂住嘴巴。 知秋道“什么时候的事?” 冉云也脸色不好的道“父兄让我告诉你们一声,云阳城破,怕是去不了榆阳了,而且听说戎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云阳城里已然是十室九空了,而且慢慢的已经开始向周边的乡镇蔓延开了,我们要稍事休息,一刻钟后就得赶紧出发。” 知景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冉云道“刚刚父兄和几位熟识的故友相约前往益庆,几家人一起出发的话,路上也好有个照顾,不过今夜我们尚需连夜赶路了。” 知秋见时间紧迫,赶紧对知景道“姐姐,你且去寻嬷嬷,让她赶紧将东西归拢装车,我去和冉云问问伯父具体情况,哦,虎子要是回来了,让他赶紧和嬷嬷也上车,若是没有回来,你和嬷嬷先在这个车上莫要着急,我去寻他。” 知景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三十一、人格扭曲 知秋见到冉老爷的时候,他正和冉赫吩咐仆人烙饼和提取干净的饮用水,冉赫对着知秋点了点,就赶紧吩咐侍卫装好东西,这次因着戎人的威胁在旁,众人今后数日怕是难有时间做饭,因而工作量也是相当大的,而此时逃难的队伍的众人都在张罗着晚饭,看上去到也不显得突兀。 “伯父,我听冉云和我说?” “孩子,是的,快去准备吧,你看伯父这里侍卫确实不少,他们对付个土匪和流氓还行,可是对那些茹毛饮血的人,哎。”冉老伯低声道。 知秋也轻声点点头道“伯父说的是,我和姐姐准备好了,伯父不用为我们担忧。” “好,我们也不能拖延的太久,若是天彻底黑下来我们在走,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的。” “伯父说的是,我们这些有车马的家庭,有侍卫护卫,有仆人替换赶车,自然都想着尽早前去榆阳,不再耽搁。” 冉老爷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 返回马车的知秋见嬷嬷早已收拾好行装和姐姐坐在车上候着,她欣慰的道“看来咱们是最轻装简行的了。” 知景笑道“那是因为冉家帮着咱们,要不咱们的活多着呢。” “好,好,好,我的好姐姐,这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就向外拐了。” “去,看我不打你。”知景拿着帕子挥舞了下。 嬷嬷却着急的向外瞅去,不断的念叨“这虎子这孩子,跑那去了,一会要出发了,这可怎么是好呀?” 知秋和知景也很是着急的望着外边,慢慢的,冉家熟识的人和冉家的人一起驱动起马车,嬷嬷和二位小姐坐在车上,更是着急的不得了,嬷嬷虽然心焦,但是也知道事关重大,她和知秋和知景此事坐在一起,非常的着急。 难民中有人看见出发的队伍,基本上都赶了一天路,实在没有什么劲了,也不想再赶夜路了,而一些贵族和富人想着安逸为主,也多数没有什么反应,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家跟了上来。 刚刚脱离难民聚集地,三人就见虎子被一个侍卫骑着马带到近前,三人道了谢,侍卫离去后,虎子跑来要换下车夫,车夫笑着点点头“后半夜我来换你。”说完就将车绳递给虎子后下车前往仆役杂车去歇息。 虎子驾着马车前行,嬷嬷问道“你这孩子,真不省心,刚刚跑那去了。” 虎子用手挠挠头,呵呵笑道“嘿嘿,娘,你快睡吧,后半夜两位小姐歇息,你还得帮衬着守夜呢。” 嬷嬷念叨了一会后也赶紧躺下歇息,因着不放心二位小姐,嬷嬷在二位小姐休息时也在坐在车厢里守着,毕竟虎子后半夜去休息,冉家的仆人赶车,嬷嬷还是有些担心,知景和知秋考虑嬷嬷年岁大了,就让嬷嬷歇前半夜,两人歇后半夜。不小会,嬷嬷的呼噜声就传了出来,知秋姐俩靠在车边,知秋为虎子“虎子,怎么去那么久,打听出什么?” 虎子道“二小姐,大小姐,那姓赵的女子疯了,你们千万莫要与那女子接触,她就是一个疯子。” 知景靠着知秋的肩膀,她抬了抬头,看见知秋准备问虎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我去那赵姓女子家的马车旁,原本准备找她家仆人问个究竟,因着那女子的车离的较为远,我找了许久才找到,只见马车在哪里,却看不见那仆人,正疑惑间,听见那马车里的声音,我悄悄走进,原来,那姓赵的女子和一个人在哪里苟合。” 知景插嘴道“虎子,人家也许是夫妻俩,你怎么可以偷窥呀。” 虎子许久没有声音,知景问道“虎子,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呀。” 虎子道“小姐,那俩人在里边半天,那女子对那男子道‘你看那知家俩姐妹如何,要不给你弄来玩玩’那男子笑道‘若是你能办成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那姓赵的女的忽然呵斥道‘你个废物,你不过是我家奴仆,你给得了我什么’那仆人道‘为了你,我连自己老婆孩子都给了那些匪人,你也别自拿身份,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虎子的话吓的知景和知秋都衬出头问道“那赵绣疯了?” “是个疯婆子。” 知秋问道“还有什么?” “听他们言语间似乎已经跟了好几日,好像是离开小镇那天发现咱们的,那疯婆子尤其似乎特别恨大小姐。” “我?”知景发了发愣,茫然的问道“我没做什么呀?” 知秋对虎子道“虎子,是不是赵绣知道姐姐许给了冉赫了?” “二小姐猜的非常对,那赵绣嫉妒大小姐有个如此好的依靠,真的是变态。” 三十二、除恶务尽 知秋点了点头道“想必当日她在永宁镇外也难逃魔掌。” 知景喃喃道“但是,但是她自己不幸,为何,为何…” 知景说不下去了,知秋冷笑道“世上多的是这种人,看着是个人,却不办人事,即便是阳光也无法照到她的黑暗,见不得他人一丝一毫的好,幸亏我们原本就与她不甚熟悉,不过是一面之缘,若是与她熟识,只怕是当她一见到我们就会立刻上前攀附,进而将我们也带到地狱中。” 众人陷入沉默,嬷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不安的叮嘱知景和知秋道“二位小姐,人心险恶,世事难料,今后的路长着呢,二位小姐莫要恐慌,嬷嬷会陪着二位小姐的。” 虎子嘿嘿的笑道“虎子也陪着二位小姐。” 知景感动的点点头,知秋笑着拍了拍虎子的肩膀道“你是我和姐姐的小弟弟,自然是要陪着姐姐们的。” 虎子高兴的挥着鞭子道“嘿嘿,那是,那是。” ——————————————————————————————————————— 夤夜时分,逃难的人大多进入了深度睡眠,此刻未曾入眠的除了各家轮班的侍卫,大概就是些失眠之人,知秋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吓的睁开眼,一切皆是梦,前尘往事好似昨日黄花,庄周梦蝶。 深黑忽然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令拥有几十年斗争生活经验的知秋警觉起来,她撑起身体慢慢移动,紧紧贴向后车厢上,月光的余晖透过车窗,知秋看见一个身影一晃而过,紧接着,车厢上的车栓嘎吱嘎吱的轻轻摇动,因着逃难而特地加固的车栓拦住了敌人,但那人似乎并未放弃,知秋冷冷一笑,从怀中慢慢的抽出匕首,她匍匐向前躲在车门的一侧,车门轻轻的被打开,一个身影刚刚伸进半截身子,忽然一把匕首划过脖颈,来人尚未来的及忽然就一命呜呼。 知秋拍了拍知景,知景想来看见此景,立刻吓的要大声呼喊,多亏知秋一把捂住知景的嘴巴,知秋对知景道“姐姐莫慌,贼人已然除去,此事不已宣扬,有碍你我声誉。” 知景缓了许久,方才稳住心神,她对知秋道“可是那赵绣?” 知秋道“姐姐,匕首你且拿着,待我去找虎子过来看上一看。” 知景颤颤巍巍的接过匕首,她狐疑的问道“秋儿,你怎会身怀此物?” “姐姐糊涂了,此乃逃难必需品。”知秋说完后,趁着夜色离开了马车。 不多时,知秋,嬷嬷,虎子都赶来了。车厢里忽然多了几个人一下子显得分外的拥挤。此前之事,知秋已然大概对虎子提了一下,此刻虎子拿出火折子,点后对那贼人一照,他猛吸一口冷气“二位小姐,这就是那贼人,那日我听到那二人言语后,竖日专门留了点心思去看看那赵绣的仆人长的什么样,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知景道“这,秋儿,这?” 嬷嬷道“二位小姐勿忧,我看先让虎子将这贼人扔了,明日再做打算。” 知秋摇了摇头道“明日就来不及了,若是明日一早这贼人还不现身,那么赵绣必然知道事情败露,若是她扯上我和姐姐,恐怕会没来得惹上一身骚。” 嬷嬷道“二小姐,那您看怎么办?” “虎子,你把他衣服扒下来,然后换成他的妆扮。” “好的,二小姐。” 知秋又对嬷嬷道“嬷嬷,劳烦您陪着姐姐待一会,我和虎子去去就来。” “二小姐放心,不过,小姐一定要小心呀。” 知秋又对知景道“姐姐,匕首还我。” 知景问道“你拿匕首做什么?” 知秋从知景的手中夺过匕首回答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除恶不尽必受其害,自然是断了这祸根。” 知秋和虎子来到赵绣的马车前,虎子轻轻磕了几下车窗,那赵绣甚是警觉的问道“何人?” “宝贝,是我。” 咯吱一声,车门被打开,那赵绣嚷道“还不进来。” 虎子将知秋进到车厢里,赵绣一见知秋冷笑道“这不是宛城令的二小姐吗,怎么这会这么狼狈呀。” 知秋口中塞着破布狠狠的盯着赵绣,可是此刻的赵绣却十分的怡然自得,她慢慢的靠近知秋,用手狠狠的掐了着知秋的脸颊道“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卖给那些达官贵人,想必能得不少银两吧。” 知秋此刻听到此话,却微微的诡笑,赵绣正发愣间,知秋被缚的双手忽然解间开了,知秋一手抓住掐自己脸的一只手,另外一支手将一把匕首划过赵绣的脖颈,赵绣瞪大双眼慢慢的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