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齐皇》 前言 战国之齐皇 首先介绍一下当时的背景,主角穿越过去时,正好爆发了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长平之战,在原历史上秦军和赵军相持长平,廉颇采取坚守不出的态势,为了尽快赢得战争胜利,秦昭襄王嬴稷在应侯范睢的建议下,使用反间计,让当时的赵孝成王将纸上谈兵的赵括替换上阵,赵括接替廉颇后,立即主动出击迎战秦军,结果这时秦军的统帅已经由王龁替换成了白起,白起已擅长歼灭战着称。 白起在面对赵括时,故意采取了一种佯败诱敌的方针,先佯败,而后引诱赵括全线出击,结果赵括上当,全军出击之后粮道被断,又被秦军包围,最后断粮46天,赵括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被迫突围,最终力战而死,赵军投降,决定秦赵两国命运的长平之战结束,投降的40万赵军全部被秦将白起坑杀,自此之后东方六国再也没有能力抵抗秦国,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简单介绍了一下长平之战,我们在这里深度剖析一下,赵孝成王为什么会用赵括替换廉颇,赵孝成王中了秦国的反间计当然是不可忽略的一个诱因,而另一重要因素则是当时的赵国已经严重缺粮,各位要知道长平之战并不是只打了一年半载,而是打了整整三年,在这三年时间里,赵国完全是在和秦国拼消耗、拼底蕴,双方拼的不仅是兵力更是双方的国力,在这场消耗中,秦赵双方都已经快要崩溃。 所以说秦国采用反间计也是一种逼于无奈的手段,但如果廉颇没有被替换而是继续坚守,毫无疑问,赵军最终还是会断粮,先崩溃的一定是赵国,作者下这个定论的依据是因为赵武灵王在胡服骑射后,将大量赵国的耕地都改成了马场,即便后面赵国打下中山国,得到的也大多是贫瘠之地,这也导致了历史上的赵国严重缺粮,如果继续和秦国拖延下去,赵国必将先崩溃。 这一点不仅我们能看明白,赵孝成王也能看明白,历史上赵孝成王曾经再三催促廉颇出战,但廉颇深知秦军野战能力强悍,所以坚守不出,一直采取拖延战术,廉颇的战术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如果当时赵军贸然出击,在野外和秦军进行野战,赵军必将会失败(长平之战是因为上党所引发的,赵军士兵普遍不知道为什么和秦军打,士兵心里是抵触的,所以士气不高,和秦军野战必输),但我们说了,赵国已经耗不起了,经过三年的消耗,赵国国内严重疲弊,百业凋零,已经濒临崩溃。 在这种情况下,赵孝成王不得不替换廉颇,让纸上谈兵的赵括出击,以谋求一线生机,其结果我们前文已经说过,最终就是赵军大败,40万大军全军覆没。 看起来赵括的责任似乎不大,毕竟不管谁去,当时那种情况下赵军都是必输的(当时那种情况下和秦军野战,孙吴复生都必输,因为赵军缺粮只能速胜,可是和秦军野战又必输,孙吴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为什么还会说赵括是纸上谈兵,这是因为他把一场必输的战役打得更烂,可以说如果换一个人去指挥,起码可以给秦军造成重大杀伤,也不会酿成后来邯郸之围的惨剧(我方惨败和敌方惨胜在军事上是两回事),如果让一个好的指挥官去指挥长平之战,秦国即便获胜也是惨胜,最起码三年五载恢复不了元气,但结果赵括的指挥水平稀烂,完全中了白起的圈套,被秦军团团包围,最后被轻而易举的歼灭,长平之战的失败,赵括要负极大责任。 历史上长平之战后,秦赵双方都元气大伤,不过要说明,秦军元气大伤的原因,是因为已经和赵国拼了三年消耗,这和赵括给秦军造成的杀伤关系不大,目前没有史料能证明,赵括给秦军造成了巨大杀伤,所以我们只能认为秦国的元气大伤是因为在三年当中和廉颇的消耗导致。 我们都知道,战争不仅仅是在军事上更是在政治和外交层面的较量,说完了军事,我们来说一说当时赵国的外交,历史上赵国的外交做的可谓一塌糊涂,长平之战前,赵国还一直入侵齐国,甚至长平之战前的时候,赵国还一直占据齐国的高唐不还(齐国五都之一,最后用田单交换),这也是齐国在长平之战时对赵国见死不救的原因。 除了齐国,韩魏当时受到了秦昭襄王的威胁,秦昭襄王曾说:“吾攻赵,旦夕可下,诸侯敢救赵者,及下赵,必移兵先击之。”韩魏根本不敢救赵。 除了韩魏齐,当时的楚国刚刚从内乱中安定,继位的楚考烈王对长平之战一直持观望态度,救援的兴趣不高,楚国曾经想发援军,但因为赵国的微操,最终放弃了,这个微操我们稍后再细说。 说完了这几国之后,大国里面除了正在和赵国交战的秦国,赵国似乎只能向燕国求援,燕国对赵国的态度一直非常暧昧,一方面燕国害怕秦国击败赵国,另一方面燕国又害怕赵国击败秦国后会一家独大,毕竟相当于遥远的秦国,直接和燕国接壤的赵国的威胁更大,这也是燕国不愿意救赵的原因。 简单来说,韩魏都被秦国威胁,楚国过于遥远,燕国弱小,能帮助赵国的只有齐,齐国虽然经历了五国伐齐,但已经恢复了20年,光是粮产就是除了秦国以外最多的,如果齐国全力救赵,赵国未尝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可我们说了,齐国是最不可能帮助赵国的,于是,赵国最大也是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最后细说一下历史上长平之战时,为什么各国都不愿意救赵,除了赵国稀烂的周边环境,还有秦国的威胁之外,赵国稀烂的外交策略也是一个原因,在历史上赵国曾经向韩魏楚燕等国求援,结果赵国在向各国求救的同时又派人去咸阳向秦国请和,这种麻杆打狼两头怕的外交,直接让向救援赵国的国家在风中凌乱。 原本楚国曾经想要救赵,援兵都已经准备好了,但人家刚要出发就看见赵国派人去咸阳求和,既然你赵国都准备求和了,我们还发什么援兵,所以楚国放弃了救援的想法继续按兵不动,直到赵国在长平失败。 可以说赵国在长平之战的失败,不仅是军事上的失败,更是外交上的失败,赵国在军事上无法击败秦国,外交更是被自己做的一塌糊涂,遍观四周居然找不出一个盟友。 假如赵国当时能得到任何一个大国的全力支援,都不会有后来的惨败结局,作者为什么要反复强调长平之战,因为在长平之战之后,秦灭六国已经是大势所趋,就算换一个穿越者也无法扭转败局,唯一的转折点就是让长平之战让赵国取胜,或者双方都惨败,只有如此才有机会击败暴秦,扭转历史。 说了这么多,该来介绍一下主角了,主角从21世纪穿越到了战国时期的齐国,魂穿君王后的幼子,齐王田建的亲弟弟田假(这位仁兄的资料可以去百度查一查,就不过多介绍),长平之战时,田假只有十五岁还未加冠(古代20加冠),赵国命司寇虞卿使齐以求援兵,结果齐国上下纷纷怨恨赵国对齐国的迫害,不肯救赵。 在齐国朝堂,赵使虞卿和齐相后胜进行了一场针对齐国是否应该救赵的辩论,虞卿通过高明的辩论技巧,说的后胜哑口无言,就在这时,秦国使臣也踏上了齐国朝堂,秦使面对齐国使臣狂傲的发出了威胁,堂堂齐国上下居然没有人敢驳斥秦使,在秦使的咄咄逼人下,虞卿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就在齐王建下令将赵使驱逐出境以交好秦国时,田假终于出场了,田假面对齐国群臣和秦赵两国使者,首先表明了支持赵国抗秦的态度。并当着所有人的面以一篇《六国论》阐述了秦国的野心,《六国论》一出,齐国朝堂上下顿时一片哗然,就连昏庸的齐王建也看出了秦国的野心 趁热打铁,田假继续诉说秦国的种种暴行,成功引起了齐国上下的愤慨,秦使眼看齐国要支持赵国,立即对齐国发出了威胁,后胜也趁机驳斥田假不知天高地厚,好不容易扭转的局面再次对主角不利。 这种关键档口,早已退居后宫的君王后挺身而出,君王后首先肯定了田假提出的《六国论》,并表明了齐国将支持赵国抗秦的决心,在君王后的力挺下,齐国决定发兵援赵,秦国使者盟齐绝赵的计划也彻底流产。 秦使悻悻而去,齐国上下并没有轻松起来,针对如何救赵,何人领兵,齐国上下再次出现争议。 众人又一次争执不下时,田假再次挺身而出…… 新书求收藏点赞评论! 最后介绍一下长平之战前齐国的形式,有很多人跟作者反映,穿越到齐国,根本就没救,齐国这个时候已经烂成一团了。 我只能说,这种说法是不对的,根据史书记载,长平之战前赵国归还了高唐和周边56城给齐国,双方以河水为分界线,楚国也还没有灭鲁,甚至连徐州都没打下,当然此时的徐州还在鲁国手上,五国伐齐时鲁国趁火打劫吃了齐国一片地。所以说,齐国的南部防线还没有崩溃。 长平之战前,对齐国真正有威胁的实际上是魏国,魏国占据了原来宋国的大部分地区,并一直窥测齐国的平陆,历史上长平之战后,魏国攻取了秦国在关东的飞地陶郡和河东的吴城,然后又趁机攻下了齐国五都之一的平陆,也是在这个时候楚国攻取齐国的南阳之地,打下了齐国五都之一的莒城。 没错,在五国伐齐里都没有沦陷的莒城,轻而易举的被楚国攻占。 赵国也在这个时候撕毁盟约进攻齐国,夺取了齐国的饶安,在此之前,赵国和燕国还一直占据齐国的河间,至此,齐国才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崩坏。 纵观战国历史,对齐国伤害最大的就是魏国和楚国。 但这一切在历史上都是发生在长平之战后,长平之战前,齐国五都俱在,经过20年的休养生息,国力已经得到了巨大恢复,即便在齐国后面局势已经完全崩坏的情况下,穷途末路的齐国还能拉出40万大军与秦国决战,史书记载,即便是穷途末路的齐国仍旧粮草物资堆积如山,甚至即墨大夫和周子曾经不止一次劝说过齐王建,教给他称霸天下的策略,但他没有听从。 目前小说的时间线在长平之战前,齐国局势压根没崩,就不要有人说齐国没机会了,我真的会蚌。 顺便多说一句,历史上赵国向齐国求救,齐国不救是有原因的。 前274年,赵将燕周伐齐,攻取了昌城和高唐(齐五都之一)。 前271年,蔺相如攻齐,攻到平邑; 前270年,秦攻刚邑和寿邑。 与此同时,楚国攻打南阳(齐南阳,在汶水以北,泰山以南);魏国攻打平陆(但这时候还没打下);燕国攻占了聊城。 可以说,除了韩国,其他五国持续围殴齐国! 但即便如此,齐襄王仍旧不计前嫌,寻找机会和各国合纵抗秦 前274年,齐与魏合纵,与秦大战。(当然,被秦大破) 前266年,赵惠文王去世,秦国趁机攻赵,赵国像齐求救,齐“不计前嫌”,出师救赵,秦退兵。 同年,燕也来攻赵,齐赵合作,赵割三城(包括高唐)给齐,换取田单为将,破燕。 田单奔赵一事,是齐、赵接好的标志性事件。 但齐国的一次次不计前嫌,换来的只有各国对齐国的不间断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齐王建直接摆烂,齐国才会不断衰落。 第一章 玉连环 ps:本文前期节奏极慢,想看快节奏的直接跳到82章。 齐王宫,桓公台。 所谓的桓公台并不是一座亭子,而是一座宫殿的名称,这里是历代齐王发号施令和召集群臣开会的场所。 桓公台始建于姜齐太公时,此后历代齐君不断修缮加固,一直到齐王建时,桓公台已经颇具规模,根据史料记载,桓公台东西一千米,南北1200米,周成约4.5公里,仅地基便有三十米,在没有摩天大楼的古代,桓公台堪称高耸入云,站在宫城顶端,可以俯瞰整个临淄。 气势恢宏的大殿之上,齐国文武大臣分左右两列依次坐好,坐在最前方衣冠正坐的男人便是齐国丞相后胜。 而坐在最上方王座之上的一名青年男子便是齐王田建。 “拜见王上!”众臣对着王座之上的田建行礼道。 “免礼!”田建像是没有睡好,说话时都哈欠连连。 “谢大王!” 等大臣们全部跪坐好,田建看着后胜眯起眼睛问道:“丞相,寡人听闻秦国有使来,不知秦使何在?” 后胜手执玉圭,向着齐王建一拜,道:“启禀王上,秦使已在殿外等王宣召。” “那就宣!” “是!”后胜向殿外轻轻喊道:“宣秦使上殿!” 随着后胜的声音传出,大殿外一个患者提高声调,唱道:“我王有令,宣秦使上殿!” 一个早已等候在大殿外的秦国使者略微整理衣冠,而后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进入正殿。 “外臣拜见齐王,祝大王万年无期!”秦使冲着齐王建行礼。 “免礼!” “谢大王!”秦国使者抬起头,傲然的看着齐王,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后胜见状立即出言驳斥:“秦使无礼!您难道不知道仰面视君是极为无礼的吗?本相听闻秦国也是礼仪之邦,为什么您却这样傲慢没有礼貌呢?” 秦使微微低头,语气中略带歉意:“请大王恕罪,外臣失礼了!” 齐王建也不想得罪秦国,因此并没有追究秦使的罪责,而是直接问道:“不知秦使此来何意?” 秦使微微一笑,命人呈上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放着一只九连玉环,这玉环通体用汉白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无价珍品。 秦使从托盘中拿起玉环,道: “大王,外臣此来特为秦齐两家万年友好,这玉连环是我王赠送给大王的礼物,请您收下。” “哦?”齐王建看着秦使手中的玉连环,称赞道:“秦王有心了,来人收下秦王的礼物!” 一名宦官快步来到秦使面前,刚要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玉连环,却不料秦使再次开口:“且慢!” 齐王建皱起眉头:“秦使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使不怀好意的看着齐王建,道:“王上,外臣听闻,两个友好的国家应该互相赠送礼物,如今我们秦国已经为您奉上了礼物,怎么不见您的回礼呢?” 齐王建面露不悦,板起脸道:“秦王送给寡人的玉连环非常名贵,寡人当然会有回礼,稍后寡人就会让丞相奉上齐国的回礼,请您不要担心!” “大王误解外臣了!外臣不是这个意思!”秦使看着满座的齐国群臣,扬起手中的玉连环,大声道:“这个玉连环是由秦国最顶尖的工匠铸成,秦王听闻齐国的贤者很多,所以秦王希望各位贤者可以解开这个玉连环,这就算是对我家大王最好的回礼。” 说完,秦使挑衅的看着齐王建:“不知道齐国有没有能解开这个玉连环的贤者?” 齐王建强忍怒意,命人把玉连环拿到面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实在想不到解开的方法,无奈之下齐王只好下令将玉连环交给齐国的群臣过目,希望有聪明人能解开这个玉环,但转了一圈,齐国的大臣不是摇头叹息,就是叩首请罪,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解开这个玉连环。 秦使见齐国群臣没有人能解开玉环,故作惊讶的问道:“我听闻齐国的贤者极多,怎么没有人能解开这个玉连环吗?” 齐国群臣默然。 秦使更加狂妄,口无遮拦的说道:“看来齐国多贤人的传闻都是谣传,满座公卿,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解开这个小小的玉连环!” 就在秦使洋洋自得的看着齐国满座的君臣时,殿外响起一个声音:“是谁在大放厥词啊?” 群臣顺着声音向殿外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搀扶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缓缓走近大殿。 群臣见到那老妇人立即齐齐下拜,就连狂傲的秦使也行礼拜见。 “母后!”田建见老妇人冲着自己走来,立即快步离开王座,从另一边搀住年迈的君王后,“母后,您不在后宫安歇,怎么又到前朝来了?孩儿不是说过,今后不需要您再操劳国事了吗?” 君王后看了一眼田建,责备道:“您已经成年了,却还是让我不放心!” 田建看着身后的秦使,心虚的低下头:“母后教训的是,孩儿让您操心了!” 君王后在田建和年轻男子的搀扶下,缓缓坐上了本该属于齐王建的王座:“二三子皆乃齐国公卿,免礼吧!” “谢太后!” 等众臣重新坐好,君王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大殿中央站着的秦使:“朕听闻您讽刺齐国没有贤人,不知道您为什么说出这样狂妄的话呢?” 面对君王后的目光,秦使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不卑不亢的应道:“并非是外臣狂妄,而是齐国满座公卿,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解开这小小的玉连环,这不得不让外臣怀疑,齐国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贤人。” “哈哈哈!”君王后掩面而笑,道:“区区一个玉连环,难道就能难倒我齐国满座公卿?” 君王后环视着齐国群臣,道:“二三子可有办法解开这玉连环?朕和大王将赐重赏!” 齐国群臣面面相觑,纷纷伏地请罪。 君王后见此不仅叹了口气,她又将目光移向身侧的田建:“大王,难道连您也解不开这玉连环吗?” 田建拱起手,深深地弯下腰:“孩儿无能,母亲恕罪!” 君王后又是一声长叹,看着齐国的君臣,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想当年五国伐齐,自己与一个落难的公子相爱,谁知那落难公子竟是齐王唯一存世的儿子,后来他在那个人的辅佐下成为了齐王,自己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王后。 自从成为王后之后,君王后便尽心竭力的辅佐齐襄王,后来齐襄王驾崩,君王后又继续辅助齐王建处理政务,原本以为经过了20多年的修养,齐国应该已经恢复了元气,朝堂上应该有那么一两个贤臣。 但今天一见之下,君王后大失所望,从齐王到众大臣,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解开这样一个小小的玉连环,看来齐国真的是无人了! 如今自己在尚好,若自己死了,齐国还能依靠谁呢? 想着,君王后缓缓起身,刚要开口,身侧的年轻男子突然拦在君王后面前:“母后,孩儿能解开这个玉连环!” 君王后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皱起眉头道:“假儿,此事事关齐国国体,你说话可要慎重!” 齐王建也在这时挺起腰杆,冲着田假指责:“假弟,平时你在临淄城里胡闹也就罢了,今日在朝堂上,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你怎么敢胡说呢?还不快快下去!” 田假仍旧站在君王后面前:“母亲,请让孩儿试试!” 见田假如此坚决,君王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就试一试吧!” 新书上架求收藏评论 第二章 大秦之敌 田假拿起玉连环,装模作样的端详了一番,嘴角一勾瞬间隐去,淡定的说道:“小小玉连环,解开有何难?” 秦使一脸不信,冷声道:“假公子若真能解开此环,就请您快演示给在下看看吧!” “你当我解不开此环?”田假佯装发怒,实则是将秦使缓缓引入彀中。 见田假发怒,秦使更加坚信对方是装模作样,随即拱手行礼:“若公子能解开此环,在下愿意奉上一千金!做为在下对齐国贤人的敬仰!” “一千金?”田假微微皱眉,看了看身后的君王后。 “好!若假儿解不开此环,老身愿奉送先生两千金!”君王后豪气十足道。 有了君王后的撑腰,田假更加底气十足:“既然如此,先生,你就奉上你的1000金吧!” 说完,田假举起玉连环,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玉连环顿时被摔得粉碎。 “解开了!”田假淡淡的说道。 齐国群贤看着粉碎的玉连环纷纷目瞪口呆,后胜更是直接大怒道:“假公子,这玉连环乃是秦王赠送给大王的国礼,您怎么敢把他毁坏?您就不怕秦王发怒吗?” 田假瞪了一眼这位历史上从不干人事的丞相,不屑的哼了一声,并不理他。 后胜见此更加暴怒,他站起身向前一步,冲着齐王道:“大王,假公子毁坏国礼,请您严惩!” 田建本就对君王后溺爱田假颇多微词,这次终于找到发泄机会,更是不准备轻饶田假。 就在田建准备发作时,一旁的秦使却一脸晦气的拱起手,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道:“假公子真乃是智者,竟能解开这玉连环,在下佩服之至,甘愿奉上1000金!” “woc,这就奉上1000金了?”后胜内心一万m在奔腾,记得昨天秦使来贿赂自己时,也不过给了2000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己本来还准备帮秦使一把,这家伙直接就投降了? “既然假儿解开了玉连环,也算对秦国回礼了吧?”君王后笑吟吟的看着秦使问道。 “这是自然!”秦使拱起手,叹了口气:“在下原以为齐国没有智者,想不到假公子未及加冠就有如此智谋,在下佩服,佩服!” “等等!”后胜一脸不忿的站到了秦使面前,道:“先生,假公子明明只是把玉连环打碎了,这怎么能算解开了呢?难不成把这玉连环摔碎才是解开谜题的办法?” 秦使看着后胜,心中暗想:此人虽为齐国丞相,但却想不到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齐国有如此庸才当政,大王可以无忧了! 想罢,秦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丞相有所不知,这玉连环做工精巧,天下间根本没有人能解的开,所以这道题并不是为了让人解环,而是考验人的胆气!只有大智大勇者才能想到,才有勇气将秦王所赠的玉连环击碎,试问一个大智大勇者,算不算贤人呢?” 听完秦使的解释,后胜顿时闭上了嘴。 君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秦使嘱咐道:“齐秦两国一东一西,本不该龃龉,希望使者回去告诉秦王,愿齐秦两家永结盟好,不起刀兵!” “外臣遵命!” 送走了秦使,君王后一脸欣慰的看着身侧的田假,道:“母亲原本以为你只会在临淄胡闹,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智慧,看来倒是母亲小看你了!” 田假谦虚的低下头,诚恳的说道:“多亏了母亲平日的敦敦教导,否则孩儿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君王后“哼”了一声,故作生气:“想不到假儿不但聪慧,就连人也越发油嘴滑舌了!” “嘿嘿,母亲,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君王后故作惊讶:“没有啊!” 田假瞬间变了脸色,像极了一个找老板讨薪的员工:“母亲,您不能赖皮呀!您说过的,谁解开了玉连环?您和大哥都有重赏!” “啊?老身说过这样的话吗?”君王后看向一旁的田建。 田建会意的摇了摇头:“没有,寡人可没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说完田建又看向齐国群臣:“二三子,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眼看田建搀扶着君王后离开,田假急忙追了上去:“母亲,您是齐国的太后,咱可不兴赖账呀,母亲!” 齐国,国宾馆 一名黑衣男子见秦使归来,立即上前问道:“如何了?大王交代的任务办好了吗?” 今日秦国使齐,表面上是为了送礼,实际上是秦国为了窥测齐国的虚实,自从半年前赵国接受了韩国割让给秦国的上党后,两国都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只是在战争开始前秦昭王对齐国这个东方大国仍有芥蒂。 秦昭王已经做好打算,如果这次齐国没有人能解开秦国的玉连环,那就说明齐国上下已经没有贤人,自己将可以放心的执行范睢远交近攻的政策,结好齐国逐步消灭其他五国。 但如果齐国有人能解开玉连环,那就说明齐国仍有智者,从今以后将小心的提防齐国,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纠合诸侯再来一次五国伐齐。 秦使摇摇头,垂头丧气的说道:“依我今日看来,齐国上下不过是一群干枯的木头和一堆破败的花草,不管是他们的齐王还是丞相,都是一群目光短视,缺乏智慧勇气的蠢人。” 黑衣男子见此心中大安:“既然如此,那你我该当高兴才是!今后秦国再也不必担心齐国了!” “不!”秦使抬起头,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道:“可是,虽然它们的大王和丞相都很愚蠢,但齐王的弟弟公子假确是个贤人,他不仅轻而易举的解开了玉连环,还诱骗我输了1000金,有此人在,大王日后当堤防齐国!” “公子假?”黑衣男子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这个人我听说过,他不过是一个未及加冠的黄口孺子啊!会不会是君王后在背后出的主意?” 秦使再次摇了摇头:“我仔细的观察过他们的神态,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君王后在背后出的主意,就是那个小子自己想出来的。” “那又如何?”黑衣男子自负的拔出腰间一柄秦剑,道:“谅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纵然有些才能,又能如何?难道我堂堂大秦还怕了他一个黄口竖子?” 秦使看着黑衣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樊於期将军,我看将来与我大秦为敌者必是此子!” 樊於期满脸轻狂的看着秦使:“尉缭,你也太抬举那个黄口孺子了!” 尉缭站起身,拉开了木帘,望着窗外优美的齐国风景,叹息道:“希望我今天是错的!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把今日之事尽快报之秦王,一切就让大王来决断吧!” 第三章 纸张与石磨 君王后寝宫 田假像个孩子般缠在君王后身边。 “哎呀母亲,您和兄长也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做出这样食言而肥的事情呢?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商君徙木为信的典故,对一个国家来说,信誉才是立身之本,您答应了给解开玉连环的人赏赐,可现在又反悔了,若是传出去,必令天下智者怀疑我齐国的信誉,以后还有谁敢来投靠齐国呢?” 君王后一脸惊诧的看向田假:“汝还知道商君徙木为信?” “当然!”田假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孩儿可是饱读各种史书的人!” 这一点田假可没说谎,尽管原主是个不怎么读书的纨绔子弟,但自己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那可是饱读史书,一点都不带掺水。 “就你?还饱读史书?你平日里给母亲少惹点祸,母亲就要给先祖多烧三柱高香了!” “不过!”君王后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信誉是一个国家的立身之本,看在你今天说出这么多道理的份上,说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田假谄媚的给君王后倒了杯茶:“母亲,孩儿要的也不多,也就一万金罢了?” “一万金?”君王后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道:“你怎么不说要两万金呢?” “两万金也行!就是三万金,孩儿都不嫌多!” “你这竖子倒是敢顺杆往上爬!别说一万金,就是5000金都没有!” “哎呀,母亲!”田假绕到君王后身后,小心的替她揉起肩膀,“孩儿要这一万金是做正经事的!” “就你这竖子能做什么正经事?”知子莫如母,君王后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品行还是了解的,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除了在临淄城斗鸡走马,就没做过一件正经事,若真的给了他一万金,还不知被他拿去怎么挥霍。 “可是孩儿真的是用来做正经事的!”在内心吐槽了一遍自己这个不干人事的前任后,田假不得不委屈巴巴的说道:“母亲,孩儿承认,从前确实过于放浪了一些,今后孩儿一定收敛,就请您多给孩儿一些钱吧!” 君王后严肃的看着田假,问:“你老实说,你要这些钱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是说出来,母亲或许能支持你一些,但你若哄骗母亲,哼!” “孩儿怎敢欺骗母亲?”田假停下手,蹲到了君王后身侧,诚恳的说道:“母亲,孩儿最近寻找了一批工匠,正在制造一种叫纸的东西,这个东西若是制造出来,对齐国是受益无穷的!” “纸?那是何物?”君王后不解的问。 “母亲,纸是一种可以用来书写文字的东西,它比竹简更方便,原本用几大车装的竹简,用纸的话,薄薄的一本就够了,而且这东西造价低廉,若是交给齐国的商贾拿到别国贩卖,必定能卖出大价钱,如此也可以充实国库,岂不一本万利?” 君王后虽然没有见过纸,但听着田假的介绍,也能感觉到这东西巨大的价值,只是君王后有些怀疑,自己平日不务正业的儿子能造出这种东西吗? “一定能!”田假站起身,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只要母亲能支援给孩儿足够的金钱,孩儿就能保证造出纸来!” 眼看君王后还有些犹豫,田假赶紧继续劝道:“母亲,若是孩儿得到了您的支持还造不出纸,孩儿甘愿一死,以谢天下!” “善!”君王后站起身,慈祥的看着田假,柔声道:“母后原以为你性情顽劣,这一辈子也做不出什么大事,但你既然有如此大的决心,那就放手去干,所用银钱尽可自行到府库支取,母后绝不过问!” 田假刚要道谢,君王后又对他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只是不管此物成与不成,今后你都不可再轻易言死,明白吗?” 感受着君王后温润的手掌抚摸着脸颊,田假的泪水止不住流下,他沉重的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君王后掏出手帕帮田假擦了擦眼泪,埋怨道:“你这竖子今年也16岁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呢?今后不许哭了听到没有?” 回到自己的府邸,田假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虽然未及加冠,但因为君王后的偏爱早已有了自己的府邸。 站在府门前,看着自己气派的府邸,田假的精神突然有些恍惚,朱漆的大门上沾满了鲜血,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一个奴仆踉跄的从府中逃出,身后一个秦兵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那颗头颅顺着地面一直滚到田假面前,田假清楚的看到,那人竟还睁着眼睛,显然是死不瞑目。 “公子,您怎么了?”府邸里一个老者出来迎接田假,见他站在自己的府邸前失神,于是小心地叫了一声。 “啊!”田假瞬间从梦中惊醒,面前的地上哪还有什么头颅?自己的府邸仍旧是那样气派庄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难道多年以后秦军打进临淄,会杀光我的家人?屠戮我的府邸?”田假嘟囔着,额头上不自觉的冒出一串冷汗想。身侧的老者小心的问道:“公子,您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臣去给您找个医官来看看?” “不用!”田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老者吩咐道:“集福,我已经说服了母后,她会给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和一切支持!今后我们造纸再也不会有阻力了!” “真的吗?公子!”集福激动的看着田假,道:“公子,墨家的人已经造出了一批纸,只是由于缺乏几种原料,这才没有成功,如今有了太后的支持,那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田假拍了拍集福的肩膀,小声的问道:“我吩咐墨家做的石磨和曲辕犁成功了吗?” 集福知道事关重大,环顾四周没有别人,这才小声的回道:“石磨的样品已经做出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实践,至于那个曲辕犁,由于缺乏经费,所以制造的进度很慢!” 田假点了点头,安慰道:“集福,我知道您和墨家的那些人这阵子都很辛苦,但如今我们已经不缺经费了,请您催促墨家的人,要他们赶快把这三样东西都造好!” “啊?”集福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公子,太后给您的钱不是用来造纸的吗?” 田假“切”了一声,道:“我们只要把钱取出来,母亲怎么会知道我们把钱用到了哪儿?到时候我们做个花帐,任母亲再精明也查不出来!” 另一头,君王后的寝宫。 “明月,我料定假儿那竖子肯定会借着造纸的名头做花帐哄骗我这个老妇,你去告诉少府,让他盯得紧点!” “唯!” “等等!”明月刚要去传旨,君王后又对她吩咐道:“若是少府发现那小子做花帐贪墨银钱,暂时不必惊动他,只记下来便可,朕自有处置!” “唯!” 假公子自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君王后早已在暗中掌握一切…… 新书上架求收藏点赞评论(^~^) 第四章 赵国朝议 赵国邯郸,赵王宫 此刻,赵国君臣齐聚,正讨论着一件关乎赵国存亡的大事。 年迈的蔺相如拱起手看向王座之上的赵王丹,道:“大王,根据上党送回来的密报,秦军似乎在往上党方向移动,老臣看,秦军有突袭我大赵的可能,大王不可不防啊!” 年轻的赵王丹看着蔺相如那斑白的两鬓,心疼的说道:“蔺公,您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不在府邸里好好歇息呢?赵国朝堂有我和诸位群贤,不需要您再操劳了,您还是回去安心养病吧!” 蔺相如咳嗽一声,颤抖的举起手,道:“大王,秦军锐利天下皆知,如今秦军有突袭上党的可能,我们不得不防,若不尽快向上党调兵,只怕上党危在旦夕!上党若失,秦兵北上可取代郡,东进可攻邯郸,西去可伐晋阳,上党一失大赵就危险了,请您尽快做好战争的准备!” “嗯!”赵王丹将目光移向身侧最近的田单,道:“都平君,你如何看待此事?” 都平君田单皱紧了眉头,拱起手中的玉规,道:“大王,蔺公所言极是,秦军攻我上党之心,昭然若揭,况上党地形四通八达,绝不可坐视秦取上党,臣请大王速速择一良将为帅,统帅国中精锐出征!” “善!”赵王丹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田单问道:“不知都平君以为要多少兵马增援上党?” 田单想了想,道:“秦军此来必出倾国之兵一战而下上党,臣以为非国中精锐齐出,不能敌也!” “国中精锐齐出?”平原君赵胜立即站出来阻拦道:“王上,我大赵虽国力强盛,可举国也不过四十余万将士,若是齐出,他过来攻如之奈何?” 赵王丹又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问道:“那依您的建议,多少兵马增援上党就足够了?” 赵胜不假思索:“臣以为十万大军足矣!” “噗嗤!”田单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胜强忍怒意看向田单:“都平君何故发笑?” 田单恢复正色,拱手向赵王请罪:“请大王恕罪,臣失仪了!” 赵王丹知道田单这是不赞成用十万兵马增援上党,于是又问道:“都平君,您认为十万大军不够?那您觉得要多少大军才够?” 田单坚定的拱起手,道:“臣还是那句话,非倾国之兵不能取胜!” 赵王丹皱紧了眉头,“可是平原君说的也有道理,若我国中精锐尽出,他国来攻如之奈何?” 田单不急不缓的说道:“韩魏弱小,必不敢图我,燕国疲弱有数万甲士足以抵挡,至于楚国与我赵国并不接壤,因此不足为惧,若战事一开,我军需要提防的,只有东南方那个齐国!” 赵王丹深意为然的点了点头,问:“都平君,您可有办法解决齐国之患?” 田单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大王,臣早年曾在齐国奔波,深知齐国地大物博,齐国之地皆膏腴之地,粮产丰富,人口众多,此国不可图也,应当引为外援,我赵国可无忧矣!” 不等赵丹说话,平原君阴阳怪气的说道:“都平君是齐人,到底事事向着齐国!” 田单闻言脸上已有怒意,大声道:“平原君你此言何意?莫非以为单私通齐国吗?” “哼!”赵胜冷哼了一声,道:“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怀疑,您自从来到赵国任相后一直鼓吹赵齐同盟到底是何居心?” 田单自从当年被襄王猜忌,便被齐襄王以50座城池卖给了赵国,自从田单来到赵国后,赵王丹厚待自己,不仅册封田单为都平君,更是委任田单为丞相。 尽管有赵王的偏爱,可自从田单来到赵国,赵国上下都对他攻诘不断,平日里有不少人质疑田单是齐国派到赵国的奸细,为此田单相当苦恼。 如今赵胜指责田单通齐,更是点燃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 “既然平原君质疑在下私通齐国!那就请恕单向大王请辞!”说着田单解下腰间的相印,几步走到了赵王面前。 “爱卿不必争吵!”赵丹看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紫卡要走,急忙挽留:“寡人并不疑卿,还请都平君不要弃寡人而去!” 说完赵丹站起身来到田单面前,抓起他的手道:“寡人就听丞相的话,派人使齐以求盟好!” 这时上大夫楼昌出列道:“大王不可!齐赵世仇也!如今长安君尚在齐国为质,若再派人使齐,齐国又要质子,大王该派谁去呢?” 长安君赵然是赵孝成王同母弟,三年前赵惠文王驾崩赵丹继位,秦军欲趁机图赵,为了求得援兵,赵太后不得不忍痛将爱子送往齐国为质。 如今纵观赵国王室除了在齐国为质子的长安君,已经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再次派往赵国做为质子,如果齐国再次索要质子,赵王就只能将年幼的太子偃送往齐国。 但是,要赵孝成王的独子前往齐国为质,赵王肯定不愿意,因此听了楼昌的话,赵丹又迟疑起来。 虞卿在这时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道:“大王,灭齐乃是先王所订之国策,绝不可轻易更改,况且齐国自五国伐齐后一蹶不振,我大赵若以倾国之兵必可灭齐,若得齐地,以齐国之物产,赵国何以不兴?请您三思!” 赵王丹点了点头,迟疑的看着虞卿:“只是若是如此,秦国攻我,齐国又趁火打劫,如之奈何?” 虞卿拱起手,对着赵王一拜,道:“王上,臣以为秦赵两国远没有到以死相拼的地步,秦赵本无仇怨,一切龃龉皆因上党而起,故臣以为大王可以联络魏楚共同向秦国施压,如此也可以避免一场刀兵之祸,我大赵也能多积蓄些国力,以便将来一战亡齐!” 楼昌也在此时附和:“王上,虞卿所言有理,若能联合魏楚共同逼退秦国,我大赵也能避免一次刀兵之祸,退一万步即便迫和不成,我国也可以趁机多积蓄些国力,即便将来秦齐联手攻我,我国也有余力抗衡。” “贤卿说的有理!”赵丹一脸愧疚的看着田单,道:“都平君,您的建议也不是不对,但虞卿的建议更好,若能不战而使敌人屈服,岂不是一件美事!我已经决定了,一面派人去联络魏楚,一面整军备战!” 田单见此,失望的朝赵丹一拜:“既然大王决心已下,臣无话可说,恕臣身体抱恙,要先行一步回家休息!” 赵王丹又拉住田单,“贤卿,上党战事还要依仗您出谋划策,您怎么能离开呢?” 田单低下头,冲着赵王致歉:“大王,既然您已经坚定了联络魏楚迫和秦国,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朝堂上有各位群贤,还要臣有什么用呢?” 说完田单转身离去。 直到田单的背影消失,楼昌才大骂道:“老贼猖狂!竟敢如此目无君上!” 赵丹制止了楼昌:“卿不要再说了,如今我们还是议一议出使魏楚秦的人选!” “谨遵大王旨意!” 第五章 一王天下 秦国,咸阳,黑冰台 一名头戴王者冠冕,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男人正坐在王座上聚精会神的听着手下的密报。 这位老者便是秦国已经执政40余年的超长待机王---战国大魔王赢稷。 “公子假当真解开了寡人的玉连环?”秦王稷盯着密探问道。 一名身穿黑衣的密探低下了头颅,道:“确实如此,尉缭将军还拖臣转奏大王,公子假贤,有此人在,齐国不得不防!” 秦王稷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寡人知之矣!您一路辛苦,下去安歇吧!” “唯!” 等到密探离去,秦王稷一双虎目露出一丝精光:公子假的贤明,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齐国究竟可图不可图? “大王!”一名侍者快步来到秦王稷面前,道:“相国范雎来,求见王!” “快传!” “是!” 不久,范雎来,礼毕。 “启禀大王武安君来报,他已经在河东聚集了20万大军,随时可以向上党发起攻击!” “善!”秦王稷站起身,仍旧面无表情的对范睢吩咐:“那叫传寡人王令,命武安君突袭上党的赵军,夺取上党!” “这……”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赢稷语气不善的问道。 范雎坐直身子对赢稷说道:“臣恐武安君不会听从您的命令。” “他怎么敢?”赢稷冷冷的说道:“难道武安君想谋反吗?” “武安君并不是想谋反。”范睢拱起手,小心翼翼的对赢稷解释道:“大王,武安君来报称上党目前守军并不多,取之不过举手之劳,只是若此时攻克上党,并不能给赵国造成致命打击,赵军主力犹在,只怕难免还是一场恶战!” 赢稷冷哼一声,道:“那武安君的意思呢?” 范睢迟疑的看着赢稷,道:“武安君之意,既然这一场恶战难以避免,那不妨将赵军诱入长平,而后,寻机包围歼灭,如此,莫说是取上党,就是取邯郸,又有何难?” 秦王闻言心中一动,迟疑的看着范雎:“只是如此,武安军只有20万人,能一口气吃掉赵军的主力吗?” “当然不能!”范雎冲着赢稷拱手道:“大王,武安君说,赵国若倾国而出,至少可以发动40万大军,若想一战歼灭这些敌军,必须再给他调拨40万大军!” 赢稷迟疑的说道:“再调拨40万大军?那寡人的咸阳可就要变成空城了。” 范睢拱起手,竭力劝道:“王上,若不如此,武安君是无法歼灭赵军主力的,一旦围歼赵军主力的机会失败,今后我大秦想图赵,就要一城一池的攻打了,如此我大秦何年何月才能实现王上一王天下的目标?” “一王天下……”赢稷反复念叨着这句话,遥想自己继位40多年以来,攻三晋服强楚创齐国兵临二周,秦灭六国已是大势所趋,只是自己已经年近七旬,还能看到大秦一统六国吗? 不!就算寡人看不到,也要让秦国的后继之君完成寡人的梦想,让大秦一王天下! 良久,赢稷点头道:“那就让王齕统兵四十万东进增援白起,不过您要知会武安君,寡人这次是将倾国之兵托付给他,让他一定要慎重,此事事关秦国国运。” “唯!” 范雎应了一声,再次抬起头看着秦王。 “怎么了,范叔还有什么事吗?”(范睢字叔)秦王关切的问。 “臣听闻赵国派出使者,欲联络魏楚联合向我大秦施压,迫使我国放弃进攻上党,不知王上以为此事当如何应对?” “范叔以为寡人当如何?”赢稷反问一句。 范睢不敢直视秦王,谦恭的低下头,道:“王上,臣以为魏楚不足为惧。” “哦?”赢稷佯装惊讶:“范叔魏楚皆乃霸主遗业,您怎么能说他们不足为惧呢?” 范睢直起腰,侃侃而谈道:“魏王圉此人性格贪鄙,见到小利就会忘记朋友之间的友情,做大事又萎萎缩缩爱惜自己的身体,臣料定王上只要派遣一名使者前往魏国告知魏王胆敢发兵救赵,王必灭魏,魏王惊恐,就一定不会救援赵国了。” “至于楚国……”范叔顿了顿,继续道:“楚王完和他的令尹黄歇曾在咸阳做过数年人质,臣认真的观察过他们,他们两个不过是一对唯唯诺诺的胆小鼠辈,大王同样派人使楚,楚王必定也不敢救赵。如此魏楚两国都不惧也!” 秦王稷点了点头,又问:“那如果韩燕齐联合赵国图我,如之奈何?” 范睢答道:“韩燕疲弱,大王对其恩威并施稍加拉拢,他们就会满足,而齐国自襄王故后一直是女人当政,臣早年曾在齐国与君王后有过一面之缘,君王后虽然是个智者,但到底缺乏雄心和胆魄,只要秦国派出一名使者,去贿赂齐国的丞相后胜,后胜此人性格贪婪,一定会收受我们的贿赂,只要后胜接受了我们的贿赂,就可以让后胜去游说君王后绝赵盟秦,如此齐国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赢稷激动的拍了拍范睢的胳膊,称赞道:“应侯有伊尹、周公那样的才能,寡人得到您是大秦的幸事,有您为我出谋划策,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范睢受宠若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一丝哭腔道:“昔日臣被魏相魏齐侮辱,险些被他打死,臣走投无路来到秦国,是您一手提拔了我,又帮助我杀掉了大仇人魏齐,像这样大的恩德我怎么能不把肝胆剖出来报答您的恩情呢?” 秦王稷大喜,一把扶起范睢:“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希望,您能和我做一对千古君臣知遇的楷模,让我们的故事像伊尹辅佐成汤,周公辅佐成王那样流传千古!” 一波君臣相知相遇的戏码演完。 赢稷又看着范睢问道:“范叔,您一直掌握着黑冰台,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田假这个人?” “田假?”范睢搜索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道:“此人是齐王田建的弟弟,听说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终日只会在临淄斗鸡走马,不知王上忽然提起此人是何意?” 赢稷对范睢说出了玉连环之事范睢听完立即皱起了眉头,“奇怪,臣在临淄有众多眼线,这个田假从前似乎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会不会是他一时侥幸才解开了玉连环?” 赢稷摇了摇头,道:“范叔,您是个谨慎的人,所以我希望您能命令您手下的细作多多关注这个田假,如果他真的只是侥幸解开了玉连环,那今后就不必再关注他了,但如果他确实有过人的才能而没有显露,为了大秦的霸业,请您设法除掉他!” “唯!” 第六章 墨家三分 齐国,临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田假在集福的引领下踏入了一间隐秘的宅院。 宅院之中数十个匠人正干得热火朝天,他们有些人在磨石头,有些人在雕刻木头,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有些人干得兴起,甚至将上衣脱了赤膊上阵。 见田假走进宅院,一名头戴黑色头巾的大汉立即迎了上来,“公子,您来了!” 田假看着四周正在忙碌的匠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做的不错,等你们完成了你们的任务,本公子一定不吝重赏!” 大汉听了田假的话,急忙摆了摆手:“公子,我们怎么敢接受您的赏赐呢?想我们墨家自从当年分裂后,就愈发衰落,若不是有您的提拔,我们齐墨只怕早就消失了,我们为您做事是天经地义,怎么能要赏赐呢?” 墨家以善于制造闻名于世,但当年墨家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内战,墨家巨子一怒之下带着一批墨者入秦,这些人进入秦国后立即受到重用,他们也被称之为秦墨。 其余墨家弟子,一派进入了齐国,成为了齐墨,还有一些进入了楚国任职,他们就被称之为楚墨,自此墨家三分,互相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彼此虽然是同一流派,见面之后仍会大大出手。 而三派墨家中,以秦墨实力最强,齐墨次之,楚墨最弱,齐墨入齐后,曾在齐宣王时期得到过重用,风头一度盖过了秦墨,但五国伐齐时,齐墨子弟在战争中损失惨重,齐国虽然最后复国,但齐墨却已经一蹶不振。 若不是田假找到了齐墨的巨子大力扶持残存的齐墨,只怕此刻齐墨早已从齐国消失。(齐墨巨子是他们自封的,其余两家并不承认) 所以齐墨子弟,每一个人都对田假充满感激,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田假此刻就算要他们引剑自刎,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但尽管如此,田假还是对齐墨巨子保证道:“您和齐墨子弟,替我造出了这样造福天下的东西,我听闻圣人说,人要赏罚分明,你们对我和天下立下大功,如果不接受我的赏赐,那我今后又如何面对天下人呢?所以请您不要推辞!” 齐墨巨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一只手放在心口,“我墨家子弟义字为先,公子今日以国士待我等,我等必不负公子所托!” 田假扶起齐墨巨子,道:“先生,不知我要您制造的三样东西,进度如何?我听闻您已经造出了一批纸和石磨的样品,能否让我参观一下呢?” 齐墨巨子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纸和石磨都在那间密室,请您随我进去观看!” “善!” 密室之中,一台巨大的圆形石磨放在中央,两个墨家子弟正在一旁精心打磨着面前这台石磨。 听到有人进门,两个墨家子弟头抬也不抬的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田假也不打扰他们,径直来到石磨前,仔细观察着面前这台石磨,只见这台石磨已经接近完工,只差在轮轴上安装一个齿轮就能投入使用。 想当初自己只是和墨家的人简单含糊的讨论了一下石磨的原理,想不到心灵手巧的墨家子弟,硬是在这短短时间内把这玩意儿做了出来。 看起来古人并不缺乏智慧和动手能力,只要给他们一点启发,他们甚至能做的比现代人更好。 齐墨巨子见田假盯着石磨久久不语,忙道:“公子,您是对我们做出的这台石磨有什么不满吗?” 田假摇了摇头,一脸郑重的对齐墨巨子说道:“先生,您知道吗?您和您手下的墨家子弟改变了历史!这个伟大的发明将拯救无数的百姓!说吧!您想要什么赏赐?” “不不不!”齐墨巨子摆了摆手,连胜道:“公子,我们并没有那么伟大,这台石磨多亏了您的指点,否则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去制造这样精巧的东西,您才是改变历史的那个人!” “而且”,墨家巨子诚恳的说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您在背后为我们指点迷津,您就先我们的老师,哪有学生去找老师要赏赐的呢?” “不!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真正动手的还是您和您手下的那群墨家弟子!我已经决定了,只要我能办到,会给予您任何想要的赏赐!” “不!”齐墨巨子还是摇了摇头:“您交给我们三样东西,竭尽全力支援我们需要的一切,可是除了石磨,其他两样我们至今都还没有制造成功,我们怎么有脸面接受您的赏赐呢?” “先生此言差矣!”田假看着纯朴的齐墨巨子,真诚的说道:“就算纸和曲辕犁失败了,光凭这台石磨,就已经足够改变历史,您知道石磨一旦出现,有多少老百姓会因此受益吗?我可以断言,因为您和您手下的墨家弟子制造出的石磨,会在不久的将来拯救无数的黎民百姓!这样大的功德,如果您不要赏赐,我将会发怒!请您不要激怒我!” 见实在推脱不了,齐墨巨子这才说道:“也罢,既然您坚持要赏赐我们,那我希望,将来齐国墨家有危难时,您能帮助我们,不要让我们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这就够了!” 田假沉重的点了点头,指天为誓:“先生放心,只要我田假在世一日,我就会保证墨家的传承,就算我不在了,我也会嘱咐我的后世,竭尽全力的帮助墨家,请您放心!”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看完了石磨,齐墨巨子又带着田假来参观他们制造的纸张,齐墨子弟造出的纸已经颇具雏形,但也只是如此,它虽然也能写字,但稍一用力纸张就会被划破,完全无法实际应用。 齐墨巨子懊恼的说道:“对不起公子,我们按照您给出的方法,进行了多次尝试,可造出的纸不是太脆就是太薄,总是无法使用。” 田假听罢,脑海中灵光一闪,道:“也许您可以尝试在纸张里加入一些石灰,石灰可以加强纸张的韧性!” “石灰可以加强纸张的韧性?”齐墨巨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田假,就连他身后那两个打磨石磨的墨家弟子也停下了手惊讶的看着田假。 “先生,石灰确实可以加强纸张韧性,但具体的比例还要墨家子弟来尝试,我只能给出建议,实际动手还是要靠您啊!” 齐墨巨子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合适的比例造出能写字的纸张!” ps:石磨的原理并不复杂,就是有上下两块石头做成,磨是平面的两层,两层的接合处都有纹理,粮食从上方的孔进入两层中间,沿着纹理向外运移,在滚动过两层面时被磨碎,形成粉末。由于没有技术含量,只要主角稍加指点墨家子弟就能做出成品,但是造纸需要合适的比例,因此无法一蹴而就。 第七章 不干人事的齐王 离开那间隐秘的院子前,田假有些不放心的对齐墨巨子嘱咐道:“这间院子里的一切千万不能泄露出去,此事关系重大,请您务必严格保密,否则,我们付出的心血就白白便宜他人了!” 齐墨巨子点了点头,沉声道:“请公子放心,这小院四周日夜都有我墨家弟子值守,绝不会有一个外人能进来窥测机密,至于我墨家子弟,请您相信他们的忠诚,他们绝对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离开小院上了马车,集福看着田假,似乎有话要说。 田假逼着眼睛在车里假寐,忽然,他睁开眼睛,说道:“集福,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对石磨那么看重?” 集福小心驾驶着马车,微微点头道:“公子,臣确实不解,您为什么对那个石磨如此看重呢?请恕臣的目光短浅,实在看不出那石磨的价值。” “你看不出那石磨的价值,但我不怪您。”田假忍受着马车的颠簸,缓缓解释道:“先生,我给您举一个例子,假设老百姓每年每亩地可以多产百斤粮食,您说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集福不假思索:“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集福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如果臣没有猜错,您是想让每年九月粟米成熟之际,让老百姓补种麦米,以此增加粮食的产量对吗?” 田假笑了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先生说的是,我正是此意,我齐国之地皆膏腴之地,物产丰饶,百姓本就不怎么缺粮,若在每年九月稻米成熟后再补种麦米,不出数年,我齐国粮食必将堆积如山,届时老百姓都能填饱肚子,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缺粮而饿死,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集福对田假的话不置可否,憋了半天,他才说道:“可公子,您大概不知道,麦米又硬口感又差,偶尔吃一两顿还可以,但多吃几顿,只怕嗓子就会受不了。” 战国时期还没有发明石磨,小麦无法磨成白面,所以麦子多是直接收割,然后连壳煮熟食用,这种饭被称为麦饭,麦饭可以饱腹,但也仅限于此,偶尔吃一两顿还好,多吃几顿就会像集福说的,嗓子受不了,因此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老百姓极少会去种植麦米。 听了集福的话,田假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没错,麦米的口感极差,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老百姓不会去主动食用它,但如果有一个东西能改进麦米的口感,让它变得香甜软糯,您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集福不是蠢人,他瞬间恍然大悟道:“公子,所以那个石磨就可以改进麦米的口感?” “是!” 集福又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公子简直太想当然尔,如果麦米真的能变的香甜软糯,那为何上古的先人却造不出石磨这种原理简单的东西呢? 只怕公子最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作为家臣,集福不能指责自己的主人不对,只好闭上了嘴,专心驾车。 集福不会知道,用不了多久石磨就会在齐国大范围推广,他认为那个想当然尔的东西,很快会让无数的百姓受益。 临淄,齐王宫 一派优美的丝竹声中,几名身材曼妙的舞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刺鼻的酒香在空气中回荡,整个大殿上充满着靡靡之音。 年轻的齐王建坐在王座上,一只手不停的拍着大腿跟着音乐的节奏,迷离的眼神中已然带着几分醉意。 “人之性色,食之甘味,此乃天性,古人诚不欺我!” “大王说的好哇!”后胜也喝的酒醉醺醺,他打了一个酒嗝,道:“人活着没有美女相伴,没有美味的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大王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呀!” 齐王建哈哈大笑,举起玉杯,道:“爱卿说的有理,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后胜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用衣袖抹了抹嘴,道:“大王,这人活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载春秋,您清心寡欲是一辈子,纵情声色犬马也是一辈子,既然如此您为何不纵情享乐呢?” “爱卿说的有理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是何人在教大王声色犬马啊?” 齐王早已喝醉,他不满的将酒壶摔在地上,怒道:“是谁胆敢教训寡人?” 这时头发花白的君王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大殿,周围的舞女乐师见状,立即跪了一地。 “参见太后!” 齐王建见到君王后的那一刻,酒已经醒了一半,他慌忙站起身,跪在君王后面前:“孩儿不知母后驾到,还请母后恕罪!” 君王后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面前的齐王,怒道:“威王宣王,像汝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忙着勤谨治国,就连闵王也不曾如此声色犬马过,汝天天都是这个样子,还能将齐国治理好吗?” 齐王建冷汗直流,一时答不上话,身旁的后胜见状,急忙出来解围:“阿姐息怒!您刚才提到了威王,威王年轻的时候不也声色犬马过?可他照样能称霸诸侯……” “哦?”君王后怒极反笑:“按照您的意思,大王只要纵情声色犬马,就能成就霸业了?” 后胜吓得慌忙低下头,颤声道:“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君王后指着齐王建大骂道:“我看汝只有威王的声色犬马,却没有他的雄才大略,汝志大才疏终日跟一帮舞女厮混,像汝这个样子,如何能成就威王宣王的霸业?” 齐王建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道:“母亲教训的是,今后孩儿再也不敢如此了!还请母亲息怒!” 君王后闻着齐王建身上的酒气,越发恼怒,她抄起齐王案前一只玉质酒杯,一把将它摔得粉碎:“汝让母亲如何不怒!” 后胜看着那个被君王后摔碎的酒杯,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他花了几百金买来的夜光杯,美酒倒入其中会变得更加醇美甘甜,自从自己将那个玉杯进献给齐王后,齐王就对它爱不释手,日日用它饮酒,如今玉杯被摔得粉碎,自己的几百金也打了水漂。 摔完了玉杯,君王后的怒气渐渐平息,她先让跪在地上的齐王起来,齐王刚站起身后胜也想起身,却被君王后狠狠瞪了一眼,无奈之下后胜只好继续跪着。 君王后坐在齐王的王座上,缓声道:“母亲今日来找你,是想告诉你,秦赵两国不日将有一场大战,我齐国当速速征兵精武,以备不测。” 齐王建闻言,忍不住说道:“母亲,秦国和赵国打仗,这干我齐国何事?” 君王后忍住想骂娘的冲动,道:“秦赵两国战端一开,双方必定不死不休,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各国没有一个国家可以置身事外,如果我们再不整军备战,难道要等到大祸临头的时候束手就擒嘛?” 后胜看着君王后,小声道:“阿姐,我看不会吧!秦赵两国以前又不是没打过仗,可双方很快就和平了,我想这次只因为一个上党,他们还不至于不死不休吧!” 君王后瞪了一眼,不满的看着后胜“丞相,我只是一个老妇,头发虽然很长,但却并没有什么见识,但是连我都能看得出秦赵双方将有一场大决战,您身为丞相,怎么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呢?” “阿姐教训的是!”后胜慌忙低下了头。 君王后又对齐王嘱咐道:“大王,虽然修养生息是先王定下的国策,但古人云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如今天下各国的局势都波谲云诡,我们必须做好战争的准备,以防万一。” “孩儿知之矣!” “嗯!” 君王后起身离去,刚走到大殿,看着地上跪着的舞女乐师,又让她忍不住发起火来:“都是你们这群狐媚惑主的东西带坏了大王,来人将他们都赶出去!” “唯!” 尽管不忍,但齐王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王后将那些舞女乐师都赶出了大殿。 君王后走后,后胜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阿姐吓死我也!” 齐王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大王何故叹气?” 原本以为齐王建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没成想他却说道:“太可惜了,以后寡人再也不能在宫里饮酒作乐了,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 后胜听罢,嘴角微微一抽,他谄媚的来到齐王健身侧,道:“大王,我们今后表面上不能饮酒作乐,难道不能背着太后偷偷享乐?” 齐王建大喜:“您说的有道理!” “只是可惜了那个玉杯呀!”齐王建看着地上粉碎的玉杯,一脸心疼。 “大王无妨,区区一个玉杯,臣明日就为您进献一只更好的!” 第八章 在下蔡泽 回到自己的府邸,后胜命人取来一口精致的小木箱,打开木箱,几只做工比齐王建手中那只玉杯更精湛的玉杯浮现在眼前。 抚摸着那几只玉杯,后胜一脸不舍得拿起一只,然后小心地合上箱子,不停的把玩着。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丞相,西边有客来,求见您!” “哦?”后胜兴奋的站起身,将手中的玉杯锁回到箱子里,然后命人将箱子小心的藏好,这才说道:“快请!” 须臾,一个穿着齐服,但口音却是燕国腔的男子来到后胜面前,行礼道:“拜见丞相!” 后胜闭着眼睛,佯装假寐。 “免礼,请坐!” 男子谢了一声,并没有去坐下,而是直接说道:“丞相大人,应侯问您安!” 后胜仍旧闭着眼睛:“哦,本相也问应侯安!” 感受到后胜态度的冷淡,男子双手抱拳,道:“应侯托在下奉上千金,祝丞相寿!” 一听到千金,后胜立即睁开了眼,双眼都在放光,“应侯有心了,本相与应侯是老友了,他怎么能如此客气呢?请您回去转告应侯,下不为例!” 男子鄙夷了一下后胜贪婪的性格,面上却毫无变化:“丞相的话,下官一定带到!”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后胜忙不迭的向男子问道:“先生,我听闻君子不会白白收取他人的报酬而不作为,我与应侯也是老朋友了,我想他派先生来拜会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男子颌首道:“应侯确实有些小事想要麻烦丞相!” 后胜摆了摆手,道:“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应侯!请您说吧,应侯需要我做什么?” 男子冲着后胜施了一礼,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秦齐两国是两个传统友好的国家,从威王的时候齐国就和秦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先前因为赵惠文王的挑唆,秦王这才受到蒙蔽,跟随联军攻打齐国,秦王一直对此非常后悔。 后来秦王听说赵国连年伐齐,甚至一度攻取了贵国的高唐(五都之一),虽然后来安平君入赵让齐国又收复了这些丢失的土地,但天下人都知道这是暴君胁迫安平君入赵丹手段,不仅如此,赵国还擅自攻占韩国割让给我国的上党,又发兵攻取魏国的安阳,逼迫友邻的燕国,赵国的野蛮行径堪称强盗,天下再也没有比赵国更蛮横的国家了!秦王为了替天下除一大害,也是为了替齐国出气,决定尽起国中精锐,覆灭赵国! 因此秦王希望,在秦国进攻赵国时,齐国可以配合出兵一同夹击赵国,到时候秦齐两国平分赵国土地!您看怎么样呢?” “秦国真的要覆灭赵国?”后胜大吃了一惊,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道:“和秦国结盟共同攻打赵国,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请您转告应侯,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男子眉头一蹙,竭力劝说道:“秦国和齐国,一东一西,两国之间本无龃龉,所有的纷争都是由赵国挑唆而起,难道您和齐王不想找赵国报仇吗?” “赵国对齐国的欺凌,从我王到任何一个百姓,没有一个人会忘记,这份仇恨我们迟早要找赵人偿还,但与秦国结盟的风险太大,万一赵国一怒之下全力攻齐,秦国又背盟毁约,那齐国岂不是危险了吗?”后胜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但表情之中却透露着一股虚伪。 男子看出后胜的贪婪,又加大了价码道:“只要丞相能在朝堂上玉成此事,应侯和秦王都会对您感激不尽,不仅如此,应侯愿意再出五千金,只求您能说服君太后和秦国结盟!” 齐国表面上是齐王建和后胜在当家,实际上的主事人却是君王后,所以只要说服了君王后,此事就算成了。 范睢和秦王的感激后胜是不稀罕的,但那5000金,着实让他动心不已,后胜搓了搓手,眼神之中满是贪婪。 就在男子以为即将说服后胜的时候,却不料被他一口回绝:“抱歉,虽然我很想赚这笔钱,可除了我之外,齐国并没有得到实质上的好处,却要跟秦国一同承受被诸侯围攻的风险,太后是不会答应的!” 男子咬了咬牙,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丞相,只要齐国愿意和秦国结盟,秦国和赵国交战时,齐国可以不出兵,而且秦国灭掉赵国之后,依然会和齐国平分赵国土地,不仅如此,为了表示秦国的城意,秦国愿意割让陶邑与齐,以求齐秦两国共同盟好!” “割让陶邑?”后胜张大了嘴,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陶邑原属宋国,齐闵王灭宋之后,陶邑又归属齐国,后来五国伐齐,陶邑又被秦国夺取做为穰侯魏冉的封地,自此陶邑成为秦国在关东的一块飞地,魏冉死后,秦国收回了陶邑,并将陶邑设置为郡,归秦国直接统辖,秦国之所以如此重视陶邑,除了这个地方重要的战略位置之外,陶邑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商业大城,陶邑周围土地皆膏腴之地,物产丰饶。 历史上齐闵王灭宋前,为了争取诸侯的支持,曾经承诺将宋国最富庶的陶邑送给赵相李兑,但事后又反悔,原因就是贪图陶邑的富庶。 秦国在关东的这块飞地,魏、齐都垂涎已久,只是迫于秦国的威慑,不敢攻取,如今秦国为了和齐国结盟,竟然要将陶邑拱手相让,这不得不让后胜动心。 想当年齐湣王为了得到陶邑,不惜和赵国翻脸,落得身死国灭,如今自己不战就可以从强大的秦国手中夺取陶邑,这将是多么大的功劳? 而且齐国收取陶邑之后,说不定自己可以像当年的穰侯魏冉那样,请求齐王将陶邑赠送给自己作为封地。 如果自己拥有了陶邑,那便可以借助齐国的威势攻打魏国,说不定自己也能够做一方霸主,退一万步,就算不攻打魏国,光是陶邑的富庶,每年就可以为自己带来大笔金钱。 想着,后胜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炽热,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秦国真的能够割让陶邑给齐国,那我就保证可以说服君太后!” “善!”男子冲后胜恭维道:“丞相帮助齐国从强大的秦国手中夺取陶邑,这份功劳就连当年的管仲也比不上,将来您的贤名一定会和管仲一样流传千古!” 后胜志得意满的摆了摆手:“我怎么能和管子比拟呢?管子辅佐齐桓公称霸天下,我只是接受了秦国割让的些许土地,这算什么功劳呢?” “您实在太谦虚了!” 又拍了几句马屁后,男子准备离去。 这时后胜叫住男子,问道:“还没请教先生的名字!” 男子愣了愣,谦逊的拱起手:“在下蔡泽!” “蔡泽?”后胜挠了挠头,从前在秦国好像没有这号人呐。 蔡泽解释道:“下官刚刚从燕国投奔到秦国,承蒙应侯赏识,在他手下做了一个小官。” “原来如此!先生辛苦,请慢些走!” 第九章 范睢谋齐 咸阳,秦王宫 听完了范睢的汇报,秦王稷不仅蹙起了眉头:“应侯,您办事从来都是谨慎得体的,因此我从不质疑您,可是如今您怎么能不得到我的允许,就私自答应将陶郡割让给齐国?您难道不知道陶郡的富庶吗?齐国一旦得到它会变得更强大,您这简直是用秦国的粮食去喂饱敌国!请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范睢微微一笑,冲着秦王拱起手,道:“大王息怒!请容臣解释!” 秦王执拗的说道:“不管您怎么解释,寡人都不会同意割让陶郡给齐国,此事绝无可能!所以请您不要再说了!” 范睢奇怪的看着秦王,道:“大王,您怎么知道臣一定会把陶郡割让给齐国呢?” 秦王一声冷笑,“您不是都已经答应了齐国吗?” “答应了就一定要把陶郡给齐国吗?”范睢反问一句。 “您的意思是?”秦王吃惊的看着范睢。 范睢跪直身子,冲着秦王解释道:“大王,昔日张子使楚,以商於600里之地诱骗楚国与齐国绝交,可最后秦国没有丢失一寸土地就达成了目的,今日臣做的和昔日的张子一样,都是一种蒙骗敌人的手段!” 秦王虽老但脑子却十分精明:“可是相国,有了之前楚国的教训,齐国一定不会在相信秦国,我们该怎么让齐国上当呢?” “那就只好把陶邑真的割让给齐国了!”范睢面不改色的说道。 秦王大怒,一下站直身子,怒气冲冲的说道:“您刚才不是说了,不会把陶郡割让给齐国吗?” 范睢哈哈一笑,道:“大王,臣听闻圣贤都是善于变通的,对待不同的情况就要有不同的策略,如果齐国没有要求我们先将陶郡让给他们,那我们就先拖着以后再说,如果他们要求我们必须先割让陶邑才肯与我们结盟,那我们就答应他们的要求!” “可是您这样做对秦国有什么好处呢?”秦王稷语气之中仍有一股怨气。 “有!”范睢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大王,一旦我国和赵国交战,双方都将起倾国之兵,到了那个时候齐魏如果趁机攻打陶郡,秦国根本没有兵力可以救援,与其让他们白白得到富饶的陶郡,何不把他赠送给齐国,以换取齐国与秦国结盟呢? 况且,秦国一旦将陶邑割让给齐国,必令天下各国惶恐不安,尤其是魏国、楚国更会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必将出兵讨伐齐国,如此舍弃一个必定丢失的陶郡令齐魏楚三个强国搏杀,这对秦国难道是坏事吗?” 范睢的计策相当毒辣,只要齐国接受了陶邑就算事后反悔不出兵,光是魏国就不会善罢甘休,魏国垂涎陶邑已久只是碍于秦国的威势不敢攻取,齐国一旦得到陶邑,魏国必将不顾一切的进攻齐国夺取陶邑,到了那时候楚国也会趁火打劫,齐国必将万劫不复。 秦王沉思片刻,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您说的有道理!是我见识短浅了。” 范睢笑了笑,请秦王坐下,待秦王重新坐好,范睢才接着说道:“大王,请您试想一下,假如我们把陶邑割让给齐国换取他们结盟,他们难道会对秦国毫无表示吗?我们可以借结盟的名义,让齐国将公子假送入齐国为质。齐国接受了我国的陶邑,总不会连一个质子都不舍得派遣吧!这样于礼法是不合的!” 秦王听了范睢的话,内心大受震撼但表面仍旧平静:“您是想用陶邑将田假换到秦国囚禁起来吗?” 范睢点了点头:“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大王前些天曾让臣留意这个公子假,虽然臣暂时仍旧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但臣认为,既然他有智谋和勇气,那就应当早日除掉这个祸害,这次与齐结盟,正好可以借机让齐国派遣公子假入秦为质,只要田假到了秦国,就再也无法返回齐国了,这样祸患也就被解决了!” 秦王见此感叹:“应侯的谋划果然天下无双,寡人远不如您!” 这时,秦王忽然又问:“应侯,若是齐国拒绝与我国结盟,我们该怎么办呢?” 范睢胸有成竹的摇了摇头:“请大王放心,齐国垂涎陶郡的富饶已经不是一两天了,齐国上下又是君昏臣庸,那个昏庸的齐王和他手下贪婪的大臣一定会答应与我们结盟以此得到我国割让的陶郡,只要他们接受了陶郡就再也无法摆脱战乱了!齐国必将国无宁日!” 秦王点了点头,仍旧有些不放心:“可是,如果齐国看破了我们的计划该怎么办呢?虽然齐国的君王和大臣都很贪婪愚蠢,但君太后却是个智者,她不会被轻易蒙蔽!” “这正是我不惜花费六千金收买后胜的原因啊!”范睢从容不迫的解释道:“大王,后胜是个贪婪的家伙,他已经被我们买通,一定会全力说服君太后,请您宽心!” “如果他失败了呢?”秦王又问。 “那么……”范睢脸色顿时一沉,道:“就只有将陶邑割让给魏国,让魏国与我国结盟,魏王贪愎国内又没人可以制约他,面对陶郡这块让魏国垂涎三尺的城邑,他一定不会拒绝!魏国得到陶邑就会被诸侯怨恨,从此魏国只有听从秦国的命令,不然大王就联络诸侯,名正言顺的消灭魏国!” 秦昭襄王大喜,抓住范睢的手夸奖道:“应侯算无遗策,寡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范睢拜别秦王,刚要走,秦王又将他叫住。 “大王还有何事?”范睢看着秦王问道。 “应侯既然已经收买了后胜,那就尽快派人出使齐国吧!”秦王说道。 “大王放心,臣已找到了适合出使齐国的人选。” 秦王好奇的看着范睢:“不知应侯将以何人出使?” 范睢道:“臣以为五大夫陈驰善于舌辩可以前往齐国!” 第十章 陈驰使齐 经过了一个月的颠簸,陈驰顺利到达了临淄。 到达临淄后,陈驰并没有急着拜见齐王,而是先和临淄城中黑冰台的细作见了面。 “我问汝等,最近临淄可有什么变故吗?” “不曾有变!”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迟疑的说道:“不过公子假揪集了一群墨家弟子在一个小院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墨家弟子?”陈驰刚想说墨家弟子不是都在秦国,又立即想到当年墨家三分之事,知晓公子假召集的必定是齐国的墨者。 想罢,陈驰不满的责问道:“为什么不进那间小院打探一二?” 黑瘦男子低下头,道:“那间小院被墨家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守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连买菜做饭都是墨家弟子亲力亲为,我们的人根本就混不进去!” 陈驰的眉头皱成一团,捋了捋他那飘柔的胡须,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二三子一定要设法混进那间小院,看看那群墨家弟子在干什么,明白吗?” “诺!” “你为何不说唯?”陈驰冲着面前的黑衣男子喝问。 古代上唯下诺,下级对上级要说唯,上级对下级则要说诺,比如触龙说赵太后里记载,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意思就是太后说:我答应了,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触龙是下级,太后是上级,所以太后说“诺”。 陈驰自以为地位高于面前的黑瘦男子,又是秦国派往齐国的使者,所以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看做了上级,听到下级对自己称诺,不得不让陈驰发怒。 黑瘦男子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陈驰,道:“您的爵位不过是一个五大夫罢了,而我在进入黑冰台前就已经是六官大夫,若不是您在替秦国出使,您是没有权利命令我的!” 五大夫爵在秦国已经是普通人能够获取的最高爵位,陈驰本以为自己来到临淄足以“傲视群雄”,没想到随便一个黑瘦男子爵位都比他高,这让陈驰属实尴尬。 “是在下孟浪了!请您宽恕我的无礼!”陈驰赔罪道。 田假的府邸 田假正在院子里打军体拳,面对这种见所未见的拳法,他府中的门客和侍仆无不目瞪口呆。 待到一套虎虎生风的军体拳打完,田假的门客光和门客田青立即迎了上来。 “公子您刚才打的是什么拳啊?”光兴致勃勃的问道。 “军体拳!”田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淡淡的回答。 “军体拳?”田青满脸惊讶道:“这种军体拳我们从前从未听说过,更不曾见有人练过,敢问公子,这军体拳是何人传授?” “这个……”田假当然不能说是在后世的军营里学的,只好搪塞道:“是一位高人在梦中传授!你们就不要问了,泄露了天机,上天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古人对鬼神极为敬畏,听到田假这么说,田青立即止住了学习的冲动,却不想光还不死心:“公子,这军体拳能交给我们吗?我们也想学。” 不等田假回答,田青立即冲他驳斥道:“没听到公子说吗?这是仙人传授给公子的,我等凡人岂能学习?您就不怕被天神惩罚吗?” “好吧!”光像泄了气的皮球时,田假悠悠道:“教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反正以后我打算在齐军大范围推广,就先把军体拳交给你们吧!” 光和田青大喜,齐声道:“谢公子” 军体拳本就不复杂,在田假的指导下,有武术底子的光和田青很快就学会了军体拳。 两人在院子里打的起劲,田假自顾自的拿起一张弓,在一旁练习起了射箭。 上箭,拉弓,田假对准不远处一个靶子,“嗖”的一声射出一箭,只听“当!”的一声闷响,箭头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一环的位置。 田假不死心,又射出一箭,这次竟然脱靶!第三箭,第四箭,连续十箭,最好的成绩竟就是第一箭,后面九箭全部脱靶! 走到靶子前,田假看着自己的成绩,懊恼不已。 这时的光来到了田假身边,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粒,安慰道:“公子,箭法想要炼成不是一朝一夕的,您要勤加练习,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神箭手。” “咦!”田青鄙夷了一声,来到了田假身边,道:“公子别听这匹夫胡说,想成为一名出色的神箭手,除了练习,技巧也是很重要的!不懂射箭技巧,就算练上十年也是个平庸的射手!” 光极为不服的看着田青:“您这么说,您的箭法一定很高超了?” 田青看着田假,道:“请公子把您的弓借我一用!” 接过田假的弓,田青又径直来到靶子前拔下一支箭,然后他来到田假方才所战的位置,嘀咕道:“才二十五步。” 然后他又向后退了一百步,直接退到了府门外,站在大街上,田青举起弓,“嗖!”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 这一刻田假忍不住拍手叫好,想当年吕布辕门射戟也不过一百五十步,田青退到一百二十五步能一箭射中靶心,绝对堪称神射。 等田青重新走到田假面前,光的眼神已经由鄙夷变成了崇拜:“您以前到底在做什么?怎么箭射的如此神准?” 田青像是追忆起了往事,道:“我年轻的时候曾追随安平君,当时我就是他手下数一数二的神射手,若不是安平君被先王卖到了赵国,或许我还在安平君手下……” 安平君是田单的封号,在齐国齐人都尊称田单为安平君。 “您曾跟随安平君?”田假惊诧的看着田青,田青的年纪不过三十多岁,难不成他十几岁就跟随田单了? 要真是这样,田青能来追随自己简直不可思议!田假都开始怀疑,前任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这样一位大佬收为门客。 多年后田假才知道,田单被卖到赵国后,田青一怒之下就离开了军营,离开军营后田青就只能在街头流浪,前任看他可怜给他吃了碗粟米饭,没成想就这一碗粟米饭就让田青下定了追随前任的决心。 第十一章 赵王问策 邯郸,赵王宫。 赵国君臣齐齐参拜王座之上的赵王丹。 今日赵国群臣除了丞相田单告病,其余重臣从重病的蔺相如到老当益壮的廉颇文武大臣一个不缺,看得出赵国今日将有大事发生。 年轻的赵王丹看起来格外恼怒,他看着赵国群臣,强压住内心怒火,道:“二三子,昨日我大赵派往咸阳的使者回来了!” “派往咸阳的使者回来了?” “秦国是不是被迫接受我们的和谈了?” “秦国那么贪婪,一定不会接受我们的施压的!” 群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赵王丹愤怒的出声:“够了!” 群臣顿时安静下来。 赵王丹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向上大夫楼昌,道:“爱卿,你来说说秦国给出的回复吧!” “唯!”楼昌起身来到大殿中央,愤怒的说道:“昨日我国派往咸阳的使者传回消息,秦王拒绝了我国的求和!不仅如此秦国还声称赵国是天下诸侯的一大害,秦国要替天下除害,秦王放出话来除非大王割让上党,并退还自惠文王来侵占诸侯的土地,否则必灭我赵国!” 听完楼昌的话,赵国群臣又是一片哗然,平原君赵胜率先出列道:“大王!秦国欺人太甚了!论侵占诸侯土地,秦国自暴君赢驷继位后就不断侵占诸侯领土,秦国侵占的诸侯土地比我赵国多十倍还不止!秦国竟还大言不惭的声称我大赵是天下一大害,这分明是欲加之罪!大王,我国断不能接受秦国提出的条件!” 蔺相如咳嗽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艰难的开口道:“大王,平原君所言有理,我国断不能接受秦国的条件,秦国贪婪成性,就算得到了上党也不会满足,诸侯也会觉得我国软弱可欺,一旦答应后患无穷,为今之计只有下定决心与秦国一战!” 赵王丹点了点头:“两位爱卿说的有道理,寡人绝不会答应秦国如此苛刻的条件,既然秦国决心与我大赵一战,那我赵国男儿岂能怕他,寡人决心已下,对秦国宣战!” “大王圣明!”群臣齐声。 这时平原君赵胜又出列道:“大王,既然与秦国的战事已不可免,请大王速速派遣良将,统帅赵国军队奔赴上党!” 赵丹顺势问道:“爱卿以为谁人可以为帅?” 赵胜麾下门客数千人,他又曾于齐国的孟尝君是好友,故而赵胜一直想得到一个统帅大军的机会,眼下机会就在眼前,赵胜怎会放过。 赵胜自信满满的拱起手:“大王,臣不才愿替大王分忧!” “您?”赵丹听到赵胜的毛遂自荐,眉头顿时皱成一团,自己这个叔叔本就比自己名声更大,要是再打赢了上党战事,那自己的王位…… 赵丹思绪间,虞卿出列道:“不可!大王,平原君并没有统帅大军的才能,此战事关重大,必须派遣一位老将方可胜任!” 虞卿此言正和赵丹之意:“平原君,您能为国分忧,寡人很高兴,可是此战过于凶险,您还是留在邯郸辅佐寡人吧!” “唯!”赵胜垂头丧气的应道。 赵丹看着赵国满座大臣,问道:“那位贤卿愿替寡人领兵守卫上党?” 廉颇缓缓起身,中气十足道:“臣愿替大王出征上党!” “您?”赵丹看向田单的席位,今日他告病不来,显然是还在恼怒自己那日没有支持他,既然田单不愿去上党,那就只能派遣廉颇了。 “善!”赵丹点了点头,站起身问道:“不知卿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守住上党?” 廉颇想了想,拱手道:“臣以为那日都平君之言颇为有理,上党战事至关重要,非四十万大军,臣不能守住上党!” “四十万大军?”赵丹又皱起了眉头,见赵丹迟疑,赵胜再次出列:“大王,臣只需要二十万军就能为您守住上党!” 赵丹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平原君,此战太过重大了,还是让廉颇老将军去吧!四十万大军就四十万!寡人给您就是了!” “谢大王!”廉颇单膝跪地行礼。 “四十万大军尽皆托付给卿,寡人的邯郸就要空虚了,并非寡人多疑,实在是此战干系重大,寡人不得不问问您,此战您将如何部署?” 廉颇抬起头看着赵丹,道:“大王此战干系重大,臣怎么能把这种事放在朝堂上议论呢?请您允许臣私下告诉您!” 这时楼昌不满的冷哼一声:“廉颇将军,你是信不过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还是你觉得我们之间有秦国的奸细?” “楼昌你!”廉颇不擅长舌辩,霎时间哑口无言。 廉颇的好友蔺相如在这时站出来替他解围道:“大王,臣听闻臣不密就会失去身家性命,君不密则会连国家都丢失,这一战干系重大,您怎么能让廉颇将军把作战计划这种机密公之于众的说出来呢?” 赵丹道:“您说的有道理!” 散朝后赵丹将廉颇独自请到了后宫,礼毕。 廉颇和赵丹对坐。 “爱卿,这里没有旁人,您可以把您的作战计划告诉寡人了吧?” 廉颇看着周围的侍女,道:“请您屏退这些侍女!” 赵王从善如流的对周围侍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这里一步!” 说完赵丹又看向廉颇:“您现在可以说了吧?” 廉颇仍旧没有开口,而是说道:“请您把身旁的史官也屏退!” 赵丹看着墙角正在记录他们对话的史官,吩咐道:“请您先下去!” 史官不为所动,道:“臣的使命是记录君王的言行,请恕臣不能退下!” 赵王丹点了点头,“那么请您记录完,就自杀吧!” 史官想了想,站起身冲赵丹施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赵丹又问:“现在您可以说了吗?” ps:春秋时期没有起居注官这一职位,记录君王言行的统称史官 第十二章 廉颇论战 廉颇虽老尚能饭,他直视着赵王丹,挺直腰板道:“大王,上党之战关乎秦赵两国之国运,故臣以为此战我军必当竭尽全力,若上党有失,赵国则亡矣!” 赵王丹点了点头,急切的说道:“您说的这些寡人都明白,只是寡人想问的是您准备如何与秦军作战,请老将军赐教!” 廉颇沉声道:“秦军野战能力冠绝天下,纵观列国没有一个国家的士兵可以在野外与秦军一战,因此此战我军唯有据城坚守等待敌军久攻不克,人心浮动,我军趁势出击,则秦军不难破矣!” 赵丹皱起眉头:“您可以说的在具体些吗?” 廉颇点了点头,道:“秦军自关中而出奔袭我国上党,其士气必定十分高涨,秦法严苛要将士以首级论军功,砍不下首级的要受到惩罚,因此秦军打起仗来各个如狼似虎,在这种情况下,我军企图和秦军速战,正中其圈套,因此断断不可急于决战,急则必败!只要我军稳住心神,坚守不出,至多半年,秦军国内必然由于战争而百业疲弊,秦军不战而自崩矣!” 赵丹听了廉颇的话,摇头反驳道:“将军,寡人不知兵,但寡人也粗知兵事,孙子云兵贵胜不贵久。秦军远道而来将士必定十分疲惫,将军统帅大军以逸待劳,倘若迅速出击,必定可以大败秦军,这难道不正符合孙武子的用兵之道吗?” “不然也!”廉颇对着赵王拱起手,道:“秦军虽远来,但一定会在最近的河东休整一段时日再向上党发起攻击,一支经过休整的军队,怎么能算是疲军呢?” 顿了一顿,廉颇又继续说道:“您只知道兵贵胜不贵久,却不知道后面还有一句古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这句话的意思是真正懂得用兵之道,深知用兵厉害的将帅,掌握着民众的生死,主宰着国家的安危。 您只希望我军能与秦军速战速决,却并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上党之战是关乎着国家安危的一场大决战,每一步都应该相当谨慎,走错一步国家就会万劫不复,因此真正知兵之人,当深明此道,时刻以国家安危为主,不可急于求胜。” 赵丹有些恼怒:“您是说我不懂得军事,却在此胡言乱语吗?” 廉颇语气稍缓:“臣并非是这个意思,孙武子说,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意思是,将帅是国君的臂膀,如果将帅辅佐国君缜密周详,那么国家必然走向强大。如果将帅辅佐国君有疏漏,不尽职,那么国家必然会衰落,臣做为您的将军,统帅数十万大军,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这样才能让赵国始终处于不败之地,坚守尽管并非上上之策,但却是最稳妥,风险最小的,臣都是在替您和赵国考虑啊!” 赵丹沉默了一会儿,道:“寡人想将上党割让给秦国求和,您看可以吗?” 廉颇大惊,连忙劝道:“大王不可,上党绝不可弃!” 赵丹犹豫了片刻,问道:“区区一座上党而已,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廉颇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舆图指着长平周边的地形说到,太行有八陉,这八陉乃兵家必争之地,不管秦军攻我,还是我伐秦国,都必将从这八陉出兵,而上党控扼太行八陉中四陉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轵关陉连接河东与河内,是关中东向赵国的捷径。太行陉、白陉和轵关陉一样,不仅是是河内地区的偏门,也是河内进入上党的孔道。滏口陉最重要,不仅联系上党和邯郸,还控制着邯郸与我国故都晋阳的联络要道。由此可见,上党的得失直接关系到赵国的存亡。所以上党万万不能弃!” 赵丹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上党决不能放弃!” 看着桌上那份舆图,赵王对廉颇充满敬佩:“老将军,方才是寡人失礼了,请您恕罪,您既然随身携带着这份舆图,一定对这场战争的胜利成竹在胸了吧?” 廉颇摇了摇头:“秦军凶悍,武安君白起的凶名更是天下皆知,臣并没有把握真的能战胜秦军,唯有死战到底罢了。” 赵丹有些失落,问道:“您将在何处和秦军交战?” 廉颇指着地图上的长平,道:“这里!” 赵丹看着长平微微一怔:“为什么会是长平?” 廉颇应道:“因为此处是最适合坚守的地方!” 赵丹问:“难道只有在长平坚守吗?您真的没有办法主动进攻秦军吗?” 廉颇摇了摇头:“秦军人人渴望军功,战意浓厚,我国底层的士兵,根本看不透上党的战略意义,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所以士兵们是不会拼死作战的,此消彼长之下,主动出击,死路一条!” 赵丹叹了口气:“请问您将如何构筑您的防线?” 廉颇指着地图,道:“上党的地形险要,臣打算依托地形,依高平关为中心的空仓岭地带布置第一道防线阻挡秦军,然后在丹水组织主力大军构筑第二防线,最后依托故关构筑百里石长城,这也是我军最后一道防线,这三道防线依托地形优势层层设防,又居高临下,足以阻挡住来犯的秦军。” 怕赵王听不明白,廉颇又细心的讲解道:“臣会在高平关两侧修建壁垒与高平关成掎角之势,再以光狼城作为空仓岭防线的粮草囤积之所将秦军牢牢的阻击在丹水以西的空仓岭防线,但如果空仓岭防线失守,臣就只有退到丹水以东筑壁垒坚守和秦军隔河对峙,比起空仓岭防线,丹水防线实际上要更加稳固,首先他不会像空仓岭防线那样容易遭到来自天井关的秦军前后夹击,而且丹水又宽又深,是一道天然防线,同时制高点大粮山和韩王山可鸟瞰丹河河谷数十里,敌我动静,尽收我军眼底。只要能在丹水防线和秦军对峙数年,就有把握拖垮秦军。” 赵王丹听了,有些担忧的问道:“数十万大军和秦国对峙,您觉得要多久才能结束战争?” 廉颇道:“短则半年,长则三年五载!” 赵王丹脸色已经变得不太自然,廉颇的战术虽然稳固,但有个缺点,极度消耗粮食,赵国本就不是一个粮产丰富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和秦军拼消耗,只怕赢了也是惨胜。 如果要是有人主动带兵,尽快把秦国打败就好了! 但眼下赵国没有人能替代廉颇,除非有人能拿出更好的策略,否则暂时只能依靠廉颇了! 想到此处,赵丹挤出一个笑脸:“既然将军已经成竹在胸,那寡人就将举国大军尽数托付于您!请您不要让我失望!” 第十三章 长平战起 廉颇离去后不久,平阳君赵豹来,行完礼,赵豹见赵王面有忧色,忙问:“敢问王,可是廉颇将军没有破秦的方略?” 赵丹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廉颇将军把他的计划都告诉寡人了,寡人认为可行!” 赵豹一脸不解:“既然如此,大王何故面有忧色?” 赵丹叹了口气,说道:“寡人只是觉得廉颇将军的计划过于保守了,按照廉颇将军的打法,只怕没有三年五载根本打不赢秦国,寡人是担心三年五载几十万大军的开销没有拖垮秦国,反倒先把赵国拖垮了。” 听着赵丹话语中的意思,赵豹已经明白,廉颇此去上党,大概率是要坚守了,而且坚守的时日不短! 倘若只负担十几二十万大军,三年五载赵国尚能承受,廉颇一次带四十万大军出征,还要和秦军对耗三年五载,这样的开销,短时间内赵国尚能承受,但是若长了…… 想着,赵豹拱起手问道:“大王与秦军对耗在上党,与我大赵不利啊,我大赵粮产本就不充裕,目前府库中的存粮不足百万石,这些粮食看起来很多,可运送到前线,也不过能让四十万大军吃一年,一年之后赵国该怎么办呢?” 赵丹沮丧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寡人正是为此感到担忧。” “不行!得立即让廉颇将军更改他的计划,我军绝对不能被动防御!要尽快战胜秦军!”赵豹急促的说道。 “没用的,廉颇将军说过,如果盲目和秦军决战,必死无疑。”赵丹懊恼的说道:“如果长平战事晚两年爆发,我们就能多获取一些时间,到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 赵豹道:“大王,如今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请大王速速派人前往楚魏韩求救,若楚魏肯发援军,秦国见天下有合纵之势,一定会退兵!我大赵或可转危为安!” “向楚魏韩求救?”赵丹苦涩的笑了笑:“先前寡人派人去魏国和楚国希望他们能和我们联合向秦国施压,结果去魏国的使者一连等了半个月都没有见到魏王,最后只能无功而返,至于楚国就更过分了,他们直接派人把我们的使者驱逐出了楚国,根本不理我们。” “臣猜想魏楚一定是受到了秦国的胁迫,所以不敢见我们的使者,但是大王,如今秦国伐我之心已定,仅凭赵国是无法战胜秦国的,倘若赵国战败,天下就再也没有能抵抗秦国的国家了,臣相信只要我们派人对魏楚晓以利害,他们一定会发兵救我们的!” “您说的有道理!寡人立刻派人再往魏楚!” …… 十日后 随着一纸王令传遍赵国南北,赵国数十万大军分别从代郡、晋阳、中山、河间等地会聚邯郸。 军情如火,廉颇先行整编了已经到达邯郸的二十万大军前往上党布防,剩余的20多万大军则还在赶来的路上。 赵王丹带着赵国群臣在邯郸城外为廉颇的大军送行,经过了一阵复杂的祭天仪式后,赵王授予廉颇调动全国兵力的虎符,又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廉颇这才带着士卒朝长平进发。 随着最后一支部队开拔,先前驻扎在邯郸城外的20万大军尽数离去,赵丹站在城头,看着最后一支部队远去,心中忐忑不安。 从城墙上下来,赵丹向身侧的楼昌问道:“今日给大赵将士们送行,为何没有见到丞相?” 楼昌对田单似乎有很大怨气,“大王,都平君又告病了!他已经连续两个月不曾出府视事了!” “都平君两个月不曾出府视事?这么大的事情,您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赵丹说着,就要去看望田单。 “大王您不必去了!”楼昌叹了口气:“都平君无病,他得的是心病!” “心病?” 楼昌道:“大王,都平君每日在家中着书,根本就无病,若不是心病?他为何称病不出呢?” “丞相到底有没有得病,寡人一看便知!”说完赵丹不顾楼昌的劝阻,命令车夫将自己带往田单的府邸。 一架六马的王车停在田单的府邸前,王车后的侍卫刚准备上千敲门,却被赵丹制止。 略微整理自己的衣冠,赵丹亲自敲响了田单的家门。 须臾,一个老者为赵丹打开了房门,赵丹此时还穿着祭祀的王服,头戴冠冕,因此老者一眼看出了他的身份。 “大王!”老者慌忙下跪。 赵丹虚扶一下,问道:“丞相在吗?” 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指了指后堂:“丞相正在后堂着书。” “好!请您带寡人过去吧!” “唯!” 相府,后堂。 田单拿着毛笔,正将自己多年的用兵心得写在竹简上,他写的很快,但字迹却不潦草,也没有一个错别字。 一直将手中的竹简写满,田单下意识的准备更换一个新的竹简,却发现面前正站着一个人。 “大王!”田单的毛笔一下摔在地上。 “丞相,寡人听说您病了,特地来看望您!”赵王捡起田单的毛笔,将它交给田单。 田单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先冲赵王施了一礼:“请恕臣无礼,不知大王驾到!” “无妨!”赵丹把毛笔插回笔筒,随手拿起桌上一片竹简,道:“丞相,这些都是您多年以来的用兵心得吗?” “是!” 赵丹现在没兴趣看田单写的兵法,只匆匆看了几眼,便将它放回了原处。 “丞相,您为何有闲情逸致着书,也不愿意到朝堂上替寡人分忧呢?” 田单不语。 赵丹也没有逼他,而是说道:“廉颇将军率领20万大军出征上党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臣知道!” “您以为廉颇将军能战胜秦军吗?”赵丹看着田单,等待他的回答。 田单道:“如果廉颇将军选择坚守,则有希望赢,如果主动出击,这20万大军片甲无存。” “怎么,连您也觉得我军应该坚守吗?”赵王吃惊的问。 比起赵王,田单倒十分平静,“看来廉颇将军也是这样认为的,那臣就放心了!” 赵王道:“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廉颇将军的具体部署吗?” “臣洗耳恭听!” 赵丹把廉颇的三条防线都告诉了田单,田单听完,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样?您认为廉颇将军的计划有什么可以更改的地方吗?”赵王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不!没有!廉颇将军做的已经很好了!”田单平静是回答。 赵王努力摇了摇头:“寡人不信!您一定有比廉颇将军更好的计划,对吗?” “臣真的没有!” 良久,赵王丹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田单叫住了赵王丹。 “王上!” 赵王丹激动的转过头,“怎么丞相您终于要教寡人了吗?” 田单叹息道:“大王,只靠赵国是战胜不了秦国的,您还是速速派人出使各国求救吧!” “寡人知道了。”赵丹有些失落。 “还有!”田单又嘱咐道:“齐国地大,不可伐,大王若长平事急,当派人入齐求援。” “寡人记住了!” 感谢战国王者几天来的票票! 第十四章 奇货可居 邯郸,一处破败的宅院里。 一个身穿破旧锦袍的男人狐疑的看着面前一名商贾打扮的中年男人:“请问您是?” 中年男人极为恭敬的向面前这名比自己小十多岁的男人行礼,“卫人吕不韦拜见公子!” 吕不韦口中的这名公子就是秦昭襄王的庶孙,秦太子安国君的庶子,正在邯郸充当人质的赢异人。 “吕不韦?”赢异人皱了皱眉头,“我们从前好像并没有什么交情吧!” “您说的不错,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吕不韦说道。 由于秦国重农抑商,赢异人天生就对商人带有偏见,他撇了撇吕不韦,态度生硬的问道:“您求见我究竟有什么事呢?如果您想通过我在秦国做官,那我劝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的父亲有二十多个儿子,我是最不受宠爱的一个,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在邯郸做人质。好了,您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请回吧!” “不,公子!”吕不韦严肃的看着赢异人:“我可以帮助您光大门庭!” 赢异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您还是先光大了自己的门庭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 吕不韦说道:“公子您这就不明白了,我的门庭需要等您的门庭光大以后才能光大!” 赢异人闻言微微一怔,他已经明白了吕不韦的来意。 “既然先生有意帮助我,请您和我到房间里谈吧!” 狭小的房间里,吕不韦和赢异人相对而坐。 吕不韦直奔主题道:“秦王年纪大了,安国君得以被册立为太子。我私下里听说安国君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能够选立嫡子为继承人的只有华阳夫人一人。现在您的兄弟有二十多个,您又排在中间,不怎么受宠,长时间在诸侯那里做人质。即使秦王去世,安国君被立为秦王,您也不能指望去跟安国君的长子和整天在安国君面前的诸位公子争太子的位置。” 赢异人激动的握住吕不韦的手道:“您说的很对,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呢?” 吕不韦侃侃而谈道:“您生活贫困,在赵国做客,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奉献给安国君和结交宾客的财物。我吕不韦虽然也很穷,但愿意拿出千金为您西去秦国游说,侍奉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让安国君册立您做嫡子继承人。” 赢异人一听,顿时冲着吕不韦磕了一个响头,“如果真的像您所谋划的那样,等我做了大王,我愿意和您平分秦国的土地!” 吕不韦于是拿出五百金交给赢异人,做为他日常生活和结交宾客的费用。 交代完一切,吕不韦又拿出五百金购买了一批稀有珍贵的宝物,准备拿它们去贿赂华阳夫人。 临行前,吕不韦对赢异人叮嘱道:“我听闻秦国和赵国马上就要打一场大战,您做为秦国的质子,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在我离开邯郸后,您一个人要小心些,不要落入把柄以免受到陷害。” 赢异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请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齐国,临淄 光激动的从门外跑进来:“公子,大喜事,大喜事!” 田假正和田青练习射箭,见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田假也不分心,“嗖”的射出一箭,竟然射了个九环。 “公子好箭法!”光在一旁拍起了马屁。 “谄媚小人!”田青鄙夷的瞪了光一眼。 “您难道是说公子的箭法不好吗?”光质问道。 田青冷冷的说道:“我只是说您谄媚!” 田假扔下弓,道:“好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像两只刺猬似的,今天你扎我,明天我扎他,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 说完,田假看着光问:“急急忙忙的找我有什么大喜事,你夫人生了?” 光老脸一红,“公子我尚未娶妻,哪来的夫人?”接着,光正色道:“公子,刚刚墨家弟子传来消息,纸终于成功了!” “什么?”田假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才半个月,他们就调出合适的比例了?” 光咽了口唾沫:“公子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了他们造出来的纸,就跟您描述的一样,可以用毛笔写字,纸张还不渗透!” “太好了!”田假拉起田青:“走,跟我去见证历史!” 田青愣了愣,半天没缓过神:“见证历史?” 墨家小院,确切地说是墨家工坊。 田假来到墨家工坊,刚进院就见齐墨巨子在等他。 “公子,您终于来了!” 田假兴冲冲的来到齐墨巨子面前,习惯的向他伸出手,齐墨巨子不明白田假的意思,疑惑是看着他:“公子何意?” 田假尴尬的收回手,笑嘻嘻的说道:“本来想和你握个手的,我忘了你们不懂。” 齐墨巨子看着田假,顿时有些无语,这个公子那都好,唯独有时候总会做些奇怪的动作,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大概这就是王室公子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好了,不说这个了!”田假问道:“听说你们已经造出了成品的纸,在哪里?” 齐墨巨子带着田假进入房间,桌上几个墨家弟子正在裁剪刚刚造出来的纸张。 拿起一张裁好的纸,齐墨巨子兴冲冲的说道:“公子,请看!这就是我们根据您的指点造出的纸了!” “这里有毛笔吗?”田假问道。 “有!”齐墨巨子命人取来一只毛笔和一方装满墨水的砚台。 “公子请!” 田假把那张纸铺在一张小方桌上,用笔沾了些墨水,然后歪歪扭扭的写下四个字:“奇货可居” 放下笔,田假拿起纸看了看纸张背面,没有漏墨,太好了,完美! 齐墨巨子也拿起那张写着奇货可居四字的纸看了看,眼神中流露出不少激动。 田假哈哈一笑,拍了拍齐墨巨子的胳膊:“您喜欢我这副字就拿去吧!” 齐墨巨子眼珠往右一撇,有些鄙夷的说道:“公子您的字还是自己留着吧!恕我直言,我还没见过谁能写出这么丑的字,我刚才只是想起我们造纸的艰辛,您可千万别误会!” …… “公子,纸已经造出来了,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做呢?”齐墨巨子问道。 田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您能继续改进这些纸吗?我希望他们可以变得更细腻,这样更有卖相!” “卖相?什么是卖相?”齐墨巨子又有些发懵。 “这个,总之你们能不能让纸变得更细腻?” 齐墨巨子点头道:“让纸张变得细腻这很容易,只是会增加一些成本!” “没关系,放手去做,尽快制造出一批质地细腻卖相好的纸,本公子有大用!” 第十五章 家父齐王 从墨家工坊返回自己的府邸,田假坐在颠簸的车中假寐,突然,集福猛的停下马车,由于惯性田假的头重重的磕在车厢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集福!你干嘛!”田假捂着额头问。 集福一脸歉意的跳下马车,拉开帘子说道:“公子前面的路不通!” 田假皱起眉头:“何故不通?” “您还是自己下车看看吧!”集福摊了摊手无奈的说。 田假感到不对,从马车上下来,只见前方宽阔的街道上围满了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集福你再此看守马车,我和光还有田青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唯!” 费力挤到人群里,田假往前看去,只见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抡着一条马鞭正在疯狂鞭打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小贩的摊子已经被打翻,五颜六色的水果滚落一地。 “你这不知好歹的刁民!知不知道你乃父是谁?乃父在城南吃甜瓜都不给钱,吃你两个烂果子,你还敢找我要钱!”富家公子一边叫着,一边狠狠的抽打着在地上乱滚的小贩。 看到这里田假已经明白,这位富家公子准是临淄城里哪位权贵,在此欺压百姓。 眼看着地上的小贩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昏迷过去,这富家公子还不解气仍在打,田假终于看不下去了:“住手!” 这一声极具穿透力,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就连富家公子也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呆愣愣的望着田假。 “你是谁?”富家公子看着走到面前的田假问。 “你乃父!”田假说完伸手抱起地上的小贩,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富家公子用马鞭指着田假,怒道:“你这竖子究竟是谁!竟敢自称我的乃父,你知道我阿父是谁吗?” “是谁?”田假只顾给小贩掐人中,根本不看他。 富家公子瞬间暴怒:“说出我阿父大名,信不信你小子得给我磕头请罪!” “哦,是吗?”掐了一会儿人中,小贩已经清醒过来,只是气息还有些微弱。 见是田假将自己救醒,小贩立即想要起身感谢。 田假急忙制止了小贩:“别动,你身子还很虚弱,好好躺着吧!一会儿我会让你家人接你回去!” 小贩看出田假不是一般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富家公子这时撸起了袖子,怒道:“现在本公子给你两条路,要么给我磕头赔罪,然后我就放你离开这,要么我现在就把你和这个贱民一起打死!” 田假伸出两根手指,道:“我现在也给你两条路,第一是赔偿这个小贩的医药费,还有他的这些果子……” 不等田假说完,那富家公子立即抢着说道:“不用说了,你乃父选二!” 田假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公子有些无语,只好点了点头:“第二条路就是把你送进大牢,你真的要选二吗?” “把我送进大牢?”富家公子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道:“在这临淄城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把我送进大牢,真乃天下奇闻也!” 富家公子昂起头,盛气凌人道:“你今天能把乃父送进大牢!我就跟你姓!” “你不配跟我姓!”田假淡淡的说道。 “你找死!”富家公子举起马鞭刚要抽向田假,早已站在他身后的光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又是谁?快放开乃父!信不信乃父杀你全家!”富家公子想从光手上挣脱,结果反被光一脚踹翻,摔了个狗啃泥。 看着富家公子狼狈的模样,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哄笑起来。 从地上爬起身,顾不得清理满身的泥土,富家公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竟敢打我,你们知不知道,从小到大就连我阿父都不舍得打我!” 光两只手的关节咔咔作响,他走向富家公子,道:“那我们今天就替你阿父教训教训你!” “你敢!”富家公子话音未落,光的拳头已经打在他脸上,等这富公子重新爬起身,竟从嘴里吐出了两颗牙。 “我发誓,一定要让我阿父杀了你们!”富家公子捂着肿胀的脸还不知好歹。 田假示意光站到一旁,问:“说了半天,你阿父究竟是谁?” 富家公子把手从脸上放下来,昂起半副肿胀的脸颊,傲然道:“听着,我阿父乃当今丞相后胜!当今齐王乃是我大兄,当今太后是我姑母!” “原来是后胜的儿子啊!”田假嘲讽的说道。 田假又看着后胜子问:“那您知道我阿父是谁吗?” 后胜之子狂傲的说道:“是谁都没用!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个公子,但你阿父再厉害,也不可能比我阿父尊贵!我告诉你,你今天打了我,我回去就让我阿父杀你全家!” “那你阿父也得敢杀我全家!”田假的语气中充满着对后胜子的蔑视。 “你有种告诉我你阿父是谁!你看我敢不敢杀你全家!”后胜子咆哮道。 “家父齐王!”田假说的十分淡然。 “什么,你父是齐王?”后胜子先是一愣,随机又大笑起来:“大胆狂徒!竟敢冒充齐王之子,临淄百姓谁不知道当今齐王尚未娶妻,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田假笑了笑:“抱歉,我没说清楚,家父齐襄王,家母君太后!” “什么?你,你是太后的儿子?” 后胜子终于记起,当今太后是有两个儿子的,面前这个肯定就是她的小儿子公子假,这个公子假其实自己是认识的,想当年自己小的时候进宫玩,时常欺负他,只是多年不见,竟一下没认出来! “原来是假弟啊!”后胜子满脸堆笑的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假弟,你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见过,我还常陪你玩呢?” 翻阅了一下前任的记忆,田假这才想起,好像田假小时候确实见过后胜这个儿子,但前任的记忆都是这家伙如何捉弄他,哪来的陪玩? 想着,田假故意装作不认识他:“哦?我们是一家人?您哪位?” 后庄面色一僵,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我后庄啊!后庄,您不记得了?我小时候经常和您一块玩啊!” 田假看向光,问:“光,我小时候见过这个人吗?” 光又没见过小时候的田假,更不认识后庄,但光极为上道,“没有!绝对没有,臣保证,公子小时候肯定没见过这家伙!” 田假摊了摊手:“你都听到了?” 第十六章 王者之风 后庄明白田假这是不肯放过自己,索性不再卑微,恢复以往的桀骜,“你就算是太后的儿子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 “我当然不敢杀了你!”田假用一副阴冷的目光望着后庄:“可是我说过,要你赔偿这位小贩的损失。” 感受到田假强大的气场,后庄不自觉的有些心虚,用一种乞求的口吻说道:“不过是一个贱民而已,我们可是一家人,算起来我还是您的外兄,难道您要帮着这个贱民对付自己的亲人吗?”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想赔了?”田假向光抛去一个眼神,后庄见状立马怂了下来,“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赔偿这个贱民吗?我赔就是了!” 后庄摸索了半天才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子,心疼了一阵,后庄咬着牙把金子赔给了小贩。 “哎呀,这太多了!”小贩连连摆手表示不敢要。 田假道:“您就拿着吧!这里面还有您的医药费,这都是您应得的!” 小贩感动的收下金子,扑通一声跪倒:“谢谢公子,您就是小人的救命恩人,我回到家里一定给您立个长生牌位!” “您身体虚快起来吧!”田假急忙扶起小贩。 “您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后庄谦顺的问道。 “嗯!” 后庄大喜,刚准备走,就听田假对光吩咐道:“光,把这家伙送到廷理让大司理以律治罪!” 后庄急道:“公子,你不讲信用!你说过要放过我的?” 田假冷笑一声:“我几时说要放过你?再说了,我一开始就让你自己选择,是你选的要我把你送进大牢,本公子言出必行!” 田假大声道:“带走!” 光揪着骂骂咧咧的后庄去了廷理,人群顿时爆发出一股喝彩声,周围所有百姓都用一副崇拜英雄的样子看着田假。 田假冲人群拱了拱手,道:“在下襄王幼子假,拜见各位父老乡亲!” 人群见田假像他们施礼,顿时骚乱起来。 “天啊,这位小公子原来就是太后的幼子啊!” “真是一表人才,不失威王之风啊!” “公子敢于给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出头,真仁义也!” “是啊公子真仁义也!” 霎时间,临淄父老齐声:“公子仁义!” 这时,负责维持临淄治安的市掾带着一大帮人姗姗来迟。 “是何人在此聚众闹事!都给本官拿下!” 田假看着肠肥脑满一副大腹便便的市掾就气不打一处来。 “哟,市掾大人您好大的官威啊!” 那胖市掾闻言,朝田假看去,竟一眼认出了他:“假公子?” 田假没想到对方能认出自己,问:“您认识我?” 胖市掾走起路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他谄媚的来到田假身边,行礼道:“看您说的,小臣怎么会不认识您,您已经在临淄纵车狂奔都是我带人去阻止您,怎么会不认识您呢?” 田假被胖市掾一说,顿时有些尴尬,这肯定都是前任干的恶事!连累了自己。 咳嗽了一声,田假道:“市掾大人,这临淄的治安似乎有些差啊!” 胖市掾微微一皱眉,暗想:这从前一向不干人事的假公子怎么忽然关心起吏治了? “公子此话怎讲?”胖市掾不解的问。 田假“哼”了一声,“本公子方才撞见有富家公子依仗权势在临淄作威作福欺压良善,自始至终都不见市掾您带人赶来阻止,难道您能说临淄的治安好吗?” 胖市掾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道:“公子,小臣只是一时失察……” “一时失察?”田假背过身,教训起市掾:“你今日只是一时失察就险些害的一个无辜百姓惨死,如果你每日都失察一死,临淄要死多少人?” “孔子曰,‘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意思是治理千乘规模的国家,必须得谨慎、认真地办理国家事务,而且要在处理国家事务的过程中特别要讲究信用,不能欺愚百姓,同时,要有节度地使用国家财政,善待官吏和百姓,役使百姓的时候千万不要违背农时。” “对待一个千乘之国尚且要小心谨慎连老百姓务农都不能耽误,您治理的是一个万乘之国的都城,难道就这样小心马虎吗?您这样小心懈怠害怕得罪权贵,是觉得百姓可欺吗?” 胖市掾扑通一声跪倒,连声道:“臣有罪!” “哼,念在你醒悟的还算快,本公子姑且给你一次机会!” “谢公子!”胖市掾如释重负的站起身。 田假又对胖市掾吩咐道:“这个小贩被打伤了,打伤他的人已经被我送进了廷理,现在我把他交给您,您要亲自送他回家,不可怠慢,这个人我会派人盯着,如果他死于非命或者无故失踪,我就拿您算账。” 明明是十月的天气,胖市掾却冷汗直流,“公子放心,小臣一定办好此事!” 嘱咐完一切,田假和临淄百姓到了别,这才坐着自己的马车离去。 望着田假的马车离去,人群里一个老者发出一声长叹,“此子颇有王者之风啊!” 这时老者身侧一个皮肤白皙的瘦高个道:“老师,您曾说齐国王族如今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平庸之辈,为何今日会对这位公子假有如此高的评价呢?” 老者淡淡的一笑,看向身侧另一个黑瘦高个:“你说说老师为什么要夸赞田假?” 这黑瘦高个是个口吃,结结巴巴道:“老……老师,您,说,说过,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公子假为了临淄城头的贩夫走卒不惜得罪后胜的儿子,又为了临淄的治安当众训斥了市掾,这正说明他是个爱惜百姓的人吗?您说过只有爱惜百姓的人才能得到天下,这大概就是您说公子假有王者之风的原因吧!” 老者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一开始问话的弟子:“你现在知道老师为什么夸赞公子假了吗?” 他拱起手,道:“学生知道了,公子假确实有王者之风!”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是日落西山,老者对两个徒弟说道:“今晚我们找个旅店住一夜,明日再入宫拜见齐王!” 第十七章 杖责田假 齐王宫,临淄台。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丞相后胜已经赶到了王宫外,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大王,您要给臣做主啊!” 宫内的齐王很快被惊动,急忙派人请他进来。 一进殿后胜对着齐王纳头就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王,您要给臣做主啊!” 齐王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从王座下来扶起后胜,安慰道:“丞相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请您告诉我,我一定为您做主!” 后胜擦了擦眼泪,说道:“大王,昨日下午臣的犬子后庄在临淄街头遇见了假公子,结果假公子因为后庄不肯向他行礼,就命人把他打了一顿,这还不算,假公子又命人把后庄送到了廷理,现在臣的儿子还被廷理关押着!您要给臣做主啊!” 齐王建听着后胜说完,立即怒不可遏:“来人!去吧田假那个竖子给寡人绑来!寡人要问问他,是谁给他的胆子敢打丞相的儿子!” 吩咐完齐王建又对后胜安抚道:“丞相放心,等一会儿那竖子来了,寡人一定要他给您磕头赔罪,在让他亲自去把后庄从廷理放出来,请您不要悲伤了!” 此时田假的府邸,田假正带着光和田青打军体拳,三人练的正起劲,门外一堆王宫武士闯了进来。 “假公子!大王有请!”虽说齐王的命令是把田假绑去,但谁也不敢真的绑了大王的亲弟弟,只能好言相请。 田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着领头的武士问道:“请问大王找我有什么事吗?” 领头的武士沉吟了一阵,道:“是丞相今早在大王面前状告了您,大王现在非常生气,命令我们请您过去。” “后胜?”田假蹙了蹙眉,一下就猜到准是因为自己昨天狠狠收拾了后庄一顿,这老贼来替他儿子出头了! 不过是他儿子犯法在先,自己只是气不过命人打了他一顿,想来王兄应该不会责怪自己吧!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公子请!” 这时光拦到了田假面前,“公子,丞相准是因为您昨天打了后庄才去告您,您带上我,后庄是我打的,如果大王怪罪下来,就由我来承担!” 田青也在这时站出来:“公子,请您也带上我同去,我做为您的门客没有制止您殴打后庄,我也有错!我愿意替您承担罪责!” 田假摇了摇头:“祸是我闯的跟你们无关!再说是那后庄欺压百姓在先,我知道后胜肯定会在大王面前添油加醋,但我不怕!我说出实情,大王会原谅我的!” “可是!”光还想劝。 田假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不必多说,本公子去去就回!” 王宫武士押着田假前往王宫,田青对光说道:“公子还是低估了后胜的阴险,他肯定会避重就轻,甚至颠倒黑白,而不是简单的添油加醋,公子此去危险了!” 光急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公子?” 田青撇了他一眼,道:“告诉了有用吗?依公子的脾气会退缩吗?何况武士是大王派来的,就算公子不去,他们也会强行绑走公子!” 光懊恼的拍了拍手背,“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光灵机一动:“要不!要不我们去王宫把公子救出来?” 田青用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光,“就凭我们两个人,能救得了公子?我们贸然闯宫只会连累公子!” 光急得在院子里转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田青闭着眼想了一会儿,说道:“为今之计,只有速速去找太后,眼下只有太后能救公子了!” …… “你这庶子!哪来的胆子敢打丞相的儿子,你是不是以为齐国没人治的了你!” 田假一进门,齐王对着他就是一顿狂喷,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庶子!你以前在临淄胡闹也就罢了!这次你居然敢打丞相的儿子,简直胆大包天!” “今天寡人如果不惩罚你,日后还怎么了得!” “来人!”齐王大喊道。 “且慢!”田假看情况不对,忙道:“大王可容臣申辩两句!” “申辩?你还想申辩什么?”齐王建盯着田假,问道:“寡人问你,你是不是打了丞相的儿子?” “是!” “寡人再问你,你是不是把丞相的儿子送进了廷理?” “是!” “那你还有什么可申辩的,庶子!庶子!”齐王建越骂越火,竟抄起桌上的砚台朝着田假砸去。 田假根本没想到齐王会突然朝自己丢砚台,防备不及,额头顿时被砸的血流如注。 齐王见砸破了田假的头,顿时有些后悔:“竖子!你何故不躲?” 田假当然不会说是你丢的那么急,老子躲不开,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臣弟无错,所以没必要躲!” 这一句话又激怒了齐王建:“好你个竖子,还敢嘴硬!我命你马上向丞相道歉,然后亲自去廷理把后庄放出来!” 后胜闻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坐在相位一动不动,似乎是等着田假上来道歉。 田假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向恶贼之父弯腰屈膝!” 后胜一听立即大怒,他站起身哭道:“大王,您听到了不是臣无理取闹,假公子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不知悔改!您要给臣做主啊!” 齐王建被后胜这一拱火,更是愤怒到了极点:“来人!把这庶子拖出去,给寡人狠狠的打!” 后胜此刻已经感到事情闹大了,忙道:“大王,假公子只是您的弟弟,您打了他,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要不还是算了吧?” 齐王建一听,更加生气:“长兄如父,父王不在了,我就是他的父亲,给我打!” 几个武士拉着田假就要下去,齐王建又道:“慢!” “寡人最后问你,你认不认错?” 田假的额头还在流血,他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大声道:“竹可焚不可毁其节!玉可毁不可改其白!大丈夫死则死矣!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拉下去!打!往死里打!”齐王建歇斯底里的吼道。 田假被拉到了殿外行刑,负责廷杖的武士有些看不下去,忙开口劝道:“公子,您这又何必呢,大王只是想要一个台阶,您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田假已经有些后悔刚才过于冲动,其实低个头这事就过去了,但现在低头今后田假也就没脸见人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少废话!快打!我叫一声就不是好汉!” 武士对田假露出倾佩的目光,“公子真英雄也!” 说完,武士“啪”的一杖打在田假的屁股上,钻心的疼让田假险些叫出声。 此刻田假才知道,原来有时侯人不能太直,该低头还是要低头,否则只能多受些皮肉之苦! 第十八章 赏罚明令 啪!啪!啪!武士举着廷杖连打了二十几板,可田假尽管牙都快咬碎了,仍不肯屈服。 就在田假被打的奄奄一息,快要坚持不住时,君王后终于赶来了。 君王后正在寝宫和一个老者说话,听到田假的门客来求见,这才知道田假有难的事情。 等君王后带人匆匆赶到,眼见趴在地上的田假满脸是血,不知是生是死,登时刻勃然大怒,“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打朕的假儿!你们是当朕死了吗?” 听到君王后的声音,田假吃力的抬起头看向君王后,只见君王后带着一大帮人赶来救自己,其中有光和田青还有一个老者和两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这些人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田假张开嘴,刚想叫君王后别担心,只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快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君王后急得冲左右大吼。 君王后抱起田假将他的头枕在大腿上,悲痛欲绝:“今天老妇的假儿要是死了,老妇也不活了!” 这时闻声出来的齐王带着后胜急忙拜见君王后。 “孩儿拜见母亲!” “臣拜见太后!” 君王后抱着昏迷的田假,怒道:“田建!汝要打死假儿不成!” 田建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田假,完全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母亲恕罪!孩儿只是想给假弟一个教训!” “教训?有这样教训自己亲弟弟的吗?”君王后冲着田假骂道:“汝分明是想打杀了假儿,别以为母亲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一直嫌母亲过于溺爱假儿,怕假儿有一天抢了你的王位,你就找个机会想把假儿打死,是不是?” 齐王建忙道:“孩儿怎敢!孩儿绝无此念!孩儿真的只是想教训一下假儿,如果不是他昨日做的事情太过分,孩儿是断断不会打他的!” 这时君太后身后的老者问道:“敢问大王,可是因为丞相公子之事责打假公子?” 齐王建一脸惊奇,“您怎么知道?” 老者呵呵一笑,看向齐王身后的后胜:“丞相,不知道您在丞相面前是怎么说的,能否再给老朽重复一遍?” 后胜结结巴巴把刚才对齐王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君王后听完也蹙起了眉头,按后胜说的这事好像还真怪田假,但虽然田假有错也不该这样打他啊! 君王后正要出言责备,老者却说道:“太后,昨日集市上发生的事情,老朽也看到了,老朽看到的和丞相看到的完全不同!” 老者把昨天在集市上真实的情况原原本本的道出,包括老百姓对田假惩治后庄拍手叫绝,齐王听完脸都黑了。 齐王压着怒意,转头看向后胜:“丞相,你说说,怎么这老者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你不是说是假弟因为你儿子不肯向他行礼才打他的吗?” 后胜哆哆嗦嗦,他指着老者,道:“大王,这老贼污蔑我!您不能相信他啊!我从小看着您长大,您不相信我,难道相信这个老头?” 昨天老者身边的白高个骂道:“我呸!我老师是什么人,会污蔑你这个小人!” “你老师哪位?”后胜道。 老者微微一笑露出一股仙风道骨:“老夫荀况!” 做为闻名天下的大儒,荀子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可是当今天下公认的圣贤,他曾游历到秦国,秦王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向他请教治国的办法,他曾去赵国,赵王对他礼遇备至希望荀子可以留下辅佐他,当然多年前他也曾来过临淄,当时的襄王想让他做稷下学宫的祭酒,却被他拒绝。 面对这样一位天下闻名的大贤,在场众人无不下拜行礼,就连齐王建都不得不跟着下拜。 “二三子请免礼!”荀子淡淡的说道。 齐王激动的看着荀子,道:“荀子这次请您一定留在齐国,寡人要好好像您请教治国的办法!” 荀子淡淡的摆了摆手,来到田假面前搭了搭他的脉,点头道:“公子失血过多,加上棒伤,换成旁人早死了,幸亏公子身体强壮,不过如果不尽快医治会留下病根!” 君王后泪眼婆娑的望着荀子:“那请荀子速速救救我儿!” 荀子点了点头,对身侧的白瘦高个道:“李斯,取我的药箱来!” “唯!”李斯把腰间挂着的药箱递给荀子。 荀子从药箱取出一块纱布缠在了田假头上帮他包扎好额头的伤口。接着又对那个口吃的学生说道:“韩非,你去找点水来!” “唯!” 须臾,韩非取来一碗清水,“老师水来了!” “嗯!”荀子对君王后说道:“请您帮我扶起他!” 荀子从药箱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将它喂到田假嘴里,又取来水为他灌下。 喝下了荀子的药,田假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母亲……孩儿让您担心了!” “庶子!你急死母矣!!” 太医在此时终于赶到,荀子写出一个药方对太医吩咐道:“按方下去煎药!” 太医还没搞明白这老头是谁,就被君王后命令速去煎药。 田假被人抬回府邸休养,其余人都跟着君王后进了大殿议事。 大殿上,君王后坐在主位,冷冷的看着跪在堂下的后胜,道:“后胜,你可知罪!” 后胜伏地请罪:“臣知罪!” 君王后平静的看着后胜,道:“您是我的族弟,我和先王都很信任您,让您成为了丞相,可您却纵容您的儿子犯法,又陷害假儿,这样的罪行不惩罚是没有道理的!” “朕决定,即日起免除您的丞相之位,罚您闭门思过,您的儿子在闹市行凶,罪行恶劣,不杀是不足以让民众平息愤怒的,现在请您解下相印,回家去吧!” 后胜听完君王后的审判,整个人如遭雷击,他仿佛被抽干了精力瞬间老了几十岁,后胜麻木的解下相印,然后一步一个趔趄的离开了临淄台。 齐王建于心不忍,求情道:“母后,看在舅父为国出力多年,后庄又是他的独子,您就饶后庄一命吧!” 君王后看着齐王沉声道:“管子曰:人主之治国也,莫不有法令赏罚。具故其法令明而赏罚之所立者当,则主尊显而奸不生;其法令逆而赏罚之所立者不当,则群臣立私而壅塞之,朋党而劫杀之。 意思是,人君治国没有不具备法令明确赏罚的,所以,法令明确而赏罚规定得当,君主就会显出尊贵而且不出奸臣;法令错误赏罚而赏罚规定不当,群臣就会因为私立而蒙蔽君主。” 今天后胜在您面前蒙蔽您使您险些打死自己的亲弟弟,这样蒙蔽君王的人怎么能不严惩?” 君王后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后胜的儿子,此贼多行不法,荀子也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因此请您不要替他们求情了!” 齐王建沮丧的点了点头:“遵命!” 第十九章 自然之道 王宫里,君王后邀请荀子讲述治国的道理,齐王也在旁听,起初齐王听的还很认真,但没一会儿就哈欠连连,若不是对方是荀子,只怕他早就睡着了。 直到荀子讲完,齐王建才如蒙大赦的离开大殿回到后宫休息,连一刻都不想多待。 君王后要留荀子在王宫用餐感谢他,荀子说:“我漂泊四海,风餐露宿惯了,不习惯王宫的美味佳肴,请您规劝齐王要节约勤俭,王宫的一切开销都是来自百姓,取之于民当思还之于民,无度的索取只会使民众厌烦最终和君王离心离德。” 荀子带着李斯韩非离开了王宫,李斯问道:“老师,我们要去楚国了吗?真的不多在齐国留几天了吗?” 荀子笑吟吟的问:“李斯,你说齐王是一个礼贤下士的明君吗?” 李斯摇摇头:“我看不是,您给齐王讲述治国的道理,可他听的直打瞌睡,这样的君王绝对称不上是礼贤下士的明君。” 荀子又问向韩非:“韩非,你说齐王是有道还是无道?” 韩非想了想,回答道:“无道,齐王遇到,,,遇到事情从来不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只会听,,,听从臣子的一面之词,这样偏听偏信的君王绝对不是有道之君。” 荀子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要离开齐国的原因,对待像齐王那样昏聩的君王,我的话就像对着牛弹奏琴曲,是说不通他的。” “不过!”荀子又说道:“公子假说竹可焚不可毁其节,玉可毁不可改其白。这样坚持原则不为权贵折腰的品质是十分高尚的,我决定去他的家里看望他!” “您要去看公子假?”李斯不可置信的问。 荀子捋了捋胡须,“我正是这个意思!” 田假的府邸,李斯上去敲响了大门。 一看来人是荀子师徒,光立刻打开了大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田假的卧室,田假正趴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见荀子师徒来到,立即止住了呻吟,道:“是您?” 荀子眯起眼笑吟吟的看着田假:“假公子,您好啊!” 看着面前长相平平无奇的老者,很难想象这位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荀子,荀子竟然来看望自己了! 田假抑制住激动的心,但声音却在颤抖:“荀子好!” “老朽可以坐吗?”荀子和善的问道。 “当然可以!您请坐!”田假有伤在下只能尽量抬起头招呼荀子,但态度丝毫不敢怠慢。 “嗯!”荀子跪坐在席上看着田假,道:“公子,您说竹可焚不可毁其节,玉可毁不可改其白,您面对齐王的廷杖都不曾畏惧,为什么看到我一个老头子却表现的这样拘谨呢?” 我能不拘谨?您可是荀子!荀子!后世谁不知道您教出两个鼎鼎大名的徒弟李斯和韩非,等等,荀子身后两个营养不良的家伙不会就是李斯和韩非吧? “请问您身后这二位可是李斯和韩非?” 李斯与韩非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位公子能认识自己,“公子所说不错在下便是李斯!” “在,,,在下韩,,,韩非!请问您,,,您……” 韩非口吃说话很费力,李斯替他问道:“公子,我们师兄弟从前并没有来过临淄更没有见过您,您怎么会认识我们?” 田假嘿嘿一笑,瞎话张口就来:“天下谁不知道荀子收了两个高徒,一个是李斯,一个是韩非,二位大名可谓如雷贯耳,我又岂能不知?” 听着田假的夸赞,李斯已经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脸上的得意溢于言表,比起李斯,韩非要淡然许多,面对田假的夸赞,他显得波澜不惊,大概因为他是韩国王族,这种夸赞自小听到大所以无感吧。 荀子看着自己两个学生,板起脸道:“假公子博闻强记,并非是你们真的有多出名,你们不要飘飘然!要时刻谦虚,知道吗?” 李斯韩非齐声:“学生谨遵教诲!” 看着后世鼎鼎大名的荀子,田假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您可以为我解惑吗?” 荀子点头:“当然!” 田假看着荀子,问:“您曾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意思是宇宙、天地,有它自然的运行规律,是持久不变的,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它既不会因为有像尧那样的仁德君主而存在,也不会因为有像夏桀那样残暴的君主而消失。顺应自然规律来治理国家,就会获得吉祥;如果违背自然规律,就会招来灾难。 如今天下战乱不平各国黎民都水深火热,魏文侯曾问计子夏,向他请教终结战乱的办法,子夏说,只有统一才能让天下制战,黎民才能安居乐业。对子夏的话在下亦深以为然,七雄彼此之间攻伐数百年,老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可见统一乃大势所趋,是一种自然规律,不可违背。 顺应这个自然规律的国家就能消弭战乱,违抗这个自然规律的国家就要遭受灾难。虽然在下不愿承认,但秦国却是正在顺应统一天下这个自然规律,秦灭六国已大势所趋。” 田假顿了一顿,诚恳的说道:“如果秦王是像商汤、周武那样的仁君,秦军是像周军那样让百姓箪食壶浆的王者之师,在下当立即顺应自然前往秦国,帮助秦王一统天下。 然秦法暴虐,疲民弱民,百姓深受其害,秦军凶残嗜杀以首级论军功。愚以为这样残暴不仁的国家就算掌握了统一天下的大势,也不能让天下真正承平。只不过是将天下从一个战乱拉向另一个更大的战乱。” 荀子点头:“您说的有道理,统一确实是大势所趋,秦灭六国是一种大势,难以违背。” 田假激动道:“可是秦国并不能给天下带来真正的和平啊!这样残暴的国家统一天下只会疯狂压榨百姓。” 荀子说:“您说的不错,可除了秦国,其余六国都不具备一统天下的实力,就像我说的秦灭六国是一种自然规律,或者像您说的,是一种势,一种大势,这绝对不是人可以违背、更改的。” 田假沮丧道:“如此说,六国只有束手就擒,顺应大势,让秦国统一了。” 荀子摇了摇头:“不!秦灭六国虽是大势所趋,但这种势并非不可违背,您忘了我所说的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秦灭六国是顺应自然之道,但这种道并不只限于秦国,秦王也好,齐王也好,都可以统一天下,只要统一就都是在顺应自然之道。” 田假道:“那您认为齐国可以顺应大势,统一天下吗?” 第二十章 愿为商鞅 荀子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如果齐王能效仿威王革新除旧任贤用能,大力打击齐国的贪腐现象,再改善民生使齐国百姓丰衣足食,则齐国是有可能统一天下的,只是比起秦国所拥有的大势,齐国是逆势而为,难以成功。” “您就如此不看好齐国吗?”田假问。 荀子摇摇头,道:“我并非不看好齐国,只是秦国比起齐国要更顺应自然,他离统一更近,齐国更远,故而秦灭六国统一天下易,齐灭六国统一天下难!” 田假诚恳的看着荀子,问道:“在下不肖欲使齐国富强,荀子可有办法教我?” 荀子淡淡一笑,捋了捋胡子,问:“假公子是想要小霸还是大霸?” 田假不假思索道:“在下既不想小霸也不想大霸,而是想让齐国一统四海,结束天下的分裂!” “哦?”荀子微微一愣,笑得相当慈祥:“公子志向不下啊!竟想让齐国统一天下,列国之中和公子志向相同者只有秦王了,若公子生在秦国,必得秦王重用!” 田假想起身对荀子见礼,但剧烈的疼痛让他翻不过身,“抱歉荀子,在下实在不能起身,为天下苍生,为齐国百姓,请荀子教我让齐国一统天下的办法!” 荀子被田假的诚意打动,点头道:“假公子有心求教,老朽本该将所学倾囊相授,然老朽只会教学不会治国,想知道齐国统一天下的办法,您或许可以问问我的两个徒弟!” “您的两个徒弟?”田假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荀子身后的李斯和韩非。 李斯在后世会成为秦始皇的左丞相,帮助秦始皇制定律法,在秦灭六国之时李斯谋划甚多,可以说是秦始皇灭六国的大功臣,至于韩非,韩非虽然没有李斯那么大的功绩,但他在法治方面的成就不比李斯小,在名声上甚至超过同时期的李斯,如果能得到这二位大佬的指点,那…… 田假看着李韩,一脸真诚道:“请二位先生教我让齐国统一天下的办法!” 李韩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荀子在给他们表现的机会,李斯毫不犹豫,率先出列道:“既是公子求教,在下虽才疏学浅,也不敢不赐教一二,请公子恕罪!” 李斯整理了一下措辞,道:“公子,在下以为齐国欲统一四海,必先自强,齐国不强连自保都做不到,何谈一统天下呢?” 田假微微点头:“您说的有理,请问该如何令齐国强大呢?” 李斯道:“齐国地处东方,有渔盐之利,土地富饶,人口众多,加之齐国又是霸主遗业,本来极有希望一统天下,然闵王时,齐国遭遇五国伐齐,自此一蹶不振,衰落至今,公子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田假摇了摇头。 李斯继续说道:“这是因为齐国君王无道施政不当,国中又尽是后胜这种奸臣小人当朝,君昏于上,政浊于下,这就是齐国衰落的原因!齐国要想强大,君王首先必须自省,只要君王英明,能臣义士自然会出现在齐国,有了能臣义士的襄助,齐国自然很快就可以富强。” 齐国自齐襄王复国后就一路摆烂,齐襄王对国事一直得过且过,提拔的大臣也都是谄媚阿谀的小人,像田单这样的大贤居然被齐王卖到赵国,齐王的昏庸可见一斑。 历史上齐王建当政后,不仅全盘继承了齐襄王的摆烂政策,更是将朝政大事都托付给后胜这个小人,后胜在朝堂上大肆排挤齐国的忠臣,久而久之齐国上下充满着贪官污吏,这样的国家不衰落都难! 李斯所说的‘主昏于上,政浊于下’就是如今齐国朝堂的真实写照,尽管目前齐国的大事还是君王后在做主,但不得不承认,在君王后的治理下,齐国除了富裕了一些,其他都是一团糟,简而言之,君王后治下的齐国是富而不强,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君王后只会与民休养无为而治,却不知道打击官场的腐败,这也是齐国为什么会‘主昏于上,政浊于下’的原因。 “敢问李斯先生,您可有办法改变齐国这种困局?”田假期待的问。 李斯想了想,道:“要想改变这种困局,齐国就必须设置御史,以御史监察百官和君王的言行,以律法约束齐国的官员,同时还要从中央派出监察人员,整顿齐国吏治,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能改变齐国这种困局。” “御史?”田假想了想,齐国如今的官职是模仿周朝的三公九卿制,又在三公九卿制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良,所以齐国的官职里是有御史的! 只是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好像没听说过齐国的御史发挥作用,想来如今的御史大约也是个尸位素餐的家伙。 “您的想法很好,我会尽快报告齐王在齐国推行您的政策!” 李斯摇了摇头,道:“其实比起整顿吏治,齐国目前的重中之重应是尽快从基层提拔一批才干之士,齐国缺乏的不是粮食和钱,而是人才!齐国如今上下贪官污吏遍地,不提拔新人,单靠几个御史是整顿不了齐国朝堂的。” “从基层提拔人才?”田假耳目一新,“请您说说,具体该怎么做呢?” 李斯张口嘴刚要说话,荀子却在他身后扯了扯。 虽然不明白荀子的意思,李斯还是会意的闭上了嘴。 田假看着李斯,急迫道:“先生为何不说了?” 李斯无言以对时,韩非出列道:“公子身体尚未恢复,不如,,,不如我们改日再来拜访!您还是先休息!” 荀子也站起身道:“假公子,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好好休息!老朽改日再登门拜访!” “哎,荀子!荀子!” 目送着荀子离去,田假想不出,自己那得罪了荀子。 田假的府门外,李斯对荀子抱怨道:“老师,假公子虚心求教,您为什么不让我帮助他指点迷津呢?” 荀子看着李斯,笑吟吟的捋着胡子:“李斯你的那些政策确实可以令齐国脱胎换骨,但是如今的假公子没有威望,连个封君都算不上,你教授给他的那些治理齐国的办法,非但帮不上他,还会害了他。” 李斯不解道:“老师此话怎讲?” 荀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正色道:“假公子和齐王不同,他是个心怀天下之人,其志向不下于秦王,如果你把你那些政策都告诉他,为了完成你那些政策,他会不惜和天下人做对,到时就算真的让齐国脱胎换骨,假公子也会变为第二个商鞅,不容于天下!” 李斯在这时秒懂:“您是说,要想让我的政策在齐国推行,就必须找到一个人替假公子担下恶名?” 荀子笑了笑:“正是!李斯你愿意替假公子担下所有恶名吗?” “这……”李斯犹豫半晌,没有说话。 荀子并没有责怪李斯,宽慰道:“你这个提出政策的人都不愿背负恶名,何况是其他人呢?在假公子找到一个商鞅前,不要在他面前提你那些政策了,明白吗?” “唯!” 这时沉吟良久的韩非开口道:“老师,我愿替做假公子的商鞅!” 第二十一章 后胜之怒 阴暗的牢房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老鼠、蟑螂、壁虎在黑暗潮湿的牢房中爬来爬去,作威作福惯了的后庄蜷缩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看着远处一只眼睛冒着绿光的老鼠。 老鼠“吱吱”叫了一声,像故意捉弄后庄似的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拼了命的把老鼠从身上弄下来,监牢外漏进一律光芒,狱卒将一盘发霉的饭菜倒在后庄面前,饿急的后庄拼了命的爬到饭菜面前,狼吞虎咽的吃着地上发霉的饭菜,吃着吃着他竟哭出来声。 “父亲!您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这时,牢房的锁链“哗哗作响”,大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人影朝后庄走了过来。 后庄抬起头,惊恐的看着门外的人影:“您是谁?您不会是来杀我的吧!求您不要杀我,我父亲是丞相,我可以给您很多钱,不要杀我!” 人影看着后庄老泪纵横:“庄!阿父来看你了!” 一听是后胜的声音,后庄如蒙大赦,一把抓住牢门,激动的说道:“父亲,您是来救我出去的吗?您不知道,孩儿在这里面糟了大罪了!他们每天只给孩儿吃些猪食,这里面又臭又潮,孩儿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父亲,父亲您怎么不说话?” 后胜实在不想告诉后庄,他已经不是丞相了,甚至后庄已经被君王后判了死刑,他看着牢房里憔悴的后庄,老泪纵横道:“逆子!你惹谁不好,为何独独去惹那田假!” 后庄一脸委屈:“孩儿没有惹他,是那田假故意招惹我……” “够了!”后胜咆哮一声,道:“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敢撒谎!看来你真是死不悔改!” 说完后胜转头离去,只留下后庄那愈来愈远的求救声。 出了牢房,后胜已经哭成泪人,他实在不愿再管自己这个多事的儿子,可是谁让他只有后庄这一个独子,后庄就是他的命啊!回想起小时候后庄骑在他脖子上呀呀学语的画面,后胜更加心碎,他咬紧了牙,决定再去王宫碰碰运气。 王宫外,后胜披着荆条,跪在地上向齐王请罪,“大王看在老臣忠心耿耿为齐国效力十年的份上,求您饶了后庄吧!臣愿献上所有家财,只求您留后庄一命!大王,您听见了吗?大王!” 王宫内,齐王建听着后胜的哭诉,顿觉心烦不已,他不是不想帮后庄,而是母亲君王后已经下令,要他老老实实闭门读书半年,这半年里不许他在见后胜,无奈下,齐王只能任由后胜在王宫外哭诉。 哭了许久,后胜知道齐王是不会见自己了,他只好又来到君王后的寝宫外,乞求君王后能高抬贵手放他儿子一马。 君王后派身边的侍女告知后胜,叫他老老实实回家闭门思过,后庄罪该万死,明日午时就会在临淄闹市斩首弃世,叫他不要在枉费心机。 知道后庄明天就要被处死,后胜的心已经变得冰凉,他像行尸走肉般离开王宫,又回到了关押后庄的大牢。 这次后胜为后庄带来了美酒和烧鸡,在贿赂了狱卒后,后胜顺利将这些东西带进了牢房。 牢房里,后庄大口的吃着后胜带来的烧鸡,直吃的满嘴流油,“父亲,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怎么样我是不是马上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后胜看着正大口吃烧鸡的后庄,平静的说道:“太后已经判了你死刑,明天就会把你拉到外面砍头!” “啪”后庄手中的烧鸡掉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后胜,惊恐的哀求道:“父亲,你要救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说着,后庄竟哭了出来。 “不许哭!”后胜对后庄斥责道,然后后胜换了一副平和的语气,道:“虽然太后明天会把你处死,但我已经买通了行刑的官员替你找了个替死鬼,明天在法场上,你只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就行了,会有人把你放走,记住,明天不许哭!要像个男子汉,听到了吗?” 后庄连连点头,又抓起地上的烧鸡啃了起来,“父亲放心,我明天绝对不会害怕的!” 出了牢房,后胜瞬间像被抽干了灵魂,“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他浑身颤抖,眼角的泪水不自在觉的流出,“后庄,阿父对不起你啊!” 第二天午时,法场上,几个死刑犯被刽子手押着跪成一排,跪在中间的就是后庄。 后庄看着人群里的后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吧!我父亲来了!我就知道他不会骗我的!你们等着看吧,乃父马上就会完好无损的回家!” “行刑!”监斩官一声令下,周围的死刑犯顿时吓得哀嚎连连。 “咔咔”几刀,挨着后庄的几个囚犯都被砍倒,论到后庄时,他有恃无恐的把头放在案上对刽子手说道:“来吧!乃父不怕死!乃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行刑!”监斩官扔出行刑的令箭。 随着刽子手高高的举起屠刀,后庄潜意识的把头移向人群的后胜,这才发现后胜竟把头转向了一边。 此刻,后庄终于意识到后胜在骗他,他惊恐的冲后胜大喊:“父亲,你骗我!” 话音一落,刽子手手起刀落,后庄的人头被一刀斩下,他睁着眼死不瞑目。 后胜的府邸 一片白色之中,除了府上的下人和后庄几个美貌妻妾,竟没有一个宾客来为后庄致祭。 妻妾们脸上涂脂抹粉,不见半点悲伤,后胜穿着一身素服,平静的站在后庄的棺材前,道:“平日里庄儿最疼爱你们几个,如今庄儿去了,你们也该在黄泉路上陪伴他,这样到了地下,庄儿也不会寂寞!” 说完,不顾一众儿媳的哀求,后胜下令将他们通通勒死为后庄陪葬。 这时,冷清的灵堂上出现了一个长着一副长髯的男人,男人在燃烧的火盆里烧了一匹绸缎,恭敬的为后庄做了个揖。 做完一切,男人来到后胜面前,劝慰道:“丞相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后胜没有回头去看男人,道:“陈驰!你能来祭奠我儿,这个人情,老夫记下了!” 陈驰朝后胜拱了拱手,道:“贵公子不幸被昏君妖后所杀,本人非常痛心!但不知丞相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后胜嘀咕了一句,看着后庄的棺材,陷入沉思。 “丞相?今日昏君杀了您的儿子,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若丞相有意,大秦愿助丞相复仇!” “助我复仇?”后胜回过头看着陈驰没有说话。 第二十二章 绝秦求安 待在家中养了半个多月的伤,田假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一日田假正坐在书房看书,光匆匆进来为他带来一个消息:“昨日秦国派出使者入宫拜见了齐王。” 田假一听眉头一皱,道:“这个时候秦国派使者来我齐国,所为何事?” 光摇了摇头:“使者是单独去觐见的齐王,所以双方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听说秦使和大王相谈甚欢,大王还亲自护送秦使出宫。” 眼下长平之战已经爆发,秦赵双方已经在上党展开大战,在这种情况下,秦国的使者与齐王相谈甚欢,这所释放出的信号十分危险! 想到此,田假收起桌上的孙子兵法,问:“可知秦国使者是谁?” 光道:“五大夫陈驰!” “陈驰?”田假搜索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可他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抛开陈驰是谁不想,秦国在秦赵长平之战时派出使者来到齐国,使者还和齐王相谈甚欢,无论双方究竟谈了什么,在外人眼中,这都表示齐国将要倒向秦国,秦齐联手夹击赵国已然板上钉钉! 不论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现在在外人眼中就是如此,一旦齐国倒向秦国,秦齐联手赵国必亡,赵国灭亡韩魏燕必将不保! 为了自保韩魏燕必联合楚国合纵对抗齐秦两国,如此五国对战齐秦两国,秦国万一招架不住被打的退回关中,联军攻不进函谷关内,就只有拿齐国泄愤! 须知,历史上楚国的春申君曾率领联军攻打秦国,结果函谷关坚固,联军无法攻入关中,于是一怒之下春申君带着联军转头来攻打齐国,夺取了齐国南部数城! 假如五国联军攻打秦国不成,依照他们的一贯尿性极有可能又拿齐国开刀,更何况如今齐国已经是秦国的准盟友,联军攻打起齐国更不会手下留情。 必须阻止秦齐联盟!起码要让其他国家看到,齐国绝不会和秦国结盟,只有如此齐国才能转危为安! 想着,田假站起身道:“让集福备车,我要入宫见母后!” “唯!” 王宫中 田假拜见了君王后,礼毕。 君王后笑吟吟的示意田假过来,关切道:“假儿,今日入宫来看望母后,可是你的病已经好了?” 田假道:“承蒙母亲关心,孩儿已经无大碍了!” 君王后点了点头,道:“好!既如此,母亲就放心了!” 田假拱起手对君王后说道:“母亲,孩儿今日来见您乃是为了国事。” “国事?”君王后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正色道:“吾儿所来何事?” 田假抬起头看着君王后,问:“孩儿听闻昨日秦使陈驰入宫见王,与王所谈甚欢,不知可有此事?” 君王后黛眉微蹙,点头道:“确有此事!” “哎呀!”田假大急,道:“母亲,齐国危矣!” “此话怎讲?”君王后问。 田假拱起手道:“敢问母亲可知长平战事?” 君王后点头:“自然知道!” 田假又问:“长平之战事关秦赵两国国运,母亲可知?” 君王后再次点头:“可这与我齐国何干?” 田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母亲,秦赵长平鏖战,双方都急于击败对方,秦国此时派出使者来到我国,是想让天下误以为齐国即将倒向秦国,列国大惊之下必阻止联军合纵攻秦,秦国势大联军必不敢轻伐,届时联军必以齐国开大,以震慑秦国,母亲,此时万万不可亲近秦使,否则齐国危矣!” 君王后对田假的话不以为意,淡然道:“我儿操心国事,母亲倍感欣慰,只是你尚在病中应多多休养,国政大事有我与你兄长,不劳你费心!” “母亲!”田假还想在劝。 “好了!”君王后打住田假,吩咐道:“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安歇吧!母亲一会儿还有事和你兄长商量!”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田假的心头,此刻他感到无比绝望,原以为母亲会支持自己,想不到就连君王后也如此短视,完了,齐国没救了! 想着,田假不由自主的仰天长叹:“齐国亡矣!” 君王后闻言勃然大怒,道:“若非看你还在病中,母亲定要让你去太庙请罪,你怎敢当着母亲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田假冷声道:“母亲,孩儿不知秦国向齐国许诺了什么好处,但儿知道,不久的将来,齐国就要灭亡在您和兄长手上了!” “竖子!”君王后拍案而起,道:“汝一个黄口孺子,知道什么国政大事!你可知秦国为了结好我齐国,许诺了什么好处?” “孩儿不知,但孩儿知道,秦国的许诺会使齐国灭亡!而您和兄长都会成为齐国的千古罪人!” “放肆!”君王后气的险些没有站稳,不顾明月的搀扶,君王后指着田假怒道:“秦国已经答应割让陶郡与我齐国以求盟好,陶邑之富天下皆知,齐国得到陶邑,实力就能得到一大截提升,有了陶邑,天下各国谁还敢小觑我齐国,你说说我齐国怎么就会灭亡?” 田假想不到,秦国为了拉拢齐国居然甘心把陶郡相让,要知道这可是原历史上没有出现的事!看来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已经被改写。 陶邑的富饶田假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如此富饶的陶邑,秦国怎么可能甘心让给齐国,这岂不是用秦国的土地来养肥齐国? 秦王不傻,范睢更不傻,他们甘心让出富饶的陶邑,必将是为了替秦国谋取更大利益! 可他们想为秦国谋取什么更大利益呢? 田假沉思片刻,很快想明白了秦国的计划,陶邑不仅是齐国想得到,魏国也想,齐国得到陶邑,魏国必定不满,两国交兵将是必然,一旦齐魏交战,楚燕必趁火打劫攻击齐国,如此秦国不仅能消耗其余五国的元气,还能断绝赵国的援兵!好歹毒的一手! 想明白了这些,田假沉声道:“母亲,若我国得到陶郡,魏国能善罢干休吗?” 君王后道:“得到陶郡,我齐国的实力就能涨上一截,魏国纵有不满,它敢如何?” 田假摇头道:“魏国自然不敢如何,可他们如果联络其他几国,再来个五国伐齐呢?母亲试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种可能有吗,太有了!魏国为了得到陶郡,说不定真会联合其他国家再来个五国伐齐,只是君王后仍然抱有一丝幻想:“魏国也未必一定会联络各国伐齐吧!这都是你的推测而已!” 田假道:“母亲何须自欺欺人,我齐国早已不是那个号令天下的东帝了,如今齐国虚疲,诸侯人人觊觎,一旦我国得到陶邑,怎能不引起他国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国没有秦国的实力却得到了富饶的陶郡,其他国家能轻易罢休?他们打不过秦国还打不过我齐国?” 君王家并不是愚者,只是暂时被秦国抛出的诱饵迷惑,如今经过田假提醒,已经瞬间醒悟。 “我儿所言有理!母亲险些害了齐国!” 田假道:“不怪母亲,只怪秦国奸诈!” “为今之计,还请母亲速速驱逐秦使,以绝秦国联我之心,此举也是向天下表面,我齐国绝不会和秦国联合,只有如此齐国才能转危为安!” 第二十三章 秦使去魏 国宾馆,当陈驰以为已经不负所托完成了秦王交代的任务时,一群凶神恶煞的武士忽然闯进了馆驿将他包围起来。 强行稳住心神,陈驰看着领头的武士,怒道:“吾乃大秦使者,汝等怎敢如此无礼?” 领头的武士名唤田偃,自齐湣王时就在宫中充任宿卫,五国灭齐后田偃跟随田单一路打回临淄,颇有战功,田偃侍奉三代齐王,可谓忠心耿耿。 田偃向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奉太后令,将秦使陈驰驱逐出齐国,先生请走吧!” 昨日齐王还声称要和秦国结盟,怎么今日就翻脸了?陈驰一时大脑有些发懵,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 直到几名武士冲上来摁住陈驰,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等等!先生,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我是齐王的上宾,我要见齐王!” “见齐王?”田偃冷笑一声,道:“陈先生,我王可不想见你,看在您毕竟是秦王使者的份上,请您自行离开吧!” 说罢田偃给陈驰身后的武士使了一个眼色,几名武士立即松开了陈驰。 陈驰看着周围的武士,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二三子,这当中定有误会,求你们让我再见齐王或者太后一面说清误会吧!” 田偃态度坚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先生不要让我为难,请您速速离去!您再不走我可就要命人将您赶出去了!” 见对方铁了心驱逐自己,陈驰瞬间暴怒道:“放肆!我乃秦王使者,齐国无故驱逐在下,难道不怕引来秦国的怒火吗?” “那先生,秦国如此欺辱齐国,是以为我齐国无人呼?” 馆驿外,田假缓步走到了陈驰面前。 “你是谁?”陈驰上下打量着田假问。 “在下乃齐襄王幼子,当今齐王之弟,公子假!” “你就是公子假?”陈驰顿吃了一惊,更加惊奇的打量起田假。 田假负手而立:“正是在下!” 陈驰拱起手,一脸正色,“敢问公子,您方才说秦国欺辱齐国,此话何讲?秦国何曾欺辱过齐国?倒是今日齐国无故驱逐本使,才是真正的对秦国的屈辱!” 田假如同看弱智的眼神看着陈驰,道:“先生,我不曾把您当傻x,您何故把我当憨批? 难道您以为秦国的二虎竞食之计齐国就没人看得出?本公子告诉你,秦国的诡计能瞒得了别人,唯独瞒不过我!” 莫非公子假已经看破秦国想用陶邑诱使齐魏相争了?如果真的如此,这公子假可真不简单。 只是公子假到底真的看破了应侯的计策,还是只是在巧言欺诈?公子假此人素无贤名,昨日齐王甚至还在礼遇自己,今日之事只怕是这公子假在诈我,没错一定是这样! 陈驰站直身子,道:“假公子不要乱说,什么二虎竞食,绝无此事!” “绝无此事?哼哼!”田假绕到了陈驰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秦国欲以陶邑诱使齐魏相争,如此卑劣计策难道不是二虎竞食?公是欺齐国无人呼!” 最后几个字田假提高了音量,陈驰被田假的气势震住,肚子里准备好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田假也不想再同他废话,对田偃吩咐道:“仲父,请您立刻把这个卑鄙的秦人赶出齐国!” “仲父?”田偃微微一愣,不过自己年长田假三十岁,又曾长期侍奉齐襄王,这一声仲父好像也并无不妥。 田偃拱起手,对左右吩咐:“二三子,将这个狡猾的秦贼乱棍打出临淄!” 陈驰看周围的武士真要打他,怒道:“放肆!二三子怎敢殴打本使!” “哎呀!”陈驰后背挨了一棍,很快腿上又挨了一棍,肚子上也挨了一棍,在陈驰的谩骂和哀嚎声中,陈驰被田偃手下的王宫武士赶出了齐国。 临淄城外,陈驰回过头看着巍峨的临淄城,恶狠狠的说道:“等我陈驰下次再来临淄,公子假!齐王!君太后!我一定要你们三个哭的很惨!” 陈驰身边的护卫小心的看着陈驰,道:“五大夫,如今我等是返回秦国吗?” 陈驰瞪了护卫一眼,冷声道:“二虎相争,齐国不上当,不代表魏国不会上当!看本使这次前往大梁游说魏王,吾不说的魏国出兵伐齐,便不是真丈夫!” 田假府上,田假又在读着孙子兵法。 这时,下人进来禀告:“公子,有客来,欲见您。” “何人?”田假随口问道。 “李斯!”下人回答。 “李斯?”田假惊愕的抬起头,随机把兵书合上,问:“荀子来了吗?” 下人摇摇头:“门外只有李斯一人!” 只有李斯一人?奇怪,平日李斯不都跟着荀子一起出现,怎么今日会不见荀子?难道荀子已经离开齐国了? 不对,荀子如果真的立刻齐国,李斯一定会跟着离去,既然李斯没走,说明荀子也必定还在齐国。 田假道:“请李先生进来!” “唯” 须臾,李斯快步进来,礼毕。 李斯对田假拱起手,道:“公子,听说今日您带人驱逐了秦使,可有此事?” 田假带人驱逐了秦使并不是机密,驿馆外许多百姓都看到了,因此田假并不吃惊,他点了点头:“确有此事!不知李先生,这有什么不妥吗?” 李斯手背一拍,急道:“公子,大祸矣!” 田假不以为意,笑道:“祸从何来?” 李斯道:“在下今日随恩师入宫,从太后口中知道了秦国的二虎竞食之计,公子能勘破秦国的诡计,确实令在下敬佩不己,只是公子您就没有想到,齐国驱逐了秦使,他会去那吗?” 田假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大概是会返回咸阳吧!” “不!”李斯摇了摇头,道:“秦使必不会甘心返回咸阳,他会去大梁!” “去大梁?”田假还没反应过来,问:“秦使的二虎竞食都失败了,他还去大梁干嘛?” 李斯拱手道:“二虎相争之计只是在齐国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原因还是被公子看破,到了魏国,魏国未必有人能看破此计,就算有,魏王贪鄙,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秦国割让的陶邑,一旦如此,秦国必游说魏国攻齐。到时,齐国危矣!” “什么!”田假手上的竹简滑掉到地上,这件事如果不是李斯提醒,险些引来大祸! 田假站起身对李斯俯身长拜:“先生,如今该怎么办?请先生教我!” 李斯扶起田假,道:“公子不必如此,在下已经为您想好了应对之策!” 第二十四章 楚国谋鲁 齐宫中,田假带李斯直奔君王后的寝宫。 几名武士伸手挡住了横冲直撞的田假,冷声道:“何人如此大胆,怎敢直冲太后寝宫!” 田假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武士,道:“您知道我是谁吗?” 武士撇了撇田假,道:“您是假公子!” 田假一把推开武士,道:“既然知道是乃父,何故拦我?” 武士有些心虚,拱起手拦到田假面前,小声道:“公子,不是臣不让您进去,而是太后正在见贵客,太后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我母亲在见客?”田假愣了愣,问:“我母亲再见什么人?” 武士朝君王后的寝宫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田假感到一丝不对劲,如今是大白天,君王后在寝宫能见什么贵客,而且还不准人打搅,难道是…… 不可能,君王后又不是芈八子,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田假看着武士,质问道:“我母亲究竟在见何人!还请您不要欺骗我,否则我会生气的!” 武士又朝君王后的寝宫看了一眼,这才小声的说道:“是一名年轻的男子,至于男子是谁,臣不曾见过!” “年轻男子?”田假嘴角一抽,险些暴起杀人,李斯在后面拉住田假,轻声道:“公子不要动怒,既然太后今日不方便,那我等不妨改日再来拜访!” 君王后毕竟才四十出头,而且又是自己的母亲,田假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只好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君王后身边的明月出现在了田假身前,道:“公子!太后请您过去!” “啊?”田假朝君王后的寝宫看了一眼,尴尬的说道:“这种时候,我还是不要去了吧?” 明月顿时一阵无语:“公子,太后见的是鲁国公子,请您不要乱想!” “鲁国公子?”田假一怔,脑海中的记忆飞速运转,鲁国自春秋时就存在,春秋时的鲁国还非常强大,在和齐国的战争中互有胜负,甚至战国初年,鲁国周围还有小国家向它上贡。 在进入战国后,鲁国为了自保,曾长期依附于齐国,五国伐齐时鲁国投靠楚国,跟随楚国攻打齐国,并趁机吃下了齐国一大片土地,至今鲁国还占据着齐国的徐州。 历史上长平之战时,楚国趁着各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长平,先是发兵攻下了徐州,齐国没有做出反应之后,楚国又出兵直接灭掉了鲁国,让齐国的南部地区直接暴露在楚国的兵锋下。 鲁国在这个时候拜访齐国,不用说,肯定是鲁国已经察觉到了危机,楚国八成是准备对鲁国下手了!鲁国知道自己打不过楚国,只好来向齐国求救。 很快田假的推测就得到了印证,踏入君王后的寝宫,田假见到了一个约二十岁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明明不比自己年长几岁,但看起来却饱经风霜十分成熟,互相见礼后田假得知,这位年轻人原来就是现在的鲁国太子姬晦。 也正如田假所料,姬晦此来齐国,果然是为了求取援兵,楚国正在在淮北集结兵力,马上就要对鲁国下手,鲁国自知不是楚国的对手,所以来向齐国求救。 “假儿?此事你以为当如何?”君王后看着田假问。 田假略做思索,拱手道:“母亲,孩儿以为鲁国当救!” 鲁国当救四字一出,姬晦立即感激的看了田假一眼。 不顾姬晦感激的眼神,田假继续说道:“母亲,鲁国乃齐国屏障也,鲁国存齐国南部地区才能安稳,鲁国若灭,齐国则要直接面对楚国之兵锋,为了得到一个安稳的南部,孩儿以为鲁国当救!” 君王后微微颌首,长叹一声:“母亲也知道鲁国当救,只是齐国十年不曾用兵,齐军久疏战阵,加之安平君去后,齐国无良将统兵,母亲担忧贸然救鲁反为楚军所败,到时岂不弄巧成拙?” 显然君王后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齐国十年没打过仗,如果去和一直和秦国对线的楚国打,打赢了还好说,要是打输了,只怕…… 姬晦生怕齐国不救鲁,拱起手忙要反驳,却听田假说道:“母亲,忘战必危!如果害怕战败就坐观鲁国覆灭,那等楚国覆灭鲁国来攻打齐国,我们又该怎么办?难道举国投降吗?” 君王后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儿以为何人可以统兵救鲁?” 思索了一遍脑海中齐国现存的良将,田假绝望的发现,如今的齐国,真的已经拿不出一个趁手的将军,诺大的齐国居然无将可用! 田单,乐毅,白起,李牧,魏无忌这些后世成名的名将,竟然没有一个在齐国,齐国已经窘迫到连一个统帅几万士兵的将军都拿不出了! 等等李牧?记忆中的李牧现在还没成名,他在赵国应该还是个无名之辈,要是自己提前把李牧挖到齐国,那! 田假正想着李牧,只听君王后缓声道:“母亲欲派人前往赵国,请回安平君统帅齐军救鲁,汝以为如何?” 请回安平君当然是件好事,田单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有他统帅齐军,那击败楚国还不轻轻松松! 但是!田单已经被田假的便宜老爹齐襄王以50多座城卖给了赵国,现在齐国想听一句话就把田单请回来,先不说田单同不同意,这赵王肯定第一个不干! 想让田单回来,要么齐国付出更大的代价,但之前田单使用50多座城市换给赵国的,想再把他换回来,这个代价齐国承受的起吗? 要是不想付出更大的代价,那就只能拉下脸和赵国打一仗,现在赵国正跟秦国打,齐国背刺赵国大概率能赢,可这么一干赵国可能直接被秦国打败,长平一败,秦灭六国就是时间问题了,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去背刺赵国。 可不背刺赵国,田单肯定要不来,齐国根本不可能出价赎回田单,这个价齐国给不起,赵国也不会同意放人。 田单在赵国不一定能让赵国更强大,但他要是到了齐国,齐国必将会强大,这也是赵王愿意花50座城买走田单的原因。 赵王用五十座城换走田单,看似对赵国并没有什么好处,实则赵国占了大便宜,田单一走齐国对赵国将彻底失去威胁,用五十座城来虚弱一个国家,赵国赚大了! 都怪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目光短浅,要是让自己来,别说50座城池,你赵国就是拿500座,,,你赵国没那么多城。 田假抬起头看着君王后,叹息道:“母亲,想让安平君回来,此事只怕难办!” 第二十五章 鲁仲连 君王后摇头道:“难办不代表办不成,安平君的心还是在齐国的,只要我们愿意付出代价,安平君未尝不能回到齐国。” 田假急道:“母亲不可!安平君当年是用50座城换给赵国的,如今想要换回来,这个代价要有多大?齐国给得起吗?” “这?”君王后蹙了蹙眉头,“那?可否派人请赵王暂借安平君给齐国一用?” 田单本来是齐国的将军,可齐国想用自己的将军,居然要去找别的国家借,这也真是够滑稽的! 田假在内心又吐槽了一遍自己的死鬼老爹,道:“赵王换走安平君本就是为了削弱齐国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把安平君还给我国?” 君王后道:“我只是说暂借,用完了再还给赵王也就是了。” 田假摇了摇头:“我们就算只是想借,赵国也会怕我们赖着不还,所以赵王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没有安平君,我齐国何人可以统兵救鲁?”君王后看着田假问。 田假正思索着齐国如今可堪一用的将军,忽然听到身旁的李斯说道:“太后,公子,安平君赵国固然不会借,难道就不能借别人了吗?” “您的意思是?”田假看着李斯,表情中带着几分怀疑。 李斯拱起手冲田假施了一礼,道:“公子,安平君是齐人,赵王是不会放心让他回到齐国的,但如果请望诸君来,赵国就未必会拒绝了?” 望诸君就是乐毅,乐毅本来是赵人,在赵武灵王死后被迫来到燕国,后来乐毅得到燕昭王的赏识成为了燕国的丞相,为了报答燕昭王的知遇之恩,乐毅统帅燕国军队连下齐国七十多城,打的齐国险些亡国,乐毅因功受封为昌国君。 后来燕惠王继位猜疑乐毅,乐毅被迫出走回到赵国,乐毅回到赵国后,赵王大喜,立即册封乐毅为都平君。 田单是齐人,赵王不会轻易相借,但乐毅不同,他是赵人,就算被借到齐国,也不会留在齐国不走,况且早在战国早期各国之间就有借将的情况,比如苏秦就曾经佩戴过六国相印,魏无忌后来也做过五国丞相,借乐毅来齐,这事没准还真能成! 田假内心炽热之时,君王后却给她泼了一瓢冷水:“不可!那乐毅与我齐国有亡国之仇,他怎能甘心替齐国打仗?再说若让一个曾经险些覆灭齐国的人来统帅齐国的军队,这会让齐国的百姓怎么想?我们的将士又会怎么想?” 君王后看着李斯,冷声道:“所以请乐毅来齐这件事,先生就不必再提了,朕是不会同意的!” 说完君王后又望向姬晦,带着一丝抱歉的口吻,道:“公子且先到馆驿安歇,齐国出兵救鲁一事,明日老妇自会放到朝堂上和齐国诸公商议,请您不必担心!” 姬晦无奈的冲君王后施了一礼:“唯!” 姬晦离去,大殿只剩田假,李斯,君王后三人。 君王后看着田假和李斯,问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吗?” 田假还沉浸在救援鲁国的问题上,被君王后这一问,才如梦初醒:“母亲,孩儿此来,是有大事相告!” 听田假说完来意,君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照你所说,秦使去了魏国,那我齐国岂不是马上要和魏国交兵,如此我国又如何救援鲁国?” 田假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派人速速前往魏国,对魏王晓以利害,否则一旦魏国和秦国结盟,我齐国就危险了!” 君王后微微颌首:“是该派个人去出使魏国!” 田假本以为齐国如今连个出使的人都找不到,刚准备推荐身旁的李斯,却听君王后对明月吩咐:“你去把大司行找来!” 所谓大司行,就相当于齐国现在的外交部长,自从田假穿越到齐国,好像还没听说过齐国的大司行,这个大司行是谁呢?该不会又是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吧! 须臾,门外走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年纪和荀子差不多大,但精气神远远不如荀子,一眼看过去这老者倒有点像大秦帝国里的甘龙。 “甘龙”拄着一只拐杖,慢慢悠悠的走到君王后面前,向她施了一礼。 君王后微微点头,笑眯眯的看着老者,道:“大司行,坐吧!” 君王后见田假愣在原地,眉头一皱,道:“假儿,你为何不像大行李行礼?” 田假冲“甘龙”施了一礼,道:“敢问老者,您是?” 老者捋着胡子,哈哈一笑,道:“老夫鲁仲连见过公子!” 鲁仲连!这个名字田假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田假身侧的李斯激动的朝鲁仲连拜了拜,道:“原来是鲁公,学生有礼了!” “你认识这位鲁公?”田假看着李斯问。 李斯点了点头,小声的对田假说道:“这位鲁仲连,早在齐湣王的时候就在稷下学宫担任过祭酒,他舌辩无双,除了我的老师荀子,在学宫之中很少有人能辩论过他,这是一位名扬天下的大贤!” 鲁仲连虽老耳朵却不聋,听完李斯的话,他哈哈一笑,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你是荀子的徒弟啊!” “正是晚生!”李斯谦恭的低下头。 鲁仲连看着李斯,道:“想当年我和你的老师荀子时常在学宫中辩论,只是多年不见,不知你老师的身体如何?” 李斯道:“承蒙关心,家师一切安好!” 鲁仲连点了点头,看向君王后,道:“太后,荀子是一位名扬天下的大贤,如果大王能得到他的辅佐,老夫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嗯!”君王后轻轻点头,道:“老妇一定会留下荀子,请您不要担心!只是老妇今天请鲁公过来,是有要事要与您商议!还要请您费心!” 鲁仲连愣了愣,问:“敢问太后,有何事需要老夫效力?” 第二十六章 庞煖挂帅 鲁仲连听完君太后唤他来的目的,也不推辞,直接答应了前往魏国游说魏王之事。 有了鲁仲连出马,游说魏王自然不会太难,解决了魏国的问题,君王后顺势告诉了鲁仲连鲁国求救之事。 鲁仲连听完沉思良久,道:“太后,老夫倒有一人可以举荐,若此人统帅我齐国军队,必定可以击败楚国!” 君王后闻言大喜,忙问:“敢问鲁公,此人是谁?” “庞煖!”鲁仲连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庞煖!这个人田假是知道的,这可是一位跟随过赵武灵王变法的狠人,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赵王的心腹,到今天,这家伙的年纪少说也有七八十岁,田假估计庞煖比荀子都要大上20岁! 原历史上,这老爷子到了赵悼襄王时期还曾统帅联军攻打秦国,庞煖一生历经赵武灵王,赵惠文王,赵孝成王,赵悼襄王,人生阅历直比100岁还出使秦国的唐雎! 论年纪在当今天下,庞煖说自己第二估计没人敢说第一,论实力除却乐毅田单白起,这位在当今天下也绝对能排的上号,能陪赵武灵王变法的人,会是一般人? “庞公的能力老妇自然不怀疑,只是庞公在天下游学,鲁公能找到他吗?”君王后怀疑的问。 鲁仲连看着君王后,拱手道:“太后,实不相瞒,庞公上个月刚刚到了齐国,如今就住在臣的家中!” “庞公在您的家里?”君王后顿时大喜过望。 鲁仲连道:“老臣不敢欺骗太后!庞公确实在臣的家里!” “太好了!那请您现在立刻去把庞公请……”君王后刚想叫鲁仲连把庞煖请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目光转向了田假,道:“竖子,你去一趟鲁公家里,亲自把庞公请进宫中,记住要好言相请,不可怠慢?听明白了吗?” “这里头有我什么事?”田假愣了下,一脸无辜的应道:“孩儿知道了!” 出了君王后的寝宫,田假冲李斯行礼道:“我本想举荐先生出使魏国,可惜被鲁公抢先了,真是对不起先生!” 李斯摇了摇头:“谁出使魏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顺利说服魏王,鲁公的本事我早就听说过,相信鲁公出马一定马到功成!” 田假点了点头,又问:“先生可认识庞煖?” 李斯又是一阵摇头:“庞公的大名,我也只是听老师讲起过,我并没有见过庞公。” “那先生可愿与我同去拜访庞公?”田假期待的看着李斯问。 “不!”李斯叹了口气,道:“还是公子自己去吧!我还要回去向老师复命,不能陪公子去见庞公了!” 田假有些失望,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回去吧!我改日再去拜访您和荀子!” “在下告辞!”李斯冲田假拜了拜。 夕阳西下,红色晚霞遍布天地,田假的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到达了鲁仲连的府邸。 望着面前一座破败的小院,田假不禁蹙起了眉头:“这就是大司行的家吗?怎会如此破百?” 集福点了点头,凝望着面前破败的小院,道:“错不了,这就是大司行的府邸了!” 田假有些不可思议:“堂堂齐国的大司行,居然会住在这么偏僻这么破败的地方!” 集福叹息道:“公子不知,其实不仅是大司行,所有跟随过闵王的老臣,住的几乎都是这样的房子!” “为什么!”这三个字田假脱口而出。 集福摇了摇头:“这老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他们比较节俭吧!” 推开破旧的大门,院子里堆满落叶,走在干枯的落叶上,脚下不停咯吱做响,齐国的大司行家中,竟然没有一个侍从仆人! 一直走到院子尽头,一间大屋映入眼帘,屋内一个长须老者正闭目眼神。 听到门外的动静,老者缓缓睁开眼睛,问:“来者何人!” 田假上下打量着老者,行礼道:“在下齐国公子田假拜见庞公!” “田假?”庞煖微微一愣,笑骂道:“准是鲁仲连那老匹夫说我躲在他府上!这老匹夫真是,我不是嘱咐过他不要跟别人说我在他府上吗?” 田假拱手道:“庞公!此事不怪鲁公,实在是如今齐国有难,不得不求庞公出手!” “齐国有难自有齐国群贤出马,何须老朽?”庞煖淡淡的说,显然是不想帮忙。 田假向前一步,冲庞公施了一个大礼,诚恳的说道:“庞公,如今楚国欲北上灭鲁,齐国无良将统兵,若庞公不出,齐国只有坐视鲁国灭亡,若鲁国灭亡齐国南部必将糜烂,为齐国计,为鲁国计,请先生出山统帅齐军击败暴楚,保住鲁国!” 庞煖闭上眼“嗯”了一声,道:“公子,你想让老朽统兵去对付楚国吗?” “正是此意!” 庞煖笑了笑,问:“要让老朽统兵也不难,只是老朽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还请公子解惑!” 田假抬起头看着庞煖:“先生请问!” 庞煖仍旧闭着眼,问:“竹可焚不可毁其节,玉可毁不可改其白,这话当真是公子说的?” “确实是在下所说!” 庞煖点了点头,缓缓睁开眼睛,“敢问公子,您怕死吗?” “怕!”田假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您怕死,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庞煖好奇的看着田假。 田假沉声道:“我怕死,但我不怕牺牲!” 庞煖皱眉道:“哦?这二者有何区别?” 田假大声道:“当然有区别!死是没有价值的,死就死了什么都没了,所以我怕死,但牺牲是有价值的,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改变许多事情也可以拯救许多人,所以我怕死但不怕牺牲!” 庞煖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这么说,公子肯为了别人去死?” 田假铿锵有力的说道:“如果确实的可以让你毁灭,那么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接受死亡!” 听完这句话,庞煖顿时一怔,他呆呆的看着田假,久久不语。 田假以为庞煖不会答应统兵之事,刚准备告辞离去,却听庞煖说道:“也罢!老朽就跟公子走一遭!” 直到庞煖站起身从田假身旁走过,他还愣在原地。 庞煖回过头,奇怪的看着田假,道:“怎么公子,不是你要老夫帮你统兵御楚,怎么不走了?” 反应过来的田假急忙朝庞煖大拜:“庞公今日之恩,假和齐国上下没齿难忘!” 第二十七章 优势在我 庞煖深夜入宫和君王后商谈良久,第二日齐国早朝,君王后直接越过齐王向齐国群臣下令,即刻委任庞煖为齐国丞相,由庞煖为帅统率十五万齐军发兵救鲁。 同时君王后又下令任命田假为偏将军,跟随庞煖出兵救鲁。 此任命一下,顿时在齐国朝堂上惊起一片波澜,大司理丁逸第一个出列反驳:“太后,如今南方战事尚不明了,楚国未必会对鲁国动手,此时我国就宣布出兵救鲁,万一激怒楚国,楚国愤而伐齐,如之奈何?” 君王后看着丁逸,怒道:“楚国伐鲁之心昭然若揭!我齐国若不尽快行动,难道要等楚国灭掉鲁国在后悔吗?” “这……”丁逸哑口无言。 这时上大夫陈志又出列道:“太后,即便要出兵救鲁,也应当先探查清楚楚国出兵的方向和人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如今连楚国出兵多少,进攻的方向都不知道,就下达15万大军救援鲁国,这岂不是太过草率?” 不等君王后开口,田假直接开口道:“楚国进攻的方向是徐州,兵力不会超过20万,我国出兵15万绰绰有余!” 陈志看着田假,冷哼一声:“公子何以言之凿凿?” 田假深叹了一口气,宛如看一个智障,悠悠的说道:“我听闻在其位而谋其政,先生您身为齐国的上大夫,不会每天都在混吃等死吧!” “你!”陈志大怒,他看向君王后拱手道:“太后,假公子也太无礼了,臣乃齐国的上大夫,不是假公子的上大夫,他如此出言侮辱臣,请恕臣难以接受!” 田假缓缓站起身,道:“我齐国之所以如此衰落,就是因为有先生这样的卧龙凤雏呀!” 卧龙凤雏是什么意思陈志并不知道,但听田假的口气,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 陈志攥紧拳头,愤怒的看着田假:“公子今天若不把话说清楚,志拼的一死,也绝不和公子善罢甘休!” 田假摆了摆手:“别死呀死的,我说先生,既然您没有混吃等死,那您平时看地图吗? 但凡您把地图打开看看都能知道,楚国和鲁国直接接壤,楚国要对鲁国动手只能先打徐州,如果绕过徐州去打鲁国的都城曲阜,那样要经过魏国,您有一点时间去看看地图,都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陈志瞪大了眼睛,仍旧十分不服气:“那公子怎么知道楚国最多出动20万人,难不成公子的地图上还有楚国的兵力布防?” 田假无奈的捂了捂脸:“陈大夫,你平时都不读书吗?楚国要伐鲁,必定是直接从淮北集结兵力,楚国在淮北的人口不足百余万,所能动员起的军队最多也就20万,再多淮北地区就吃不消了,至于从江东和陈郢调兵,楚国不敢,无它,怕被秦国揍而!” 陈志还是有些不服气:“这些都只是公子的凭空臆测,您有何证据?” 田假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姬晦:“公子,您说我说的对吗?” 姬晦上前一步,冲着齐国群臣见礼,道:“公子所言句句属实!” 作为当事人,姬晦的发言显然更有信服力,霎时陈志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蔫了下去 君王后满意的看着田假,道:“二三子,如果没有问题,就尽快准备一下救鲁之事吧!” “唯!”齐国群臣齐声。 齐国将发兵救鲁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楚国。 楚国,彭城。 彭城原本属于宋国,宋亡以后彭城落入齐国之手,五国伐齐时楚国趁乱拿下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邑。 城墙高大坚实的彭城外,一座座军帐拔地而起,一个留着络腮胡须的男人正在婢女的伺候下洗漱。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国的大将军,此次伐鲁的楚军主帅景阳。 “报告大将军,这是刚刚从齐国传来的情报!”景阳的副将李园捧着一份竹简,恭敬的半跪在景阳面前。 景阳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李园,也不叫他起来,:“齐国方面能有什么情报?难不成那个昏君还敢派兵来救鲁国?” 接过李园手中的情报,景阳简单的翻阅了一下,看完之后他随手把那份情报扔到了一旁。 李园不明所以,忙道:“大将军,这可是齐国方面传回来的密报,您怎能随意丢弃?” 景阳接过婢女抵来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擦手,道:“那里面写的不过是一堆废话而已!” 李园捡起情报,细细看了一遍道:“大将军,这里面说的可不是废话,这份密报说,齐国马上要在庞煖的统帅下,出动15万大军来增援鲁国,要是齐军一来,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大将军您要早做准备呀!” “本将知道了!”景阳坐在床边闭上眼,任凭几个侍女为他修饰胡须。 李园站起身,来到景阳面前,急道:“大将军,齐军势大不可轻敌,况且那庞煖乃世之名将,公子假在齐国也素有贤明,您万万不可轻敌呀!” 景阳不屑道:“齐军战力还不如韩魏,就算来上30万也不足为惧,主帅庞煖不过一老卒,他若敢来,本将定将他生擒献与大王,至于那个公子假,不过一黄口竖子而已,等本将捉住他,就剃光他的头发,好好羞辱一下齐国!” 李园急得直跺脚,道:“大将军,您如此轻敌,要吃大亏呀!” 景阳冷哼道:“此次我楚国出动大军20万,加上我从陈郢带来的精兵五万,我楚军总数超过25万,不管怎么讲,本次会战兵力是25万对15万!优势在我!” “大将军!”李园还想在在劝。 “够了!”景阳怒喝一声,吓得身边的婢女手一抖,两片胡子顿时被刮到了地上。 “将军饶命!”婢女跪在地上请罪。 “滚!”景阳一脚踹翻脚下跪的婢女,指着李园怒道:“您不过是令尹的一个门客,承蒙令尹的赏识才到本将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副将,本将行兵二十余年,战必胜,攻必取,天下谁人不知本将威名? 您一直在这里指手画脚,难道是想越俎代庖?还是您认为得到了令尹的赏识,就可以无视我这个楚国的大将军?” 景阳的话极不客气,偏偏李园还不能反驳,正如景阳说的,他只不过是楚国令尹黄歇的一个门客,如果不是黄歇的赏识,他根本没机会当将军。 对比之下景阳是楚国早已成名的大将,跟自己这种关系户根本不能比,景阳狂妄,但他有狂妄的实力,李园没有! 李园低下头,无奈的说道:“既然大将军早有算计,那末将就不多言了!末将告辞!” 李园走到营帐门口,景阳忽然又叫住了他。 “李副将,回去之后你要多读几本兵书,好好学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句话,遇事不要大呼小叫,这样才能有大将之风,懂了吗?” 李园咬紧了牙,冲着景阳一拜:“末将遵命!” 出了景阳的营帐,暴怒的李园立即破口大骂:“竖子如此娇狂!必被齐军所败,令尹所托非人矣!” 第二十八章 齐军现状 第二天清晨,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田假起床梳洗完毕,在侍女的伺候下田假换了一副闪着黑光的铠甲。 穿着厚厚的铠甲,田假觉得走路都有些困难,他真的很想把铠甲脱下来,但他今天要去营中点卯,按照规矩将领点卯时必须披甲,今天是他第一天到军营中报到,因此不得不穿的正式些。 戴上一顶厚重的头盔,看着铜镜里英武的自己,田假竟有些臭美。 “你们说我像不像个大将军?” 身边的小侍女噗嗤一笑,道:“公子,你像是像,只是这铠甲好像有些太大了!” 田假伸出手看了看长出一截的袖子,吐槽道:“这铠甲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母亲说当年父亲穿着这副铠甲光复了齐国,现在父亲不在了,这副铠甲也该传给我,由我去继承父亲的遗志把齐国发扬光大,我当初还挺激动,但没想到,父亲的铠甲我穿起来居然不合身,看来本公子得定做一副合身的铠甲!” 侍女看着铜镜里田假那张英武的脸庞,若有所思道:“公子您别说,这铠甲除了大了些,您穿上之后还真的和当年的先王一模一样!” “你见过我父亲吗?”田假看着身侧的小侍女问道。 小侍女点了点头,道:“我当年曾经伺候过先王一段时间,所以见他穿过这副铠甲。” 田假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侍女,看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禁有些怀疑:“得了红缨,你这小丫头就别糊弄我了,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可能见过我父亲?” 红缨倔强的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田假,道:“公子休要看不起人!奴婢当年八岁就进宫了,别说先王,我连安平君都见过!” 田假惊讶的低下头看着红缨:“你还见过安平君?” “见过!”红缨低下头,小声道:“要不是安平君,我可能就饿死了,多亏了安平君把我送进宫,才让我有了口饭吃。” 红缨抬起头看着田假,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公子,先王为什么要把安平君送到赵国?难道他不喜欢安平君吗?” “这……” 田假当然不能说是自己老爹忌惮田单,更不能说拿他换了50多座城,这可是政治问题马虎不得。 “安平君去赵国,并不是因为父王不喜欢他,而是安平君不适合留在齐国,去赵国对他和父王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安平君为什么不能留在齐国?”红缨问道。 田假叹了口气,他把手轻轻搭在红缨的肩膀上,说道:“这里面都是政治斗争,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我只能说安平君去赵国是齐国的损失!” 红缨期待的看着田假:“那安平君还会回到齐国吗?” 田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吧!” 匆匆用过了早餐,田假来到院里,集福为他牵来一匹高大的白马,躬身道:“请公子上马!” 田假翻身上马,前世的他曾学过一段时间马术,因此骑马并不困难,只是这个时代没有马蹬和马鞍,骑手只能靠缰绳和夹紧马肚来控制马匹,这对马和马上的人来说都非常难受。 经过了一阵颠簸,田假顺利的来到了军营,齐军的大营设置在临淄城外,距离临淄城并不算远。 在出示了腰牌之后,田假进入了中军大营,并见到了一身戎装坐在主座上的庞煖。 “田假拜见庞元帅!”田假冲庞煖行礼。 庞煖微微颌首,看了田假一眼,道:“田将军第一天到军营报到,暂且找个地方坐下吧!” 大帐里的空座很多,甚至庞煖身旁还有几个空座,但田假知道自己虽说是齐国的公子,但论起职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军,偏将军在齐军里只能算中下级军官,因此田假识趣的坐到了军营末端的位置上。 见田假坐到末尾,庞煖微微一笑,这个年轻人果然谦逊,孺子可教。 庞煖转过头对身侧站着的副将吩咐道:“擂鼓聚将!” 一通鼓响过,几个人匆匆赶到帅帐。 “卑职等见过元帅!” “二三子请坐!”庞煖面无表情。 二通鼓响过,又有几个穿戴不齐的将军匆匆来到帅帐报到。 “卑职等见过庞元帅!” 这次庞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他看着这几个衣衫不整的将领,强忍住怒气,道:“二三子坐吧!” 三通鼓响过,陆陆续续的又进来一群人。 田假看到最后进来的这些人,有些还有黑眼圈像是没睡好,有些甚至还在打哈欠,一坐下就闭上眼打瞌睡。 直到三通鼓响完,营中还有两个位置空着,庞煖环视着营中诸将道:“今天是本将第一天上任,二三子何故来迟?汝等可知军法森严?” 齐军众将面对庞煖的话毫不在意,有些人甚至干脆闭上眼睛,假装听不到。 庞煖刚要发怒,就见有两个连头盔都不戴的将领匆匆进入帅帐,这两人刚欲行礼,就听庞煖说道:“您二位何故来迟?难道不知道齐军军法,点卯时三通鼓响就必须赶到吗?” 那二人中其中一个较为肥胖的中年人拱起手,谄媚的弯下腰,道:“大帅您有所不知,我二人住的地方较远,所以点卯的时候就来的迟了,还请元帅宽恕一二!” “住的地方较远?”庞煖冷哼一声,道:“住的较远,你们就不能住在军营吗?尔等身为齐国将军,可知点卯迟到者该当何罪?” 这胖子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而他身侧的另一个瘦子则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庞煖见二人不答话,直接拍桌喝道:“本将在问你们话!” 这时那个瘦子用一副极为不屑的口吻回答道:“罪当问斩,行了吧,我的元帅。” 庞煖怒极反笑:“善!二位既然还知道罪该问斩,那就不要怪本将无情了” 说着庞煖暴喝一声:“来人!将这点卯迟到的二人推下去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这一声斩首示众以正军法,让营帐里那些还在打瞌睡的人瞬间清醒,眼看着刀斧手押着那两人就要出去砍头。 坐在庞煖身前的一个将军急忙求情道:“元帅!念在他二人是初犯,就饶过他们这一次吧!” 又有一个人出列求情道:“是啊,元帅!他们不过是来的晚了些,情有可原,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求情,那个胖子也跪地求饶,而那个瘦子虽然有些害怕,但却仍旧强装镇定,狠狠的盯着庞煖。 庞煖面对求情的众将,冷声道:“难道从前二三子点卯就时常迟到?二三子可知,军法森严,难道二三子想让我违背军法?” 见众将不说话,庞煖又对刀斧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推下去斩!” 几个刀斧手要拉着那两人出去问斩,胖子已经吓得屎尿直流,而那瘦子突然大声说道:“等等!你不能杀我!” ps:元帅严格意义上并不是职位,最多算一种尊称,早在春秋时期的晋国就有元帅这个称号,但这并不是一个职位,为了不迷糊,稍后会单独出一个职位解释一下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这资料是作者花大价钱买来的,各位记得给个收藏) 第二十九章 庞煖立威 听到那瘦子的话,庞煖顿时来了兴趣,他命刀斧手把瘦子和胖子押回来,问道:“你且说说本将为何不能杀你?” 这瘦子抬起高傲的头颅,刚要说话,又嫌弃的看向身边的胖子,捂了捂鼻子道:“我是大司田田礼的长子!齐王论起辈分是我的族叔,所以您不能杀我!” 古人将农业看得非常重,一直视农业为国家之本,大司田为当年的管子所创,主要是管理齐国的田土和农事,大司田这个官位在齐国属于九卿,仅次于三公,位列九卿之首,真正的位高权重。 听完那瘦子的话,庞煖蹙了蹙眉头,看向身侧的副将:“他真的是大司田的儿子?” 副将拱起手,道:“千真万确!他确实是大司农的长子!” 庞煖点了点头,又看向那瘦子:“你叫什么名字?” 瘦子以为自己得救,激动的说道道:“末将田赐!” “田赐!”庞煖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屎尿直留的胖子温和的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颤颤巍巍的说道:“末将李横!” “田赐,李横!”庞煖嘟囔了一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淡淡的对刀斧手吩咐:“拉下去砍了吧!” 几个刀斧手不明所以,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元帅饶命,我等无罪呀!” 庞煖笑了笑:“二三子别怕,我是说把田赐和李横拉出去砍了!” 田赐大惊,急道:“元帅,您既然要杀我等,为何又要问我等的名字?” 庞煖笑了笑,这笑阴森恐怖,跟他平日那副温和的长者形象完全不符:“我杀人前习惯问问对方的名字,免得日后到了地下,本将看见了你们的亡魂,会不认识你!” 田赐听完面如土色,“咚”的一声瘫软在地,而李横则是直接被吓昏过去,刀斧手将他二人架起来拖出帐外准备斩首,却听田赐还在大喊:“我父乃是大司田!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除了田假外,所有人一起跪下向庞煖求情道:“元帅,看在大司田的份上,您就饶了他吧!” 庞煖的副将也求情道:“元帅,他怎么说也是大王的族侄!您第一天上任就杀了他,恐怕没法和大王交代!” 庞煖不为所动,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将目光移向了田假,道:“点卯迟误乃是死罪,休说他是齐王的族侄,就算是齐王的亲兄弟犯法,本将也照杀不误!” 田假一脸无辜:这特么有我什么事?我躺枪呀! 庞煖也不理会田假,他拍案而起,暴喝道:“众将之中胆敢有求情者,杖二十!”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敢求情,只好乖乖的坐回位上。 田赐眼看自己必死无疑,还在疯狂叫嚣:“庞煖,你这个老卒!你怎敢杀我!我是齐王的族侄!!!” “啊!”随着一声惨叫,刀斧手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大账:“启禀元帅,犯人已被正法!请您查验首级!” 庞煖看了看刀斧手手中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淡淡的挥了挥手:“带下去吧!通知他们的家人来收尸吧!” “唯!” 随着田赐和李横两颗人头落地,大营之中,谁也不敢再轻视庞煖,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的坐在椅子上,大帐之中的气氛落针可闻。 须臾,庞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看向首座的一个将领道:“右司马,你军中共有多少士卒?多少匹战马?多少乘战车?” 右司马名叫田谦,也是齐国宗室,见识了田赐的死后,他也不敢摆架子,谦恭的冲庞煖行了一礼,道:“末将标下共有士卒8万,战马2000匹,战车500乘!” 庞煖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的问道:“将军你部队的士气如何?战斗力又怎么样?” 田谦拱起手,直言道:“元帅是知道的,末将手下的将士都是临时征召起来的,他们打心底里不明白为什么要替鲁国打仗,所以大部分人心里都很抵触,因此士气并不高涨,至于战斗力,这些人虽然经过训练,但远远不如秦军楚军,如果只打顺风仗,应该还可堪一战,但若是打恶战,只怕……” 庞煖笑了笑,宽慰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稍后我会陪您去看看您手下的士兵,慰问一下将士们!” “左司马!”庞煖又把目光移向身侧另一个男人,道:“左司马,你军中共有多少将士,多少战马?多少辆战车?” 左司马唤名沈让,他本来是临淄城中的一个商贾,后来靠着贿赂后胜才做到了右司马,他根本不精通兵事,甚至有时候几个月都不来一次兵营,面对庞软的问话,沈让不自觉有些心虚。 “末将营中大概,,,大概有七八万人,战马大概有两三千匹,战车大概有五六百乘……” 庞煖笑了一声,一脸和善的问道:“大概是什么意思呀?您到底是有七万人还是八万人?到底是有2000匹战马?还是3000匹?” “这……”沈让冷汗直流,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抖的回答道:“末将实在不知,不过末将可以马上去调查!” “马上去调查!”庞煖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一脸严肃的问道:“如果临敌交战的时候,您还有时间去调查您手下部队的情况吗?恐怕等您调查清楚,敌人已经把您的头砍下来了!像您这样不称职的人,是如何成为右司马的呢?” 沈让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求饶道:“元帅饶命!末将知罪!末将知罪!” 庞煖走到沈让身前,道:“很好!既然左司马能主动认罪,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来人!”庞煖对门外喝道。 “元帅饶命啊!”沈让以为庞煖要找刀斧手进来杀自己,顿时磕头如捣蒜。 见证了田赐之死,营中诸将也如惊弓之鸟,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替沈让求情。 还是田谦不忍同僚惨死,求情道:“元帅,他虽没有什么功劳但也有苦劳,就请您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他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了!”庞煖淡淡的说道。 沈让以为自己也要被砍,大叫一声,直接晕死过去了。 庞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门外的刀斧手吩咐道:“把这个人交给廷理,好好审问一下他的官位是怎么来的!” “至于他的职务嘛!”庞煖看向沈让身后的雍门司马主父鸿道:“主父鸿,你就暂代右司马吧!” 主父鸿向前一步,道:“唯!” 庞煖对主父鸿吩咐道:“请您回去立刻调查清楚您部下共有多少士卒,多少马匹,多少战车,然后报给我,您明白了吗?” 主父鸿大声道:“末将明白!” 处理完了沈让,庞煖又对营中诸将吩咐道:“从今以后二三子要小心谨慎,不可轻慢军法,如有违反军令者,定斩不饶!” “唯!”众将齐声。 庞煖顿了顿对众将吩咐道:“稍后本将要在校场点兵,二三子暂且去准备一下!” 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表(全是干货) 在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单独出一个战国各国的官职表。 我看到评论区里有人跟我问了齐国的官职表,我在这里解释一下,作者没有水字数,春秋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表很乱很杂,要花很长时间整理,而且许多资料还有争议,作者还要花时间去甄别,这一章真的满满都是干货,看完之后求各位给个收藏,给个推荐票,感谢! 首先先解释一下所谓的三公九卿制度,三公九卿制度在西周就已经确立,到秦汉时逐渐完善,该制度一直从西周沿用到明清,是中国古代影响最深远的一个制度,战国时期各国都是仿照三公九卿制建立官职,虽然名称不尽相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战国的各个国家的官职本质上都是按照三公九卿制,只是做出了一些改良。 首先说一下三公九卿里面的三公,三公是有争议的,一种说法是太师太傅太保,另一种说法是司徒司空司马,在西周三公是指太师太傅太保,到了战国时期时代发生变革,各国普遍以司徒,司空,司马为三公,而在战国太师太傅太保则是作为一种荣誉头衔,专门授予那种德高望重的老人,太师太傅太保也不再具有实权。 说完了三公再说一下九卿,周朝的九卿为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少师、少傅、少保。到了秦朝时期九卿又被改成了奉常、郎中令、卫尉、宗正、太仆、廷尉、典客、治粟内史、少府。到了秦朝之后,九卿的名字再次变化,汉武帝以太常(秦与汉初为奉常)、光禄勋(秦与汉初为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秦典客,汉景帝改大行令,武帝改定)、宗正、大司农(秦治粟内史,汉景帝改大农令,武帝改定)、少府为九卿,亦称九寺大卿。 在许多资料中,错误的把战国时期的三公九卿制写成了西汉武帝时期的三公九卿制这是不正确的,三公九卿制是历经了几次变革的,战国时期采用的是周朝时期的三公九卿制,尽管各国都有所不同,但是是不会出现类似廷尉司农这种西汉才出现的称呼。 在战国以前,臣子的最高官位被称作执政,例如晋国的赵鞅就曾经做过执政,执政是总领政务的意思,各国设官不尽相同。东周王室初期仍设卿士,以后由太宰执政。楚国初称莫敖后称令尹。秦国称庶长。齐国一度称相,管仲就是当时着名的相。宋国称大尹。郑国称当国。吴国称太宰。晋国称中军将。这是因为晋文公时候,设立上、中、下三军,各军置将、佐二人,由卿担任,中军将地位最高。 执政代表国君行使权力,是最高政务长官。执政官又有佐助官,如右卿士有左卿士佐助,右相有左相佐助,太宰有少宰佐助,令尹有左、右尹佐助,当国有听政、少正佐助。 执政官下面有很多政务官,有的国家按照西周的旧制设置司徒、司马、司空、司寇等官,有的则发生变化。例如齐国的司徒,齐国司徒分锐司徒、辟司徒,都是军职,前者统领作战士兵,后者负责营垒和后勤事务,至于治理民事、管理土田则另外设有大司田。 晋国司马、司空设在三军将、佐之下,司马负责军纪,司空负责修整道路。此外,又有军尉主管军政,侯庵〔an安〕负责军事情报。宋国司马称司武,司空称司城。楚国司马仅次于令尹,是最高武官。楚国高级还有左徒,在王左右出谋划策。屈原曾做过楚怀王的左徒。郑国司寇之外又设野司寇,分管都城和都城以外的刑狱诉讼。 而楚国司寇则称司败。各国往往又设置专管审讯的职位,如东周王室有尉氏,鲁国有士师,齐国有大理,楚国有廷理。各国负责送往迎来的官吏称行人,唯楚国称连尹。 到了战国时期,各国的官职爵位普遍都是按照春秋时期传承下来,但是和春秋时期都有所不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官职和爵位被分开了,例如春秋时期各国都普遍设置相,相下面是卿,卿又分上卿、亚卿,大夫又分上大夫、中大夫。 这些在春秋时期可以被看作官职,也可以被看作爵位,但是到了战国时期,以上这些通通变成了爵位(除了相)他们不在被看作是官位,失去了实权。 楚国、秦国爵位不同于中原各国。楚国最尊贵的爵位是通侯、执珪〔gui规〕。秦国分公士、上造、簪袅〔niao鸟〕、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或称大良造)、驷〔si四〕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二十级。 三公九卿制的官位是不能被世袭的,例如司徒司马就属于官位,这个不可以被世袭,上卿下卿属于爵位,爵位可以被世袭,例如你是齐国的上卿,你死了之后你儿子可以继承你的爵位成为下卿,你孙子再继承就变成中大夫,每继承一次就降两级。 顺便多提一句,秦武王时期,秦武王首设左右相制度以甘茂为左相,樗里疾为右相,秦昭襄王继位之后废除这项制度,只设相邦,相邦也就是丞相,至秦始皇时期,秦始皇称帝之后又分设左右相,始皇帝曾以李斯为左丞相,以冯去疾为右丞相。 战国时期朝政以左为尊,而军中则以右为尊,春秋时期官职普遍不分文武,到了战国时期文武官员才逐渐分开,以齐国为例,战国时期齐国也采用三公九卿制,但齐国的三公九卿制不同于其他国家,齐国设置丞相,丞相负责辅助国君处理朝政,在丞相下面设置五大行政官,被称为五官,这五官分别为大司田主管农事;大司行主持外事;大司理掌控刑狱司法;大司马掌握兵事;大谏也就是御史,负责规劝监察君王的得失; 除了这五官,齐国还单独设置一个军师的职位,孙膑就曾经担任过齐国的军师,齐国也有司徒但司徒不单独设置,而且也不属于五官,齐国的司徒被分设为辟司徒和锐司徒,辟司徒主管城池的防御,比如修缮城墙,锐司徒则管理兵器和武库。打仗则是由司马负责。 战国时期郡县制就已经确定,并且郡大于县,郡的最高长官被称为郡守,郡的下面是县,县被称为令,秦楚都是如此,而齐国比较特殊,齐国的县令一般被称为县大夫,例如比较出名的有即墨大夫,阿城大夫等等。 在县大夫的下面设置县丞,县丞分管财政和司法,县尉分管军务,司马分管马政,司空分管工程建筑和刑徒。令、丞、尉、司马、司空之下各有属吏,称某某史。这些带“史”字的官吏一般是文书官。 在许多资料里都错误的把齐国划分成了传统的三公九卿制,这是不正确的,齐国的三公九卿制是被魔改过的,作者查阅了大量资料才查阅清楚,许多资料都是作者花马内买来的,现在这张免费送给大家,求各位大大给个收藏和推荐票吧! 真的求各位给个票,这一张的制作真的不易,查了非常多的资料,战国时期资料本来就不多,官职方面更是少,而且记载杂乱,作者真的整理了好几天,求求推荐票。 第三十章 整肃军纪 田假走出营帐,正好看到庞煖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自己。 庞煖严肃的转过身将田假叫到面前,道:“公子,如今齐军的军纪已经败坏到什么程度您已经见到了,他们连点卯都可以迟到,甚至将这样的事情当做家常便饭,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上了战场,这样的一支军队连韩军都不如,如果不尽快整肃军纪,齐军就彻底完蛋了!” 田假点了点头,庞煖所说不错,齐军的军纪确实已经败坏至极,从齐襄王起齐国的军内就任人唯亲,加上君王后执政时对军队的过度放纵,如今齐军的军纪可谓败坏到了极点。 原历史上齐王建时期齐军对外的屡战屡败,很大原因就是由于襄王执政后期齐军武备废驰,齐军内部贪腐成风,以至于当年威名赫赫的东帝,竟沦为了各国轮番欺凌的软柿子。 当然,齐军军纪的松散败坏不能单就归结于齐襄王和君王后,实际上早在齐宣王时,齐军的军纪就已经严重败坏。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齐宣王派匡章灭燕,孟子曾严厉警告齐宣王要注意军纪,齐军进入燕国后要执行王道与民秋毫无犯,结果齐宣王没有听从孟子的警告,反而纵容手下的士兵劫掠燕国百姓,结果本来对齐军箪食壶浆的燕国百姓瞬间对齐军仇恨到极点。 原本已经将燕国灭掉的齐国,由于燕国百姓的剧烈抵抗以及其他五国的干预,不得不吐出已经取得的成果让燕国重新复国,正是因为燕国重兴复国后,见证了齐军在燕国种种暴行的燕昭王誓死灭齐,最终燕昭王重用乐毅,几乎将齐国覆灭。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当年齐军军纪败坏对燕国进行无耻的掠夺,如今几十年过去,齐军的军纪非但没有转好,反倒比当年更加败坏废驰。 当年的齐军尚且只是军纪败坏,但如今的齐军不仅是军纪败坏,更是军心焕散,齐军上下离心离德,士兵怨恨长官对他们的剥削,而上层长官又无休止的欺压士兵,于是齐军从当年可以力挫暴秦的东帝,变成了如今连韩军都不如的二流子。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齐军不整肃军纪,这样的一支军队别说去对付如狼似虎的秦军,他们能不能打赢鲁军都是个问题。 另外说起军纪,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乐毅灭齐的时候,就对齐国采取了怀柔政策,所以才能在短时间之内连下齐国70余城,后来燕惠王错中了田单的反间计,用骑劫替换了乐毅,结果骑劫一改乐毅的怀柔政策,对迟迟无法攻克的即墨周边的城邑大肆掠夺,甚至挖开即墨城外的坟墓,取出里面的棺材取暖。 燕军火烧棺木冒出的烟雾,连即墨城中的百姓都能看到,这种暴行成功激怒了即墨的民众,在田单的煽动下,齐国百姓开始极度仇恨燕军,最终一股把燕军赶出齐国! 可见军纪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田假深叹了一口气,道:“整肃军纪确实已经刻不容缓!但不知元帅有何妙计?” 庞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齐军武备废驰军纪败坏,要想整肃,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非得大刀阔斧,对齐军内部来一次大整肃,齐军方有可能焕然一新,然而若是如此,齐军乃至齐国必将动荡不堪,列国也必将趁虚而入,皆时齐国距离亡国就不远了!可若放任齐军不管,不出十年,齐军的战力就会完全丧失,齐军将名存实亡!” 田假闻言大急,道:“元帅,您是个智者,还请您设法挽救齐国军队!假拜托了!” 说着田假朝庞煖深深一拜。 庞煖将田假扶起,道:“齐军如同一块烂肉,已经无法整肃,若想让齐军形成战力,就只有效仿武卒重新建立一支新军,新军一成,齐国才算真正的拥有一只战力!” “编练新军?”田假皱起了眉头,如今的齐军确实不堪一战,既然无法整肃,那确实只有重新编练一支新军,但当年吴起编练武卒,可是花费了数年的时间,如今齐国周围的局势波谲云诡,远的不提,齐国马上就要和楚国在徐州干上一仗,这时候编练新军根本来不及! 所以,在编练新军之前,齐国应该先想办法度过眼下的难关! 想着,田假说道:“编练新军已经刻不容缓,然而新军没有一段时间的整训,根本无法完成,可齐国的大战就在眼前,元帅,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齐军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定战斗力?” 庞煖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看向远方:“如果想让齐军在短时间之内就形成一定战斗力,就只有一个办法!” 田假诚恳的冲庞煖行礼:“请您赐教!” 庞煖缓缓开口道:“非重赏,齐军不能形成战力” “重赏嘛?”田假若有所思。 庞煖淡淡的说道:“凡参与此战将士每斩首一人赐一金,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让士兵看到重赏,他们才会拼死效力,齐军军纪之所以散漫,无非是齐军打战多得不到赏赐,齐军上下怨声载道,若是给予士兵重赏,齐军才有可能爆发出一定战力!” 战国时各国士兵服役都是义务的,没有任何工资和奖赏,有些国家士兵为了去服役甚至还要借钱打战,如果打赢了士兵有可能分到一些战利品,但若打输了就一无所有! 除秦国斩首可以获得赏赐外,其他六国是没有这种杀一人奖多少金的政策,因此士兵打起战普遍不卖力,反观秦国因为军功制的刺激,士兵可以通过斩首拿到实惠,因此个个如狼似虎。 斩首一人赐一金,这绝对堪称重赏,实际上齐之法技击士斩首一人赏半金,但这里注意这只限于技击士,普通士兵是没有这个福利政策的,如今一个普通士兵斩首一人就赏一金,这比给技击士的赏赐还多,况且齐人多商贾,若是让他们知道杀一人就能赏一金,没准还真能激发他们的血性! 田假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用重赏这个办法来刺激齐军了!” 庞煖缓声道:“这个办法虽然能激发士兵们的血性,但只依靠重赏,终究无法改变齐军,新军迟早是要建立的!” “您说的有道理,等打完这场仗我就上书大王和母后,组建一支新军!到时候这支军队还得靠您老来整编!” 庞暖哈哈一笑拍了拍田假的肩膀:“新军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如今先随老夫到沙场点兵!” 一名小兵为庞煖牵来一匹瘦小的黄马,庞煖翻身上马,道:“公子,随老夫走吧!” 田假不敢怠慢,立刻牵来自己白马,刚欲上马却见庞煖的坐骑又瘦又小。 “元帅,您骑我的这匹马吧!”田假诚恳的把自己的马牵到了庞煖身边。 庞煖看着田假的白马,有些吃惊:“公子,这可是你的坐骑,你就愿意让给老夫?” 田假道:“元帅能来到齐国,帮助齐军抗衡暴虐的楚国,这份恩德比天还高,我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公子,无法给您什么礼物,只有这匹坐骑,算是我对您的一些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庞煖有些感动,点头道:“公子真仁义也!老夫曾周游天下各国,也受到过许多君王的礼遇,但是能把自己的坐骑让给老夫的,您还是第一个!” 这件事情后来被荀子听说,在荀子无意的渲染下,田假让马在战国传为美谈,为世人称颂。 第三十一章 沙场考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此时此刻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的数百名军官,田假忍不住吟出了这首诗。 沙场点兵实际上点的是将而非普通士兵,毕竟士兵有成百上千万,若是统帅一个一个去点,要点到猴年马月。 尽管台下只站了几百名军官,但他们的队列相当整齐,给人一种相当壮观的既视感。 当然负责点将的人是主帅庞煖,作为一个小小的偏将军,田假只能站在最后排的角落,点将很快完成,庞煖依照惯例要训几句话,就是我们俗称的就职演说。 不同于电视剧上煽情的演说,庞煖的“演说”很简短,只有短短几句话,讲完之后庞煖就开始将将领分配到各军。 田假被分到了右司马田谦的麾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属于齐国宗室,田谦对田假非常照顾,竟然将一个拥有500人的骠骑营交给他统帅。 所谓骠骑营,顾名思义这是一支骑兵营,这支部队所有人都是来自临淄的大小贵族,其中不少人还是家族的继承者。 因为这些人特殊的身份,加上他们背后拥有强大的财力支持,骠骑营的将士每人都配有双马,除此以外所有人都带甲佩剑,背上背着一把大弓,如此奢华的待遇是其他营万万没有的。 田谦把田假带到了一处大营,大营的空地前,500名全副武装的骠骑营战士,整齐的站成一排,这样一支军容的军队,大概是齐军现在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了。 众将士看到田谦过来,立即齐刷刷的行礼:“见过右司马!” 田谦表情严肃的站在最前列,道:“二三子,本将决定为你们委派一位新的都统!田假,你上前来吧!”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田假从后面穿过队列来到田谦身边。 田谦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指了指田假道:“从今天开始,这位偏将军田假就是骠骑营的都统了!” 众人的表情顿时都落在田假身上,表情各异,有人惊讶,有人怀疑,有人愤怒,有人漠不关心。 田假同样的打量着面前这些陌生的面孔,刚想和他们见礼,却听得人群最前端一个年轻人说道:“这位偏将军如此年轻,就能做我们骠骑营的都统,想必不是一般人吧!” 这年轻人显然是在讽刺田假是个关系户,田假刚想反驳却听田谦冷冷的说道:“不错,这位就是先王的幼子大王的亲弟弟公子假!” 方才说话的年轻人立即冷笑了一声:“果然如此,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骠骑营的都统,原来是大王的弟弟!” 田谦仍旧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后焦,你是在讽刺上官,还是对本将的任命有所不满?” 后焦眼神中仍然有一股桀骜,嘴上却说道:“卑职不敢!只是卑职想问,历来所有出任骠骑营都统者,都必须要通过我们的内部考验,敢问右司马,假公子通过考验了吗?” 田谦用余光撇了眼田假,道:“田假,你可知道,历来所有出任骠骑营都统者,都必须通过一次内部考验方能服众,当然你也可以放弃考验,本将会把你调入其他大营充任都统,你听明白了吗?” 田假笑道:“回将军的话,卑职愿意接受考验!” 对于骠骑营的考验,田假并没有把握通过,但不争面子争口气,若自己现在放弃考验,即便进了其他大营,也会被人看不起,因此就算失败也必须要挑战一下这次的考验。 田谦看着田假,点了点头道:“骠骑营的考验共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比射术,第二种是比马术,第三种则是比剑术,你可以挑一种来和其他人比,若是赢了就算通过考验!你听明白了吗?” 田假点了点头:“卑职明白!” 田谦看着田假,问:“那么田都统,不知道你想比哪一种?” 射术,马术,剑术这三样田假都不擅长!但若硬让他挑一种出来比,田假还是会选择射术,马术和剑术他实在不精通,而射箭,自己可是跟田青练了几个月的!比起后面两样,田假最烂的射术反而变成了最拿手的项目! 打定主意,田假抱拳道:“末将愿选射术!” 将士们闻言,立即骚动起来,开始互相交头接耳。 “天呐,这假公子真是不知死活,他是真不知道后焦的射术有多厉害!” “就是,要是右司马让后焦和他比,假公子输定了!” 后焦听着人群的议论,脸上也是有些飘飘然。 田谦把目光看向站在人群最前列的后焦,道:“后焦,你的射术是骠骑营里最好的就由你来和田将军比吧!” 将士们闻言又是一阵骚动。 “完了,这都不用比了,假公子这个都统是当不成了!” “上一个都统就是比射箭比输了,假公子怎么这么不开眼呢!偏偏选一个必输的项目!” 后焦也不客气,几步站到了田谦身前,道:“敢问右司马,若是卑职赢了田假,能做骠骑营的都统吗?” 田谦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后焦从背上取出一把精致的宝雕弓,撇了眼身后的田假,道:“假公子,随我去靶场吧!” “请!”田假冲后焦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到靶场,几个草垛上挂着几个箭靶,后焦举起弓,对着远处的箭靶瞄了瞄,道:“从这里到那个箭靶,大约有100步!” 田谦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后焦的说法。 后焦也不废话,他弯弓搭箭瞄准远处的靶心,“嗖”的一箭射去,箭矢正中靶心。 “彩!”顿时靶场周围传出一片叫好声! 转过身子后焦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田假,道:“公子,该你射了!” 后焦方才从一百步的位置射出一箭,自己若站在同样的位置,即便也射中靶心,不过也只是平手而已,若想赢过后焦,自己必须比他站的更远,但这样一来获胜的难度也会更大! 从前跟随田青练习射术时,田假最远也不过能射七十步,如今想要赢过后焦,就必须从至少110步的距离射击才算赢他。 “公子,你若是觉得射不中,还是趁早认输吧!”后焦说话时故意不阴不阳,让田假非常难受。 你以为老子射不中?老子偏要射给你看看! 田假取下挂在背后的齐弓,他拉满弓,退到了110步的距离,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惊愕中田假“嗖”的射出一箭。 一阵羽箭的破空之声划过靶场,只听“叭”的一声!田假这一箭竟也射在了靶心中央! 顿时靶场上一片哗然,连后焦也有些难以置信。 田谦来到远处的箭靶,取下上面插着的两支箭,大声道:“各位都看到了,田都统已经通过了考核!从现在起他就是你们骠骑营的新任都统!” “见过都统!”众将士齐声道。 第三十二章 墨家难处 所有人都冲着田假行礼,算是认可了他都统的身份,只有后焦仍旧站在原地,一脸不服。 田谦看着后焦,冷声道:“后焦,你为何不拜见田都统?” 后焦看着田谦,攥紧了拳头,他大步来到田假面前,不情不愿的抱起拳头:“卑职见过都统!” 田假看着后焦,总觉得他和后胜有几分相似,于是开口问道:“敢问您和后胜有何关系?” 后焦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道:“卑职是后胜的侄子,后胜乃是我的嫡亲仲父!” “原来是后胜的侄儿!”田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后焦冷哼一声,径直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田假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校场回到自己的府邸,田假向众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起了自己在军营的遭遇,众人耐着性子听完,这时田青说道:“那个后焦,公子要多多提防!” 田假并不把后焦放在心上:“无妨!我是骠骑营的都统,他不过是我的手下,他敢怎样?” 田青摇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公子今后千万小心此人!” “我知道了,今后我会小心的”田假看向身后的集福:“集福,本公子饿了去弄点吃的来!” “唯!”集福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田假的晚餐。 战国的时候吃饭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是一日三餐,早中晚各一餐,而在战国时,平民一天只能吃两餐,一餐大概在早上九点,另一餐则是在下午五点,吃完之后就吹灯睡觉。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普通贫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周而复始,当然这些并不适用于贵族,对贵族来说每天的生活还是非常丰富的。 比如平民一日只能吃两餐,但贵族在战国时就已经普遍有三餐,但是这一日三餐和现在仍有区别,那就是仍然没有午餐,但增加了一个夜宵,夜宵的种类非常丰富,有各式各样的点心,只是这些点心的口味,实在差的出奇,最起码假公子是这么认为的。 战国时期还没有发明铁锅,所以没有炒菜,普通平民每日大多是吃些炖菜或者菜酱,稍微富裕些的家庭偶尔可以吃上一两顿粟米饭。至于说食物的味道那就不用想了,在君子远庖厨的战国,能吃饱肚子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即便是像田假这样的大贵族也只是能吃一些生鱼片或者使用大鼎烹煮的肉食。 但是由于缺乏调料,不管是生鱼片还是烹肉都极度难吃,作为一个穿越者个,田假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时代的饮食。 不过不接受也得接受,胡椒和辣椒这些调味品在战国还没出现,想要获得除非能打通西域,田假虽然想吃麻辣火锅、剁椒鱼头,但是没有辣椒也只能忍。 “要是我带兵打通西域,那不就能得到辣椒了,不仅能得到辣椒,还能得到葡萄,西瓜,核桃,花生,西域美女,咳咳咳没有西域美女!获得前面的东西就够了!” 田假正在幻想着日后打通西域,集福已经命人将晚餐摆在了田假桌上,端起一碗羹喝了两口,田假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碟子里的肉。 说句实话田假的晚餐对比那些只能靠野菜米粥度日的平民,已经绝对算奢侈,但谁让他是个现代人,这样的晚餐根本满足不了他的口腹之欲。 放下筷子,田假起身对集福说道:“走!我们去一趟墨家工坊!” 深夜,田假的马车驰骋在临淄街头,在战国时已经出现了宵禁,到了晚上民众不允许在外面活动,违者要被罚款,但比起苛政猛于虎的秦国,齐国的宵禁要宽松的多,只要不出城,民众是允许在城内活动的,只是战国时期还没有夜市,普通民众到了晚上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数人都选择呆在家里睡觉,极少会有人在城里乱逛。 一路来到墨家工坊,田假刚要敲门,就见墙头上跳下两个黑影,这两个黑影各持一柄长剑拦在田假,道:“口令!” “我是田假!”漆黑的夜里,即便面对面双方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守门的两个墨家弟子显然听出了田假的声音。 其中一人收起了剑,对另一人说道:“别紧张,是假公子来了!” 那人狐疑的收起剑,又问了一句:“您真的是假公子?” “如假包换!” 那两个墨家弟子低头说了些什么,然后其中一人转身替田假打开了大门,“公子请!” 进到墨家工坊,小院里依旧灯火通明,见田假过来,齐墨巨子显然有些吃惊。 “假公子?” 田假走到齐墨巨子面前,冲他行了一礼:“深夜来见,还请先生勿怪!” 齐墨巨子扶起田假,道:“但不知公子深夜前来,有何吩咐?如有事需要我墨家弟子效力,公子只须遣人来吩咐一声即刻,何劳公子亲往!” 田假摇了摇头:“我大半个月不曾过来,也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困难,若有困难尽可告诉本公子,否则等过几日本公子出征,你们可就找不到我了!” “怎么,公子要去打仗?”齐墨巨子吃惊的问。 田假点了点头:“不错!过几日我就要跟随大军前往徐州同楚军作战。” 齐墨巨子终日不出小院,因此并不知道外面的信息,他奇怪地看着田假,问:“敢问公子,您此去是要帮助齐国讨伐鲁国吗?” 田假摇了摇头:“是楚国要伐鲁,我齐军是为了救援鲁国!” 齐墨巨子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公子若要出征,何不带上我墨家子弟,我墨家子弟义字当头!请公子允许我墨家义军随军出战!” 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争鸣,墨家虽然不是最突出的,但墨家弟子人人以义字为先,若是自己效忠的国家有难,这些墨家弟子拼的一死也会出手帮忙,五国伐齐时齐墨就曾帮助齐军作战,因此伤亡惨重。 若非有田假这位榜一大哥,齐墨只怕早已消亡,对自己好不容易拯救的齐墨,田假自是非常爱惜。 他摇了摇头对齐墨巨子说道:“这次的战争和墨家无关,何况墨家弟子以制造闻名于世,用墨家弟子去进行战争,实在是大材小用,本公子不忍像先生这样的大才死于战争,所以随军出征一事,请先生不要再提!” 齐墨巨子闻言非但不感到反而有些恼怒:“怎么,公子以为我齐墨子弟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田假摆了摆手,解释道:“假万万没有此意!” 对墨家这种一言不合就自刎给你看的狠人,田假也不敢硬刚,只得好言安抚道:“先生来到我齐国,是为了帮助齐国的万千百姓,你们留在这间院子的作用要远胜于在战场上的作用,将你们这样的贤人用于战争,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因此先生,就请你们安心的留在此处制造机械,打仗之事无须替假劳心!” “多谢公子看得起我等!”齐墨巨子叹了口气:“公子以国士待我等,我墨家子弟只有以死相报,请公子放心,您所交代的任务,我们马上就能办好!” 田假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那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请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满足!” 齐墨巨子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公子帮忙!” 第三十三章 后胜复起 齐墨巨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虽然您给我们提供了足够多的资金,但是我们墨家五十多名弟子都挤在这个小院里,确实有些太狭窄了。 并非是我们吃不了苦,而是今后纸张、石磨、曲辕犁这些东西想量产,都需要足够的人手和场地,人手方面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招些民夫来帮忙,可这场地……” 墨家巨子一脸为难:“公子您知道的,将来扩大了生产规模,肯定需要更多人,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就挤在这么一间小院里呀,所以如果可以,希望您能为我们找一块空地,我们想建个村落,然后招一批民夫以便批量生产我们研发出的这些东西!” 田假认真的听完,今后墨家要扩大生产线,肯定需要更多人,而这些人都需要住的地方,墨家的这间小院初期尚可凑合使用,但若将来想扩大规模,就非得找个较大的地方才行。 “此事我答应了!稍后本公子会上奏太后,在城外为你们划出一片空地,你们可以在那里建立一个村落,专门负责研发生产!” “谢公子!” 又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让纸张细腻化的进度,齐墨巨子承诺,在田假出征回来前一定能将质地细腻的纸张做好。至于石磨,齐墨巨子保证田假出征归来,也必定可以投入使用。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时间已经到了子夜,田假搓着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齐墨巨子看出田假的心事,道:“公子若是有吩咐,但讲无妨,我墨家子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假尴尬的笑了笑,把齐墨巨子拉到一边,说道:“我听闻墨家善于制造,所以我想请先生帮我制造一口铁锅,不知道能办到吗?” “铁锅?”齐墨巨子皱紧了眉头:“那是何物?为何在下从未听说过?能否请公子细细描述一下,这铁锅长的什么样子?” 田假想了想,道:“先生见过鼎吧!铁锅就是把鼎做的薄些,再小一些轻一些,然后去掉下面的三足,在两边做出一个把手防烫,这就可以了!” 齐墨巨子的眉头皱的更紧,道:“公子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但不知公子要这铁锅何用?” 田假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做饭呀!” “做饭?”齐墨巨子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铁锅还能做饭?” 田假点了点头:“当然能,不仅能做,而且做出来的饭非常好吃!” 齐墨巨子跟着点了点头:“好吧!我墨家弟子一定尽力造出这种铁锅!请公子放心!” 临走前,田假又嘱咐道:“铁锅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口腹之欲,先生切莫本末倒置,切记一切都已纸张石磨为主!” “在下谨记!” 齐王宫 夜晚的齐王宫已然陷入黑暗,到处都是一片寂静,但此时君王后的寝宫依旧摇曳着烛火,头发花白的君王后看着面前一摞厚厚的竹简,脸上满是黑线。 负责为大军筹措物资的几名重臣都站在君王后面前,几位齐国重臣透过摇曳的烛光看着主位上的君王后,谁也不敢说话。 良久,上大夫陈志小心的开口道:“太后,此次出征需耗费军粮四十万石,马料三万捆,矛五万支,戈一万支,齐剑三千把,弓弩两万张,另需箭矢20万支……” “够了!”君王后拍了拍桌子,满脸怒气的盯着陈志和其他几名大臣:“朕只问你们,这些东西能不能在大军出发前筹措完成,至于别的,朕不想听!那是你们的事情!” 陈志看着身侧的锐司徒王朗,道:“粮草微臣和大司田自可处理,但这兵器,就是锐司徒负责管理的了!与臣等无关!” 齐国司徒不单设,而是被分为辟司徒和锐司徒,辟司徒主管壁垒,也就是各地城墙的修建,锐司徒负责军械,相当于现在武装部的部长。 王朗在心里问候了陈志全家一遍,忙开口道:“太后,这别的都好说,只是这弓弩箭矢,府库之中的库存实在不够,除非给臣一个月的时间,否则臣实在是凑不齐这些物资!” “混账!”君王后骂了一声,将所有怒气都转向王朗:“您身为齐国的锐司徒,主管兵器,如今大战在即,您却说凑不齐大军所需的物资,像您这样的司徒,堪称无能!” 王朗一脸苦相,拱手道:“太后,非臣等无能,从前粮草军械都是由丞相负责筹措,如今丞相被罢免,单凭臣等,一时之间确实难以筹集这么多物资。” 说着王朗抬起头,忐忑不安的说道:“若是太后可以恢复丞相的职位……” “此事不要再说了!”君王后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大军所需的物资,限十日之内筹措完成!若是完成不了,二三子自己看着办!” 陈志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只得拱手称是。 第二天一早,君王后刚刚起床,正在梳洗,就见明月拿着一份竹简走到了她的身边。 “太后,这是王司徒的上书,请您过目!” 君王后打开王郎的上书,粗略的看了一遍,冷声道:“好啊!平日有油水的时候一个一个都抢着干这个锐司徒,如今国家要打仗了,他就想着要辞职跑路!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合上王朗的上书,君王后冷笑道:“明月!你去告诉王司徒,不准他辞职,让他尽快把需要的军械筹措好,否则朕灭他的宗族!挖了他的祖坟!” “唯!” 君王后正为大军所需的物资头疼,宫外忽然来报,后胜求见。 “后胜?他来见朕做什么?”君王后还在为田假挨揍的事情生气,她看向身侧的明月,道:“告诉后胜,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反省一年,没事不要来烦朕和大王!” “唯!” 明月转过身刚要下去传令,却听君王后说道:“也罢!就叫后胜进来,朕看看他想干什么!” 须臾,后胜来到,短短半个月不见,昔日神采奕奕的丞相后胜,已经变成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后胜并不老,今年不过40岁,但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竟比君王后还要老迈。 “几日不见,卿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君王后到底是女人,一见后胜苍老的模样,刚刚还坚硬的心,立即软了下来。 后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几日来,臣每天都在家中反思自己的过错,臣自知罪不可恕!本想以死谢罪,但臣听说,太后正为出征楚国所需的粮草军械发愁,所以特意赶来为太后分忧!” 君王后一听,显然有些吃惊:“您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 后胜声泪俱下道:“正是!臣想替您和大王做些事,就当是为臣那个不孝的儿子赎罪了!还请太后答应,让臣为齐国尽一份绵力吧!这样臣就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见到襄王,也总算有个交代!” 说完,后胜跪在地上,重重的向君王后磕了一个响头:“阿姐!您要是不答应我,今天,我就跪死在这里!” 这一声阿姐彻底叫化了君王后的心,她看着后胜一头白发,又听他提起襄王,不禁感动的流下眼泪:“贤卿,昔日襄王落难时,您曾有大恩与朕和襄王,朕原以为这次罚了你,你会怀恨在心,真想不到你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替齐国分忧!朕很感动!好!朕就请大王委任卿为假相,全权负责筹措军需一事!” “臣谢太后!太后万年!” 从君王后的寝宫出来,后胜立即换了一副脸皮:“哼,你这淫妇,想当年你和落难的齐襄王勾搭成奸,若非有我从中周旋,你岂能有今日富贵,等着吧!我后胜一定要给你和你那个宝贝儿子田假一个大大的惊喜!” ps:五国伐齐时,齐襄王落难化妆成仆从在君王后家里打工,后来君王后看他气度不凡,于是跟他通奸,君王后的父亲得知后,气的七窍生烟,他不顾齐襄王的身份,直接跟女儿断绝了关系,即便后来女儿做了王后,双方的关系也没恢复。 第三十四章 假相后胜 田假来到宫中拜见君王后,恰好大司行鲁仲连也在,双方互相见礼,鲁仲连道:“既然公子来了,老朽就不打扰太后了,老朽告辞!” 见鲁仲连要走,田假急道:“大司行何往?莫非假是猛虎?会吃了您不成?” 鲁仲连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道:“公子自然是虎,不过是只乳虎!” 君王后闻言哈哈大笑:“鲁公所言极是,这竖子倒确实是条乳虎,但鲁公放心,这乳虎还未壮,吃不了人!” 田假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君王后,道:“吾未壮,壮则有变!” 君王后道:“等你壮了再说!” 鲁仲连冲君王后施了一礼,道:“太后,若是无事!老臣就先走一步了!” 田假疑惑的看着鲁仲连:“鲁公,我就如此让您害怕?您为何一定要走呢?” 鲁仲连笑盈盈的摇了摇头:“我非惧公子,乃是吾即将出使魏国,今日就要出发!” “鲁公今天就要去魏国了?” 鲁仲连点了点头,正色道:“出使魏国一事刻不容缓,若让秦使说动了魏王,那秦魏结盟,我齐国可就危险了!” 田假知道此事重大,也不再纠缠,他上前扶住鲁仲连的胳膊:“鲁公,我送您!” “谢公子!” 送走了鲁仲连,田假重新来到了君王后的寝宫。 “你这竖子又回来做甚?”君王后没好气的问。 田假贱兮兮的一笑,靠到了君王后身前:“嘿嘿,阿母,儿没事就不能来看您了吗?” 君王后撇了眼身侧的田假,拿起桌上一份竹简看了起来:“你这竖子来找阿母准没好事,说吧!又想让阿母帮你做点什么?” 田假当即拉下了脸:“阿母,我来就不能是想您了吗?您为何把我想的那么坏?” 君王后笑了一下,笑的非常核善:“竖子,你若真的是想阿母了,那你今日就在宫里陪着阿母,千万别叫阿母帮你办事,听到没?” 田假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贴到君王后怀里:“阿母!我承认,我今天来找您,是有那么一点点事情!” 君王后一脸幽怨:“果然,我就知道你这竖子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望阿母!你可真不愧是宣王的子孙啊!” “宣王的子孙?”田假愣了一下,不知道君王后把齐宣王搬出来是何意。 “叫你平时多读书,你这竖子就是不听!”君王后轻抚着田假的后背解释道:“当年宣王娶了一个丑陋的王后唤作钟无艳,钟王后虽然长的丑却很有才华能给宣王出谋划策,同时宣王宫里还有一个美貌的夫人名叫夏迎春,宣王平日很宠爱夏迎春,但夏迎春无才,宣王遇到事只能去找钟无艳帮忙。于是,世人就用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来讽刺宣王的薄情。” 田假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君王后:“母亲,您是怪我和宣王一样,除非有事,否则就不来看望您?” 君王后哼了一声:“算你这竖子还不傻!” 田假从君王后怀里出来,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母亲,我答应您,从此之后一定多来看望您!” “希望是真的才好!” 君王后摸着田假的额头问道:“假儿,你可知道母亲为什么要送你到军中历练吗?” 田假拱起手认真道:“母亲是想让儿在沙场建功,以便成就威王宣王那样的霸业!” 君王后对田假的话不置可否,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惆怅道:“阿母已经老了,没有几年时光了,用不了多久阿母就要去陪伴襄王了,阿母不希望你和你大兄能做出什么宏图霸业,阿母只愿你们平平安安的能守住襄王留下的基业,阿母就死而无怨了! 阿母之所以送你到军中历练,只是希望你能早日成长起来不要再让阿母操心了,阿母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看着君王后那一头银发,田假的眼眶湿润了,其实君王后才四十出头,并不算老,但由于常年操劳,才让君王后看起来格外苍老。 回想起历史上君王后到死还在为齐国操劳,田假在心中起誓,今生一定不让历史上的悲剧重演!阿母,我一定要把你和齐国都守护好! 君王后轻轻敲了下田假的头:“好了,你这竖子,快说到底找阿母做什么?” 田假揉了揉脑袋,道:“母亲,墨家的人将来要扩大生产规模,需要一个更大的场地,可是儿手里又没有地方,所以想请阿母在城外划出一片空地给墨家的子弟。” “你说的那些东西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着要扩大生产规模了。”君王后抱怨了一句,道:“也罢,母亲稍后就让假相在城外给你划出一片地方,你让墨家的那群人搬过去吧!” “假相?”田假愣了一下,所谓假相就是代理丞相的意思,现在齐国的丞相是庞煖,但庞煖只管打仗,所以设置一个假相代为处理政务也并无不妥。 但是假相只有赵国在设置,其他国家并没有设置过假相,现在齐国设置一个从前没有的假相,不知道这位假相是谁呢? “敢问母亲,我齐国的假相是何人?” 君王后笑道:“这位假相你认识,他就是你舅父后胜!” “后胜!”田假提高了音调,这坑逼不是已经被罢免了吗?怎么又被启用了? “母亲,后胜此人万不可用!先前您杀了他的儿子,如今又启用他,小心他心怀怨妄对齐国不利!” 面对田假的竭力劝说,君王后并不以为意:“好了!假儿!虽然后胜得罪过你,但他毕竟是你舅父,再说了后庄犯法已经伏法,你舅父也说了他罪有应得,你还在担忧什么呢?” 君王后拿起桌上一份竹简,道:“再者说了,此次大军出征所需要的军需物资,都还得让你舅父来筹办,齐国暂时离不了他!” “您怎么能让后胜来筹措大军所需的军需!”田假大声道:“母亲,后胜肯定不会尽力筹措,他甚至还会从中作梗,您万万不能依赖后胜啊!” 田假正和君王后说着后胜,恰巧后胜这时竟来了。 “太后!”后胜向君王后行完礼,又笑眯眯的看向田假:“公子也在呀!胜听说公子要随军出征,公子真不愧是襄王之后,果然虎父无犬子!” 田假冷哼一声:“你这奸贼休要花言巧语,你骗得了母亲骗不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后胜闻言只是呵呵一笑,他从怀中摸出一份竹简放到君王后面前,道:“启秉太后,此次大军出征所需要的军械粮草已经全部备齐,这是清单,请您过目!” 君王后闻言大喜,立即打开那份清单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贤卿真是奇才,十余万大军的用度,您不到半日就办妥了,这样的才能恐怕就连昔日的孙叔敖也比不上!” 后胜谦恭的笑了笑,拱手道:“臣不过是为国分忧罢了!自从臣上午接到差事,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筹集大军所需要的物资,多亏太后和襄王治理齐国多年,我齐国府库中的物资极为雄厚,否则,臣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物资呢?这都是您和襄王的功劳呀!” 一说起襄王,君王后笑得更加灿烂:“贤卿,您这件事情办的不错,如果您一直能这样办事,齐国何愁不能复兴!” “太后谬赞了,老臣愧不敢当!” 第三十五章 储备人才 不久后胜离去,君王后将田假叫到身前,叮嘱道:“阿母不是不知你舅父心术不正,然而如今齐国离不开他,此次你们出去打战,后勤粮草还要依仗他,汝切记今后见到后胜,要对他尊敬些,就算不称呼他舅父,也不许像刚才那样没大没小,明白吗?” 田假拱了拱手不情不愿道:“母亲之命,孩儿怎敢不从?” “嗯!”君王后摸了摸田假的头,笑道:“这才是阿母的好儿子!” 田假看着君王后认真的说道:“母亲,孩儿马上就要随军出征,孩儿不在时,您千万要小心留意后胜,此獠迟早要吃人!” 君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无需假儿吩咐,阿母知道如何驾驭后胜,你只管跟着庞公放心出征,倘若后胜敢对你们不利,阿母自会将他法办!” 离开王宫坐上自己的马车,田假满脑子都是怎么除掉后胜,对于这个日后一手把齐国送进坟墓的奸相,田假是死也不会相信他能改邪归正,所以后胜必须死,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后胜是有些本事的,这么多年的丞相确实没有白做,若自己此时动手除掉他,对齐国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起码在找到真正能替代后胜的人前,还不能除掉他,但是目前的齐国有谁能替代后胜呢? 鲁仲连?他实在太老了,况且鲁仲连是纵横家并不擅长内政,至于齐国朝堂上其余的大臣,更是一群酒囊饭袋,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好不容易有个文武全才田单,还被田假的便宜老爹齐襄王用50座城市卖给了赵国,田单一走,齐国是彻底无人可用了! 一时间,田假有些头疼,齐国的人才断代严重啊! 既然齐国本土已经没有人才,那就只能效仿秦国,吸引外来的人才,可后世出名的人才还有哪些能让自己挖掘呢? 荀子师徒倒是已经在齐国,可是荀子不问世事,指望他来替代后胜做齐国的丞相,简直白日做梦,他的两个徒弟李斯、韩非在后世倒是相当出名,田假也有意让他们留下做齐国的丞相,但问题他们实在太年轻了,如果让他们两个做齐国的丞相,必定难以服众。 虽然荀子师徒现在用不上,但将来迟早是要用的,可以把他们这群人才提前储备起来,以便将来使用。 有了荀子师徒这群擅长内政的人才,齐国就只缺擅长打仗的将军了,田假虽说懂点兵法,但仅限于纸上谈兵,有赵括的例子做警醒,田假也不敢过高估计自己。 而目前各国能打仗的将军,首推秦国的武安君白起,其次是田单,再然后就是乐毅、廉颇,但目前自己的水池太小,根本养不活这些大鱼,既然大鱼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想那些现在还不太出名的小鱼了。 王翦,蒙家父子,杨瑞和等人倒是不错,可惜他们目前已经去了秦国,除却已经在秦国的人才,楚国的项燕叔侄也还不错,但项燕在楚国是大贵族,根本不可能舍弃家业来到齐国,除了他们,田假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李牧。 李牧目前在赵国还没有崭露头角,按照田假的记忆,李牧现在顶多是个小兵,如果能把李牧挖过来,那齐国将来文有荀子师徒,武有李牧,中兴有望! 打定了主意,田假掀开车帘:“集福,您去过赵国吗?” 集福减慢了车速,道:“年轻的时候曾去过赵国,不知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田假一听集福去过赵国,立即大喜:“那您听说过柏仁乡这个地方吗?” 柏仁乡就是李牧的家乡,按照田假的记忆,此刻的李牧才十多岁,他应该还没有离开他的家乡柏仁,如果派人去柏仁找他,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他。 “柏仁乡?”集福听到这个陌生的地名,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抱歉公子,臣没有听说过柏仁乡这个地方,敢问公子,您提这个地方做什么?” 田假道:“在柏仁有一位大贤,名叫李牧,若是能将他找来,就不用怕有外敌来侵犯齐国了!” 集福两只手勒紧了缰绳,奇道:“公子,这个李牧真的有那么厉害?” 田假点了点头:“我想将他请到齐国,只是我马上要出征,无法分身!” 集福马上明白田假的意思:“公子想让我去柏仁乡找这个李牧?” 田假笑了笑:“先生所言极是,我正是此意!” 集福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为了公子,为了齐国,臣愿意前往赵国寻找这个李牧!” 田假大喜道:“那您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今晚就出发吧!” 集福“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临淄街头,一群马匹上满载着货物的秦国商队走进了一间酒肆,此刻正值中午,临淄又是天下贸易的中心,因此这间酒肆中挤满了喝茶吃饭的客人。 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急忙殷勤的上前招呼:“不知客官几位?想吃些什么?” 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篷的男人,用一副生硬的齐语说道:“这里有雅间吗?” 店小二笑道:“有!二楼有雅间,不知客官几位呀?” 那个穿着蓑衣的男人也不理会小二,而是对身后一个穿着黑袍同样带着斗笠的女人说道:“小姐,这里有雅间,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一顿吧!” 那位小姐点了点头,用一副清冷的口气说道:“吃完之后咱们马上就走,我们已经出来两个月了,再不回去父亲会担心我们的!” 蓑衣男转过身对店小二道:“我们九个人,你快上些酒菜来!送到二楼雅间!” 店小二将这群秦国客人带到二楼的雅间,很快桌上就摆上了几只冒着热气的食鼎,旁边还放着两壶酒。 闻着鼎中香气扑鼻的食物,蓑衣男咽了咽口水道:“小姐,请您先食!” 那位小姐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问道:“自从我们来到临淄,就一直听临淄的百姓谈论那个公子假,他在齐国似乎很有名气,你们有谁知道他吗?” 蓑衣男似乎很看不上田假:“小姐,我听闻齐国从前有位孟尝君,最喜欢花钱让自己手下的门客鼓吹自己,而他本人其实不过是个鸡鸣狗盗之徒,这位公子假不过十五岁未及加冠,就已经有这么大的名声,想来又是一个千金买名的家伙,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才华,并不值得您关心!” 那小姐摇了摇头,叹息道:“如果只靠花钱买名,是不可能让那么多百姓都称赞他,我想他一定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如果能见见他就好了!” 第三十六章 秦国公主 田假的马车驰骋在临淄的街头,突然,集福狠狠的勒住马头,马匹吃痛仰天长啸,发出一阵悲鸣。 倒霉的田假又一次磕到了头,他揉着额头,满怀怨气的掀开车帘:“集福,你到底会不会驾车?你驾车的水平比光还烂!” 集福一脸委屈的看着田假,道:“公子不是臣驾车的水平太烂,而是有人拦您的马车,臣不得不刹车!” “有人拦我的马车?”田假好奇的看向马车前,只见马车前面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妇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着冤枉。 而周围的吃瓜群众,在这时已经闻声赶来,不过片刻的功夫田假的马车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田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下车了解情况:“老人家快起来,您有什么冤屈起来再说!” 那老妇泪眼娑娑的看着田假,道:“敢问贵人可是假公子?” 田假点点头:“正是在下!” 老妇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公子!冤枉啊!您要给我伸冤啊!” 田假急忙扶起老妇人,道:“您遇到了什么冤屈,还请您说个明白,不然我无法为您伸冤!” 老妇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我儿子去楚国贩卖货物回来,进城的时候,遇到官吏盘查,那守门的东门司马硬说我儿是楚国的奸细,我儿同他争执起来,他就动手打断了我儿一条腿,事后老妇去找市掾申冤,谁知市掾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赶出公堂。 我申冤无路时有个老者指点我来找您,他说您爱民如子,仁义无双,一定会帮助我,公子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官吏欺压百姓,这种事情田假是最看不惯的,若平时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这件事他非要管上一管。 田假扶起那老妇,斩钉截铁的保证道:“老人家您放心,这件事假管定了!而且肯定管到底!”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闻言,立即爆发出一震喝彩声。 “公子果真仁义!名不虚传!” “是啊!公子仁义啊!能给我们这些普通的升斗小民出头,公子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听着人群的夸赞,田假并没有飘飘然,他转过身对集福吩咐道:“集福,劳烦您用我的马车送这位老妇人去市掾那里,就说我说的,要市掾以律审理此事,若是他胆敢从中偏袒,或者执法不公,我就亲手烹了他!” 集福听到田假的吩咐脸颊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我今晚就要出发替你到赵国奔波,现在你不让我好好休息下就算了,还要派差事给我,做公子的家臣真难! 集福幽怨的看着田假,应道:“唯!” 田假亲自把老妇人搀上马车,然后目送着集福赶着车离去,等到马车消失在街头,田假刚转身准备走。 这时,身后一个齐语生硬的男人忽然说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田假转过身看着身后一个穿着蓑衣的黑衣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你家小姐是何人?” 那蓑衣男人口气生硬的说道:“我家小姐就在身后的酒肆里,您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她是谁了!” 田假看了看男人身后的酒肆,他今日没带护卫,光和田青也不在,若是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跟着这个陌生男人走,万一一进门就被对方一刀捅死,那乐子可就大了。 见田假似乎不想去,这男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您此刻身在齐国的土地,而您贵为齐国的公子,难道您在自己的土地上,还担心遇到危险吗?” 田假略做思索,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道:“既然如此,那劳烦先生带路!” 酒肆雅间,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一顶斗篷的女子已经等在里面,看样子她就是那男人说的小姐。 田假主动走上前,向那女子施了一礼:“假拜见小姐,不知小姐见假何为?” 那小姐冲周围的几个护卫使了使眼色,几名护卫会意的离开,出门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你就是齐襄王的幼子田假?”女子的声音高傲轻柔,听起来很是悦耳。 “正是在下!听小姐的口音,似乎像是秦人?” 女子冷笑一声,道:“公子所言不错,小女子确实是从秦国来!” 田假道:“但不知小姐大老远的从秦国来到齐国,是为了做生意还是走亲戚?” 女子盈盈一笑:“自然是为了做生意,公子没看到门口那些马匹上驼载的货物吗?” 田假笑了一下,问:“既然小姐是来我齐国做生意,不知请在下来做什么?莫非小姐有生意要和在下做” 女子摇了摇头,冷声道:“小女子自从来到临淄,就听到满城都在宣扬公子的美名,所以今日才会邀公子前来一见!” 田假淡然道:“那小姐现在见到了,若是没事,在下就告辞了!” 女子闻言黛眉微蹙,道:“站住!公子,我听闻齐国的公子从小就从稷下学宫长大,每个人都翩翩有礼,怎么您如此没有礼貌呢?” 田假道:“小姐,首先我没在稷下学宫读过书,其次在下很忙若小姐只是为了见在下一面,小姐已经见到了,若是有事请直说,否则请恕假不能奉陪!” 女子愠怒道:“你可知道在秦国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见我一面?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齐国的公子,就可以对我这样无礼!” “你在秦国有多少男人想见你,那是你的事情,可惜这里是齐国!”田假说完冲女子又施了一礼,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可知道我是谁?”女子问道。 田假转过身,嘴角微微一扬:“小姐是秦国的公主吧! 女子惊愕的看着田假:“你怎知我是秦国的公主?” 田假冷哼一声:“秦之法,重农抑商,能到齐国做生意的商人本就极少,何况小姐又是个女人,除非是秦国的公主,否则在下真的很难想象女人也能出门做生意。 只是在下不知,您是秦王的女儿,还是孙女?” 女子一脸佩服点了点头:“吾是秦王的幼公主赢缨!” “赢缨?”田假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在下记下了,公主既然来到我齐国,尽可以玩上几天,我齐国还是有几座名山大川的!” “不必了!”赢缨摘下斗篷,先是露出一头秀发,秀发之下是一副绝美的面庞:“吾今日得见公子,真可谓三生有幸!” 望着这位绝美的幼公主,田假不自觉的加快了呼吸,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公主就自便吧!假先告辞了!” 田假走后,一个护卫满脸不忿道:“公主,这个齐国的公子实在太无礼了!他这样不尊敬您,请您允许我帮您杀了他!” 赢缨推开窗户看着田假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弯:“在秦国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无礼,就算父亲也是百般溺爱我,只有这家伙不一样,他很有个性,我喜欢!” 众护卫:…… 第三十六章 秦王在行动 秦国咸阳 年老而仍旧精神矍铄的秦王稷正在批阅奏书,这时下人来报:“丞相来,欲面王。” 赢稷继续专心批阅奏书,头也不抬的说道:“请应侯进来!” 范睢来,冲赢稷行了一礼,道:“启奏大王,叔特来请罪!”(范睢字叔) 赢稷抬起头,看着范睢:“哦?丞相你有何错?寡人怎么不知?” 范睢道:“臣的二虎竞食之计已然失败,齐国看破了我们的计划,驱逐了我们的使者,都是臣计划不密,才让您的使者受辱,故臣有罪!” 赢稷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笔,道:“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这怎么能责怪您呢?本来您的计划都成功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公子假从中作梗!” 范睢认真道:“作为臣子,就应替君王想到计策的各种漏洞,臣没有预料到公子假的贤明,这是臣的罪过!” 赢稷摇了摇头:“我认为您说的不对,虽然公子假看破了您的计划并驱逐了我们的使者,但我们的使者此刻已经去了魏国,只要魏王答应与我们结盟,那您的计划就没有失败,在您的计划没有完全失败前,您又有什么罪过呢?” 范睢感动的看着赢稷,冲这位比自己大十多岁的老人深深的一拜:“臣谢大王呵护之恩!” 赢稷来到范睢面前,将他扶起,正色道:“范叔,寡人也没有想到公子假这个浮夸公子居然有如此智慧,在这件事情上寡人也有错,故请您不必自责!” “不过!”赢稷换了一副冷峻的面孔:“公子假此人过于聪明,他留在齐国对我大秦来说是一个变数,请您派人去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不可!”范睢抬起头直视着赢稷,道:“大王,公子假还不可杀!” “哦”赢稷皱了皱眉头,顿时脸上的皱纹全都堆到了一起。 “大王,公子假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像这样的人是不容易被除掉的,如果我们派人去杀他,杀掉了还好,若是杀不死,他必然会憎恨秦国,憎恨大王,到时候他将与秦国不死不休,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杀掉公子假!” 范睢的担忧显然是有道理的,因为他就是他嘴里所说的那种人,当年魏齐想杀死范睢,可最终范睢靠装死逃过一劫,事后范睢在王稽和郑安平的帮助下到了秦国,他到秦国以后发誓要报此仇,并最终借助秦王除掉了仇人魏齐,狠狠的重创了让自己受辱的魏国。 对范睢而言,他是最清楚如果像自己这种人仇恨一个人仇恨一个国家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这也是他主张不杀田假的原因。 赢稷听完范睢的话,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但很快他的表情又释然起来:“既然如此,应侯,您有什么好办法对付田假吗?” 范睢沉吟片刻,拱手道:“大王,臣以为,若是能拉拢公子假,让此人为我大秦所用,对我大秦来说必将是一件幸事!” 赢稷听完范睢的话,又一次皱紧眉头,田假是齐国的公子,齐王目前没有儿子,所以他就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想派人去拉拢一个对王位有极大继承权的人,这可能嘛? “应侯,您知道的,田假是齐国的公子,他几乎什么都不缺,甚至他日后有可能成为齐王,我们能用什么来拉拢他呢?” 范睢盈盈一笑道:“我们可以先以色诱之!” 赢稷再度皱起了眉头:“以色诱之?何解?” 范睢道:“大王,臣听说公子假年方15,您的幼女缨公主年芳17,正和他匹配,若将幼公主嫁给他,还怕此人不能为我秦国所用?” 赢稷听罢,心中已经升起一股怨气:“范叔,公子假不可能缺女人,只靠一个公主如何拉拢得了他?莫非您忘了当年的楚王完了?” 楚王完就是现在的楚王熊完,被后世称为楚考烈王,这位楚王在十岁时就被送到秦国为质,由于他是老楚王的独子,所以秦国对他非常看重,当初赢稷将自己的长女赢乐芹嫁给他,本想拉拢他为楚国所用。 后来熊完和赢乐芹生下一个儿子,名叫启,秦王原以为这次可以让熊完死心塌地的为秦国所用,最起码也能让他对秦国生出几分感激之心。 不成想这位楚王竟是老六,在他回国继位后,竟然就把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丢到秦国不管另娶新欢,甚至还采取了一系列仇恨秦国的政策。 而当年给秦王献计嫁女熊完以拉拢他的人,正是范睢,如今范睢故技重施,又是拿自己最钟爱的幼女,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范睢看出赢稷的心思,道:“大王,您嫁一个女儿给田假,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多了一个美人,他一旦娶了您的女儿,就意味着他成为了您的女婿,将得到大秦的支持,田假是个智者,不会看不到这点! 臣敢断定,这位公子假如果知道您要嫁女儿给他,而且是您最钟爱的幼公主,他一定会欣然接受,并且今后对您言听计从,以求取您和秦国的支持!” 范睢咽了咽口水,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您舍去的只不过是一个女儿,但能得到一个像公子假这样的贤人归心,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赢稷迟疑道:“若是公子假没有什么野心,他不想得到秦国的支持,拒绝我们的示好该怎么办?” 范睢向前走了一步,来到秦王的身侧:“大王,为什么从前田假寂寂无名,后来突然一鸣惊人,这只能说明他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最有野心,您若是嫁女给他,为了得到您的支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欣然接受。 除非他是个疯子,否则臣不相信,他有什么理由能拒绝您的拉拢!” 赢稷还是十分迟疑:“如果他在寡人的帮助下继承了齐王的位置,就像那个熊完一样和寡人翻脸,您要知道他可比当年的熊完棘手的多,寡人此举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范睢摇头道:“不然!大王,只要他接受了您的女儿,就证明他想上位,到时候您在背后稍加推波助澜,齐国必将内乱,一旦齐国内乱,对我大秦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赢稷在宫殿中来回踱步,他沉思了良久,拳头微微紧握,他猛地转过头像是下定决心:“好!寡人就听范叔的,舍女!” 范睢大喜:“大王之气魄,古今罕有,臣佩服!” 赢稷伸手制止范睢,道:“不过!寡人的幼公主是万万不能嫁给田假的,万一这家伙日后和寡人翻了脸,寡人这个女儿岂不是又要被耽误一生?所以,寡人想将长公主赢乐芹许配给他,您看如何?” “这……”范睢有些无语,赢乐芹是当年自己做主嫁给楚王的,楚王提桶跑路之后她就一直留在秦国独自扶养孩子,至今也没嫁人,她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嫁一个年龄能给田假做娘的女人给他,这是拉拢吗?这不是妥妥的侮辱! 赢稷负手而立直视着范睢,冷声道:“就像您说的,田假是个智者,娶寡人的女儿只是为了得到寡人的支持,既然如此,那娶寡人哪个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寡人决心以定,嫁乐芹给他为妻,稍后请您再派使者到齐国,向君太后陈说此事!” 范睢虽然万分无奈,也只能拱手道:“遵命!” 第三十七章 范睢遭刺 出了宫殿大门,范睢就见一个身材曼妙的美妇人正领着一个孩童在王宫内玩耍,而这个美妇人正是秦王的长女赢乐芹。 赢乐芹虽然已经年近四旬,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也不过20多岁,照实说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在秦国找一个男人再嫁,但她没有,而是坚强的选择独自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 看着正在玩耍的公子启,处于对他们母子的愧疚,范睢主动的来到赢乐芹的面前,向她施礼道:“臣拜见长公主!” “哼!”赢乐芹孤傲的将头转向一侧:“丞相的大礼,本公主可受不起!请您不必这样折煞我!” 范睢直起身,强挤出一个笑脸,他自然知道赢乐芹为何如此仇视他,谁让他毁了人家的一生幸福呢? “公主!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赢乐芹转过头,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丞相,莫非是楚王要接吾回去了?” 范睢摇了摇头:“齐国有位少年公子名曰田假,此人不过十五岁,却是少年才俊举世无双,大王听说了之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你嫁给他,能嫁如此良婿,对公主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嘛?” 赢乐芹闻言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不见,那张清冷的脸上满是失望:“我当是楚王要接我回国,没成想是丞相又要把我送进火坑,丞相,吾今年已经38岁了,早已经姿容不在,您又何苦来祸害我呢?我和您有什么仇怨,让您忍心把一个已经做母亲的女人嫁到遥远的齐国,请您告诉我!” 范睢对赢乐芹是有些愧意的,他低下头道:“公主,这都是大王的意思!” 赢乐芹大怒:“分明是丞相迷惑我阿父!当年若不是丞相,吾怎会被嫁给楚王?若是没有被嫁给楚王,吾又何以像今日这样孤苦无依?您已经害了我一次,难道还要在害第二次?” 范睢实在是有口说不清,他总不能说我本来是想嫁你妹妹的是你老爹非要把你嫁过去,因此范睢只好道:“臣听闻假公子长相俊美,乃是一个美男子,加上他的才华举世无双,绝非是楚王之流可以比较,公主嫁给他,并不会辱没了您!” 赢乐芹掩面而笑,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若非看您是丞相,我非要当面唾弃您!” “您把我嫁给田假,不就是想用我来拉拢齐国,您为了达成自己的计谋,就牺牲别人,我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纵然范睢脾气好,此刻也是忍不住了:“公主!您非要这么说,臣也没有办法,臣只能告诉您,把您嫁到齐国都是大王的意思,这是无法更改的,您还是早日做好前往齐国的准备吧!” 赢乐芹直视着范睢,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子:“那么我告诉您,如果我被嫁到了齐国,我一定会游说我的夫君,让他设法杀掉您!” 范睢对赢乐芹的威胁,不以为意:“那么臣就回家洗干净脖子等着了!” “你!”赢乐芹被气的浑身发抖,这时正在玩耍的公子启闻声赶来,他拔出自己的木剑刺向范睢:“你这老贼,怎敢欺负我阿母?” 范睢已经五十多岁了,身手却异常敏捷,他一把抓住公子启的木剑,道:“公子,我没有欺负您的阿母,请您允许我离开!” 启的力气没有范睢大,他怎么也拔不回自己的木剑,只好恶狠狠的说道:“范睢!我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亲手杀了你给我阿母出气!” 范睢一把夺过启的木剑,蹲下腰摸了摸他的脸,温柔的说道:“那公子,你可得快快长大!不然臣担心自己会先老死,那样您还怎么兑现自己的誓言?” 看着范睢离去,赢乐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委屈的哭了起来,启见母亲伤心,急忙劝慰道:“阿母!您别哭,等我长大了一定杀了这个老贼帮您报仇!” 赢乐芹蹲下身子把启抱在怀里:“启,你答应阿母,长大后一定要做个有出息的人,不要像母亲这样,被你外公和范睢他们当做棋子一样摆弄!” 公子启并不知道母亲的意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重新站起身,赢乐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父亲,范睢,我像个棋子一样,被你们摆弄了一辈子,这次我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秦王宫 赢稷正专心的看着一份来自上党的战报,他正想叫人请范睢回来,却见一个侍卫匆匆来报:“大王,不好了!” 赢稷抬起头,有些生气:“出了什么大事,让你如此慌张!” “长公主自杀了!” 听完侍卫的话,赢稷手中的战报顿时掉到了地上,他站起身看着侍卫:“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侍卫低下头,悲声道:“长公主刚刚自杀了!” 赢稷勃然大怒,他从王座上走下来,抓起侍卫的衣领,像一只发怒的雄狮:“你说,长公主为什么要自杀,告诉寡人!快!否则寡人灭你全族!” 侍卫颤抖的看着秦王,面色已经变得惨白,他磕磕巴巴的说道:“大王,方才丞相和公主说了一会儿话,不想公主回去就服毒自尽了!” “范睢!!!”赢稷咬着牙恶狠狠的对侍卫说道:“你去!给寡人把范睢叫来!” “唯!” 侍卫连滚带爬的去请范睢,不久范睢来。 礼毕,范睢见秦王背对着自己,忙问:“大王,不知您唤臣来,是有何事吩咐?” 赢稷猛的转过头,露出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应侯!您听说了吗?寡人的长公主自杀了!” “什么!”范睢闻言一怔,道:“长公主怎么会自杀?” 赢稷冷笑一声:“这要问问丞相您呐,侍卫说,刚才您和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她回去就自杀了,寡人想知道,丞相到底和长公主说了什么?” 范睢额头上已经不自觉渗出一排冷汗,他知道此刻的秦王已经动了杀心,别看范睢为秦王立下了那么多功劳,但范睢知道,一旦赢稷起了杀心,即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都会毫不留情的除掉,谁让他是王,秦国的王! 为了保命,范睢急道:“大王,臣和公主什么都没说,臣只是告诉公主,您要把她嫁到齐国,都怪臣没有考虑到公主的心理承受能力,臣有罪!” 范睢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此刻长公主已死,秦王也无法追查她到底是不是被范睢逼死,纵然心中有疑惑,秦王在此刻也只能装成释然的模样:“如此,那就只能怪长公主命薄了!应侯!如今长公主已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范睢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为今之计,只有把幼公主嫁到齐国了!” 赢稷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赢稷拍了拍范睢的胳膊:“丞相,随我一同去祭奠长公主吧!” 范睢撇了眼赢稷,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拒绝,秦王绝对会发飙。 “臣遵命!” 到了长公主的府邸,赢稷看着躺在棺材中的女儿,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范睢拿起三炷香,插进了香炉,重重的向这位死去的长公主行了一礼,此刻范睢对这位长公主充满愧意,当初是自己害了他的一生,如今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一番话又害得她香消玉殒。 这一刻,范睢的心情极度沉重。 赢稷瞻仰完女儿的遗容,他悄悄的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泪痕,脸上仍旧毫无表情,他是大秦的王,喜怒不形于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看到他哭泣的,即便是为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两人祭奠完长公主,正准备离开,一旁的启突然拦住了范睢:“丞相,我母亲在临死前有几句话托我转交给您!” “哦?”范睢蹲下身子,看着披麻戴孝的启,没有任何防备:“长公主说了什么?” “我母亲让我杀了你替她报仇!”说完启从袖子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范睢刺去。 范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毫无防备,这一刀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肚子,顿时鲜血直流。 他捂着肚子一把推开公子启,重重的倒在血泊之中。 启从地上爬起来,还想接着再刺,秦王在这时反应过来,一脚踹翻了启,他扶起意识已经模糊的范睢对着门外的护卫大喊:“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快!” 第三十八章 最后一计 范睢府邸,几名太医不停进出范睢的卧房,每次出来都会带着一盆染红的血水和几块沾满血迹的白布,秦王稷焦急的站在范睢的卧房外,坐立难安。 这时一个太医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赢稷急忙将他拦住,问:“丞相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不敢直视赢稷,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王,丞相伤的很重,一直血流不止,怕是……怕是……” 赢稷目露凶光:“怕是什么?” 脸盆“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殷红的血水洒了一地,太医伏在血水之中,声音颤抖的说道:“丞相伤势太重怕是难过今晚!” “什么!”赢稷勃然大怒,他一把拎起地上的太医,道:“寡人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寡人的丞相治好,如果治不好丞相,寡人灭你们的宗族!” “唯!”太医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又回到了范睢的卧房。 直到深夜,赢稷仍旧站在范睢的卧房外等待,秦王毕竟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此刻已然快要熬不住了,他强打起精神,仍旧站在卧房外等待。 终于范睢卧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满头大汗的太医令匆匆来到赢稷身边,拱手道:“大王!” 秦王激动的抓住太医令的手,方才的困意一消而散:“如何?是不是丞相已经无恙了?” 太医令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的说道:“经过臣等全力抢救,血总算止住了,但是丞相失血过多,目前还在昏迷!” 赢稷好似松了一口气,道:“那丞相何时能醒来?” 太医令想了一会儿,慎重的摇了摇头:“这臣也说不好,丞相毕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这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臣也不敢打包票,也许明天就能醒过来,也许是几天后,也许……” “够了!”赢稷打断太医令的话:“寡人只问你,丞相还能不能醒来?” “能!一定能!”太医令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赢稷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夜你们就在丞相府上歇息吧!在丞相没有醒来前,你们不许离开丞相的府邸!” 太医令低头应道:“唯!” “嗯!”秦王点了点头准备离去,他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叮嘱道:“丞相醒了,你们要第一时间到王宫通知寡人,不可迁延!” “臣遵旨!” 范睢遇刺的第三天,赢稷正在王宫批阅各地送来的奏书,秦王的卫队长杨瑞和快步走到赢稷的王案前:“启奏大王,丞相已醒!” “哦?”赢稷放下笔,猛地站起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杨瑞和想要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快走!寡人要去丞相的府邸看望丞相!” 杨瑞和劝道:“大王,丞相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您可以等几日再去拜见丞相!” 赢稷面色冰冷道:“寡人是秦王还是你是秦王?” 杨瑞和立即低下了头:“臣遵旨!” 秦王的马车很快到了范睢的府邸,马车还没停稳,赢稷就直接跳了下去,这可把一旁的杨瑞和吓得不轻。 赢稷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范睢的府邸,来到范睢卧房前,赢稷本想推门进去,但他还是按耐住情绪,轻轻敲响了范睢的房门。 须臾,太医令为赢稷打开了房门,行礼道:“臣拜见大王!” 赢稷虚扶一下,问:“丞相怎么样了?” 太医令应道:“丞相已经醒了,只是极度虚弱,大王若是要见丞相,请务必控制好时间,丞相不能说太久话!” 赢稷点了点头:“寡人知道了!” 杨瑞和在这时带着几名武士终于追了过来,赢稷对杨瑞和吩咐道:“命所有人退到50步外,50步内胆敢进前一步者,无论对方是谁一律格杀!” “遵命!” 赢稷坐到范睢床边,将最后一个太医屏退,他看着虚弱的范睢,满脸心疼:“丞相,都怪寡人不好,如果寡人没有带您去祭奠长公主,您也不会被启那个竖子刺伤,丞相放心,寡人这就命人把启那竖子带到丞相面前处死!为丞相你报仇!” 范睢躺在病榻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他虚弱的一笑:“大王!臣不怪您,也不怪启公子,请您宽恕他吧!” “您要寡人宽恕那庶子?”赢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范睢轻轻点了点头,虚弱的说道:“大王,楚王完虽然抛弃了启,但他终究是楚王的儿子,更何况臣听闻楚王回到楚国后,一直没有诞下子嗣,公子启目前是楚王唯一的儿子,他的利用价值非常巨大,您万万不能杀了他!” 其实范睢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之所以没有睚眦必报的劝秦王杀掉启,另一半原因就是他对长公主的死有愧疚,为了弥补这份愧疚,范睢愿意放过她的独子。 赢稷叹了口气:“丞相深谋远虑,您都已经伤成这样,还在为秦国谋划,寡人能得到您,真是上天的眷顾!” 范睢好像很痛苦,他勉强的挤出一个笑,道:“大王,臣这次伤的不轻,太医令方才告诉臣,这一刀会留下许多隐疾,或许臣不会有太多寿命了,臣目前有两件事情放心不下,想嘱托给您!” 赢稷紧紧握住范睢的手,道:“范叔您别说这些丧气话,您一定会完全康复的,寡人还等着您帮助秦国一王天下呢,您怎么忍心弃寡人而去?” 范睢格外坚决,他伸出一双冰冷的手抓住赢稷,一字一句的嘱托道:“大王,请您听臣说,万一臣不幸离去,您一定要小心防备公子假,若此人可以拉拢,就拉拢他让此人为秦国所用,若此人实在不能拉拢,您一定要下定决心除掉他,千万不可犹豫!这是臣向您嘱托的第一件事!” 赢稷重重的点了点头:“您的话我都记下了!第二件事呢?” 范睢咬紧牙关,一只手抓紧床沿,另一只手抓紧赢稷的手,道:“第二件事就是长平战事,臣听说廉颇在长平构筑了三道防线,想将我秦国拖垮,廉颇是个善于征战的将军,如果他坚守不出,就算是武安君,也无法将他击败! 因此我秦国想要彻底战胜赵国,只有暂时命武安君归国,以此麻痹赵国,然后大王再派人到邯郸散布流言,使赵王生疑,只要赵王换下廉颇,大王再偷偷将武安君换到长平,则赵国不难破矣! 此乃臣为大王所献最后一计!请大王牢记于心!” 秦王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位刚毅不屈的秦王终于流下了眼泪:“您的话,我会牢记于心,请您放心!” 范睢眼含泪水:“如此,臣死也瞑目了!” 说完,范睢的手猛然松开,他的眼皮缓缓闭上,嘴角竟还留着一抹笑意。 “范叔!!!”赢稷一把掀开范睢的被子,却见床上满是血迹,而范睢的一只手都已经被抓破了。 “太医!!!”赢稷冲着房外怒喝。 第三十九章 吕不韦 经过数月的颠簸,吕不韦终于顺利的从赵国到达了秦国,一到秦国,吕不韦立即准备拜见华阳夫人。 但在拜见华阳夫人前,吕不韦先去拜见了她的姐姐华明夫人。 华明夫人的府上,吕不韦呈上了拜贴。 看完吕不韦的拜贴,华明夫人一脸疑惑:“您叫吕不韦?从赵国来?” 吕不韦跪在席上直起身子,道:“是!在下特地从赵国赶来求见夫人!” 华明夫人把吕不韦的拜贴扔在地上,没好气道:“吾从前似乎并不认识您,您见我做什么?” 吕不韦直奔主题:“在下欲拜会您的妹妹华阳夫人,还请夫人引荐!” 一听对方是想求自己帮忙引荐华阳夫人,华明夫人态度更加冷淡了:“吾与您并不相识,凭什么帮助您引荐华阳夫人?您以为自己是谁?华阳夫人是谁都能见的吗?” 吕不韦淡定的从袖子中摸出一颗宝石:“在下从赵国来,并没有带什么宝物,只有这块不值钱的石头送给夫人,请夫人不要嫌弃,就算是在下的一点意思!” 华明夫人看着吕不韦递来的宝石,顿时两眼放光:“您实在太客气了,我跟您第一天相识,怎么能接受您这么宝贵的礼物?” 吕不韦谦恭的说道:“这只是一点小意思,若夫人能帮我引荐华阳夫人,吕不韦对您还有重谢!” 一听吕不韦还有重谢,华明夫人的态度立即变得相当热情:“好说,不就是求见华阳夫人,我为您引荐就是了,只是,我要问清楚,您求见华阳夫人意欲为何?” 吕不韦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受公子异人所托,替他来拜会华阳夫人!” “公子异人?”华明夫人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了这个被秦王送到赵国做人质的公子。 只是她不太明白,赢异人和华阳夫人从前并没有什么交情,为何此时却派吕不韦来拜见她呢? 对此吕不韦解释道:“华阳夫人受到安国君的宠爱,但一直没有诞下子嗣,安国君活着的时候尚且可以庇护她,但若等到安国君离去,安国君其他儿子继位,华阳夫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华明夫人点了点头:“您说的有理!” 见对方认同自己,吕不韦趁热打铁道:“公子异人素有贤名,而且十分有孝心,他虽然在赵国做人质,但心里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他的父亲和华阳夫人,在他的心中,华阳夫人就是他的母亲,公子异人已经表示愿意将自己过继到华阳夫人名下,像侍奉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侍奉华阳夫人。 若是等到将来安国君继承王位,华阳夫人就可以请求将公子异人立为太子,到时候就算安国君离去,华阳夫人也可以继续享受尊荣,您认为我说的对吗?” 华明夫人被吕不韦说服:“您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带您去拜见华阳夫人!” 安国君的府邸,华明夫人带着吕不韦见到了华阳夫人,吕不韦先是呈上了自己带来的宝物,才对华阳夫人说道:“公子异人在赵国,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夫人,他时常说夫人是楚人,他是楚人的儿子,他甚至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子楚,子楚每日穿着楚服,日夜望着秦国的方向流泪思念您和他的父亲安国君!” 华阳夫人看着面前的宝物,又听完吕不韦的话,自是非常感动:“异人,不,子楚这孩子有心了!” 听对方已经认可了异人改名为子楚,吕不韦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一半,他继续游说道:“我听说过这样的话,用美色来侍奉别人的,等到容貌衰老,受到的宠爱也就会慢慢地减少。 现在夫人侍奉太子,很受宠爱却没有生养儿子,不如趁此时早点从太子的儿子们中选择一位贤能孝顺的来结交,在太子面前推荐、拥立为嫡子继承人,并像亲生儿子一样来对待他,那么当丈夫还在世的时候您会受到尊重,等到丈夫去世,自己立的儿子继位为王,您也不会失去依靠,这就是人们说的凭借一句话来获得万世的好处啊。 如果不在容貌美丽的时候为自己树立根本,那么在自己容貌衰老、受到的宠爱越来越少的时候,就算想跟太子说句话,还能够得到机会吗? 如今子楚十分贤能,他知道自己在安国君的儿子里面排行居中,按顺序是不可能被立为继承人的,他的母亲又不受宠爱,自己想要依附夫人,夫人如果真的能在此时推荐他做继承人,那么夫人终身都可以受到秦国的尊崇!请您三思!” 收了好处的华明夫人也在一旁帮腔,华阳夫人自是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我今晚就会和安国君说,将子楚过继到我的名下!” 吕不韦和华阳夫人姐妹相谈正欢之际,安国君也就是太子赢柱突然回来了。 “妾身拜见太子!” “臣妇拜见太子!” “吕不韦拜见太子!” 太子柱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撇了眼吕不韦,又看向华阳夫人,道:“夫人,这个叫吕不韦的是谁?怎么我从前从来没有见过?” 华阳夫人先是替太子柱脱下外衣,方才笑盈盈的解释道:“他是子楚的门客,专门替子楚回来拜见您的!” 太子柱愣了下,不自觉的皱紧眉头:“子楚是谁?我有这个儿子吗?” 华阳夫人急忙解释道:“子楚就是异人,您忘了他被大王派到秦国去做人质了!” “异人?”赢柱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对!我是有这么个儿子,我的儿子太多了,我都差点忘了,话说这孩子怎么改名字叫子楚了?” 华阳夫人对太子柱说完子楚改名的前因后果,太子柱听完,顿时感慨道:“这孩子真是有孝心呐!我从前真是对他关心太少了,等这孩子回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他!” 说着,赢柱把目光转向了吕不韦:“你说你是从赵国来的?” 吕不韦点了点头。 赢柱立即两眼放光:“那敢问先生,从赵国到秦国路途遥远,您身边可带有什么医官?” 吕不韦不解其意:“医官?太子要医官做什么?莫非您身体不适?” “害!”赢柱摆了摆手:“不是我有疾,是……” 赢柱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是我国一个贵人得了病,病的很重,现在我父亲下诏从全国寻找名医为他诊治,我的父亲说了,如果有谁能治好这位病人,就赏他一万金,您身边如果有名医,请一定要推荐给我,治好了那位贵人,我一定向秦王请求,赏赐您爵位!” “秦国有贵人得了病?”吕不韦皱起了眉头,能让秦王悬赏万金的人,除了太子和他自己,放眼整个秦国就只剩丞相范睢了,可是范睢才五十岁,难道身体就垮了? 不管这个贵人是不是范睢,秦王已经说了治好他就赏一万金,太子柱更是说治好他要赏赐自己爵位,这说明这个人对秦王一定很重要,要是自己能把他治好,那绝对能给子楚拉一个大分! 想着,吕不韦拱起手:“在下此来秦国并没有带名医,但是在下自小颇懂医理,曾诊治过一些病人,若是太子相信,吕不韦不才,愿意为这位贵人诊治一番!” “吕先生会治病?”赢柱大喜,他牵起吕不韦的手:“先生快走!随我去见秦王!” 第四十章 楚将项燕 徐州,巍峨高大的城墙外楚军正扎营,城墙上负责守卫徐州的大夫鲁由透过女墙,看着城外结连百里不见尽头的楚军营帐,心头不由得有些发虚。 鲁由把头缩回到城内,担忧的看着一旁的副将邹武,道:“看这阵势,楚军怕是得有二十多万,如今城中的鲁国将士不过只有两万,若楚军攻城,只怕徐州顷刻便会破城!” 邹武望着城外看不见尽头的楚营,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只盼望君上能尽快求得齐国援兵,否则我等就守不住徐州了!” 鲁由苦笑道:“徐州之地乃是鲁国屏障,徐州若失楚军就可以北上直击曲阜,故徐州无论如何也要守住!” 邹武气的一拳打在城墙上,道:“可楚军势大如之奈何?” 鲁由闭上眼,沉思了片刻,说:“为今之计只有征发城中的丁壮协助守城!徐州城中有20余万百姓,我想征发出四五万丁壮,问题应当不大!” “征发丁壮守城?”邹武摇头道:“想我鲁国占领徐州不过二十年,城中还有许多思念齐国的百姓,万一这群丁壮在楚军攻城时反水,该怎么办?” 鲁由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不征发城中丁壮守城,万一明日楚军攻城,徐州说不定一天就会被攻下,只有征发丁壮守城,我军才有可能多坚守几日!” 邹武“唉”了一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但愿齐国的援兵能尽快赶到!” 徐州城外的楚军大营,士兵有的忙着安营,有的忙着训练,有的则在砍伐树木准备攻城器械,整个军营都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穿过一排忙碌的士兵,李园来到了主帅景阳的营帐,大帐里楚军各军将领大大小小数百人齐聚一堂。 主帅景阳披着一副重甲,腰间挎着楚王送给他的墨阳剑,正端坐在帅位上同众人交谈。 见李园到来,景阳身旁的一名小将道:“大将军人都到齐了!” “嗯!”景阳点了点头,也不理会最后进来的李园,他看着满座的将领,道:“二三子,本将准备明日就率兵攻城,一举攻下徐州!不知二三子以为如何?” “这?”一名年轻的将军拱手道:“大将军,我军方到徐州不过两日,将士们都很疲惫,能否准许将士们休整几日,再领兵攻城?” 景阳不悦道:“您听说过一句话叫兵贵神速吗?我军方至徐州,士气正锐,此时攻城正可摧枯拉朽一战而下徐州,若是休整上几日,士气有损不说,城中的鲁军做好了准备,我军在想攻下徐州,那付出的代价可就要大得多了!” 这位年轻的将军听完,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再说话。 这时景阳的另一员副将屈滑道:“大将军,若是决定明日攻城,还请您安排一下各军的作战任务。” 景阳“嗯”了一声道:“本将决定,明日将我25万大军分为四路,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对徐州发起全面进攻,本将只有一句话,明日天黑前务必攻克徐州!” 这时先前说话的那名年轻将军又站了出来,道:“大将军,自古以来攻城都是以一路作为重点,其他三路作为佯攻和助攻,岂有四面同时进攻的道理?如此主次不分,我军怎能攻下徐州?” 景阳笑了一声,他看着那名年轻的将军,道:“项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鲁国乃是小国,在徐州的驻军并不多,根据探子的密报,城中只有两万多鲁军,这些鲁军平日对付城中百姓还行,若是撞上我楚军则必然不是对手。 故而我军若是从四面同时进攻,鲁军人少的缺点就会被放大,我军攻下徐州的把握也会更大些,但我军若将兵力都集中在一门,鲁军就会将大部分主力都压在那里,到了那个时候,情势反倒对我军不利。” 屈滑听罢,立即站出来恭维景阳:“大将军领兵天下无人能敌!小小的鲁国怎能是您的对手?” 景阳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昔日威王时,我楚军曾在徐州城下大破齐军,终结了齐威王称霸天下的梦想,今日就让我等效仿先人,再次在这徐州城下建功!二三子,本将希望明日晚食前,我们可以在徐州的城头相叙!” 待到众将士都离开大营,景阳叫住了看起来有些沮丧的项燕,道:“项燕,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本将求功心切,不顾将士死活?” 项燕低头道:“末将不敢!” 景阳拍了拍项燕的肩膀,笑道:“是也没关系,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明日进攻徐州过于仓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项燕抬起头一脸疑惑:“大将军何意?” 景阳从怀中摸出一份密报,道:“看看吧!齐国那对孤儿寡母已经决定派出援兵救鲁,本将估计至多十天半个月,齐国的援兵就能到达徐州,一旦齐国的援兵赶到,我军在想攻克徐州那可就难了!” 项燕看完那份密报,心中终于明白了景阳急于攻下徐州的原因,他带着歉意行礼道:“末将不知大将军深谋远虑,请大将军恕罪!” “无妨!”景阳轻轻拍了拍项燕的胳膊,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 在楚国屈景昭三家是最显赫的贵族,三家曾把持楚国朝政数百年,直到鄢郢之战后,秦国攻破了楚国的国都,楚国被迫迁都陈郢,楚国东迁后,屈景昭三族都元气大伤,做为陈郢本地的项氏则趁机崛起,大有取代屈景昭三家之意,项燕就是项氏家族的成员。 自从东迁后屈景昭三族就一直和项氏明争暗斗,彼此都不希望对方做大,但做为景氏现存的中流砥柱,景阳为了楚国的将来,竟决定培养身为项氏的项燕。 “项燕!” “末将在!” 景阳取出一份舆图,这是一份徐州周边的地形图,他指着徐州西门的位置,道:“徐州东南北三门皆是一片平原,便于大军展开,唯有西门道路崎岖不平,明日我军四面攻城,我料定鲁军一定会将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其他三门,西门的兵力会很薄弱,到时候本将会分给你三万将士,你有没有把握靠着三万将士从西门攻入徐州?” 项燕看着桌上的舆图沉思片刻,道:“如果大将军能够率人全力猛攻,其他三门将鲁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末将有把握攻下西门!” 景阳大喜,他在项燕胸口重重的锤了一拳,道:“明日攻破了徐州,本将一定向大王请求赐予你爵位,项燕,你可不要让本将失望!” 项燕拱起手:“燕定不辱命!” 第四十一章 徐州之战 第二日清晨,楚军士兵用过朝食,立即在景阳的带领下,在徐州城下结阵准备攻城。 徐州城上,鲁由看着城下秘密麻麻的楚军,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大喝道:“鲁国的男儿们,准备杀敌!” 城头上的鲁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他们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楚军,不少人都缩在女墙下瑟瑟发抖。 鲁由拔出剑,大喝道:“是血性男儿的,就给我站起来迎敌!胆小如鼠的就丢下兵器,和城内的妇孺呆到一起!我鲁国没有这样的鼠辈!” 在鲁由的激励下,鲁军士兵终于拿起兵器,站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楚军的攻击。 城墙之下,景阳站在自己的站车上,他“铮”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徐州的城墙,道:“将士们!,这座城池就是徐州,当年威王率兵于此处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齐威王,齐国称霸中原的梦想被我楚国击碎,今日我们又来到了徐州城下,而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是比当年的齐国弱小十倍的鲁军,这简直是上天赐给我们建立功业的机会,楚国的儿郎们,跟随我的步伐,攻破徐州!” “攻破徐州!攻破徐州!”霎时间城墙下数万楚军将士齐声高呼,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城墙上刚刚有些勇气的鲁军士兵再次畏惧起来。 一名鲁军士兵双腿一直打颤,眼看着楚军的士兵正向着城墙的方向进发,他竟扔下兵器转身逃跑,“啊!”逃跑的鲁军士兵被鲁由一刀砍死。 鲁由斩下此人的首级,将他挑在刀尖上,道:“胆敢有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看着鲁由刀剑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些准备逃跑的鲁军将士只好收起心思,全力迎敌。 鲁由对身后的邹武吩咐道:“邹武将军,你立刻组织一支督战队,凡有逃兵和作战不力者,一律斩杀!” 邹武大声应道:“唯!” 转过身鲁由又对城墙上的鲁军士兵说道:“我已经上奏君上,所有参与此战的鲁军将士,每人在战后都可以得到一金和三十斤粟米做为赏赐,另外本将已经清点了徐州的府库,府库里如今有4000多金,本将决定,凡是能斩杀一名敌军者,赏赐半金!斩杀对方一名军官赏赐一金,斩杀他们一名将军赏赐十金!赏金立即兑换,绝不拖欠!” 在督战队和赏金的激励下,鲁军士兵的士气终于被激发出来。 而这时楚军的士兵抬着云梯,已经发起了冲锋,鲁由用剑指向城墙下的敌军,大喝道:“弓箭手放箭!快!” 在鲁军密集的箭雨下,楚军士兵悍不畏死的朝着城墙冲锋,与此同时其他三门也遭到了楚军猛烈的进攻。 双方从早上一直激战到中午,楚鲁两军士兵都杀红了眼,谁也不肯后退一步,楚军一度控制了一小段城墙,但又很快被鲁军夺回,楚军再次控制,鲁军再度夺回,一小段城墙双方在半日内连续争夺十余次,两方均伤亡惨重。 鲁由的衣袍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他挥刀砍倒了一名楚军,这时身后的邹武对他喊道:“鲁大夫,楚军太多了,我军就要守不住城墙了!” 喘了一口粗气,鲁由刚想说话,两名楚军已经挥着刀向他砍来,鲁由侧身躲过一刀,顺势一剑将一名楚军砍倒,而另一名楚军的剑则直直的朝着他的胸口刺来,鲁由避无可避。 危急关头,一名亲卫拼死替鲁由挡下了致命一击,其余几名亲卫一拥而上,死死地将鲁由拦在身后。 趁着这片刻的喘息鲁由对邹武吩咐道:“快派去把城内的丁壮都调到城头来!另外派人去其他三门问问,看哪里最需要支援,我们的援兵少要优先用到最危急的地方!” “末将遵命!” 徐州城西门,比起其他三门,这里遭到的攻击要弱许多,一名斥候找到了负责守卫西门的司马张影道:“张将军,鲁司马让卑职来问问,您这里需不需要援兵?” 张影气定神闲的指挥着士兵迎敌,道:“告诉鲁司马,我这里敌军不多,暂时还并不需要援军!请他把援军先派往别处吧!” “唯!” 就这样本来准备调遣到西门的丁壮都被派到了其他三门,在丁壮投入后,原本已经处于逆风的鲁军再次和楚军进入相斥,甚至鲁由守卫的东门还将楚军彻底赶下了城墙。 来不及高兴,一名斥候连滚带爬的来报:“鲁司马,大事不好,楚军快要攻破西门了!” “什么!”鲁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一个时辰前西门还说敌军不多不需要援兵,怎么这么短的时间西门就快被攻破了呢? 要知道徐州西门道路崎岖不平,就算楚军派了援兵,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攻破西门啊! 鲁由看着斥候,大怒道:“你快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敢谎报军情,本司马立刻斩了你!” 那斥候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带着一丝哭腔道:“一开始西门的楚军攻势非常疲弱,我们接连打退了他们几次进攻,一个时辰前,西门的楚军突然停止了进攻,张将军看我们辛苦,就赏赐了我们一顿午食,可不曾想在我们用餐的时候,楚军突然进攻。 起初我们不以为意,有些人还在继续用餐,直到楚军顺着云梯爬上城墙,我们的人匆匆应战,谁知这次的楚军凶悍迅猛,我军猝不及防,很快就丢掉了一段城墙。” 鲁由大怒:“张影竖子!怎敢如此轻敌?” 骂完,鲁由又看向斥候:“西门的情况到底恶化到什么地步了?” 斥候道:“卑职赶来报信的时候,楚军已经控制了很大一段城墙,张将军正在率人和他们激战,但张将军人少怕是就要顶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鲁由对身后正在包扎伤口的邹武吩咐道:“邹将军,本司马给你5000丁壮和两千士卒,吾命你速速增援西门,务必打退楚军!” 邹武带着援军赶到西门,此时楚军几乎已经完全控制城墙,大批楚军正顺着云梯爬上城墙,楚将项燕站在战车上命令楚军士卒全线进攻。 见此邹武心中大急,鲁军的援兵加上城头上残存的鲁军也不到一万人,仅凭这些人想将楚军赶下城头几乎不可能,除非!能派人杀出城砍翻楚军的云梯,否则徐州必失! 邹武举起已经卷刃的鲁剑道:“既然城池已经守不住了,那咱们就不守了!传令打开城门,向楚军发动反冲锋,砍倒楚军的云梯!儿郎们冲啊!” 城门被打开,邹武身先士卒杀入敌群中,在邹武的激励下,杀出城外的鲁军士兵硬是杀退了入潮水般的敌军,邹武带人顺利的破坏掉了楚军的云梯。 日落黄昏,其他三门的楚军久攻不下只得暂时撤退,项燕撩望了一下远处的夕阳,气的直跺脚:“可恶,只差一点,如果不是鲁军出城死战,今日必克徐州!传令,全军撤退!” 经过一日激战后,当夜的徐州城中,主溥王管统计了今日的伤亡情况:“启禀鲁司马,今日我军与楚军激战一日,士卒伤亡7353人,丁壮伤亡9720人,西门司马张影战死,另外邹将军也受了重伤。” 鲁由听完王管的汇报,登时皱起了眉头:“这才第一天我们就伤亡了1\/3的士兵,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三天城池就会失守,传本司马命令,全力救治伤者,另外继续从城中征发丁壮!” “遵命!” 鲁由又叫住王管:“等等,劳烦先生立刻派人突围,直奔曲阜,请告诉君上,援军若再不赶来,徐州失守矣!” 预祝各位新年快乐 这篇战国之齐皇预计的完结字数大约在两百万,不出意外的话,作者是不会扑街的,即便这篇小说不上架,作者最多删减一下篇幅,将小说字数砍到150万或120万,但保证不会太监,所以大家有票,放心投。 我这几天看了一下这篇小说的数据,说实话非常糟糕,上架的希望很渺茫,作者目前纯纯就是在为爱发电,我不奢求各位群贤打赏,只求你们在看完给一个推荐票,一个小小的追读,我就很满足了。谢谢大家的推荐了! 作者在现实中还在找工作,本来寄希望于写一部小说翻身,但目前来看是失败了,我很感谢各位投的月票和推荐票,这是你们对我的认可,我由衷的对你们感到感激,不管我今后在现实中能不能找到工作,这篇小说都会维持最少一日一更。 马上就是新年了,作者准备回家过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但新年之际,作者希望各位能给投一张推荐票或者给一句激励,这就是我最好的新年礼物,看在这部小说大概率扑街作者还在为爱发电的份上,求各位群贤点点你们发财的小手,有推荐票的给个票,不想给票的给个追读,实在觉得不好看的请收藏一下,多谢了! 最后作者回答几个问题,我在评论区看到了,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写齐王建,因为作者认为齐王建和齐襄王都不是合格的君主,尤其是齐王建,这货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让作者极度不耻,我个人认为,齐王建昏庸无能穿越他简直是一种洗白,因此我才选了他的弟弟田假。 还有关于为什么主角不篡位,如果现在主角篡位,齐国就会陷入内斗,损耗的将是齐国的实力,这也是范睢一直在谋划的,如今的齐国摇摇欲坠,已经经不起内斗,大家齐心协力一致向外还唯恐心力不济,又怎么能分出精力跟齐王建抢王位,况且君王后在,主角就算不做齐王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此刻称王并不明智。 主角后面肯定会在忠诚的临淄百姓的拥戴下推翻昏庸的齐王建,但这至少在君王后死了之后,起码君王后活着,主角绝对不会篡位(除非忍不住)。 最后主角在这里祝愿全体起点书友新年快乐,愿每一位书友新的一年都能心想事成! 第四十二章 假公子的计划 鲁国曲阜 曲阜是春秋战国时期历史最悠久的城邑之一,当年武王伐纣,武王的弟弟姬旦因功被封于鲁地,曲阜就被做为鲁国的治所,在岁月的长河中,历史的车轮不断前行,但曲阜始终做为鲁国的国都,直到今日。 鲁国公宫,30岁的鲁公仇坐在自己的君座上,呆呆的望着面前一盆燃烧的炭火,此刻他的国家正在遭受楚国的攻击,徐州前线的战况不明,临淄的援军又迟迟没有出发,这一切都让他心烦意乱,以至于几天都没有进食。 这时下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来到了鲁公仇面前,小声道:“国君,该用早食了!” 鲁公仇瞪了那下人一眼,大骂道:“快滚!寡人的国家都快要没了,你让寡人如何进食?莫非你想噎杀寡人不成?” “奴不敢!”下人抬起头看着鲁公仇道:“可是国君一连几日都不曾用食,再不吃些东西您的身体会垮掉的!” “你给我滚!”鲁公仇一脚把面前的下人踹了下去,他还不觉得解气,又伸手把桌上的肉羹打翻。 门外的侍女听到动静急忙进来清理,谁知又被他骂了出去。 正在鲁公仇一肚子火时,一个女仆快步来到他面前,小声道:“君上,徐州有人来!” “哦?”鲁公仇看着门外,激动的手都在打颤:“快请!快请啊!” 徐州方面终于有消息了,鲁公仇万分激动,他转过身端坐回自己的君位上,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急忙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冠冕,这才重新坐好等待着门外的信使。 一名风尘仆仆,衣袍染有血渍的斥候扑通一声跪在了鲁公仇面前,道:“君上,鲁司马派我突围传信给您,这是他给您的信!” 一名侍女快步走上前接过斥候怀中的竹简,将他递给了鲁公仇,鲁公仇屏住呼吸,从头看到尾,他大喜道:“太好了!徐州还没丢!鲁由果然没有让寡人失望!我鲁国的儿郎都是好样的!” 鲁公仇站起身对左右吩咐道:“快带人请这位将军下去用餐!用完餐后再赏赐他10金!” 那斥候听完,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君上,徐州虽然还没有失守,但已经岌岌可危,鲁司马人少,就要支撑不住了,请君上速速派人去临淄求救让齐人发兵吧!否则徐州只怕就要丢了!” 鲁公仇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对!您说的对!是寡人糊涂了,来人带着这份战报,速速去临淄,请齐王火速发兵!” 齐国临淄 一场鹅毛大雪将整个临淄都染成了一片白色,一名来自鲁国的使者翻身下马,他举着一柄节杖来到齐王宫前,道:“吾乃鲁国使者公野里!有要事面见齐王!” 很快,公野里在侍卫的带领下见到了齐王,进入大殿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积雪,公野里两腿一弯跪倒在齐王建面前,从怀中摸出一份竹简道:“大王!外臣公野里奉鲁公之命,前来齐国告急,请齐王火速发兵增援徐州!” 看完鲁公写给自己的求救信,齐王建疑惑道:“徐州城坚,怎么鲁国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公野里拱手道:“齐王,鲁国乃是小国,不比齐国是万乘强国,还请齐国念在我国多年的情分,速速发兵救鲁!” “兵寡人一定会发,只是寡人要问清楚,徐州现在到底如何了?若是徐州已经失守,我齐国就算派了援军又有什么意义?” 公野里从怀中又摸出一份竹简,道:“这是徐州司马鲁由写给我家君上的一份战报,他正率领徐州守军和楚军血战,此刻徐州尚在我鲁军手中,但若齐国迟迟不发援军,徐州只怕就顶不了几日了!” 齐王建看完鲁由写的战报,不急不缓道:“既然鲁司马如此英勇,想来还能顶上几日!” 鲁由大急:“王上!我鲁国是小国,没有多少人,此刻我鲁军将士正在徐州城中和楚军血战,就是说话的功夫,只怕都有不少人已经死在了楚军的刀下,若齐国执意不派援军,鲁国就只有割让徐州,奉楚国为宗主,到时楚军若从徐州攻打贵国南方的莒城,还请齐王莫要后悔!” “你在威胁寡人?”齐王建似笑非笑。 公野里拱起手:“外臣不敢,外臣只是想告诉齐王,鲁国存则可为齐国抵挡楚国的兵锋,鲁国若亡,齐国就要直面楚国,还请大王分清厉害,速速发兵救援!” 齐王建笑道:“我齐国已经答应救援鲁国,就一定会做到,还请公野先生放心,最多今明两日,我齐国一定发兵!现在请您暂且回国,告知鲁公请他派人告诉鲁司马一定守住,我国援兵不日就到!” 早在齐威王时,魏国围攻韩国都城新郑,韩王派人向齐国求救,齐威王答应出兵救韩,但一直等到韩国和魏国打了大半年,韩人的血都快要流干了,齐威王才在此时出兵。 有了当年韩国的教训,公野里生怕齐王用起他家祖传技能,坚定道:“在没有看到齐国的援兵前,外臣绝不回国!” 齐王建呵呵一笑:“那就请先生暂且到驿馆安歇,等待我国出兵吧!” 使者走后,齐王建立即换了副脸色,他走向身后一间小门,微微弯了弯腰,恭敬的说道:“母亲,刚才孩儿都按您交代的说了!” 君王后从小门里走出来,田假就站在身旁搀扶着他,齐王建来到君王后的另一侧扶起她的胳膊,道:“母亲,刚刚孩儿看过鲁由写给鲁公的战报了,徐州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破城只在旦夕之间,母亲为何不立刻发援兵?非要再等上几日呢?” 见君王后停下脚步,田建松开了她,道:“莫非母亲欲效仿威王之事?可是母亲此一时彼一时,鲁国乃是小国,他们顶不了几天了!” 君王后欲言又止她看了看身侧的田假,道:“假儿,你到底想干什么?之前你不是说过一定要救鲁国吗?为何你现在又不急了?” 田建闻言看向田假:“哦?原来那些话是你让母亲教给我说的,假弟,你到底想干嘛?莫非你连我和母亲都要瞒着吗?” 田假呵呵一笑:“母亲,大兄,你们只管按我的部署来,我保证,一定能击退楚军!” “放肆!”纵然君王后溺爱田假,此刻也不由得大怒:“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秋,你若不把你的全盘计划说出,母亲就罚你在家里闭门读书,不许你再出门!” 田假怂了怂肩,道:“别,母亲,我说就是了!” 第四十三章 奔袭楚军 田假命大殿内所有人都退出殿外,包括君王后身边的贴身女侍明月也不例外,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田假才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母亲,我军救鲁之事,并不是秘密,相信楚国已经知道了,这也是楚军急于攻克徐州的原因。 我们此时出兵固然可以解徐州之围,但我齐军将士免不了要和楚军大战一场,须知楚国视徐州如囊中之物,要他们把已经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这是不可能的,故这一战不可避免。” 齐王建在这时插话道:“那我军更应该迅速救鲁,否则徐州城破,悔之晚矣!” 田假点头道:“大兄说对!徐州我们是一定要去救的,而且要马上出发,但我们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出发,楚国马上就会知道消息,到时候他们做足了准备,我们再和楚军作战,就要流更多的血。” 君王后已然明白田假的意思:“你是想秘密出发,出其不意的赶到徐州奔袭楚军?” 田假道:“孩儿正是此意!” 齐王建冷笑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我齐军将士十余万,想要秘密出发,还要骗过楚国,这谈何容易?假弟,你未免太想当然了!” 田假大笑道:“这就是我要冷遇鲁国使者的原因!一旦鲁国使者留在我国等待我军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外界就会认为我国不想救援鲁国,只要鲁国使者在临淄一天,外界就会想当然而的认为,齐军还没有出发。” 齐王建微微皱眉,道:“可是我大军十余万,想悄无声息的出发,这是不可能的!” 君王后白了齐王一眼:“你能不能别老插嘴?让你弟弟把话说完。” 齐王建无奈的闭上了嘴,田假才接着道:“十余万大军出发的消息想要匿藏,这在任何一国都是做不到的,但是若我军只选精兵三万,在今天夜里开拔,出其不意的奔袭徐州,那么我相信还是可以骗过大部分人的。” 君王后沉思了一阵,缓缓摇头:“假儿,楚将景阳是个极有本事的将军,绝非是泛泛之辈,当年我齐国与魏国联盟进攻燕国,楚将景阳奉命救燕,谁知他声东击西,没有直接救援燕国反而去进攻了魏国的雍丘,我国和魏国联手想截断楚军退路,不成想又中了他的反间计,我们和魏国的联盟也就此破裂,襄王曾称赞景阳是当时名将。 你想出其不意的奔袭楚军,这有可能,但你想骗过景阳,那可就难了。” 田假没有反驳君王后:“母亲说的对!景阳确实厉害,正如父亲所说的他是当世名将,但此人却有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性格骄狂,如果母亲亲自写一封信给他,言辞卑微,请求楚国放过鲁国,他一定会认为我军短时间内不敢救鲁,到时我们派出精兵昼伏夜行奔袭徐州,定能打景阳一个措手不及!” 先写信麻痹对方然后率军奔袭,其实田假所用的这个办法,是后世司马懿所创造出的,当初司马懿平定孟达,先是修书一封麻痹他,紧接着就派兵奔袭上庸,结果孟达措手不及,被司马懿斩首。 后来司马懿平王凌之乱,又用出同样的手段,他先是写了一封信给王凌安抚其心,然后马上率兵奔袭淮南,结果王凌上当被司马懿率轻骑奔袭,最终被擒。 作为一个熟读三国演义的人,田假在思索破楚军之策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司马懿用的这个办法。 君王后听完田假的计策,也觉得可行,她点头道:“母亲批准你的计划了,只是你准备派谁率兵去奔袭楚军?” 田假笑道:“孩儿不才,愿统兵救鲁!” “你?”君王后知道奔袭楚军的风险极大,她不愿田假冒险:“不行,你从前从来没有指挥过军队,这次事关重大,阿母不能让你胡闹,还是让庞公率兵奔袭楚军吧!” 田假认真道:“母亲不可!庞公的年纪大了,他能受得了这种长途奔袭吗?再说了,庞公还要率领剩余的大军留在临淄麻痹楚国,一旦庞公消失,景阳马上就会判断到我军的计策,到时一切鸡飞蛋打。” 君王后还是摇了摇头:“就算庞公要留在临淄,阿母也不准你去奔袭楚军,如果你硬要去,阿母就不准你的这个计划了!” 田假无奈只好退了一步:“阿母,这个计策是我想出来的,总要让我参与下,你不让我做奔袭楚军的主将,那我率领我的部下跟在主将身边,这总是可以的吧?” 君王后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但是你只许跟在主将身边,不许你到前线冲杀!” 田假大喜:“孩儿遵命!” 君王后派人去请庞煖入宫商议奔袭楚军的主将,很快庞煖赶来,听完田假奔袭楚军的计划,庞煖整个人目瞪口呆。 君王后见状,还以为庞煖不同意田假的计划:“怎么?庞公以为假儿此计不可行?” 庞煖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君王后:“非也!公子此计当真有鬼神莫测之机,老夫料想,景阳十有八九会上当,此计可行,只是这计策真的是公子想出来的?” 田假心虚的看着庞煖:“这计划其实是一个叫司马懿的高人出的。” “司马懿?”庞煖皱紧了眉头,他想不到田假竟然还认识这种高人,心中顿时起了好奇之心:“敢问公子,司马懿何在?老夫能否见见他,公子别误会,老夫只是对这等奇才非常好奇!” 君王后也在这时道:“假儿,母亲还以为这么好的计划是你想出来的,原来是用了他人之谋,既然你身边有这样的谋士,何不把他引荐给大王?” 齐王建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寡人得到这样的大贤,一定要委以重任!” 田假瞎话张口就来:“这个司马懿是个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给我出完计策就走了,我一时也找不到他!” 王座上的齐王建露出一股遗憾之色:“太可惜了,这等大贤,假弟居然没有把他留在齐国,真是可惜!” 田假赶紧岔开司马懿的话题,道:“母亲,庞公,大兄,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谁来担任奔袭楚军的主将吧!” 庞煖想也不想道:“既然老夫和公子都不能去,那老夫推荐左司马田谦,此人有治军之才,虽然不能统帅百万大军,但统帅三万人,绰绰有余!” 田谦是齐国宗室,算是自己人,因此君王后和齐王也都没有异议。 商量完毕,田假请君王后写信麻痹景阳,君王后刚提起笔,顿时有些为难:“假儿,这封信一定要让阿母来写吗?” 田假委屈道:“阿母,天下都知道齐国实际上是您在做主,要是换了大兄来写,景阳未必肯信,再说了孩儿还要跟随左司马奔袭楚军,母亲,您也不希望您的儿子死吧!” 君王后微微颌首,很快写好了一封言辞卑微的书信。 这时齐王建陡然问道:“万一景阳看完阿母的信也没有上当,我们该怎么办?” 田假深吸一口气:“到了那时,我军就只能强攻楚军!” “庞公!”田假看向庞煖:“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只能寄希望于您统帅的大部队了!” 第四十四章 昼伏夜行 到了晚上,天空仍在飘着小雪,临淄城外三万大军点整完毕,这三万人是庞煖精心从各军中挑出来的精锐之士,他们80%的人都身披铁甲,绝非普通的士卒可比,美中不足这支军队中大部分人都是新兵,缺乏实战经验,不过相信经历了这场大战,这三万人都能成为一支百战之兵。 三万大军出发的时候,雪又大了起来,齐王建和君王后冒着大雪来为大军送行,齐王建端着一翁高粱酒,为出征的将士壮行,他将酒倒到每一个将领的碗中,慨然道:“这翁酒是当年宣王为了庆祝灭燕之战时藏下的,距今已有50多年,今日寡人以此酒,为列为将军践行,来,让我们同饮此酒!” 一碗高粱酒饮下,不少酒量差的人已经面露红晕,齐王建来到左司马田谦面前,道:“左司马,寡人预祝你凯旋而归,寡人和全体臣工在临淄等待着你们胜利的消息,等你们胜利归来的那天,寡人一定亲自出城门二十里迎接你们!” 由于夜晚寒冷田谦说话时嘴里还冒着哈气:“大王放心,臣此去不成功便成仁,我三万将士当与楚贼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使王上失望!” 另一边,君王后泪眼婆娑的看着即将出征的田假,叮嘱道:“竖子,你给阿母听着,你是齐国宗族此去不可与将士们争功!” 田假自然明白君王后说的不许和将士们争功,就是要他千万别上战场冒险,为了不让君王后担心,田假保证道:“阿母放心,孩儿此去定然不会同将士们争功的!” 君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来到田谦身边,道:“左司马,假儿本是您的部下,到了战场就该听从您的指挥,但请您记住他没有实战经验,您切记不可让他冒险,我怕他会误了您的大事,您明白了吗?” 田谦自是明白君王后话中之意,拱手道:“请太后放心,臣会妥善安置假公子,不会让他误事!” 很快,大军冒着大雪开始向着徐州的方向进发,在自己的骠骑营中,田假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光和田青,他们也披着甲跟着自己来了。 田假放缓了马速,看着身后的光和田青,有些感动:“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让你们在家里等我回来吗?” 光笑得非常憨厚:“公子,我是您的门客,就应该和主君同生共死,您出征怎么能不带上我呢?” 田青鄙夷的撇了撇光,道:“公子,你别听这小子瞎说,他看上了临淄城里的一个小寡妇,但是没钱娶,他听说这次出征的将士杀敌一个就赏一金,他想赚点钱把那个小寡妇娶了。” 光老脸一红,抡起马鞭骂道:“胡说八道!我保护公子才是主业,赏金只是副业!” 田假制止了光,道:“光,等咱们凯旋回到临淄,我亲自操办你和那个小寡妇的婚礼,话说回来,你怎么看上个小寡妇?” 光梗起脖子,道:“公子,那人不是小寡妇,人家是大家闺秀!” 田青切了一声:“大家闺秀会看得上你?就你那个模样,你去抢个大家闺秀还差不多!” “你找打!” 两人嬉闹之际,左司马田谦冲后面嚷了一句:“肃静!通知下去我们此去是奔袭,胆敢有大声喧哗者,按通敌论处!” 这下光和田青都不敢再闹,乖乖的闭上了嘴。 但光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催马上前来到田假身侧,小声问道:“公子今日您出征,怎么不见集福来送您,这家伙去哪了?” 田假牵着缰绳,随口道:“我派他去赵国找个人,所以他不在!” 光笑了笑:“公子应该让田青那家伙去赵国,他跟在您身边实在是不太靠谱,集福可比他靠谱多了!” 田青在这时大声道:“左司马,我要举报!这里有个敌碟不停的扰乱军心!” 临淄城外,大军还没有走远,齐王建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回宫:“真冷啊,几乎要冻死寡人了!寡人的车架呢?寡人要回宫!” 君王后站在雪中撇了一眼齐王建,冷声道:“您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冷了,将士们要冒着风雪行军,他们冷不冷?” 齐王建往手上哈了口气,笑道:“母亲,大军都出发了,咱们也没必要站在这儿了,这里多冷呀!” 君王后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您若是冷了,大可自己回宫,我和庞公在这里目送将士们离去!” 母亲都不在齐王建也不好独自回宫,只好站在风雪中目送着大军远去,好不容易看着最后一个士卒消失在夜色中,齐王建立即转身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庞煖来到齐王建面前,道:“大王!您今日来送别大军的事情,要千万保密,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齐王建看着庞煖有些不耐烦:“寡人知道了!这话您和母亲都说了800遍了!” 庞煖认真道:“大王,您身边的闲杂人等过多,臣怕您一时不慎说走了嘴,请您不要介意!” 齐王建急着上车:“哎呀,寡人知道了,别说是身边的人,寡人就算是连假相也不会说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第二天一早,风雪总算停了,齐王宫中的侍女和寺人们都在拿着笤帚卖力的扫雪,这时的假相后胜从一条扫出的道路中进了宫:“大王!” 王座上的齐王打了一个哈欠:“是假相啊!假相来找寡人做什么?” 后胜道:“大王,昨夜臣的犹子后焦去了军营,说是有任务,但到今天早上都还没回来,臣不放心特意进宫问问,军中是不是出事了?” 齐王建摆了摆手:“假相宽心,军中无事,后焦没回来是因为他……” 齐王建刚要说出后焦的下落,恰巧这时君王后来了。 “母亲!齐王建站起身迎接君王后。 君王后看了眼后胜,笑道:“假相今日怎么来看大王了?您来的正好,关于大军出征的粮草军械,有些地方朕以为不妥,正好您和大王都在,我们商议一下!” 等到从王宫出来,后胜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家!” “驾!”车夫狠狠的抡了一马鞭,马匹吃痛,飞快的跑了起来。 后胜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暗骂道:“真是该死,今日若不是那个淫妇,我几乎要知道后焦的下落了,看今日齐王的反应,军中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只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第四十五章 示弱于敌 就在齐国派出三万援军奔袭楚军之际,一封君王后的亲笔书信已经送到了徐州城外楚军的主帅景阳手中。 看完君王后的书信,景阳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脚跟,李园不解其意,道:“敢问大将军,那君太后何故写信给大将军?莫非是齐国的战书?” 景阳将君王后的书信放到案上,摸着自己的一撮小胡子得意的笑道:“这不是战书,是那君太后写的求饶信,她先是在信里夸赞了本将一通,说本将的才能比昔日的安平君田单还要大,君太后说本将若愿意去齐国,将以大司马之位相待! 除此之外君太后还在信里哀求本将放过鲁国一马,君太后说若是楚国愿意退兵,齐王将和鲁公亲自到陈都以臣礼拜见楚王,当面向楚王请罪。” “哈哈哈!”屈滑大笑道:“君太后果真只是妇人,遇到这么点事情就吓成这个样子,我们只是进攻鲁国齐国就要对楚国称臣,我们要是进攻齐国,君太后是不是要自荐枕席了!” 帐中诸将闻言一阵大笑,项燕却一脸凝重,道:“大将军,前些日子齐国还要救鲁,就连援兵都征召好了,怎么突然就要求饶了?只怕其中有诈!” “齐国要救鲁国?”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是啊!大将军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我等!莫非信不过我等众将?” 听说了齐国要救鲁的消息,帐中除了李园,其余诸将都一片哗然,之前景阳为了稳定军心封锁了齐国将要派出援兵的消息。 若不是项燕道出此事,此刻众将还蒙在鼓里。 “肃静!”景阳扫视一眼帐中的诸将,站起身道:“之前本将对二三子隐瞒消息,是为了稳定军心,绝非是存心欺瞒,还请二三子谅解!” 说罢景阳负手道:“本来本将还担心齐国的援兵,现在看了齐国那对孤儿寡母并没有魄力和我楚国为敌!齐军不足为惧!” 帐中诸将闻言一阵附和:“是啊,齐国不足为惧!” “大将军威震天下,小小齐鲁怎敢和大将军为敌!” “是啊我等有大将军的带领,必能得胜而归!” 景阳听着众将夸赞,脸上的得意早已掩藏不住。 项燕眼科景阳和众将都已经上头,大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众人闻言都看向项燕,项燕拱起手半跪在地上,道:“大将军!齐人速来狡诈,此事只怕有诈!您万万不可轻敌大意!” 景阳看着项燕,好似再说你算老几,但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项燕将军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吧!本将立刻联系临淄城中的细作,看看齐军的动向,只要齐军有异动,就证明齐国的求和是假,我军就要做好提防!” 李园道:“那大将军,我们还继续进攻徐州吗?” 景阳冷笑了一声:“当然!那君太后以为凭一封信就能让本将退兵,痴人说梦!通知全军休整一日,后日务必一战攻下徐州!” “项燕!”景阳看向项燕。 “末将在!” 景阳扔出一支令箭,道:“本将命你部为先锋,一日后率部攻城,这次你不可再让本将失望!” 项燕大声道:“末将领命!” 一日后项燕再次率楚军猛攻徐州,双方激战一昼夜,楚军数次登上城头,仍然不克。 是夜,楚军大营中,士气低落到极点,灰头土脸的项燕来到景阳营中请罪:“大将军,末将没能攻下徐州!末将特来请死!” 景阳坐在主位缓缓睁开眼睛:“项燕,你又让本将失望了!” 项燕羞愧的低下头:“大将军,末将!” “好了!”景阳打断了项燕后面的话,道:“项燕,告诉你个好消息,刚刚我国在临淄的探子传来了消息,目前临淄的十五万大军还在城外驻扎,他们并没有任何行动!” 项燕怀疑的抬起头:“莫非齐国当真不准备救徐州了?” 景阳笑道:“本将早说了齐国不足为惧,他们是怕了我楚国了!齐人怯懦,这不奇怪!” 项燕摇了摇头,谨慎道:“大将军不如分出一支部队驻扎到徐州城北的黑树林,不管是齐军还是鲁军救徐都必走那里,若我军提前在那里伏下三万精兵,定能叫对方的援军有来无回!” 景阳坐在主位上沉思良久,道:“你说的这个本将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我军连日攻城不下,士气已经低落到极致,如果此时分兵,只怕更加无法攻克徐州! 本将的想法是这样,命全军再休整一日,从后天开始全军轮番进攻徐州,同时广派斥候防备齐军突袭,本将会命临淄的细作密切监视齐军的动向,以保万无一失!” 项燕道:“大将军,与其监控齐军不如盯住庞煖,末将听闻此次齐军的主帅是庞煖,只要庞煖还在临淄,我军就不必急于攻克徐州!” 景阳哈哈一笑:“还是您想得周全,我这就命人探查庞煖的动向!” 楚军休整一日后,再次猛攻徐州,双方激战一日后,城头铺满了尸体,鲜血将整个城头染成了一片血红。 鲁由满身伤痕双眼布满血丝,眼看着楚军再次撤退,他将一名斥候叫到眼前,递给他一把已经卷刃的鲁剑道:“你立刻拿着这把剑去找君上,告诉君上我这把剑十天来已经砍死了二十八名楚国贼子!如今徐州城中的士卒已经不到2000,我鲁人的血就要流干了,援军再不至,徐州城破只在旦夕之间!” 当天夜里楚军营中,项燕再次找到景阳:“大将军,我们的细作有消息了吗?庞煖还在不在临淄?” 景阳呵呵一笑:“您也太心急了,从徐州到临淄最快要三天三夜,本将的信使早上才出发,哪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项燕点了点头,一脸焦虑:“几日攻城不克,末将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你注意到没有,这几天我们攻城时,很容易就能登上城墙,鲁军已经极少靠箭矢来阻挡我们,本将判断鲁军已经没有多少箭矢了,他们就要弹尽粮绝了,我们再攻上他三天!就不信徐州不破!” 说完,景阳“咚”的一拳砸在桌上。 此刻的景阳还不知道,危险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第四十六章 愿入徐州(新书求推荐票)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楚军又一次准备攻城,鲁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的对东门司马沈允吩咐道:“沈允,本司马命你熬的金汁呢?” 所谓金汁就是屎尿,古代守城时经常把屎尿放在锅里熬煮然后顺着城头倒下去用来攻击敌军,熬煮的金汁有两个好处,第一更烫杀伤力更强,第二滚烫的金汁在倒下去时会产生一种有毒的氨气,这种毒气对呼吸道的伤害极大,极易造成死伤。 沈允拱手道:“鲁司马,末将已组织城中妇孺连夜熬煮了几十锅金汁!” “城中妇孺?”鲁由眉头微微一皱,他看着残破不堪的城墙,道:“你去组织妇孺,把城里的民房都拆了,把木石都补到城墙上来!” “拆民房?”沈允大急:“我军连日征召丁壮,城中民怨慎重!若再强拆民房,只怕会激起民变!” 鲁由也是拼了,道:“我不管这些!你去告诉城中父老,楚军破城,鸡犬不留!等打退了楚军,我鲁由负责给他们盖新房!” 当天楚军再次攻城,攻城的楚军士兵尝到了生平只能吃一次的美味的金汁,顿时死伤惨重,攻城再度失利。 正当景阳为徐州久攻不下而焦头烂额之际,当天夜里,一份来自徐州城内的密报被送到了他的案上,景阳看着插着鸡毛的竹简,便明白了这必是要事,他忐忑不安的打开密报,从头看到尾,不禁拍案而笑。 “好!实在太好了!” 景阳对门口的卫兵吩咐道:“速速派人去请项燕将军!” 须臾,项燕来。 “不知大将军唤末将何事?” “你快来看这个!” 项燕狐疑的接过景阳递来的竹简,看完之后眉头立即皱成一团:“徐州城的司马鲁由说要开城投降?” 景阳大喜道:“鲁由在信中说,徐州经过我等十日攻城,城内百姓已经死伤惨重,而援兵又迟迟不见到达,他准备开城投降,只是他请求暂缓两日以便他说服他的部下,两日后必开城投降。” 项燕没有被这份喜悦冲昏头脑,他冷静的摇了摇头:“大将军,只怕他的投降有假,他若真的要投降何需两天时间说服他的部下?只要我军明日攻城时他打开城门即可,因此末将断定他必定是诈降,他是想借此拖延时间等待齐国的援军!” “诈降?”景阳摸着下巴陷入思索,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万一鲁由真的是诈降只是想拖延时日等待齐国的援军,那对楚国来说就要糟了。 可是楚军接连几日攻城不下士气大损,如果鲁由是真心投降,自己却拒绝了他的投降,他必定会顽抗到底,到时又会平添不少伤亡。 权衡之下,景阳下了一道命令:“这样从明天开始,全军只围困徐州不再攻城,通知全军将士抓紧时间修整,若两日后鲁军开城投降便罢,否则本将身先士卒,亲自带兵冲锋,破城之后,鸡犬牛羊屠戮殆尽!” 项燕道:“大将军,听末将一言,我们只要继续攻城,至多两天,徐州必克,否则等到齐国的援兵赶来,悔之晚矣!” 景阳执拗道:“齐国不敢来援!仅凭徐州城中的鲁军,我就算给他们两天时间,就像你说的,他就算真的是拖延时间,两天后我猛攻徐州也必能攻下!” “大将军!” 景阳固执的伸手打断项燕:“您不必再说了,我决心已下!” 徐州城中,鲁由坐在一团篝火旁烤火,他将一块木柴添进火中,道:“最多还能拖延两天了,齐国的援军再不出发,我等皆休矣!” 沈允折了个树枝,顺手放进火堆里,火焰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鲁司马,我等也只有听天由命了,若齐国又像当年新郑之战时那样拖上他个一年半载,等齐军来徐州的时候,我等坟头的草怕是都有一丈高了!” 鲁由没有回话,而是站起了身向身后的城墙走去。 “鲁司马何为?” 鲁由转身看向沈允:“我去巡视一下城防,我们耍了楚军,我们也要防止楚军给我们来个夜袭!” 时光飞快流转,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当天晚上月明星稀。 徐州城外,楚军大营40里处,一支齐国的大军已经悄悄绕到了楚军身后,这支部队就是从临淄赶来奔袭楚军的那三万精兵。 齐军的大营之中,田谦看着桌上的一份舆图,道:“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楚军的大营就在我们前方40里处!” 后焦看着舆图道:“既然如此,左司马,我们何不趁夜突袭楚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田谦摇头道:“我军远来疲惫,今夜就发起长途奔袭并不明智,更何况夜晚的时候楚军戒备森严,偷袭很难得手!” “那左司马的意思是?” 田谦道:“本将的意思是派一支精兵突入徐州城中,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引诱楚军在明日攻城,到时我军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杀出,徐州守军在出城前后夹击,楚军必败!” 前军司马刘向道:“左司马,末将听说,楚军已经围困徐州两天没有攻城了,末将怀疑,徐州可能想要投降,万一他们打定主意要投降,我们派人杀进城中不仅去的人有去无回,就连大军的位置也会被暴露,到时只恐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田谦闻言蹙了蹙眉头,他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田假:“公子,您怎么看?” 田假看着徐州的舆图道:“我倒认为徐州守军不是想投降,最起码是在投降和不投降之间摇摆不定,否则楚军大可以直接攻城,根本没必要围而不打。” 刘向摇摇头:“不然,说不定楚军是想用徐州来引诱我们的援军,指不定景阳就在这附近埋伏着几万大军就等我们送进门来!” 田假道:“徐州周边一马平川,除了我们目前所在的黑树林,根本就没有大军的匿藏之所,景阳能把部队埋到哪去?” 田谦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道:“公子言之有理,不知您以为我军如今当如何?” 田假看着桌上的舆图道:“末将以为,左司马的布置就很稳妥,我军先派一支部队杀入城中,既可以给他们传信,又能稳定徐州的军心,只要我们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孤立无援,徐州就不会轻易投降!” “公子之言,甚合吾意!”田谦转过身看向营中的诸将:“谁愿意领兵杀入徐州?” 帐中诸将闻言,都是一阵面面相觑,此次杀入徐州,若是徐州之围最终得解那自然是件好事,否则这支进城的部队就是有去无回,想到此处谁也不想主动请战。 田谦看着营中诸将,刚准备点名,田假自告奋勇道:“末将愿意领兵杀入徐州!” 第四十七章 百骑劫营 听到田假主动请战,田谦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倒变得一脸凝重,他拍了拍田假的肩膀,道:“我答应过太后,要把您完好无损带回去,此去徐州凶险,公子还是不要去了!” 不等田假反驳,田谦看向了身旁的刘向,道:“刘将军,本司马拨给你3000士卒,你修整一下,趁夜突入徐州,告知他们我军的部署,让他们在明日配合我军!” 刘向本不想去,但此刻被田谦点名,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末将遵命!” 田谦像是想到什么,对田假吩咐道:“公子,劳烦您带上您的骠骑营到附近去抓几个舌头回来,请您千万记住,只抓几个舌头就行,不可轻易冒险!” 田假正愁没机会上战场,闻言顿时喜形于色:“唯!!” 回到骠骑营,田假点整了自己的500将士,准备出发。 光看着田假,道:“公子,我们大晚上的去做什么?” 田假翻身上马,道:“哪来那么多话?你们跟着我冲杀就是了!” 这500人趁着夜色一路奔袭到楚军营外,此刻撩望台上的楚军士卒正在打着瞌睡,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到来的田假。 看着面前的楚军营宅,田假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弟兄们,跟着我冲过去斩了景阳!” 与此同时,楚军的营寨中,项燕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反观景阳则正襟危坐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 “大将军,我总觉得还是不牢靠,城中的鲁军一定是诈降!末将有一计,不如我们趁夜攻城,打鲁军一个措手不及,今夜必克徐州!” 景阳缓缓睁开眼睛,训诫道:“为将者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项燕,城中的鲁军是不是真的投降,明天自会见分晓,若到时候鲁军真的不降,我们再攻城不迟!” 项燕张开嘴刚要说话,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外面这是怎么了?”景阳不悦道。 项燕听着帐外的喊杀声,顿觉大事不好:“大将军,怕是敌人夜袭!” 景阳冷哼一声:“不可能!城中的守军守城尚且不足,怎可能出城偷袭我军,再说了他们已经决定明日开城投降,怎么可能冒险夜袭?” 到了此刻景阳还坚定的认为徐州守军真的会投降。 见自己说服不了景阳,项燕拱手道:“大将军外面情况不明,请您在帐中安坐,末将出去看看!” 来到营帐外,项燕只见整个营帐都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喊杀之声。 项燕拽起一个惊慌不堪的士卒,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为何如此惊慌?” 那士卒结结巴巴道:“将军!是齐军!齐军来劫寨了!” “什么?”项燕一脸不可置信,齐军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到了徐州?莫非先前君太后写的求和信果然是假的? 如果先前齐国真的是为了麻痹楚国,那就说明此刻齐国的大军已经包围了楚国的营寨,若真的是这样,事情要糟啊! 项燕“铮”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看着左右慌乱不堪的士卒,道:“二三子切莫惊慌,随我去迎敌!” 项燕的话音刚落,一支冷箭突然射了过来,项燕反应迅捷侧身躲过,而身后的士卒则没有那么好运,被一箭射中咽喉,倒地身亡。 恰好在这时,景阳从营帐出来查看情况,项燕看着景阳,大喊道:“大将军危险,快回去!” 景阳听罢,下意识的把头看向前方,一支冷箭正朝着他的面门飞来,景阳侧身闪躲,但他没有项燕那么好运,箭矢擦着他的左脸飞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而马背上的田青见自己没有射中,正想再补射一箭,这时马前两个楚卒举着长戈向他刺来,田青只得拔剑砍翻那两名楚卒。 再说田假骑着战马,左冲右突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大部分楚卒还在睡梦中就被斩杀,田假正杀的兴起,身侧的光道:“公子,快撤退吧!楚军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再不撤,我们会被包围的!” 田假不愿撤退,他看着远处的中军大帐,道:“景阳就在那里,我等杀过去活捉了他!” 光竭力劝道:“公子!如今活捉景阳已经不可能,此番劫营,我军所获已经不小,不可再冒险了!” 田假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楚军士卒,只好放弃了活捉景阳的想法:“通知全军立即撤退,向徐州方向进发!” 骠骑营的将士闻言,都跟随着田假的将旗往徐州方向撤退,战马的速度极快,不到片刻就到了徐州城下。 田假示意光像城头喊话:“城上的鲁军听着,我等是齐国来的援兵,尔等速速开城!” 城楼上的鲁军士兵早已听到了城外楚营的动静,但司马鲁由自以为是楚军自导自演想骗开他的城门,根本不予理会。 眼看身后传来一大片火光,田假大急,不顾身份亲自喊道:“我是齐国的公子田假!本公子令你们快快开城!” 良久,城门上响起一个声音“夜晚敌我难辨,等到天亮,我等自会开城投降,尔等何必来赚我城门!” 眼看鲁由不相信自己,远处的楚军又将至,田假急中生智道:“鲁司马!你还记得你几天前写给你们君上的那封求援信吗?” 田假准确的说出了鲁由写在信中的话,鲁由听罢,心中已经信了七分,但仍旧有些怀疑。 “你说你是假公子,有何凭证?” 田假急道:“仓促之间,我如何带得了证明我身份的凭证?” 鲁由冷声道:“既然如此,那请恕在下不能为公子开城!” 田假想不到,自己率部结营没遇到危险,此刻到了徐州城下却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田假身后的田青冲着城头大声喊道:“鲁司马!你还记得我田青吗?” 听到田青的声音,鲁由顿时瞪大了眼,他把头探到女墙外,冲着黑暗里一个人影喊道:“您是田青?” 田青道:“鲁司马,莫非你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酒!” 此言一出,鲁由立即命人开城,就这样田假带着他的500士卒顺利的进入了徐州。 田假率人刚刚进城,身后的楚军就已经追了上来,双方相差不到半刻钟。 “可真是悬啊!”田假拍了拍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对田青说道:“今日若非有您,我等皆休矣!” 田青还没说话,光就先问道:“公子,您为什么不带我们撤回到大营?非要冒险来到徐州呢?” 田假解释道:“我军突袭楚军,如果再撤回到大营,那岂不是暴露了我大军的位置?故而为了隐藏大军,我们只能来徐州!” 两人说话间,鲁由已经从城头上下来来到了田假马前:“敢问哪位是假公子?” 第四十八章 突袭前夜 田假骑在马上看着马下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知道这必是鲁由,他翻身下马,冲鲁由行了一礼道:“齐国公子田假见过鲁大夫!” 鲁由看着青雉的田假,只觉此人神似当年的齐襄王,他愣了愣神,才回礼道:“外臣拜见假公子!不知公子今日带来多少人马入城?” 说着,鲁由伸着脖子向田假身后看去,见他只有几百骑,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见此田假瞎话张口就来,道:“鲁司马毋忧,我齐国三十万大军已经伏于徐州城北四十里处,只待明日楚军攻城,我军就从后方杀出和徐州守军前后夹击楚军,全歼楚贼于城下!” 齐军来了三十万大军?鲁由闻言登时张大了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田假:“公子所言的三十万大军当真?” 田假笑道:“鲁司马,若我齐军只有这些援兵,本公子怎敢只身入城,如此岂非愚蠢?” 鲁由怀疑道:“敢问公子所言三十万大军何在?” 田假面不改色的继续编着瞎话:“我齐国大军如今就在城外40里处的黑树林!” 说瞎话就是这样,当你把数字精确到极致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极为真实的感觉。 鲁由点点头,已经信了田假的鬼话:“公子欲让我军明日出城同齐军前后夹击楚军?” “正是此意!” 徐州经过十余日的围攻,城中早已到了山穷水尽,若是贸然出城和楚军作战,只怕守军会一触即溃! 然而若齐军真的能从鲁军后方杀出,凭借三十万齐军,鲁军出城不过锦上添花,并没有什么危险! 鲁由拱手道:“既如此,末将愿率守军出城,配合齐军夹击楚贼!” 田假点头道:“善!” 忽然,鲁由看到了田假身后骠骑营的将士们马头上悬挂的首级,疑惑道:“敢问公子,这些首级是?” 田假淡然的解释道:“我刚才率部入城时,顺便去劫了一下楚营,本想趁机斩下景阳的首级,可惜没有找到他!” “公子只凭这区区百骑就敢去劫营?还能斩下如此之多的首级?”霎时间鲁由对田假充满着钦佩。 他深深的朝田假施了一礼,道:“公子仅凭百骑劫营,还能全身而退,此举足以载入史册,光垂千古!” 田假一脸遗憾的摇头道:“只可惜没能抓住景阳!否则就不用打这一仗了!” 鲁由劝慰道:“公子无妨,单凭这些首级,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景阳匹夫迟早可擒,您何必急于一时。” 这时的田青下马来到公子身前,半跪请罪:“公子,末将在刚刚其实见到了景阳,末将本想射死他,只可惜没有射中!” 鲁由这下更震惊了:“您差点射死景阳?” 田青点头道:“要不是他的护卫拼死保护,今日我必能射杀景阳!” 田假扶起田青,道:“先生何罪之有,今日若不是有您,我等只怕连着徐州城都进不来!” 鲁由闻言,急忙请罪道:“方才在下不知城外的形势,实在不敢贸然开门,请公子恕罪!” “无妨!鲁司马谨慎,这才是大将之风,本公子怎能责怪鲁司马?” “公子谬赞了!” 田假一脸不解的看着田青和鲁由,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两位先生赐教,不知两位先生可是多年前就认识?” 鲁由看了眼田青,毫不避讳的点头道:“实不相瞒,公子,外臣和田公在五国伐齐时就相识了!” “哦,敢问二位是如何相识的?” 鲁由咳嗽了一声,支支吾吾道:“当年我鲁国受楚国胁迫进攻贵国,当时贵国的安平君在战场上击败了我鲁军,在下不幸被俘,本来要被捉去砍头,是田公见我是个读书人,因此放了我,当时在下承诺日后田公来到鲁国,一定请他痛饮……” 或许就连田青都想不到,他当年一个无意之举居然拯救了今日的田假,若非当年他放了鲁由,只怕田假今日非栽在这徐州城下,这大概就叫因果报应吧! 从鲁由口中,田假得知了如今徐州城内的情况和诈降一事,这下都不用田假主动挑衅,明日恼羞成怒的楚军就会全力攻城,田谦交代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就只能看明日能不能一战击溃楚军。 徐州城外40里齐军大营。 田谦左等右等不见田假归来,只觉得眼皮直跳,他看着徐州周边的舆图,道:“斥候都派出去了吗?告诉他们不计代价,一定要找到公子的下落!” 刘向应道:“已经派出去四拨人了,都还没有回来,不过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田谦越看徐州城的舆图,心里越是不安:“再派人去找!一定得找到公子,万一公子落到楚军手里,一切就都完了!” 恰在这时,一名齐军斥候进入了田谦的营帐:“启禀左司马,卑职刚刚深入楚军营宅探查,见他们的营寨四处都是火光,整个军营乱作一团,楚军似乎是遭到了突袭,另外刚刚徐州城里好像进去了一伙人,但距离较远,卑职没能看清对方的样子!” “楚营遭到了袭击?”目前徐州城的鲁军虽说还有些战力,但若让他们主动出城劫营,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而徐州周边除了他们这支齐军,周围都是楚军,那么能袭击楚营的只能是田假的骠骑营。 “这小子只有500人他就敢去劫营,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听着田谦的嘟囔,刘向道:“左司马何意?莫非是公子率人去劫了楚营?” 田谦抬起头看着刘向:“难道不可能吗?” 刘向说出了和田谦一样的话:“他只有500人就敢去劫营,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田谦道:“那可没准,能想出靠三万人奔袭20万楚军的,放眼天下也没几个,这小子是没机会,你要是给他十万人,他敢打去打咸阳!” “那大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田谦沉吟道:“为今之计,只盼我们的判断是对的,公子在劫了楚营后成功退到了徐州,否则就算我等打赢了这仗,太后也不会饶恕我等。” 刘向犹豫的看着田谦:“那左司马,我们还要不要派人去徐州城内联络下鲁由?” 田谦摇头道:“让公子这一闹,我们已经无法再次派人杀入徐州了,如今只有按原定计划部署,才有一线生机!” 通知全军!明日赏肉一块酒半壶,全军吃饱喝足,准备明日突袭楚军!” 第四十九章 景阳一怒 楚营,此刻四处燃烧的烈火已经被楚军士卒扑灭,幸存的士卒一边整理凌乱不堪的营宅,一边搬运着同伴的尸体,大营上下一片狼藉。 景阳的军帐中,景阳如一只恶虎般坐在主位,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营中的诸将。 对景阳来说,他用兵几十年,除了面对武安君白起,几乎未尝败绩,今夜一战,齐军不仅只靠百人劫了他的营寨,更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永久的伤疤,这一切都让他无比愤怒,此刻的景阳迫切的想要攻下徐州来洗刷今日的耻辱。 营中诸将面对景阳那双要杀人的眼神,纷纷识趣的低下头颅,唯有项燕挺直身子站在了景阳面前,道:“大将军,今夜突袭我军的齐军撤进了徐州,这说明徐州守军根本就没打算投降,我们被鲁由那匹夫骗了!” 景阳平静的看着项燕,语气非常平淡:“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项燕还没意识到景阳将要发怒,他直言道:“大将军,末将建议暂停对徐州的进攻。” 景阳微微一笑,结果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为何停止攻城?” 项燕沉声道:“其一我军久攻徐州不下,士气早已低迷到极点,其二今日有一股齐军杀入了徐州,必定使徐州的城防大大加强,其三末将怀疑此刻大股齐军正朝徐州开来,若我们继续强攻徐州,万一我们攻城时,齐军突然赶到,我军必会大败,故末将建议暂停对徐州的进攻。” 景阳怒极,冷笑一声,道:“那您认为本将应该放弃徐州撤回楚国?” 项燕拱手道:“不!末将之意是留下部分兵马围困徐州,将剩余的部队聚拢起来留作机动部队,等齐军的大鼓部队赶来,我军优先击破他们的援军,只要齐国的援军一破,徐州必不战而降!” 景阳乐的直拍手:“好啊!项将军果然妙计,您既然有如此的智谋,那本将这个大将军应该让给您来做,本将这就上表,请楚王委任您为大将军,您看如何?” 项燕还不知景阳将要发怒:“大将军误会了,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是想……” “够了!你给我住嘴!”景阳突然暴起一把推翻面前的帅案,他恶狠狠的看着项燕,道:“徐州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就算鲁由匹夫诈降,就算他们得到援军,本将昼夜不停攻城,就不信明天日落前拿不下徐州!” 项燕急道:“大将军,徐州旦夕可下,但要防备齐国的援军呐!” “援军?”景阳大笑了几声,道:“您还不知道吧?我们在齐国的探子刚刚传来了消息,此刻齐国的十五万大军还在临淄城外,他们的主帅庞煖前日还在忙着训练士卒,难不成短短两天时间,庞煖就能带着这15万齐军就能飞到徐州?” 项燕惊疑道:“可今日有一支齐军已经杀入了徐州,万一我们周围再有几支这样的部队,我军危矣呀!” 屈滑在一旁阴阳怪气道:“项将军,您恐怕还不知道吧?根据刚刚我们的调查,进入徐州的齐军不过百人!” 刚刚突袭楚军大营的齐军居然只有百人?一瞬间项燕懵了,齐军只有百人就敢突袭他们的营寨,这支部队的将领到底是多么胆大包天的一个人? 而且齐军只派百人就敢进入随时会被攻克的徐州,这简直不合常理,就算这百人是齐国的精锐,难道齐国想只凭这几百人解徐州之围?齐国究竟想干嘛? 项燕沉思之际,李园开口说道:“大将军,依末将看,齐军派百人入城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他们的大队援军已经在路上,这百人不过是替大队传递消息,第二就是齐国已经打算彻底放弃徐州,派出这百人不过是为了欺骗徐州的守军,让他们看到希望,好横下心来继续和我军死战!” 景阳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到了主位,道:“您认为这两种可能性哪种更大?” 李园想了想,道:“末将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最大!如果齐国真的派出了大队援军,他们根本不可能隐瞒这个消息,我国的探子也不可能毫无察觉,除非齐国是准备彻底放弃徐州,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您说的有道理,本将也是这么想的!” 景阳“腾”的一下站起身,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营中的众将,道:“本将决心已下,明日举全军攻城,必要攻克徐州!这次吾将身先士卒,若明日不能攻克徐州,吾将战死在徐州城下,届时请二三子上复大王,就说本将为楚国尽忠了!” 项燕正要再劝,身后的李园扯了扯他的胳膊,对他微微摇头,示意让他闭嘴。 出了景阳的营寨,项燕就朝李园抱怨道:“先生刚刚何故拦我,不让我劝阻大将军?” 李园冷笑了一声:“您认为您说的动景阳吗?他现在一心想着要攻破徐州报今晚的一箭之仇,您要是敢再劝,他绝对会把您拉出去祭旗!” 项燕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虽然李园的话不中听,但项燕知道若自己刚刚继续苦劝,盛怒的景阳必定会拿自己祭旗。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项燕冲李园拜道。 李园扶起项燕,道:“您认为明日大将军能攻下徐州吗?” 项燕道:“如果大将军不管士兵死活强攻徐州,明日肯定能破城,除非齐国能派来援军。” 李园拉着项燕的手,示意他边走边聊:“那您觉得齐国的援兵能来吗?” 项燕沉思良久:“如果按照临淄的探子所说,齐国的援军明日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但我有一种隐隐的直觉,齐国一定有什么阴谋! 只是我一时还想不明白,齐国到底想搞什么阴谋?” 楚军将于明日发动总攻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楚军士卒闻言,纷纷抱怨道:“我们强攻徐州几日不克,就该退兵,我昨日听都尉说齐国的援兵就要来了,等齐国援军一来,我等皆死矣!” 另一面楚军士卒也跟着说道:“我家里的妻子就要生了,这次我怕是看不到我的孩子出生了。” 又一名楚军士卒小声道:“当年鄢郢之战时,景阳将军面对白起也是这样死战不退,结果大败,连郢都都丢了!” “这次将军又要重蹈鄢郢之战的覆辙了!” 一旁景阳的副将章舞听不下去了,他拔出剑对景阳道:“大将军,亏的您还想来看他们,这群人就在背后这样褒贬您,请您允许我过去杀了他们以正军法!” 景阳的脸色极度不好,鄢郢之战被白起击败是他一生的痛,回想起白起水淹郢都的场景,景阳更是记忆犹新。 如今心中的伤疤又被人揭起,景阳几乎要暴起杀人,他强忍住怒气,道:“罢了!将士们连日攻城辛苦了,发几句牢骚也没什么,这次就罢了!” 第五十章 魏国动向 魏国,大梁 自魏惠王迁都大梁以来,大梁作为魏国的都城已然七十余年,在历经惠王、襄王、昭王和当今魏王圉的治理下,大梁俨然已经成为一座人口超过五十万的大城市。 作为连接南北交通的枢纽,大梁的繁华甚至超越临淄,天下贩夫走卒无论要去哪个国家都必经大梁,因此大梁不仅是魏国最繁华的城市,同时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 大梁街头各地的商人络绎不绝,有来自齐国的,有来自秦国的,有来自赵国的,也有来自西域的,商人们大声吆喝着,卖力的宣传着自己的货物。 鲁仲连掀开车帘,看着车外热闹繁华的大梁,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想当年五国伐齐前,临淄曾是天下第一大城,他的热闹繁华不下于大梁,可是五国伐齐后,齐国元气大伤,临淄也再不复昔日荣光。 魏王的宫殿前已经有一个贵人专门等在那里,那贵人似乎是专门为了迎接鲁仲连而来,等鲁仲连的马车来到王宫前,那贵人急忙迎了上来。 “来自齐国的客人,您辛苦了!” 鲁仲连走下马车,笑呵呵的刚准备行礼,在见到那人长相的一刻,鲁仲连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这位来迎接他的贵人长得极为貌美,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俨然是位女子,若非他刚刚开口说话时是一副男声,鲁仲连几乎都要将他当做一名妇人。 那人见鲁仲莲的手僵在半空,先是盈盈一笑,才冲他俯身一拜:“在下魏国龙阳君,拜见鲁公!” “龙阳君?”鲁仲连愣了愣这才想起在魏国有名美男子唤作龙阳君,据说她的美丽比当年齐国的徐公还要更甚,魏王垂涎他的美貌,对他极为宠爱,后来更是破格将这位美人封到龙阳,龙阳君在魏国的尊崇仅比魏王的弟弟信陵君魏无忌要低一点。 看着面前美丽动人的龙阳君,鲁仲连笑了笑,拱手还礼道:“原来是龙阳君,老夫早就听闻在魏国有位美人唤作龙阳君,他的美貌比我国的徐公还要更甚,从前老夫一直怀疑传言的真伪,今日方信传言果然不虚!” 龙阳君笑了一笑,笑得格外妩媚:“您太客气了,我也早就听闻过鲁公的贤名,听说您极为擅长舌辩,当年在稷下学宫未尝一败,不知您今日来到我魏国,是准备和我魏国的贤人来一场辩论,还是想要游说上君?” 鲁仲连同样笑着,说道:“我怎么敢游说魏王呢?我此来只是为了向魏王说明一些利害。” 龙阳君“哦”了一声,嘟起嘴巴娇嗔道:“前几日秦国也来了一位使者唤作陈驰,他也说要对我们大王晓以利害。” 鲁仲连听闻秦使果然来了魏国,忙问:“那不知魏王被他说动了吗?” 龙阳君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听说上君和他相谈甚欢,一连几日都留他在宫中饮酒。” 鲁仲连闻言顿时心中一沉,看来魏王已经被陈驰说动,自己再想说服他,难度增加了不少。 “不知龙阳君能否引在下去见魏王一面?” 龙阳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君已经在宫中备好了酒宴,请跟我来吧!” 魏王的宫中,魏王跪坐在一张席上,见龙阳君领着鲁仲连进来,魏王亲自起身相迎:“鲁公!寡人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 鲁仲连打量了一下魏王,面前的魏王身穿王服,头戴冠冕,蓄着一副茂密的胡须,看起来极为壮硕。 “外臣拜见大王,大王万年无期!” 两人寒暄了几句,魏王开始介绍酒宴上的众人,宴席上一共有三位,都是魏国的重臣,坐在最左边第一列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极为狂傲,他闭着眼睛,甚至都不曾睁眼看鲁仲连一眼。 此人之所以如此狂傲,只因为他是魏国的丞相段干子,而他的先辈就是曾经辅佐魏文侯成就过霸业的段干木。 在魏文侯时代,秦国想要出兵伐魏,结果听说魏文侯任用段干木为相,吓的十年都不敢侵犯魏国。 身为大贤的后代,段干子的本事不如他的祖先,可脾气却比他祖先要大得多。在整个魏国,他除了魏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面对狂傲的段干子,鲁仲连也只是呵呵一笑,而段干子的身后坐着一位披甲的老将,此人唤作晋鄙,从魏襄王时代就为魏国征战,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深得魏王信任。 魏王介绍的最后一位名叫芒卯,这位芒卯在魏国可是位传奇人物,他最早是在魏昭王时代受到重用,魏王圉即位后,他奉命去出使魏国,并见到了秦昭襄王。 一见到秦王,芒卯就对他说:“大王的属下没有在诸侯国中做内应的,臣下听说大王不等有内应就要行动,大王想向魏国要的,是长羊、玉屋、洛林的土地。大王能让臣下做魏国的司徒,那么臣下就能让魏国献出它们。” 秦王同意,于是就设法让芒卯当上魏国的司徒。芒卯对魏王圉说:“大王所担忧的是上郡的土地。秦国想从魏国得到的,是长羊、王屋、洛林的土地。大王把它们献给秦国,那么上郡的土地就没有忧患。于是就请求秦国出兵向东进攻齐国,侵夺扩张的土地一定很远。” 魏王圉同意,就把长羊、王屋、洛林之地献给秦国。土地已经归属秦国几个月,而秦国军队没有出兵东下。魏王圉对芒卯说:“土地已经归属秦国几个月,而秦国军队没有出兵东下,这是为什么呢?” 芒卯说:“臣下犯下死罪,即使如此,臣下死了对于秦国就像讨债的自己折了契约,大王没有什么可以责难秦国的。大王就赦免臣下的罪过,臣下替大王到秦国责难他们的负约。” 芒卯于是前往秦国,对秦王稷说:“魏国之所以献出长羊、王屋、洛林的土地,是有意想依靠大王的军队向东进攻齐国。土地已被秦国接受,而秦国军队不肯东下,臣下就将成为一具死尸。即使如此,以后山东的士人不会有用好处来服事大王。” 秦王稷惊恐地说:“国家有事,没有来得及出兵东下,吾马上派军队跟从您。”此后十天,秦国派兵东下。芒卯同时率领秦国、魏国军队向东进攻齐国,扩展二十二个县的土地。 不过芒卯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很久,秦昭襄王三十七年,秦国伐魏,赵韩救之,孟尝君田文举荐芒卯为帅,结果华阳一战秦将白起大败联军,斩杀联军十五万人,芒卯狼狈的逃回魏国,自此就坐起了冷板凳。 比起前面两位,芒卯跟齐国可谓有深仇大恨,齐人无不痛恨他,鲁仲连想不到,在今日的酒席上,魏王会把这样一位坐在了冷板凳多年的人拉出来恶心自己。 介绍完了这三个人,魏王才拉着鲁仲连入席,等鲁仲连坐下后,龙阳君刚准备退下,魏王指了指身旁一个空席:“龙阳君,请您也坐下,鲁公是位大贤,此来魏国必有高论,您不妨留下听听鲁公的高论!” “那臣可要感谢大王给了臣这个机会!” 龙阳君坐下后,魏王才笑着看向鲁仲连:“鲁公,不知您从齐国来到魏国,是有什么事情呢?” 鲁仲连没有绕弯,直接问道:“外臣刚刚听龙阳君说,几日前秦使陈驰曾经来见过大王,还和您相谈甚欢,不知可有此事?” 魏王捋着胡须,笑着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鲁仲连拱手道:“敢问魏王,陈驰此来魏国,可是要将陶邑让给魏国以求联魏攻齐?” 魏王摇头道:“秦国确实说要把陶邑赠送给魏国,但联魏攻齐可就是谣言了,请您不要相信!魏国和齐国非常亲善,寡人怎么会和秦国一起攻打齐国呢?” 鲁仲连道:“如此说来,魏国是准备接受秦国割让的陶邑了?” 魏王得意的点点头:“然也!” 鲁仲连语出惊人:“若如此,大王,您的国家马上就要因您而灭亡了!” 魏王本想喝杯酒,鲁仲连这一句话,直接呛的他咳嗽起来。 大殿上的段干子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看向了对坐的鲁仲连。 而鲁仲连旁若无人,淡定的饮了一口酒。 魏王剧烈的咳嗽着,语气已经变得相当不善:“鲁公,寡人听说您是贤人,才会设宴款待您,您怎么能在寡人的宴席上诅咒寡人的国家灭亡呢?寡人有什么地方失礼?让您用这样的恶言诅咒魏国!” 鲁仲连一脸震惊的看着魏王:“怎么大王,您以为臣在危言耸听吗?” 魏王不忿的放下酒杯:“难道不是嘛?” 段干子在这时坐不住了,他挺身而起,怒道:“大王,这老匹夫如此无礼,请您驱逐他!” 芒卯也附和道:“大王,这些文人就只会用嘴皮子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哗众取宠,请您立刻将他驱逐,不要听他废话!” 鲁仲连大声道:“如果大王要驱逐外臣,外臣可以马上就走,但是请您允许臣说明魏国要灭亡的原因,再驱逐在下不迟!” 魏王点点头,怒气腾腾的看着鲁仲连:“说吧!寡人倒听听寡人的国家怎么就要灭亡了!” 鲁仲连叹了口气,才道:“大王,本来您的国家不会灭亡,但您如果接受了陶邑,就离灭亡不远了。” 不等魏王说话,段干子冷笑一声:“真是危言耸听!魏国接受了陶邑,只会变得更加强大,怎么可能灭亡?” 鲁仲连道:“我听闻圣贤做事,每走一步都会想好接下来的三步该怎么走,敢问魏王,您只想着接受陶邑后魏国会变得更加强大,但您就不考虑接受陶邑,魏国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魏王冷声道:“代价就是寡人的国家会变得更强大,诸侯都要畏惧寡人,尤其是齐国更要畏惧!” “那么大王,如果诸侯都畏惧您,恐惧您,他们会不会团结起来攻打您呢?” 这一句话让魏王瞬间清醒,是啊自己接受了陶邑会变得更加强大,可其他国家会允许魏国再次强大吗?当年惠王的时候魏国曾是天下第一强国,可后来四方诸侯都联合起来攻伐魏国,这才让魏国逐渐衰落。 如果自己贸然接受陶邑,诸侯害怕魏国再次崛起,会不会再度联合讨伐魏国? 魏王沉思之际,段干子来到魏王面前,行礼道:“大王不必担忧,我国如果接受了陶邑,就等于和秦国联合,秦兵之锐,天下皆知,有了秦国这个坚实的盟友,谁敢图谋魏国?” 鲁仲连轻飘飘的问道:“那等诸侯侵略魏国的时候,秦国坐山观虎斗不肯发兵,魏国该怎么办呢?是割地向诸侯求和,还是率兵攻打背信弃义的秦国?” “这……”段干子哑口无言。 魏王带着一丝侥幸:“寡人就算接受了陶邑,诸侯也未必就一定会侵略寡人罢!” “为什么不会?”鲁仲连挺身而起,径直来到魏王面前,为他分析起天下局势:“大王,如今天下大势,秦强而六国弱,六国抗衡方能对抗暴秦,魏国接受陶邑就是和秦国为盟,诸侯害怕秦国,难道还会害怕魏国?一旦魏国投靠秦国,赵、楚、韩、燕必领兵讨伐,齐国也会顺势而下从东面进攻魏国。 万一秦国到时坐山观虎斗,魏国必将遭受四面夹击,楚国,赵国都是贪婪的国家,他们不会因为得到几片土地而满足,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会灭亡您的国家,分掉您的土地,您现在还认为我是危言耸听吗?” 魏王听的后背直流冷汗,他六神无主的看向段干子:“丞相,他说的对吗?” 段干子的声音极小:“这种可能性很大……” 魏王又看向晋鄙和芒卯:“如果诸侯联合起来进攻魏国,你们能帮助寡人抵抗诸侯联军吗?” 晋鄙、芒卯对视一眼,两人一同摇头,晋鄙直言道:“除却秦国,魏国单独面对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用惧怕,但如果他们联合起来,臣没有把握为您抵抗他们!” 这下魏王更加慌乱,手都不自觉的跟着颤抖,龙阳君在这时走到魏王面前,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魏王这才冷静下来。 魏王认真的看着鲁仲连,向他请教道:“先生,您是位大贤,您说魏国应该怎么办呢?” 鲁仲连道:“魏国只有绝秦,才能保全生路!” 魏王一脸犹豫的搓着手,他实在不愿放弃富庶的陶邑:“您看这样,寡人接受秦国的陶邑,但不跟他联合,您看行吗?” 鲁仲连摇摇头:“只要魏国接受了陶邑,诸侯就会认为魏国已经投靠秦国,魏国投靠了秦国又不履行盟友的义务,秦王必定大怒,一旦秦国领兵问罪,诸侯又顺势围攻,您岂不是更加糟糕?” 魏王一脸遗憾道:“如此说来,陶邑是不能要了!” 段干子急忙道:“大王!我听闻秦国正和赵国在长平对垒,我们如果拒绝秦国,和诸侯联合抗秦,秦王大怒之下,和赵国讲和,转而举兵伐魏,我们又该怎么办?” “这……”魏王彻底没了主意,只好无助的看向身后的龙阳君。 龙阳君看着鲁仲连,道:“鲁公,如果秦国一怒之下转攻魏国,齐国会怎么办?” 鲁仲连笑道:“齐国将出倾国之兵,全力助魏抗秦,齐国和秦国不一样,齐国是个讲信誉的国家,绝不会背盟毁约,更何况如果坐观魏国被秦国灭亡,齐国就要直接和秦国接壤,就算为了让魏国帮助齐国抵抗秦国,我国也会全力发兵救魏!” 有了鲁仲连的承诺,魏王点头道:“如此,寡人就绝秦联齐!” “大王英明!”鲁仲连冲魏王拜道。 等到鲁仲连离开,魏王又很快反悔:“万一秦国真的举兵攻打魏国,齐国见死不救,寡人岂不是危险了?” 段干子道:“您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齐国身上,齐国从来都是个没有信义的国家,当年惠王遣庞涓攻韩,齐国就说要出援兵,结果直到我们和韩国拼的两败俱伤,齐国的援兵才姗姗来迟,前车之鉴,大王不可忘啊!” 魏王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寡人听闻齐国正准备在徐州和楚国交兵,不如等徐州之战分出结果,寡人再做抉择,如果楚军获胜,寡人就联秦攻齐,如果齐军获胜,寡人就联齐抗秦,只有如此魏国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段干子俯身恭维道:“大王英明,臣等远不如您!” 第五十一章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夜色方才退去,天边的旭日正在东升,徐州城外,楚军已经列好阵型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楚将章舞打马来到徐州城外,他指着城楼大喊:“鲁由何在?” 鲁由从女墙探出一个头,道:“本司马在此!” 章舞指着鲁由,大声斥责道:“鲁由,你曾说今日要开城献降,可是你昨夜勾结齐军偷袭我军,天下还有像你这样卑鄙的人吗?你若识相,就速速开城投降,大将军尚可免你一死,否则徐州城破鸡犬不留!” 鲁由冷哼一声,冲着北方拱了拱手,道:“我鲁由世受鲁君大恩,安肯屈膝投降楚贼?你少说废话,如要攻城,尽管来攻!” 章舞指着城楼,大喊道:“二三子,莫要随鲁由执迷不悟,你们不会有援军了,齐国欺骗了你们,继续抵抗只会徒增伤亡,大将军有令若是谁能斩杀鲁由就赏金三千!二三子,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速速杀了鲁由领赏!” 任凭章舞的嗓子都快要喊破,城楼上的鲁军愣是不为所动,这时田假探出一个头来看着城下的章舞,道:“我实话告诉你,我齐军三十万大军已到,尔等若不尽早撤退,必死无葬身之地!” 章舞用马鞭指着田假,问:“你是何人?” 田假呵呵一笑:“齐襄王幼子田假!” 章舞大惊,险些从马上跌落:“你就是公子假?昨夜领兵突袭我军的,可是你?” 田假非常坦率的承认道:“昨夜正是本公子率兵劫了楚营,本公子只恨没有斩下景阳的首级!” 章舞听闻非常愤怒的说道:“田假!你昨夜劫营杀死了我军一千多人,这笔账我楚军一定要找你算,等着吧!等徐州被我军攻破,乃父一定剥光你的衣服剃光你的胡须!” 田假呵呵一笑:“我等着呢!” 章舞回到楚军阵中,他来到景阳面前,道:“大将军鲁由非但不肯投降,还口出狂言,不仅如此昨夜突袭我军的齐军主将,末将也查到是谁了!” 景阳恨得牙根直痒痒:“是谁?” “田假!”章舞道。 “田假?”景阳一怔,看向章舞:“是君王后那个儿子田假吗?” 章舞回道:“正是此人!” “田假!”景阳将这个名字念叨了三遍,他站在自己战车上,仇恨的望着徐州:“田假!你今日自投罗网,就别怪本将心狠了!” 景阳“铮”的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指着徐州的城墙大喊道:“将士们!徐州自古以来便为兵家必争之地,正是在这座城池下决定了多少王朝的兴盛荣衰、此起彼落,故而就有了问鼎中原一说! 当年威王时,威王率领我楚国申息之师自徐州北上,兴兵伐齐,我楚军到达的第二天,齐将申缚见大势已去于是率军逃亡,倾襄王十五年,本人有幸跟随淖齿将军率领十万健儿征讨暴君齐湣王,大获全胜,一举夺得了齐国淮北之地。 十年前本将率领二十万大军开始了第二次伐齐,楚国淮北之地随归一统,当年我楚军所到之处,民众无不竭诚欢迎,那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犹在眼前。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在谈论着鄢郢之战大败我军的白起,仿佛这中原古战场注定要成为我军的坟墓。 不到二十年时间,莫非这徐州摇身一变竟要成为我的葬身之所了吗? 我承认,经过几天的攻城,我军的伤亡很大,但即便如此我军仍有二十万之众,徐州城内的守军虽然得到了援军但兵力仍旧不超过一万人,不管怎么讲,如今的兵力对比是二十万对一万,优势在我!” 景阳说的唾沫横飞:“将士们!跟随着我的步伐,攻破徐州,洗刷我军的耻辱!” 章舞举起一柄马槊,大喝道:“将士们,随我杀啊!” “杀!”霎时间楚军像被打了鸡血,颓废的士气一扫而空,楚军士卒大喝着杀冲着徐州冲去 城楼上,田假看着如潮水般的楚军,道:“鲁司马,请您允许我骠骑营参战,与鲁军一道守城!” 骠骑营的战力昨夜鲁由已经见识过,他很想让骠骑营协助守城,但一来骠骑营是骑兵,让骑兵下马拿着刀在城头和楚军对砍,这是极为不划算的,二来通过田青之口鲁由已经知道骠骑营大都是临淄的贵胄子弟组成。 这些人里不少都是家族的继承人,要是自己把这些人送上城头帮助守城,万一死上几个家族继承人,这个责任别说自己,只怕就连鲁国都承担不起。 想着,鲁由摇头道:“我听闻最好的铁都要用在刀刃上,公子率领的骠骑营是如今徐州唯一的战力,绝对不能轻易拿到城头上消耗。 况且今日我军的任务是配合城外齐军前后夹击楚军,我鲁军已经非常疲惫无力出城和楚军野战,到时出城夹击楚军的任务还要看公子的骠骑营,请公子万毋推辞!” 田假点头道:“既如此,本公子就听司马的!” “咚咚咚!”城外响起一阵战鼓之声,景阳亲自举着鼓锤擂鼓,楚军在战鼓声中,对着徐州发起了总攻。 “儿郎们,扔石头!准备倒金汁!”鲁由站在城头上指挥着鲁军遇敌,这一次徐州城内所有能动的鲁军士兵都上了城头参与守城,甚至就连重伤的邹武也带伤出战。 眼看着鲁军士卒一个一个倒在楚军的屠刀下,眼看着楚军正接二连三的登上城头,田假身侧的副都统文略坐不住了:“公子!鲁人正在城头浴血作战,不管他们从前对我们做过什么,此刻他们是我们的盟友啊!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友军一个个倒在楚军的刀下?” 光也打马来到田假身侧道:“公子!请您允许我等下马上城,帮助鲁军守城!” 后焦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公子若是怕死,大可自己躲在后面,我等自去城头帮助鲁军守城!” 田假大怒道:“二三子以为本公子怕死不成?” 后焦冷哼道:“难道不是嘛?” “当然不是!我军今日的任务是配合城外左司马的大军前后夹击楚军,而不是上城头参战,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传本公子的命令,都耐住性子,有仗让我们打!” 第五十二章 齐军进攻 徐州城外,齐军大营,此刻齐军已经用过朝食,做好了进攻楚军的准备。 田谦站在大营中,看着齐军的众将道:“根据斥候来报,楚军已经在猛攻徐州了,公子没有让我们失望,现在轮到我们行动了。” 刘向看着舆图,有些担忧:“左司马,不管怎么说楚军还有20万,我等只有三万,末将担心会寡不敌众!” 田谦指着舆图,道:“所以此次我军的攻击必须要有章法,否则必被楚军所败,本司马的部署是这样,稍后我全军将士一同向楚军的后军发起进攻,然后驱赶他们的后军败军冲击楚军的中军,只要中军一溃,楚军左右两军皆崩矣!这也是我军唯一的获胜办法!” 刘向点头道:“左司马的安排极为合理,我军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田谦走出营帐,翻身上马,看着远处的徐州城,脑海中一道灵光乍现:“传令下去,在马匹上绑上树枝,命人在我军后方扬起烟尘,以壮声势!” “唯!” 吩咐好一切,田谦抽出佩剑:“弟兄们!大王有令,所有参与徐州之战的将士每斩首一人赏一金!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弟兄们跟随着本司马的步伐,冲啊!” 三万齐军在田谦的带领下,向着徐州城外的楚军冲去。 此刻的徐州城,楚军已经登上城头并完全控制了城楼,景阳扔下鼓锤,大笑道:“徐州城破矣!传令下去一定要生擒齐国公子田假,此人有大用!” 城头上鲁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浑身都缠着白布的邹,接连砍翻几个楚卒,肚子上的伤口也在此时崩开,鲜血将他外面裹着的白布完全染红。 鲁由扶住已经支撑不住的邹武,道:“邹将军,你要撑住!不要倒下,齐国的30万援军就要到了!” 邹武嘴唇发白,他将剑矗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司马,我们真的有援兵嘛?” 鲁由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是带着一丝哭腔:“一定会有的!我鲁人的血就不会白流!” 邹武笑了笑,声音越来越小:“司马,我看不到我们胜利的时候了,求您在我死后,一定要在我的坟前倒上一碗酒,让我知道我们守住徐州了,如此末将也死而无憾了!” “邹将军!!!” 在鲁由的呐喊声中,邹武重重的倒下了,他死了。 一名齐军士卒飞马来到田假面前,哭道:“公子!城头上的鲁军马上就全完了,现在只剩鲁司马他们几个人了!” 田假紧握着腰间的佩剑,不住的发抖,他强忍着怒火点了点头:“这些鲁军士兵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已经战至最后一刻!他们都是英雄,值得被我们尊敬!” 鲁军的士卒很普通,甚至绝大部分人连名字都没有,可这些普通的士卒在面对数倍的鲁军,都战至了最后一刻,尽管他们也害怕过,尽管他们也想过逃避,但最后他们还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义无反顾。 不管到了何时,任何一个国家,总会有一批人像这些鲁卒,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就像田假说的,这些人都是英雄,值得被我们尊敬。 鲁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一大群楚军士卒已经将他团团包围,鲁由握着一把卷刃的剑,大喝道:“贼子们!来吧!我杀一个不陪,杀两个就赚了,不怕死的就上来!” 周围的楚军士卒们一拥而上,鲁由砍翻一人,正待砍第二人,腰间却狠狠的挨了一刀,他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硬是又砍死一个楚卒。 “哈哈哈!又杀了两个,鲁由死而无憾!” 正当鲁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时,身旁的楚卒忽然中箭,一个个倒在地上,鲁由回身望去,田假终于是带着人来了。 “假公子!”鲁由感动的看着田假。 田假扔下手中的弓,拔出了自己的剑:“鲁司马,这世界上从来都不是只有你鲁人有血性,我齐人也有!就让咱们一起战斗吧!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弟兄们!冲啊!”带着满腔怒火,骠骑营的将士们跟随着田假杀向楚军,尽管没有骑马,但骠骑营的战斗力丝毫不衰,在面对楚军时,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战力。 景阳看着城头上的楚军又被赶了下来,登时大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士兵又被赶下来了?”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来报:“将军,是齐军!那个公子假带着齐军赶来支援了!” “又是公子假!”景阳在心里已经把田假杀了100遍,他抽出刀,指着城头大喊道:“继续进攻!他们的人少支撑不了多久!给本将攻城!” 话音刚落,楚军后军突然骚动起来,景阳大怒道:“去看看后军发生了什么!” 很快斥候来报:“大将军,齐军突袭了我军的后军,后军就快支持不住了!” “什么?齐军!”景阳大急之下,只觉心口一热“噗”的喷出一口血。 “大将军!”景阳身侧的李园扶住了险些从战车上跌落的景阳,道:“大将军,您没事吧?” 景阳看着李园,道:“齐军怎么会来!快去派人查看齐军有多少人!” 须臾,斥候侦查归来:“报!后方齐军烟尘滚滚声势震天,只怕人数不会少于十余万人” “十余万人!”景阳闻言再次吐血,他强撑起身子,抓起地上的斥候:“齐军怎么可能有十余万大军,难不成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斥候已经被吓坏了:“这……卑职实在是不知啊!” 景阳发怒之际,又一名斥候连滚带爬的来报:“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楚军已经杀败我军后军,他们驱赶着败军朝中军冲来了!” 李园急道:“大将军事起急!万一徐州城内守军出城夹击我军,我军危矣,请大将军速速传令撤退!” 景阳瞪了李园一眼,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斥候:“传本将命令!让中军顶住!传将军项燕,让他率部反击齐军!剩下的人继续攻城!” 李园上前扶住景阳道:“大将军!还是快撤吧!我军已无反击之可能!攻下徐州更是妄想!” 景阳一把推开李园:“我不撤!徐州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已经要把它吃到嘴里了,今天不打下徐州,本将绝不撤退!传令继续攻城,攻城!” 第五十三章 楚军溃败(感谢201709的月票) 城头上田假正率领骠骑营和楚军死战,双方僵持不下时,楚军突然开始溃退,光朝着城外望了一眼,见楚军后阵扬起烟尘,忙喊道:“公子,快看,楚军阵型乱了!” 田假满身鲜血,他砍翻一名楚军顺着光的指引看去,果然是楚军的后军发生了骚乱。 “肯定是左司马他们来了!”田假指着城下大喊道:“弟兄们,我军的援军到了,大家顶住!” 城头上的守军闻言士气大振,而楚军则士气大跌很快被赶下城头,将最后一个楚军赶下城,田假对左右吩咐:“弟兄们!随我出城夹击楚军,活捉景阳!” “活捉景阳!” “活捉景阳!” 骠骑营的将士各自骑上战马,高喊着“活捉景阳!”一路杀出城去,朝着城外的楚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平原之上步兵缺乏掩体,面对田假所率的骑军根本不是对手,楚军的前军很快被骠骑营冲出一个口子,楚军前军大乱纷纷开始向后溃退。 而田谦驱赶后军败兵朝着楚军中军进发,在前后两路溃兵的夹击下,楚军中军也跟着大乱,楚军的阵型完全崩溃。 景阳站在战车上,歇斯底里的大喊:“不要乱!给本将稳住!稳住!” 楚军此刻已经完全崩溃,景阳的话根本丝毫不起作用,楚军如同雪崩似的四散奔逃,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景阳已死,让原本混乱的楚军变得更加混乱。 “本将没有死!不许乱!不许乱!”景阳大吼着试图稳住阵型。 屈滑和李园一左一右将景阳从战车上架了下来。 景阳拼命的挣扎着:“放开我!二三子想造反吗?” 屈滑急得声音都在发颤:“将军,我军已崩,还是快撤退吧!” 李园也跟着道:“将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是先走吧!此仇以后再报!” 不顾景阳的拼命挣扎,李园命几名亲卫架起景阳,然后朝着混乱程度最小的西面突围而出。 随着主帅景阳的逃亡,剩余的楚军混乱到了极致,楚军士兵自相践踏,被踩死者不计其数。 项燕被溃兵裹挟,欲战不能欲走也不能,大急之下项燕命部下斩杀拦路的楚军,这才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除七万多楚军逃亡,齐军足足俘虏了十一万人。 当夜,在城中丁壮的帮助下,齐军将俘虏的十一万楚卒看押起来,愤怒的徐州百姓纷纷叫嚷着杀掉这些俘虏,最后司马鲁由出马劝说,百姓方才作罢。 第二日清晨,田谦等将跟随司马鲁由登上徐州城头,看着城头一地尸体,鲁由感慨道:“此战我鲁人的血都流干了,真可谓惨胜如败!” 田假叹了口气:“战争就是这样,永远伴随着杀戮!” 比起鲁由和田假,田谦则满心都是如何处理这些俘虏:“二三子,我们昨日俘虏了十一万楚卒,养着这些人要费不少粮食,二三子以为当如何处理这些俘虏?” 后焦一脸冷漠:“将军,这些楚军如果放回去,只怕明年他们又会来攻打徐州,末将的建议是通通杀掉!” “杀掉?”田谦皱了皱眉,看向一侧的田假:“公子,您以为当如何?” 田假摇头道:“十余万俘虏都杀掉,那我们岂不是和秦国一样残暴了,况且杀俘不祥,所以这些人不能杀!” 田谦点了点头,认同道:“公子说的有理,那公子以为该当如何?” 田假道:“左司马,不知从前各国抓到俘虏都是如何对待?” “大部分都会在战后放回,各国之间很少会大规模杀俘。” 田假闻言一愣:“是无条件放回吗?” 田谦微微颌首:“当然!” 田假想了想,摩挲着下巴说道:“左司马,这十余万人我们肯定不能杀,但也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回去。” 田谦笑了笑,知道田假又有了主意:“说说吧!公子是怎么想的!” 田假拱手行礼道:“左司马,这十余万人如果就这样无条件放回,实在太便宜楚国了,我们也无法对徐州的百姓交代,末将以为可以派人前往楚国,让楚王用黄金来赎走这些俘虏。” 一旁的司马鲁由犹豫道:“让楚王花钱赎人,这是不是不太好?” 田假道:“鲁司马,这些士兵身上都沾着徐州百姓的血,难道你想白白把他们放回去吗?” 鲁由低下头,没有说话。 田谦一脸凝重:“公子以为每个人要多少赎金合理?” “不如每人索要半金!” 齐军此战俘虏了十一万人,每个人要半金,可以得到五万多金!战国时一金大约是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而且有些国家的百姓甚至辛苦劳动一年也赚不了一金。 五万金不管是对普通百姓还是一个国家,都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让楚王花钱赎人,此事可行! 田谦点了点头:“那好就依公子,每人索要半金,让楚王花钱赎人!” “对了!”田假又补充道:“左司马!我们还俘虏了几十名楚将,这些人有好多在楚国都是贵族,我们可绝对不能只要半金,末将的意思是,将领按官职,从最高一百金到十金不等,如此我们又多了一笔收入,还能让这些将领出一笔血!” 田谦指着田假笑道:“公子的花花肠子就是多,好就都依着公子!” 后焦看着田假,道:“若是楚王不愿意花钱赎人,我们又当如何?” 田假沉思片刻:“那我们就把俘虏都放回去,不过在放走他们之前,砍掉他们每人一根手指,就说是楚王不愿意花钱赎走他们,砍他们一根手指就当赎金,如此这些士卒回到楚国必定会怨恨楚王,一群怨恨楚王的士兵,就算再次拿起武器,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次就连后焦都忍不住点头:“公子思虑当真是周全啊!” 处理完这些俘虏,田谦心情大好:“二三子若无异议,稍后本司马就上书给大王,请大王批准此事!” 第五十四章 名震天下 三万齐军击溃二十万楚军的消息传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闻知此事的各国反应不一,正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齐国,临淄 看完了田谦送来的战报,齐王建满脸不可置信:“这才不到半个月,假弟他们就把景阳击溃了?” 庞煖捋者胡须,淡然道:“大王,这不是意料之中嘛!” 齐王建点了点头,强忍住内心的喜悦:“您说的对,但不知这个消息我母后知道了吗?” 庞煖摇头道:“太后还不知此事,臣接到捷报,就最先送给大王了!” “这样啊!”齐王建兴致勃勃的拿起田谦送来的捷报,朝着后宫走去,庞煖叫住他,道:“大王何为?” 齐王建转过身:“寡人要把这份捷报告诉母亲,她看完一定会很高兴!” 庞煖拱手道:“大王,左司马所报让楚王花钱赎人一事,您以为如何?” 齐王建摆了摆手,急着要走:“丞相看着办吧!寡人都听您的!” 楚国,陈都 楚王完收到了景阳送来的败报,顿时怒不可遏:“混账!寡人把二十五万大军交托给他,结果他只带回来不到八万人,景阳无能!无能!” “令尹!!!”楚王完看向殿下站着的黄歇吩咐道:“马上派人去彭城传令,把景阳那个败军之将抓回来严办!另外派人去包围他的府邸,抄没他的家产!” 比起楚王的震怒,黄歇倒平静许多:“大王!请听臣一言!” 楚王喘了口粗气,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令尹请说!” 黄歇拱手道:“大王!景阳将军曾为楚国立下过赫赫战功,您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这样惩罚他,况且若是抓了景阳,谁来替代他大将军的位置?” 楚王完冷笑一声:“没有景阳我大楚就没人可用了嘛?” 黄歇沉声道:“大王,景阳的位置至关重要,非常人可以替代,臣以为大王不如派人去严责景阳令他戴罪立功,景阳若是闻知,必对大王感恩戴德,他又怎么能不以死相报?请大王三思!” 楚王完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就按您说的办吧!” 黄歇正欲下去传令,楚王完又将他叫了回来:“令尹,寡人还是觉得这样太便宜景阳了,劳烦您去传令削去他的爵位,让他长长记性!” 景阳在楚国是有爵位的,他的封号是隆武君,隆武就是景阳的封地,在战国各国都有封君,但论起封君的权利,楚国的封君权利是最大的,其他国家的封君大都只有食邑很少可以治事。 楚国的封君则不同,楚国的封君可以管理封地内子民的税收、律法乃至可以征召属于自己的私兵。 在楚国一旦成为封君,就意味着成为了一方诸侯,楚王削去景阳的爵位,等同于剥夺了他诸侯的身份,这个惩罚不可谓不轻。 魏国,大梁 魏王看完了徐州的战报,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满脸怀疑的看着面前的丞相段干子:“丞相,这个消息确实吗?会不会有假?” 段干子点头道:“大王,这消息是真的,臣已经反复确认过,消息确实无误!” 魏王圉的眉心紧锁,长叹道:“看来齐国强大不可伐,寡人只有暂时和齐国盟好以观时变了!” 段干子赞道:“大王英明!” 魏王看着段干子,一脸愁苦的问:“丞相,你说寡人该怎么对待秦国的使者,那个陈驰可还没走呢!” 段干子想了想,阴阴的一笑:“大王,不如把秦使礼送出境,然后告诉秦使我国本想和秦为盟,结果受到齐国逼迫,如此秦王必定恼怒齐国,我魏国也不必担忧事后秦国报复!” 魏王大喜:“丞相言之有理,那就请丞相安排此事!” 燕国,蓟城 古老的燕王宫内,丞相栗腹恭恭敬敬的对王座上的燕王汇报完了徐州战事,燕王姬宣听完,捶胸顿足道:“楚国无能啊!二十万大军居然被区区三万齐军打败!景阳无能!楚军无能!楚国无能啊!” 栗腹无奈的看着燕王宣:“大王,我们本想联魏伐齐,如今看来齐国强大不可伐!我们若想图谋齐国,还需时日啊!” 燕王宣点了点头,看着栗腹道:“丞相,齐国既然不可伐,我国接下来应当怎么办呢?” 栗腹想了想,拱手道:“大王,臣建议我国先将辽东的东胡彻底解决,东胡盘踞辽东,始终威胁我国后方,东胡一日不解决,燕国无力争霸中原!” 东胡的起源已不可靠,有史料认为东胡族人是商末周初箕子东赴朝鲜时留下的遗民,还有人却提出东胡族系殷商之后裔,也有说法说他们就是土着出身,不管东胡的起源如何,可以确定是,东胡自立国始就盘踞辽东,并逐步壮大。 在步入战国,燕国逐渐崛起后,燕国的势力渗入辽东,两国之间的战争不断,燕昭王时曾遣大将秦开重创东胡,奠定了辽东十数年的和平。 燕昭王后东胡渐渐恢复元气,又和燕国开始进行战争,到燕王宣(燕武成王时),东胡又称为燕国一大祸患,这也是栗腹力主解决东胡的原因。 “也只好如此了!”燕王宣站起身,从身后的墙壁上取下一把剑,慨然道:“丞相这是昭王的佩剑,寡人今天将他授予您,请您统帅燕国的军队为寡人解决东胡!” 栗腹庄重的接过昭王剑,道:“臣定不辱命!” 赵国,邯郸 气势恢宏的赵王宫内,赵王丹看完了徐州战报,反应竟和燕王出奇的一致。 楼昌不明所以,忙问道:“大王!您何以如此?莫非是您担忧齐国强大,会对我大赵造成威胁?” 赵王丹失落的摇摇头:“寡人并不是忧虑齐国的强大,而是遗憾错失了田谦和公子假,这二人真可谓是旷世奇才,寡人不能得到他们,是寡人的不幸啊!” 楼昌顿时有些无语:“大王,田谦和田假都是齐国宗室,尤其是田假还是齐王的弟弟,这样的人物,您怎么能得到呢?” 赵王丹还是有些不甘心:“田假寡人不能得到,田谦总是可以的罢!寡人这就写信给田谦将军!” 秦国,咸阳 庄严肃穆的秦王宫内,秦王稷也看完了来自徐州的战报,放下战报,赢稷若有所思。 他潜意识的对下人吩咐道:“把应侯请来!” 话一说出口,赢稷才想起范睢还在养病,他叹了口气,道:“去请太子来!” 须臾,太子柱来,礼毕。 “父王,您唤儿臣来有何事?” 秦王稷把徐州战报交给太子柱:“看看吧!” 太子柱看完,眉头微微一皱:“到底是齐军太强还是楚军太不禁打,怎么20万人没打赢三万人?” 秦王稷直起腰,道:“不管结果如何,从今日起我们都不能再小觑齐国,昔日那个东帝要回来了!” 太子柱疑惑道:“父王莫非欲再次兴兵伐齐?” 赢稷撇了眼太子柱,想起范睢的话,道:“公子假是个人才,寡人欲招他为婿,以为秦国所用,太子以为如何?” 赢柱点了点头:“田假倒是个人才,要是能让父王所用,对我秦国不是坏事,儿臣以为可行!” “善!”赢稷从王座上站起身直视着太子柱:“缨儿估计就要回咸阳了,等她回国,寡人就将她配给田假,你以为如何?” 反正嫁的是秦王的女儿,又不是自己的,赢柱也不反对:“儿臣以为可!” 太子柱离去之际,赢稷又叫住了他:“太子,之前你推荐给丞相治病的那个赵人,叫什么来着?” 赢柱知道秦王说的是吕不韦,他解释道:“父王,那人叫吕不韦,但他不是赵人是卫人!而且他还是子楚的门客!” 赢稷“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的坐回到王座上:“子楚的门客,有意思,太子,你让他有时间来见见寡人吧!寡人有些事情要找他!” 赢柱不疑有他,只当是秦王要赏赐吕不韦,反正吕不韦是子楚的门客,赏赐吕不韦就是赏赐子楚,“父王放心,儿臣回去就让他来拜见您!” 秦王稷点头道:“善!” 话说是不是漏了那个国家?好像也没有,这一章就到这里了,求收藏点赞推荐票! 第五十五章 扶持闽越(感谢书友2017的月票) 越国是一个古老且极具传奇色彩的国家,在越王勾践执政时越国曾占据淮泗数百里土地,吞吴、挟宋,灭腾,史载越兵横行于江东,诸侯莫敢与之争锋,越国也成为春秋末期最后一个霸主。 到了战国时期越国开始变得默默无闻,不在像勾践时期那样富于侵略,但即便如此越国仍旧十分强大,田氏代齐时田和废齐康公与海上,越王翳听闻遂领兵北上问罪。结果田和惧怕,不敢与越军交战,越国的强大可见一斑。 越王翳死后,越国陷入动乱,国内频繁上演弑父杀兄的内斗,越国日趋衰落,至越王无强时,越王无强试图重续勾践时的霸业,领兵北上与齐国交战,齐威王闻讯遂派人游说无强盟齐伐楚。 无强是个刚愎自用之人,完全没有祖先勾践的隐忍和智慧,在齐使的花言巧语下,无强转而领兵南下伐楚,不想中途遭到楚威王伏击,越军大败,无强逃回会稽,自此越国一蹶不振。 后来楚怀王继位派大臣昭滑入越探查机要,昭滑煽动无强的两个儿子,公子玉和公子蹄争位,越国再次陷入内乱。 楚怀王看准时机出兵伐越一举攻入会稽,越王无强战死,越国被楚所灭。 越亡以后无强的两个儿子公子玉和公子蹄先后逃出会稽,长子公子玉逃到东冶,东冶远离楚国又易守难攻,公子玉在那里建立了闽越国。 而次子公子蹄则逃往越国的故都东瓯在当地越人的支持下建立了东瓯国,因此东瓯又被称为东越国,比起闽越远离楚国,东瓯则始终处于楚国的威胁之下。 自东瓯建国时,东瓯就一直被楚国和闽越联手夹击,东瓯在周围两个强敌的夹击下苟延残喘直到今日。 田假在徐州之战结束后就在考虑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楚国这个威胁,原历史上楚国在灭鲁后数次进攻齐国,甚至打下了齐国五都之一的莒城,让齐国南部防线彻底崩坏,论起对齐国的伤害,楚国在历史上给齐国的伤害远超于其他国家。 为了避免历史的悲剧重演,田假决心一劳永逸的解决楚国,但是目下的齐国还很疲弱,并非楚国的对手,若想在今后灭楚,齐国少不得寻找几个盟友。 思绪良久田假最终将目光投向了楚国南方的东瓯国和闽越国,这两个国家处于楚军后方,又与楚国是世仇,正可谓是齐国的天然盟友,若能扶持他们,等到他们将来壮大起来,必能对楚国后方造成严重威胁。 只是田假此刻非常纠结,自己到底是应该扶持弱小的东瓯国还是稍微强大的闽越国。 东瓯国距离楚国较近可以直接对楚国造成威胁,但十分弱小,闽越国距离楚国较远无法对楚国造成直接威胁,但它比东瓯国强大许多。 齐国不可能同时扶持东瓯和闽越两个国家,只能二择其一,经过慎重考量田假最终将手放在了舆图上的闽越国,虽然闽越国距离楚国较远并不能对楚国造成直接威胁,但闽越在公子玉和他的儿子公子尊以及孙子亲三代人的治理下,如今的闽越已经强大起来,大有吞灭东瓯的势头。 若是自己能派人和闽越联合,帮助他们吞并东瓯,就等同于在楚国后方插下一根钉子,有了这根钉子存在今后齐国的对楚战争将会顺利很多,扶持闽越国势在必行! 田假正思索着扶持闽越国,文略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公子,我看您的手一直放在闽越国,您是有什么想法吗?” 文略和骠骑营的将士们大都是临淄的权贵,而这些权贵大部分都在经商,他们的商路开拓的很远,有些甚至能到西域。 自己要扶持闽越,正缺一个熟知闽越近况的人,骠骑营里说不定就有家族在和闽越国做生意,这些人正好可以被自己所利用。 想着,田假抬起头看着文略:“文略,你知不知道我们骠骑营中,有谁的家族在闽越做生意?” 文略愣了一下:“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田假不敢贸然说出扶持闽越一事,只能塘塞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个国家,多了解点别的国家,总归不是坏事!” 文略点了点头,道:“公子,非常巧,我的家族就在闽越,论起对这个国家的了解,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深了!” 田假眉头一皱,吃惊道:“您的家族怎么会在闽越?您不是齐人吗?” 文略摇摇头:“我其实是越人,只是我的祖先逃难来到了齐国,我们才定居在这里,但我家族的一部分人现在仍旧分居在东瓯和闽越,我们相互之间一直都存在联系的。” “那敢问您的祖先是?” 文略语气之中有一股难掩的骄傲:“在下的祖先乃是越国丞相文种!” 文种和范蠡,这两人曾辅佐勾践消灭吴国,吴国被灭后,范蠡就断言勾践此人只可共患难不可与共乐,于是主动带着西施泛舟西湖,隐居于山林之中。 而文种一来舍不得权势,二来不相信勾践会兔死狗烹,选择留下继续辅佐勾践,结果文种和勾践因为对是否北上争霸发生分歧,文种认为越国刚刚吞吴应该休整几年,勾践则认为此时越兵正盛,正应该趁机北上图霸,两人因此而闹翻,最后勾践赐死了文种。 在田假的认知中,文种死后他的家族应该也会被勾践清算,怎么可能如今在闽越国内还有文种的家族呢? 田假疑惑的看着文略:“当年勾践赐死了您的先祖,您的家族应该被越王清算了,怎么如今您的宗族还能呆在闽越呢?” 文略认真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当年勾践虽然赐死了我的先祖,但我们的宗族在越国仍旧能享受尊荣,一直到越国灭亡前,我的宗族依旧活跃在越国,越亡以后,我的家族为了避祸部分人逃难来到齐国,剩下的都去了东瓯和闽越。”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文氏在越地经营百年根深蒂固,若得文氏帮助,今后不管是联络还是扶持闽越都必将事半功倍。 想着,田假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刚刚听到您说您和他们仍旧有联系,那请问您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您在闽越国的亲属?” 文略没有拒绝:“联系他们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公子让臣联系他们是做什么?” 联系文氏家族以扶持闽越,这件事情是瞒不住文略的,何况今后自己要和闽越保持联系,少不得文略的家族帮忙,因此此事不能再瞒他。 田假沉思片刻,直言道:“我想请您联系您在闽越的家族,看他们能不能和闽越王说上话,如果能的话,麻烦他们给闽越王递个话,就说本公子想扶持他们吞并东瓯,帮助闽越国恢复勾践时的霸业,问问越王有没有兴趣!” 第五十六章 汝欲取而代之 听到田假说要扶持闽越,文略吃了一惊,自己的家族在闽越虽然仍旧有一定地位,但远远已经不如当年在越国时那样尊崇。 若是自己的家族能帮助闽越王吞并东瓯甚至恢复勾践时的霸业,那毫无疑问文氏家族将重新在越国崛起,让家族重新在一个国家崛起,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文略强忍住心头的炽热,再次确认到:“公子是真的要扶持闽越吗?” 田假庄重的点点头:“若本公子今日有半句谎言,天厌之!” 古人非常迷信,战国时秦楚交战,秦国打不过楚国,秦惠文王还曾经祭天诅咒楚王,宋人愚昧迷信鬼神,宋康王为了破除迷信,还曾经射天鞭地,因此,在古代古人对誓言非常看重,当然某位现司马的同学在洛水发了一个誓之后,就再也没人信誓言这种东西了。 回归正题,文略一听田假发誓,顿时信了他的话,立即拱起手冲着田假拜道:“公子放心,臣在闽越的家族仍旧拥有影响力,递话给越王不过小事一桩,请您放心,臣一定办好!” 田假抓着文略的手嘱咐道:“此事在公开前只能有你知我知,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你明白吗?” “臣明白了!” 齐军一直在徐州驻防到二月也没有返回临淄,一来是齐军要帮助鲁军加固城防防备楚军卷土重来,二来是城外还有十余万降卒,仅凭徐州的百姓和鲁军是很难看押他们的,因此齐军一直在徐州滞留。 君王后思念田假特意去信给田谦,命他让骠骑营的将士先返回受封,田假这才能带着骠骑营的将士们回到临淄。 二月的最后一天,艳阳高照,田假率领骠骑营回到了他忠诚的临淄。 他还在莒城的时候,君王后就已经连下了两道命令,让他尽快回到临淄,田假快回到临淄的时候,君王后又派人传信让他一回临淄就进宫见她。 回到临淄的当天,田假让文略负责安顿骠骑营的众将士,自己则带着光和田青入宫复命。 他才刚进王宫,明月就已经等在了宫门口,告诉他君王后的命令,“太后有令,命我在此迎接公子凯旋,公子快请!” 田假不知君王后为何如此急迫,只当是自己出征三月君王后思念自己,他马不停蹄的跟着明月进了宫。 明月将田假带到了君王后议事的正宫,田假略微整理衣冠,昂首而入,看见君王后正端坐在席上等着他。 田假立即上前施礼:“孩儿拜见母亲,母亲万寿无疆!” 君王后笑吟吟的看着田假,伸出手示意他近前来,“今日又不是母亲过寿,怎的你嘴巴如此之甜?快过来让阿母看看你瘦了没有?” 田假乖巧的把头靠在君王后怀里任凭她抚摸,看着君王后慈祥的样子,好像真的就只是单纯思念自己。 君王后摸着田假的额头和脸庞,高兴的直掉眼泪:“假儿你黑了,也壮了,这次去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没有!孩儿在徐州一切都好,烦劳母亲挂念!” 君王后闻言忽然脸色一变,道:“阿母听说你带着骠骑营跑去劫营,差点死在徐州城下,有没有这回事?母亲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你领兵冲杀吗?你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 女人的脸果然说变就变,上一秒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翻脸了?田假怕君王后揍自己,急忙否认道: “绝对没有这回事!这肯定是小人造谣!” “小人造谣?”君王后一脸不悦的从桌上取下一份竹简,大声读了出来:“经查实,公子田假在徐州之战中出力甚剧,战功赫赫,十二月三日夜,田假率领所部五百将士夜袭楚营,斩获首级1038颗,射伤楚将景阳,大挫楚军锐气,而后又率部抵达徐州城下,历经凶险方才安入徐州,此其所立之一功也。” 顿了一顿,君王后接着念道:“进入徐州后田假率同骠骑营将士在城头与楚军浴血作战,杀敌无数,此其之二功也,在我大军奔袭楚军后方时,田假率部出战,会同大军前后夹击楚军,使楚军大败,此田假之三功也,有此三大功劳,臣左司马谦,叩请大王及太后依律奖赏。” 田假一听田谦给了自己这么多功劳,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阿母,你看你儿子这么出息,您准备怎么奖赏我?” 君王后冷笑了一声:“阿母准备赏你两巴掌!阿母再三叮嘱不许你率部冲杀,你可倒好对我的话置若妄闻!你说说阿母要怎么奖赏你违抗我的命令?” 在田假的记忆中,尽管君王后溺爱原主,但每次原主犯了错,总是免不了挨一顿竹笋炒肉,即便后面自己穿越过来,吃过的竹笋炒肉也不少。 看着君王后今天的样子,不用说了自己又要吃竹笋炒肉了,田假识趣的脱下裤子趴到一边,静等着屁股上的棍子。 等了许久也不见君王后动手,田假转过身拦着君王后,“阿母,您怎么了?” 君王后在田假屁股上拍了一下,“好了竖子,今日看在你刚回来,就不打你了!” “真的?”田假像中了500万彩票,提起裤子就准备跑。 “站住!”君王后叫住田假,一脸严正道:“左司马在战报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田假生怕挨揍,小声的说道:“真的倒是真的,但过程没那么危险……” “你今年才16岁,未及加冠,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你知不知道你百骑劫营的事迹已经传遍天下了?昨天魏王还写了封贺信,夸我生了个麒麟儿。” “这难道不是好事嘛?阿母。” “好事?”君王后冷哼了一声,厉声道:“你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才16岁就名扬天下,这对你绝不是好事,你难道忘了当年的孟尝君了?阿母问你,你有了这么大的名气,你是想学孟尝君那样佩几国相印,还是打算取代你大哥的位置?” 孟尝君田文曾经做过齐国,魏国,秦国三国的丞相,他名满天下宾客如云,天下之人都称赞孟尝君的贤明,田文和齐闵王还算是堂兄弟,但他后来和齐闵王闹翻,一怒之下挑动五国伐齐,使得齐国几乎覆亡。 君王后拿田假和孟尝君比,分明就是说他有反骨。 田假脸色大变,一头磕在地上,“孩儿绝对不敢效仿孟尝君,更不敢取代大哥,母亲明鉴!” 第五十七章 吟诗作赋 田假的额头杵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良久只听君王后“唉”了一声,却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敢抬头去看。 “竖子,阿母信你了,你且先起来罢!” 田假战战兢兢的起身,心脏仍旧砰砰直跳,一向慈祥的君王后,这一次给他造成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坐起身,才见君王后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假儿,阿母告诉你!不要因为你有了些许名气就不知天高地厚,从今以后,你要好自为之,若你敢做出什么同室操戈的事,阿母和列祖列宗都不会饶恕你!” 田假低下头,冷汗直流,连声称是。 “把脸伸过来!” 田假一愣:“母亲何意?” “阿母叫你把脸伸过来,快点!竖子想挨揍吗?” 田假搞不懂君王后的想法,但还是老实的把脸贴到了君王后面前。 君王后摸着田假的脸,眼眶逐渐湿润,“真像啊!” “像谁?” “你父亲,襄王!” 田假和齐襄王长的极像,君王后每次见到田假,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他那个便宜老爹,田假刚想安慰君王后,却不料君王后忽然翻脸,抬起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田假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这一巴掌把他彻底打懵了。 “竖子!你可知我为何打你?” 田假被打懵了,他揉着脸,一阵摇头。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是襄王的血脉,不可轻易冒险,懂了吗?” 田假下意识的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道:“阿母,你刚才说今天不打我的!” 君王后拧起田假的耳朵,痛的他连连求饶。 “阿母是答应了不打你,阿母这一巴掌是替你死去的父亲襄王打的!” 田假本来还有些不服气,此刻终于明白过来,君王后这是爱之深责之切,生怕他出事,不禁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哭。 “回去吧!给阿母闭门读书一个月,没有阿母吩咐,不许你出门!” “啊?” “啊什么!”君王后像是记起什么,“对了,前两天有个墨家弟子来宫里传信,说他们造了个铁锅,阿母问你,铁锅是什么?” 田假不敢告诉君王后铁锅是用来做饭的,俗话说君子远庖厨,若自己说了,只怕今日少不了吃一顿竹笋炒肉。 “铁锅是孩儿梦中所学,也不知有什么用,既然墨家已经把铁锅做出来了,那孩儿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铁锅有什么用!” 田假刚溜到门口,君王后就在他身后幽幽道:“竖子,回去读书!没有一个月,不许你出门!否则阿母打断你一条腿!” 从君王后的宫里出来,田假的心情非常郁闷,路过的宫人见田假脸上的巴掌印都只当他是挨了打心里窝火,但实际上田假是因为不能出门才不高兴,那一巴掌他压根不在乎。 田假漫无目的在王宫散步,他倒不是多喜欢这座王宫,只是一旦回了家就要禁足一个月,趁还能自由活动自然要在王宫玩个够。 不知不觉间田假转到了御花园,此刻虽已二月,但大部分花朵都还没有开放,只有远处一片梅林,上面开满了绽放的梅花。 摘下一朵梅花,田假不自觉的吟出一首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好诗!好诗啊!” 田假回过头,见身后正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妇人,这美妇人长的极为清秀,像极了画中的仙子,田假望着她,一时望的出神。 “公子,您太失礼了!”美妇人见田假一直盯着自己,娇羞的低下头,更加平添了几分妩媚。 田假拱手行礼:“抱歉,在下失礼了,不知夫人是?” 美妇人盈盈一笑:“吾是大王的江姬,还不知公子是何人?” 江姬是齐王建新纳的夫人,很得齐王宠爱,两人从前并没有见过面,因此互不相识,听对方报出身份,田假急忙行礼: “原来是嫂嫂啊!假拜见王嫂!问王嫂安!” 江姬一听对方是田假立即来了兴趣,她来到田假面前,先是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假公子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孩子,没想到比我还高呢!” “不要摸我的头!!!” “我就摸!长嫂如母,还不许母亲摸摸头了?” 在这座宫中,敢自此田假母亲的只有君王后,在君王后没死前,就算田建的王后也不敢自称为田假的母亲,江姬不过是个妾室,竟敢自称田假的母亲,这若让外人听到了,必是一桩不小的罪过。 “嫂嫂,你怎么敢自称我的母亲?你就不怕我阿母知道了打你!” 江姬嘟起嘴,一点也不害怕:“知道了又怎样,太后才不舍得打我呢!她待我就像亲生女儿,怎么舍得打我?” 江姬这话倒是没有乱说,眼下齐王建没有立后,身边的大都只是妾室,在齐王建一众妾室中,江姬是最得君王后喜爱的,不出意外,如果今后齐王建不娶他国的公主,江姬只要诞下子嗣,必然会被扶正。 但此刻田假还不知道这些,“嫂嫂你还是小心些,可不要在别人面前自称我的母亲了,别看阿母那个人平时很和蔼,她打起人来,可疼了!” 江姬看着田假脸上的指印若有所悟:“这么说,公子常被太后打喽!” 田假捂着脸颊,把头低下小声道:“才不是,阿母很疼我,怎么会打我……” “别骗嫂嫂了!我都听大王说了,你经常被太后打!” “大兄骗你的,经常被打的是他!” “哦,原来你们兄弟都经常挨打啊!” 两人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江姬看着树上的梅花,道:“公子,你放才吟的那首诗,是你自己作的吗?” 反正穿越者就他一个,田假也不怕瞎话被戳穿,张口就装起逼来:“当然是我写的!这样的诗我写了好多呢!” “真的?”江姬好似发现了新大陆,“那公子,你能不能再作一首这样的诗!” “啊这……”田假挠挠头有些为难,他背过的诗太杂,一时还真做不出这样的诗。 “切,公子不会骗嫂嫂吧?”江姬撇撇嘴一脸不屑。 “改天!改天我一定再给嫂嫂做首好诗!” “不许骗我哦!” 第五十八章 江姬的计划 好不容易从宫中脱身,田假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刚想睡下,红缨快步走来告诉他,王妃正在大厅等着他。 齐王建的夫人很多,但敢称王妃的只有江姬。 江姬来找自己做什么?难不成还惦记着让自己给她做首诗?可这都晚上了,她还不放过自己??? 带着疑惑,田假换了身便装,快步来到大厅,见江姬正站在一副屏风前读着上面的诗词:“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真是好诗!” “假拜见王嫂!” 江姬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田假:“公子,大王听说你回来,命我来看望你,顺便给你带了些小点心。” 两个小萝莉将两个食盒提了上来,打开食盒,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点心,花花绿绿的看起来非常好吃。 “大王说你在外面打仗肯定吃不好,这些都是大王平日爱吃的,你快尝尝罢!” “多谢嫂嫂!” 田假拿起一块白色糕点,轻轻嚼了一口,一股奶香味直冲味蕾,这味道比起后世的奶油蛋糕也不差。 “怎么样,好吃吗?” 田假点点头,又咬了一大口表示很好吃。 江姬把手靠在桌上看着田假,“这可是嫂嫂亲手做的,你若喜欢吃,就多吃些!” 田假不明白江姬为什么对他如此热情,却也没有多想,江姬左右无子,跟自己并不存在利益冲突,自然也不犯不着害自己。 田假吃的正香,江姬看向身后的屏风,道:“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这诗也是公子做的吗?” 实际上这首诗乃南唐后主李煜所做,田假有一日诗兴大发,顺手在屏风上写下了这首词,只是想不到江姬竟会看到它。 “这诗算是我做的吧!嫂嫂怎么了?”田假吃完顺手用袖子抹了抹嘴。 江姬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香气扑鼻的手绢,小心的帮田假擦拭嘴角,江姬面对着他,身前春光乍泄,酥胸若隐若现,看的田假一阵迷离。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江姬对着身后的两个小萝莉吩咐道:“你们且先出去!大王让我带几句话给假公子,吾不叫你们,不准进来!” “唯!” 看着两个小萝莉把门带上,田假疑惑的看着江姬,自己那个坑爹哥哥能有什么话带给自己还要瞒着人?莫非是很重要的事? 想着,田假开口道:“嫂嫂,大兄究竟有什么话托您带给我” 江姬有些幽怨:“怎么?嫂嫂想和你说几句话也不行?” “嫂嫂若有事需要假帮忙,假万死不辞!” “真的?” 田假重重的点点头。 “那你,抱抱我!” 田假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嫂嫂说什么?” “我说,要你抱抱我!” 见田假不动,江姬干脆自己撞到了田假怀里,这下田假懵住了。 他本想推开江姬,但江姬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味道让田假如痴如醉,让他实在不忍推开江姬。 两人就这样抱了很久,江姬伸出一双洁白的玉手在田假身上不停摸索,“公子,你不知道,我虽然是王妃,但自从进入王宫,无时无刻不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真的好累,我读了你的诗,你才是最懂我的人,我真的好喜欢你!” 一见钟情这种事田假见过,但自己和江姬只见了两面,这就一见钟情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田假咽咽口水,抑制住内心冲动的荷尔蒙:“嫂嫂,别闹了,让人看见,我们俩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江姬听罢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直接把手伸到了田假怀里,眼看衣服要被江姬扯开,田假站起身一把推开江姬,两人的动作过大,竟直接撞翻了烛台,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抱歉嫂嫂!我去点灯!” 田假转过身正欲去点灯,黑暗中江姬从后面抱住了田假,哽咽道:“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不喜欢我?” 田假奋力挣脱,但江姬抱的太紧,他又不敢用力,生怕伤到江姬,只好安抚道:“嫂嫂国色天香,我怎会不喜欢,但您已经嫁给了大哥,我们身份有别,嫂嫂自重!” “我不管!你若真的喜欢我,为何不要我?今夜你大兄要我来看你,意思难道还不明白嘛?今夜我是你的,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你大兄都不会怪我们的!假,我求你了,今夜就让嫂嫂和你放纵一次罢!” 江姬发疯般扑倒了田假,黑夜之中一阵窸窣声响过,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注定不会为人知晓。 黑暗中,月光穿过纱幔照进房间,江姬那双美眸在月光下好似闪着光芒。 这双能迷倒万千男人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那像是意犹未尽,又带着些许少女怀春般的忐忑,更有一分莫名的野心。 一轮明月悬于半空,江姬匆匆的离开了田假的府邸,江姬离开时穿着黑斗篷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人知道她和田假究竟做了什么。 江姬走后田假躺在榻上反复难眠,而江姬也回到了寝宫,同样没有立即就寝,而是命侍女研磨。 灯光忽明忽暗,江姬的表情像烛光般阴晴不定。 侍女不敢去问江姬的想法,只是小心的研好墨,然后退到了一旁。 江姬提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在帛书上写下了几行字,但很快她把帛书揉碎扔到了火盆里。 火焰燃烧着帛书冒起一阵黑烟,江姬重新提笔,在帛书上写下一行字:“君上亲启……” 第五十九章 我们改变了一个时代 回到临淄几天后,齐墨巨子派人传信,让田假到城外的墨家工坊检视他们造出的细纸,田假听了恨不得马上飞出城去,奈何君王后有令,一个月都不准他出门,最后田假化妆成买菜的仆佣,才得以偷偷溜出府邸。 出了城大约走了二十里,一处荒山前,田假终于见到了墨家工坊,与其说这叫工坊,不如叫墨家村更为合理,短短三月的时间,墨家弟子居然在荒山前建起了一座村庄。 而且这座村庄的规模还不小,一眼看去少说能容纳上千人,很难想象,这么短的时间墨家弟子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建起一座规模如此巨大的村落。 来到村口,田假亮明身份想进村,可是守卫要求田假出使验传,否则不予放行,验传类似现代的身份证,他最早是在商殃变法时,由商鞅所创,商鞅变法时,统计了秦国国内所有的户口,并且给百姓分发了验传,秦之法规定秦国百姓出行,不管是办事还是入住客栈,都必须出示验传。 历史上商君被公子虔诬告谋反,商鞅被迫逃亡,结果在入住旅馆时,客店老板告诉商鞅,必须要出示验传才能入住,这是商君规定的,如果不出示验传,客人就不能入住旅店,否则旅店的老板要被处以刑法,结果商鞅走投无路只能回到封地造反,最终被杀。 尽管田假竭力解释自己的身份,可守卫态度很坚决必须出使验传,最后还是惊动了齐墨巨子,这才把田假迎进村。 跟在齐墨巨子身后,田假打趣道:“验传不是人家法家的东西嘛!怎么被您学来了?” 齐墨巨子笑的十分尴尬:“公子见谅,自从这座村落建起来,我们就为保密的问题伤透了脑筋,不得已才想了这个办法。” 听了齐墨巨子的叙述,田假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的艰辛,自从得到了君王后的批示后,墨家弟子就马不停蹄的寻找建村的合适地址,左挑右选才挑中了这处远离人烟的荒山。 选好了地址,为了建村,墨家弟子打出了高薪招聘的启示,吸引了一大群有手艺的匠人来到这里,但墨家规定,所有来到这里的匠人,必须都是齐人,且要拥有家世。 这些匠人一旦被录用,就要带着家人搬入村庄,没有墨家的准许,不允许任何人轻易离开村落,外人如想进村,必须出使验传,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墨家村的隐秘性。 齐人生性散漫,为了招募这些匠人,墨家花费了大力气,不仅给了他们每月半金的高薪,而且每天会补助他们一斤粟米,就连房屋也是墨家出钱替他们免费建造,在种种福利政策下,墨家村才招募了一批工匠。 走进村里,齐墨巨子指着左右一排排整齐的房屋,为他介绍着墨家村的情况,如今墨家村已经有一千多人其中有300多人都是工匠,齐墨巨子计划,在未来会招募三千名工匠入住墨家村,以此扩大墨家村的规模。 听着齐墨巨子的介绍,田假已经能想象到,未来的墨家村,必然会成为一个生产各种科技的工坊,这里有可能将会成为齐国乃至整个战国最大的制造工厂。 墨家村的中央,有一座高达三层的小楼,这座小楼就是墨家巨子的“实验楼”,细纸、石磨、铁锅都是从这里研究出来,然后交给工匠批量生产。 一间精致的小房间内,几名墨家弟子正在用刀裁剪纸张,田假拿起一张裁好的纸摸了摸,比起几个月前,如今的纸张质地已经非常细腻,卖相比起几个月前简直好了一大截。 田假命人取来笔墨,在纸张上写了一些字,这些细纸不仅质地细腻,而且柔韧性极好,墨水并不会渗透,可以说已经非常完美。 齐墨巨子忐忑不安的看着田假,“公子,你看这细纸,您还满意吗?” 田假放下笔,兴奋的点点头:“满意!我相当满意,这纸,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 听到田假的认可,屋子里所有墨家弟子都欢呼起来,齐墨巨子也难得的流下了眼泪。 细纸被田假下令投入生产,田假计划把第一批生产出的细纸送给齐国的权贵,然后用这些人打广告,吸引其他国家的权贵到齐国购买纸张。 同时田假又吩咐墨家制造一批质地粗糙的粗纸,将这些粗纸供应给普通的百姓。 纸的利润极大,不管是细纸还是粗指,一金就足以制造出两三千张,黑心的假老板打算,在今后把细纸卖一金五百张,粗纸一金一千五百张。 反正列国之间的那群权贵有的是钱,田假并不担心自己的纸会卖不出去,等纸在各国流行起来,它能带给齐国的收益,绝非是万金,田假先前的投入,很快就能回本。 田假正憧憬纸张未来带给齐国的收益,齐墨巨子又带着他来到了石墨工坊,向他展示了一台组装好的石磨。 “你们把石磨也完成了?”田假看着面前的石磨,激动的无以复加,今天墨家村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比起纸,齐墨巨子对石磨似乎并不太在意,此刻的齐墨巨子还不知道石磨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取一袋麦米来!” 田假一声令下,一袋小麦被送到了面前,田假命人把小麦倒进石磨,随着两个墨家子弟的转动,石磨里很快流出了一些白花花的面粉。 拿起一袋磨好的面粉,田假激动的看着齐墨巨子,“就在刚才,我们改变了一个时代!” 齐墨巨子毫不在意的撇撇嘴:“公子,感谢您的夸奖,但请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面粉能改变一个时代!” 不仅齐墨巨子除却田假,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认为面粉的口感不会很好,他们根深蒂固的认为,小麦只能做成麦饭,即便做成面粉,味道也不可能很好。 田假没有反驳齐墨巨子,他带着面粉来到厨房,取了一些水,亲自动手蒸起了馒头。 在后世馒头是一种很普通的食物,但在这个时代,蒸馒头绝对是破天荒的创举,所有的墨家弟子都被吸引到厨房,好奇的看着田假。 馒头被送上蒸笼,在高温的炙烤下,馒头的香味顺着蒸笼传了出来,有些嘴馋的墨家弟子已经流起了口水。 田假把蒸熟的馒头放到案板上,请在场的墨家弟子品尝,说实话由于缺乏酵母,馒头的口感很生硬,比起后世松软香甜的馒头,味道简直差上了一大截。 但比起难吃的麦饭,死面馒头的味道已经足以俘获一众墨家弟子的味蕾,就连齐墨巨子吃完,都有些意犹未尽。 吃完馒头,齐墨巨子喝了碗水,不住叫好:“公子,这面粉做出来的馒头当真是美味无比,真想不到,麦米可以被加工的如此好吃!” 田假望着齐墨巨子,一脸和善:“您现在还敢小看您发明出的石磨吗?” 齐墨巨子长叹一声,冲田假行了一个大礼:“公子的远见,不是我等能够企及的,若是能将石磨推广开来,必能让无数百姓受益,公子,我现在终于相信我们改变了一个时代这句话了!” 第六十章 三代不绝其嗣 离开墨家村之际,齐墨巨子送上了他给田假的最后一份礼物铁锅,本来田假还满怀期待,准备用铁锅改善下今晚的伙食,没成想当齐墨巨子把做好的铁锅抬上来时,田假愣住了。 “这就是你们做的铁锅?” 田假面前放着一口大鼎,只是这鼎被削去了四足,鼎身也被做的薄了些,但模样还是鼎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一口锅。 “我们都是按公子的吩咐做的啊!怎么,您不满意嘛?”齐墨巨子委屈道。 田假无奈的捂了捂脸,都怪自己的描述不清楚,不过不要紧,现在有了纸,田假可以画出铁锅的草图,让墨家按图造物,铁锅的样式很快被田假画好。 看着图纸上铁锅的模样,齐墨巨子兴奋道:“太好了,今后有了纸,我们就可以把一些从前想做而无法实践的机器先画到图上,公子您又一次启发了我们!” 田假:…… 刚回到自己的府邸,光就赶来禀报田假,说集福从赵国回来了,集福此次从赵国回来,一共带回来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他找遍了柏仁也没有找到田假说的李牧,第二个消息就是赵国由于长平战事,国内已经缺乏粮草,赵王下旨将全国的粮草都征集起来供应前线。 按照田假的记忆,长平之战一共打了三年,如今才第二年,按理说赵军还不会过于缺粮,怎么赵王现在就要征集全国的粮草,莫非是赵国要顶不住了? 可惜集福不是职业间谍,他也无法探听到更多的情报,不过按照田假估计,赵国即便是缺粮,至少也能坚持到七月份,如今才三月初,赵国应当还能再坚持几个月。 若赵国真的因为缺粮要顶不住了,齐国肯定要帮上一把,但目前赵国仍有余力,齐国就不用急着帮忙,就让赵国和秦国多流点血吧! 唯一让田假感到遗憾的还是集福没有找到李牧,对李牧田假势在必得!田假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亲自前往赵国寻找李牧,一定要将李牧请到齐国。 从集福的房间出来,红缨又来禀报,说君王后请他马上进宫一趟,听闻君王后找自己,田假顿时慌得一批,不会是自己偷偷溜出家门的消息被君王后知道了吧? 忐忑不安的来到齐王宫,君王后和齐王建已经等在大殿,齐王建身后一个服侍华丽的美妇人正替他捏肩,这人正是江姬。 田假心虚的望了江姬一眼,才朝着君王后和齐王行礼。 “孩儿拜见母亲、大兄。” 齐王笑呵呵的看着田假:“假弟,你这次出征立了大功,为兄还没来得及去看你,昨日我让江姬带了些糕点给你,好吃吗?” 田假望了眼齐王建身后娇艳欲滴的江姬,更加心虚:“好吃!大兄给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 “嗯!”齐王建捋者胡须,笑道:“江姬做的糕点可是宫中一绝,假弟若喜欢,寡人让她多做些去送给你罢!” “啊?”田假又看向江姬,江姬嗔怨的给齐王建捏着肩,好似在让田假快点答应。 田假不敢在看江姬,低头道:“大兄所赐,臣弟不敢不受,谢大兄赐!” 君王后今天的心情极好,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道:“假儿,你在徐州立了大功,方才我和你大兄商量了一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田假以为君王后要给自己娶亲,忙摆手道: “孩儿才16岁,不急着娶亲,大丈夫何患无妻!” 君王后微微皱眉,不悦道:“你这竖子,阿母几时说要给你娶亲了?” “那阿母的意思是?” “阿母的意思是你也16了,该加冠了!三天后阿母会让你大兄给你举行加冠礼,顺便在王宫举行一个庆功宴,犒赏下参与徐州之战的将士们!” 古代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一旦及笄或者加冠,就意味着成年,按理说田假才十六岁还不到加冠的年纪,但田假在徐州之战立下大功,为了封赏田假,君王后决定提前为他举行加冠礼。 听闻君王后要封赏自己,田假一脸财迷道:“阿母,您准备赏赐孩儿多少钱?” 君王后咂了咂嘴,“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难道这世界上除了钱之外?你就对别的东西没兴趣吗?” “有啊阿母!黄金,白银,宝石,各种奇珍异宝,孩儿来者不拒!” 君王后笑吟吟的点点头,默默的摸出了身后的竹棍,田假这才老实下来。 齐王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阿母这次送你的礼物,绝对让你意想不到!等着吧,三天后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三天后,齐王建在王宫为田假举行了加冠礼,顺便颁布了对徐州之战有功将士的赏赐,包括身在徐州的左司马田谦,大部分人都只得到了些赏金,唯有田假的赏赐,和众人不同。 田假以军功封琅琊君,得琅琊城和周边3座城邑,封地百余里,除此以外田假是以军功封君不同于普通王室子弟的封君,琅琊君之号可世代相传,齐王特旨三代不绝其嗣。俗话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普通宗室子弟若是没有立有功勋,根本用不着五世,死后便会被收回封地。 齐王确切的说君王后给田假的这份赏赐,已经直追当年的安平君田单,田假一跃成为齐国最大的封君,一时风头无限,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我为什么最近只更新一章了呢,因为这书没有推荐了,更新三章和一章都是一样的数据,而且有人跟我反馈说对话太多,我从谏如流的全改成了旁白,于是乎文章的内容没有变,但我的工作量增加了。 还是那句话,求收藏吧。 第六十一章 糟糕的齐国财政 田假被封为琅琊君后,瞬间成为了临淄城中的焦点,每天提着礼物来他府上拜访的权贵络绎不绝,一连十几日田假的府邸都门庭若市。 除了要应酬这些权贵,田假还要应酬各地前来投效的游侠,自从田假被封为琅琊君后,齐国各地的游士、侠客纷纷慕名而来,争先恐后的要成为田假的门客。 田假无意效仿昔日孟尝君和平原君那种大肆招揽门客的做法,想当年孟尝君号称有3000门客,结果其中大多是些鸡鸣狗盗之徒,真才实学者极少,而平原君更是凄惨,在后来的邯郸之战中,平原君想挑选几名门客一同前往各国求救,凑了半天却连十人都凑不齐。 田假可不想养一群酒囊饭袋充数,在他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田假命集福和田青负责甄别,从一群游侠中挑出了几十名能用之人。 而其他没有被选中的人,田假则赠送他们每人一金盘缠和二十斤粟米,恭恭敬敬的送他们离开,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驱逐,一是容易招来一个轻贤慢士的恶名,二来游侠报复心极重,贸然得罪他们,日后后患无穷,田假可不愿惹麻烦。 留下的这群游侠中,田假又进行了一番甄别,从中发现了两个可用的人才,其中一个名叫韩滕,自称擅长剑术,田假命他和光比剑,光的剑术在田假的一众门客中是最好的,就连田青也比不上,韩滕和光比剑,竟然只用了两招就将光击败,这让田假始料未及。 田假当即赏赐了韩滕二十金,名他充任自己的贴身亲卫。 另一个人才唤作曹列,此人不会半点武功,却极其擅长舌辩,在留下的一众门客中,没有一人能辩驳过他,据他所说,他乃是名家学子,老师唤作公孙龙。 公孙龙这个名字田假并不熟悉,但单看他这个徒弟,就能知道这位老师的辩论水平也非比寻常,在整个齐国只怕唯有鲁仲连和荀子能与其一战。 对曹列,田假同样赏赐他20金,让他成为自己的幕僚,田假计划将他培养成张仪、苏秦那样的人物,日后用来游说各国。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三月中旬,春风吹过大地,田假的禁足令也被解开。 踏出自己的府邸,贪婪的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田假命集福套上马车,随自己入宫看望君王后。 齐王宫中,君王后和齐王建以及庞煖、后胜都在,众人聚在一起,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田假冲着王座之上的君王后和齐王施了一礼,君王后头也不抬的看着一份竹简,淡淡的命田假坐下。 等君王后看完手中的竹简,才见她抬起头看向田假,短短二十多天不见,君王后斑白的两鬓又平添了几丝白发,气色也十分不好。 “竖子,你不老老实实在家读书,跑进宫什么?” “阿母,我想您了呗!”田假看着在场的几人都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问道:“阿母,您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齐王建苦笑了一声:“不是阿母遇到烦心事了,是齐国遇到烦心事了!” “啊?莫非又有国家来打我们,阿母你不用担心,有庞公在,就算白起来了,庞公也能帮您打败!” 庞煖撇了撇田假,心说你吹牛别带上我,“公子,这次齐国不是遇到外敌了,是齐国的财政状况出了亿点问题!” “齐国的财政状况出了什么问题?” 田假接过庞煖递来的一份报告,那是各地送来的齐国税收和支出情况,也就是俗称的财政报告。 截止到今年三月份,齐国一共收入5049镒黄金,战国时一镒大约是二十金,也就是说今年齐国税收得到了大约十万金,前文我们已经说过,寻常老百姓辛苦劳作一年也赚不了一金,十万金绝对已经算一个天文数字。 但有收入就有支出,今年齐国的支出是6300镒金,也就是大约12万金,财政的收入和支出已经不成正比,再看如今府库的存金,是零,这就出现了一个后世许多国家都会遇到的问题,财政赤字。 战国时齐国以富饶闻名天下,齐国府库之充裕,可是连当年的秦国都十分羡慕的,说齐国出现财政赤字,田假有些难以相信。 更何况齐国在齐襄王和君王后的治理下,近20年都不曾打战,国库应该早已钱粮堆积如山,怎么可能会出现财政赤字? 后胜摊了摊手,无奈的向田假解释道:“公子,齐国虽然在先王和太后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但我国近年来兴水利修长城,再加上几个月之前的徐州之战,国库里早没钱了!” 齐国修的长城不同于后世的明长城,齐长城并不是为了防备游牧民族,齐长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预防诸侯之间对齐国的入侵。 早在姜齐时代,齐国就在齐鲁边境修筑长城,预防鲁国的入侵,到了田齐时代,田齐桓公又在齐赵边境修建长城预防赵国对齐国的入侵。 后来随着齐威王和齐宣王建立霸业,修建长城的工程也迟缓下来,直到五国伐齐后,齐国受到重创,为了自保,齐襄王又开始重新修起长城。 目前齐国所修建的长城主要在齐鲁边境,从前修筑这道长城是为了防备鲁国,如今修筑这道长城则是为了防范楚国。 齐襄王在位中期,齐襄王已经察觉到了楚国东扩的企图,为了防备楚国的入侵,齐国重新修建、延长了鲁国边境的长城。 在古代修建长城是一个极为耗费钱粮的项目,纵然齐国富饶,但修建了这么多年的长城,加上贪官污吏的从中贪腐,齐国的国库实际上已经非常虚竭,徐州之战更是让齐国原本糟糕的财政雪上加霜。 为了打赢徐州之战,后胜出面向齐国的各大户借粮,战后齐王又打开府库犒赏有功将士,这一切都让齐国的财政濒临崩溃。 压垮齐国财政最后一根稻草的还是徐州之战带来的后遗症,徐州之战结束后,临淄城中那些借钱给官府的大户纷纷找上门来要求官府还债,可如今府库已经虚竭,齐国根本无力还债,这也就是齐王口中齐国遇到的烦心事。 感谢清风同学的推荐票,我都看到了! 第六十二章 国家机密 国家因为财政崩溃,曾造就过一个成语,叫债台高筑,周赧王时,周天子听从楚王的挑拨,组织联军合纵攻秦,为了给出征的军队凑齐军响,贫穷落魄的周天子不得不向洛阳的富商借钱。 结果合纵攻秦之战失败,诸侯联军被秦国击败,洛阳的民众闻讯都来到周王宫找天子要债,周赧王为了躲债,不得不筑了一座高台,每日躲在高台里逃避债务,站台高筑一词也由此而来。 齐国如今面临的处境和后来周赧王遇到的非常相同,都是国家的财政破产,官府借了民众的钱,民众来找官府追债,而官府又无力偿还。 不同于倒霉的周天子,齐国有田假这个穿越者,根本不必担心债台高筑的问题,为了给齐国还债,田假向齐王和君王后进献了自己造出的纸。 看着面前薄如蝉翼的纸张,齐王和在场的众人都是一阵面面相觑,就连一直支持田假的君王后都有些怀疑,这么薄的东西真的能用来写字吗? 田假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命人取来笔墨,请君王后在纸张写字,君王后拿起毛笔蘸了些墨,试着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这一番书写下来,果然无比顺畅丝滑,这纸竟真的能写字! 放下毛笔,君王后赞叹道:“假儿,这纸真乃天降神物,但不知他造价几何?” 当田假说出纸的造价比竹简还要低廉时,齐王瞬间瞪大了眼:“若这纸的成本如此低廉,那岂非一本万利?我齐国商业发达,若将此物拿去售卖,所得之钱,何止千万!” 后胜是商贾出身,早在齐王说话前,他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纸张所蕴藏的巨大利益,齐国商业四通八达,齐国商贾遍布天下,要是让齐国的商贾把这些成本低廉的纸张拿到各国高价贩卖,所得之利难以想象! 在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后胜冲着齐王恭维道:“大王,齐国得此天降神物,臣贺大王!” 庞煖也跟着一拜:“大王,有了这天赐神物,我齐国可无忧矣!” 君王后欣慰的望了眼田假,道:“假儿,这纸毕竟是你造出来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田假冲君王后俯身一拜:“阿母,没有您的支持,孩儿造不出纸来,今孩儿愿意将此神物无偿奉献给齐国,以解阿母和大兄燃眉之急!” 庞煖闻言,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公子,您可知这纸张带来的收益有多大?您真的愿意将他无偿奉送给齐国?” 田假一脸正色:“为了齐国,区区几张纸算得了什么,就是要吾这颗人头,又有何不可?” 庞煖冲着田假一拜,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田假行礼:“公子高义!老夫佩服至极!” 君王后忧郁的脸色在此刻一扫而光:“善!有假儿所献之天赐神物,我齐国必能昌盛永久!” 第二天朝会,齐王亲自向齐国众臣展示了田假造出的纸,在看到一张小小的纸片可以写上几百字时,所有大臣都瞪大了眼。 有些大臣要求齐王赐上自己几张纸,有些大臣则希望可以出资买上一些,更有甚者竟然要求齐王公开纸张的制造方法,美名其曰以便利天下。 结果当然是被田假以国家机密四个字拒绝,在后世屁民遇到问题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人用国家机密四个字来搪塞,田假现学现用,把这四个字带到了齐国的朝堂,果然堵上了一大批大臣的嘴。 没能知道纸张的制造方法,众大臣十分失落,但听到齐王说会免费送给他们在座的每人100张纸时,所有人立刻又兴奋起来。 下朝之后一大群大臣围着王宫,排队领取齐王所赠的黄纸,一些贪慕虚荣的大臣在领到了纸后,就忙不迭的朝着其他家族炫耀,更有一些财迷出了齐王宫就将手中的纸高价卖掉。 在田假的有意推波助澜下,一名大臣的五张纸被卖出了1金的高价,由于纸目前是非卖品,因此在临淄可谓一纸难求,到后面即便出上10金也买不来一张纸。 不怪这些权贵们犯傻,实在是目前在临淄家里有纸的才算是显贵,你家没纸,只能说明你家身份不够高贵,为了攀比,许多家族都在想方设法的从其他人手上买纸。 为了得到纸,一些先前借过钱给官府的大家族甚至直接进宫找齐王,希望齐王可以送给他们一批纸,以此抵债。 有关纸的一切问题早被君王后委托给了田假,对于以纸抵债这个问题,齐王也做不了主,只能命他们去找田假商谈。 当天下午,田假的府邸被临淄各地的权贵商贾围的水泄不通,有些家族为了能先进去见到田假抢下黄纸的代理权,竟然大打出手。 等外面打的鸡飞狗跳,场面快控制不住时,田假方才从府邸里慢悠悠的出来。 看到田假从里面出来,当场就有一个富商大喊:“琅琊君!官府先前找我借了许多钱粮,一直没有还我,大王说您这里有很多纸,请您给我一批纸,就当偿还我的债务吧!” 另一人也跟着大喊:“我也借了钱给官府,请公子也用纸来抵债!” “我没有借钱给官府,但我愿意出高价买一批,不管琅琊君卖多少,我都出两倍的价格!” 一人伸出三根手指,大喊道:“琅琊君!在下愿出三倍的价格!” 又有人跟着道:“某愿意出五倍!” 场面再次混乱起来,田假咳嗽一声,大喊道:“肃静!各位想购买纸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纸是很珍贵的,它的制作非常不易,所以价格方面会稍贵一些!”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钱!” “对!我们有的是钱,公子快卖纸吧!” 眼看气氛已经渲染到位,田假说出了一金300张黄纸的价格,听到一金300张纸,在场的权贵们顿时炸了锅。 “一金300张!这实在是太便宜了!在下要两万张!” “在下要五万张!” “琅琊君,我要十万张!” 当临淄城里的权贵们用马车载着一车一车的黄纸从田假府上离去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而此刻的田假却是一阵肉疼,本来他还计划卖一金500张,看大家那么热情才改成了一金300张,原以为这个价格已经很贵,没想到自己还是卖的太便宜了,按刚才的情况只怕自己说一金100张也会有大把人出钱买,这波血亏! 感谢状元桥的月票ヾ^_^?谢谢你们的支持^w^ 第六十三章 在下吕不韦 随着一车车黄纸的卖出,田假赚的盆满钵满,卖到最后黄纸一度脱销,即便是品相稍微差许多的粗纸也是十分抢手,墨家村的工匠为了造纸,几乎是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但仍旧是供不应求。 几天的售卖下来田假命人计算了下销售额,不算不要紧一算之下田假都被吓了一跳,短短几天时间田假就靠卖纸赚到了三万多金,这下齐国不仅能把先前所欠的欠款还清,还顺便大赚了一笔。 更让田假感到惊喜的是,在临淄商贾的推动下,短短几天时间,纸就影响了周围的燕赵楚魏四国,四国商人闻讯,纷纷赶到齐国购纸。 面对这些外国来的商人,田假做出了规定,外国商人来到齐国购买纸张,每购买一金纸就必须额外缴纳100钱的税。 尽管各国的商人对这规定十分不满,但目前造纸的技术乃是齐国独有,纵然不满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税缴上。 三月的最后一天,田假把已经赚到的三万多金全部交到了国库,君王后翻开账本,看着一页页纸张上记录的数字,嘴巴都要笑歪了。 自从田假造出纸,王宫中的一切用竹简书写的东西都被纸张替代了,即便帐策,目前也是用纸来替代,纸的便利已经实实在在的展现出来。 田假临走前,君王后叫住了他,并向他询问纸张的制作方法,田假非常无奈的又用国家机密四个字搪塞。 君王后闻言,顿时拉下了脸:“竖子,我是你阿母,你连我都不能说!” “阿母,你有事叫假儿,无事喊竖子是吧?我替你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竖子?” 君王后转过身想摸身后的竹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作罢。 “竖子!阿母难道会把你造纸的方法说出去?你连你母亲都不信任?” 天地良心不是田假不信君王后,实在是君王后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自己造纸的方法被人偷学了去,那齐国的损失可就大了,田假死活不肯说出造纸的方法,君王后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强迫田假说,最后也只得作罢。 出了齐王宫,田假就和后胜撞了个正着,看样子后胜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自己。 “后胜,你等在这里干嘛?”田假语气不善的问道。 “嘿嘿嘿!”后胜搓着手,笑眯眯的来到田假身侧,道:“公子!我看最近来找您买纸的人很多,您在城外搞的那个墨家村,他们的产量根本赶不上我们的销量,臣有个想法,不如您把造纸的方法告诉我,让臣率领一批人来干,这样也能加快效率,对齐国也是件好事,您说对吧?” 看着后胜那副令人作呕的表情,田假本想一口回绝,但忽然又眼珠子一转,准备好好整一整后胜: “假相啊!这造纸的方法可难了,既然您愿意为国分忧,那实在是太好了,我就把造纸的方法告诉您,造纸需要硝石、硫磺、黑火药,把这些东西全倒在一起,然后放进丹炉里就能造成纸!” 后胜开始听的很认真,但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公子,您这方法听起来不像是造纸,倒有点像方士炼丹,您不会骗我吧?” 在战国时就已经流下炼制丹药,很多方士为了长生不老,都会选择将硝石,硫磺等等东西放到一起炼制,因此后胜知道这些东西能用于炼丹并不奇怪。 “反正方法是告诉您了,您不信我也没辙!” 说完田假径直离去,任由后胜在身后呼喊他的名字。 走出王宫,坐上自己的马车,田假内心暗暗感到窃喜,他知道依后胜的为人,一定会把自己那个方法试上一遍,只要后胜一试,那就有乐子看了。 果然,几天后田假就听说,后胜在家里炼丹的时候丹炉莫名爆炸,要不是他站的较远,非被炸死不可。 时间来到四月,田假卖纸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甚至就连距离齐国较远的韩国和秦国的商人听闻齐国造出了纸,也纷纷赶到临淄购纸。 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临淄西门,掀开车帘,里面走下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这男人身穿一身绸缎,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玉扳指,腰间挂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俨然一副商人打扮。 这男人穿过热闹的集市,来到一个瓜果摊前,随手拿起一枚胡瓜像老板询问价钱,问完之后男人像是觉得价钱不满意又把胡瓜放了回去。 转过身男人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小摊前,他好奇的走上前拿起一张薄薄的黄纸,道:“敢问店家,这是何物?” 店家打量了一下男人,见他是商人打扮,立即笑呵呵的应道:“客官不知,此乃我齐国琅琊君所造之神物,唤作黄纸,能书写可作画!” “黄纸?”男人皱起眉头拿起一张,当即向店家借来笔墨,洋洋洒洒的写下一行字后,男人如获至宝。 “这黄纸果然是天赐神物,不知店家能否卖给我一些?” 店家呵呵一笑,道:“卖给您自然可以,但这纸张在齐国乃是琅琊君专营,琅琊君规定,凡是外国的商人来买纸,要每金多收100钱的税!” 男人像是十分喜爱黄纸,他不假思索:“100钱的税就100钱,请你给我来上一万张吧!” 小贩一听一万张,顿时犯起了难。 男人看着小贩,以为是对方怕自己没钱,立即解下腰间的荷包扔到了小贩面前,道:“这里面有20多颗宝石,随便拿一颗都够抵一万张纸了吧?” 小贩看着男人荷包里的宝石,一脸为难的解释道:“客官误会小人了,小人不是怕您没钱,只是琅琊君规定,凡购买纸张超过1000张者,都必须到他的府邸购买,小人倒是想卖给您一万张,但也实在没有那么多呀!” 男人听罢,也没有再为难小贩,在购买了一千张纸后,男人的马车来到一家酒肆前,正值中午酒肆之中早已挤满了吃饭的客人,男人来到柜台前,掏出了一枚戒指放在了正在打算盘的掌柜面前。 这掌柜看也不看的继续打着算盘,道:“客官要吃饭自去坐下,如要结账,直接给小二就行!” 男人咳嗽一声,道:“在下出门做生意,身上的钱都用光了,请您掌眼看看我这枚戒指够不够抵一顿饭钱,若是不够在下自然离去!” 掌柜闻言极不情愿的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男人,然后拿起一旁的戒指,这戒指通体用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玄鸟,玄鸟的额头上还刻着一个“秦”字,掌柜一见顿时大惊失色: “敢问客官,这戒指是从哪来的?” 男人将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笑道:“这戒指够抵一顿饭钱吗?” 掌柜连连点头:“当然够!请客官楼上雅间!” 来到二楼雅间,掌柜小心的关上房门,转身来到男人面前,恭敬的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此来有何贵干?” 男人呵呵一笑,“在下吕不韦,奉秦王之命,来齐国办点事情!” ps:根据战国策记载,苏秦见赵王,赵王一次就赐苏秦黄金一万镒,一万镒就是20万金。汉武帝时命卫青远及匈奴,汉武帝曾赐卫青50万金,这个金是不是铜暂且不论,战国时是不缺黄金的,一次赚三万金很合理。 第六十四章 秦王的礼物 原来吕不韦所在的酒肆乃是黑冰台在临淄的一处秘密据点,这里面从掌柜到小二通通都是秦国的细作。 而像这样的酒肆在临淄还有六七家,秦国对齐国的渗透可见一斑。 吕不韦把手放在桌上,打量了一下面前壮硕的店家,道:“先生!传秦王令,大王命你们严密监视公子假,他每天的一举一动,你们都要严密注视,一旦有异常情况,立即向咸阳汇报!” 这掌柜的低下头,拱手应道:“谨尊王令!” 传达完秦王的指令,吕不韦又道:“我听闻齐国有个叫琅琊君的,造出了一种神物名叫纸,不知先生可知这琅琊君是何人?” 掌柜呵呵一笑,告诉了吕不韦琅琊君就是田假,并且说出了他封君的始末。 吕不韦听罢,眉头顿时皱成一团:“琅琊乃越国故都,齐王将他封到琅琊,可真是大有深意!我原以为此人不过是孟尝君那样虚有其名之人,却不想他竟能造出黄纸这种天赐神物,此人真乃奇才也!” 掌柜点头道:“田假确实是奇才,他造出的黄纸,短短一个月就畅销天下,所赚来的金钱何止百万,齐国有此人,真是我大秦之不幸!” 吕不韦从怀中摸出一张方才购买的黄纸,道:“先生,黑冰台在临淄遍布眼线,不知你们有办法打探到此物的制作方法吗?” 掌柜摇摇头:“其实早在您来之前,我们就在设法获取黄纸的制造方法,可惜那田假严防死守,他制造黄纸的地方,守卫重重,就连出行都必须要有验传,我们的人根本就混不进去!” 看着手中的黄纸,吕不韦越发想得到它的制造方法,“再难你们也得想办法混进去拿到黄纸的制造方法,这东西价值太大了!绝对不能让齐国垄断它!” “我等自会尽力,请吕先生勿忧!” 吕不韦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掌柜不知他要做什么,忙问:“吕先生何往?” 吕不韦道:“我当然是要去拜访一下这位琅琊君,这样的天纵奇才,我怎么能不见识一下呢?” 除了想见识下田假,吕不韦还身怀一项重要使命,替秦王拉拢田假,让此人为秦国所用,这也是他临行前秦王再三交托的任务。 田假的府邸前,排队购买纸张的商贾从街头排到了巷尾,吕不韦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不禁直皱眉头。 要是就这样傻傻的排队,只怕排到明天天明,自己也进不了田假的府邸,为了尽快进去见到田假,吕不韦灵机一动,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把里面的宝石倒了一地。 “各位,这是谁掉的宝石?” 正在排队的众人循着吕不韦的声音望去,见地上果然掉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刹时间人群都开始疯抢落在地上的宝石,本来整齐的队伍一下混乱不堪 吕不韦抓住时机,趁人群混乱之际溜进了田假的府邸,却不料他刚进去就被光逮了个正着。 “你是何人?要买纸的到外面排队!” 光见吕不韦一副商人打扮,只当他是来购纸的商人,推搡着就要将他赶出去。 吕不韦急忙解释:“我不是来买纸的商人!我是来拜见琅琊君的!” 光对吕不韦的话十分不屑,这几天想拜见田假的权贵不知有多少,就他一个商人还想见我家君上? 眼看自己要被赶出去,吕不韦也不敢说自己是秦王的使者,急智之下,他大喊一声:“我乃琅琊君故人!难道琅琊君就是这样对待昔日的故人!” 吕不韦这一招果然好使,蒙鼓人光一听对方自称琅琊君的故人,立即带着他去面见田假。 田假正坐在堂上读书,见光拽着一个商人来见自己,顿时皱起了眉头:“光,我不是说过,这几天不要让人来打扰我嘛?” 光拽着吕不韦,道:“公子!这家伙自称是你的故人,我才带他来见您,你看看认不认识他,您要是不认识他,我一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田假放下手中读了一半的孙子兵法,好奇的打量了眼吕不韦,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位先生,我好像从前并没有见过您,请问您为何自称我的故人?” 光一听田假说没见过他,顿时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揍吕不韦,吕不韦急忙道:“公子,在下吕不韦!有几句话想对您说!” 田假一听对方自称吕不韦,不由得一惊,历史上也有个吕不韦,曾做过秦始皇的丞相,为秦国的一统做出过杰出贡献。 当然,这家伙的黑历史也不少,据说他跟秦始皇的老妈赵姬有一腿,险些把秦始皇干掉的嫪毐也是他送给赵姬的。 只是田假不敢确定,面前这个商人打扮的家伙是不是历史上那个吕不韦。 迎着光和吕不韦的目光,田假问道:“敢问先生,您是哪国的人?” 吕不韦道:“在下卫人!” 卫人?就是卫国人的意思,历史上的吕不韦就是卫国人,如果没错,自己面前这家伙八成就是吕不韦。 田假命光放开吕不韦,笑呵呵的来到他面前向他行了一礼,道:“假拜见吕先生!” 吕不韦没有想到,田假会对自己一个商人如此尊敬,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回了一礼:“受君上如此大礼,吕不韦诚惶诚恐!” 光不知道田假为何会对吕不韦如此尊敬,他刚要出言询问,田假就对光吩咐道:“光,你先退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扰我和吕先生!” 等光退下,田假邀请吕不韦与自己对坐,道:“吕先生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您从卫国远道而来,一定是对我有所指点吧!” 此刻的田假还以为,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吕不韦从辅助秦庄襄王变成了辅助自己,自己成了那个奇货。 却不想吕不韦一张嘴就给他泼了一瓢冷水:“指教不敢当!在下其实是奉秦王之命前来拜会公子,秦王想送公子一份大礼!” 一听对方是替秦王来拜见自己,田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吕不韦还是投奔了秦国,只是不知道此刻他把赵姬送给赢异人了没有,但愿那个人不会出生吧! 吕不韦见田假走神,皱眉道:“公子,您怎么了?” 田假回过神,笑道:“不知秦王能有什么大礼送给在下?” 猜猜秦王的礼物是什么? 谢谢开个小玩笑的月票。 第六十五章 吕不韦说田假 屋外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是初春的第一场雨,春雨像千万条银丝,从轻悠悠的南风中降落。 一缕清风吹进房间,让田假不住一抖,他裹紧了外套,静静的望着对坐的吕不韦。 吕不韦直视着田假的目光,沉声道:“秦王欲送一个王位给公子,不知公子想要否!” 听到秦王要送一个王位给自己,田假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吕不韦坐在席上,盈盈笑道:“公子的耳朵好的很,秦王就是要送一个王位给您!” “不知秦王欲送在下那个王位?” 吕不韦又笑了笑,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公子何必明知故问,秦王要送给您的当然是齐王之位!” 田假一听就知道秦国打的什么算盘,冷笑道: “天下皆知,齐王乃是我大兄!秦王怎么能帮助我取而代之?若吕先生此来只是为了煽动我齐国内乱,就请您现在离开!” 吕不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田假的反应,不急不缓道:“公子,某有一问,敢问公子欲使齐国一王天下否!” 一王天下是战国时许多君主梦寐以求的事情,自从魏文侯时,子夏提出天下一统的设想后,各国君主无比梦想让自己的国家统一天下。 做为一个穿越者,田假自然也想让齐国一统天下,他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想让齐国一统天下!” 吕不韦点了点头:“既然公子想让齐国一统天下,不知心中可有图谋?” “图谋?” 吕不韦捋着自己那三寸长的胡须,道:“圣人云,谋定而后动,公子欲让齐国一统天下,怎么能没有谋划?不知公子以为齐国今后将何去何从?” 田假略做思索,道:“在下以为齐国首要当充实国库,而后提升齐国的军力,再刷新吏治推行新法,让齐国重新拥有问鼎天下的资格和实力。” 吕不韦摇摇头:“公子说的太笼统了,不知您是否愿意听听在下对齐国的规划?” 田假点头。 吕不韦站起身,侃侃而谈道:“齐国地居东海,有渔盐之利,乃天下最富饶之国家,故以齐国之国情,当效法昔日管子之政,兴农桑,重商业,仿昔日商君之法,细化齐国律令,完善法治,再重建威王时的技击士,假以时日,齐国定能与秦国一争天下!” 吕不韦寥寥数语,但这几句话总变法之大成,可以说让田假拨云见日,一瞬间田假想吕不韦留下辅佐自己,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 如今的秦国如日中天,大有统一天下的味道,而齐国则江河日下,即便日后齐国按吕不韦所说完成变法,也远远不如秦国强大。 所以,吕不韦根本没可能舍弃强大的秦国,来到弱小的齐国。 不过对吕不韦提出的策论,田假还是深以为然:“先生之言极是!田假受教矣!” 吕不韦嘴角微微一钩,但又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公子,您若想实现在下说的这些,就必须先完成一件事!” “先生欲让我夺我大兄之王位?” 不知不觉间,吕不韦已经掌握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房檐向下流淌,形成一条不断的线,吕不韦像一只诱惑田假偷吃禁果的魔鬼,道:“公子,您若不成为齐王,凭什么完成您的野心?您认为齐王建那个昏庸无能之人,有魄力进行大刀阔斧的变法吗?他有能力让齐国一统天下吗?” 齐王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没有人比田假更了解,原历史上的齐王建就是个日子人,能混一天是一天,指望他变法图强,白日做梦! 吕不韦见田假已经有所意动,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份竹简,道:“此乃秦王亲笔手书,若公子有意,秦王愿助公子成为齐王!” 田假看完秦王写给他的密信,内容大概就是说非常欣赏田假,称赞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后辈等等,秦王在信中表示,只要田假愿意,秦国愿意和他展开合作,用武力将齐王建赶下台,以扶持田假登位。 “公子,秦王表示,只要您愿意与秦国合作,就将幼公主赢缨许配给您,待您来日荣登九五,秦齐两家永结盟好,共图天下!” 权力加女人,若换成别人只怕早已答应了,但田假却一口回绝了,而且回绝的相当干脆。 吕不韦惊愕的看着田假,表情中带着几丝愠怒: “公子为何拒绝秦王的美意?莫非您认为秦王开出的价码还不够大?” 田假笑了一声,示意吕不韦坐下: “吕先生,我为何一定要取我大哥而代之呢?” “明知故问!公子你不扳倒你大哥,你凭什么实现你那些抱负?” “难道实现我的抱负就一定要拉我大哥下台?” 吕不韦顿时语塞,本来他以为田假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很容易就能哄骗,却不想他的心思自己根本无法揣测。 “不论是将来我要一统天下,还是维新变法,都没必要取我大哥而代之,干掉我大哥自己上位,这个做法愚蠢至极!” 吕不韦冷笑了两声:“公子,您说这种做法愚蠢至极,敢问哪里愚蠢?” 田假听出吕不韦话中的嘲讽之意,此刻他也不再掩饰: “莫非吕先生真的以为我看不出秦国的祸心,什么帮我夺位,什么永结盟好,那都不过是秦国的鬼域伎俩,秦国是想利用我让齐国进入内耗,可现在的齐国已经经不起内耗了,齐国南北西三面皆是强敌,内乱一起,四方强敌必一拥而上,齐国必亡!” 吕不韦当然不会承认秦国有祸心,他避重就轻道:“公子,你若是不夺位,齐王建迟早也会把他的王位败掉,你何不先取之?” “他的王位若真的要被他败掉了,我在取而代之也不迟,若我自己翅膀真的够硬,就算不做那齐王,也能操纵齐国朝政,我虽无齐王之名,但有齐王之实,为了那么一个虚名,将自己坠为众矢之的,敢问先生这是不是愚蠢至极?” 听到这里,吕不韦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服田假。 两人相对而视,互相沉默,只听得门外唰唰雨声。 良久,吕不韦缓缓起身,道:“公子,我最后问您一次,您真的要拒绝秦王的美意吗?” 田假笑的十分洒脱:“您再问十次,我也会拒绝的!” 吕不韦皱起眉头,直勾勾的看着田假,“公子,您知道拒绝秦王的后果吗?” “知道!” 拒绝秦王,对方必然会暴怒,倒时田假和秦国将不死不休。 不过秦国在日后要一统天下,田假要保住齐国,两者注定不死不休,早翻脸和晚翻脸并没有区别。 田假拒绝了秦王的合作,这也就代表吕不韦此行已经失败,下次两人再见面时,只怕就是以敌人的身份见面。 “既然公子决心已定,吕不韦告辞!” 吕不韦走到门口,田假突然冲他说道:“吕先生,以后千万不要把一个叫嫪毐的送给赵姬!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嫪毐被吕不韦做为男宠送给秦始皇的老妈赵姬,结果嫪毐发动叛乱想干掉秦始皇立他和赵姬的两个儿子为王,嫪毐之乱平定后,吕不韦受到牵连,被罢免了丞相,在一年后畏罪自杀。可以说是嫪毐和赵姬害死了吕不韦。 但此时的吕不韦还不知道嫪毐是谁,更听不懂田假话里的意思,他一扭头,径直离开了田假的房间,完全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多年之后,吕不韦绝望自杀之时,方才终于明白田假当年那句话的意思。 第六十六章 破赵者,括也 吕不韦冒着小雨离开了田假的府邸,看着他那铁青的脸色,光知道,他一定是和田假谈崩了,但光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谈了什么,不过肯定这个吕不韦绝对不简单。 光进到田假的房间,小心的问道:“君上,这个吕不韦究竟是什么人,我看他临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不知您和他谈了什么?” 田假拿起桌上那份秦王写给他的密信递到光的手上:“看看吧!” 光看完以后,两只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君上,秦王要帮您夺位,这是个好消息呀!” 田假看了光一眼,想不到这家伙的头脑如此简单,竟连这么一点小把戏都看不破。 “什么好消息,秦王派那个吕不韦来分明是想让他煽动齐国内乱!我昏了头才会答应!” 光闻言变得极难相信:“这么说君上,您拒绝那个吕不韦了?” “不然呢?难不成答应他和秦国勾结起来推翻我大哥?” 光顿时一阵语塞。 “去搬一盆炭火过来!” 光不明白田假要炭火做什么,但很快还是搬来了一个火炉。 在光的震惊中,田假把那封秦王写给他的密信,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炉火中。 写了字的竹简在碳盆里冒起一股明黄色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君上!您怎么把这封密信烧了?如果留着它,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田假小心的用匕首把碳盆里的竹简剥开,忍着强烈的烟熏,确保每一片竹片都能被烧到,这才放心的说道: “这封信留着就是祸害,万一日后不慎流传出去,别人会拿着这封信说我勾结秦国,就算我根本没勾结,人家也不会信,留着这封信就是自找麻烦!” 等最后一片竹片在烈火中焚烧殆尽,田假命光把碳灰找个没人的地方倒掉,并命令他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吕不韦的差事办砸了,他自然也没有在临淄停留的必要,坐在自己的马车上,眼看着马车渐渐驶离临淄,吕不韦还是想不明白,君临天下这么大的诱惑田假怎么能拒绝。 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他不愿意掀起齐国的内乱?亦或者是他有更大的图谋?田假此人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吕不韦正想着田假,替他驾车的车夫突然问道:“老爷,我们接下来是去哪?” “当然是回赵国!” “回赵国?”车夫减缓了车速,问:“老爷,我们不回秦国向秦王复命了吗?” 吕不韦仍在气头上,不耐烦的说道:“叫你回赵国就回赵国,哪来这么多话?聒噪!” “哈伊!” 闭上眼睛,坐在颠簸的马车中,吕不韦开始回想起秦王交托给他的第二个任务,这个任务比起策反田假要更加重要,也更加困难。 秦王交给他的第二个任务,就是要他回到赵国寻找一个志大才疏又拥有极大名气的人,将此人鼓吹成一个可以比肩武安君白起的人,然后设法让赵王以此人替代廉颇。 吕不韦当时听秦王一说,就已经知道了秦王的企图,可他不敢拒绝秦王,也不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几个月间吕不韦想来想去,也始终想不到在邯郸有谁符合这种人设。 时光飞速流转,一个月后,春暖花开的五月,吕不韦的马车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邯郸。 一回到邯郸,吕不韦就立刻去拜见了公子子楚,并告诉子楚华阳夫人已经同意将他收为养子,子楚听了非常高兴。 但子楚发现吕不韦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心事,于是子楚主动询问吕不韦的烦恼。 吕不韦看着子楚,不加思索的将秦王交代的第二个任务说出,子楚听完沉思片刻,便说出了一个名字:“赵括!” 赵括的父亲是马服君赵奢,赵奢是一个极为擅长征战的将军,当年阏与之战爆发时,赵王想派兵救援阏与,可是又拿不定主意。 于是赵王把将军乐乘叫到面前,问乐乘阏与能不能救,乐乘说阏与那个地方的地形极其狭窄,不利于大军开展,不能救。 赵王听完又把廉颇叫来对他问出同样的问题,比起乐乘,廉颇更擅长征战,可廉颇和乐乘的回答一样,他也认为阏与的道路崎岖不平不立于大军展开,不能救。 最后赵王把赵奢叫来,问他觉得阏与能不能救,赵奢说能救,赵王很吃惊,说:寡人一连问了很多赵国的贤臣,他们都说阏与不能救,您凭什么敢认为能救呢? 赵奢回答说:阏与这个地方的道路极其狭窄,就好比两只老鼠在一个巢穴里打架,有勇气的一方就一定会获胜。 赵王听完非常高兴,当即任命赵奢为主帅,统帅大军去救援阏与,赵奢在率领大军出了邯郸城外30里后,就安营扎寨不再向前,并且下令军中的任何人都不许谈论阏与之战,违令者斩首。 秦军一部听闻赵军派出援军,于是派兵进攻武安,想引诱赵国的援军救援以钳制赵军,但赵奢不为所动,只是继续下令,加强营垒,给秦军营造出一种赵军怯懦,只想保守邯郸的假象。 秦国又派间谍到赵奢的军营里打探,赵奢假装不知道,任由秦谍把消息汇报给秦营,阏与前线的秦军主将胡阳闻讯,果然上当,放松了对赵奢的戒备。 赵奢偃旗息鼓趁机率大军向阏与进发,出其不意的出现在秦军身后,配合阏与守军前后夹击将秦军打得落花流水,阏与之围遂解,赵奢一战名扬天下,他也被赵王封为马服君。 赵括就是赵奢的儿子,赵括少年时就熟读兵书,在和他人辩论兵事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连马服君赵奢也不行,但赵奢却说,他这个儿子只会夸夸其谈,绝对不能任用他当将军,如果让他做了赵国的将军,赵国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对于赵奢的评价,包括赵括在内的大部分人都不以为意,在赵国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赵括自幼熟读兵书,又是赵奢的儿子,如果统帅大军,一定能做出比他父亲更伟大的功勋,赵国又怎么可能遭受灭顶之灾呢? 所以在初听子楚说出赵括这个名字时,吕不韦非常惊讶: “怎么会是他?公子,赵括在邯郸可是有着非常大的名气,我听闻他和他人辩论行军作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夸夸其谈之辈呢?” 子楚笑了笑,解释道:“您不知道赵括的为人,我却是知道的,在您不在时,我用您给我的钱,结交了许多赵国的权贵,赵括就是其中之一,据我的观察,赵括此人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无能之辈,并没有什么才华,如果赵王任用他,赵国的大军就一定会被秦国击败,赵国也将灭亡!” 听完子楚的话,吕不韦大喜:“如此说来,破赵者,必括也!吾这就去游说邯郸的权贵,把这个无能之辈捧上天!” 第六十七章 楚王的愤怒 楚国,陈郢 陈郢旧称陈县,春秋时曾为陈国首都,战国初年楚惠王灭陈,改陈都为县。 至楚倾襄王二十一年,秦将白起伐楚,楚国丢失鄢郢之地,楚襄王被迫东迁陈县,并改陈县为陈郢。郢在楚语中为都的意思,因此陈郢又被称作陈都。 楚襄王迁都陈郢后,陈郢就逐渐发展为楚国第一大城,楚王完(既楚考烈王)继位后,继续以陈郢为都,并在陈郢附近屯田积草,时刻准备向秦国复仇。 秦国的国力非常强大,丢失鄢郢的楚国一时不是对手,为了尽快让楚国壮大,楚王完便将目光对准了东方的鲁国,鲁地肥沃人口众多,而鲁国又十分弱小,楚王完本想取鲁地自肥,尽快恢复楚国的实力,谁知道徐州一战,田假彻底击碎了楚王的幻想。 自从得知了景阳在徐州之战大败的消息,楚王完就变得十分消沉,几个月里他茶饭不思,终日望着王宫西面叹息。 一日,楚王完又在对着王宫西面叹息,令尹黄歇来见,恰好见到了这一幕,别人不知楚王为何叹息,黄歇却是知道的。 “大王,您是又思念楚国的旧都了把!” 楚王对黄歇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丝毫不感到惊讶,黄歇在他少年时陪着他到秦国做人质,在秦国做人质的岁月里,楚王完十分孤独,他没有一个朋友,只有黄歇对他不离不弃,因此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在老楚王病危之际,黄歇更是舍生忘死的把他送回楚国,自己却留在咸阳不能脱困,后来多亏范睢出言,秦王才没有杀了他,并将黄歇放回了楚国。 黄歇回到楚国后,已经继位为王的熊完立刻加封黄歇为春申君,并将淮河以北12县封给他,又将他任命为自己的令尹。 对楚王完来说,放眼整个楚国,能真正让他感到信任的只有黄歇,能真正了解他的人还是只有黄歇,两人既是君臣,又是知己。 “令尹,寡人不仅思念旧都,更加惦记着楚国列位先王的陵寝,您说寡人在有生之年,能夺回先王的陵寝吗?” 黄歇没有丝毫犹豫:“一定能得!有朝一日臣和大王一定会回到郢都,到时间臣和您一起去祭奠祖宗陵寝!” 楚王完苦笑一声,道:“寡人本想灭了鲁国以让楚国壮大,谁知道徐州一战,不仅没能灭掉鲁国,还让那么多将士被俘,寡人真是无能啊!” 黄歇来到楚王身边,把楚王轻轻抱在怀里,安慰道:“大王别这样说,徐州之战只是个意外,以为只要我军厉兵秣马,迟早能灭掉鲁国洗刷今日楚国遭受的耻辱!” 楚王把头靠在黄歇怀中,从前在秦国时,每每遇到秦人的欺辱,楚王都会像这样把头埋在黄歇怀里,只有这样楚王才能感到一丝安慰。 “令尹,您说寡人是不是错了?” 黄歇愣了下:“大王何意?” 楚王疲惫的闭上眼,“寡人如果没有伐鲁而是攻秦,结果是不是会好很多?” “不!”黄歇低下头看着楚王完,轻声安慰道:“大王!秦国强大,我楚国鄢郢之战后早已元气大伤,如果您贸然对秦国开战,一定会遭到更加惨痛的失败,您进攻鲁国是正确的,只是没想到齐国那对孤儿寡母敢救鲁,这都是臣的失策,请您宽恕臣的过错!” 楚王知道黄歇把责任都揽在身上是在安慰自己,他笑了一下,把头从黄歇怀中离开,望着西面恨声道:“令尹!您还记得秦国攻破郢都后做了什么吗?” 黄歇闻言一愣,想起了当年白起攻破郢都后的惨状,当年白起为了攻破郢都不惜放水淹城,城中数十万的楚国百姓和士兵都死于滔天洪水之中。 不仅于此,在攻破郢都后,白起由于没能抓住老楚王,一怒之下又放火烧毁了楚国的宗庙陵寝,在古代毁人宗庙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想着,黄歇咬牙切齿道:“秦军当年在郢都犯下的暴行,每一个楚人都不会忘记,这笔血债,楚国迟早要找秦国偿还!” 楚王完看着西面秦国的方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在咸阳为质时受到的欺辱,以及郢都被攻破时城内楚人的惨状。 虽说当年他和黄歇并没有亲眼目睹郢都被攻破时的惨状,但凭着对秦国的仇恨,楚王硬是脑补出了一副画面。 郢都被大水冲毁,城中的百姓泡在水中唾骂着白起,老人哀嚎着把小孩放在木制的门板上,妻子看着被洪水冲走的丈夫无助痛哭,这一切就好像是熊完亲眼所见。 一股滔天的屈辱和愤怒刺激着这位年轻的楚王,他攥紧拳头猛地回过身: “寡人欲兴兵攻秦,夺回我楚国故地,令尹以为如何!” 黄歇完全没预料到楚王会想攻秦,忙道:“大王不可!秦国强大,我楚国又刚刚遭受了徐州之战的失败士气低迷,此消彼长之下,贸然攻秦,必然招致更惨重的失败,大王三思啊!” 楚王的胸口不断起伏,他抑制着愤怒的情绪,尽量用一副平静的口吻:“令尹,寡人听说秦国60万大军正和45万赵军相持于长平,如今秦国国内空虚,寡人若趁虚而入,秦国用什么来抵挡呢?” “大王,您说的很对,此时的秦国确实非常虚弱,我们如果出兵也很有可能会收回鄢郢之地,但是然后呢?” 楚王完一愣,一旦楚军趁虚收回鄢郢,秦国必定大怒,依照他对那位老秦王的了解,秦王大怒之下说不定会和赵国讲和全力攻楚,到时候楚国肯定抵挡不住。 黄歇又在楚王的心口上补了一刀,“不光如此,大王,我们刚刚在徐州和齐国大打了一场,如果这时候就转头攻秦,难保齐国不会趁虚而入,一旦齐秦联手夹击楚国,我们可就糟糕了!” 楚王愤怒的心情变得极度失落: “如此说来,寡人报仇无望了!先王所遭受的耻辱,寡人要何时才能洗雪啊!” “大王,也许楚国很快就能复仇!”黄歇说这话时,表情非常诡谲。 楚王看着黄歇诡谲的表情,知晓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忙问:“令尹,楚国复仇的时机何在?” 黄歇冲楚王拱起手,躬身一拜道:“大王!秦赵相持长平不下,两国斗到最后必定两败俱伤,即便有一方获胜,也必定是惨胜,待长平之战分出结果,我军联合齐,魏,韩,燕,赵,六国合力攻秦,必能大破秦国!” 齐国刚刚在徐州和楚国大打了一场,这种情况下楚国主动找齐国合纵抗秦,对方有可能答应吗? 黄歇嘴角微微上扬:“如果齐国答应了,我们便能依靠六国的力量找秦国复仇,若是齐国不答应,我国就组织三晋和燕国,再来一次五国伐齐,让齐国知道厉害,顺便报一报徐州之战的一箭之仇!” 楚王闻言忍不住叫好:“彩!令尹果然妙计!” 几个月来积压在楚王心头的阴霾终于被一扫而空,他拉起黄歇就要到郊外打猎。 黄歇这时在怀中摸出一张黄纸,道:“不知大王可识得此物。” 楚王接过黄纸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令尹,这是何物?” 黄歇拱手道:“启禀大王,此物唤作黄纸,能书写可作画!” 楚王完听罢,忍不住又把手中的黄纸看了几遍,大喜道:“令尹真乃奇才,竟能为我楚国造出如此天赐神物!” 黄歇闻言尴尬的解释道:“此物并非臣所制,乃是齐国的琅琊君所制!” “琅琊君?”楚王想了会儿,几天前好像有个人跟他说过田假因徐州之战被封为琅琊君,感情这黄纸就是他造的! 楚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在得知了这黄纸的售价后,楚王更生气了! 第六十八章 黄歇送女 陈郢郊外,几束鲜红的旗帜随风飘扬,红旗上赫然写着一个“楚”字,楚字旗下一群身披犀牛皮甲头戴青铜面具的武士将一个身穿王服的男子护在中央,这男子正是楚王完。 楚王完骑在马上,手挽弓箭,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一只白兔,趁白兔低头吃草之际,楚王“嗖”的射出一箭,可惜这一箭只扎在兔子面前,兔子受惊两步窜到身后的灌木丛中不见了踪影。 “唉!寡人又没射中!”楚王失落的放下弓箭,对身侧马上到的黄歇说道:“令尹,你我难得出来围猎,您为何不射上几箭呢?” 黄歇笑了笑,看了看身侧护卫背上的长弓,道:“臣不擅长射箭,就不在大王面前献丑了!” 楚王也没为难黄歇,两人骑着马在郊外的围场转了几圈,楚王总算在亲卫的无意安排下,射获了几只肥硕的野鸡。 郊外一片空地上,楚王和黄歇席地而坐,面前的篝火上正烤着一只香喷喷的野鸡,楚王一边转动剃了毛的野鸡,一边问道:“令尹,打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为何您今天一直闷闷不乐?” 黄歇实在不愿破坏楚王的好兴致,他看着炉火上被烤得冒出油脂的肥鸡:“大王,还是等您用过了午食,臣再说吧!” 楚王兴致勃勃的看着黄歇不依不饶道:“令尹,你我交情非比他人,您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寡人!您不说就是不把寡人当做朋友!” “臣是怕说出心里这件事,大王这几天都会吃不下饭啊!” 火焰烤得野鸡腹部的油滋滋作响,楚王兴致勃勃的用小刀在野鸡的腹部划出一个口子,然后往里面倒入盐和其他调料。 “真香啊!令尹,您说这么香的烤鸡,寡人怎么会没有胃口呢?您只管说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烤鸡的香味,黄歇舔舐了下嘴唇,道:“大王,您还记得我们在徐州之战中被俘的那七万多将士吗?” 楚王正往烤鸡身上撒着调料,一听黄歇的话,他的手顿时停了一下,但马上楚王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撒着调料,道:“这都快三个月了,齐国还不打算把那些将士们放回来吗?” 黄歇把头靠在腿上,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道:“大王!齐国方面愿意释放我们被俘的将士,但他们要求每个士兵给半金赎金,军官的赎金还要另算。” “赎金!”楚王嘴角一抽,狠狠的往烤鸡上撒了一把盐,怒道:“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一个国家俘虏了其他国家的将士,然后找对方索要赎金的,齐王这种行为就连桀纣都做不出!齐王这个无耻之徒!” 黄歇叹了口气,随手往火里添了根木柴,“可是臣听说,索要赎金这个主意并不是齐王出的,是田假!” “又是他!”楚王咬紧了牙根,心里已经把田假杀了几百次,而此时面前的烤鸡已经冒出一股焦糊味,楚王赶忙把它拿了出来,仓皇间险些烫到了手。 “令尹,这烤鸡被寡人烤糊了!” 黄歇笑了笑,不顾高温,从烤鸡上撕下一只烤糊的鸡腿,送进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楚王见黄歇吃的很香,也忍不住撕下一只鸡翅吃了起来,但只吃了一口,楚王就吐了出来。 “呸!这鸡肉又咸又苦,令尹,快不要吃了,扔掉它!” 黄歇仍旧啃着嘴里的鸡腿,好似没有听到楚王的话,直到鸡腿上没有半点肉,黄歇才不顾形象的用衣袖抹了抹嘴,道: “大王,我们还可以坐在这里吃着烧糊的烤鸡,但是我们那些被俘虏的将士,他们此刻正在忍饥受饿,臣听说,徐州城中缺粮,被俘的将士们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许多人被饿得不得不吃草充饥,比起那些正在吃草的将士,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觉得这只烤鸡难吃?” 楚王听出黄歇是想将那些将士赎回来,但被俘的将士足有七万多人,再加上那些将军,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赎金。 看出楚王想法的黄歇坐直身子,拱手道:“大王!您如果赎回那些将士们,失去的不过是三万多金,但收获的却是一批能为您效死命的士卒! 您如果对他们不管不顾,任由他们死在徐州,那么今后还有哪个将士敢为大王出生入死,相反您如果能出钱赎回这些将士,他们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楚国各地的百姓闻讯,也会称赞您的仁义,这些难道不值三万金吗?” 楚王点了点头,撕下一大块苦咸的鸡肉吃了一口,皱着眉头道:“您说的对!寡人不能让那群将士们在徐州受苦了,不就是每人半金嘛,寡人给了!” “大王英明!” 毕竟是实实在在的花出去了三万多金,楚王还是觉得有些肉疼,黄歇见状,说道:“大王,被俘的士卒可以由您出钱赎回,但那些军官大部分都是贵族,他们的家族有的是钱,就让他们自己出钱赎人吧!这样也能为您和楚国节省一些钱财!” “善!” 吃完了这顿不太愉快的午餐,黄歇为了缓解楚王心中的郁闷,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场歌舞。 望着面前一群身姿绰约的舞娘,楚王看的十分入迷,尤其是舞娘中一个长相妖娆的蓝衣女子,更是让楚王如痴如醉。 黄歇顺着楚王的目光看向那个蓝衣女子,道:“大王,你喜欢哪个蓝色衣服的舞娘吗?” 楚王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蓝衣舞娘,色咪咪的笑道:“喜欢!当然喜欢!但不知令尹是从何处寻来如此绝色!竟比寡人宫中的舞娘还好!” “此女乃是臣的门客李园的妹妹,唤作李姬,她本是臣的侍妾,大王既然喜欢,就让她留在大王身边侍奉吧!” 侍妾在战国时地位很低,只要主人愿意,可以将自己的侍妾赠予任何人,这在战国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楚王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看着黄歇:“这毕竟是您的侍妾,寡人不好横刀夺爱吧!” 黄歇冲楚王行了一个大礼:“臣的一切都是大王所赐,休说一个侍妾就是臣的命,大王喜欢,尽管拿去!” 楚王急忙扶起黄歇,一脸感动的抓着他的手:“令尹,寡人发誓今生定不负卿,这个李姬寡人收下了!但您的命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的,请您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臣遵旨!” 感谢清风秀丽的推荐票。 第六十九章 赵国战败 时间来到四月末,天气日渐眼热,在长平相持两年的秦赵两国,终于在此时爆发了第一场大战。 公元前260年,秦王稷四十七年,赵王丹六年,齐王建六年,楚考烈王三年,燕王宣十二年,魏王圉十七年,韩王然十三年; 秦赵两军在长平相持近两年后,秦军率先按耐不住,为了扭转战场的局面,秦将王齕率军20万向廉颇设置的空仓岭防线发起猛攻,由于廉颇将主力集中在丹水,空仓岭防线极度虚弱,王齕从正面猛攻空仓岭门户高平关。 双方大战两日一夜后,王齕破高平关,又攻下廉颇在周边构筑的几个壁垒,而后一举拿下空仓岭的屯粮之所光狼城,至此,空仓岭防线完全失守。 此时后知后觉的廉颇派遣副将赵茄率领3000轻骑救援空仓岭,结果撞上王齕主力,3000赵军轻骑被20万秦军包围在一处洼地,双方激战一昼夜,赵军突围无望,又不见援军,最终全军覆没。 赵军在前线战败的消息传回邯郸,赵王勃然大怒,年轻的赵王丹一剑砍翻一张烛台,暴怒道:“廉颇无能!寡人欲以都平君替代之,二三子以为如何?” 此时站在赵王面前的共有三人,一个是上卿虞卿,一个是刚做上司寇的楼昌,还有一个是王宫都尉许历,三人皆是赵王心腹。 听赵王要以田单替代廉颇,虞卿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楼昌许历都示意让虞卿去劝,虞卿点点头,拱手道: “大王请听臣一言,田单乃齐人也,万不可将如此重担交付于一个齐人手中,况且大王几次请田单出府议事,他都称病不出,他这是摆明了不想替我大赵卖命,因此田单万万不可用!” 赵王猛喘了几口粗气,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卿道:“那寡人以昌国君乐毅替代廉颇,如何?” 虞卿丝毫不惧赵王的目光,正色道:“不可!昌国君早已隐居中山,大王怎么能去打搅他?况且臣听闻昌国君重病在床,已经数个月不能起身,您若让昌国君出征,只怕他未到长平,就已经死在路上了!” 赵王也是气昏了头,他看着手中的长剑,怒道:“寡人御驾亲征,亲自到长平和暴秦一决雌雄,这总可以吧!” 虞卿平淡的点点头:“大王要去,自然是可以,但请您留下遗嘱,立好太子再去!” 赵王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此去长平凶险,他刚才也不过是气昏了头,如今被虞卿一说,顿时清醒过来。 “寡人身系赵国,还是不能轻易去冒险,御驾亲征还是罢了!” 这时楼昌出列道:“大王,不知您可曾听说过一个传言?” 虞卿和许历二人一听楼昌的话,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楼昌拱手道:“最近邯郸城里到处都在传言,说廉颇年老并不会让秦国感到惧怕,能让秦国惧怕的只有马服子而已,若大王以马服子为将,秦国何愁不破耶!” “马服子?”赵王丹愣了下,这才想起马服子赵括就是昔日马服君赵奢的儿子,本来赵奢有一个县的封邑,他死后封地都被收回,只给赵括留了一个乡的食邑,加上赵括没有立下战功,因此无法承袭父亲的爵位,才会被人称为马服子而非马服君。 记起赵括之后,赵王一下子想起了这个年轻人,记忆中的赵括今年应该已经20岁了,他自幼熟读兵书在和他人辩论兵法时,从没输过,而且很巧,赵王丹年少时曾和赵括一起读过几天书,因此两人还是同窗。 “赵括!”赵王已经有些心动,他搓着手在房间中来回踱步,道:“赵括的才能,寡人是见识过的,但他真的有能力击败秦军吗?寡人听闻秦军的主帅乃是武安君白起,此人征战天下,未尝一败,马服子真的能打败他吗?” 赵王犹豫不决之时,虞卿谏言道:“大王,马服子虽说是少年英才,但毕竟年轻,长平之战事关重大,您要以他替代廉颇将军,当慎思之!” 楼昌来到赵王面前,拱手而拜:“大王,臣楼昌愿以身家性命担保,以马服子为将,定能击破秦国!” “这……”赵王犹豫再三,对楼昌下了一道命令:“派人到前线去问责廉颇,令他尽快出战击败秦军!另召马服子赵括前来,寡人要见他!” 一直到五月初,赵国在长平失利的消息才传到临淄。 看完了赵国送来的情报,田假心里顿时有些没底,按照历史长平之战在明年才会结束,今年赵军应该还不会战败。 但看目前的情势,赵军在前线已经很不利,万一赵王脑子一热,把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派上去,一切可就晚了。 田假提起笔,沾了些墨水,亲自给赵王丹写了一封信,并告知他廉颇的做法是正确的,千万不要启用赵括,此人只会纸上谈兵。 写完信,田假用口水把信封粘好,然后将光叫到了身边,命他亲自将这封信交给赵王。 看着光离去的背影,田假长叹一声,但愿赵王能听从自己的劝告罢! 说起来,赵军的情势已经越发不利,齐国必须最好援赵的准备了,否则等赵国在长平战败,那万事皆休。 然而依照齐军目前那拉胯的样子,自保尚且不足,又哪来的余力救赵,不仅如此,齐国朝堂上包括齐王和君王后普遍对赵国没什么好脸色,自己想说服齐国救赵,困难重重啊! 田假头疼之际,韩滕快步走到堂上,说道:“君上,大王和江夫人来了!” 一听齐王和江姬来访,田假急忙出门迎接,待田假赶到门外,齐王已经带着江姬进了门。 “臣弟拜见大王、王嫂,恕臣接驾来迟!” 齐王建笑呵呵的扶起田假,道:“假弟,寡人是突然来看你的,你来不及迎接,寡人怎么能怪你呢?” 田假把齐王建和江姬迎到堂上,待齐王坐好,才听他笑呵呵的说道:“假弟,你又给齐国立下了盖世功勋,你说说让寡人怎么赏你啊!” 田假一怔,不知自己又立了什么功,貌似自己这阵子好像没做啥啊! “假弟,你还不知道吧!你先前让楚王花钱赎人,楚王已经答应交付赎金,寡人让人计算了下,这一次少说也能收回三万多金,你为齐国赚下这么多钱,难道不是一大功劳?” 面对这么一大笔横财,齐王显得异常高兴:“假弟,你快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田假想了一会儿,钱自己已经不缺了,除了钱貌似也没什么需要的。 齐王听罢非常坚决,硬要赏赐田假不可。 田假正极力推辞时,齐王身后的江姬说道:“大王!我看假弟蛮喜欢吃我做的糕点嘛,干脆您多赏他几盒!” 糕点又不值钱,齐王建连连点头:“就依美人说的!” 第七十章 宴间风云 随着楚王将大笔赎金交付给齐国,收了钱的齐国也很爽快的将被俘的七万多楚军放回。 待交接完最后一批俘虏,驻守在徐州的三万齐军正式撤回齐国,由于先前府库的拮据,齐王对这些将士的赏赐并没有兑现。 这次收了三万多赎金加上田假卖纸所得的收益,齐国府库前所未有的充盈,财大气粗的齐王不仅一次补上了先前的赏赐,又另外重赏了这群辛苦了几个月的齐军将士。 领了钱的士兵放下兵器,高高兴兴的回家和亲人团聚,而将领们则被齐王请进宫中举行庆功宴。 这一次的庆功宴比几个月前田假封君时的规模要更大,齐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到齐。 不知是不是为了有意彰显齐王的求贤若渴,君王后特意下令把稷下学宫的诸位大儒都请进宫中赴宴,甚至几个月没见的荀子师徒也出现在了宴席上。 做为徐州之战的参与者,田假自然也出现在了这场酒宴上,并且他的座位仅次于做为丞相的庞煖,排在第二位。 宴席之上,齐王和群臣推杯换盏,气氛甚是热闹,酒至半酣,齐王带着几分醉意说道:“宴席之上无以为乐,寡人欲叫些歌舞进来助兴,二三子以为如何?” 看群臣没有意见,齐王命少府田绾去准备舞乐,谁知尴尬的事发生了,由于君王后先前下令驱逐了宫中的舞女和乐师,田绾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舞乐。 听完田绾的汇报,场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为了活跃气氛,右司马主父鸿主动站起身道:“既然没有舞乐,末将愿舞剑助兴,请大王允许!” 齐王建自然不会拒绝。 主父鸿拔出一把齐剑,舞的虎虎生风,宴席上的众人看了无不拍手叫好,就连齐王也是连连叫彩。 待主父鸿一曲剑舞结束,齐王建还觉得意犹未尽:“诸位贤卿,不知你们哪位还擅长舞剑啊?何不出来让寡人一乐!” 众臣一阵面面相觑,鲁仲连拱手道:“大王!只是舞剑甚是无趣,我齐国乃是礼仪之国,何不请群贤做几首词赋为大王助兴?” 齐王建本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诗词歌赋,但当着齐国的群臣和稷下学宫的大贤们,他只能装出一副从谏如流的模样。 得到齐王的准许,诸位大贤相继登场,一首首整齐工整的词赋做完,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场上的文臣武将都是一片叫好,只有田假在埋头吃喝。 后胜本就对几日前田假整了他心怀怨恨,此刻看着埋头吃喝的田假,后胜故意提高了声调:“琅琊君,诸位群贤做的词赋如此美妙,您怎么能只顾着吃喝呢?难道您看不起大贤们所做的词赋,亦或者您能写出更好的?”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田假,而田假此刻正一脸无辜的啃着一只鸡腿,完全没预料到后胜会突然坑上自己一把。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轻慢这些大贤的意思,只是酒宴本来就应该吃喝,难道吃饭还吃出错了吗? 一名大贤看着田假的样子,胡须都在发抖,他颤颤巍巍的拱起手,对齐王说道:“大王!琅琊君真是太无礼了!词赋都是圣贤留下的东西,就算我等做的不好,他也不该如此轻慢我等!” 另一名儒生打扮的老儒也出来说道:“大王,琅琊君这个样子,分明是轻视我等,若是不处罚,只怕会坏了齐国求贤若渴之名!” “是啊是啊!琅琊君太无礼了!” “大王,请处罚他!” 学宫的几名大贤群情激愤,在后胜的有意煽动下,先前那些没有从田假嘴里得到黄纸制法的大臣也跟着发难,要求齐王惩治田假的无礼。 左司马田谦曾在徐州之战中和田假并肩作战,他本人非常欣赏田假的才华,此刻见田假有难,田谦当即出来解围。 有了田谦出面,其余的武将也跟着出面求情,就连右司马主父鸿也跟着求情。 李斯和韩非本想也出来求情,却被荀子拦了下来,师命难违,李斯韩非也只能站回荀子身后。 再说宴席上的文臣武将针对是否处罚田假,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吵着吵着,有些武将看说不过就准备拔刀。 眼看场面快要失控,齐王愤怒的掷出手中的酒杯,听着酒杯刺耳的破碎声,众臣这才各归其位,安静下来。 齐王扫视了一眼众人,气的正要破口大骂,一直没说话的荀子终于站了出来。 “大王!” 看荀子要说话,齐王建不得不压住火气,和颜悦色道:“荀子,您也要寡人处罚琅琊君吗?” 荀子和善的看着田假,道:“这场酒宴原本就是为徐州之战有功的将士们准备的,琅琊君曾在徐州之战立下过赫赫战功,他在这酒宴上吃上些东西,难道还有错嘛?” 这话得亏是荀子说的,其他大贤碍于荀子的地位,也没人敢站出来反驳,但还是有一名儒家弟子不服气的说道: “琅琊君在酒宴上吃喝自然无错,可他不该在我等做词赋时吃喝,这分明是在蔑视我们的作品!我儒家尚礼,崇尚有道德之人,琅琊君如此无礼、失德,难道不该罚?” 荀子捋了捋胡子,看着那名儒生:“你是哪家的弟子啊,老朽为何没有见过你?” 儒家虽是一个学派,但并非一个整体,和墨家一样,儒家学派也被分成了几个,而且儒家分裂比墨家更严重,儒家内部共有八个流派,荀子只是其中一派。 但是其他七派的大贤例如子夏,孟子都已经死了很久,荀子是儒家现存的唯一一位圣贤,地位超高。 那名儒家弟子稍微低了低头,行了一个师礼:“弟子是孟子的徒孙,公都子的弟子郑邹!” 荀子冷笑一声:“原来是腐儒的弟子啊,难怪!” 儒家各个流派之间彼此攻诘,互相唾骂对方是贱儒,只有自己才是儒家正统,因此荀子才会骂郑邹为腐儒。 若换了旁人骂郑邹为腐儒,只怕他当场就要暴起杀人,但这次骂他的是荀子啊,当世唯一一位圣贤,他说的话就是圣人之言就是道理,别人谁敢反驳? 再说天下间除了名家的公孙龙,荀子在辩论方面未尝一败,真要和荀子辩起来,郑邹肯定输的体无完肤! 尽量保持着一股平和的样子,郑邹冲荀子一拜,僵硬的笑道:“敢问荀子,您骂在下是腐儒,难道您认为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你个腐儒!”荀子又骂了一句,这次郑邹是真忍不住了,当场对荀子破口大骂。 结果就是全场无条件支持荀子,郑邹直接被侍卫扔出了大殿,更可悲的是,齐王还下令将他赶出了稷下学宫,永世不得录用。 第七十一章 荀子的赠礼 郑邹被齐王赶出稷下学宫不光是因为他辱骂荀子,另一方面原因是郑邹一脉出自公都子,而公都子则是孟子的学生,孟子和齐国王室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 当年齐宣王时,孟子曾在齐国待过一段时间,齐宣王仰慕孟子的大名,就将他请到身边,向他请教治理齐国的办法,孟子劝齐王实行王道,以仁义治理国家,孟子说只要齐王实行王道,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建立一支纯粹为了民众的军队,齐国就一定能强大。 齐宣王从心里并不赞成孟子的说法,但表面上也没说什么,过了几天后,燕王哙禅位给相国子之,燕国大乱,齐宣王想要趁机灭燕。 于是齐宣王就把孟子叫到面前,问他燕国能不能灭,孟子说,燕国能灭,只要齐军能实行仁义,做到与民秋毫无犯,那么燕国的百姓一定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齐国就一定能消灭燕国。 齐宣王听了后非常高兴,派遣匡章用100天时间灭掉了燕国,然而齐军军纪败坏,在燕地大肆劫掠,把原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燕国百姓生生逼反。 事后,齐军灰溜溜的撤出燕国,齐宣王在事后非常生气,认为孟子欺骗了自己,然后派人去向孟子问责,结果孟子说,我说过燕国能灭,但齐国必须实行王道,用王师来征服燕国,齐国没有用王师征服燕国,失败是必然的。 齐宣王听了之后哑口无言,但从心里对孟子已经有所不满,只是碍于孟子巨大的名气,齐宣王也不便发作。 齐宣王死后,齐湣王继位,在学宫中有许多孟子的弟子,比起威王时学宫为万众一心的为齐王献上妙计,湣王时的学宫十分混乱,孟子的弟子和其他大贤时常吵得面红耳赤,齐湣王每次向他们问策,学宫甚至能一次做出十几种完全不同的方案。 五国伐齐后,稷下学宫大量的贤人都转投了燕国,其中以孟子的弟子居多,齐襄王继位后,重新设立稷下学宫,召回了部分先前学宫的大贤。 但这时的齐襄王对孟子的弟子已经相当不满,只是学宫新设,齐襄王也不便发难,直至齐王建继位,齐王建曾在学宫读书,面对那群天天给他灌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大儒,齐王建心中的不满更是升腾到极限。 如果逮住这么一个机会,齐王建当然不会放过,驱逐郑邹,也是齐王建为了发泄多年来齐国王室心中的一口怨气。 郑邹被逐出大殿后,众人都没了饮酒的兴致,气氛变得十分僵硬,荀子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老夫骂郑邹是腐儒,乃是因为此人不分主次不知变通,并非是故意侮辱他!” 一名白胡子的大贤闻言当即出声问道:“荀子,您说郑邹不分主次不知变通,何解?” 荀子道:“老夫已经说过,今日之宴席乃是为徐州之战有功的将士们举办,换言之他们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郑邹只知道儒家尚礼,却主次不分,不懂得适当变通,只会抓住他人一点点小错不放,用一套仁义道德的标杆来约束别人,这难道不是腐儒所为?” 学宫的群贤听罢,齐声行礼:“荀子高见!我等受教矣!” 宴席很快结束,在离开大殿时,田假追上了正在下台阶的荀子,向他行了一礼,道:“感谢荀子维护之恩!假感激不尽!” 荀子扶起田假,笑道:“公子,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维护于你?” 田假疑惑的摇摇头。 “老夫之所以维护你,不仅因为你在徐州之战中立下大功,另一个原因是你造出了造福天下的黄纸,老夫敢问公子,您造黄纸的初衷是什么?” 田假诚实的坦白:“为了钱!如果不是为钱所困,我会把造纸的方法免费告诉世人,但为了赚钱,我一直没有公布造纸的方法,在下惭愧!” 荀子哈哈一笑,捋了捋他那飘逸的胡须:“公子倒是个坦白之人,不像别人那般虚伪,老夫佩服!” 田假扶着荀子一直下了台阶,在最后分别之时,荀子忽然说道:“公子,今天日落前,老夫会送您一份礼物,请您安静的在府中等候,不要辜负老夫的一片苦心!” 一听荀子有礼物给自己,田假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当天下午一直到日落西山,田假左等右等,也不见荀子送的礼物。 正在田假怀疑是不是荀子有意逗他玩时,韩滕快步走到田假面前报告:“君上,门外有人求见!” 田假一听就知道一定是荀子的礼物来了,他当即吩咐请那人进来。 待到那人来到田假面前,田假顿时愣住了,来的人竟然是韩非,不对,怎么来人只有韩非呢?荀子和李斯去哪了? 面对田假的疑惑,韩非解释道:“老师和师兄已经连夜离开齐国了!” “什么!”田假当即站起身准备出门去追荀子,开玩笑这可是田假为齐国储备的人才,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韩非拦在田假面前,道:“公子不必追了!老师行踪飘忽不定,他只要想走,您是追不到的!” 田假知道韩非不会骗自己,他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韩非:“敢问先生,荀子为何要离开齐国,难道他认为我齐国的招待有所不周?” 韩非摇摇头:“老……老师离开齐国,并不是因为齐国的招待不周,而是老师向来纵情于山水,喜欢,,喜欢周游天下,他从来不会在一个国家呆上很久,更不会在一个国家为官,所以老师才会离开!” “那先生为何不跟随您的老师一起离开?” 韩非盯着田假,沉吟了许久,道:“老师说,公子是一位大贤,齐国有您一定能强大起来,可是您缺乏臂膀,所以老师命我留下,辅佐您成就大业!” 这下田假终于明白了荀子所说的礼物是什么,原来荀子的这份礼物就是韩非! 第七十二章 察举制 实际上韩非是自己要求留下辅佐田假的,因为他本人非常崇拜田假,但是为了使田假日后不轻视自己,韩非故意装出了一副不太想留下的样子。 冤种田假不明情况,还以为韩非真不想留下,急忙挽留道:“我得先生,如周公得吕望,假不才,请先生以齐国百姓计,能留下辅助假,假感激不尽!” 说完田假冲韩非行了一个大礼。 傲娇的韩非装模作样的闭上眼,平淡的问道:“非有一问,请公子解答!” “先生请问!” “敢问公子之志向如何?” 田假自以为韩非是在考验自己,沉思片刻才谨慎得答道: “自平王东迁以来,天下大乱久矣,各国百姓饱受战火,假不才,愿使齐国能一统天下,终结乱世,救民于水火之中!” 韩非早就听田假和荀子讨论过天下一统的观念,他其实并不吃惊,但表面上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公子竟有如此志向?” 田假点头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下才疏学浅,不得大贤辅佐,纵有鸿鹄之志,也无力实现!” 韩非冲田假行了一个大礼,道:“若如此,非愿助君上成就大业!” 田假与韩非两人当即上演了一抹君臣相知相遇的大戏,韩非觉得自己轻易的就得到了田假的重用,田假则是觉得自己轻松的得到了韩非的辅佐,两人都感觉自己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来到一间昏暗的密室之中,桌上放着几盏烛台,借着烛光可以看到桌案上摆满了酒食,田假和韩非相对而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吃烛光晚餐。 田假端起酒壶,替韩非倒了一杯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示意道:“请先生满饮此杯!” 韩非闻言,恭敬的端起酒杯应道:“君上请!” 三杯酒过后。 田假往韩非的碗里夹了一块肉,道:“韩非先生,本君虽有心使齐国一统天下,然如今齐国虚疲,外部强敌环饲,本君甚忧之,不知先生可有赐教?” 韩非放下酒杯思索再三,拱手道:“君上,非有一言,请君上试听之!” 田假当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拱手道:“请先生赐教,吾洗耳恭听!” “君上!”韩非开口道:“五国伐齐后,齐国内部的各级官员,大都是依靠熟人互相举荐,而许多人为一己之私,将一些毫无才能者举荐为司马、大夫,这些无能之辈在其位而不谋其政,除了会盘剥百姓,对齐国毫无建树。” 韩非越说越快,竟然也不口吃了: “正是因为有这群无能之辈当官,齐国才会越发虚疲,若想改变这种现象则必先改革齐国选官制度,禁止官员之间的互相举荐,并设置监察部门,对现有的官员进行一次考核,裁撤其中的无能者再选拔一批有识之士替代之,而后仿秦之法度,每年对官员进行考核,只有如此才能确保齐国不再出现贪官污吏,齐国才有可能富强。” 田假又为韩非倒了一杯酒,才道:“您想改革齐国的选官制度,不知您想如何整改?” 韩非想了想,道:“可以命各地官员,从自己治下的城邑中寻找有才干的贤士,而后将他们举荐给官府,由官府进行考核,酌情录用。” 田假一听,这不就是汉代的察举制? 要说什么是举察制,则必须先说一说夏商周时期的选官制度,夏商周时期的选官制度,被称为世卿世禄制,也就是由贵族把持朝政,即便是无能之辈,只要老子是贵族,儿子就可以继续做官,在这种制度下,就必然会出现一大群碌碌无能之辈。 到了战国出现了“军功爵制度”,又兴起“养士”之风,招揽有才干、善言辞的人才,不论出身,为国君、诸侯服务。向齐国还搞出了稷下学宫,招揽各地的贤才进入齐国,为齐王服务。 但是不管是稷下学宫还是军功爵制度,他们都存在各种缺陷,直到汉代,为了适应国家统治的需要,汉朝建立了一整套选拔官吏的制度,名为“察举制”。察举是自下而上推选人才的制度,也叫“选举”。汉高祖刘邦首下求贤诏,要求郡国推荐具有治国才能的贤士大夫,开“察举制”先河。 到了汉文帝时,汉文帝下诏命各地举荐方正贤良者代察举制度者,并且定下了“对策”(考试)和等第。武帝时“察举制”达到完备,各种规定相继推出。其后,各种科目不断充实,特别是有了统一的选才标准和考试办法。 考试是汉代察举制度的重要环节。被举者经考试后,由政府量才录用,这样既保证了选才标准能贯彻实行,选出真正的人才,还能保证竞争的相对公平,令下层人士有进入国家管理层的可能。随着考试制度不断发展和完善,到隋唐以后更发展成“科举制度”,这一制度实行了300年之久,成为中国重要的选官制度。 韩非所说的另各地官员从自己治下的城邑寻找有才干的人,举荐给官府,由官府进行考核录用,这就和汉朝的察举制十分类似。 尽管科举制比察举制更加完善,但就目前的齐国来说,显然察举制更符合齐国的国情。 “我欲将先生之言上报大王,请大王拜先生为齐国变法大臣,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韩非沉吟了一阵,一口闷下了杯子里的酒,带着三分醉意道:“君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请讲!” 韩非又给自己倒了一口酒,方才说道:“君上,与其万事请大王做主,您何不取而代之?” 田假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韩非会劝自己造反,忙问:“先生,您也想让我代我大哥而自立?” “嗯?”韩非的酒瞬间醒了一半,透过烛光,他直视着田假的眼睛:“君上,难道除了我?还有人劝您自立?” 田假说出了秦王派吕不韦游说自己的事情,韩非听完,瞬间沉默了下来。 良久,韩非开口道:“君上,您真的不想做齐王吗?” 田假叹了口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何不能?” “先生我若要做齐王,齐国必然内乱,此时齐国上下团结一心还唯恐力有不足,又怎能经得起内乱?倘若内乱一起,齐国必亡也!” “公子您错了!您若不登基称王,依臣对齐王的观察,此人断不会用臣!臣的才华无处施展事小,断送齐国事大!君上三思啊!” “无妨,就算我王兄不用你,母后也一定会用您的!” “可若母后有朝一日不在了,大王能否容得下我?又能否容得下君上?” 田假哑口无言。 第七十三章 韩非的三策 如今的田假名震天下,从各方面都已经压过了身为齐王的田建一头,从表面上来看田假是齐国最大的封君,君王后最宠爱的儿子,似乎前途无量,但实则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田假的存在时刻威胁着齐王的王权,在君王后在时,这种矛盾尚可被调和,但若君王后崩殂,就算田假无心自立,齐王建也绝不会允许田假继续存在,为了巩固王权,齐王必然除掉田假。 但若在此时选择谋反,齐国必然陷入动乱之中,一旦齐国内乱,正在与秦国进行长平之战的赵国将会像历史上那样孤立无援最终战败,若是等赵国战败,即是齐国内乱结束也会元气大伤,秦灭六国将成为定局。 反是死不反也是死!前路何在呀!! 韩非静静的看着田假,道:“君上真的不想自立?” “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选择自立,自立乃下下之策!” “既如此,非有上中下三策,单凭君上抉择!” “愿闻先生上策!” “如今的齐王并没有大的过错,朝中文武也大都支持他,公子虽然得到太后的宠爱,但您若想制造内乱夺取王位,必然为太后所不容,也将为齐国所不容,公子此时不夺王位,乃大智也! 但非以为公子迟早要代齐王而自立,即便公子真的无自立之心,也当留上一个后手,以防万一,因此非以为公子当效昔日孟尝君之事,广收门客,一来可以网罗人才,二来可以替您营造声势,为您控制临淄乃至整个齐国的舆论,而后公子可以凭借舆论,逼迫齐王立您为王太弟,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策。” 听完韩非的上策,田假立即陷入了沉思,控制舆论然后逼迫齐王立自己为王太弟,这不还是准备掀起内乱? 况且,如今有平原君,信陵君和春申君这三座大山在,自己广招门客能收到几个人来?又能煽起多少舆论?这上策其实并非是上策。 “敢问中策如何?” “公子的封地在琅琊,您可向太后上书,请太后准许您前往封地,琅琊地居东海有渔盐之利,人口稠密,更兼公子造纸,可得到巨额收益,凭借这些金钱,公子可以在自己的封地内试行您构思的改革政策,慢慢摸索出一条适合齐国的变法之道,而后公子再花费重金,仿造昔日魏国的武卒,打造出一支精兵,如此进可入主临淄,荣登九五之位,退可据琅琊自保,不失为做一孟尝君,此为中策。” 田假听了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问:“这下策又如何?” “公子曾言,秦王对您非常欣赏,甚至有意招赘您为夫婿,秦国如日中天,完全可以庇护公子,公子可以向太后进言,自请前往秦国作为人质,以求秦齐永结盟好,等到了秦国,您大可纵情山水,与秦国公主一道登峨眉之巅从仙人做逍遥游,若将来齐国有变,您还可以在秦国的支持下回国登位,即使公子不幸做不得齐王,也可以在秦公主的庇护下,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富家翁,此乃下策。” 听完韩非的上中下三策,田假沉思了良久,才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上策太急,下策又不思进取,中策甚合我意!” 韩非所说的以琅琊为试验地,探索变法革新的想法,田假非常赞同。 齐国好比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只有进行外科手术,才有可能存活下去,变法就相当于是对齐国进行外科手术,但外科手术都是有风险的,稍不留心病人就会死在手术台上,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先以琅琊为试验基地推行变法政策,这是最稳妥,最保险的。 田假已经计划好,将来以韩非为助,在封地内推行变法,寻找出一条适合齐国的道路,商鞅变法固然成功,但秦齐两国国情不同,齐国不可能照搬商鞅变法,不过商鞅变法中,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田假借鉴。 比如吕不韦所提的仿商君之法完善齐国律令,如今齐国的律令极度不完善,齐人过度散漫官府根本无法管束,游士侠客盗匪遍地,田假计划第一步就先要完善琅琊的律令,约束散漫的齐人,以求改善琅琊的民风。 而第二步就是用韩非说的,以察举制度替换掉琅琊现有的官吏,从琅琊基层或其他地方寻找一批才干替代他们,改善琅琊官场的风气。 第三步则是出台福利政策,以优厚的福利政策鼓动百姓生产生育,齐国当然不能像商鞅那样用严酷的刑罚来约束齐人,因为齐人散漫,如果以严刑峻法约束,只会适得其反,想将散漫的齐人组织起来,只有用优厚的福利政策。 例如田假可以在琅琊出台政策,每当自己出生第三个孩子,就可以得到一金赏金,孩子可以在六岁后进入官府设立的学堂读书,每年命官吏统计各城乡的粮食产粮,对生产粮食最多的农民给予赏赐,而后再从整个琅琊寻找一个粮食产粮最高的人,给予爵位,调动齐人的积极性。 最后则是花费重金,仿照当年的魏武卒,打造一支强大的“齐武卒”。 看到这里,有人也许会问,齐国不是有技击士吗?吕不韦也提醒过田假,只要重建技击士齐国就能重新强大,根本不需要建立新军。 关于这个问题,田假也曾问过韩非,韩非说技击士虽说是齐国的精锐部队,但技击士大都是由勇士和军中的健者充任,他们每一个人的单兵素质都很强,可若联合在一起组成军阵,战斗力就远远不如魏国的武卒和秦国的锐士。 吕不韦让田假重建技击士,实际上是给他挖了一个坑,若非是韩非点破,田假险些被吕不韦带到坑里。 做好了决策,田假马上展开了行动。 他先是找到了丞相庞煖和大司行鲁仲连,向他们两个诉说了自己计划在琅琊推行变法的事,待说服他们二人后,田假又带着庞煖和鲁仲连进宫面见君王后。 初听田假的变法,君王后是反对的,毕竟上一个帮秦国完成变法的人,已经被裂成了五块,君王后很怕田假会步商鞅后尘,但在听到田假不会全盘效仿商鞅之法,而是取其中的可取之处再结合管子之法进行变法,君王后这才勉强同意田假在自己的封地内推行变法。 因为琅琊地处东海,靠近楚国,随时可能爆发战争,所以当田假希望能够在封地内训练一支武卒时,君王后也同意了。 不过君王后严格限制了这支武卒的人数,君王后给出的名额是一万人,只允许田假的封地内有一万武卒,多一个名额都不给。 在威王时,齐国的封君还非常自由,能够任意在封地内征召军队而不受限制,孟尝君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将自己的封地经营成一座小型的诸侯国,甚至后来可以跟齐魏分庭抗礼。 有了孟尝君的前车之鉴,齐国对封君封地内的军队进行了严格限制,除非有齐王的命令,否则严禁封君征召军队,田假能在封地内训练一万武卒,已是格外开恩。 得到了君王后的允许,田假立即着手开始准备在琅琊推行变法,多说一句,田假的骠骑营也被他带到了琅琊,并允许进行扩建,不过君王后给出的名额依旧很紧,只允许他扩编到1000人。 至此,田假在自己的封地内拥有了人的军队,这已然是他能在君王后手里拿到最大的权利了,想要更多,就只能依靠自己的本事争取了。 另一方面,田假用自己的黄纸生意成功笼络到了一批临淄城内的商贾,说服他们将商号开到琅琊,以求带动琅琊的商业。 万事俱备,在准备了几天后,时间来到了夏日炎炎的六月,田假计划在六月六日那天出发前往琅琊,而今天已经是六月四日。 在最后的两天里,田假一直为一件事发愁,变法的事情可以由他和韩非负责,可武卒该让谁来练?他和韩非可是都不会训练武卒的。 田假正为这事发愁,庞煖却主动找上了门。 “公子,听说您正愁找不到一个能为您训练武卒的人?” 田假心中一喜:“莫非庞公知晓武卒编练之法?” 庞煖摇了摇头:“老夫也不会训练武卒,不过老夫倒知道一个懂得如何训练武卒的人!” “谁?” 庞煖把头凑近了田假,低声道:“魏公子,信陵君魏无忌!” 田假一听,嘴角顿时一抽,魏无忌何须人也,他是魏王的亲弟弟,魏国最显赫的权贵,让他跑到自己的封地给齐国训练武卒,庞煖这老头子怕不是疯了吧? 庞煖一脸严正:“公子以为老夫在说笑嘛?” 田假无奈的摇摇头:“我的庞公,魏无忌何许人,他就是真的会训练魏无卒,人家会帮齐国练吗?难道等帮齐国练好武卒,好让我们去打他们,魏无忌有这么傻?” 庞煖这糟老头子满脸坏笑:“他当然没那么傻,可公子有所不知,魏无忌如今在魏国处境可不太妙啊!” 田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庞公,此话怎讲?” “公子听我慢慢道来……” 第七十四章 魏公子无忌 魏无忌是魏昭王的儿子,当今魏王圉的异母弟,两人小时候的感情极好,在魏王圉继位后,甚至将信陵周边百里封给自己的弟弟魏无忌,因此魏无忌又被称为信陵君。 信陵君为人豪爽洒脱,做事从不拘泥于一格,他广招门客,礼贤下士,待人接物从来不会因对方的身份而产生不同,魏国有个隐士名叫侯赢,有六七十岁的高龄,他家中贫困为了生计被迫在大良做一个守城门的小卒,信陵君知道这个人后,不惜亲自屈尊前去拜访,他见到侯赢后,立即给予了对方丰厚的财物,可侯赢却推辞不受。 后来信陵君在家里设了宴席,大家都来齐了之后,他亲自驾着车去迎接侯赢,侯赢对他非常无礼直接坐在了马车上,信陵君的门客们都非常恼怒,但信陵君却不以为意继续安静的为侯赢驾车,侯赢说他在屠宰场有个做屠夫的朋友,想要他驾车带自己过去,信陵君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到了屠宰场侯赢故意和那个名叫朱亥的屠夫说了很久的话,把信陵君晾在一旁。 可信陵君还是不生气,仍旧十分心平气和的等待,最后他拉着侯赢去参加自己的宴席,到了宴席上,众人看到信陵君为一个守城门的小吏驾车,都非常惊讶,侯赢因为信陵君对他的礼遇,发誓誓死追随信陵君。 正因为信陵君能真正做到礼贤下士,他的门客极多,而且不同于他姐夫平原君赵胜的来者不拒,信陵君只是不看重出身的高低,但却注重人品,他从不包庇罪犯,他的门客都是真正的豪杰义士,信陵君每天同他们一起畅谈饮酒,过得非常欢乐。 只是花无百日红,信陵君很快因为一件小事遭到了魏王的猜忌,事情的起因是这样,一次魏王和信陵君下棋,有个护卫来报,说是赵王率领大军准备侵犯魏国边境,魏王大惊失色,急忙准备去调遣军队。 可是信陵君非常平静的告诉魏王,赵王只是要打猎而已,不会入侵魏国,请他安心的和自己下棋,魏王听了之后十分忐忑,落子时都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护卫又来报,赵王果真只是打猎而已,魏王听了之后非常好奇,他询问信陵君为何能未卜先知,结果信陵君告诉他,自己的门客里有人知道赵王的行动,赵王每天的一举一动都会报告给自己,魏王听了之后立即冷汗直流,从那以后他开始疏远魏无忌,再也不肯见他。 信陵君被迫从大梁回到了封地,每日浑浑噩噩的和门客们饮酒作乐,秦国几次侵犯魏国,魏无忌想要领兵抵御秦国,也都被多疑的魏王拒绝。 当田假听到这里的时候,立即气的攥紧了拳头: “信陵君为人洒脱不羁,又怎么会图谋他的王位?因为一点猜忌,就将信陵君弃之不用,此獠着实可恨,若我哪日见了魏王,非得当面挖苦他一番!” 庞煖或许是年纪大了,他不像田假那样义愤填膺,庞煖十分平静的告诉田假:“如果您是魏王,您发现自己的弟弟比您更出色,更得人心,时刻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您又会不会感到害怕呢?” 田假本想反驳,又忽然感觉庞煖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他抬起头看着庞煖,刚要说话,庞煖却打断了他: “公子,信陵君目前在魏国遭到魏王的猜忌,日子过的并不舒坦,据老夫所知,他一直想要离开魏国到其他国家避祸,若是公子能派人请他到齐国来,相信以公子的贤名,信陵君是愿意来的,只要信陵君到了齐国,您还愁他不会为你训练武卒吗?” 请信陵君到齐国,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问题是信陵君的姐夫就是平原君,不同于他和魏王是同父异母,平原君的妻子可是魏无忌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因此平原君和魏无忌的关系斐然,人家放着现成的赵国不去,咋可能来人生地不熟的齐国? 想着,田假摇头反驳道:“我听闻赵胜是信陵君的姐夫,两人的关系极好,信陵君怎么可能舍弃亲近的姐夫,而来到齐国投奔我呢?” 庞煖捋者胡须,宛若一副狗头军师的模样:“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平原君虽说是魏无忌的姐夫,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您想的那么亲密,甚至闹出了些嫌隙。” “哦?此话又怎讲?” 万事通庞煖再度讲出一段信陵君和平原君之间的往事,而这件事情要从秦国的丞相范睢讲起,话说当年范睢还在魏国,他想为魏国建立功业但由于家贫而无法见到魏王,被迫投身在中大夫须贾的手下做门客,后来他跟随主君出使齐国。 齐国的朝堂上,须贾被田假的便宜老爹齐襄王数落的唯唯诺诺不敢吱声,范睢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替主人须贾解围,并维护了魏国的尊严,齐襄王赏识范睢的才华,送给他黄金和酒肉,想让他留在齐国做客卿,都被范睢严词拒绝。 等范睢跟随须贾回到魏国后,须贾不仅不赞赏他的高风亮节,反而向丞相魏齐告发,诬陷范睢私通齐国,魏齐不由分说,立即派人把范睢带到府邸一顿暴打,范睢为了保命,只好装死,魏齐又命人把他扔进茅厕,带着人往他身上撒尿,见他一动不动才将他扔出自己的府邸。 重伤的范睢被好友郑安平救下并改名张禄,不久后秦使王稽出使魏国,范睢设法和他见面,并成功说服他带自己进入秦国,在历经磨难后,终于见到秦王,得到赏识。 得到秦王的赏识后,范睢立即准备对当年羞辱过他的须贾和魏齐报复,范睢率领秦国进攻魏国,魏国打不赢想求和,范睢点名要须贾来咸阳议和。 待须贾到了咸阳,范睢就脱去相服,装做寒酸落魄之状,潜出府门,来到馆驿,徐步而入,谒见须贾。须贾一见范睢顿时大惊,在得知范睢靠装死逃过一劫后,须贾也有些愧疚,他命人取来一缕锦袍赠送给范睢,并问他在秦国这么久有没有办法带自己去见到秦国的丞相张禄,范睢撒谎说自己的主人和张禄很熟,愿意为须贾驾车,带他去拜见自己的主人,须贾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街市上,范睢亲自驾着车载着须贾往自己的府邸而去,行人见到是丞相的马车,纷纷避让,须贾见此很是吃惊,等到了相府,范睢借口说要进去禀报主人,让须贾等在门外,须贾等了许久也不见范睢出来,就询问相府门口的护卫,范睢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 这时护卫告诉须贾,相府没有什么范睢,刚刚进去的人乃是丞相张禄,须贾闻言如晴天霹雳,吓得汗出如浆,于是他脱去衣袍,伏在相府门外向范睢请罪,范睢把他带到府邸,对他说:“若不是我看在你赠了我一领锦袍的份上,今日必定不会放过你,我姑且留你一条狗命,你先去吧!”须贾叩头相谢,匍匐而出。 几日后范睢在相府大摆宴席,唯独须贾被安排在堂下,左右有两个罪犯手捧料豆喂他,好似喂马一样,别人不解,询问范睢,范睢对左右说明旧事,并厉声告诉须贾:“秦王虽然许和,但我的仇不能不报,你回去告诉魏王,若想求和,就必须送丞相魏齐的首级来,否则我一定带兵攻破大梁,生擒魏齐。”须贾早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头称是。 须贾回到魏国,将此事告知魏王。魏相魏齐闻知十分恐惧,弃了相印,星夜逃往赵国,私藏于平原君赵胜家中 秦王听说魏齐在平原君赵胜的家里,想为范雎报仇,设计诱骗平原君入秦,并扣为人质。并派人告诉赵孝成王,如果不送魏齐人头至秦,将不准平原君归赵。 魏齐只好逃出赵胜的家里,投奔赵国丞相虞卿。虞卿立即辞职,跟魏齐逃到魏国,打算请信陵君魏无忌帮助,再逃向楚国。魏无忌考虑到国家利益,不敢马上见面。魏齐一气之下,不得不自杀。赵孝成王命人砍下他的人头,送给秦王稷,秦王这才肯把平原君赵胜送回赵国。 赵胜回到赵国后埋怨魏无忌不肯收留魏齐,坏掉了自己的名声,两人因此结怨。 听完了魏无忌和赵胜之间的恩怨,田假沉默了许久,在这件事情中,他们两人明明不是主角,可只因为魏无忌没能庇护魏齐,就使得两人翻脸。 这到底是平原君过于小心眼,还是信陵君不近人情呢? 田假沉思之际,庞煖幽幽开口:“公子,信陵君目前在魏国被魏王猜忌,平原君又和他结怨,您如果能派人到魏国,虔诚的请他来到齐国,信陵君最是注重情义,他必定肯来!” “庞公所言有理,但不知庞公以为可派谁前往魏国游说信陵君?” 庞煖看着田假,笑道:“只有公子亲自前往魏国,方才能请得动信陵君,只是不知公子愿不愿意走这一遭?” 田假毫不犹豫:“只要能让信陵君来齐国,我有什么愿意不愿意?” 庞煖闻言又坏笑起来:“我听说在魏国有位美人叫龙阳君,公子等到了大梁,可一定要去见识一下哟!” “龙……龙阳君?”田假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奇怪且不可描述的画面。 第七十五章 种植麦米 决定了亲自前往魏国请信陵君,在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月明星稀,田假将韩非秘密带到了城外的墨家村。 一路上韩非都十分好奇田假为什么会深夜把自己带到墨家村,直到田假令人取来了一袋磨好的面粉,韩非仍旧不解他的用意。 “先生可识得这袋子里的东西是何物?” 韩非用手指沾了些面粉,放到嘴里尝了尝,皱眉道:“这莫非是用麦米舂成的面粉?” 田假一听韩非竟认识面粉,顿时吃了一惊:“先生怎么会识得这面粉?莫非早就已经有人将麦米做成面粉了?” 若是早就有人掌握了把麦米制成面粉的技术,那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石磨岂非毫无意义? 韩非看着袋子里的面粉迟疑了片刻,道:“我在韩国时,就见有贵胄将麦米舂成面粉食用,不过制作工艺极为繁琐,所以并没有大面积推广。” 田假看着韩非,忐忑不安的问道:“那先生可知,通常人们都怎么制作面粉嘛?” 韩非一边思索一边回答:“公子,通常获取面粉,要先令十几人甚至几十人把麦米倒进小臼,而后令人反复舂米,耗时良久,方能获取少许面粉。” “小臼?”田假想起了后世家庭都有的蒜臼,这东西虽然一次只能碾碎一点麦米,但确实可行,不过比起石磨,效率显然差的不是一点点。 看起来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石磨,田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田假指着袋子里的面粉问道:“先生既然识得此物,您认为此物的口感如何?” 韩非见状,有些迟疑的说道:“面粉的口感自然是比麦米要好,可这东西的制作方法极其困难,只怕只有少数贵人才吃得起!” 田假顿时严肃的看着韩非:“那若是本公子知晓一个能轻易把麦米制作成面粉的方法,先生以为百姓能接受吗?” 韩非点了点头:“面粉的口感远比麦米要好,如果能轻易获取,百姓自然可以接受,只是公子真的有这种方法吗?” “你这是不相信本公子喽?” 韩非弯下腰:“臣不敢!” “没关系!本公子今晚就让你大开眼界!” 田假把韩非带到了一台石磨前,然后当着他的面把一袋麦米倒进了石磨,随着田假推动石磨,磨好的面粉顺着磨眼流进了底下的口袋中,不过片刻功夫一袋麦米就被磨成了面粉。 韩非见此大惊:“公子,这台机器究竟是何物?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磨好一袋面粉?” 推了会儿磨,田假累的满头大汗,他接过一个墨家弟子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道:“此物名叫石磨,乃是本公子与墨家群贤呕心沥血所创造出的!” “石磨?”韩非看着面前的石磨如获至宝。 “先生,您应该知道,麦米不仅能在冬季种植,而且产量远高于粟米,而麦米之所以被百姓拒绝,无非是它的口感不好,如今我们做出了石磨,便能使百姓接受麦米,想我齐国之地富饶,若是让百姓在每年粟米成熟后补种小麦,不出数年,我齐国粮食必将堆积如山,届时我们再也不用为缺粮而困扰!” 对于面粉是否能被百姓所接受,田假毫不怀疑,因为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韩非并不愚蠢,光是听着田假的介绍,他就已经看出面粉的出现,必将会对天下造成重大影响。 想着,韩非开口道:“公子是准备把石磨在齐国推广吗?” 田假摇摇头:“不!本公子是想先把石磨带到琅琊,令琅琊的百姓在粟米成熟后补种麦米,然后由本公子高价收购,再通过这些石磨制作成面粉!” 韩非皱起眉头,疑惑道:“公子,您为何不直接把石磨拿出来给齐国的百姓使用,这样不是更方便,更容易让百姓相信麦米的价值吗?” 田假也想过直接把石磨推广到齐国给百姓使用,可这样一来齐国的粮食产量是提高了,但其他国家又不是傻子,他们马上会照抄齐国也做出石磨,这样齐国先做出石磨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等同于白白替其他国家打工,田假可不想做个苦逼的打工人。 所以田假的计划是,先在琅琊鼓动当地的百姓在秋收后种植麦米,等麦米成熟由他高价收购,再派人到各国,趁各国都不知道齐国已经造出石磨,将他们手上的麦米都收集过来,囤积到手中。 如今秦赵两国正在长平交战,天下的粮食价格一直在暴涨,唯有麦米无人问津,若是田假能提前在手中储备一批麦米,待秦赵粮尽,田假把手中的麦米制成面粉高价卖出,必能大赚一笔。 而且面粉这种新奇的物件,田假将它攥在手中,说不定关键时刻能作为一张奇牌使用。 韩非听完田假的计划,迟疑道:“公子,石磨的制作方法并不困难,一旦我们做出面粉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各国都会跟着造出石磨来!” 对于韩非的担心,田假并不在意,石磨的制作工艺本就不复杂,各国迟早会掌握它,再说自己早晚要把它拿出来大范围推广,根本没必要担心其他国家也会造出石磨。 再说就算真的有这种天纵奇才,等他把石磨造出来的时候,田假手里已经囤积了足够的麦米,完全影响不到他的计划。 田假笑道:“反正我们迟早要把这东西拿出来推广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推广前狠狠的赚上各国一笔呢?” 韩非眉毛一挑,道:“公子,只让琅琊的百姓种植麦米,损失太大了,若今年我们让齐国的百姓都种植麦米,岂不是赚的更多?” 田假拍着韩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果要让齐国的百姓都种植麦米,就必须上书大王,大王在没有看到石磨前,是不会同意我们的计划的,若我们让大王知道了石磨,这个东西就再也不存在保密性了。” 此刻,韩非不得不赞叹田假的思虑周全,他冲田假俯身一拜:“公子果然思虑周全,臣不及也!” 田假笑了笑:“先生,我去魏国后,在琅琊推行百姓种植麦米一事,就全交托给您了,您肩膀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韩非冲田假行了一礼,道:“公子放心,您此去魏国,琅琊的事情就全部交给臣,臣一定会替您办好,必不会令您失望!” 第七十六章 魏国之行上 到了六月初六,田假的府邸中分出两支队伍,其中一支跟随韩非按原计划前往琅琊,而另一支则跟随田假前往魏国。 此去魏国,田假的目的有二,第一是设法将信陵君魏无忌请到齐国,第二则是向魏王购买五十万石麦米。 魏国和齐国一样都是十分富饶的国家,天下论起粮食产量,魏国是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原历史上如果魏国全力支援在长平和秦国相持的赵国,赵国未必会战败。 可惜魏国坐拥堆积如山的粮草,魏王却不懂得如何利用这些粮食,既然魏王不会利用,那就让我田假代为利用吧!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田假一行的队伍十分浩大,此行不仅有田假,就连庞煖和鲁仲连这俩老家伙也在队伍中,原本庞煖要留在临淄练兵,可君王后却背着田假,交代了他一个秘密任务,这个秘密任务是什么庞煖没有说,但从鲁仲连也跟随前往这一点来看,君王后交代的这个任务绝非是件小事。 尽管田假也尝试从庞煖嘴里探些口风,可这老家伙的嘴巴极严,田假问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就在田假一行浩浩荡荡的向着魏国的方向进发时,身在大梁的魏王也得知了齐国将有使团不日抵达大梁的消息。 “齐国要派使团出使我魏国?二三子以为,寡人该不该接待齐国的使团?” 魏王扫视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三个人,他们依次是丞相段干子、龙阳君和依然在坐冷板凳的芒卯。 本来晋鄙今天应该也在,可是不巧,楚国最近不太冷静,一直在魏国的边境练兵,魏王怕楚王这老六想不开打自己的主意,只好派晋鄙到南方去秀一秀魏国的肌肉,以防楚国对自己做出不理智行为。 晋鄙不在,魏王身边没了能打仗的将军,总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没办法他只好把芒卯又拉了出来,魏王总觉得,这个坐了多年冷板凳的男人,或许在某一天又能派上用场。 段干子并不知道魏王的心思,他抬起头看了眼魏王,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大王!臣觉得应该接待齐国的使团,不仅要接待,还要大张旗鼓的接待!” 魏王看了眼段干子:“说说你的想法!” 段干子沉声道:“徐州之战,齐国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强大,既然齐国不可图,我们就只能亲近之,最近楚国一直在边境练兵,看来不太安分,我们先前驱逐了秦国的使者,秦王一定怨恨我们,因此和齐国结好,是对魏国有利的事情!” 魏王听了点点头,又看向段干子身后的龙阳君,“龙阳君,您怎么看?” 龙阳君黛眉微蹙,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大王,臣觉得丞相说的有道理,秦楚目前对我们都有威胁,韩国又过于弱小不足依靠,只有齐国可做我国盟友,我们应该隆重的接待齐国的使团!” “嗯!”魏王又点了点头,终于把目光看向了芒卯:“你呢,你怎么看!” 芒卯原以为自己今天就是被魏王叫来充数,没想到魏王会问自己,一时竟有些难以相信:“大王?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魏王皱起眉头,已经有些不悦:“寡人除了叫你,还能叫谁?芒卯,说一说你的想法!” “这……”芒卯是武将,如果国家一直和平,那他就永远只能坐冷板凳,而秦国过于强大,楚国他又不熟悉,韩国过于弱小,和这几个国家交战,魏王是不会启用他的。 只有齐国,自己当年就是以伐齐扶摇直上,若是魏齐开战,魏王少不得要重用自己。 想着,芒卯开口道:“大王,臣以为我们不应该接待齐国的使团,不但不应该接待,反应该把他们赶出大梁!” 魏王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芒卯,你此言是何意呀?” 芒卯也是豁出去了,他拱起手道:“大王数年前臣曾领兵和秦国一战,臣深知秦国之强大,秦军之锐利,武安君之凶残,我们前段时间驱逐了秦国的使者,不管我们怎么诬赖齐国,秦王肯定已经对我们生怨。” “臣敢肯定,等秦国从长平腾出手来,就必然会举兵伐魏,单靠魏国的国力,根本无法抵御秦国,就算齐国帮助我们,我们也不可能战胜秦国,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倒向秦国?” 魏王听的有些生气,魏国前阵子已经驱逐了秦国的使者,等同于已经得罪了秦国,这会儿还怎么倒向秦国?这芒卯不会是冷板凳坐的久了,脑袋坐傻了吧? 芒卯解释道:“大王!我们是得罪了秦国,可秦国打完长平之战,无论胜负都必然元气大伤,我们若是主动和秦国冰释前嫌,秦王能不接受吗?能不对我们感恩戴德吗?有了秦国的支持我们就可以威逼楚国全力伐齐,齐地富饶,臣愿意带兵为您打下齐地,有了齐地,我魏国还能惧怕谁呢?” 面对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建议,魏王居然有些心动,他搓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幸亏龙阳君还算清醒,及时叫醒了魏王。 “大王!芒卯之言误国误君!秦国虎狼也,不可做为依靠!韩国就曾经投靠过秦国,可结局如何呢?前车之鉴,您难道忘了?” 韩国曾在多年前和秦国结盟,结果赵魏联手进攻韩国的重镇华阳,韩国不敌,就派人向秦国求救,秦王听了二话不说立马派遣白起率领十数万大军救韩,秦军把赵魏联军揍得屁滚尿流。 可能是白起杀的过于兴起,在击退了赵魏联军后,把盟友韩国顺便揍了一顿,秦趁势取华阳,秦韩联盟破裂。 有了华阳之战的例子在前,魏王一下清醒了过来。 “您说得对!龙阳君今天要不是您,寡人险些又犯了错!” 魏王瞪了芒卯一眼,:“芒卯啊!下次不要乱出主意,不然寡人真的忍不住会让人把你拖出去暴打一顿!” 挨打芒卯是不怕的,他只怕坐上一半热板凳的屁股,又坐回冷板凳,急忙伏地叩头:“臣遵旨!” 第七十七章 魏国之行下 丹水以东,赵军的营寨连绵数百里,冥冥落日孤悬于天际,一缕霞光映照在赵军的营寨,发出一抹悲凉的光芒。 六月如火,大粮山巅的晚风却能吹的人瑟瑟发抖,一队赵军生起篝火,默默的注视着面前一名身披铠甲的老将。 老将骑在马上,腰间挎着一把宝剑,正俯瞰着丹水以西秦军的营寨,他眼窝深陷面庞消瘦,眼神中却流露着一种坚毅,此人正是赵军的指挥官,廉颇。 “大将军!晚食的时间到了!” 随着身后一名将军的提醒,廉颇从马上下来,缓缓走到那人身前,看着他端着的一碗粟米饭,道:“乐乘,我军的军粮是不是不多了?” 乐乘抿了抿嘴,笑得十分苦涩:“大将军,我们已经和秦军对峙了一年多,国内已经支撑不住了,我听说大王已经在征集全国的粮食供应我们了。” 廉颇自然能听出乐乘话中的意思,乐乘言外之意,赵国快要山穷水尽,再不和秦军决战,赵国就要支撑不住了。 “乐乘,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和秦军决战,对吗?” 乐乘面色有些黯然,他把粟米饭交给身后一名军士,道:“大将军,末将也知道,冒然和秦军决战胜率很小,可这才第二年,我们就已经要坚持不住了,再不打,只怕这40万大军就要被拖垮。” “而且!”乐乘顿了一顿,担忧的看着廉颇:“我听说,最近已经有人在游说王上,将大将军替换掉,以马服子代替之,大王似乎对这个建议颇为心动,若我军在和秦军相持下去,只怕大王迟早会用马服子替换您!” “马服子?”廉颇皱了皱眉头,对赵奢这个儿子,他心中还是有数的:“马服子只会纸上谈兵,大王怎么能相信他?” 乐乘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将军,可现在邯郸都在流传着马服子是唯一能让秦国感到惧怕的人物,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三人成虎?” 廉颇是个武将,他只会打仗,并不懂得这场仗背后的政治斗争,他摇了摇头,道:“大王愿意用谁替换我是他的事,我只管打好我的仗!” “可是……”乐乘还想说什么,却被廉颇伸手打断。 廉颇看着身后空空如也的粮仓,对乐乘吩咐道: “你去派人,趁着天黑将麻袋里填满土,然后第二天运到我们大粮山的粮仓中,记住,一定要让对面的秦军看到。” 乐乘知道廉颇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稳固军心,二来是故意在向对岸的秦军展示赵军粮草的充足,以此动摇对方的军心,他点了点头,拱手领命。 待到乐乘下去,廉颇又唤来副将庆舍,对他吩咐道:“庆舍将军,烦劳你亲自去一趟邯郸,向大王催粮,请告诉大王,粮食若再不来,最多两个月,我们就要断粮了!” 庆舍和乐乘一样,满脸苦涩:“大将军,只怕末将去了也是白去,邯郸已经发不出粮食了!” “那就请大王想想办法!向韩魏买粮也好,找其他国家借粮也罢,总归不能让我们断粮,否则这场仗,我们就输了!” 庆舍无奈领命:“末将遵命!” 待庆舍离去,廉颇转过身,望着西面秦军的营寨,深深的一叹。 其实廉颇也知道,赵国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但他更清楚,对面的秦军也是一样,虽然这几日王齕不断命人往空仓岭运输粮食,可王齕和廉颇一样,他们的麻包中也没有粮食,秦军同样在通过这种手段动摇赵军的军心。 现在的秦赵两国比拼的就是一口气,谁能撑住这口气不咽下,谁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只是廉颇此刻非常担忧,赵国真的能撑到最后吗? 六月二十日,这天是魏王的生晨,这本该成为月度大事件,但随着齐国使团的到来,人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齐国使团的身上。 齐国使团以鲁仲连为首,在20日的上午进入大梁,齐国使团刚入大梁,就受到了魏国隆重的接待,魏王命丞相段干子在城门迎接齐国使团,陪同的还有大梁的各级官员,礼节不可谓不隆重。 段干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相服,满面春光的站在百官之首,当看到远处齐国使团到来,他正了正头上并不歪的礼帽,迈着大步来到了齐国使团的马前。 “本相段干子,奉魏王令,迎接各位从齐国远来的客人,诸位贵客你们一路辛苦!” 庞煖从马上下来,笑盈盈的向段干子拱手施礼:“原来您就是段干子啊,老夫早就听说过您是一位不逊色于贤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段干子得到了庞煖的夸赞,嘴角咧的像朵荷花,可却仍旧摆出一副名士的样子:“唉!您真是谬赞了,我哪有我的祖先那么厉害,还没有请教您是?” 庞煖弯腰行礼:“在下齐国丞相,庞煖!” 一听对方是庞煖,段干子头上的帽子都险些被吓得掉了下来,“您是庞煖?” “老夫正是庞煖!” “哎呀!原来您就是庞公,我还以为齐国使团的代表是鲁仲连呢!原来是您呐!晚辈失礼了,请前辈宽恕!” 说着,段干子拱起手,微微弯了弯腰。 庞煖早年跟随赵武灵王变法,后来曾游历各国,他和段干子的父亲曾有过数面之交,算起来段干子还是庞煖的晚辈,这让他不得不对庞煖表示尊重。 抬起头段干子将目光看向庞煖身后的齐国使团,鲁仲连他是认识的,但年轻的田假,段干子就没见过了。 段干子指着马上的田假,道:“庞公,这位俊后生是何人?” 庞煖呵呵一笑,指着田假介绍道:“那人乃是齐王的弟弟,琅琊君田假!” “哦!琅琊君田……”段干子提高了声调:“他就是田假?徐州之战百骑劫营的那个田假?” 田假百骑劫营的事迹早已流传天下,听的马上之人是田假,一时间所有魏国官员的目光都看向田假。 迎着众人的目光,田假翻身下马,冲着众人施了一礼,宛如一副翩翩君子:“在下田假,见过魏国诸公! 魏国群臣一起拱手,齐声还礼:“外臣等见过公子!” 得知了田假的身份,段干子也极为郑重的向他行礼,这一礼竟比对庞煖还要深。 田假微笑着还礼:“见过相国!” 段干子细细打量了一遍田假,微微颌首道:“果真是一表人才!难得!难得啊!” 田假被段干子的目光看的有些发冷,这家伙一直盯着自己,莫不是和魏王一样,都有龙阳之好,我怕不是遇上了个变态! 感受到田假的不适,庞煖主动解围道:“相国,今日怎么没有见到贵国的龙阳君,老夫可是对他久闻大名,怎么她今天没有来吗?” 段干子把目光从田假身上移开,道:“龙阳君在宫中陪上君手谈,实在分不开身,请庞公见谅,明日,明日龙阳君一定会和诸君见面!” 庞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当晚田假等人被安排进了馆驿,依照礼节,他们要在第二天早晨递交国书,而后才能同魏王见面。 感谢沉默的羔羊的月票,你的月票和推荐票我都看到了,谢谢你 第七十八章 齐魏联姻 隔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大梁许多的百姓还在睡梦中,田假一行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到宫中去面见魏王。 按照礼节,鲁仲连先将国书递交到了魏相段干子手中,段干子又将国书呈递魏王,得到魏王的首肯,田假等人这才能入宫同魏王见面。 魏王宫的门口,一位娜娜多姿的美人已经站在晨风中等候多时,见齐国使团到来,那美人立即迎了上来。 “各位从齐国远来的客人,在下龙阳君,奉上君之令,特意在这里迎接各位贵客进宫!” 鲁仲连看了眼龙阳君,见对方打扮的花枝招展,顿时心生厌恶,他强忍着厌恶拱起手,象征性的行了一礼:“多谢魏王盛情,我等感激不尽,烦请龙阳君在前面引路!” 龙阳君黛眉微蹙,有些不高兴:“鲁公,您为什么看到我就板起脸呢?您是不愿意与我相处吗?” 鲁仲连依旧板着脸:“老夫此行身怀使命,所以想尽快见到魏王,龙阳君,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带各位去见上君,不过在这之前,总得让我和老朋友说句话吧!” 龙阳君笑呵呵的来到庞煖面前,弯腰行礼:“庞公无恙呼?” 庞煖看样子就是龙阳君说的老朋友,他笑呵呵的冲龙阳君拱手还礼:“龙阳君,一年多不见,你比以前更美了呢!“ 龙阳君嘟起嘴,俏皮的看着庞煖:“庞公,您一看到我就夸我,到底是有求于我?亦或者畏惧我?还是爱我呢?” 庞煖捋者胡子笑道:“我当然是爱你啊!” 龙阳君咳嗽了一声,直接被庞煖这老头呛住了,她急忙把目光撇向庞煖身侧的田假,道:“这位想必就是贵国大名鼎鼎的琅琊君吧!” 田假打量了下龙阳君,对方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身材窈窕,确实比寻常的女子还要美丽,不过田假毕竟不是g,他很快把目光从龙阳君身上移开,“假拜见龙阳君!” 龙阳君捂着嘴一笑,玩味的看着田假:“公子是琅琊君,我是龙阳君,咱们两个的封号还真相似呢!公子,今后我们可要多多来往呀!” “好了!我的龙阳君,你就别和琅琊君开玩笑了,他年纪还小,你的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庞煖这糟老头笑呵呵的走上前挽住龙阳君的胳膊,“龙阳君,老夫年纪大了,你扶着我,咱们这就进宫去见魏王!” 比起扶着庞煖这糟老头,龙阳君当然更想扶一下田假这种美少年,奈何田假不是g,一路上都离得他远远的,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 进了王宫,魏王早已为齐国使团准备好了欢迎宴席,鲁仲连走在最前列,带头向魏王行礼,庞煖和田假则分列在他的左右两侧冲魏王行礼。 礼毕,魏王命鲁仲连等人入席,自从进了大殿,田假就发现,魏国的君臣,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那种眼神特别奇怪。 “这群家伙不会全是g吧?”田假暗暗想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这时魏王端起酒杯,冲着鲁仲连三人道:“齐国的客人们,你们远来辛苦了,为了魏齐两国兄弟般的友谊,让我们满饮此杯!” 三杯酒饮完,魏王放下酒爵,看着鲁仲连和庞煖道: “鲁公,庞公,您二位递交的国书,寡人都看过了,关于齐国在国书上所说的希望和我魏国联姻一事,方才寡人和我国的群贤讨论了一下,非常遗憾目前我魏国适龄的公主只有一位,怕是不能同时配给齐王和琅琊君两人,请齐国见谅!” 鲁仲连笑呵呵的拱起手: “魏王,齐魏联姻,是对我们两国都有利的事,哪怕只是让我们大王和贵国联姻,相信这份情谊也是无比深厚的,但不知魏王准备把哪位公主许配给我王?” “啊这!”魏王面露难色的看向右座前列的段干子,段干子心领神会的站起身,冲鲁仲连行了一礼:“鲁公!非常抱歉,由于我魏国目前只有一位公主能和贵国联姻,所以我们大王是这样想的。” “我们大王有一女魏葭,生性温厚贤良,但她只有八岁还不能出嫁,不过魏王愿意待公主成年后在许配给齐王,以秦晋之好。” 鲁仲连听罢,心中已经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他看了看身侧正在埋头吃喝的田假,道:“外臣敢问魏王,您准备把这位适龄的公主许配给琅琊君吗?” 不等魏王说话,段干子就笑盈盈的解释道:“是这样的,魏王有一妹,唤作魏赢,年方16,刚好与琅琊君的年龄相配,魏王的意思是先让赢公主和琅琊君晚婚,待葭公主成年,在和齐王结亲,魏齐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一件美事?” 鲁仲连和庞煖对视一眼,庞煖微微摇头,鲁仲连会意的点点头,拱起手道:“大王!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替齐王求情,您却先将妹妹许配给琅琊君,这恐怕不妥吧!” “哎,话不能这么讲!”段干子捋者自己那几寸长的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鲁公,在下请问您,魏王的妹妹与女儿,哪个与魏王更加亲近?” “当然是女儿!” 段干子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魏王把亲近的女儿嫁给齐王,将妹妹许配给琅琊君,这有什么不稳妥的地方吗?” 鲁仲连善于辩论,他刚想反驳,就见魏王大手一挥:“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吧!鲁公,庞公,你们放心吧!齐魏结亲本是好事,至于谁先成婚,这并没有什么值得争论的地方,稍后寡人会亲自写信给贵国的君太后,向她陈说此事,相信她会理解。” 魏王下了决定,鲁仲连也无法再劝说,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身侧埋头吃喝的田假,道:“公子!老夫恭喜您,马上就要娶亲了!” 田假喝到嘴里的酒“噗”的一下喷了出来,怎么自己吃个饭,还吃出个媳妇来? 鲁仲连看着田假激动的样子,惊讶的问道:“琅琊君莫非是太高兴了?” 田假想要开口,却被没吐尽的酒灌进了肺里,呛的他连连咳嗽。 大殿外,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正悄悄的看着田假,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花痴之色。 田假并不知道暗处有人偷窥自己,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拱起手大喊:“魏王!结亲一事,外臣以为有待讨论!” 第七十九章 庞煖的教导 有待讨论四字一出,场上的众人顿时骚乱起来,就连门外偷窥的白衣女子也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田假,想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魏王,诸君,结亲一事,我临来前,我阿母并未告知我,此事是完全瞒着在下的,因此请恕我不能同意这桩婚事!” 对此,魏王冷哼一声,却并未开口,段干子则有些恼怒的看着田假,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天经地义,你母后都把国书交到我魏国了,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嘛?莫非你以为我魏国可欺不成?” 芒卯一把摔碎手中的酒杯,杀气腾腾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指着田假骂道:“我劝你小子别不知好歹,魏王把妹妹嫁给你,是看得起你,绝非是我魏国的公主嫁不出去!” 段干子和芒卯这几句话说下来,成功将舆论煽动了起来,场上的魏国众臣都用一种怨怒的眼神看着田假,魏王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眼看田假要把魏国君臣惹怒,鲁仲连急忙起身,道:“各位,琅琊君喝醉了!还请诸位不要介意!结亲一事,乃是太后亲口所提,我齐国绝不会出尔反尔!” “我没有喝醉,我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王座上的魏王摇晃着手中的酒爵,心中的那座火山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寡人倒想听听你为何不同意这门婚事,莫非娶了寡人的妹妹,还委屈你了不成?” 田假来到大殿中央,拱起手直视着魏王: “外臣不同意这门亲事,并非是觉得委屈,而是我反对这种包办婚姻!” “包办婚姻”这个词汇非常新颖,在场的众人都没听过,魏王也由愤怒变成了好奇,“何为包办婚姻?” 田假解释道:“我初来魏国,连您的妹妹长成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您只凭我母后在国书上的几句话,就要将妹妹许配给我,又不征得我们两个人的同意,这就是包办婚姻!” 魏王“哦”了一声,以为田假想见一见自己的妹妹,笑道:“琅琊君莫非怕寡人的妹妹相貌丑陋配不上你?这你放心,寡人的妹妹虽然不算国色天香,可也是个美人,与你绝对般配!” 眼见魏王压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田假急了: “大王,这不是长相的问题!而是!” 田假还要说话,庞煖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起身,道:“诸君,这魏国的酒就是烈,老夫喝,,,喝多了!我看今日就,就到此为止吧!明日我们继续喝!” 鲁仲连极为上道的扶住庞煖,笑道:“魏王!诸君!庞公喝多了,请允许我扶他回去休息!” 龙阳君也站起身说道:“大王,臣不胜酒力,也有些头痛,今日的欢迎宴就到此为止吧!” 魏王对龙阳君的话极其听从,他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送齐国的使团回馆驿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出魏国王宫时,庞煖走路摇摇晃晃,鲁仲连和田假一左一右,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搀上马车。 目送着马车的离去,那位偷窥的白衣女子,终于从角落走了出来,而这时的魏王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如何?这田假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那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美艳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淡淡的愁容:“王兄,人家倒是愿意,可人家看,他似乎不愿娶我。” 原来这偷窥的白衣女子就是魏王的妹妹魏赢,魏赢的生母是秦国的宗室,由于她自幼丧母,魏王对这个妹妹非常宠爱。 得知了齐国要和魏国联姻后,魏王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魏赢嫁给齐王,齐王没有立后,魏赢嫁到齐国就必然是王后。 可当魏王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魏赢时,魏赢却满脸抗拒,她和田假一样,都不喜欢包办婚姻,崇尚自由恋爱,面对一个从未谋面的齐王,她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而魏王非常宠爱魏赢,他又提出把她嫁给田假,田假的名声在魏国十分响亮,魏赢这次没有拒绝,但条件就是要先见上田假一面,这才有了方才偷窥的一幕。 既然魏赢看上了田假,魏王自然非常高兴: “赢妹!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喜欢这个夫君,寡人一定让他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齐国,他要实在不愿娶你,寡人就把你许给齐王,你要嫁了齐王就是王后了,比嫁给他更好!” 魏赢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田假离去的方向:“我非田假不嫁!除非王兄杀了我,否则我宁死也不嫁给那个齐王!” 宠妹狂魔魏王对这个妹妹毫无办法:“好好好,王兄都听你的,王兄一定让他老老实实的娶你,行了吧?” 待到魏赢离去,魏王那张宠溺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阴沉,龙阳君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大王,我们利用赢公主去得到田假制造黄纸的方法,这是不是太卑鄙了?” 魏王负手而立,此刻的他真正的有了一些王者气魄:“魏国的得失高于一切!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为了魏国,寡人可以舍弃一切!” 龙阳君的脸色已经极度不好,魏王注意到了龙阳君的变化,急忙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哄道:“寡人可以舍弃一切,但一定不会舍弃你的,龙阳君,你就是寡人的一生挚爱,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说完,魏王拉着龙阳君,望自己后宫的方向走去。 颠簸的马车上,喝醉的庞煖猛的睁开眼,语气不善的向田假问道:“公子,你为何拒绝这桩婚事?给我一个理由!” 田假早知道庞煖是装醉给自己解围,他淡然的答道:“我只是不喜欢包办婚姻,我崇尚自由恋爱,仅此而已!” “自由恋爱?”尽管这个词也很新颖,但并不难以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至少马车上的庞煖和鲁仲连都接受不了田假所说的自由恋爱。 “公子,你所说的自由恋爱,老夫并不反对” “但是!”庞煖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道:“但是你是齐国王族!你不是那些升斗小民,你的所作所为都影响着齐国,你知道如果刚才你硬将这桩婚事搅黄,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一向温和的庞煖像换了一个人,他那严厉的模样,就连鲁仲连都被吓了一跳,“我告诉你,如果你刚才硬拒绝这门婚事,魏国一怒之下,有可能会和秦楚联合起来攻打齐国,这个代价齐国能不能承受?” “你满脑子都想着自由恋爱,你自己是自由了,可你有没有想过齐国?你给我记住,你不是普通人,你是齐王的弟弟!你每次在做一件事说一句话前,都记住先为你身后的齐国考虑一下,今天若不是我和鲁仲连,你险些闯出大祸来,我告诉你,你如果今后都这么吊儿郎当的由着性子胡闹,你也别想着振兴齐国了,你随便找个女人去谈你的自由恋爱吧!滚的越远越好,不要来祸害齐国!” 骂到这里,庞煖还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混蛋!” 第八十章 会玩的魏公主 田假一行回到了居住的馆驿,魏国为他们安排的馆驿是一间三层小楼,小楼的对过就是魏王宫,由于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十分尊贵(一个丞相,一个大司行,一个齐国最大封君),所以这座三层小楼的安保,堪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馆驿的前后门皆有魏国的武士把守,各条走廊之间都有流动的岗哨巡逻,就连馆驿中的仆佣也是魏王宫中的侍女,做到了真正的万无一失。 田假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而田青和韩滕这群门客,则被安排在二楼,年纪较长的庞煖和鲁仲连则被安排在一楼。 对于这种安排,田假也并没有多少异议,回到自己的房间,田假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庞煖所说的话,尽管今天庞煖骂了他,但田假知道,这是庞煖在教导自己,他是为了自己好。 庞煖说的很对,今天自己确实过于任性,齐魏两国联姻是大事,用现代一句话来说,这叫政治联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拒绝的,回想今日自己在宴席上的表现,确实有些荒诞可笑。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外面响起一个侍女的声音:“公子,我们来为您送饭了!” “进来吧!”田假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半坐在床上。 几名魏国侍女迈着小碎步端着几个木制托盘进来,他们小心的把托盘上的酒菜放到桌上,田假看了看,这些菜并不是今日在酒宴上吃到的那些魏国菜,而是齐国菜,在众多菜品中,甚至有一道齐国独有的鱼子酱,菜式做得十分精致,想来是花了大心思的。 田假没有注意到,在几名侍女往桌上端菜时,其中一名侍女不停的用余光撇他,就连动作也比他人笨拙许多。 待到送饭的侍女出去后,田假坐到圆桌前刚要动筷子,门外突然响起韩滕的声音:“你是何人?为何要站在公子的门外偷窥?” 听到外面的动静,田假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到门外,在外面的走廊上,一名婢女被韩滕推倒在地,眼神中尽是惶恐。 “怎么回事?”田假皱起眉头看着一旁凶神恶煞的韩滕。 韩滕看了眼地上的婢女,对田假解释道:“公子,刚才这些侍女送完菜下楼,我就发现少了一个人,我怕公子有危险,就上楼查看,没想到就看见这侍女正透过门缝偷看您!” 田假听着韩滕的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地上的侍女,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躲在我房间外偷看我?” “我……我是”侍女被吓得说不上话。 韩滕抽出腰间的佩刀,怒道:“公子,我看这女子不怀好意,说不定是刺客,干脆一刀宰了算了!” 眼看韩滕手里明晃晃的佩刀,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哭道:“田假,你不能杀我,我是……” 楼上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二楼的田青等人,方才为田假送饭的那群侍女也折返了回来,其中一名侍女快步来到倒地的那名侍女面前,小心的将她扶起,而后大声道:“这是我们赢公主!你们这些齐人也太无理了吧!尔等怎敢欺负我们的公主?” “她是你们的赢公主?”韩滕闻言已经惊呆了。 田假最先反应过来,他冲着韩滕训斥道:“还不把刀收起来!你吓到公主了!” 见韩滕还有些犯愣,田假上去踢了他一脚,冲他使了一个眼神,小声道:“还不向公主道歉!” 韩滕急忙收起刀,单膝跪地:“末将不知公主身份,方才险些伤到公主,请公主恕罪!” 魏赢已经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但脸色仍有些发白:“好了,你也是护主心切,我不怪你!起来吧!” “谢公主!” 韩滕起身时,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魏赢是魏国的公主,说不准用不了几天就会变成自己的主母,若刚才自己失手伤了他,后果真的不可想象。 田假喝退了韩滕等人,这才来到魏赢面前,弯下腰向他行了一礼:“公主,刚才是我的护卫无礼,我在这儿向您赔罪!” “无妨!也怪我不该深夜在公子房外偷窥才引来这些误会,请公子见谅!” 田假笑了笑,直起腰看着魏赢:“公主,说起来您要见我,只需派身边的侍女来吩咐一声即可,何必躲在我的房外偷窥呢?” 魏赢有些腼腆,她冲身旁的侍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假公子说!” 侍女们看着田假,又想起刚才他手下那些护卫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下去。 “你们还不下去?”魏赢黛眉微蹙,有些发怒的说道。 “是!”几名侍女快步退到楼下,整个走廊上只剩下魏赢和田假两人。 空旷的走廊上,田假和魏赢对视着,魏赢露出一股少女怀春般的娇羞,轻轻的把头撇到一边,“田假,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疑问,田假显然没有准备,今天是自己和魏赢第一次见面,两人从未见过,彼此之间根本不了解对方,这谈何喜欢? 但是田假看着魏赢那张诱人的脸蛋,便鬼使神差的说道:“喜欢!我当然喜欢公主!” “那我王兄今日要把我许给你,你为何要拒绝?” “我……”吱唔了半天,一向能言善辩的田假此刻却是说不上话来。 魏赢见此愤怒的转过身,刚要离去,田假下意识的扯住了她的袖子,想将她拉回来,这知这一拉过于用力,魏赢直接被扯进了他怀里。 “放开我!”魏赢象征性的挣扎着。 闻着魏赢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田假抱紧了魏赢:“公主,我要知道你如此妩媚动人,今日就答应你王兄了!” “快放开我!田假,你知不知道你的手下就在楼下?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被韩滕和田青他们看见,田假倒是不在乎,他们都是自己的门客,肯定不会出去乱讲,可万一被魏赢的那几个侍女瞧见自己紧抱着魏赢,那说不准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想到此,田假不由得松开了魏赢,谁知田假的手刚放开,魏赢又主动贴了上来:“笨蛋!走廊上会被人看到,你不会带我进你的房间吗?” “啊这?公主,还是你会玩啊!” 魏赢朝楼梯的方向撇了一眼,好像生怕有人上来,“快点!你不会真想被人看到吧?” 田假贱兮兮的一笑:“公主,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你可别说我欺负你” “我们真的要除掉田假吗?”当田假忙着“欺负”魏赢时,他的房间对过,一个男人冷冷的问出了这句话。 第八十一章 田假的死期 “我们到底要不要除掉田假,你们说话呀?” 此时已是亥时,田假对过的房间里并没有掌灯,一片漆黑,只有几个火折在闪烁着鬼火般的亮点,随着火折的一闪一灭,使得房间里笼罩着一种诡异而阴森的气氛。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是黑冰台隐伏在魏国的刺客,早在田假住进馆驿前,他们就已经潜伏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时机刺杀齐国的使者,以此破坏齐魏两国的关系,一连在这里蛰伏几天,他们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不能再等了,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楼上稍微有点动静,他的那些手下就会冲上来,如果我们再不抓紧时机除掉田假,恐怕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那我们今晚就下手?”另一个男人犹豫的问道。 “田假不能杀!”第三个人的语气非常坚定,“他是齐国的公子,地位非比寻常,杀了他后果太过严重,反正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到了他身边,想什么时候杀掉他都可以,没必要现在杀!” “不!正因为他是齐国的公子,杀掉他,远比杀死庞煖和鲁仲连更有意义,只要田假死在魏国,魏齐两国就会不死不休,这对大秦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第四个人语气阴鸷的说道。 “可是,杀了他,会不会破坏大王的布局?万一大王责备下来,谁能担待?” “大王的布局本来就是要掌握齐国,防止齐国和其他国家合纵,田假的存在就是个变数,只要除掉他,这个变数就不存在了,杀掉他我们就是替秦王立下大功,秦王奖赏我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我们?” “一定要杀田假吗?”第五个人又问道。 “到了这一步,我们除了杀死田假,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的门客都集中在二楼,一楼更是护卫重重,我们就是想杀别人,也没机会了!” “我觉得还是太冒险了!”第三个人问道:“万一我们没杀掉田假,反而让魏齐两国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这样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胆小鬼!”第六个人冷嘲道:“做大事哪有不冒风险的?你要是怕死,可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等事后你自己返回秦国就是,我黑冰台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你当我是怕死吗?”第三人提高了声调,恼怒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第六人又冷嘲道。 “你!”第三人抽出剑指向第六人,第六人不甘示弱,也拔剑相迎,房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都给我把剑放下!”第一人压低了声音,冲着两人喝道:“我大秦的剑只对准敌人!秦之法,自相残杀者灭族!你们难道想被大王灭族吗?” 等第三人和第六人放下了武器,第四人缓缓开口道:“田假死在魏国,魏国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就算他们查到是我们做的,齐国也不会相信,齐魏反目将成定局,这对我大秦百利而无一害,因此田假必须死!” 第六人紧接着说道:“也怪田假该死!他若是老老实实的缩在齐国,我们也没有下手的时机,如今他自己跑到了魏国,这就是他自己找死了,怨不得我们!” “说得对!他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们!” 房间里的人很快达成一致,决定在今夜除掉田假。 夜空中,一轮明月被乌云遮住,走廊上漆黑一片,没有半点亮光,六名黑冰台的刺客手执长剑,静悄悄的伏在田假的房门外,等待田假睡着。 之所以要等田假睡着,就是怕他叫喊引来护卫,使刺杀功亏一篑。 六人在房间外屏气凝神地等待着,耐心地等着田假睡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这六人开始沉不住气了,甚至有些不耐烦,因为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田假却还没睡觉。 “这个该死的纨绔子弟,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有心情干那事,真是不知死活!”一名杀手在心中暗暗骂着:“这犬入的田假,都搞了这么久了,还不休息?我看都不用我们动手,这小子就会死在那个淫荡的魏国公主肚皮上了。” 能进入黑冰台的人,每一个都是身怀各种绝技的高手,他们的毅力和耐心绝非常人可比,但今天晚上田假真的要把他们的耐心耗完了,他们已经在房门外等了半宿,可目标就是不睡觉,更可气的是不睡觉的原因居然是在做那种事情! 漆黑的夜里,房间里传出的喘气声格外清晰,不用多说,正常人都能想到......正因为此他才一直没有睡觉,他不睡觉不要紧,可害苦了等在他房门外的六名杀手。 六名刺客趴在墙角,忍受着房间内的靡靡之音,苦苦的等待着田假睡着,这让六名刺客都忍不住在心中骂起了娘。 忍无可忍的等待中,一名杀手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提刀冲进去结果了田假,首领尚有耐心,硬是制住了那人,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犬入的!”杀手们的首领终于忍不住也骂起了娘:“我们爷们儿在这里听了他一个时辰的墙角,等一会儿他睡着了,我非把他那玩意儿割下来才能雪我心头之恨!” 房间里的油灯终于熄灭,此刻已经过了丑时,心满意足的魏赢依偎在田假怀中,沉沉的睡去。 而田假此刻则进入了圣贤模式,他开始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明日该如何向魏王交代此事?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自己与魏赢的婚事将成定局,可两人未婚就先滚了床单,若是传扬出去,对两人的名声极度不好,该如何将此事圆过去呢? 走廊外,杀手们此时听到房里没了动静,知道目标已经睡死,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首领做了一个出发的准备,他们蒙上事先准备好的遮脸布,为刺杀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在行动前,有一人突然问道:“首领,那个魏国公主要杀掉吗?” 首领思索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不!杀了那个魏公主,这等于帮助魏国洗脱罪名,只有魏公主活着,这件事情才更像是魏国干的!所以魏公主不能杀!” 吩咐好了几名手下注意的细节,首领命手下提前打开窗户,以便割下田假的首级后迅速撤退,做好了万全准备,杀手们准备展开行动。 田假!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第八十二章 惊魂 寂静无声的黑暗中,一根铁丝穿过门缝轻轻勾住门栓,随着铁丝的拉伸,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条口子。 杀手们的动作很轻,可漆黑的夜里,开门的声音还是过于刺耳,还在贤者模式的田假,清楚地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 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手中的长剑在黑暗中闪耀着黯淡白光,他小心的来到田假的床前,朝着床上看去,可一眼看去,杀手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床上此刻竟只有熟睡的魏公主,田假则不见了影子。 意识到情况不对,这杀手急忙举起刀,戒备的盯着四周,但他的反应终究迟了一步,在他举刀戒备的一刻,只听“噗嗤一声”,一把墨绿色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杀手瞪大眼睛看着刺穿自己胸口的凶器,又看向面前,只见一个黑影正死死的盯着他,此人正是田假。 “你!”杀手来不及提醒身后的同伙,随着田假将剑从他胸口拔出,一股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这名杀手眼睛一闭,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在地上。 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他脱手而落的长剑则被刚刚杀死他的田假凌空握住,刀锋在下一秒就贯穿了杀手身后的同伴,第二个人眼睛暴睁着,拼命的想发出声音,但喉咙中只有鲜血上涌的咕噜声。 “什么情况?”其余四人都吃了一惊,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两个同伴就已经变成了尸体,房间中过于黑暗,田假和四个杀手混在一起,使得他们不敢随意的攻击身边的同伴,就在其中一名杀手发出惊呼声时,田假顺势摸到他背后,又捅了他一个透心凉。 “咚!”的一声巨响,一名杀手再次重重的倒下,杀手首领见情况不对,急忙喊道:“快,我们三个肩并肩!不要被他逐个击破!” 三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在一瞬间将背靠在了一起,结成了一个圆阵,田假见他们三人靠在一起,直到此刻强攻必然招致三人的围殴。 “快来人!”田假冲着房门外暴喝一声,他这一声既是想把二楼的护卫喊来,也是想吓跑剩余的三名杀手。 “不好!”为首的杀手听到田假喊叫,知道暗杀已无可能,他冲其余两人吩咐道:“我们三人一拥而上!斩下他的首级,然后立刻从窗户跳出去!” “明白!”其余两人应了一声,一同举剑刺向田假,“铛铛铛!”房间中响起兵器的碰撞声,田假以一敌三,和三名杀手搏斗起来。 到底是以一敌三,加上田假的剑术本就不精,方才杀掉三人也只是靠偷袭,此刻真的和三个杀手正面交手,田假很快就落了下风。 “他妈的!韩滕!田青!你们怎么还不来?你们再不来,老子就要被砍死了!”田假一边竭力和三名刺客周旋,另一边还在冲着门外大喊。 “田假!你叫什么?人家还要睡觉呢!”沉睡的魏赢终于被田假的喊声惊醒,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见面前四个黑影正在打斗,而空气中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魏赢就是再傻,也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她潜意识的张开嘴,尖叫一声,这一声尖叫在漆黑的夜中格外刺耳。 二楼熟睡的田青和韩滕,以及其他门客,都被魏赢的尖叫声惊醒,田青猛地从床上爬起,拿起放在身侧的佩剑,准备朝着楼上冲去。 而韩滕还以为田假在和魏赢做运动,他一把拦住了准备冲上楼的田青,道:“没事的!准是公子在和那个魏国公主加班呢!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田青闻言,十分不放心的朝楼上看了一眼,道:“可是这魏公主叫的声音也太大了吧?” 韩滕不以为意的一笑,“哎呀!公子今年才16岁,血气方刚,魏公主受不了了叫的声音大一点,这很正常,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好吧!”田青放下剑,忐忑不安的躺回到床上,其余被惊醒的门客也都又睡了回去。 楼上的田假此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他的右臂已经被划出了一条口,鲜血横流,强忍着强烈的疼痛,他举起剑朝着面前一个杀手奋力一击,那人则举剑格挡,田假的佩剑乃是封君时齐王所曾的墨阳剑,此剑传说是由造剑大师欧冶子所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凭着手中的墨阳剑,田假硬是一剑斩断了那名刺客手中的长剑。 眼见自己的剑被砍断,这名刺客顿时愣住了,在他发愣的功夫,田假朝着他的心口刺去,为首的首领看到田假的动作,急忙大喊:“快躲开!” 但首领的提醒终究迟了一步,那杀手只觉得心口一凉,墨阳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田假奋力抽出剑,一脚踹翻面前的杀手,那杀手倒地时,身后的两名同伴来不及闪躲,被他重重的压在身下。 趁着这个空档,田假转身欲走,但她又看到蜷缩在床上的魏赢,只好两步奔到床边,拽起她的胳膊,一同往门外跑去。 不知是不是过于惊慌,还是刚才的体力消耗太大,魏赢刚被田假拉下床,就重重的倒在地上。 “快起来!” 魏赢带着些许哭腔:“我腿软,你别管我了,快跑吧!” 眼看剩下的两名刺客已经推开了压在他们身上的同伴,大急之下的田假也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扛起地上的魏赢,在那两名刺客爬起来前夺门而逃。 由于刚刚和魏赢消耗了不少体力,再加上田假方才杀了四个人,他扛着魏赢,脚上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跑不快,更要命的是他的体力消耗过度,此刻竟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田假张开嘴,几次向呼喊救命,可声音一到嘴边,顿时就变的极度嘶哑。 魏赢在此刻终于发挥了一名作为女士特有的优势,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救命!杀人了!快来救人!” 黑暗之中的田假眼看就要冲下楼,在最后一刻,他的脚下突然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魏赢也因为惯性压在了他的身上。 杀手挥起手中的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寒光,他看着地上的田假,放肆的大笑起来:“真乃天助我也!田假!受死吧!” 田假握紧手中的墨阳,本想还击,可压在身上的魏赢,严重妨碍了他的行动,让他根本抬不起胳膊。 “这下完了!”田假闭上眼,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第八十三章 秦国(3000字章) 田假心脏狂跳,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利剑贯穿身体发出“噗嗤”一声。 还好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难道死亡是无痛的吗? 不对! 一股黏糊糊的东西滴到田假脸上,他猛地睁开眼睛。 却见那名举着剑的刺客,胸口被一柄利剑贯穿,他大睁着眼,显然死不瞑目 “公子!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田假回过头,见田青正站在他的背后,一只手还保持着出剑的姿势,而韩滕站在田假身前,持剑与最后一名杀手首领相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们公子?” 杀手首领并没有回答韩滕的话,他一步步朝着窗户的方向退去,显然是准备逃跑。 韩滕那肯放他离开,在那首领想跳窗而逃时,韩滕飞身向前,冲着那人刺出一剑,杀手首领和田假激战半夜,体力本就损耗严重,他吃力的躲过韩滕这一剑,自己的退路却也被韩滕截断。 杀手首领举着剑,余光撇向身后的另一个窗户,那是他最后的逃生希望,正当他准备逃跑时,田青又一个闪身拦断了他的退路。 韩滕和田青一前一后把杀手夹在中间,这杀手自知逃亡无望,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放下剑,我可以饶你不死!”韩滕说着,一步步逼近杀手。 “啊!”杀手首领大叫着冲向韩滕,韩滕杀气腾腾的看着他,却也不闪躲,就在杀手的剑距离韩滕的脖子还有几厘米时,那杀手的手却僵在了半空! 只见韩滕的剑在杀手刺中他前,就已经抢先刺穿了对方的心脏,杀手首领“噗”的吐出一口血,“咚”的一头倒在地上,很快便没了气息。 解决完了杀手首领,韩滕快步来到田假身前,单膝跪地:“臣护卫不力,请公子恕罪!” 田假捂着受伤的右臂,责怪道:“我在楼上叫了那么久,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我们……”韩滕委屈的看了眼田假身侧的魏公主,然后低下了头。 田假终于明白他们刚才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来,他轻咳了一声,道:“先生,您起来吧!这次的刺杀本公子自己也有责任,烦恼您和田青一起去搜查一下其他房间,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韩滕一听田假宽恕了自己的罪责,急忙起身领命:“公子放心!臣一定会把这个馆驿上下里里外外都搜索一遍,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 “善!” 田假扶着魏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尽管已经安全了,但魏赢显然有些惊魂未定,她靠在田假怀里,全身不受控的发颤。 感受到魏赢的恐惧,田假轻声安慰道:“好了,别怕了,咱们都活下来了!” 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田假流露出一股厌恶之色:“来人!把地上这几具尸体拖出去喂狗,不要让他们脏了公主的眼睛!” 闻声而来的曹列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向田假,拱手道:“公子!这几名杀手必定是受人指使,他们的尸体上说不定就有什么证据,请您不要毁掉他们的尸体,容臣细细检查一下!” “那先生就把尸体带下去慢慢检查吧!” 几名门客把地上的尸体拖走,又叫人喊来侍女,将地上的血渍清理干净,然后点上一炉檀香,驱散屋中的血腥味。 屋子刚刚打扫干净,曹列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弯下腰向田假施了一礼,道:“公子,我检查了那几名刺客的尸体,发现了一些端倪……” 说到这里,曹列把目光看向田假怀中的魏赢,似有顾虑。 “先生有话直说便是,公主不是外人!” 魏赢听到田假的话,顿时心中一暖,但曹列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公子!根据臣的检查,可以确定刺杀您的那几名杀手,全部都是魏人!” 此言一出,田假下意识的看了看怀中的魏赢,魏赢也觉察到田假对他的怀疑,忙道:“田假!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我王兄做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田假不知魏赢所说是真是假,但是从她今夜的表现来看,她绝对是不知情的,而且魏国目前跟田假并没有仇怨,根本犯不着派人杀他。 “我相信不是魏王要派人杀我,也相信你,公主,你就放宽心,我会查清这群杀手的身份的!” 曹列向前一步,看了眼田假怀中的魏赢,道:“公子!请恕臣直言!此事除了魏王,绝对不可能是别人做的!” 魏赢闻言登时大怒:“你为何一定要说是我王兄要杀田假,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曹列加重了语气:“这栋小楼的所有安保,都是由你们魏国负责的,除了你们之外,谁有能力把这六个刺客放进来?刚刚我检查了所有的房间,我可以确认,这些杀手并不是从窗户进来的,他们早就躲在了对面的房间,如果不是魏国要杀公子,那些人如何能在重重安保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这栋小楼而不被人发觉?” 魏赢怒道:“这都是你的个人臆测!算什么证据?” 曹列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摸出一块布片,道:“公子请看,这块布片,是我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到的,这上面印着魏王的私印!” 田假接过布片,放在油灯下仔细瞧了瞧,上面刻着“魏圉印”三字,魏圉就是魏王的名讳,可以确定这是魏王的私印无疑。 这下魏赢傻眼了,他看着田假手中的布片,疯狂摇头:“不会的!不可能!王兄不可能杀你!他答应过要把我嫁给你,不会的!这一定是栽赃,有人想诬陷我王兄!” “诬陷?”曹列冷冷的笑了一声:“这上面刻有魏王的私印,试问除了魏王,谁能拿到这块印章?” “还有!”曹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今夜无缘无故的出现,我们公子马上就遇到了刺杀,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你分明是早就和魏王勾结好了,同谋来杀害我们公子,你就是那几个刺客的同伙!” 说完,曹列冲田假拱起手:“公子!如今情势晦暗不明,您待在魏国太危险,臣请您速速立刻离开魏国,以免再遭魏王毒手!” “我!”魏赢气急,又怕田假真的会离他而去,加之今晚的惊吓,她终于如梨花带雨般的哭了起来。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自己又才和魏赢滚过床单,田假可不想当那种翻脸无情的渣男,他轻轻抱住魏赢,哄道: “别说我相信你与此次刺杀无关,就算真是你要杀我,能死在你手中,我田假死而无憾!” 几句情话下来,魏赢顿时不哭了:“田假,你真的相信我嘛?” 田假抹了抹魏赢眼角的泪痕:“傻话,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我相信肯定是有人要陷害你王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 “公子!”曹列又想说话,田假冲他喝道:“你闭嘴!” 曹列顿时被吓得哑口无言。 田假缓和了下语气,冲曹列施了一礼:“先生恕罪!我刚才无礼惊吓了先生,但是我相信公主和魏王不会派人杀我,故而请您不要再说刺杀一事与魏王有关!” “唯!” “先生!我还要交派你一个任务,请你选上几名门客,把公主送回王宫,她留在这里不安全!” 田假命曹列将魏赢送回王宫,一来是她留在这里确实有危险,二来田假也怕魏赢真的是魏王派过来的奸细,留个奸细在身边是很危险的,还是送回王宫为好。 曹列护送魏赢刚离开,听闻田假遭到刺杀的庞煖和鲁仲连又匆匆赶到了他的房间,见田假没有受伤,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敢问公子!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鲁仲连的询问,田假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将曹列找到的那块布片交给他们二人过目。 庞煖看完后,眉头顿时皱成一团:“怪!魏王怎么会派人刺杀公子?” 田假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魏王根本没有杀我的动机,况且这是在魏国,他真要杀我,为何只会派遣六个人来呢?” “公子所言极是!”庞煖沉思片刻,道:“那些杀手和公子搏斗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话?” 田假想了想:“有!” “公子,还记得他们说话的口音吗?” “似乎是魏国口音!” “这就怪了!难道此事真是魏王所为?” 田假和庞煖捉摸不透之际,鲁仲连问道:“公子,您既然听到了那些杀手说话,您还记得他们说了什么吗?” 田假仔细回忆了一番,道:“他们好像说要把我的首级带回去!” 鲁仲连点点头:“这就对了,此事必然与魏王无关!” “鲁公,您怎么知道此事和魏王无关呢?” 鲁仲连看着手中印有魏王私印的布片,道:“很简单!若真是魏王要杀公子,他命人将您杀了也就是了,等第二天自然能看到您的尸体,何苦大费周章的命人斩下您的首级带回去?这岂非多此一举?” 田假和庞煖听罢,都点了点头,鲁仲连的分析十分有道理,若真是魏王要杀自己,根本没有斩下首级,要带回自己的首级,此事就不可能是魏王所为,看来是有人想诬陷魏王,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田假,鲁仲连,庞煖,三人沉思片刻,而后在同一时刻抬起头,共同说出了一个国家:“秦国!” 第八十四章 大殿之上 田假三人之所以会认定这场刺杀是秦国所为,首先目前和齐国有仇怨的国家只有楚国和秦国,而这两个国家里,有能力在魏国完成这场刺杀的,只有秦国。 楚国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情报部门,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一场如此规模的刺杀行动,反观秦国则有黑冰台这个广布耳目于列国的大杀器,此次刺杀的风格也非常像黑冰台的手笔。 并且在诸多国家中,只有秦国以首级论军功,如果是魏楚派出的刺客,根本没必要冒险将首级带回自己的国家,所以这场刺杀,必是秦国主使无疑。 “看来公子最近锋芒太露,已经引起秦王的注意了!今后公子可要小心!” 田假冲鲁仲连拱了拱手:“多谢鲁公提醒,秦王连刺杀我的这种昏招都使出来了,想必是黔驴技穷矣!” 庞煖道:“既然我等已经知道此次刺杀乃是秦王所为,要不要在明日将此事告知魏王?” 田假想了想,摇头道:“此事还是不要有我等去说,让魏国自己查吧!要是咱们说出来,只怕魏国会多心!” “况且!”田假把手背到身后,在油灯的照耀下,他的脸色格外阴沉:“我还打算借这次刺杀,好好的讹上魏王那只铁公鸡一笔!说起来秦国在无形之中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第二日一早,魏王刚醒来,就见丞相段干子匆匆来报,说昨夜田假在馆驿遭到了刺杀,幸亏亲卫奋力相救才得以脱险,初听这个消息,魏王吓得脸都白了,若是田假死在魏国,那魏国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齐国绝对要和魏国不死不休。 还好田假最后相安无事,魏王才总算松了口气,他命段干子代自己到馆驿看望田假,请他下午到宫中来一趟,自己要为他备一个压惊宴。 段干子领命,却仍旧杵在原地,不打算离开。 “丞相还有事吗?”魏王在宫女的伺候下梳洗着,语气不善的问。 “臣还有点小事!”段干子凑近了魏王,小声道:“臣听说,昨夜田假遇刺时,魏赢公主也在,而且有人说,昨夜赢公主留宿在田假房中……” 魏王听罢,脸上没有半分波澜,语气却变得十分僵硬:“丞相,你听说你是听谁说的?这个有人又是谁?” 感受到魏王即将发怒,段干子急忙伏地叩首:“臣有罪!请大王责罚!” 魏王冷哼一声,张开双臂让宫女为他穿上衣袍,“赢公主端庄持重,怎会和田假干出那等苟且之事!分明是有人败坏我魏国王室名誉!丞相!请您回去把这个散播谣言的人打上三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 段干子唯唯诺诺的低头领命。 等到段干子离去,魏王命人传来龙阳君,将昨夜田假遇刺之时告知他,龙阳君听完,当即陷入沉思。 “怎么样,龙阳君,您认为会是谁想刺杀田假?” 龙阳君想了许久,摇头道:“臣也说不好究竟是什么人想刺杀田假,不过臣可以确定,做这件事的人,显然是想用刺杀田假,来破坏齐魏两国之间的关系,此人用心歹毒啊!” 魏王点了点头,道:“龙阳君,你说此事会不会是楚国所为?” 龙阳君闻言,轻轻摇头。 魏王又问:“那您认为这件事情是秦国做的?” 龙阳君再次摇摇头。 魏王皱起眉头:“难道您觉得是燕国或者赵国做的?” 龙阳君还是摇了摇头。 魏王这下子懵了,惊讶的看着龙阳君:“难不成您觉得这件事是韩国的干的?韩王有这个胆子吗?” 龙阳君笑了一下,这一笑在魏王看来很是迷人,“大王,臣觉得,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贸然下任何定论都是武断的,请您允许臣去查清这件事,臣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魏王点点头,如果说楚王最信任的人是春申君黄歇,那么他最信任的人就是面前的龙阳君。 “在魏国,寡人只能依靠您了,希望您尽快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我怕齐国那边会不好交代啊!” “臣必当竭力而为!” 当天下午,魏王在宫中替田假安排好了压惊宴,田假去的时候,特意把受伤的右臂展露出来,给人造成一种受伤不浅的样子。 果然魏王一见田假手臂上缠着的白布,顿时吓了一跳:“琅琊君,你昨夜受伤了?” 田假被韩滕搀扶着,他吃力的抬起受伤的右臂,以便让魏王看的更加清楚。 “大王放心,外臣没事,幸好昨夜刺客的刀上没有淬毒,否则外臣今天就见不到大王了!” 魏王听罢,一阵冷汗直流,幸好田假昨夜没事,否则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琅琊君保重身体!寡人会命王宫最好的御医为您诊治,刺杀你的凶手,寡人也一定不会放过!” 事先早就商量好的鲁仲连和庞煖二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鲁仲连立即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大王!请恕外臣直言,魏国怕是捉不到刺杀我们公子的凶手了!” 魏王皱紧眉头:“鲁公此言何意?” “刺杀公子的几名杀手,昨天夜里已经全部被公子的亲卫所杀,人都死了,死无对证,魏国又上哪儿去找什么凶手?” 鲁仲连这话说的不留痕迹,但明眼人都听得出,他这话不就是说这事情是魏国干的? 魏王当然不肯认,因为他确实没干这事,“鲁公!您觉得这件事情是寡人做的吗?” “难道不是大王吗?”鲁仲连从袖子里摸出那块印着魏王私印的布片,道:“大王!请您看看这个是不是您的私印?” 魏王接过那块染血的布片,细细端详,许久,他点了点头,“不错,这确实是寡人的私印。”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过早在多年以前,寡人便遗失了此印。如今竟被有心之人用在这种地方。” 魏王声音中充满了恨意,他感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试图将他缚住,最主要的是,当初的印想必也不是遗失,而是被人盗取。魏王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皇宫似乎并不安全。 鲁仲连的语气越发不善:“大王这番话叫人如何相信?馆驿的所有安保都是由魏国负责,杀手身上又搜出您的私印,您说这件事情不是您做的,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魏王被说的已经隐隐有些发怒,但这事确实是魏国理亏,他把头看向一侧的段干子,希望自己的丞相出来说两句话。 可这时的段干子就好像睡着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低着头,一言不发。 魏王无奈,又把目光看向殿内的其他大臣,面对魏王求助的目光,众臣都低下头颅,纷纷假装看不到。 见此,魏王不禁感叹,“若龙阳君在,寡人何至于此!满座公卿,竟无一人能替寡人分忧!” 正在魏王感叹时,庞煖开口了:“大司行,我看这件事情也未必就是魏国做的,我庞煖和魏王相交多年,他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这件事情不会是他做的,请您放心!” 庞煖这话一出,魏王顿时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怎么也想不到,替自己说话的人,居然会是庞煖。 第八十五章 白嫖的艺术 “庞公所言极是!”魏王一脸感激的看着庞煖,正色道:“寡人敢对着文侯发誓,这件事情绝不是寡人做的!” 战国时期,人对誓言极其看重,例如秦国和楚国交战时,秦国打不过,秦王就曾经祭天诅咒楚王,因此魏王敢把文侯拿出来发誓,足见此事确实并非他所为。 田假咳嗽一声,点头道:“外臣相信大王的誓言!这件事情一定不会是您做的,外臣相信,必定是有小人想陷害您!” “琅琊君放宽心,寡人一定捉住这个小人,当着您的面将他碎尸万段,为您出气!” 魏王举起酒杯,道:“诸公请!让我们以此杯,为琅琊君能在刺杀中安然无恙,祝贺!” 众人纷纷端起自己的酒杯,唯有田假一动不动,魏王见此,奇怪的问道:“琅琊君,您为何不喝呢?您还是不相信寡人吗?” “非也!”田假看着杯子中的浊酒,惆怅道:“这一杯酒,要耗去不少粮食,我齐国这两年粮食欠收,百姓食不果腹,外臣每每饮酒的时候,总会想到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所以这酒,我实在喝不下,请大王恕罪!” 实际上这两年齐国风调雨顺,压根就没存在什么粮食欠收的情况,田假这么说,无非是想从魏王手上坑些粮食出来。 魏王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但他本就对田假遇刺心怀愧疚,如今听到田假这么说,顿时起了侧隐之心:“寡人也非常痛心齐国的百姓,这样吧!寡人愿意赠送20万石粟米给齐国,就当寡人为那些受灾的齐国百姓略尽一份绵力,请您不要推辞!” 田假本想低价从魏王手上买些麦米,没成想大方的魏王会一次送自己20万石粟米,对于这白送的粮食,他当然不会拒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外臣替齐国百姓谢过大王!愿齐魏两国的友谊万古长青!” 宴席很快结束,待到宾客们都离去,魏王顿时在王座上捶胸顿足起来。 段干子看着捶胸顿足的魏王,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一脸急迫的走到了他面前:“大王,您怎么了?” 魏王痛哭流涕的伸出两根手指:“寡人不该答应给齐国20万石粟米啊!那可是20万啊!寡人刚才真是太冲动了!20万啊!整整20万石粟米!” 段干子:…… 再说田假乘着马车返回居住的馆驿,自从出了上次的刺杀事件,馆驿再度加强了安保,如今整个馆驿都被魏国武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就连房顶上都站了两个人,保卫之森严前所未有。 田假从一排排魏国武士中穿过进入馆驿,感叹道:“这魏王对我们可真好啊!派了这么多人来保护我们!” 庞煖跟在田假身后,道:“公子,那一日您被刺杀时,馆驿内外同样戒备重重,危险往往不在外面,而是在里面!您还是要小心提防啊” 田假点了点头道:“庞公放心,我已经让韩腾他们都搬进了三楼,田青在二楼,他们两方互相照应,绝对万无一失。” 庞煖点点头:“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进入到房间,鲁仲连为田假倒了杯水:“真想不到魏王会如此大方,一次就赠送了我们20万石粟米!公子,我们还要不要和魏王谈低价收购麦米的事情啊?” “不必谈了!”田假一口闷下杯子里的茶水,这才感觉浑身舒畅了不少,“能白嫖,我们为什么要花钱?” 白嫖是个新词,但很容易理解,只是听田假要白嫖魏王,鲁仲脸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公子,你想白嫖魏王?你怕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庞煖也是一阵摇头:“公子!你还想白嫖魏王,老夫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魏王出了名的贪鄙,这次他愿意赠送你20万石粟米,不过是对你遇到刺杀做出补偿,你还想从他手里白嫖粮食,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也不一定,白嫖是一门艺术,只要用的好,铁公鸡的身上我都能拔几根毛下来!” “哦?”庞煖又给田假倒了杯茶,道:“公子又有什么想法?” 田假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用袖子抹了抹嘴,道:“我不是还要和魏国公主成亲嘛?魏国难道不给点陪嫁?我让魏国给我陪嫁50万石麦米,这要的不多吧!” “50万石麦米的陪嫁?”庞暖一听,顿时惊的差点连下巴都掉了。 战国时,一金差不多能买八石粟米,如果麦米的话,则可以买十石,这主要是因为麦米比粟米更高产,而且味道也更差,所以要相对便宜。 五十万石麦米也就是五万金,寻常女子在出嫁时准备的嫁妆最多一金至三金,就算是各国王室互相嫁娶,所给出的陪嫁也不会超过一千金,田假要魏王五万金陪嫁,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公子要这么多粮食,魏王那个铁公鸡,他能给吗?” 铁公鸡也是个新词,鲁仲连听田假说,就来了个现学现用。 “他一定能给!”田假一只手不停的敲打着桌子,心中早已有了盘算:“我娶他妹妹又不是不给聘礼,就冲我给的这份聘礼,他肯定心甘情愿的拿出50万石麦米。” 庞煖和鲁仲连一听,都坐到了田假身边,好奇道:“敢问公子,您给出的聘礼是什么?” 田假站起身,打开窗户,他所居住的三楼,正好能将半个大梁的风景尽收眼底。 望着窗外繁华的大梁,田假悠悠开口:“我们的黄纸生意越做越大,是时候开拓一下海外市场了!” ‘海外市场’这个词,鲁仲连和庞煖是听不懂的,但他们能明白,田假是想将印刷黄纸的工坊开到魏国,扩大生产规模。 “公子欲将印刷黄纸的工坊开设到大梁?” 田假转过身,微笑着点头:“我正是此意!” 鲁仲连摆了摆手,急道:“公子万万不可!若是把印刷黄纸的工坊开到大梁,魏王肯定会想方设法得到黄纸的制作方法,一旦制作方法泄露给魏国,这给齐国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开拓海外市场都是有风险的!”田假将身子靠在窗台,道:“只有开拓足够多的海外市场,我们才能靠黄纸来收割其他国家的金钱,我相信只要我们的保密工作做足,魏王就无隙可乘!” 鲁仲连还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对魏王百害而无一利,公子是赚够了!可对魏王有什么好处?他还要损失五十万石麦米?您当他是傻瓜吗?” “我没说不给他好处啊!”田假笑的十分阴沉:“他允许我在大梁开设纸厂,我每年把在魏国售卖黄纸所得的三成收益送给魏王,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黄纸的收益巨大,即便只是三成,这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依魏王的贪鄙,若是田假真的肯拿出三成收益给魏王,他一定不会拒绝! 第八十六章 齐魏的合作 几日后,魏王在御花园中和丞相段干子手谈,魏王执白,段干子执黑,魏王皱着眉头落下一子,段干子小心的观察着魏王的表情,而后也落下一子。 段干子落完子,轮到魏王落子,可他握着一枚白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大王?该您下了!” “啊?”听到段干子的提醒,魏王方才如梦初醒的落下一子,只是这一子落得十分随意,让白棋的处境在瞬间变得十分不利。 魏王也看出自己落错了子,瞬间他的眉头皱成一团,脑海中满是挽救这子的对策。 段干子有意让着魏王,在轮到他落子时,他故意放了魏王一条生路,让魏王看到了补救那子的良机。 魏王兴奋的落下一子,这一子下去不仅挽救了自己被动的局面,还让白棋瞬间占了上风。 两人一前一后,接连落了数十子,最终魏王赢下了这场棋局。 “丞相!你又输给寡人了!” 段干子盈盈一笑,冲魏王恭维道:“大王棋艺,天下无双!臣怎么能是您的对手!” “哈哈哈!丞相谬赞了!” 魏王被段干子的马屁拍得十分舒适,几天来郁闷的心情终于一扫而空。 趁着魏王心情大好,段干子小心的说道:“大王!田假遇刺那件事,龙阳君查出眉目了吗?” 一提田假遇刺这事,魏王就板起了脸:“龙阳君怀疑,我魏国内部有敌国的奸细,否则很难解释那些刺客是怎么潜藏进驿馆的。” “我魏国有敌国奸细?这不大可能吧!” “寡人也不愿意相信,可龙阳君敢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大王!刺杀一事,会不会是齐国自导自演?” “嗯?”魏王眉头一皱,思索了半晌,摇头道:“不太可能,丞相也看到了,田假伤的不轻,要真是他们自导自演,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侍卫快步走到魏王身前,弯腰行礼道:“大王!龙阳君来见!” 一听是龙阳君来了,魏王顿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御花园外:“快请龙阳君进来!” 须臾,龙阳君来到魏王面前,龙阳君披甲佩剑,头上挽着发髻,那张阴柔的脸上布满汗水,看的魏王一脸心疼。 “臣拜见大王!” 魏王心疼的扶起龙阳君,道:“龙阳君!几日不见,你黑了不少!也憔悴了几分!” 龙阳君冲魏王拱起手:“臣谢大王关心,前日大王命臣彻查齐国琅琊君遇刺一案,此案臣业已查清,特来向大王复命!” “哦?”魏王闻言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这才几日时间,您就把这个案子查清了?” “是的!”龙阳君从怀中摸出一份竹简,道:“臣自受命查理此案,便不敢有一刻懈怠,幸得大王庇佑,臣已查清此案来龙去脉,经查琅琊君在驿馆遇刺一事系秦国秘伏在大梁城中的谍报组织黑冰台所为,黑冰台暗中勾结中大夫孙广利,合谋刺杀琅琊君,以此破坏齐魏两国关系!具体细节,都写在了这份奏书之中,请大王御览!” 魏王接过龙阳君的奏书,上面详细写明了此案的来龙去脉,原来秦国早就买通了魏国的中大夫孙广利,多年以来孙广利一直给秦国通风报信,出卖魏国的机密。 在得知齐国将派出使团到达大梁后,黑冰台立即联系了孙广利,计划刺杀齐国使团,以此破坏齐魏两国关系。 好巧不巧,魏王把馆驿的安保工作交给了孙广利和一名魏国将军,这名将军也被孙广利收买,两人合谋将杀手送进了馆驿内部潜伏下来伺机刺杀。 看到这里,魏王已经冷汗直流,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中大夫居然勾结秦国的黑冰台,而且还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刺杀齐国使团这种惊天之举,若不是龙阳君侦破了孙广利,真不知道魏国还有多少机密会被他出卖! 猛喘了几口粗气,魏王继续耐着性子看下去,在刺杀失败以后,龙阳君奉命侦破此案,他首先就提审了负责馆驿安全的魏将,结果这人是个软骨头,没受什么苦就把孙广利招了出来。 查到了孙广利,龙阳君立马带人前往他的家中抓捕,这家伙在被捕后,非常痛快的交代了一切,这也是龙阳君能光速查破此案的原因。 合上奏书,魏王一面惊叹龙阳君办事的能力,另一面又对勾结秦国的孙广利恨之入骨: “孙广利这个奸贼,他居然敢私通秦国,传寡人王令,立刻将此贼五马分尸!以泄寡人心头之恨” 龙阳君带着写歉意,低头道:“大王恕罪!孙广利此贼已在牢中畏罪自尽!不过臣从他的书房中搜出了许多他和秦国往来的信件,通过这些信件,臣一举查获黑冰台在大梁的所有窝点,共活捉秦谍17名,另有31人在抓捕过程中拒捕,或自尽,或被杀,这些人如何发落,请大王试下!” 魏王想都不想,冷声道:“这些间谍留着有什么用?通通杀掉!还有那个孙广利,虽死不足以恕其罪,传令把他挫骨扬灰!还有他的妻儿老小统统发配为奴!” 龙阳君再度拱手致歉:“大王!臣派人去孙广利家中时,此贼的妻儿老小早就已经被他提前转移走了,故而臣只抓到了他一个人!” 魏王咬着后槽牙道:“奸贼!该死的奸贼!还有秦国!真是卑鄙无耻!寡人誓要让秦国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大王!”段干子站到魏王身后,弯下腰道:“既然龙阳君已经查清了此案,不如我们就把结果告诉田假,也算对他们有个交代!” “好!那就请丞相去办理此事!” 段干子刚刚下去,魏王就迫不及待的要和龙阳君亲热一番。 龙阳君向后一步和魏王拉开距离,道:“大王且慢!” “龙阳君怎么了?” “大王!您真的觉得此案已经结束了吗?” 魏王眉头一皱:“龙阳君何意?” “大王!您难道就不觉得这个案子破获的过于顺利?黑冰台在大梁经营了多年,为什么会被臣轻而易举的一窝端掉,您不觉得蹊跷吗?” 魏王看着龙阳君:“您的意思是?” 龙阳君眉毛一弯,颇有意味的说道:“丢卒保车!此案的水,远比看到的要浑浊!”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阳君直视着魏王:“大王何必明知故问?” 第八十七章 残唐演义 段干子将龙阳君调查的结果告知田假后,很快离开了馆驿,待到段干子离开。 田假还有些难以相信,他倒不是不信魏国能查到黑冰台,只是没想到会由龙阳君查到,而且龙阳君还能把黑冰台在大梁的窝点都一锅端掉,这属实令人难以想象。 龙阳君不就是靠美色得到魏王宠幸的?他有这么大本事把黑冰台都查出来吗? “有!”面对田假的疑问,庞煖和善的说道:“公子,龙阳君可不是只靠美色得到魏王的宠幸的,他经常在魏王面前为他提出各种建设国家的谏言,对其他国家的贤者龙阳君也能够礼遇,我听闻他还擅长剑术,是一位非常有本事的贤人,您怎能如此轻视他?” 田假听完庞煖的介绍,对龙阳君的看观霎时间发生了极大转变,从前的龙阳君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毫无本事,依靠美色上位的男宠,现在龙阳君成为了一个既有美色,又有智慧的贤人,看来我从前轻视了龙阳君呐! 庞煖认真的看着田假,又看了看身旁的鲁仲连,认真道:“公子不要轻视任何人,哪怕是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小人物,您也应该充分重视他,更何况是像龙阳君这样的人物,您今天轻视他,也许明天他就会在您最大意的时候猛然出手杀死您,轻视往往会招来失败啊!” 田假点了点头,将庞暖的教导牢记于心。 其实这几天,庞煖时常教导田假,住在馆驿的这几天,庞煖教会了田假许多道理,他在田假心中既是一位温厚的长者,也是自己的老师。 当庞煖和鲁仲连离去后,田假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拿起桌案上放着的一本书《残唐演义》看了起来,这本书是他自创的一本小说,描述的是唐朝末年一个叫张宾的男人,为了挽救大唐,和黄巢起义军以及众多藩镇斗智斗勇的故事。 前世的田假是一位酷爱网文创作的作者,他写过许多作品,可没有一本成功,这本《残唐演义》,是他在穿越过来后,心血来潮偶然所想。 从前没有纸,田假纵有想法也无法成书,如今随着纸的流行,田假终于能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股脑的写出来。 只可惜自己这种白话文在流行文言文的战国,注定不会被世人有所接受,这本《残唐演义》也只能让我自娱自乐一下了! 田假苦笑着摇摇头将书又放回了岸上,他站起身准备到楼下透透气,回过头却发现魏赢正站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 魏赢泪眼娑娑的看着田假:“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去看人家?” “啊?”田假搂着魏赢的小蛮腰,扶着她坐下,道:“我也想去看望你,可我不是受伤了嘛!你难道忍心我一个伤员出去乱跑?” “骗子!”魏赢把头撇到一边,嗔怒道:“你明明没受什么伤,你分明是找借口不想看我,大骗子!” “谁骗人了?”田假撩开衣服,露出了身上几道狰狞的伤疤,“你看看,这都是那天那几个杀手留下的,我真的受了伤,我可没骗你!” 看着田假身上那一道道伤疤,天真的魏赢竟真的信了,她那知道,田假身上的伤一些是徐州之战时留下的旧伤,剩下的都是些皮外伤,只是看起来可怕。 “对不起,人家错怪你了!” 田假揉了揉魏赢那张如同煮鸡蛋般柔滑的脸蛋,道:“没关系!你能到馆驿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魏赢注意到了田假桌上那本他自己写的《残唐演义》。 “这是什么?” 魏赢拿起书翻了翻,只看了几页,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张宾和黄巢,这是一部小说嘛?” “嗯?”田假眉头一皱,问:“你怎么知道我写的这东西叫小说?” 魏赢专心看着书本上的内容,道:“你不知道有一种流派叫小说家嘛!人家从小就爱看小说,知道这书叫小说会很奇怪吗?” 小说家是诸子百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流派,他不像儒家道家那样声名显赫,也不像农家医家那样造福世人,因此这个流派在战国鲜为人知,人数也非常少。 田假不会想到,因为魏赢,自己写的这本残《残唐演义》,马上就会在各国流行起来,因为自己的出现,小说家的地位将在百家争鸣的战国飞速崛起。 一直看了许久,直到天黑,魏赢还在兴致勃勃的读着田假的《残唐演义》。 推开窗户看了眼窗外,田假大声提醒道:“我的公主!你都在这里看了一天了,你该回宫了!” “哎呀!你别吵!”魏赢把头靠近了油灯,一边用手指翻动纸张,一边说道:“这个黄巢好残暴啊!他的军队竟然吃人。” 田假坐到魏赢身边,道:“吃人有什么奇怪的,在乱世,人为了活下去,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吃掉!” “我才不相信!”魏赢头也不抬的说道:“人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吃了,那还是人吗?那岂不是禽兽?” 真实的时空,长平之战结束后,秦军包围邯郸,城内的赵人弹尽粮绝,为了活下去,许多人易子而食,折骨而炊。当时的邯郸,真可谓是人间地狱,如果自己不阻止这个时空中赵军在长平的惨败,不久之后魏赢将有幸看到易子而食这种人间惨剧,真不知到了那时,她会作何感想。 “真是太气人了!黄巢简直就是个杀人魔鬼!”魏赢义愤填膺的看向田假:“你为什么还不把这个该死的黄巢写死,我真的是讨厌死这个人了!” 田假无奈的耸耸肩膀:“公主,写小说都会有一个反派,这样故事才能开展下去,黄巢就是前期的那个反派,我如果马上写死他,后面的故事要怎么开展呢?” “好像有点道理!”魏赢低下头继续埋头看书。 油灯下魏赢那张绝美的脸庞格外诱人,田假不自觉的靠近了她,轻轻伸手抱住她:“公主,你就像我书里的女主角柳琴琴那样漂亮!” “嗯?”魏赢还在专心看书:“然后呢?你还想做张宾了是不是?” “怎么,我不能做张宾嘛?” 田假说着,飞快的从后面抱住魏赢,将她推倒,魏赢轻轻扔下手中的书,闭上眼睛:“请君怜惜!” “嗯?你说什么?” 魏赢白了田假一眼:“人家叫你轻一点,你上次,,上次弄疼人家了!” 田假笑了一下,抱起魏赢将她放到了床上:“公主,这次我会轻一点的!” 第八十八章 合作 清晨时,一缕霞光照亮了灰蒙蒙的天空,一夜激情过后,房间中一片狼藉,魏赢快速穿好自己的衣裳,准备离开田假的房间。 “天都没亮呢,你急着走干嘛?再睡会儿啊!” “我们还没成亲,要是被人看到我在这过夜,咱们两个都别做人了!”魏赢对着铜镜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见差不多了,马上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这时她像是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从地上捡起那本田假写的《残唐演义》。 “这本书我先借回去看几天!” “啊这?”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魏赢黛眉一簇,不悦的看着田假。 “不是!我的公主!”田假从床上起身来到魏赢面前,伸出手将她揽在怀中:“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只是这本书还没写完,你现在手里那本只是上卷,下卷我还没写呢!” “那你快写呀!人家还等着看呢!”魏赢撒娇似的说道。 田假轻抚着魏赢的后背,道:“想让我写,你就唤我一声好听的,你哄的我高兴了,我马上就能写完,否则我可就不知道要写到猴年马月去了!” 魏赢轻咬着嘴唇,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方才小声道:“夫君!” “夫君?不行!你得唤我好哥哥!” 你想得美!”魏赢的语气十分坚决:“我比你大一岁,你该唤我姐姐,你还想让我叫你好哥哥,做梦吧,呸!” 田假两手一摊:“你不叫就算了,那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下卷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叫不叫随你!” 魏赢还是摆摆头:“人家不叫!” “你不叫我好哥哥,我就不写了! 田假松开魏赢,故作生气。 “好……好哥哥!”魏赢的声音极小,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未对任何人使用过如此肉麻的称呼,可田假还不满足。 “声音太小了,我没听见,你声音大点。” “好哥哥!”魏赢稍微提高了些声调。 田假摇摇头,表示还是没听见。 魏赢也算豁出去了,她提高了音调:“好哥哥!” 说完,她的语气又软了下去“人家都叫你好哥哥了,这总行了吧?” “嗯!”田假点了点头:“看在你叫我好哥哥的份上,我答应你,尽快把下卷写出来!” “那!不许骗人!” 魏赢开心的离开了田假的房间,下楼时正好撞上了上楼看望田假的鲁仲连和庞煖。 这两个老头极为上道,在面对魏赢时,都假装没有看到,与她擦肩而过。 当天下午,田假来到王宫拜见魏王,礼毕。 魏王笑吟吟的命田假坐下,道:“琅琊君,你的伤可好了一些?寡人还正说到馆驿去看看你呢!” 田假冲魏王拱了拱手:“外臣谢大王关心!外臣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嗯!”魏王脸色一变,气愤地说道:“黑冰台的那群混蛋,竟然敢在魏国刺杀琅琊君,这分明是藐视魏国!这笔账寡人迟早要找秦国算算!” 田假笑了一下,道:“大王!请先不必急于找秦国算账,臣今天有另一件大事想和大王商议。” “哦?”魏王看着田假:“琅琊君有何大事要和寡人商议?” “臣要和大王商量的是臣和魏赢公主的婚事!” 田假和魏赢上床的事,魏王早就知道了,因此他对田假的转变并不感到奇怪。 “琅琊君,说起你和公主的婚事,寡人倒是有几句话想说。” “大王请讲!” 魏王直接走到了田假面前,道:“齐魏两国婚约已定,依照周礼,齐国是不是该纳彩了?” 战国时结婚有着严格的流程,周礼规定男女双方成婚时要进行六礼,第一礼叫纳彩,纳彩就是男女双方互送见面礼;而后是问名,问名就是男方派人询问女方的名讳和生辰八字,得到了女方的名讳和生辰八字之后进入第三礼纳吉;纳吉就是占卜结婚的日期,而后派媒人告知女方;接下来开始纳征,纳征就是我们常说的下聘礼;纳征过后第五礼请期,男方把成亲的吉日告知女方,请女方答应。最后一礼亲迎,就是男方到女方家迎回新娘子,六礼做完,才算成婚。 魏王所说的纳彩就是六礼中的第一礼,也就是男女双方互送见面礼,魏王的意思就是要齐国奉上见面礼。 “魏王的意思外臣已经明白,大王放心,该给的彩金我齐国一定按照礼法给足!” “不不不!”魏王绕到了田假身后,俯下身子在齐他耳边说道:“寡人的意思是,纳彩之物,能不能由魏国来决定?” 知晓了魏王要狮子大开口,田假面不改色的一笑:“不知大王想要何物作为我齐国的见面礼?” 魏王站起身,朝着自己的王座走去,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田假:“寡人听说琅琊君造出了一种神物名曰黄纸,实不相瞒,寡人对黄纸十分喜爱,奈何没有制作方法,每次都要到齐国购买,甚为不便,所以寡人想请齐国以黄纸的制作方法,作为齐国的纳彩之礼,不知琅琊君以为如何?” 田假猜到了魏王要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对方的嘴会开的这么大,黄纸的收益巨大,齐国怎么可能把他交给魏国?魏王怕不是白日做梦。 “大王这个要求,外臣实难答应!黄纸乃齐国墨者呕心沥血所造,怎能轻易予人?” 魏王一听,顿时变了脸色:“这么说,琅琊君是舍不得交出这黄纸的制作方法?” 田假站起身,冲魏王行礼道:“黄纸的价值大王十分清楚,这么重要的东西您想让齐国作为见面礼,若换了是您,您能答应吗?” 魏王不悦的问道:“那齐国怎么样才能交出黄纸的制作方法?城池还是金钱?齐国出个价!” 田假淡淡的说道:“这制作方法,我齐国不卖!” “哼!”魏王坐回到自己的王座上,冷冷的看着田假:“寡人连妹妹都嫁给你了,你连这区区的黄纸都舍不得?” “听大王的意思,外臣和魏国结亲,并不是为了巩固齐魏友谊,倒好像是魏王在把妹妹卖给齐国!” “你放肆!”魏王杀气腾腾的看着田假,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如果齐国愿意把黄纸的制作方法卖给魏国,魏国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但若齐国一定不卖,那魏国就要重新考量一下和齐国的关系了!” 第八十九章 嫁妆和聘礼 田假直视着魏王那副要杀人的眼睛,道:“大王!臣还是那句话,黄纸乃我齐国墨者呕心沥血所制,绝不会轻易予人!” 为了得到黄纸的制作方法,魏王不惜把妹妹嫁给田假,甚至在魏赢和田假发生关系时,自己睁一眼闭一眼,原本以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以打动田假,没想到对方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魏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刚要发怒,田假就开口了:“大王息怒,请听外臣一言!” “你说!寡人听一听,你今天能说出什么花来!” 田假低头拱手道:“大王!黄纸的制作方法固然不能告诉魏国,但这不代表我国不能用黄纸和魏国进行其他方面的合作!” 魏王眉头微微一皱:“你这话何意?” “只要大王同意让齐国在大梁设置黄纸的印刷厂肆,并且可以自由和各国商人交易所生产出的黄纸,那么作为回报,每年大梁所产黄纸的一成收益将归大王!” 田假和庞煖等人商量让给魏王的收益是3成,不过在谈判时,绝对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的底线泄露给对手,否则自己将处于被动,明明准备的底价是三成,现在也只能说一成,这就是给这场谈判增加回旋的余地。 魏王一听,每年将一成的收益让给自己,显然十分不满足:“一成收益?琅琊君以为寡人是要饭的吗?” 田假伸出两根手指:“那就两成收益,这是臣的底线,不能再多!” 魏王伸出五根手指:“寡人要五成!而且在大梁的黄纸制造厂肆,必须由魏国和齐国共同掌管!” 所谓共同掌管,魏王还是对印刷的方法不死心,田假咬了咬牙,一脸肉痛的说道: “臣既然做了您的妹婿,那么臣愿意再让出一成收益,当做是臣的聘礼,并且黄纸的生产和销售,都必须由齐国独立完成,若您不答应,臣可以和韩王谈谈,相信韩王要的一定不会比大王多!” 黄纸的收益魏王是十分清楚的,自从齐国造出黄纸,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齐国积累了至少十万金的财富,每年把大梁黄纸售卖所得三成的利益让给自己,这个价格其实已经很高,要是田假真的去找韩王,按照韩王的德行,说不准他只要两成,甚至一成就会答应,这样自己和魏国什么都捞不到! 想着,魏王带着些恳求的语气看着田假:“琅琊君,你知道,魏国不是寡人一个人的,你总要让魏国的国库得到一点收入吧!不然寡人也不好和魏国的大臣交代,你看能不能给寡人四成收益?” 田假摇摇头:“外臣只给三成,多一成都不给,大王要是不愿意,臣明日就动身去找韩王!” “别!”魏王生怕田假离开,急忙从王座上下来拉住他:“三成就三成,寡人答应了,还不行?” “臣谢大王”和魏王谈妥了自己给的聘礼,田假终于要索要嫁妆了:“大王!臣已经拿出了聘礼,不知道魏国是不是也该给些陪嫁?” 一听要给陪嫁,贪鄙的魏王顿时嘴角一抽,道:“寡人不是已经给了你20万石粟米?难道还不够?” 田假笑道:“那20万石粮食,难道不是大王送给齐国受灾百姓的?这跟魏国的嫁妆有什么关系?” 魏王咬紧了牙关:“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田假伸出五根手指:“外臣要的很简单,50万石粟米!” “50万石粟米?你小子可真敢开牙!”魏王咬着牙伸出三根手指,就像田假刚才一样满脸肉疼,只不过他的肉痛是真的痛,“寡人只给你30万石麦米做为公主的嫁妆,多一石都没有!” 田假已经看出30万石麦米就是魏王的底线,自己先前所预期的50万,显然有些不可能,但30万就30万,总好过没有。 田假对着魏王躬身行礼:“既如此,臣谢大王!愿齐魏友谊,万古长青!” 魏王指了指门口,没好气的说道:“门在那边,寡人就不留你在宫中用饭了,琅琊君请吧!” 任务已经完成,田假也不想多逗留,“既如此,外臣告辞!” 田假刚刚离去,魏赢就来到了大殿,他看着王座上正在生闷气的魏王,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问道:“王兄,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能有谁?”魏王看了眼面前站着的妹妹,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夫君,寡人的好妹婿!” “田假?”魏赢绕到魏王身后,轻轻替他捏着肩膀:“田假他怎么气王兄了?” 魏王隐去了和田假的交易,只说他要50万粟米做嫁妆,魏赢一听,顿时气炸了。 “什么?他竟然管你要50万粟米?” 魏王扶着额头,好似有些头痛:“要不然寡人会生气?” “那王兄答应他了吗?”魏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魏王无奈道:“寡人答应了给他30万石麦米,就当是你的陪嫁罢!” …… “田假!你给我过来!” 魏赢一进田假的房间,就冲着他大吼,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田假从书桌前站起身,将椅子推到里面,快步来到魏赢身前,问道:“我的公主,谁惹你不开心了?” 魏赢叉着腰,气呼呼的望着田假:“你为什么找我王兄要30万石麦米?你给我说!” 一听魏赢是因为这事来找自己,田假已然猜到魏王在魏赢面前肯定是避重就轻,他只提了自己索要聘礼的事,肯定绝口没提自己给的嫁妆。 田假本想扶魏赢坐下,可正在气头上的魏赢直接甩开了田假,这下田假也有些生气了:“公主!那30万是麦米是你王兄给你准备的嫁妆!他说了我要嫁妆的事情,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给了聘礼!” “聘礼?”魏赢皱了皱眉头,语气已经缓和了一些:“你给了我王兄什么聘礼?” 田假向魏赢说出了自己给魏王的聘礼,魏赢听完,一下低下了头,完全没了刚才进门时的火气。 “怎么样公主?你现在不怪我了吧?” 魏赢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田假,满脸委屈:“人家也不知道我王兄会骗我啊!对不起,人家冤枉你了!” 田假扶着魏赢坐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公主!你冤枉我不要紧,可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你气坏了身子,你好哥哥我可是会心疼的!” “你是谁的好哥哥?”魏赢把脸转到一边也不接田假递来的茶水,“每次见面你就欺负人家,以后人家都不来看你了!” “谁欺负你了?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叫我好哥哥的嘛?” 魏赢转过头看着田假,生气的举起一只小拳头:“你再欺负我,我打你了!” 田假把脸贴到魏赢面前:“你打啊!我就不信你舍得打你好哥哥!” 魏赢放下拳头,气的想要离开,她刚站起身就被田假拉到了他怀里,“田假!你想干什么?”她瞪着田假。 “还能干什么?欺负我的好妹妹呗!” “你放开我,不然我真打你!” “你打呀,我就不信你舍……妈呀,你还真打!” 第九十章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七月初七,这一天在后世被称作七夕节,而在战国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并没有什么特殊意味,但对田假来说七月初七却是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十六岁生日。 以往田假的生日都是在临淄和阿母一起渡过,但今年他要在异国他乡度过一个别样的生日。 田假生日当天,魏王在宫中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前来为田假贺寿的魏国官员不计其数,就连远在信陵的信陵君魏无忌也托人为他带来了一份寿礼,信陵君送给田假的礼物只是一坛酒。 但是这坛酒却是当年魏襄王时埋藏下的,足有50多年历史,对好酒如命的信陵君来说,肯把一坛50年的美酒送给田假,已经足见他的真诚。 傍晚时分,田假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奋笔疾书,魏赢提着一个食盒前来看他,那里面装满了各种吃食和一些酒菜。 烛光之下,田假和魏赢互相给对方敬酒,一直喝到半夜,两人都已经喝的酒醉熏熏,趁着酒兴,田假为魏赢讲起了自己在齐国时的一些故事,魏赢靠在田假怀里,听得格外认真,在田假这里魏赢感受到了一种在王宫感受不到的气氛,一种家的气氛。 夜里,魏赢敞开心扉,全心全意的将自己当做田假的妻子,第二天早上起来,田假贴心的为魏赢穿好衣服和鞋子,又替她画眉梳妆,说了许多的体己话,魏赢感觉自己虽然没有和田假成婚,却已经做了他的妻子,这种感觉真的十分美妙,那种说不出的美妙。 美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几日后七月十四,田假计划启程前往信陵,邀请信陵君到齐国帮助他编练武卒。 魏赢得知后,自是非常舍不得田假,哭着闹着要跟他一块前往信陵,田假费了好大力气,也哄不好魏赢,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把自己熬了几晚写好的《残唐演义》下卷交给魏赢,这才总算安抚好她。 刚刚安抚好魏赢,魏王又将田假召入宫中,询问他前往信陵的意图。 对此田假给出的解释是久慕信陵君大名,此番前往信陵只为和信陵君一会,别无他意,魏王也知道信陵君在各国的名声,倒也没有怀疑田假的话,非常爽快的同意了田假前往信陵的要求。 当天下午,酷热稍稍退减了一些,田假带着自己的众门客,朝着信陵的方向进发,鲁仲连和庞煖要留在大梁处理齐魏联姻的诸多细节,因此无法跟随田假一并前往信陵。 道别之后,车队没走出多远,田假便瞅见了躲在巷落里远远张望的魏赢。 田假命车队暂且停下,自己朝着魏赢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叫你呆在王宫里,不要乱跑吗?” “人家不是放心不下你嘛!” 魏赢低头看着脚尖,小声说道。 田假也知道魏赢对自己的关心,他轻抚了下魏赢的额头道:“老老实实的在大梁等我,等我从信陵回来,我就跟你成亲,把你接回齐国!” 魏赢鼻子一酸,扑到田假怀中哭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我的好妹妹不想嫁我?” 魏赢躲在田假怀疑抽泣道:“人家舍不得你!求你带上我吧!” 田假和魏赢虽有婚约,终究是没有成亲,就算自己有心带着魏赢前往大梁,魏王也不可能同意,这关乎着魏国的脸面。 “听话!等哥哥回来,给你写本更好的小说!” 魏赢抬起头看着田假,楚楚可怜的哀求道:“夫君,不,好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就带上我吧!我不想留在大梁!” “大梁不好吗?这里可是你的家,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呢?” 魏赢抹着泪说道:“人家怕你不要我了!” 田假紧紧的搂着她:“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们两个有婚约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向你发誓,我若是抛弃了你,就叫天雷……” 魏赢捂住田假的嘴巴:“夫君只答应妾身就好!不肖起誓。”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田青和韩滕一大堆门客都在远远的看着自己,田假再舍不得魏赢,也终于要走了。 “回王宫去吧!等我回来接你回家!” 这个家字让魏赢心头涌上一股甜蜜,整个人仿佛都掉进了蜜罐中。 “我等你回来接我回家!” “嗯!”田假唤来田青,命他带着两个门客护送魏赢回到王宫,在她的频频回首中,田假的车队越行越远。 出了城后,田青和两名门客骑着马追上了田假率领的大部队。 “怎么样,公主送回去了?” 田青放缓了马速,道:“送回去了!一路上,公主哭的梨花带雨,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公子的!” 田假点了点头,道:“我又何尝不爱她呢?只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呀!”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田青听到这话时,不自觉的怔住了,这话听着气壮山河十分豪气,然而匈奴不过是北方的一个蛮夷部落,公子怎么会和匈奴有这么大仇怨? 想着,田青问道:“公子!匈奴人得罪过您吗?您为何这么恨他们?一定要把他们灭掉呢?” 田青自然不会知道日后的匈奴将成为华夏民族的一大劲敌,只有身为穿越者的田假才知道今后匈奴的可怕,但这些话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即便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 “田青!如果我们能活上50年,你或许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消灭匈奴了,那个时候你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夸赞我今日的高瞻远瞩!” 说完,田假也不管田青你能不能消化掉这些话,他拍马上前,来到车队最前方,扬起马鞭,道:“诸位!我们加快行程!赶在天黑前找一个营地扎营!” 第九十一章 信陵君(3000字章) 经过一日的疾驰,田假的队伍来到鸿沟西岸,鸿沟连通大河、淮水两大水系,流量充沛,加之如今正值雨季,鸿沟的水面足有二三十丈宽阔。 田假等人在河岸雇佣了一艘大船,将所有马匹行李都放到船上,而后沿鸿沟一路南下,经过两日行进,于七月十八日上午顺利抵达了信陵。 到达信陵后,田假立即命门客打听信陵君的府邸,信陵城中的老百姓听闻有人来找信陵君,非常热心的为他们引路。 跟着几名信陵百姓,田假一行来到了信陵君的府邸外,看着面前气派的信陵君府,田假从兜里掏出一颗金豆子,想送给为他引路的百姓。 却不料百姓摆摆手拒绝了田假的好意,“信陵君常常教导我们要与人为善,我们只是替您引了一下路,怎么能向您索要报酬呢?信陵君的府邸就在这里,我们告辞了!” 看着那几名引路的百姓远去,田假感慨道:“真是一群纯朴的百姓啊!真不知道信陵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教出这么一群淳朴的百姓。” 韩滕看了眼田假,又看了看信陵君的府门,道:“公子!让我去敲门吧!” 田假点点头:“好!” 韩滕走上前,刚要去拍动门环,田青忽然喝住了他:“等等!” 田青冲田假拱手行礼:“公子!我们此次前来拜访信陵君,并没有带礼物,我们是不是到城中购买一些礼物带给信陵君?” 前几天自己过生日,信陵君可是托人送来了一坛美酒,依照礼节,自己登门拜访也应该回礼,可是由于来的仓促,田假把备礼这事给忘了。 “您说的对!我们这就到城中去购买些礼品,送给信陵君吧!” “哈哈哈!不必了!信陵君不是计较这种小节的人!” 田假几人刚准备转身去购买礼物,就见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笑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这老者足有六七十岁,看起来跟鲁仲连差不多大,他停在田假面前,打量了一眼田假,又看向他们身后牵着的马匹,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 “诸位是远方来的客人,想拜访信陵君吧!” 田假看了老者一眼,并不知他是谁,但还是出于礼貌,向他弯腰行礼: “老者!我等都是从齐国远来的客人,想来拜访信陵君,不知老者可认识信陵君?” 老者捋者胡子哈哈一笑:“老夫与信陵君乃忘年之交,各位齐国的贵客既然想拜见信陵君,那就随老夫进去吧!” 田假谢过老者以后,礼貌的问道:“还未请教老者姓名!” 老者上前拍动门环,道:“公子太客气了,老夫侯赢!” 随着侯赢拍动门环,信陵君府邸的大门被敞开,一名武士笑呵呵的出来迎接侯赢:“先生!你今天可来晚了,信陵君都……” 武士注意到了侯赢身侧的田假,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警惕的摸向腰间的佩剑:“侯先生,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侯赢点点头:“算是吧!他们都是从齐国赶来拜访信陵君的,就算是我的朋友吧!” 武士闻言,把手从剑柄移开,侧过身让出一条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是先生的朋友,那就请进吧!” 侯赢带着田假一行来到了信陵君的正堂,正堂上一大群人正在痛饮,笑声不断,田假一行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齐国来的客人,不要见怪,在信陵君这里,他时常会与人共饮,我们走吧,信陵君就在前面!” 在侯赢的引导下,田假终于见到了主座上正在痛饮的信陵君,魏无忌正值壮年,长得十分英武,相貌比起田假一点都不差,他握着一只酒盏,正向几名门客敬酒,他们一边笑着一边喝着,完全不像是主君和门客的样子,倒更像是好朋友那样亲密无间。 信陵君似乎也注意到了站在堂下的田假几人,他举着酒盏,晃晃悠悠的走到田假面前,笑着看向为他们引路的侯赢:“先生,这几位陌生的先生是您的朋友吗?” 侯赢笑着来到魏无忌身后,指了指田假:“这几位都是从齐国远来的朋友,特地来拜访您!” “齐国远来的朋友?”信陵君睁开了那醉意朦胧的双眼,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田假,大喜道:“琅琊君!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真想不到你会来拜访我,来来来,我要与你饮上300杯!” 田假想不到,他从未和信陵君见过,对方竟能一眼认出自己,“信陵君,我们从前好像并未见过,您怎会认识我?” 信陵君打了一个嗝,随意的把手搭在田假的肩膀上,道:“自从您造出了纸后,我就让我的门客绘制了一张您的画像,所以我认识您!但您不认识我罢了!” 田假点点头:“我忘了您的门客故旧遍布天下,绘制一张在下的画像是一件极为轻松的事情!” 信陵君拉着田假坐到自己的席上,为他倒了一盏酒,道:“请您恕罪!我让人绘制您的画像,也只是想见识一下您,绝没有别的意思!” 田假接过信陵君递来的酒,将他一饮而尽,道:“怎么会呢?能得到信陵君的关注,在下荣幸之至!” “哈哈哈!”信陵君也不管田假等人此行来的目的,只是命人把他带来的门客都安排到席上,众人一起痛饮起来。 战国时期最烈的酒也不过十几度,跟后世的蒸馏酒根本无法比拟,田假一连喝了七八碗都没有醉意,这下信陵君和他的门客都对田假刮目相看。 “琅琊君海量!我原以为我的酒量已经很好了,想不到您的酒量更胜一筹!来来来,让我再敬您一盏!” 田假笑着喝下一盏酒,随意的用手抹了抹嘴,道:“多谢信陵君盛情,假感激不尽!” 看着已经喝的差不多了,田假本想说明自己的来意,可信陵君却打断了他:“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我们今日只管饮酒!” 信陵君抱着一个酒瓮,摇摇晃晃的从位置上站起身,他来到田假的门客面前,依次为他们倒酒,没有遗漏一人。 “各位来干!” 田假的门客谁也没想到信陵君会如此平易近人,众人站起身,扬起脖子,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侯赢身侧一个壮汉已经喝的脸色微红,他醉熏熏的端着一碗酒来到田假身前:“琅琊君,我听说您是一位贤人,您怎么会跑到魏国来?难道您的哥哥也猜忌您吗?”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侯赢从座位上站起身,冲着那壮汉喝道:“张耳!你今日喝醉了吗?怎敢在琅琊君面前胡言乱语?” 张耳被侯赢一喝,酒顿时醒了一半,就凭刚才自己那一番话,若是被魏王知道,等同于给信陵君招来一场麻烦!魏王本就猜忌信陵君,若是再被他知道了自己这番话,那信陵君在魏国还有立锥之地吗? 而且这话若是传回齐国,天下就会知道魏王和信陵君不和,自己就会成为破坏魏王和信陵君名声的罪人! 想到此处张耳冷汗直流,他“铮”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信陵君!在下酒后滥言,愿意以死赎罪!请您宽恕我的过错!” “不要!”信陵君想要阻止,可他喝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再加上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因此根本来不及阻止张耳自刎。 这危急关头,田假一把抓住了张耳的手腕,淡淡地说道:“先生何必要死?您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有听见,我的门客也是一样,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效忠信陵君,难道会把今天这番话说出去?” 张耳听罢,手已经软了下来,信陵君也在这时冲了过来,他一把夺下张耳手中的剑,怒道:“先生酒后胡言!我罚您回去睡上一日,若是下次再犯,我就不再跟您饮酒了!” 经过张耳这一闹,众人都没了饮酒的兴致,这场酒宴不欢而散。 来到信陵君的书房,信陵君换了一身轻便的睡袍,他一脸愧疚的看着田假:“抱歉琅琊君,今日我的门客滥言,请您恕罪!” 田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无妨!张先生不过说了几句醉话,信陵君何必介怀?” 魏无忌命人给田假上了一杯茶,道:“琅琊君!你千里迢迢来到我的封地,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帮忙吗?如果有的话,您但说无妨,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会全力以赴!” 终于切入主线了,田假直视着信陵君:“我是有点小忙,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 信陵君笑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力所能及,就一定全力以赴!” 田假满脸兴奋:“这件事您一定能办到,实不相瞒在下想请您到齐国帮助我训练武卒!” 魏无忌一听,顿时愣住了:“我没有听错吧?您要我帮您训练武卒?难道齐国要效仿我魏国建立武卒?” 田假喝了口茶,一股苦涩直冲味蕾,让他不住的皱眉。 “我齐国并没有打算建立武卒,事情是这个样子……” 第九十二章 魏王的疑心 田假对信陵君说出了自己打算在琅琊推行变法的计划,魏无忌听完顿时沉默了。 “怎么?您是认为我在琅琊变法的计划不可行?还是不愿意帮助我呢?” 信陵君露出一股苦涩的表情他抬起头看着田假:“你的计划很好,我也愿意到琅琊帮助你,只怕我哥哥不会同意我跟你前往齐国!” 历史上魏无忌为了避免魏王对自己过于猜忌,曾在长平之战后在赵国呆了近十年,要不是魏国快被秦国打废了,魏王是绝对不会招魏无忌回来的。 如果魏无忌愿意主动跟随自己前往齐国,魏王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他会阻止才怪,当然这些话田假不能说出来,否则会有挑拨离间的嫌疑,而且也会让信陵君伤心。 “您放心吧!只要您愿意跟我到齐国,魏王那边由我去说!我一定能说服他!” 信陵君笑了笑,但这一笑在田假看来充满着苦涩,“您大概也听说过我王兄那个人,他的猜疑心很重,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这您不用管了,我只问你答不答应跟我去齐国?” 魏无忌很是痛快的点头:“我也想离开信陵,到其他国家透透气,琅琊君看得起我,无忌怎敢不从命!” “好!”田假兴奋的站起身,冲魏无忌施了一礼:“有信陵君在,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信陵君伸手拉住田假,笑道:“我虽然答应跟您前往齐国,不过我们先说好,我只负责帮您训练武卒,其他的事情我可是一概不管!” 魏无忌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只管练兵,你在琅琊搞变法的事情可不要找我,本来田假就只打算让魏无忌帮忙训练武卒,变法的事情原本也不没想过让他操心,因此田假一口答应了信陵君的要求。 当天夜里,信陵君又带着他的众门客以及田假的门客,一同饮起酒来,宴席上的气氛轻松愉快,喝到高潮时魏无忌还亲自下场为众人舞了一支剑曲助兴。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不少人还因为昨夜的宿醉未醒,信陵君换了一身正装,带着侯赢、张耳以及几十名贴身护卫跟着田假前往大梁,他们计划先到大梁接上魏赢,而后随齐国使团一道返回临淄。 临出发前,信陵君叫来了自己的管家坎,对他嘱咐道:“我走后,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您了,等大家醒来后,请你告诉他们,我随琅琊君到齐国游历几个月,很快就会回来,让他们安心看好家就行,不必到齐国找我,等我回来再一同饮酒!” 坎依依不舍的拉着信陵君的袖子:“请主君放心,您走后我一定会把家看好!等您回来我们再一起饮酒!” 几日之后,信陵君随着田假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大梁,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城门,信陵君这样一位铁打的汉子竟然哭了:“回来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回来了,大兄,赢妹,不知道你们还好吗?” 侯赢看着信陵君有些失态,急忙说道:“主君,您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了,请不必如此伤感,大丈夫怎能做女子态?” 信陵君擦干眼角的泪水,流露出一股坚毅之色:“您说得对!我们进城吧!” 信陵君回到了大梁,这消息立马冲上了大梁的热搜榜,街头巷尾全是在讨论信陵君此行是不是受到了魏王召见,会不会从此留在大梁不走,有人希望信陵君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封地,但更多的大梁百姓还是希望信陵君能留在大梁,再也不要离开。 魏王宫中,信陵君满心炽热的拜见了魏王,兄弟二人多年不见,并没有想象中的亲密,反倒有一丝隔阂,魏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冷冷的盯着面前的魏无忌,那眼神好似在看一名囚犯。 “信陵君!谁让你擅自离开封地来到大梁的?” 听着魏王冰冷的语气,信陵君那颗炽热的心顿时凉了下来,他并没有说是受了田假的邀请,只说是听说魏赢要大婚了,想回来看看她,魏王听罢,顿时有些不悦。 “信陵君想回来看魏赢一眼,倒也没什么,毕竟她不止是寡人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可是!” 魏王板着脸说道:“没有经过寡人的允许,封君就敢擅自离开封地,信陵君!你可知在魏国封君擅自离开封地,是什么罪名吗?” 信陵君点点头,冲魏王施了一礼:“封君擅自离开封地,视同谋反,按罪当诛!” “你知道就好!”魏无忌在魏国深得民心,单论威望,甚至魏王都比不过他,因此魏王根本不敢杀信陵君,可他也不想就这样放过魏无忌。 魏王喘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擅自离开封地,本应严惩,但寡人念在你是初犯,只罚你2000金,你到后宫去看过魏赢,就马上走吧!封君不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封地!” 对于魏王罚自己2000金,魏无忌并不心痛,可魏王那种急于将他赶回封地的态度,真的深深的刺痛了魏无忌。 拜别了魏王,信陵君前往后宫去看望魏赢,信陵君刚出了大殿,龙阳君就从魏王身后的屏风里走了出来。 看着无忌那有些落寞的背影,龙阳君于心不忍:“大王!信陵君毕竟是您的弟弟,您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绝情呢?” 王座上的魏王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他瘫坐在椅子上,疲惫的说道:“龙阳君!寡人也不想对他这么绝情,可是!” 魏王瞬间变得有些怨愤:“只要无忌在大梁,朝臣们就会不断要我把他留下做丞相,百姓们不断称赞着他的贤明,官员每次上书,书中必说是信陵君之意!他这个样子,要寡人如何放心的了?” 龙阳君望着信陵君离去的方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趴在魏王膝上,恳求道:“大王!信陵君和我一样,都是爱您的,他是不会伤害您的,请您允许他在大梁多留两天吧!” 听到龙阳君为信陵君说清,魏王更加生气了,他不但生气,还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龙阳君,厉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停的帮信陵君说话?寡人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他?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龙阳君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他张开嘴想为自己辩解,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了许久,龙阳君解下了腰间的佩印,那是他封君时,魏王赐给他的君印。 “既然您不相信我,甚至怀疑我和信陵君的清白,那么我愿意离开魏国,自证清白!” 将君印放到魏王的桌子上,龙阳君转身离去,魏王呆坐在王座上,怔怔的看着龙阳君留下的君印,过了许久,魏王猛地站起身,往着门口的方向追去。 第九十三章 兄妹情谊 魏赢趴在床上,两只小脚不停的在空中荡个不停,她正看着田假为他写的《残唐演义》下卷,正在魏赢看的津津有味时,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赢妹!你在看什么?” “嗯?”魏赢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当他看到身后那人的长相,顿时惊住了:“阿兄?你从封地回来了?” 信陵君洒脱的一笑,他冲魏赢张开胳膊,道:“几年不见了,我的赢妹也不说抱抱阿兄了吗?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魏赢几乎没有犹豫,他放下书从床上起身,给了魏无忌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即便是父女之间都不应该有这种亲密举动,但是魏赢却毫不避讳的和魏无忌包在了一起。 魏无忌也伸出手,轻轻的揽住魏赢,这一刻的魏无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在魏王那里他感受不到兄弟间的亲情,可在魏赢这里他却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那种兄妹之间的情谊,魏赢在魏无忌眼中,变成了一个整天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小孩,仿佛根本没有长大。 “阿兄!”魏赢放开魏无忌,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下,接着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很好!阿兄今天没有喝酒!” 魏无忌刮了刮魏赢的鼻子:“阿兄知道你不喜欢酒味,又怎么敢喝了酒来看你?找骂吗?” 魏赢嘟起嘴,十分满意的说道:“阿兄,你今后要少喝些酒,喝酒伤身!” 来自妹妹的关心让魏无忌全身都充满着一股暖意,他点了点头,感慨道:“转眼你也17了,听说你要成婚了,我特意从信陵赶回来看你!” 说到这里,魏赢想起了田假,他急迫地朝门外看了一眼,道:“阿兄,田假呢?你没有遇到他吗?” 魏无忌过意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哎呀!原来琅琊君到信陵去找我了,我怎么没有遇到他呢?我们一定是错开了,这可糟糕了!” 魏赢急得要往门外跑,魏无忌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微笑道:“阿兄逗你的!其实阿兄这次能到大梁来看你,也是沾了琅琊君的光,否则我这会儿大概还呆在信陵呢!” “这么说,要不是田假,阿兄还不想到大梁来看人家咯!” 魏赢有些生气的坐在席上,不悦的为魏无忌剥了一颗橘子,这橘子生于淮南,其味甘甜,剥好橘子,魏赢把它递给了魏无忌:“你的妹妹要出嫁了,你都不想着来看我一眼,要不是田假去找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我见面了?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魏无忌吃着魏赢剥的橘子,那颗橘子明明很甜,可他心里却在发酸,他又怎么会不想到大梁来看妹妹?他其实无时无刻的关心着自己的兄妹,但是王兄对他的猜疑,让他根本不敢轻易回到大梁,可这些话,魏无忌却无法对自己的妹妹说出口,只能任由魏赢抱怨自己。 听着魏赢的抱怨,魏无忌的目光无意中撇到了桌上一本蓝色外皮的书籍。 拿起那本书,魏无忌见上面写着《残唐演义》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何物?” 魏赢撇了撇嘴,给自己剥了颗橘子:“这是田假造出的纸书!你的信陵有那么封闭吗?连这玩意儿都不认识?” 信陵君摇摇头:“我早就听闻琅琊君造出了纸,甚至在纸还没有送到大梁前,我就已经在我的封地见过这东西了,只是我很好奇这本书是什么书?” 魏赢没好气的看着魏无忌,掰开一半橘子,放到嘴里嚼了嚼,道:“这是田假写的小说!” “小说?”魏无忌翻开手中的《残唐演义》细细的读着上面的内容,“这是琅琊君写的?” 魏赢点点头。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年代,田假写的这种网文小说,自然充满了吸引力,魏无忌只看了几眼,就觉得欲罢不能。 魏赢一把夺过魏无忌手中的书,把它护在怀中:“这是田假写给我的!阿兄凭什么看?” 魏无忌正看在兴头上,他笑呵呵的看着魏赢:“赢妹,你把这书借给阿兄看几天好不好?” 魏赢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好!” “为什么?我难道不是你最亲爱的阿兄吗?” 魏赢看着魏无忌,冲他伸出一只手:“阿兄,你从信陵回来,都没有给人家带礼物,还想要人家的书,想看书可以,先把礼物送给人家!” 魏无忌此行来得匆忙,着实是没有带礼物,但这可难不倒他:“赢妹,这样好不好,你把这本书借给阿兄看几天,阿兄过两天送你两颗东海的大珍珠!” 珍珠宝石对女孩子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哪怕对方的身份是个公主也不会例外,魏赢一听两颗东海大珍珠,眼睛顿时都泛起了绿光:“阿兄是说真的?” 魏无忌点点头,急迫地看着她怀中的书:“阿兄从小到大几时说过谎?” 魏赢想了想,魏无忌好像确实没骗过自己,这才把手中的《残唐演义》给了魏无忌。 魏无忌看得入迷,没人说话的魏赢转过身,从床头取下《残唐演义》的下卷,也跟着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两兄妹一直看了很久,直到日落黄昏,侍女在屋中掌起了灯,信陵君这才抬起头看向魏赢,见对方也在兴致勃勃的读书,不时气愤,不时偷笑,魏无忌好奇道:“赢妹,你手上看的那本是什么?” 魏赢抬起头看了一眼魏无忌,道:“这是残唐演义的下卷,你手上那本是上卷,这书分为上下两卷,上卷我都看完了!” 魏无忌看着自己手中已经被看了一半的上卷,顿时起了心思:“赢妹!你把下卷也借给我读几天好不好?” “不好!”魏赢继续专心看书:“这下卷我都还没看完,阿兄想看,得等我看完了再说!” “哎呀!你看书看的慢,要看到几时才能看完?你先借给阿兄,就两天,两天时间阿兄就把上下两卷都还给你,好不好?” “不好!”魏赢语气坚决:“这书是田假专门给我的!我没有看完前,别人谁都不准先看,阿兄也不行!” 眼看魏赢不肯借书,魏无忌没了办法,天色已晚,他只好先把手中的上卷揣到怀里,起身离开了王宫。 魏无忌刚离开,魏赢就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她唤来侍女:“去给我找一件漂亮的衣服来!” 侍女愣了下:“公主!外面天都黑了,您换身漂亮的衣服给谁看?” 魏赢撇了眼自己的侍女:“本公主要去哪,还要和你汇报嘛!叫你拿衣服,你就快去!” 第九十四章 完婚 田假返回大梁后,又住进了自己的馆驿,在他不在的这几天里鲁仲连和庞煖已经把六礼中的前五礼全部完成,只差最后一礼亲迎。 惊叹于这两个老头高效的办事效率,田假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自己成亲的日期,八月八号,那是君王后特意为田假挑选的成婚吉日。 按照周礼,到了8月8日那天,自己要亲自到魏王宫迎接魏赢,而后将她护送到自己居住的馆驿,在两方长辈的见证下拜堂,这婚才算结成。 听闻还要两方长辈来见证,田假以为君王后也要到魏国,顿时紧张起来,还好鲁仲连告诉他,君王后忙于朝政,无法分身,到了婚礼那天,由他代表君王后主持田假的婚礼。 对于这个结果,田假并未提出异议,只要君王后不来大梁,那自己和魏赢未婚先滚床单的事情就不会被她知道,这样也能免受一顿毒打。 感到劫后余生的田假灵感大发,当天夜里,他洋洋洒洒的写出几千字,又构思好了一篇新的小说,田假正想完善它的细节,油灯下凭空多出一个女人的影子。 田假回过身,见魏赢正站在身后痴痴的望着自己,今天的魏赢换了一身紫色的长裙,外披一层纱衣,衬托得她如玉般的肌肤愈加得晶莹剔透,腰间玉佩璎珞,清脆悦耳,长长的墨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金灿灿的发簪,将她衬托得既清灵又贵气,那一双琉璃般璀璨的眸子,仿佛汇聚了天地之间的所有灵气,慑人心魂。 “夫君!你和阿兄回来,为何不一起到王宫看我?” 田假扶着魏赢坐在自己膝上,道:“傻妹妹,我们还没成亲,我要是一回来就往王宫跑,别人会怎么议论你?” 魏赢点点头,把头埋在田假怀里:“那你想人家了没有?” “当然想了,我的公主!”闻着魏赢身上那股诱人的体香,田假轻轻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好妹妹,你今天晚上打扮的真美!真诱人!” 魏赢从田假腿上起来:“你又要欺负人家了,是不是?” 田假把魏赢拉回怀中坐下,对着她上下其手:“这怎么能是欺负呢?这是好哥哥对好妹妹的疼爱!” “啊!”魏赢抱着田假的脖子刚想享受一波鱼水之欢,却刚好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份草稿。 “战国大赘婿?” “这是什么?你写的新小说吗?” 田假急忙伸手想把那份草稿盖住,可魏赢已经拿起它读了起来:“他本是秦王公子,自幼和母亲流亡各国,受尽世人欺凌,为了活命他成为赵王赘婿,公主对他百般凌辱,三年不准他上床,母亲被逼住狗窝,他忍辱负重,立志雪耻!” 魏赢越念脸色越怪,纸上写的不用说,必然是田假构思出的新小说,可秦王的儿子为什么会做赵王的赘婿?不是同姓不同婚吗?而且话说回来赵王有女儿吗? 虽然看的莫名其妙,魏赢还是接着念了下去:“赘婿在邯郸忍辱负重十年,终于回到咸阳继位为王,回想起这些年自己在赵国受到的耻辱,赘婿秦王一声令下,百万秦军东出六国,各国闻讯,韩王俯首称臣,赵王肝胆俱裂,魏王闭门不出,燕王跪地请降,楚王惨遭游街……” 看到这里,魏赢的脸都黑了,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愠怒:“韩王俯首称臣,赵王肝胆俱裂,魏王闭门不出,燕王跪地请降,还有楚王惨遭游街,这么多人里面,为什么没有齐王?” “这不是爽文吗?别太在意这些细节!” 魏赢轻轻晃动田假的胳膊,撒娇道:“夫君,人家不喜欢爽文,你给人家写个别的故事,好不好?” “嗯?我不是给你写了本残唐演义吗?这么快就看完了?” 魏赢撇撇嘴,道:“那本书人家马上就看完了,你快给人家写本新书,不然人家会无聊的!” “无聊?”田假反手把魏赢压到地上:“夫君陪着你怎么会无聊呢?” “那夫君给人家写本书!不然人家不陪你了!” “叫好哥哥,我就给你写!” “好哥哥!” 到了八月初,天气渐凉,距离田假和魏赢完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而这两天,发生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 长平前线的秦军主帅白起因病返回咸阳休养,指挥权交给了左庶长王齕,白起被调回咸阳后,赵国举国欢腾,白起就像一座大山,只要他在长平一天就压得赵国喘不过气,如今白起一走,压在赵国身上的这座大山终于被搬走。 听说了白起返回咸阳养病后,各国都是一片哗然,先前担忧赵国会战败的魏楚燕此时都转变立场,继续坐观秦赵在长平死拼。 从其他国家的立场看,只要白起在长平,赵国就很有可能会战败,可一旦白起离开,赵国就一定能坚持下去,至少不会败得那么快,抱着这种想法各国越发不愿贸然介入长平之战。 获知了白起回到咸阳养病的消息,田假非但没有替赵国感到庆幸,反而越发感到担忧,按照史书,白起被换走后半年时间,赵王就要换赵括了,果然,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8月8日,这天是田假和魏赢完婚的日子,齐国公主和魏国公主联姻,这又成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在田假和魏赢完婚当天,各国都为他送来了礼物。 齐王建送给他的是一颗硕大的蓝宝石,楚王送给他的是两双玉壁,燕王送给他的是一对白玉碗,韩王则命人送来2000金和一车丝绸,赵王送给他的是一匹来自林胡的汗血宝马,据说这匹马是林胡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而后赵王花了大价钱买来送给田假的,在古代有一匹好马就像现在的男人有一辆豪车,赵王送的这份礼物很难让人家不喜欢。 这么多礼物当中,当属魏王和秦王的礼物最特殊,不同于别人都送金银玉器和宝马,魏王送给田假的礼物竟然是土地,魏王下令将五国伐齐后魏国夺取的都关、城阳等周边十七城归还齐国,至此除甄城外,齐国收回了五国伐齐后魏国所占的全部齐土(不含宋地),魏王这份礼物不可谓不重。 比起魏王一口气归还了齐国17座城池,秦王的礼物就要小气的多,秦王送给田假的只是一支玉戈,戈是一种兵器,用玉做的戈则是一种装饰品,但这种装饰品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用,只有王侯贵族才可以使用玉戈,普通人使用会被当做僭越。 并且据给田假送礼的秦使说这只玉戈还不是普通的玉戈,它是昔日武王封姜尚于营丘时所赐的礼器。 这玉戈到底是不是当年周武王赐给姜尚的那只根本无从考量,可是就凭秦王这番话,这只玉戈就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周武王赐给姜尚玉戈让他成为齐侯统率齐地之民,现在秦王又把当年武王赐给姜尚的玉戈转送给田假,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鲁仲连得知秦王的这份礼物后,就建议田假把这礼物送给齐王,或者是毁掉它,以免给自己招来灾祸,可一向谨慎的田假,竟然鬼使神差的留下了那只玉戈。 玉戈之事暂且不提,在鲁仲连和魏王的见证下,田假在魏国馆驿和魏赢正式完婚,两人真正的结为了夫妻。 成婚典礼完成后,魏王和宾客们喝了几杯酒,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回宫。 魏王不在,场上的宾客们都放开了手脚,信陵君和他的门客们不停给田假敬酒,双方不知喝了多少杯,一只喝到信陵君烂醉如泥实在喝不下去,这场宴席,方才作罢。 第九十五章 亮剑精神(5000字章) 田假和魏赢完婚后,第三天,田假正式到宫中辞别魏王,准备带着魏赢和信陵君返回临淄。 魏王得知信陵君也要和田假一起回到齐国,果然没有横加阻止,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魏王心中还在暗暗窃喜。 信陵君在魏国一日,魏王就寝食难安,生怕自己这个弟弟会来夺了自己的王位,如今他愿意远走齐国,那正好,魏王巴不得信陵君永远不要回到魏国,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心里虽说这么想着,但魏无忌和魏赢毕竟都是魏王的至亲骨肉,魏王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在打听到了他们回临淄的日期后,魏王特意在他们临行前一天,在宫中设宴,为齐国使团送行。 宴席上,气氛并不是很热闹,甚至有些悲凉,魏赢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母国,她也知道这一去将很难回来,魏赢在宴席上哭的伤心欲绝,连带着魏王也跟着老泪纵横,兄妹两人抱头痛哭。 信陵君倒是没哭,他只是坐在位置上,闷着头喝酒,没一会儿就将自己灌醉,侯赢扶着信陵君回到他的府邸安歇,魏赢也被侍女带回了馆驿,大殿上只剩下了田假和魏王,还有一名在角落记录他们言行的史官。 魏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殿下坐着的田假,道:“琅琊君!寡人今天失态了,请你不要介意!” 田假笑了笑:“大王和妹妹就要分别,心中有所不舍,乃人之常情,外臣可以理解!” 魏王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爵酒,“寡人虽说有两个妹妹,可寡人的大妹妹远嫁赵国,常年见不到面,只有小妹在宫中陪伴寡人多年,寡人看她就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琅琊君!寡人今天告诉你,若是寡人的妹妹嫁到齐国,你敢令他受了什么委屈,寡人就……” 田假站起身,来到魏王面前,冲他弯腰行礼:“大王!外臣知道您和公主的感情,故而待大梁的造纸厂建设完毕,外臣每年愿意多拿出一成利润,算是外臣替公主感谢大王这么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请您勿要推辞!” 听到田假要多给自己一成收益,魏王马上变了脸,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严正道:“琅琊君这是什么话?难道寡人把妹妹嫁给你,就只是为了那区区一点财帛嘛?” 田假低头道:“外臣失言了!” 魏王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呛死田假,“这一成利润,寡人就收下了,不过下不为例,琅琊君下次可不要再说这种伤害我们两国感情的话了!” 田假:…… 白得了一成利润的魏王正在兴头上,他看着面前的田假,道:“琅琊君?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有事但讲无妨!你是寡人的妹婿,不是外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讲!” 田假今天之所以愿意拿出一成利润给魏王,当然不是脑子抽风,他今天实际上是为了和魏国谈成另一个重大项目,只是这个项目没什么收益,甚至风险极大。 沉吟了片刻,田假看向房间角落的史官,似有顾虑,魏王见状,顿时朝史官挥了挥手:“先生先下去!寡人要和琅琊君说两句话,您在这里不方便!” 史官站起身,义正言辞的看向魏王:“臣的职责是记录大王的言行,请恕臣不能离开!” 魏王被这个刚直的士官气的有些头疼,他有些气恼的说道:“我说先生?你这个人怎么是死脑筋?你就不怕寡人气急了,把你砍了?” 史官也是头铁,他看着田假,道:“我听闻琅琊君曾有一句名言,竹可断不可改其节,玉可焚不可毁其白,臣使命在此,绝不退让!” “我说你!”魏王刚要教训史官,田假就打断了他,“大王!算了,既然史官不愿意离开,那臣就长话短说吧!” 田假第一句话就直接切入正题:“大王如何看待长平战事?” 魏王想了想,道:“齐国乃寡人姻亲,赵国也是寡人姻亲,暴秦在长平和寡人的姻亲大战,寡人甚忧之!” 田假点头,拱手问道:“大王以为,长平之战最终是秦国胜还是赵国胜?” 魏王又想了一会儿,口吻变得非常犹豫:“大约是秦国赢的可能性大吧?” 田假坚定的说道:“不是大约,长平之战获胜的必然是秦国!” 魏王一听,顿时一愣:“琅琊君何以言之凿凿?” 田假给魏王总结了三个秦国必胜的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双方军事实力的差距,秦军由于秦法,人人渴望军功悍不畏死,故而秦军野战能力冠绝天下,赵军虽说也很勇猛,但战斗力是不如秦军的,这也是列国都公认的一个事实。 并且长平之战赵军普遍认为是由于韩国的上党所引发的,这并不是秦军在侵略赵国,我们是在为韩国而战,这是不值得的,因此从长平之战一开始,赵军的士气就远不如秦军,在赵军的战斗力和士气都不如秦军的情况下,他们必然难以获胜,这是田假断定秦国必胜的第一个原因。 魏王听了田假分析的第一个原因,也是赞同的点点头,接下来田假又分析了秦国必胜的第二个原因。 秦国必胜的第二个原因是双方的国力不相等,秦国的国力远强于赵国,秦国无论是粮食还是人口,都远多于赵国,所拥有的战争潜力也远远胜过赵国。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秦国坐拥关中和蜀地两大粮仓,加上秦之法十税六,秦国的粮食产量一直是六国第一,比齐国和楚国还多,反观赵国大部分都是山地,可耕种的土地严重不足,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虽说打下了中山,但中山的土地贫瘠,难以开垦,赵国耕地不足的问题并没有得以解决。 另外,赵国胡服骑射将北方大量优质农田改为马场,这让本来粮食产量就不足的赵国更加缺粮,双方如果只打3到5个月,那胜负很难预料,但如果双方一直在长平僵持下去,秦国依靠自己强大的国力,也能拖垮赵国,这是田假分析赵国必败的第二个原因。 魏王听完,眉头已经深深皱成一团,他再次点点头,耐心点听着田假分析第三个原因。 田假分析的第三个原因,赵国的指挥阶层不如秦国,秦国方面在长平之战时投入的主帅是白起,白起征战天下未尝一败,赵军的主帅廉颇虽说也很勇猛,但他一开始就对秦军采取了拖延战术,这说明他个人认为自己是不如白起的,将来秦赵双方一旦爆发大规模的决战,廉颇很难战胜擅长歼灭战的白起。 听到这里,魏王已经坐不住了,他急忙反驳道:“您说的不对!我听闻武安君已经被调回咸阳养病了,现在长平的主帅是王齕,廉颇打不赢白起,难道还打不赢王齕吗?” 田假摇摇头:“您怎么知道白起真的回到咸阳了?难道您亲眼看到了?而且就算您看到了,难道秦国不能偷偷把白起换回去?” 魏王瞪大了眼睛看着田假,半晌也说不上话。 田假继续给魏王分析道:“除了双方前线统帅之间的差距,秦赵两方后方高层的差距也很巨大,秦王和范睢两个人的配合远远强于赵王和楼昌虞卿。” “秦王在长平之战一开始,就将前线的指挥通通交给了白起,从不干涉他怎么征战,而赵军把大军交给廉颇后,不断在后面指手画脚,一会儿催促廉颇和秦国决战,一会儿又命令他去攻击秦军的壁垒,赵王总是在不了解前线战争的情况下,贸然发布一些乱七八糟的命令,有赵王这种君王在后面掣肘,廉颇能放开手脚打吗?” “这就是臣说的,他们指挥阶层不如秦国的原因,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指挥不行,赵军必败,有了臣总结的这三点,故而臣断定赵军必败,秦国必胜!” 史官的笔越写越快,他不停的蘸着墨水,魏王额头上的冷汗也是越来越多,田假说的这些,以前从来没有人为他分析过,他以前和段干子、晋鄙讨论长平之战,几乎所有的魏国将军都说双方会两败俱伤,甚至赵国胜利的牌面更大,如今听的田假一波分析,魏王不仅知道了赵军必败,更看到了自己手下的那群将军大臣有多无能,这么多人居然不如一个田假! 魏王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粒,道:“如果赵军主动出击,趁白起目前不在前线,可有把握击败秦军?” 田假摇摇头:“大王忘了臣说的第一个原因了,赵军的战斗力和士气都不如秦军,如果离开廉颇在丹水构筑的壁垒贸然出战,结局必然全军覆没!” 魏王还是有些不死心:“若换了琅琊君去指挥,能否战胜秦军?” 田假苦笑着摇摇头:“大王太看得起臣了,长平如今的战局,孙吴再世都难救!战力国力指挥都不如秦军,这要怎么取胜?” 魏王为自己倒了一爵酒,把这杯酒喝下,才终于平静下来:“依琅琊君所说,赵国岂非必败无疑?” 田假点点头:“正是!” 看着王座上的魏王若有所思,田假适时的问道:“大王,您可考虑过,长平之战,若赵国战败,魏国当如何自处?” 魏王摊了摊手,笑道:“长平之战干我魏国何事?” “我听闻圣人云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三晋一体,赵国若败,魏国岂能独善其身?秦魏世仇也,大王最近又和我齐国联姻,那秦王怎能不妒恨?一旦秦国在长平大胜赵国,大王猜他的矛头会对准距离他较远的齐国楚国燕国还是三晋呢?” 魏王此时双手已经不住发颤,他的脑海中浮现起那个把魏国揍得满地找牙的男人,就连一旁记录的史官手中的毛笔都开始颤抖。 见时机已经差不多,田假终于说出了他酝酿已久的话:“大王!唇亡则齿寒,赵国若败,秦国就再也没有对手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各国悔之晚矣,故臣之意,赶在赵国战败前,列国组织援军,合纵攻秦以救赵国!” 魏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犹豫的说道:“赵国还没到最后一刻吧!就算是合纵,也不必这么急吧!” 田假急道:“大王!真的到了最后一刻,我们再组织联军就迟了!” 从表面上看白起被调走,压在赵国身上的大山被搬走了,各国都认为赵国能够继续和秦国坚持下去,甚至赵王自己都认为赵国还有希望获胜。 只有田假一个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白起压根没被调走,这都是秦王的计划,赵国马上就要粮尽,等赵王求胜心切换了赵括上去,赵国最多两个月就会战败,两个月时间援军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赵国,真到了那一步,赵军40万主力被屠,秦灭六国就要成为定局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游说魏国和韩楚燕组成联军,赶在赵王犯傻之前,把赵国救回来,这样就能继续维持七国之间的均衡,齐国才有时间发育。 但这些话,田假不能说,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他只能盼望魏王还没有昏庸到骨髓中,否则那可真是天要灭六国。 魏王坐在王座上权衡良久,点头道:“看来合纵一事势在必行了!” “只是!”魏王犹豫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闷酒,一口饮下:“寡人和齐国倒是想救赵国,就是不知道楚国,韩国和燕国怎么想?他们如果不愿帮忙,就凭我们两个国家,恐怕不是暴秦的对手。” 田假道:“就算他们不救赵国,有齐国和魏国,我们两个国家也足够了!” 魏王摇摇头:“秦国太强大了!只靠我们两个国家是不能取胜的,如果只有齐国和魏国,那合纵,寡人要好好思量一番!” 田假冲魏王行了一礼:“既然大王这么说了,臣也无法强迫大王,魏国既然不敢救赵国,那我齐国自己去救!” 魏王直视着田假,这一刻的他眼神中满是沧桑:“琅琊君!你才16岁,你根本不知道秦国有多强大,只凭齐国,你战胜得了秦国吗?” 田假掷地有声地说道:“就算明知敌众我寡,就算明知敌人比我们强大,我齐国也全然不惧,战争就好比两个剑客决斗,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算明知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我齐国也敢于亮剑,死在对手的剑下并不丢人,不敢亮剑才是可耻的!魏国既然不敢像秦国亮剑,我齐国也不勉强!外臣告辞!” 田假这番话听得魏王热血沸腾,就连身旁的史官,都被激出了血性,那史官来到魏王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时,那史官的额头都已经被磕破。 “大王!琅琊君所言极是!逢敌必亮剑!我魏国在文侯的时候征伐四方,怕过哪个敌人?那时的魏国是何等血性?时至今日,莫非我魏人的血性都被磨光了!” 史官拱起手:“大王!如果魏国和秦国大战,臣愿做一步卒,为大王而战!” 魏王圉年轻时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时的他也曾想过拯救魏国,只是继位之后,对秦战争的一场又一场失败,已经把这个满腔热血的少年磨成了一个沧桑的大叔。 在听到自己史官的这一番话,魏王心中那份被深埋的热血,再次被激发了,他猛地站起身,道:“琅琊君!你不必再说了,如果齐国真要救赵,等你们出兵那天,我魏国一定出兵和你们会齐,我魏人也不是胆小鬼,我们也敢亮剑!” 在魏王答应出兵后,双方商议了一些出兵的细节,魏王答应由他秘密联络韩王楚王燕王,在三个月内组织起合纵,以便随时出兵救援赵国。 离开王宫前,田假神神秘秘的向魏王说道:“大王,若有朝一日长平危急,臣希望您可以允许齐军从魏国通过!” 魏王想也不想,满口答应:“合纵攻秦,魏国齐国就是盟友,更何况我们已经是姻亲,借道自然可以!只是不知道琅琊君想借道我国的何处?” 田假摇摇头,把身子靠向了魏王:“臣欲借到朝歌直通野王!” “野王?”魏王皱了皱眉,那里早就被秦国占领了,齐国要出兵攻秦,难道不应该借道外黄,而后和魏国合兵攻击函谷关,齐军想从朝歌到野王干什么? 田假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借道朝歌,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一棋能不能派上用场,只希望关键时刻,这一招能扭转战局吧! 田假这一招的用意,后面会揭晓。 ps:目前的局势真的很尴尬,除了秦国和田假,几乎没有人认为赵国会战败,武安君都走了,你赵国就算要失败,也不可能败的那么快吧!你在长平有40万人呢,就算40万头猪,秦国也得抓一阵子吧! 历史上,各国一方面是被秦国威胁,一方面都抱着这种想法,谁也没想到赵国会败那么快,三年都坚持了,结果40多天就废了,就算当时各国组成援军,从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所以想救赵国援军必须提前到。 第九十六章 黄河岸边 田假告辞离去,出了魏王宫,田假就见信陵君的马车正停在门口,好似专门在等自己。 侯赢掀开车帘,从马车上快步来到田假面前,向他行了一礼,笑道:“琅琊君!” 田假恭敬的对侯赢还了一礼,没有半点傲慢,原历史上侯赢在帮助信陵君窃符救赵后,为了维护信陵君的名声,选择了自杀谢罪,对于忠心的人,田假从来都不会失礼。 “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侯赢看着王宫左右的侍卫,小声说道。 田假以为是信陵君要找自己,便非常痛快的跟着侯赢来到了王宫附近一间茶肆里,茶肆之中,信陵君几十名门客早就等在那里,等田假一进门,所有门课都齐刷刷的看向田假,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着怨愤。 “各位这是怎么了?”田假硬着头皮上前和信陵君的门客打招呼,人群之中并没有出现信陵君的影子,更让田假感到惊慌的是,侯赢竟把门关上了,看这阵势,这好像是专门布了个口袋,就等自己往里钻。 “琅琊君!”侯赢盯着田假,伸出手往怀中摸索,田假潜意识的去摸腰间的佩剑,可他今日是来王宫赴宴的,根本没有佩剑! 手上没有剑,心中就得慌,眼看侯赢要从怀中摸出什么东西,田假鼓足勇气大声道:“先生!我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何害我?” 侯赢被田假这一问,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公子何意?老朽何曾害过公子?” 田假指着侯赢一只还放在怀中的手,道:“你诓我到此,不就是为了杀我吗?你怀中揣的不是利刃,还能是什么?” 信陵君的众门客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侯赢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布包,道:“公子误会了!老朽今天找公子来并非是要害您!” 田假仍然有些怀疑:“那先生约我来此何意?” 侯赢将怀中的那个黄色布包打开,印入封面的是一本皱皱巴巴的纸书,田假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写的《残唐演义》上卷。 “你们怎么会有这本书?”田假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万个想法,会不会是信陵君的门客不想让信陵君跟随自己到齐国,然后就绑架魏赢来要挟自己,田假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们好卑鄙啊!居然拿我的妻子来威胁我!你们可要知道,魏赢不光是我的妻子,她还是信陵君的亲妹妹,她要是有半点闪失,信陵君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侯赢被田假说的一头雾水,“公子,你在说什么呀?这本书是公主借给我家君上的,君上看完之后说这是本好书,又借给我们观看,可是我等人太多,为了能先读这本书,我们险些打起来,我们本想让信陵君来决定谁先看这本书,可是信陵君说,这本书的作者是您,应该由您来决定我们谁先来读这本书,老朽今天要您来就是为了让您给我们评个次序,绝没有其他意思!” 听完侯赢的解释,田假尴尬的一笑:“原来就是这些事儿,我还以为你们……” 侯赢幽怨的看着田假:“公子以为我们想干什嘛?” 田假咳嗽了一声,道:“这书只有一本,我不管先让谁看,其余的人都必定不服,各位说对吧?” 在场的人听罢,都点了点头。 田假接着说道:“我有个主意,反正这书已经写出来了,各位不如把它拿回来,抄上个几十本,这样大家不都能看到了?” 侯赢犹豫道:“这书乃是公子呕心沥血所作,让我等拿回去随意誊抄,这不太好吧!” 田假大气的摆摆手:“各位想看,尽管拿去,若是你们有朋友也想看,可以让他们随意抄去,这书还有下卷,下卷在公主手上,等公主看完,我就把下卷也借给各位誊抄!” 信陵君的众门客听罢,都是一阵点头,齐声道:“公子高义,我等谢过公子!” 活字印刷是北宋时期才出现的,在活字印刷出现前,即便纸已经不稀缺,但是由于无法对书籍进行批量印刷,所有书本都要靠人一字一字抄写,所以在古代,一本书的成书都非常困难,正因为成书困难,古人很少会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书籍交给别人誊抄,大部分都会作为孤本,在自己家族世代流传下去,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会有许多书籍失传的原因。 田假愿意把自己辛苦编撰的小说交给信陵君的门客们无偿誊抄,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举动。 在信陵君的门客大力宣传下,田假所作的《残唐演义》迅速在各国之间打响了名声,嗅到其中商机的商人将田假的书包装起来,而后大价钱售卖给王公贵族,赚的盆满钵满,更有些眼红的模仿田假的文笔,写出一些跟风作品,同样能小赚一笔。 嗅到自己所做的书带来的商机,田假命人把《残唐演义》下卷誊抄了上百本,高价卖给那些想看后续的王公贵族,也跟着大赚一笔,当然这是后话。 八月中旬,秋风渐紧,田假一行终于要离开大梁回到临淄了,齐国使团出大梁那一天,魏王带着百官亲自出城为齐国使团送行,一直送到城外五里,魏王方才折回大梁。 随着队伍越走越远,身后的大梁城也越来越模糊,魏赢在车上泣不成声,信陵君骑在马上,心情同样十分低落。 按照计划,众人此行要一路北上渡过黄河自济水一路东进抵达临淄,行程大约需要十天,站在黄河渡口过河之时,望着面前的滔滔黄河,魏无忌感慨道:“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悲伤,莫知我哀!” 信陵君念的是诗经·采薇里面的一首歌词。 这首歌词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就是,道路非常长远,我又饥又渴,我心里的悲伤,没有人能够体会。 魏无忌当然不是真的因为道路长远肚子里饥渴才会有这样的感慨,田假知道他心中所想,来到他的身前,同样望着滔滔黄河,道:“信陵君,您不想离开魏国,对吗?” 魏无忌摇摇头:“我并不是不想离开魏国,我是担忧此去齐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魏国,我是担心此一去,再也不能回到魏国矣!” “一定会有的!”田假坚定的望着面前的滔滔黄河,道:“您有一天一定会再次回到魏国,请相信我!” 众人的行李和马都已经上了船,所有人都在等岸边的信陵君和田假,这时的信陵君盘腿坐在了黄河岸边,示意田假坐下。 田假坐下后,魏无忌问道:“公子,你在琅琊变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取齐王而待之?” 田假一笑:“信陵君也以为我有意篡位吗?” 魏无忌微微摇头:“我相信琅琊君是不会篡位的!” “为什么?”田假笑着问。 “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田假听了已经非常感动,他看着信陵君,道:“您说的对,我们是一样的人,我可以告诉您,我没有取齐王而代之的想法,我和您一样,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正如同我在我的书中写的那样,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祖国而战!” “为了自己的祖国而战!”信陵君将这句话念叨了好几遍。 第九十七章 集卡狂魔赵王丹 赵国,邯郸 自从得知了白起被调回咸阳养病,赵王丹的心情一下就好了不少,这几天的赵王可谓吃得香,睡得着,真是雨过了,天晴了,我觉得我自己又行了。 赵王正在宫中批阅各地的公文,虞卿站在赵王面前,严肃的说道:“目前赵国的存粮已尽,由于我们和秦国已经打了将近两年,国内的粮食严重减产,今年的粟米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半,最多明年三月份,我大赵40万将士就要无粮可食了!” 赵王丹皱紧眉头,这几天好不容易舒缓的情绪,又开始忧郁起来:“能不能让老百姓先补种麦米?” 虞卿摇摇头:“麦米最快也要到明年六月才能成熟,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司寇楼昌在一旁道:“那能不能买些粮食?” 虞卿又摇摇头:“现在各国都趁着长平战事,大量囤积粮食,而且楚王魏王韩王都惧怕秦国,不敢把粮食卖给我们,只有齐国和燕国倒是愿意卖粮,可燕国自己也缺粮并没有多少粮食可卖,至于齐国……” 齐国和赵国虽然在表面上没有什么龃龉,可是赵惠文王所制定的国策就是灭齐,赵国有了齐地,粮食就不会成为问题,赵国才有能力争霸天下乃至一统天下,不到万不得已,赵国是不愿意放弃灭齐这个想法的。 找齐国买粮,固然能解决燃眉之急,可比起把大把的金钱投给齐国,赵国上下更愿意直接攻打齐国,这样来的更快。 可是如今赵国全部主力都在长平,赵国纵然有心攻齐也是无力,想到此处,赵王又是一阵头疼。 楼昌看着赵王头疼,主动开口道:“大王!臣倒有个主意,或许能解决缺粮的问题!” 赵王一听楼昌有办法解决缺粮的问题,顿时大喜:“爱卿快说!” 楼昌道:“我国缺粮都是因为长平战事,只要我们尽快结束长平之战,让战士们都回家种地,那缺粮的问题不就解决了?我听闻秦国的武安君已经回到咸阳养兵,王齕是一个没有才能的家伙,可廉颇将军还龟缩在丹水,这才是让我们如此被动的原因,臣看,不如让马服子替代廉颇,只要马服子到了前线,一定能迅速击败秦国,大王的烦恼不就解决?” 赵王听了楼昌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居然十分心动,不过他还算是一个有理智的人,赵王看向一旁的虞卿,道:“贤卿,您说楼司寇说的对吗?” 虞卿十分清醒的摇了摇头:“目前的情势对我赵国而言已经骑虎难下,唯有继续坚守,若让马服子替代廉颇将军,这过于冒险,臣以为不可!” 楼昌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我们勒紧裤腰带打了快两年,大王都快要喝上稀粥了,秦国还是没有崩溃,这不正说明廉颇年老无能,马服子年轻有才,一定能打败秦军!” 虞卿生怕赵王听了楼昌的鬼话,急道:“大王!楼昌此言误国误君,大王万万不可听从!” 楼昌也急道:“大王觉得臣误国误君无所谓,但长平之战确实不能打下去了,廉颇年老无能,只有马服子能打败秦国啊!” “楼昌!你要误了赵国吗?” “虞卿!误赵国的人是你,我是在救赵国!” 赵王看自己的两个爱卿吵了起来,立马和起稀泥:“好了好了!两位爱卿不必争吵!我国的粮食不是能坚持到明年三月吗?现在才不到九月,寡人发文给廉颇将军,让他尽快想办法击破秦国就是了,若他明年三月前还打败不了秦国,或买粮,或让马服子替代廉颇,都还为时不晚!” 楼昌和虞卿离去,赵王独自坐在王宫中思索廉颇和赵括的孰优孰劣,思来想去,赵王越发想用赵括替代廉颇。 赵王正想着再给廉颇写封信时,门外的一名侍卫来报:“大王!齐国有客来,欲面王?” 赵王丹皱紧眉头在竹简上写下几个字,随口道:“齐国来的客人,是什么人啊?” 侍卫拱手道:“来人自称是琅琊君田假的门客,说是琅琊君有一封密信要送给大王!” “哦?琅琊君的信?”赵王放下笔,顿时来了兴趣:“快请此人进来!” 须臾,蓬头垢面满身灰尘的光出现在了赵王面前,赵王一见光这副狼狈的模样,顿时露出嫌弃之色:“听说您是琅琊君的门客,您的主君有信给我?” 光看出赵王的嫌弃,但也只能怪他倒霉,谁让光是个路痴,刚到了赵国就迷路,一直在山里转了半个月,才在几个猎户的引导下走出大山,好不容易出了山,又碰上土匪打劫,等光到了邯郸,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即便如此,光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使命,他半跪下从怀中取出一封完好无损的信,道:“这是我家主君写给大王的信,请大王御览!” 一名侍女快步上前从光手中接过信封,而后交给赵王,赵王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赵王亲启”几个字,顿时蹙起了眉头,怎么琅琊君的字这么丑? 看着手上精致的信封,赵王集卡狂魔的本质又一起发作,这纸可真是好东西,琅琊君能造出这种神物,寡人要是把他请到赵国,那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赵王在心中想着,拆开田假的信看了起来,信的内容大致是说,我田假非常佩服大王,您少年即位,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君主,我非常想到邯郸来拜见您这样英明有为的君王,同时我对于赵国正在长平和秦国交战,感到深深的忧虑,我听说您要用马服子替换掉廉颇,这是不理智的,赵括并没有什么才能,如果您启用他,赵国就一定会失败。 我知道您想用赵括是逼不得已,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赵国的困难,你们不是缺粮吗?齐国有大量的粮食,只要您开口,齐国就愿意把粮食借给赵国,我知道赵国目前经济很困难,这没有关系,为了赵国能取得这场胜利,齐国允许赵国可以先打欠条,在战后把我们的粮食偿还清就好了,最后,我祝福您身体健康,落款是齐国公子田假。 田假最后没有用琅琊君落款,就是为了免人口实,如果用琅琊君的身份给赵王写信,那就是齐国封君和赵国君主对话,这容易授人以柄,可如果以齐国公子的身份和赵王对话,那就是两个人私人相交,这就就不会落人口实。 赵王自是能看出田假的心思,但是田假在信里写的赵国缺粮可以先找齐国借,没有可以先打欠条,这样的话还是非常有诚意的,至于前面的马服子无能,赵王选择性的遗忘了。 吩咐人带光下去休息,赵王命人取来了一张纸,纸在邯郸早已流行起来,只是因为价格有些昂贵,赵王轻易不舍得用,但此刻他要给田假回信,也只好忍痛用纸来回。 洋洋洒洒的写好一封诚意十足的信,赵王命人取来一个信封,把信装好,然后他叫来了自己的亲信郑朱,对他吩咐道:“请您和琅琊君的门客一起去齐国,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他,您告诉他,我会牢记他说的话,同时也期盼他能够来邯郸,寡人想当面向他请教治国的办法!” 第九十八章 将相不和 秦国,咸阳 秦王宫中,年老的秦王身穿一身黑色王服端坐于席上,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披甲胄的将军,这位将军看样子有50多岁,他相貌平平,个子不高,头发已经半白,如果脱去铠甲,大概和田间地头的老农也没有区别,可这个人的名字如果说出来足以让六国震颤,他就是武安君白起。 “武安君!如果赵国将廉颇换掉,改换无能的马服子,您能为寡人战胜他吗?” 白起平静的看着秦王,点点头:“可以!” 秦王又问:“如果歼灭赵军之后,您有把握为寡人打下邯郸吗?” 白起再次点点头:“可以!” 秦王再问:“您听说了吗?魏国和齐国联姻了,这对大秦并不是个好消息,寡人甚忧之!” 白起道:“臣只是个将军,大王要臣打谁,只管下令!” 秦王和白起,君臣两人一问一答,白起的话很少,他几乎不会主动说话,秦王对此也已经习惯,每次两个人对话,大都是秦王在问,白起的回答往往也非常简单。 沉默了许久,秦王说道:“您好不容易从前线回来,请您先下去休息一下吧!等那个昏庸的赵王把廉颇换走,寡人还要依靠您击破赵军呢!” “唯!”白起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秦王又叫住白起,对他吩咐道:“武安君,应侯最近身体不适,我希望您可以去看望他,应侯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 范睢和白起之间一直都有龃龉,只是秦王居中调停,这种龃龉才没有显露出来,但秦王很清楚,范睢是个爱憎分明的家伙,他爱谁恨谁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如果范睢一直和白起有龃龉,秦国迟早会将相不和,这对目前的秦国并不是好事。 假如白起能主动登门看望范睢,依范睢的性格,一定会对他感激不尽,两人就能尽释前嫌,这不管对白起,范睢还是秦国,都是好事。 白起面无表情的冲秦王拱起手:“臣领命!” “嗯,您去吧!” 应侯,范睢的府邸。 休息了近一年时间后,范睢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他披着一身貂皮大袄,静静的坐在堂上闭目养神,启的那一刀给范睢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气温稍降范睢就会觉得浑身发冷,因此即便大热的天他也总是穿着一身厚厚的冬装。 范睢府上一名门童,轻声来到范睢身边向他秉报道:“丞相!门外有客来!” “嗯?”范睢仍旧在闭目养神:“什么人啊?如果不是大王或者太子,就叫他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客!” 门童小声应道:“来人乃是武安君白起!” “哦?”范睢睁开眼睛,他是知道白起已经回到咸阳的消息的,但他想不到,白起竟然会来拜访自己?这个狂傲的家伙竟然会来拜访我? 来者都是客,范睢也不能拒白起于门外,他对门童吩咐道:“请武安君进来吧!” “唯!” 须臾,武安君白起来。 “应侯!”白起冲范睢拱了拱手。 范睢笑了笑,指了指面前一张空席:“武安君回到咸阳,我本该去登门拜访,让您来拜访我,可真是折煞我了!” 白起跪坐到席上,直起身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您是大秦的丞相,我理应来拜访您!” 范睢命人给白起上了一盅茶,道:“不知道您从长平回来去拜见过大王了吗?” 白起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道:“拜见过了!” 范睢紧接着问:“您和大王说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问完范雎又感觉说错话,忙道:“若是武安君不方便,就不必说了,在下只是随口一问。” 白起想了想,点头道:“大王问我在长平之战结束后,能不能为他打下邯郸,我回答说可以!” 范睢露出一股吃惊之色:“怎么?长平之战还没有结束,大王就已经在和您谋划如何攻取邯郸了?” 白起风轻云淡的说道:“在我看来,长平的赵军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只要等廉颇被换掉,我就可以把他们另一只脚也送进坟墓!” 这话说得十分狂妄,若换了别人范睢肯定不相信,但如果是白起说这话,范睢不由得不信。 “我对您说的话毫不怀疑,只是长平之战结束后,秦国恐怕也是元气大伤,武安君还想攻下邯郸,这恐怕很难!” 白起仍旧面无表情:“我说可以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只要您和大王全力支持我,邯郸唾手可得!” 范睢对白起的话不置可否,他摇了摇头:“武安君自信过度了,长平之战一旦我军战胜赵国,诸侯恐惧之下必定组成联军救赵,到了那个时候我国元气大伤,万一在进攻邯郸时被联军截断退路,武安君可曾想过后果?” 白起十分平淡的回答:“我有把握赶在诸侯赶来前打下邯郸!” 范睢一脸担忧的摇摇头:“邯郸不是那么好打的,您太想当然了!” 原历史上邯郸之围时,城内居民易子而食,赵人被围两年宁死不降,最后硬是拖到魏无忌率领援军赶来,大败秦军,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范睢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可是白起的指挥能力远强于原历史上指挥邯郸之战的王齕,如果将白起换上去,邯郸未必能支撑两年。 白起对自己也是非常自信,他直视着范睢:“我说过了,只要您和大王全力支持我,我可以打下邯郸!” 范睢也直视着白起:“我也说过了,邯郸不是那么好打的!我不同意您攻打邯郸的方案!” 白起本就和范睢不和睦,如今范睢执拗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他:“攻打邯郸是大王的想法!您难道要忤逆大王吗?” 范睢也不甘示弱:“武安君要是不在大王面前夸海口,大王会打邯郸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有把握打下邯郸,请您不要干涉这件事!” “我也是那句话,我不同意你打邯郸,我要向大王上书,阻止你这种行为!” 白起的性格再沉稳,此刻也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从位置上站起身,道:“应侯,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智者,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迂腐之人!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兵贵神速吗?我们不趁长平之战把邯郸打下来就没机会了!” “我迂腐?”范睢冷哼一声,一阵小风吹进堂中,让范睢不得不裹紧了皮袄:“我看武安君就是个战争疯子,不看实际情况,吹牛皮夸海口!” “您这么说了,我无话可说,算我今天没来过,在下告辞!” “武安君请便!” 白起从范睢府上气冲冲的离开,这个消息马上被人禀报了秦王,秦王知道后,也是颇为无奈,这已经不是将相之间的不和,而是两个人战略方向的不和,作为秦王,他要么执行白起的方略,要么执行范睢的方略,自己想居中调停两人的矛盾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但愿我秦国不会将相不和吧!”秦王担忧的说道。 第九十九章 郑伯克段于鄢 齐国,临淄,桓公台 齐王建拿着一本残唐演义,正兴致勃勃的读着,他的面前摆满各种糕点,齐王建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书中的剧情逗得他连连发笑。 田假还没有回到临淄,残唐演义的风潮就已经先吹到了临淄,不仅齐王如今临淄各大权贵都在争先购买残唐演义,这种新奇的白话文小说在严谨的古代,给古人造成的冲击力是难以想象的。 齐王正读到高潮,书中紧张的情节让他忍不住替主角捏了把汗,怀着忐忑的心情,齐王往手指上沾了些口水,向后翻了一页,他正想看下去,侍女来报,假相后胜来访。 齐王头也不抬的继续看书,随口对侍女吩咐道:“知道了,你让他进来吧!” 后胜快步来到大殿,见王座上的齐王建正捧着残唐演义全神贯注地读着,他小声道:“大王!” 齐王建像是没有听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继续看书。 “大王!”后胜提高了声调,这次齐王终于抬起了头:“假相啊!您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齐王把看到的地方折了一角,小心地将书放到桌案上,坐直身子看向后胜:“假相,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后胜冲齐王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腰,一句话就差点吓得齐王从王座上跌下来: “大王,您可知您的王位即将不保?” 齐王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度不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临淄有人即将谋反吗?” 后胜摇摇头:“非是临淄有人谋反,而是有个谋反的人要回到临淄了!” 齐王一下就听出后胜说的这个要谋反的人是指田假,但他也只能故作不知,惊讶道:“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呀?” 后胜往齐王建面前走了一步,小声道:“还能是谁?琅琊君田假!” “假弟?”齐王此刻后背已然冒出不少冷汗,但面上装的仍旧风轻云淡:“爱卿,你说假弟要谋反,莫非是他此行从魏国带了军队,准备打回临淄?” 后胜阴森森的说道:“他没有从魏国带回一兵一卒,可是他带回了一个人!” “谁?”齐王下意识的问。 “信陵君魏无忌!” “信陵君!”齐王建警惕的看着后胜:“假弟把信陵君弄到齐国做什么?” 后胜左右张望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到了殿中几名宫女身上,齐王命几名宫女退下,后胜方才说道:“信陵君的名声天下谁人不知,田假将此人带回齐国,其目的早已不言而喻,他是想借信陵君的名头,吸引各国的贤士来投,而后积蓄实力,伺机谋反!” “臣听说,太后已经准许田假在封地编练一万武卒,有了信陵君的帮助,田假更是如虎添翼随时都可以在封地谋反,他现在还做了魏王的妹婿,天知道他和魏王是不是达成了交易,万一他谋反的时候,魏国出兵协助,大王的王位还保得住吗?” 齐王早已被后胜的话吓得六神无主,他当下就准备将此事禀报君王后,后胜急忙拦住齐王建,道:“大王!您这个时候去找太后,太后是不会相信您的!只凭这三言两语,您难道指望太后会把田假抓起来吗?” 齐王吓得双手打颤,额头上的汗珠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从王座上走下来抓住后胜的手,乞求道:“假相,您是我的舅舅,您快给寡人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后胜眼见齐王已经被自己赚入彀中,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而后瞬间隐去,正色道:“大王!为今之计,臣有上中下三策,请您挑选!” 齐王急道:“请您快说上策!” 后胜伸出一只手,道:“臣的上策是,趁田假从魏国回来,到宫中拜见您时,您提前在宫中埋下刀斧手,只要等他一入宫,就将他杀了,田假一死,您的王位自然就稳固了,至于太后,太后只有您和田假两个儿子,田假死了,您就是太后唯一的儿子,难道太后还会因此废掉您吗?” 以伏兵杀掉田假,齐王建怕手足相残会让君王后伤心,虽说齐王不干人事,但他对自己的阿母确实非常孝顺,想着,齐王摇了摇头:“不可!不到万不得已,寡人绝不会杀了假弟,请您说中策吧!” 后胜在心中鄙夷了一遍齐王的优柔寡断,脸上没有半分波澜的拱起手道:“臣的中策就是郑伯克段于鄢!” 郑伯克段于鄢是一个历史典故,春秋时期郑武公有两个儿子,长子是后来的郑庄公,次子是段,他们的母亲都是武姜,因为郑庄公出生的时候难产,所以武姜不喜欢郑庄公,反而更喜欢顺产的段,段仗着母亲武姜的宠爱,时常为非作歹,武姜也经常在武公面前说话,希望郑武公能废长立幼,可是郑武公没有听从。 郑武公死后,郑庄公继位,武姜希望郑庄公可以给段一块封地让他去做个封君,段要封地其实就是为了准备谋反,郑庄公也看出来母亲和段的想法,但他没有拒绝反而答应了下来,武姜见郑庄公答应就先给段要了一个郑庄公不可能答应的地方,而后又要了京邑,郑庄公实在无法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段到了封地,就开始不断打造战车装备,时刻准备谋反,他还勾结自己的母亲,为他通风报信,郑庄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就是隐忍不发。 直到后来郑庄公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说自己要去朝见周天子述职,武姜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段,段果然上当,他立刻带兵从封地谋反直冲郑国都城,没想到中了郑庄公的计,最终兵败逃亡他国,这就是郑伯克段于焉的故事。 齐王对这个故事自然是知道的,他皱紧眉头看后胜:“您的意思是?” 后胜道:“大王!今后田假在他的封地不管干什么,和谁接触您都不要管,您要麻痹他,等他大意的时候,您就可以找准机会发兵除掉这个祸害!如同昔日的郑伯对付段那样!” 齐王建听了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似是犹豫不决,他摇了摇头,又看向后胜:“敢问舅父下策?” 后胜叹了口气:“下策就是大王立公子假为王太弟,只要您的寿命比他长,等他死了,收回他的封地,就可以把这个祸害解决!” “嗯?”齐王建听完后胜的下策,轻轻摇头:“上策太急,下策太缓,寡人愿取中策,效昔日郑伯之事克段于鄢,只是这个故事广为人知,寡人怕假弟不上当啊!” 后胜凑近齐王建:“大王可以如此……” 第一百章 大哥身体不好,汝当勉励之 九月初一,出使魏国近三个月的齐国使团终于归来,齐国使团归来的当天,齐王建命后胜率百官在城门迎接使团进城,听闻田假归来的齐国百姓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田假在齐国百姓的夹道欢呼中,回到了他忠诚的临淄。 入城之后田假连自己的府邸都没回,他带着魏赢直奔君王后的寝宫,君王后见田假带着魏赢前来请安,自是非常开心。 君王后拉着魏赢说了许多话,田假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君王后。 婆媳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君王后忽然看向田假:“假儿!” 田假正在一旁打瞌睡,听君王后叫他,急忙打起了精神:“阿母有何吩咐?” 君王后看了看魏赢,又看向田假:“魏赢是个好孩子,你娶了她,要好好待她!” “孩儿遵命!” “还有!”君王后笑得十分慈祥:“我听闻孟子曾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既然成婚了,也该抓紧时间生个孩子了!朕还想抱孙子呢!” 田假这几天没少和魏赢折腾,可不知怎么魏赢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对此田假也十分无奈:“阿母!这种事情只能看天意!强迫是强迫不来的,再说,大兄宫里那么多妃子,他都没有孩子,您为什么不催他给您生个孙子?” 君王后闻言,顿时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魏赢,而后笑道:“你还不知道,你去魏国的这几个月,你大哥宫里有三个妃子已经怀孕了,估计明年二三月份,阿母就能抱上你大哥的孩子了!” “啊?大兄这么快就有孩子了?”田假想不到,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齐王会用这么快的速度给自己造出几个侄子来,而且一次造三个。 “你大兄马上要有三个孩子了,你们也得抓紧时间给朕生一个孙儿,听到没?” “孩儿尽量吧!” 离开君王后的寝宫前,君王后赏赐了魏赢许多礼物,有丝绸、首饰、还有不少珠宝,看得出君王后对魏赢这个儿媳非常满意。 出了君王后的寝宫,魏赢命那些拿着礼物的宫女退到几十步外,然后挽住了田假的胳膊,用一种极度让人怜惜的目光说道:“好哥哥!人家也很想要个孩子,我们也赶快要一个吧!” 田假无奈的耸耸肩:“宝贝儿,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再说,我现在也不太想要孩子!” 魏赢的表情变得十分委屈:“好哥哥是不想人家给你生孩子吗?” “不是啊!”田假摸了摸魏赢的额头,温柔的说道:“我只是想给我们孩子一个最好的生活环境,可是现在情势变化太快,我很担心我没有力量保护我们的孩子,在我拥有这个力量前,我不太想要孩子!” 魏赢把头靠在田假怀中,道:“可人家真的想要个孩子!” 两人正讨论着是否要个孩子,齐王建身边一个宦官快步来到了田假面前,那宦官一过来,眼睛就看向了田假怀中的魏赢,魏赢刚想从田假怀中出来,头就被田假轻轻摁住了:“别怕!我就是想让这个王宫的人知道我爱你,让这些人吃吃我们的狗粮!” “嗯!”魏赢继续把头靠在田假怀里,心里甜的就好像吃过蜜。 吃了一波狗粮的宦官咳嗽了一下,拱手道:“公子!大王有请!” “我大兄找我?”田假看着怀中的魏赢,道:“夫人,大王请我,我去去就来,你且先回家等我!” 田假在宦官的引领下来到了齐王建的宫殿,进门时田假和江姬擦肩而过,让田假惊讶的是,几个月不见江姬的小腹已经隆了起来,显然是怀孕了。 江姬用手捂着肚子,在从田假身旁经过时,她用一副妒恨的口吻小声道:“你和魏公主新婚燕尔,嫂嫂祝你们早生贵子!” 田假来不及回答她的话,江姬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远去。 进到齐王的宫殿里,田假立即对王座上的齐王弯腰行礼:“臣拜见大王!” 齐王快步从王座上走下来拉住田假的手,笑道:“假弟,大兄祝你新婚快乐,你刚才也看到了,你江姬嫂嫂怀孕了,寡人马上就要有儿子了,你可得抓紧时间!阿母老念叨说要抱你的儿子呢!” 往常齐王和田假见面,他都会自称寡人,今天怎么会一口一个大兄,这齐王建不对劲啊! 有了防备,田假小心的接着齐王的每一句话,两人寒暄了一会,齐王建方才切入正题:“假弟,你那个在琅琊推行变法的计划,寡人都听说了,你的想法很好,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寡人,寡人一定会帮你!” 田假不知道齐王建为什么会说要帮助自己变法,他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齐王今天很不齐王! 田假还在想着齐王今天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就听齐王自顾自的说道:“假弟,你先前打赢了徐州之战,又造出了纸,现在你又想着替齐国摸索变法的道路,你比寡人强啊!说句实话,寡人自问能力不如你!” 田假不知齐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没有贸然接他的话茬。 齐王建看田假不接话,继续说道:“寡人虽说马上就要有孩子了,可这些孩子长大要时间,而且他们也不一定能成才,所以!” 齐王建加重了语气:“假弟,孤身体不好,汝当勉励之!” 嗯?这话怎么有点耳熟?田假的脑海中出现了某位明朝皇帝,他好像也对他的某个大儿说过:“你大哥身体不好,汝当勉励之!”然后他这个憨批儿子就当真了,拼了命的帮他父亲打江山。 要不是老子是穿越者,我差点信了你的鬼话! 田假一眼看出了这是齐王有意画饼,对方向自己画饼,无非是齐王已经起了忌惮之心。 这个饼田假若是不接,齐王肯定会更加忌惮田假,倒不如接下,既能麻痹他,也能让他安心。 想着,田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演技爆棚,道:“臣有何才能,让大王如此期许,请您收回刚才的话,臣万死不受!” 齐王自以为骗过了田假,还在继续演戏:“哎!假弟,你不要说了,寡人心意已定,等你到了琅琊,你可要多多努力呀!” “臣弟遵命!”田假十分感激的给齐王建磕了一个响头。 田假前脚刚走,后胜就从一个角落钻了出来,齐王建负手而立,洋洋自得道:“假相!你看寡人给假弟画的这个饼如何?” 后胜恭维道:“琅琊君要是吃了这个饼,非得噎死他不可,自古以来变法的人就没有好下场,商鞅在秦国变法结果被车裂,吴起在楚国变法结果被射成了刺猬,田假在琅琊变法,即便成功最后必定也是天怒人怨,到了那时大王想杀他,还是想关他,或者想流放他,都不过一念之间尔!” 齐王建捋了捋自己那不长的胡须,笑道:“还多亏了舅父,不然寡人还想不到这么完美的计划!” “假弟啊假弟,寡人真想不到你这么好骗!看来你这次逃不出寡人的手心了!”齐王建满脸得意。 第一百零一章 信陵君的为人 “齐王真的向你许诺要将王位传给你?” 琅琊君府的密室中,信陵君坐在田假对面,满脸不可置信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田假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道:“什么汝当勉励之,那不过是我大兄替我画的一张大饼!能噎死人的那种!” 信陵君也马上嗅出了齐王建给田假画饼之意,他小心的提醒道:“齐王此举,恐怕是想效仿昔日的郑伯,您要小心,不要做了共叔段!” 田假点点头:“我只是一心想让齐国富强,不做他人鱼肉,只要大哥不对我出手,我是万万不会举兵造反的!” “那若是齐王对你出手了呢?”信陵君问道。 密室中很黑,只有一盏油灯可以照明,油灯下田假的脸色格外阴沉:“若我大兄对我出手,只要不取我性命,我都可以忍耐!” “那若齐王当真想取你性命,你又当如何?” 信陵君这一问把田假问住了,他没有正面回答信陵君的问题,而是反问:“如果魏王要杀您,信陵君又该怎么办?” 信陵君笑道:“我大兄不会杀我!” 田假也跟着笑道:“所以,我大兄难道就会杀我吗?” “哈哈哈!”油灯之下,信陵君和田假一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几日后,琅琊君府的大殿上,田假和信陵君对坐在席上饮酒,两人的桌案上各放着一只鼎,里面是烹制好的羊肉。 在这个君子远庖厨的年代,烹羊肉就是绝顶美味,信陵君吃的很香,田假却是没什么胃口,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铁锅,也不知道几个月过去了,墨家那群人造出铁锅没有。 我都把图纸画出来了,他们应该已经把铁锅造好了吧? 田假正想着,信陵君冲他举起酒杯:“来,琅琊君!我们一同饮酒,饮酒时不要乱想!” “好,我们同饮!”田假端起酒杯和信陵君喝了一杯。 信陵君看田假似有心事,问道:“琅琊君,您今天和我饮酒时一直心不在焉,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田假看着鼎里还在冒着热气的炙羊肉,道:“我听闻圣人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物应该做的精细!” 信陵君低头看着自己鼎中的羊肉,道:“难道您认为这样的食物还不够精细吗?” 田假真的很想告诉信陵君后世的北京烤鸭,南京盐水鸭,江西的粉蒸肉,河南的羊肉烩面,还有他们老家的驴肉火烧,这些东西到底有多美味,可现在没有铁锅,他就算说出来信陵君吃不着啊! “我们现在吃的这些东西,比起老百姓吃的已经很精细了,可我认为,这些食物还可以做的更精细!” 信陵君认真的看着田假:“您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田假毕竟是没铁锅,就算说出来也像吹牛,他心虚的端起酒杯:“我打算我们还是继续饮酒吧!” 信陵君笑眯眯的和田假喝了一杯酒,接着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拉起田假:“请您跟我走!” “我们去哪里?” 信陵君也不解释,拉着田假就来到了院子里,他叫来了自己的几个门客,包括侯赢和张耳,然后在他们耳边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张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黑色的块状物体,田假认出那些是碳,接着又几名门客带来了几只大羊腿,最后侯赢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将一包瓶子放在地上,看样子是调料。 张耳熟练的生起火,将羊腿放了上去,其余的几名门客则在羊腿上撒下花椒面和盐巴等各种调料,没一会儿羊腿就在炭火的炙烤下发出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信陵君从炭火上取下一只烤熟的羊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向田假介绍道: “我听闻在漠北草原,那些蛮夷,他们时常会把肉放到炭火上烤熟,然后加上一些调料佐食,据说美味无比,后来我让自己的门客学来了这门手艺,琅琊君不是想吃更精细的食物吗?不如试试这烤羊腿够不够精细!” 田假早已被烤羊腿的香味馋得直流口水,他接过信陵君抵来的大羊腿,刚准备咬下,信陵君又打断了他:“食肉怎能无酒?” “张耳!”信陵君对张耳吩咐道:“请您去取些酒来,我们和琅琊君同饮!” 田假想不到有一天在战国,自己居然能吃着烤羊腿,喝着小酒和信陵君一起谈古论今,信陵君在后世可谓是一位非常出名的人物,当年汉高祖刘邦想去投奔他做他的门客,可信陵君已经死了。 于是,刘邦只好做了信陵君的门客,就是田假对面那个张耳的门客,就算这样刘邦都觉得非常满足,纵观刘邦的一生,他都极度推崇信陵君。 从前田假也不明白,为什么战国很多人,甚至就连后来的刘邦都推崇信陵君,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信陵君被人推崇的原因。 信陵君是一位真正值得相交的朋友,他和别人交朋友从不会计较对方的身份,哪怕对方的出身很卑贱,他也能以礼相待,邀请对方一同和自己饮酒,当自己的朋友有困难时,他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朋友度过难关,就像今天田假说食物不够精细,信陵君马上就安排人为他准备了烤羊腿,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足以看出信陵君的为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院子中的炭火还在燃烧,地上扔满了吃剩下的羊骨和酒瓶,信陵君和田假的门客东倒西歪的醉了一地,喝嗨了的田假搂着信陵君的脖子说了一通称赞他的话。 信陵君也是喝高了,他听完二话不说,拉着田假就要烧黄纸结拜成兄弟,两个不同国家的公子结拜为兄弟,这要传出去,魏王和齐王还坐得住吗? 幸亏侯赢没喝高,他拼死拦住了信陵君和田假,两人这才没结拜成。 当天晚上田假回到卧室,当即吐了一地,魏赢命人把房间打扫干净,而后给他取来一碗醒酒汤,为他服下。 “我阿兄也真是,天天拉着你喝酒,你明天要再跟他出去喝酒,就不要上我的床了,听到没?” 田假不知是真醉还是假罪,他拽着魏赢的胳膊,道:“公主,你说什么?你要我赶快上你的床?我这不是已经在你的床上了吗?” 魏赢生气的拿起枕头,狠狠的砸了田假两下,田假也不躲,他趁着酒兴扑倒魏赢:“公主,你不是想和我要个孩子,我们马上就要一个!” “你放开我,你这个酒鬼!”魏赢骂道。 第一百零二章 燕赵两国 赵国,邯郸 一间阴暗的房间中,吕不韦正和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说话,那人开口道:“我已经在大王面前狠狠的鼓吹了一番马服子,本来我都已经快要说动大王以马服子替换廉颇了,可是没想到!” 吕不韦皱起眉头:“可是没想到什么?” 这神秘人气愤的攥紧拳头,一锤砸在面前的桌子上,“那个该死的琅琊君田假,他派一个门客,写了封信给我们大王,劝他不要启用马服子,大王看了之后,当即又犹豫起来,他现在甚至想把田假弄到赵国来!” 田假一旦来到赵国,赵王说不准会让他来替代廉颇,真到了那时乐子可就大了。 吕不韦急道:“千万不能让田假来赵国,否则我们的计划就完了!” 神秘人摇摇头:“我们大王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铁了心的要让田假来赵国,我看迟早田假会被他招到邯郸!” 吕不韦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道:“那我们就只有在田假来之前,让马服子换掉廉颇,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是有一身本事,也奈何不得了!” 神秘人“嗯”了一声,起身道:“我会继续设法说服我们大王,另外我希望你可以联系黑冰台的人多在邯郸为马服子造些声势,这样也能让赵丹那小子快点下决心!” 吕不韦点头应承道:“没问题,我马上就会让黑冰台的人在邯郸造起声势,把马服子鼓吹成比武安君还厉害的人物!” 神秘人离开吕不韦的房间后,吕不韦房间的大门再度被人拉开,这次来的是身穿一身楚服的子楚。 “吕先生,怎么样了,是不是鼓吹马服子的事情不太顺利?” 面对子楚的问询,吕不韦矢口否认道:“公子放心,一切都很顺利,您不必为臣担忧!” 子楚看着吕不韦:“您就不必骗我了,我刚刚都在外面听到了,齐国那位琅琊君,他又给我大秦找麻烦了对不对?” “既然公子都知道了,臣也就不隐瞒了,这个田假确实太讨厌了,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子楚把手放在桌上,将身子往前靠了靠,阴森森的说道:“既然如此,吕先生,您何不吩咐黑冰台除去田假!” 黑冰台本来是掌握在秦王和范睢手中,范睢受伤后,秦王就将黑冰台完全掌握到了自己手里,为了完成范睢以马服子破赵的想法,秦王专门把赵国齐国两国的黑冰台都交到了吕不韦手上。 因此,只要吕不韦愿意,他完全可以命令齐国的黑冰台除掉田假。 “不!田假还不能死!”吕不韦谨慎的说道:“这个人留着可以煽动齐国内乱,况且秦王非常喜欢他,没有秦王的命令,我们绝对不能贸然下手除掉田假,否则这会引起秦王的震怒!” 子楚非常听从吕不韦的话,吕不韦就像他的老师,是他在赵国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既然您这么说了,我相信您是对的,田假的命就先留着吧!反正他的性命早就掌握在我大秦的手上了!” 两人正在房中叙话,房门又一次被人打开,一个怀着身孕的美妇人端着两杯茶水走进了房间。 美妇人虽然怀着身孕,可一举一动都格外撩人,看的子楚眼睛一阵迷离,这个把子楚迷倒的美妇人名叫赵姬,她本是吕不韦的爱妾,后来吕不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这个爱妾送给了子楚。子楚对赵姬非常宠爱,得到赵姬后不久,赵姬就怀了身孕。 赵姬把两杯茶水依次放在子楚和吕不韦面前,然后乖巧的坐到了子楚身后,子楚宠溺的抚摸着赵姬的肚子,道:“我不是嘱咐过你,让你在房间好好休息嘛!你怎么出来了?” 赵姬委屈巴巴的说道:“人家不是看有客人来了嘛!这院子里除了我就只有我的婢女,我的婢女出去买菜了,我不出来给你们上茶,难道要你这个秦国公子亲自去给客人上茶吗?” 子楚看了看对坐的吕不韦,道:“吕先生和我们住在一起,他怎么能是客人呢?他也是我们的家人啊!” 赵姬娇嗔道:“是是是!算我自作多情,人家走还不行!” 子楚急忙拉住赵姬,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吕先生又不是外人,不需要你来招待!” 吕不韦在这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冲子楚施了一礼:“夫人怀着身孕,要多休息,臣就不打扰您和夫人了,臣告辞!” “我为您开门罢!”赵姬贤惠的站起身为吕不韦拉开了门,在吕不韦出门的那一刻,赵姬拉住了他的袖子,将吕不韦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吕不韦看了看赵姬身后的子楚,急忙把手抽走,在瞪了赵姬一眼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子楚并没有发现赵姬和吕不韦方才的举动,他站起身扶住赵姬,轻轻用手托住她的肚子:“好了我的爱姬,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赵姬一把甩开子楚的手:“不用了,人家自己会走!您去忙吧!” 子楚眼看赵姬气冲冲的离开,不禁愣在了原地:“这女人怎么突然就翻脸了?我哪里做错了吗?” 时间来到九月中旬,秋高气爽,燕国传来一则令天下震惊的消息,燕相栗腹率十万燕军在辽东大破东胡,东胡王率部族远遁塞外不知所终,燕军一举扫平自易王来袭扰燕国后方数十年的东胡。 此战燕军俘获牛羊牲畜上百万头,男女老幼数十万人,燕国的版图不仅一跃扩张到整个辽东,更给半死不活的燕国狠狠地注了一管鸡血。 到了9月6日,田假接到了栗腹班师回朝的消息,毋庸置疑,燕国在解决了东胡后,下一步将全力争霸中原。 燕国要争霸中原,所能选择的对手无非只有两个,赵国或者齐国,燕赵乃姻亲之国,燕王后是赵孝成王之妹,两国的关系更是从燕昭王时就已经建立。 当年齐宣王派狂匡章日灭燕,赵武灵王扶持在秦国做质子的燕昭王姬职回到燕国继位,赵燕两国在那时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反观齐国和燕国有灭国之仇,后来乐毅又险些灭亡齐国,齐燕两国可谓世仇,燕王一旦决心争霸中原,首选的扩张对象必将是齐国。 感受到留给齐国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田假决心即刻出发前往琅琊,尽快为齐国摸索出一条适合的变法之路。 第一百零三章 英雄用武之地 到了九月初九,田假谢绝了所有为他送行的践行宴,带着自己的门客、魏赢以及信陵君等人踏上了前往琅琊的路途。 早在几个月前,田假就已经命韩非提前前往琅琊布局,也不知道几个月时间,韩非将琅琊经营的如何了,但愿韩非不会令自己失望。 变法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长远的过程,田假骑在马背上和信陵君一同商讨着在琅琊进行的变法。 在田假的设想中,琅琊应该被经营的欣欣向荣,平时大家辛勤劳作,打仗的时候就团结一心一致对敌,但他又不想像秦国那样大兴连坐,以严刑峻法约束齐人。 这就是典型的,既不想让孩子闯祸,又想让孩子有出息。 耕战制度是秦国的立国之策,田假想要效仿秦国的耕战制度,又不想要里面疲民弱民那一套思想,对此原本不想掺和琅琊变法的信陵君和田假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就在信陵君和田假争执不下时,韩滕忽然策马而来,大声警告道:“公子!前方扬起烟尘,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向我们冲来!” “在齐国境内怎么会有大队人马敢冲击我的车队?” 田假勒紧了缰绳,思索了片刻,而后不顾信陵君的阻拦,催马上前,他倒想看看,在齐国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得罪他。 “我倒想看看,是哪位仁兄如此有种!诸君且在这里安坐,某去去就回!” 命令下达之后,田假扬起马鞭,朝着远处烟尘的方向奔驰而去,信陵君怕他有危险,也骑着马跟了过去。 田假骑着马大约跑出去半里地,就见老远有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正向他冲来,田假一眼认出,为首的人是文略,这支部队是他的骠骑营,骠骑营从琅琊赶来接他了! 魏无忌在这时策马追到了田假身后,他并不知道对方是骠骑营,出于谨慎,信陵君说道:“敌我不明,琅琊君还是先随我退回去,我们结阵迎敌,以防不测!” 田假看了看信陵君,解释道:“君且宽心,对面是我的部队!” “哦?”信陵君挑了挑眉毛,见对面的骑兵个个身披铁甲,骑的也都是高头大马,这样精良严整的军队,放眼天下,怕也找不出几支。 “真想不到琅琊君竟然有一支如此精良的部队!看来无忌小瞧您了!” 得到信陵君的夸赞,田假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很快,文略率骠骑营来到田假面前,看到田假后,骠骑营立即勒马,文略从马上下来,跑到田假面前,单膝跪地,道:“末将听闻君上即将到达琅琊,特率领骠骑营前来护卫君上,此事未能先告知君上,请君上恕罪!” 田假从马上下来扶起文略,道:“您能从琅琊来迎接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怪罪您呢?” 看着文略身后军容严整的骠骑营,田假对文略的治军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短短三个月时间,文略就把徐州之战时损失近半的骠骑营重组,而且看人数,现在的骠骑营起码比当初多三倍都不止。 问题是君王后给出的扩编名额只有一千人,田假生怕文略擅自扩军招来临淄方面的不满,急忙问道:“文都统,不知道你共招募了多少勇士加入骠骑营?” 文略指了指身后的骠骑营,道:“启禀公子,徐州之战后,骠骑营还剩下不到300骑,末将带着这些人南下前往琅琊的时候,沿途遇到不少人都想投奔公子加入您的骠骑营,末将留下了一些壮士,将他们训练起来,如今刚好凑齐一千人!” 得知文略没有超出君王后给出的名额,田假总算松了口气,信陵君也在马上下来对着文略夸赞道:“文将军英武不凡,居然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训练出一支如此精锐的骑兵,无忌佩服!” 听对方自称无忌,文略又联想到几天前有谣言说信陵君也跟着田假到了齐国,他当下冲信陵君行了一礼:“敢问您可是信陵君魏无忌?” 信陵君笑眯眯的拱起手,谦逊的行了一礼,完全没有半点魏国公子的架子:“在下就是魏无忌!” “您果然是信陵君!”文略似乎对魏无忌非常崇拜,他冲魏无忌行了一个军礼,无忌急忙将他扶起,又夸赞了他几句。 在骠骑营的护卫下,田假一行浩浩荡荡的朝着琅琊的方向驶去,沿途遇到齐国百姓,田假也会礼貌的向他们打招呼,为此齐国的百姓都称赞田假是一个非常仁义的主君。 车队一连赶了三天路,田假一行终于来到了琅琊城外。 琅琊做为越国曾经的故都,齐国的南部重镇,城池修得非常高大。 看着城外错落有致的农田,以及农田中辛勤劳作的农民,田假知道这段时间韩非把琅琊搞得不错。 准备入城时,信陵君停下了脚步,他骑在马上扬起马鞭,指着琅琊的城墙,道:“琅琊君,琅琊是你的封地,你可知道这里的历史吗?” 田假虽说是琅琊君,可他确实不了解琅琊的历史,只是听人提起过这里曾经是越国的故都。 信陵君点了点头,指着面前巍峨高大的琅琊城墙介绍道:“琅琊因琅琊山而得名,当年勾践灭吴后,迁都琅琊,并在此处铸成琅琊台以彰战功,越国曾在这里盘踞了200多年,历经八代君主,直到70年前,越王无强被楚军大败,齐国趁势攻取琅琊,此城才归于齐国,公子得封于此处,正可谓英雄得用武之地也!” 田假勒马上前,望着巍峨的琅琊城,道:“我得此地,若不能做出一番工业,当真是枉费了琅琊君这个名号!” 说完,田假用马鞭一指前方,慨然道:“入城!” 在韩非和琅琊官民的热烈欢呼下,田假带人进到了琅琊城,说实话这种被百姓夹道欢迎入城的场景田假真的非常满足,他有时候都在想,要是能带着齐国的军队在秦国百姓的夹道欢迎下进入咸阳,那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幻想归幻想,田假进入琅琊后,立刻查看了琅琊的土地军民本册,以及这段时间韩非的政绩。 韩非确实没有辜负荀子对他的教导,在韩非的治理下,短短几个月间,琅琊的风气就已经为之一变,虽说路不拾遗有些夸张,可至少大部分人都能安守本分,极少出现游侠或是盗贼,这放在以散漫着称的齐国,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据韩非说,他为了惩治琅琊的游侠和强盗,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清缴活动,同时又发出重金,鼓动百姓参与缉捕游侠盗贼,在赏金的激励下,百姓们纷纷踊跃参与官府的围剿行动,这才使得短短几个月,琅琊的风气就为之一变。 不过韩非也说了,这种方式只能使用一两次,向长远的治理好琅琊,还是要细化律令,以律法来约束百姓。 对此田假非常赞同,田假计划下一步就完善琅琊的律令,争取让琅琊变成一个类似秦国,却又不像他们那样严苛的法治“国家”。 说完了内政,再来说一说军事,由于受到南方楚国的威胁,田假决定尽快编练武卒,目前琅琊共有四十七万百姓,其中的青壮大约有11万,田假计划从这11万人中挑选出一万人训练成武卒。 第一百零四章 琅琊变法 田假入主琅琊后,由于韩非爱惜民力,并没有替他修建君府,田假只能自掏腰包在城西买了一栋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做为自己的君府。 信陵君门客众多,一间小院无法挤下他们,田假将信陵君安排到了自己对面的一间院子中,那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落,足以容纳信陵君和他的门客。 在田假入主琅琊的第二天,他还在搂着魏赢沉睡,韩非和信陵君以及一大群琅琊官吏就已经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田假坐在主座上打着瞌睡,就听堂下的韩非说道:“自五国伐齐后,齐国日渐危殆,周围强敌环伺,君上一直甚忧之,相信各位应该也听说了,君上欲在琅琊试行新法,为齐国寻找一条合适的变法之路,不知二三子以为如何?” “君上所虑甚是!” “我等没有异议!” “对!早该变法了!” 主座上的田假有些懵了,这剧情不对呀,按照小说的剧情,琅琊不应该蹦出一群保守派,宣扬一通祖宗之法不能变,为此和韩非辩论一通,自己最后再出面力挺韩非,把保守派臭骂一通,怎么他们不按套路出牌呢? 琅琊的官吏之所以同意在这里试行变法,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开明,而是韩非在琅琊的三个月,90天时间里考核了300多名琅琊官吏,其中130多人被裁撤,70多人被降职,那些贪官污吏以及敢跟韩非唱反调的官员都被他抓进了大牢,剩下的人自然都是力挺新法的。 得到了琅琊“大部分”官员的支持,韩非宣布此次琅琊新法的细节,第一步就是完善律令,自即日起琅琊推行全新的“琅琊律”,琅琊律总共包含十篇,共计850条,涵盖婚户、违制、诈伪、斗讼、贼盗、捕断、毁损、厩牧、杂律,涵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弥补了先前齐法中许多不足,大大完善了琅琊的法律。 琅琊新律的出现不仅仅是简单的约束琅琊百姓,更是首次将儒家的礼法和法律贯通,比如韩非在琅琊律中规定,对于不孝、不义、投降、欺君、不敬、叛国等十条儒家推崇的理念列为十恶,违反的人将受到严惩。 韩非此举就是将儒家的理念和法律进行贯通,这不仅推动了礼与律的融合,也使得法律制度“儒家化”。 秦之法以严苛的刑律约束秦人,而韩非则以儒家的道德礼法约束齐人,这样不仅能降低齐人对新法的抵触,更加避免了秦法中许多对民众有害的负面影响。 战国时期的法律,大都采用法家以严刑峻法约束百姓的理念,法律就是法律,不掺杂任何感情,老百姓也只知道犯法就会受到严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受到惩罚,也不会去鄙视犯法的人,老百姓没有道德观念,自然也不会从心里去恪守法律,忠于君王。 韩非将儒家的理念搬入琅琊律,就是从道德层面教化百姓,让百姓在遵守律法的同时,能够严守礼法,一旦有人犯法,其他百姓就会知道这个人是因为没有遵守法律违反礼法而受到惩罚,大家都会鄙视这种违背礼法的人,为了遵守礼法百姓们就会自觉的遵守法律,从而大大减少违法犯罪的现象。 秦法之所以会使秦朝崩溃,就是因为秦法只知道用严刑峻法约束百姓,而不告诉百姓遵守道德,百姓只是畏惧秦法,并不畏惧秦王,更加不会从心里忠诚于秦王,这也是秦法中最大的缺点,韩非的琅琊新律灌输了儒家理念,在让百姓遵守法律的同时,也让百姓明白忠孝仁爱,有了道德观念和礼义廉耻后,百姓自然会遵守法律爱戴君王,韩非的琅琊新律,可以说是一种跨越时空的全新理念。 而这一套先进的理念,一直到西汉时期董仲舒独尊儒术时才被提出,以儒法治国,在华夏一直持续了2000多年,历史已经证明了韩非此举的正确性,田假在听完韩非制定的新律后,不仅大大赞赏了韩非,更是对韩非的老师荀子崇拜到了极致,果然只有荀子才能教出韩非这样的高徒啊! 至于商鞅在秦国搞的那一套,哼!酷吏之法罢了!我齐国才不学呢! 制定完法律,韩非的第二步则是改革琅琊的选官制度,韩非废除了齐国传统意义上的“世卿世禄制度”规定琅琊的官吏不得互相举荐,如要举荐,被举荐者犯法,举荐者要和被举荐者同罪,此举大大避免了官员之间互相举荐从而出现大量的裙带官员。 禁止官员的互相举荐后,韩非制定了全新的选官制度,也就是先前的“察举制”,韩非规定,各地官员百姓,每年可以从治下推举十名品学兼优的学子进入琅琊参与考核,考核的内容则是以琅琊律法和儒家理念为主,成功通过考核的官员,就可以在琅琊做官,做出重大政绩者,甚至可以被举荐到临淄进入中央。 改革选官制度的同时,韩非又设置了“御史台”,御史台以御史为主下设十六十四名监察使,御史台的职责除了监察百官言行及规劝君主过失,还要每年前往琅琊各地监察官员,考查他们一年内的政绩,对没有做出政绩者进行惩罚,做出政绩者欲以奖励,此举极大改善了琅琊官场的风气,避免出现尸位素餐不干人事的官员。 这时田假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韩非先前裁撤罢免了近200名官员,琅琊目前很多地方的官员都出现了缺口,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 韩非提出的对策是,征召回其中一些有能力不反对新法且罪行比较轻微的官员,让他们戴罪立功帮助政府推行新律,在第二年各地举荐上品学优良的学子后,使用这些人逐步替代琅琊现有的官员。 关于琅琊新法的议题,众人一直从早晨讨论到下午,除了中午用了一柱香时间用餐外,其余时间都是在讨论新法,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韩非一个人在讲,其余人在听。 众人一直讨论到傍晚,天色渐黑,新法的律政部分已经讨论完毕,至关重要的耕战部分,只能放到第二天进行讨论。 会议结束后,官员们纷纷散场离去,韩非也讲的口干舌燥,不停喝水,田假这时好奇的上前问道:“先生,你不是有口吃嘛?怎么刚刚说了那么多话?都不口吃了?” 韩非笑道:“公子,我是有口吃,不过,刚刚刚,,,刚才那些话,都是我早就在心里酝酿好的,我只是把他们说出来,所有就不不不,不口吃了。” 田假点点头,看着韩非满头大汗,田假知道,为了今天这场朝议,韩非一定准备了很久,让一个口吃的人讲这么久的话,而不出错,可以想想韩非是做了多大的努力! “先生,请受我一拜!”田假郑重的向韩非行礼道。 第一百零五章 耕战制度(三千字章) 经过了昨日一天并不激烈的讨论,新法的律政部分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今天要讨论的就是田假最为关心的耕战部分。 秦国之所以强大,是得立于秦法,而秦法的关键就是耕战制度,秦之法规定,百姓平时只能种地,对于粮食产量最多的百姓,可以获得爵位和赏赐,对于那些粮食产量较少的百姓,要进行罚款,如果连续几年生产的粮食都不达标,全家都要被贬为奴隶。 为了让官员监督百姓生产,秦国每年还对各郡县进行评比,上缴粮食最多的郡县可以得到秦王的赏赐,上缴最少的郡县,官吏第一次要被斥责,第二次要去咸阳被秦王当面问责,第三次就要下狱,故而秦国的官吏为了保住乌纱帽,都拼命的鼓动治下的百姓生产种粮,这也是秦国粮食出产一直高于关东六国的原因。 秦国的百姓不允许经商,也不允许做其他没有意义的事情,只被允许种地,种地就是百姓翻身的唯一机会,当然如果百姓不想种地,也可以去替秦王打战,秦之法每斩首一名敌军,赏田一顷,晋爵一级,斩首三名就可以获得住宅和奴隶,普通百姓要想翻身,除了耕地,就只有替秦王打仗,这也是秦军打起仗如狼似虎的原因。 此处多说一句,秦国的将领打仗,并不需要亲自斩首,而是计算队伍斩首总和来计算军功,一场战争结束,如果带队将领的斩首与己方伤亡不成正比,就要被问罪,如果不想被问罪,可以用爵位来抵消罪行,这也是秦法埋下的一个坑。 商鞅疲民弱民,制定各种严苛的法律,只要官吏百姓稍微犯法,就要拿爵位抵罪,没有爵位的就要缴纳大笔罚金,大部分百姓触犯一次秦法,就会被罚的倾家荡产,为了翻身老百姓只能不断替官府生产打战,秦律严苛又繁杂,许多老秦人都会经常触犯秦法,大部分人都时常被罚款,秦国百姓始终贫弱,他们想翻身的唯一途径,就只有寄希望于秦国的耕战制度,这就是秦法厉害之处。 秦法是在当年的魏法上改良而来,秦魏两国的国情和齐国都不同,齐国根本不可能照搬商鞅的耕战制度,齐人散漫难以约束,使用严刑峻法,只能适得其反,这是韩非和田假反复讨论出的结果。 所以如果想调动齐人的积极性,只有官府出台大量的福利政策,韩非在琅琊制定的新法,第三步就是以优厚的福利政策激励齐人的积极性。 琅琊新法中规定,从此之后琅琊效仿秦国实行爵位制度,不同于秦国的20等爵,琅琊只有十等爵,由低到高依次庶士,公士,造士,都尉,骑都尉,校尉,国尉,偏将,大将,元帅。 想获得爵位的途径有两个,第一个途径就是种地,每年琅琊各郡县会进行评比,而后从每个郡县挑出10名产粮最高的人记功一次,每记功一次就可以升一级爵位,赏半金,下士以后每次晋升,功劳次数需翻一倍,例如第一次记一功即可升爵为下士,中士则要记两功,想升到上士就要记四功以此类推。 第二个晋爵途径就是打战,百姓每次上战场打战,与秦国一样,琅琊的百姓也将以首级论军功,每斩首一名敌军记一功,一功就可以晋爵为下士,而后每次晋升所需要的首级也将翻倍。 除去耕战晋爵,韩非还规定凡持有琅琊户籍者,每在官府生育三个子女即可记一功,每户通过生育子女的方式,最多可以记三功,这样就避免了将来琅琊可能出现的人口暴炸。 为了鼓动琅琊百姓对获取爵位的积极性,韩非在新法中规定,每晋爵一次获得的赏金翻倍,爵位到达上士,每次升爵除却赏金,将额外赐田一倾,到达少尉后,如果本人病死或在战场阵亡,爵位可以传给儿子,但儿子继承爵位后自动降低一级爵位。 所有到达尉爵者,子孙可以免费在琅琊的学堂读书三年,官府每月补贴在学堂读书的学子30斤粟米,琅琊各城邑每年举荐官员时,优先举荐在学堂中读过书的学子,这样不仅可以刺激齐人对获取爵位的积极性,更可以为琅琊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人才。 各国之中,最为愚昧的就是秦人,秦人只知道种地和打仗,不知道读书写字,所以秦国的人才稀缺,大部分人才都来自外国,秦国统一天下后,由于秦国缺乏本土人才,只好把一些军中的将领重任到各郡县为官,这也是为什么秦末许多官吏都很不尽职的原因,他们都是武将,有些甚至是一字不识的平民,用这样的人为官,秦国又怎么能不崩溃。 秦之法每斩首一人就可以获得相应赏赐,但如果你不幸在战场上阵亡,即便你斩首了100人,也不会获得任何赏赐,你的家人也不会得到任何抚恤,这是秦法一个极为坑人的地方,不过秦法比较良心的是,允许儿子在父亲死后继承爵位。 韩非的琅琊新法规定,在战场上为国打战而死的,都可以获得相应抚恤,哪怕没有军功和爵位,只要不投敌或被俘,官府都会给一笔抚恤金,爵位越高,阵亡的抚恤就越多,爵位到达中尉的,阵亡后家属每年可以在官府领取一笔固定的粮米,这笔抚恤可以一直发放16年,这样是为了让百姓在战场上杀敌时没有后顾之忧,让齐人和秦人一样如狼似虎。 秦国百姓除了耕战不允许做其他事情,琅琊百姓除了耕战,允许经商或者下海捕鱼,并不限制百姓的人身自由,只要你把该交的粮食交上,该参加战争的时候不缺席,平时的活动是自由的,拥有手艺的匠人,比如打铁匠,木匠,凡是替官府做事的,可以根据表现记功。 可以说韩非制定的琅琊新法考虑的非常周到,几乎涵盖到了任何一个细节。 但还是有一名官员担忧的反驳道:“韩非先生的爵位制度是很好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几十年后,琅琊将会出现一大批拥有爵位的百姓,这将给财政造成重大负担,不光如此您还制定了高额的阵亡抚恤以及学堂,这些开支都不小,请问您是否考虑过琅琊的财政能否承受这些?” 这个官员的问题也是田假想问的,秦法不给金钱而是授予土地,可即便是土地,到了秦惠文王后期,秦国就已经出现了耕地不足,立功将士得不到赏赐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秦相张仪曾经在攻下魏国的城池后,将当地的魏人赶走,让立功的秦人来耕种这片土地,以此弥补关中土地不足的问题。 韩非的新政,虽然没有把大量的土地赐予百姓,可兴办学堂,高额的阵亡抚恤,以及晋爵的赏金,这些支出都不小,假以时日,琅琊会不会财政崩溃? 在田假的担忧中,韩非回答了那名官员的提问:“您说的这些问题我都已经考虑过,我所制定的十等爵位,大部分的福利待遇,都要到尉爵才能领取,前期的爵位只会给一些一次性赏金,并不会给财政造成多大负担,我计算过,普通百姓想到达尉爵,种地的话,至少要连续记15次功劳,也就是至少要种15年,即便斩首,也至少要斩首15人,所以我们根本不会担心到后面爵位泛滥的问题,即便爵位泛滥,士爵也不会给财政造成多大负担。” 听完韩非的解释,田假大声的拍手喝彩,其余众官吏也跟着点头附和。 这时一只在旁听的信陵君突然发问:“秦国贫民弱民,百姓不得已拼命的耕地和打战,齐国只出台高额的福利政策,真的能调动齐人的积极性吗?” 韩非笑了一笑,直视着信陵君,道:“齐人也是人,就算没有新法,难道他们每年就不要上交赋税?难道齐国需要他们为齐王征战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不去嘛?我琅琊的新法并没有盘剥齐人,只是用优厚的福利政策,调动齐人的积极性而已,这也是我的新法和商君之法的区别!” 信陵君点了点头,默默将韩非的话记到心中,琅琊的变法不仅可以为齐国摸索一条适合的道路,也可以替魏国摸索一条适合魏国的道路。 魏国虽然早就经历了李悝变法,可李悝变法并不彻底,也不符合当下魏国的国情,魏国想要强大,同样需要变法,琅琊的变法齐国可以借鉴,魏国同样可以。 信陵君决心记下琅琊变法的每一个细节,等将来回到魏国,就把这些整理上书交给魏王,也让魏王探索出一条适合魏国的变法之路。 本来一心只是想帮助田假训练武卒的信陵君,在不知不觉中竟然也参与到了琅琊的变法当中。 下一章要开始训练武卒了,来一波票票吧!没有票票就给个收藏,战国一直不温不火,各位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第一百零六章 新法颁布 确认了琅琊今后以十等爵试行耕战制度后,今天的议题终于要讨论田假心心念念的琅琊武卒了。 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田假缓缓开口:“自五国伐齐后,我齐国武备松弛齐军不堪一击,徐州之战更是让本公子看到了齐军的虚弱,本公子甚忧之,而我琅琊地处东南,靠近楚国,我听闻楚将景阳自从回到彭城,就痛定思痛,时刻准备向我齐国复仇,故而本公子以为,我琅琊当效仿魏国的武卒,打造一支新军,以防备楚国的入侵,二三子以为如何?” 在场的众人听罢,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训练武卒是军队上的事情,在场的人大多是地方的文官,根本不懂得武卒如何训练,因此谁也不敢贸然出声。 田假看向韩非,道:“先生以为本公子的计划如何?” 韩非拱手道:“在下以为公子的计划不错,我齐国早该建立新军!” 田假点点头又看向韩非身后一名官员,道:“先生以为如何?” 那官员拱起手,谦恭的说道:“下官以为君上的想法极好,臣没有异议!” 田假又点点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你们呢?” 这下有人带了头,众人都一致点头表示认可田假的计划。 “好,各位既然都赞成,那本公子就来说一说魏武卒的训练计划,本公子计划在琅琊训练一万武卒,而这支武卒的具体训练,就交由信陵君来完成!” 信陵君向前一步,弯腰行礼:“在下定不负琅琊君所托!” “好!,那训练武卒一事就拜托信陵君了!” “琅琊君!”信陵君看着田假,道:“在下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信陵君请讲!” “寻常战兵,大多数是征发丁壮,以十人抽一或五人抽一的比重计算,即便是魏武卒,也是如此,琅琊有11万丁壮,征发一万武卒并不是问题,但我不想这么做!” “可是,您不征发丁壮,要从何处获得兵员训练武卒?”韩非疑惑道。 信陵君坐在位置上,语出惊人: “我打算募兵,不在战时征发丁壮,如此,琅琊不仅可以增强生产力,这支武卒的战斗力也会更强!” “您的意思是,这支部队平时不参与耕田,作为一支常驻军来使用?” “我正是此意!” 田假很快就能从信陵君的解释中弄明白“征兵制”与“募兵制”的区别 征兵就是义务兵,征兵的对象包括所有青壮年,一旦战争需要,君王就会强行征召他们参战,打完仗后再让他们回家耕田,战国时包括秦国在内,所有国家都采取了这种“农战一体的制度”,这种制度就是我们所说的征兵制。 信陵君所说的募兵则完全不同,募兵是自愿入伍,他们都是职业军人,不参与耕田,平时只训练,由国家给他们发放工资,一旦战时,这些人马上就可以被投入战场不需要征召,但缺点就是会对财政和军粮造成相当大的压力。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是傻瓜,大家都已经听出募兵的意思,现场沉默了一阵后,韩非率先摇头反驳信陵君的提议:“先不说志愿入伍,我们能招募到多少人,就算真的召集到一万人,这一万人也会给琅琊的财政造成很大负担,依琅琊的国力,有能力供养着一万人,可一旦爆发战争,我们再想征兵,粮草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因此,我不能同意信陵君这个看法!” 负责掌握琅琊粮秣收入的司马周保也在这时附和:“韩非先生所言极是,下官也不赞成信陵君提出的募兵制,这计划风险太,万一失败,整个琅琊都可能会崩盘。” “对,臣也不同意信陵君提的募兵!” “下官也不赞成!” 听到众人都反对信陵君的想法,田假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募兵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有这样一只专门为了打战而生的军队,他的战斗力要胜过寻常军队的几倍,魏武卒本就是强军,若是在采用募兵制,这一万人完全可以当做十万人使用,本公子倒觉得此事可行!” 韩非朝着田假深深的一拜:“公子!此事要三思,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田假伸手打断韩非,道:“先生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情上我完全支持信陵君,信陵君只管放手去干,出了事情,有我一力承担!” 信陵君闻言当即对田假投去一个感动的目光,在信陵君心中他把田假当成朋友,所以才会提出募兵这种难以被世人理解的想法,田假也不负信陵君,在别人反对他时,他毫不犹豫的支持了信陵君。 见田假决心已下,韩非虽然顾虑重重,也不在反对募兵,至此,琅琊新法里最后的训练新军事宜终于尘埃落定。 新法的诸多细节已经敲定完毕,田假当即任命韩非为大将,信陵君为偏将,其余官员按职位赐爵(最高为都尉尉),变法一事由正将韩非全权负责,琅琊即将开始全面推行新法。 齐王建六年九月二十日,琅琊的街头,一张数千字的告示被贴出,顿时在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告示上所写的正是琅琊即将开始推行的诸条新法。 当琅琊的百姓看完官府出具的告示时,都是一片哗然,有人当场表示支持官府推出的新政,也有人表示反对,更多的人则是表示怀疑。 不是琅琊的百姓都似曹孟德多疑,而是官府告示中出台的诸条新法,都实在过于让人难以相信,比如生三个孩子就可以记一功,一功就能获取爵位,打战斩首也可以获得爵位,甚至只要上了战场阵亡了就给抚恤金,爵位高的给的抚恤金更多,这些对琅琊百姓,乃至天下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 自古以来没听说过百姓出去打仗死了之后官府还给抚恤金,甚至尉爵阵亡后,家属还可以领取16年的粮米,这真可谓闻所未闻。 更让琅琊百姓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爵位到达尉爵,家里的孩子就可以到学堂免费读书,官府每个月还补贴30斤粟米,甚至上过学堂的孩子将来还可以优先在琅琊乃至临淄做官,这简直就像天方夜谭,齐国的官员不都是各地的权贵充当,什么时候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做官了? 琅琊百姓对琅琊新法中的诸条福利都是非常心动的,尤其是尉爵所带来的各种福利,更是让人怦然心动,老百姓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就是为了把自己孩子养大?让他们娶妻生子? 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只要在家努力种田,出去之后拼命打仗,达到尉爵,孩子就可以得到读书做官的机会,就算自己不幸在战场阵亡,家里也能得到抚恤金,爵位也可以被继承,这种梦寐以求的好事,有哪个人会拒绝? 可正因为新法的诸条政策好的离谱,才让人难以相信,谁能保证自己拼了老命获得了爵位,最后官府不兑现承诺? 抱着这种怀疑的态度,大部分琅琊百姓对新法采取了观望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 琅琊新军所提的募兵制,由官府发军饷,这在琅琊百姓看来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信陵君在琅琊的县衙坐了一天,也没招募到一个来参军的百姓。 侯赢为信陵君倒了一杯茶,对他说道:“据臣看,琅琊的百姓似乎并不相信官府提出的新法,看来琅琊君想把新法推行下去,这可难了!” 信陵君笑眯眯的喝了一杯茶:“琅琊君和韩非都是很有才能的人,我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让百姓信服!” 第一百零七章 琅琊周子 第二天清晨,田假正在魏赢的服侍下穿衣,曹列就急匆匆跑到田假面前打起了韩非的小报告,说韩非推行新法的过程并不顺利,老百姓似乎不相信官府提出的新法。 田假听完曹列的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的问:“先生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曹列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笑眯眯的拱手道:“主君,官府不相信韩非提出的新法,这说明韩非无能,臣请求您换掉他,找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替代他推行新法!” 田假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那先生觉得有谁能替代韩非这个无能之辈?” 曹列露出一副迷之自信,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公子,您也知道我师从名家的公孙龙,我的老师是一位不逊色于荀子的大贤,我没有老师那么大的才能,可是我认为自己足以替代韩非,请您启用我,我将把新法推行下去!” 田假还没说话,正在替他系腰带的魏赢却笑了起来:“公孙龙?我怎么听说他只会搞一些白马非马的无用之论,他之前到大梁拜见我王兄,想用他那套白马非马的理论说服我王兄,结果被段干子丞相臭骂了一顿,您居然说您的老师是一位不逊色于荀子的大贤,是庄周给您的勇气,让您说出这种话吗?” 魏赢本来就对曹列怀有成见,那日在大梁馆驿就是曹列诬陷她勾结刺客刺杀田假,这笔账魏赢一直记着,此刻逮到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曹列面对魏赢的挖苦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可魏赢如今是田假的夫人,按规矩他还要尊称一声主母,因此曹列纵然十分生气,也只好强行挤出一个笑脸: “夫人,您说的不对!我的老师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他可是名家现存唯一的大贤,您怎么能把他贬低的一无是处呢?” 魏赢冷笑了一声,轻轻替田假戴好冠冕,道:“主君,妾身不敢胡乱干预国事,不过妾身觉得,您应该擦亮眼睛,可不要被小人蒙蔽!” 田假自然知道魏赢口中的小人是谁,他把目光看向曹列,讪笑道:“先生!既然您想替代韩非先生,那我问您,您有什么办法能让百姓相信官府?难道准备用您那套白马非马的理论去说服琅琊的百姓相信官府?” “我……”曹列顿时语塞。 田假冷哼一声,从前他认为曹列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徒有虚名,看明白了曹列的为人,田假也毫不客气的挖苦起了他:“先生,看来你诡辩的本事不如您的老师啊!您为何不用白马非马的理论来反驳我一番?” 曹列自知田假已经生气,他急忙拱手请罪:“公子恕罪,在下并非是存心与韩非过不去,而是想为您分忧!” 田假叹了口气,冲曹列挥了挥手:“您下去吧!顺便把韩非叫过来,我希望今后在我面前,您不要再诋毁韩非!” “是!”见田假没有驱逐自己,曹列顿时感动的应了一声,然后匆匆离去。 曹列离去后,魏赢顿时不悦的看着田假:“好哥哥,你为什么不驱逐那个家伙?” 田假讥笑一声,而后摇了摇头:“曹列这种人并没有什么本事,我今天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今后我远离此人就是了,他毕竟是公孙龙的弟子,如果我贸然驱逐他,名家的人最擅长颠倒黑白,指不定会在背后如何诽谤我,就且让他留在我这里吧!” 曹列本事不咋样,腿脚倒是十分利索,没一会儿韩非就来到了田假面前。 礼毕,韩非看着田假,问:“公子召非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田假示意韩非坐到席上,道:“先生,我听闻百姓并不信任官府所提出的新法,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知先生可有办法令百姓信服?” 韩非拱起手,胸有成竹的笑道:“公子放心,此事非已有了对策,至多今日黄昏,臣保证,百姓必定能信服官府!” “如此,本公子就全仰仗先生了!” 韩非离去后,田假唤来了韩滕和田青,对他二人吩咐道:“我自从到了琅琊,还没到城中去体验一番风土人情,今日我想请二位先生陪我到城中转转,不知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韩田本就是田假的护卫,两人一内一外负责护卫田假的安全,主君要到城中逛逛,他们自然要护卫随行。 琅琊本就是齐国南部除莒城外的第一大城,自从田假获封琅琊君后,琅琊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如今的琅琊城内百业兴旺,尤其是商业十分发达,临淄较大的几家商贾,比如陈氏,白氏,刁氏等都将自己的商号开到了琅琊,随着大量商贾的涌入,琅琊城内的繁华已然超越莒城,大有追上都城临淄的势头。 从人流之中穿过,田假看着琅琊的车水马龙,听着耳边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不禁感慨道:“晏子使楚时曾言,说我齐国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今日看我琅琊,已不下于临淄啊!” 韩滕恭维道:“这都是公子治理有方,琅琊才能有今日之繁华!” 若是换了光恭维田假,田青少不得要挖苦他一番,可韩滕剑术高超,田青对他可谓佩服至极,因此非但没有挖苦,反而跟着恭维起了田假:“韩先生所言有理,琅琊能有今日,都是公子治理有方!” “两位先生别恭维我了,我才来到琅琊几天,有何恩泽与百姓,琅琊能有今日,都是前任县令和太后的功劳。” 琅琊的前任县令在韩非到达后,就和他交割了城内的府库及账目粮册,随后就返回临淄报到了,因此田假并没有见过这位县令,能将琅琊经营得如此繁华,田假顿时对这位前任县令来了兴趣。 “二位先生,话说你们可曾听说过这琅琊的前任县令是何人?” 韩滕闻言摇了摇头,显然并没有听说过这位县令,田青倒似乎认识这位县令:“臣曾听闻过这位前任县令的事迹,据说他是周显王之后,名字臣不知道,只是听人们尊称他为周子,能被尊称为子,想来这也是一位有才能的贤人!” 周子?田假隐约记得,在齐国历史上,好像还真有一个叫周子的人,这个人在长平之战时曾力劝齐王建救赵,他对齐王建说: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帮助赵国秦兵就一定会撤退,否则赵国就会被秦国击败,让我们见死不救这是秦国的计谋,而齐、楚的想法都不对,赵国对齐国和楚国,就像牙齿外面的嘴唇,唇亡齿寒。 今天赵国灭亡,第二天就会轮到齐国、楚国。而且救赵的事,就好比捧着漏瓮去浇烧焦的锅一样。救赵,是为齐国扬名符合道义的。齐国用大义去帮助赵国,一定能让天下信服,你又何必爱惜几粒粮食,结果齐王不听。 回忆起这段历史,田假对周子不禁生出几分敬佩,能在长平之战力劝齐国救赵的人,这必定是一位极有眼界的贤人,可惜这样的贤人,历史上的齐王建竟然不会用! 既然我大兄不用他,等我下次回临淄,就让我把他请到身边重用吧!大兄别怪小弟挖你的墙角了! 田假正想着挖齐王建的墙角,就见城中忽然骚乱起来。 “这是怎么了?”田假疑惑道。 第一百零八章 徙木为信 城中突然骚乱起来,百姓们都往城西的方向跑去,好像是城西发生了什么大事。 好奇之下,田假随手拽住了一个赶去城西看热闹的老者,问道:“请问老者,城西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者打量了一下田假,道:“官府在城西立了个大木桩,说谁能搬走就赏十金,我们都赶过去看热闹呢!” “立了个大木桩?这必定是韩非干的,有意思!”田假嘟囔着送别了老者。 看着老者远去,田假对身旁的韩田吩咐道:“咱们也到城西去看看热闹,瞧瞧韩非在搞什么新花样!” 田假跟着人群来到了城西,只见在城西的一处空地上,几名武士将一个大木桩立了起来,这木桩看起来沉重,不过田假估计最多也就几十斤,对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来说,搬起他绝对不成问题。 “公子,韩非先生立这么一个木桩,想干什么?”韩滕好奇道看着木桩问。 田假笑了笑,已经猜出韩非的用意:“我猜韩非是想效仿商君徙木为信!” 徙木为信说的是商鞅变法时,商鞅为了取信于民,让秦国的百姓相信秦法,就在城中立了一块大木头,商鞅规定,凡是能搬起木头把它送到城西的,就赏十金,可是大家都觉得只搬一块破木头就赏十金,没有人相信会有这种好事,过了许久也没有人上去搬木头。 商鞅见大家都不相信,就把赏金提高到了100金,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壮汉,把木头搬到了城西,商鞅也如约给了他100金,百姓见商鞅果然兑现了承诺,都不再质疑商鞅制定的新法,秦法才得以顺利推行下去。 徙木为信这个故事并不是秘密,天下各国都知道,因此一听韩非要徙木为信,韩滕顿时皱起了眉头:“徙木为信是商君用过的老法子了,这还能管用吗?” 田青也跟着道:“韩非先生想用这种法子取信于民是好的,可商君已经用过一次,只怕百姓不会再轻易信服了!” 不同于韩滕和田青都不看好韩非,田假倒对韩非十分自信:“我和二位先生看法不同,我倒认为韩非这一招一定能让百姓信服!” 田假三人正在下面讨论着百姓会不会相信韩非这招徙木为信,就见韩非穿着一身官府,头上戴着冠冕,十分正式的站在了那根立起的木桩前,大声道:“各位!这里有一根木桩,有谁能把它搬到城东,就赏100金!” 一百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以富裕闻名的齐人,辛辛苦苦劳作一年最多也不过赚一金,这一百金可谓是一笔天文数字。 百姓们听闻把一根木头搬到城东就赏一百金,顿时就有人识破了韩非的用意:“官府这是想徙木为信啊!” “徙木为信不是商鞅搞出来害民的吗?难不成官府也准备学秦国那一套了?” “我看不一定,官府的新法非常宽松,并不像秦法那样严苛,我看官府这么高,就是想取信于我们!” “这么说,我们只要上去搬了这个木头,真的给一百金?” 人群之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几个大汉甚至撸起了袖子,准备上前去搬那根木桩。 可是大家都知道徙木为信的套路,于是众人都耐着性子等韩非提高赏金。 韩非也看破了底下这些百姓的心思,他伸出一根手指,道:“现在我把赏金降低到10金,有没有人搬?” “啊赏金怎么还降低了?徙木为信后面不是应该提高赏金吗?” “是啊!这赏金怎么还低了?” 众人惊疑之间,韩非又大声道:“现在赏金是80金了!如果还是没有人上来搬,我就继续降低赏金!” “现在我只出70金!” “60金!” “50金!” 当韩非把赏金降到50金,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人群中走出一个黝黑的汉子,大声道:“别降了,我搬!50金就50金!” 这时又走出来一人:“我只要30金,让我搬吧!” “我只要十金就能搬!” 人群开始卷了起来,不少人已经有些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该上去搬木桩,那时候的赏金可是100金啊! 韩非十分讲诚信,他把目光看向最开始说话的那名身材高大的黑汉子:“50金!你搬吧!” 黑汉子虽说也知道徙木为信的故事,可真的要搬时,他又有点怀疑:“我搬过去了真的给50金?” 韩非当即命人取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层红布,红布掀开,下面放着几根金灿灿的金条。 眼见白花花的金子就在眼前,这黑汉子再也按耐不住了,他一把扛起木头,往着城东的方向而去,百姓们也自发的让开一条道路,让那黑汉子过去。 韩非带着众人跟在那黑汉子后面往城东的方向走去,田假也随着人流到了城东。 黑汉子果然有力气,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木头搬到了城东,他扛着木头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韩非,道:“这木头立在哪儿?” 韩非指了指前面一个事先搭好的高台:“你把这木桩立到台上就可以了!” 黑汉子两步走到台上,“咚”的一声把木桩插了下去,木桩落地时溅起的尘土把黑汉子虽说弄得灰头土脸。 不顾脸上的尘土,黑汉子来到韩非面前,拱手道:“大人!我已经把木头搬过来了,这赏金?” 韩非痛快的把手中的黄金都给了这黑汉子,黑汉子数了数,兴奋的大笑道:“果然是五十金!官府没有骗人!” 韩非两步站到台上,指了指身后的木桩,大声道:“今天韩非在此立木为信,新法所颁布之各项福利政策,绝对真实有效,各位老少如有怀疑,可以看一看非面前这根木桩!” 眼看那黑汉子还在抱着黄金傻笑,再看韩非身后立着的木桩,众人都不再怀疑新法的真实性。 韩非趁热打铁道:“官府正在募兵,各位可有人愿意报名加入新军!” 人群之中当即就有一个人举起手大喊道:“我听说琅琊君要编练新军,这次的新军不耕田,由官府发放俸禄,听说阵亡了还给抚恤金,我最开始不信,现在在下信了,我愿意报名加入新军!” 有了一个人带头马上就有第二个,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人要加入新军。 韩非指了指远处的县衙,道:“凡是要报名加入新军的,到县衙去找信陵君报到,名额有限,人满就不再招收!” 一瞬间,大批人往着县衙的方向涌去,剩下的人中,又有一人问道:“若是加入不了新军,种地真的能获得爵位吗?” 韩非点头道:“凡是每年交出粮食最多的,都能记功,只要有功,就可以按功劳获得爵位!” “不过!”韩非话音一转,道:“想获得爵位,就先要到县衙去办理一下身份文牒,只有持有琅琊身份文牒的百姓才可以享受琅琊的各种福利政策!想要获得爵位者,请从速去办理身份文牒!” 身份文牒就是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类似现在的身份证,早在秦国变法时,商鞅就搞出了照身贴,为了区别于秦国的照身贴,韩非别出心裁的搞出了身份文牒。 今后有了身份文牒,不仅能提高琅琊的社会治安减少游侠盗贼,还可以统计琅琊的户籍避免大户私藏人口,最主要的是有了身份文牒,可以有效避免各地涌入琅琊的流民,这才是颁发身份文牒最大的好处。 第一百零九章 琅琊新军 琅琊新法很快如秋风扫落叶般推广到整个琅琊,半个月后,韩非兴奋地找到了田假。 “公子,大喜!”韩非一进门连礼都来不及行,就急匆匆的朝着田假报喜。 田假正在凭记忆撰写后世的名着《三国演义》,他刚写到诸葛亮星陨五丈原,心中本是一片悲凉,听的韩非报喜,顿时放下了笔。 “先生,何喜之有?” 韩非从袖子里取出一份纸制的书卷,不知是不是过于激动,他又结巴了起来:“公,,,,公子,新,,,新法推行下去半个月来各地都有了回报,目前各地到官府办理了身份文牒的琅琊百姓达到了43万之众,大喜啊!” 田假接过韩非手中那份书卷,看完之后双手不自觉的跟着颤抖,短短半个月间,琅琊就有四十三万百姓自发到官府办理了身份文牒,这说明百姓已经信服了官府推出的新法,否则也没必要办理身份文牒,能在半个月内让琅琊九成百姓信服新法,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不能自拔的田假又听韩非报告了另一个好消息,信陵君已经募集了一万名壮丁,目前正计划将这一万人都训练成武卒。 听完这个消息后,田假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往门外跑去,韩非急忙冲上来追上了他:“公子,您去哪儿?” 田假激动的说道:“我要去看信陵君如何训练武卒!” 琅琊城外一片空地上,一万名募集来的士兵整齐的站成一个方阵,这些士兵大部分都只穿了一层皮甲,手上的武器也只是一柄长矛,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这股朝气是其他齐军所没有的。 信陵君披着甲,戴着一顶厚重的头盔,他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的将士们,意气风发的说道: “各位!你们能加入琅琊新军,这表明你们都是十里挑一出来的勇士,你们应该为此感到自豪,我们这支新军不同于其他军队,我们是一只真正的百战之师,从今天起,我将对你们展开长期的训练,你们当中也许会有人坚持不住,不过我告诉你们,只有能坚持到最后的,才是最优秀的士兵!” 顿了一顿,信陵君继续说道:“从今天起,军中将采取琅琊十等爵制,想要高官厚禄的,想要飞黄腾达的,想要娇妻美妾的,就用你们的血汗来拼搏吧!” 信陵君的声音掷地有声,校场上每一个士兵都听的十分清楚,人往高处走,在场的人加入新军,有几个不是为了高官厚禄飞黄腾达? 对于这些加入新军的士兵来说,他们不识字根本做不了官,种田又过于缓慢,想要马上飞黄腾达高官厚禄,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奔赴战场,靠着奋勇杀敌来博一世功名。 信陵君的话正好说到了他们心坎之中,大家都有一种炽热的眼神看着信陵君,恨不得下一秒就奔赴战场。 迎着士兵们炽热的眼神,信陵君大声道:“一支军队,没有规矩是不行的!我首先要颁布琅琊新军的军规!所有人听令,我现在颁布琅琊新军的军规!” 琅琊新军的军规共包含十七禁五十四斩: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琅琊新军的军规颁布完毕,信陵君随即展开了训练,他手执一面红旗站在台上,随着手中红旗的挥舞,台下的士兵立即被分成了十队,每队1000人,信陵君从十队人中各挑出一名千夫长,又从各队中挑出十人充任百夫长,而后依次选出什长和伍长。 待到所有任命全部下达,信陵君安排六名军士擂鼓,又命20军士手持刀剑站在一侧,作为监军。 信陵君严肃的说道:“第一通鼓响的时候,所有人必须举起手上的兵器,第二通鼓响的时候,你们就要向前挥刺,第三通鼓响的时候你们就要转身,第四通鼓响的时候,你们必须向后退两步,如果听到锣声,就要立即撤退,如果有人不听军令,故意捣乱,一概以十七禁五十斩论罪斩首!” 随着鼓声响起,所有士兵整齐的举起手中的兵器,第二通鼓声响起士兵们齐刷刷的举起手中的兵器向前挥刺……很快士兵们就进入节奏左转右转,往来进退,进兵收兵都有模有样,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武器挥动的声音。 站在暗处的田假观摩完信陵君练兵,心中对信陵君的崇敬又增加了几分。 信陵君真乃天下奇才也!魏王不知用人啊! 第一百一十章 锅侯范睢 10月20日距离新法推行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新法在琅琊各地推行的情况极好,通过各地官吏的回报,百姓不仅认可新法,对韩非制定的琅琊新律也是十分认可,自从新律颁布后,琅琊的犯罪率已经直线下降,游侠和盗贼也越来越少。 游侠和盗贼的减少,这证明琅琊的吏治正在变好,吏治越是清明,境内的游侠和盗贼就会越少,吏治的清明与否可以直接看到一个地方的前途和命运。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秦始皇在统一天下后,曾经微服私访巡游兰池,结果中途遇见盗贼,始皇帝险些被活捉,兰池位于关中,始皇帝回到咸阳后,下令将整个关中翻过来寻找几个盗贼的下落,结果找不到,就连关中都是如此秦国的吏治腐坏程度可见一斑。 琅琊的吏治越来越好这意味着今后琅琊将蒸蒸日上! 更让田假感到欣喜的是,光从赵国回来了,他不仅顺利的从赵国平安归来,还带来了赵王的使者郑朱。 郑朱是一个和侯赢差不多老的老者,但他的精神极佳,一点也不像一位60多岁的老人,郑朱一见到田假就将赵王写给他的信拿了出来。 田假打开赵丹的信,单从字迹来说,赵王的字胜过田假十万八千倍,再看内容,赵王的信大概是这么说的: 我是赵丹,我已经看到了您写给我的信,您对我的夸赞,我实在不敢承受,我并没有什么德行,反观您在徐州击败了强大的楚国,又帮助齐国造出了纸,我听说您还是一位出色的小说家,我正在拜读您的残唐演义,我对您的文笔非常佩服,对您的才华更是感到惊叹。 关于您在信中写到的有关于马服子不能为将,我已经看到了,我非常感谢您这个善意的提醒,我会慎重的使用马服子,另外对于您对赵国的关心,我感到由衷的感激,秦国是一个虎狼一样的国家,他们如果击败了赵国,下一个一定就会轮到齐国。 您在信中写到赵国缺粮可以找齐国借,您的拳拳之心虽然相隔万里,我也已经感受到了,说实话,正如您所说的那样,赵国目前确实很困难,粮食至多还能维持一年了,感谢您在赵国最危难的时候愿意雪中送炭,我和赵国百姓会永远铭记您和齐国的这份恩情。 我是一个没有才能的人,所以我身边才会聚集了像都平君和望诸君这样的贤人,因为我需要他们时时来匡正我的过失,只有像他们这样的贤人才能辅佐我治理国家。 您的才能我非常的钦佩,我认为您是一个不逊色于都平君的大贤,我非常迫切的希望得到您的当面指教,向您请教治国的对策,希望您在方便的时候可以来到邯郸,我会亲自出城十里迎接您的到来。 齐赵两国本来是姻亲,我还算是您的表哥,我希望我们两国可以永远亲善下去,祝愿我亲爱的表弟田假身体健康。落款是你的表哥赵丹。 赵王之所以会在田假的信里自称为他的表哥,这是因为赵丹的母亲赵太后是齐闵王的女儿,田假的便宜老爹齐襄王和赵太后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赵太后算起来是田假的姑姑,所以赵丹才会自称是他的表哥。 不过战国时,各国之间都在通婚,互相之间都是亲戚,真较起真来,楚王还是秦王的女婿,燕王还是赵王的姐夫,田假和赵王的这层表亲关系实际上非常脆弱,基本没什么卵用。 田假真正在意的地方是赵王心里的态度,他虽然在自己信里将自己夸成了一朵花,但是关于赵括,他显然没把自己的提醒放到心上。 看起来,赵王并不相信赵括是一个无能之辈,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郑朱见田假看完信后久久不语,甚至皱起了眉头,急忙说道: “琅琊君,我们大王非常爱惜你的才华,在我出发的时候,他再三向我叮嘱,希望您可以到邯郸同他见面,我们大王要当面向您请教治国的对策!” 田假抬起头看向郑朱,笑道:“邯郸我一定会去!不过是带着齐国的军队一同去!” 郑朱闻言,惊愕的看着田假,急道:“琅琊君,莫非您要带领齐军攻打赵国?” 田假摇摇头,命人给郑朱上了一杯茶,道:“先生误会了!我已经和魏王约定,会在三个月内组成合纵,联军马上就能到达邯郸,请您转告赵王,让他万万不要换马服子上阵,白起被调走是假的!” 郑朱刚喝了一口茶,一听田假的话,瞬间被呛得连连咳嗽:“琅琊君,你,咳咳咳,你说白起被调走是假的?” 田假点头道:“当然!” 郑朱放下茶杯,满脸的不可置信:“琅琊君,敢问您是从何处听说的这个消息?” 田假当然不能说自己从史书上看来的,急智之下,他随口编了一个谎话:“我其实是听应侯说的!” “应侯,范睢?”郑朱皱紧了眉头,范睢是秦国的丞相,他怎么可能告诉田假这么重要的消息,莫非范睢私通齐国? 对了,一定是这样!多年前不是就有人谣传范睢是因为通齐才被赶出了魏国,现在看来,这不是谣传,范睢真的在通齐! 想到此处,郑朱的脸都白了,要是范睢真的通齐,那岂不是秦国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齐国手里? 齐国能把范睢这位秦国的丞相都拉拢过来,看起来齐国深不可测啊! 不行!我回到赵国,必须马上告诉大王这个消息,齐国不可图!这国家太可怕了! “感谢公子的提醒!在下马上就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王!” 郑朱连茶也没喝完,就告辞离去,田假还不知道,他随口编出的一个谎话,后面无形中会坑死范睢。 第一百一十一章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周武王姬发平定中原后,规定以11月为岁首,也就是11月初为新年的开始。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改十月为岁首,目前战国仍以11月为岁首。 转眼间就到新年了,说是过年,其实距田假来到琅琊也不过才一个多月。 十一月初一这天,琅琊城中到处张灯结彩,这个时代还没有爆竹,甚至连饺子也没有,人们庆贺新年的方式也非常简单,大都是吃一顿团圆饭就算过去了。 田假却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在这天别出心裁的包起了饺子,韩非、光、田青、韩滕当然还有曹列这些地位较高的门客,都被他请到了家里帮忙包饺子。 除了韩非,其他人都没见过面粉,看着田假把调制好的馅料包进擀好的饺子皮中,所有人都露出一股惊奇之色。 “公子,这软软糯糯的东西是什么?”光好奇的用手拨弄着瓷盆里的面团。 “别乱动!这叫面粉!”田假喝住了正在祸害面团的光,嫌弃的说道:“洗手了没有?” 光看了看自己的黑手,还想上手,“我洗过了,公子!” 田青撇了撇嘴,直接揭起了光的黑历史:“你是半个月都不洗一次手的人,你还敢糊弄公子!” “什么?半个月不洗手,韩滕,把光给我拉出去!不要让他在这里捣乱!” “不要公子!” 韩滕像拎小鸡子似的把光丢到了院子外面,没了光捣乱,田假教众人包起了饺子:“你们都学着我的样子,把馅料包到这个饺子皮里面!” 田假的手很巧,他熟练的把馅料放进饺子皮,然后轻轻对折再用力一捏,一个饺子就被包好了。 后世的田假曾在炊事班干过几天,他包出的饺子很有卖相,看的韩非几人都是一阵称赞。 接连看田假包了几个饺子,韩非率先上手学着田假的样子包起了饺子,结果第一个就弄砸了,韩非放的馅料太多,饺子皮没有包住。 “哈哈哈!韩非先生,看起来你对包饺子没有天赋啊!”曹列笑着,自己也上手包了一个饺子,结果话刚说完就打脸,他放的馅料倒是不多,可愣是没法像田假那样让饺子皮粘住。 尴尬之中韩滕拿起了一张饺子皮,不知是不是天分的缘故,韩滕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竟然一上手就包出了一个饺子,所以说卖相不如田假好,可也已经很不错了。 田青知道自己包不好饺子,他索性也不逞能,而是剑走偏锋的跟田假学起了擀片,起初田青很生疏,但马上就熟练了起来,而且越擀越快。 韩非包饺子的水平也有所提高,包了七八个,也算渐入佳境,曹列一连包了十几个,最后才勉强包出一个像样的。 众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包着饺子,韩滕突然问道:“公子,这饺子好吃吗?” 田假笑道:“相信我,今后过年我们都会吃饺子,吃饺子就是吃团圆啊!” 饺子越包越多,很快瓷盆里的面团就见了底,田假让门外的光负责烧水,又让腿脚利落的曹列去请信陵君和他的门客来一起吃饺子。 锅里的凉水很快沸腾起来,随着饺子下锅,信陵君也带着他的几名门客到了。 热气腾腾的饺子很快出锅,田假用笊篱把饺子捞出来,放到瓷盆里,让大家蘸着醋吃,信陵君酒瘾发作,吃饺子时还要和众人饮酒,大家喝着酒吃着饺子,这个年总算是过出了些年味。 一大锅饺子很快被干光,第二锅饺子又煮上了,信陵君大口的吃着饺子,道:“仿佛是猪肉大葱馅的,这馅料是谁拌的?味道不错!” 田假指了指自己:“那当然是我拌的,怎么样信陵君,味道不错吧?” 信陵君和众人碰了一杯,又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不住的点头:“能想到这种吃法,琅琊君,你真是天才!” 张耳吃着饺子,好奇的问道:“琅琊君,这饺子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是用麦米做成的面粉!”田假道。 “麦米还能做成面粉吗?”张耳感到了极大的震撼。 “当然可以啦!只要把小麦放到药杵里捣碎就行了!” 田假还没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有石磨的事情说出来,虽说在场的都是亲信,可难保有一两个嘴巴不严的,俗话说臣不密则失其身,君不密则失其国呀! “原来面粉是这样获取的呀!”张耳若有所思道。 待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田假命人把剩下的饺子给信陵君以及自己其他门客,当然还有魏赢带回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又围坐在一起,讨论起了琅琊的变法,张耳说道:“琅琊君,既然琅琊已经开始实行身份文牒制度了,为什么不效仿秦国那样,采用他们的验传制度呢?” 验传是一项很好的制度,就算现在出门,找工作也好,住酒店也好,都是要身份证的,除却秦国,其他国家则没有这种制度,正因为如此关东六国被秦国的黑冰台渗成了筛子,而关东六国却不能渗透秦国。 秦国的间谍可以随意的出入关东六国,关东六国的间谍想去秦国就得先办理身份证,琅琊要是也学了秦国这一套,那用不了多久就天下无牒了。 不过,齐国和秦国的国情不同,秦国重农抑商,秦法严禁百姓经商,秦国本国没什么商人,外国的商人入境要被严格盘查,所以秦国可以放心的搞验传制。 琅琊则不同,官府虽说鼓励耕战,但并没有禁止百姓经商,而且琅琊的商业如今十分发达,除却都城临淄,琅琊的商业是齐国最发达的。 商业的发达就意味着外来人流量巨大,在这种情况下,琅琊想效仿秦国搞验传,明显不切实际。 齐国自姜齐时代就是以商业发达着称,商业相当于齐国的根基,就算是当年的管仲改革,也只是重农抑商,而不是重农绝商,如果田假不计死活的搞验传制度,那相当于自掘根基,都不用秦国来打,齐国自己就会崩溃。 这就应了一句老话,有得必有失,琅琊总不可能既想要发达的商业,又想把这些人都管住,不让他们乱跑,这世上哪有这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 虽说田假真的很想学秦国的验传制度,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他也只好放弃张耳这个提议。 第一百一十二章 琅琊商业法 转眼时间新年已过,到了初五这天,田假正坐在火炉前烤火,韩非跑来告知了田假一个消息,短短几天以来,琅琊城中的各种粮食、布匹、柴薪、药材等等价格突然飞涨,食盐更是涨到了惊人的100钱一斗,平常食盐的价格不过十钱一斗,短短几天时间,食盐的价格就翻了十倍。 琅琊城中的物价飞涨,从表面上来看是因为供货不足,有价无市,但根本原因是因为近期琅琊涌入了大量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这些商人为了竞争市场,故意囤积居奇,趁机哄抬物价。 “这些可恨的奸商,先生知道这些奸商都是哪些人吗?” 韩非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单,道:“这些囤积居奇的商家大都是来自临淄的外来商贾,他们为了和琅琊本地的商人竞争市场,所以不顾民众死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现在整个琅琊城中都是人心惶惶,照这么下去只怕连我们的新法推行都要因此受到影响!” 田假看了看韩非列出的名单,上面大都是临淄的几家大商贾,陈氏,白氏,刁氏的名字赫然在列。 韩非忧心重重的看着田假手上的名单,道:“根据可靠消息,这几个临淄的大户,他们利用自己的影响,半买半征收的控制了琅琊城中几乎所有的商市,除此以外他们还大量购买散户手中的物资,整个琅琊的商业,都要被他们给完全垄断了!” 田假已然怒不可遏,这些临淄的大户一旦完全垄断了琅琊的商业,那官府不管做什么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否则他们一个不高兴,直接垄断市场,琅琊就会像现在这样人心惶惶。 “看来得想办法遏制一下这些商贾,否则他们就要一家独大了!” 韩非忧叹道:“想遏制他们,恐怕很难,短短几天时间,琅琊本地的商户都被他们挤得关门了,除非能有其他商户出现和他们竞争,否则真的很难遏制住这群奸商!” 房间里的炭火仍在燃烧,田假的脸色却格外阴冷,他望着熊熊燃烧的炉火,道:“既然这群奸商想搞事情,那我只能陪他们玩到底了!” “公子有何对策?” “我有两步棋,第一步是扶持临淄其他家族在琅琊和这几户奸商竞争,防止他们一家独大。” 韩非一下皱紧了眉头:“临淄的几个大家族相互之间盘根错节,彼此之间都有关联,我们想用临淄的其他商贾来制衡陈氏白氏,恐怕很难!” “也不尽然!”田假自信的笑道:“我的骠骑营里,有不少人家里都是临淄的大家族,像文略,他们家族的生意都可以做到闽越,我扶持这些人到琅琊,既能让琅琊的商业蓬勃发展,又能制衡那几户目中无人的奸商!” 韩非想了一会儿,骠骑营算是田假的私军,这支部队和他的关系非常,同样他们背后的家族也是田假的潜在盟友,如果田假出面去请这些人到琅琊,他们肯定会来! “公子这个想法倒是可行,可目前琅琊的市场已经被那群奸商给垄断了,公子还是要想办法先解决燃眉之急,远水不解近渴啊!” 田假笑得十分狡诈:“所以我的第二步就出来了,我的第二步就是制定商业法,限制这群奸商!” “商业法?” 韩非还在发愣,田假就将光叫到了面前,让他去把官吏琅琊粮秣的司马周保叫到了自己面前。 须臾,周保来,礼毕。 周保忐忑不安的望着田假,道:“君上请臣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田假低着头正在书写着一份文书,头也不抬的说道:“最近琅琊城中物价飞涨,有奸商趁机囤积居奇,这事你听说了吗?” 周保扑通一声伏在地上,道:“君上明鉴,管控物价是司农的责任,与臣无关啊!” “本公子知道,所以才会找你来!”田假放下笔,把一份写好的文书交给周保,道:“看看吧!” 周保接过那份文书仔细瞧了瞧,上面是一份针对琅琊商业的管理法,田假在里面规定了九条。 1琅琊所有商户必须办理经营执照,没有经营执照不得在琅琊经商。 2其他国家来到琅琊经商,必须到官府报备,办理相关执照,无照不得在琅琊购买或贩卖货物。 3凡是农户和散户经商,都必须堪明身份明户籍。 4凡在琅琊经商,只能在琅琊指定的地区行商,违者没收营业执照。 5凡买卖不可强买强卖囤积居奇,一经发现,按对方所得之利十倍罚款。 6严禁垄断市场,或使用不正当手段竞争,否则官服有权没收对方的货物及营业执照。 7凡盐铁买卖,都要找官府专门发放特殊许可证,无照不得在琅琊买卖盐铁,违者以通敌论处斩立决。 8所有拥有营业执照的商户,每年所得之利超过百金时,要额外向官府缴纳20%商业税,一经发现偷税,官府将按偷税金融十被罚款。 9官府即日设立执法队,专门监控琅琊的商业区,一经发现有违法现象,执法队有权对违法商户作出相应惩罚。 田假制度的这九条商业法,成为后来齐国的《商法》蓝本,商业法的出台,顿时又在琅琊城中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这九条内容写的非常明白,只要是识过字的人都能看懂,营业执照虽然是个新词,但官官府只要稍加解释,老百姓都能看得懂。 商业法颁布完毕之后,田假任命周保为少府,全权负责管理琅琊的商业和执法队的运营。 田假设置少府的举动,后面会为他招来一场灾祸,此处暂且不提。 琅琊颁布商业法后,虽然市场情况有了一定好转,但物价仍旧是居高不下! 原因也很简单,那群奸商手里还囤积着大量物资,商业法只能限制他们今后的作为,但还是无法化解眼下的危机。 田假本想命周保率执法队去这些人的老巢抄了他们手上的物资,可是韩非劝谏田假说,这些人都是临淄城里的大户,一旦查抄他们手上的物资,就等同于和他们翻脸,今后在很长一段时间,琅琊的商业都将极度萧条。 为了尽快恢复琅琊的市场,田假决定和这几个大家族谈上一谈,让他们把手上的物资放出来,尽快恢复琅琊的经济。 第113章 我出一万金,帮我做了白起 11月初八清晨,天刚蒙蒙亮,田假带着光、田青、韩滕几个拿的出手的门客前往琅琊城南的商业区,他今天要和那几个垄断市场的大户谈一谈,让他们尽快恢复琅琊的经济。 说实话田假并不是一个喜欢低头的人,如果不是韩非劝说,他真的很想把这些奸商都抓起来吊到路灯杆绞死,可是为了大局,他也只能忍让。 琅琊的商业区原本十分繁华,由于这几天由于奸商哄抬物价,也变得萧条了不少,商业区的路上冷冷清清,鲜有商户开业。 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上面刻着“怡祥苑”三个字,这就是各大户和田假约定见面的地方。 进到楼里,小二把田假带上了二楼雅间,雅间之中,陈氏、白色、刁氏的几个代表早已等候多时。 见田假进来,几个代表纷纷行礼拜见,田假懒得跟他们废话,直言道:“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条件才能恢复琅琊的市场!” 三个代表互相交换眼神,陈氏的代表是个老者名叫陈群,陈群率先说道:“我们怎么敢跟君上谈条件,君上出台的商业法,每一招都打在我们的要害,我们哪有底气跟您谈条件?您真是说笑了!” 刁氏的代表是个穿着裘衣的中年男子,名叫刁三,刁三长的肥头大耳,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一看就是一副奸商嘴脸,他阴阳怪气的看着田假,道:“君上多威风啊!一到琅琊就搞各种改革,又是制定法律,又是搞学堂,现在又弄出个商业法,我们这些商人怎么敢跟他老人家讲条件?” 白氏的代表是个30多岁的小少妇,名叫白伶,白伶坐在靠窗的位置,始终一言不发。 田假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不开条件,无非是想让自己拿出条件和他们交换,听他们的口气,这些人很想让自己废除琅琊施行的商业法。 笑话,没了商业法今后你们还不无法无天?田假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废除琅琊商业法的。 他不紧不慢的坐到椅子上,看着陈群和刁三,道:“你们既然称呼我是君上,那就是我的子民了,怎么君上在这里,连杯茶都不上” 陈群是个老油条,他不想彻底得罪田假,立马准备转身去给田假倒茶,田假却打断了他,看向一旁的刁三:“我要你小子去帮我倒茶!” 刁三一手撑着桌子刚想发怒,陈群一把拦住了他,把目光撇向田假的身后的韩滕,此刻韩滕的手已经放在剑柄,随时准备暴起。 琅琊毕竟是田假的地盘,陈群清楚的知道要是在这里和田假翻了脸,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他用强硬的口吻让刁三去给田假倒茶,刁三不情不愿的给田假倒了一杯茶,冷声道:“给!茶来了,君上喝吧!” 田假端起茶喝了一口,故意喷了刁三一脸茶水:“这茶也太烫了!不好意思!” 刁三拂去脸上的茶叶,两只手已经握紧了拳头,要不是韩滕始终把手放在剑柄,只怕他还真敢伸手打上田假几拳。 陈群笑呵呵的坐到田假身旁,道:“君上,其实让我们恢复琅琊的市场,也不是不行,这要看您能给我们什么条件!您知道的我们是商人!” 果然,当资本家给他50%的利益,他就敢挺而走险,给他100%的利益他们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给他们300%的利益他们甚至敢出卖绞死他们的绳子。 琅琊是田假的地盘,可以说如果激怒了田假他们几个都没命出这间小楼,可是为了利益,陈群居然敢跟冒着被砍死的风险和田假讲条件! 强忍住杀人的冲动,田假笑道:“我开出的条件,你们一定无法拒绝,我有一个大买卖,想和你们临淄的几个大家族做,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么大胃口!” 陈群捋者自己的胡须,笑盈盈的说道:“公子太小看我们了,在齐国,不管多大的生意,我们都敢做,我们只是想知道,您提的这桩生意,它的收益有多大?只要价钱到位,多大的生意我们都敢做!” “真的?” “当然!” 田假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想出一万金,让你们临淄的几个大家族帮我把白起干掉,我愿意再出五万金买范睢的人头,你们要是能帮我杀了秦王,我愿意再出十万金,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接这个买卖?” 陈群的嘴角一抽,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只是一群商人,哪有能力帮您干掉您说的这些人物!” 田假道:“既然你们这个买卖做不了,那就不要把话说那么满!” 刁三愤怒的看着田假,脏话刚到嘴边,可看着韩滕那杀气腾腾的眼神,他又硬是忍住了,道:“公子如果没有诚意和我们谈,那我们现在就走,带着我们的货物离开琅琊!永远再不回来!” 这群奸商要真带着他们的货物离开琅琊,毋庸置疑,城里马上就会因为短缺各种物资而发生严重混乱,这也是他们有底气敢跟田假谈判的原因。 田假也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最后双方谈不拢,那就只能撕破脸皮,强行扣留他们手中的货物,然后恢复琅琊的市场,当然这么做的代价对双方来说都是空前沉重的,不到最后一刻,田假不愿这么做。 “好了,本公子不跟你们说笑了!”田假换了一副严正的模样:“我在临淄确实有个大买卖,很想找人合伙做,你们有没有兴趣入伙?” 陈群大笑了几声:“公子,你要是想和我们做你的黄纸生意,还是算了,我们早就知道了,您来琅琊的时候,太后就把黄纸生意收归王室专营,您难道还敢得罪太后和我们做黄纸生意?” 田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他临来琅琊的时候本想把黄纸生意也带到琅琊,可是君王后强硬的将黄纸的经营权交到了后胜手上。 君王后的理由也很简单,封君自己封地有税收,根本不需要临淄拨款,黄纸的收益巨大,必须掌握在齐国手上。 当然田假又不是傻瓜,君王后要把黄纸收归王室专营,无非是在限制自己的实力,倘若君王后不加限制的让田假把黄纸带到琅琊,那用不了多久田假就能用黄纸带来的巨大收益把琅琊经营成一座国中之国,这是君王后万万不愿看到的地方。 洞悉了君王后限制自己的阴谋,田假和君王后进行了据理力争,最后双方各退一步,黄纸的经营权交给临淄负责,田假不再从中获得任何收益,但黄纸的生产仍旧由墨家独立完成,这样君王后限制了田假的实力,田假保住了造纸的方法,这算是两个人的交换。 但黄纸被君王后收入自己手中经营这件事情是机密,除了田假和韩非,就连信陵君都不知道此事,田假想不到临淄这几家商贾居然会知道了这个秘密。 不用说,自己已经失去黄纸经营权这个消息,肯定是后胜泄露的,临淄除了他,没人会做这种事! 这个混蛋的后胜! 内心问候了后胜全家一遍后,田假继续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这次要和你们谈的生意不是黄纸,而是另一项大生意,它的名字叫面粉!” 第114章 看谁的套路更深 “面粉生意?”陈群和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又把目光看向窗边的白伶,三个人显然都没听说过面粉是什么。 “敢问君上,这面粉是何物?”陈群虽然没有听过面粉,但商人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东西和黄纸一样,肯定又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东西。 “面粉就是用麦米磨成的粉,又称为白面,味道非常好!” 听完田假的解释,陈群顿时皱紧了眉头,一直没说话的白伶在这时起身来到了田假面前,用一副轻柔的嗓音问道:“公子,您说的面粉可不可以让我们见识一下?您要和我们做生意,总得让我们看看货物吧?” “当然可以!”田假把陈群三人带到了自己的府邸,然后从厨房里取出来,过年时吃剩下的半袋面粉,道:“这就是面粉了!” 刁三用手蘸了点面粉,放到嘴里尝了尝,一口吐了出去:“这东西能吃吗?” 陈群也用手指沾了些面粉放到嘴里尝了尝,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就是您说的面粉?” 田假用一副看土包子的眼神说道:“各位别急,这面粉就像粟米,要熟了才好吃!” 眼看陈群三人都面露怀疑,田假当场上手为他们蒸了一锅馒头,品尝了一下田假蒸出的馒头,陈群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点了点头。 见三人点头,田假继续滔滔不绝的介绍道:“面粉不仅可以做成馒头,还可以烙成饼,方法得当甚至可以制成面条,吃法可谓多种多样!目前把麦米做成面粉的方法只有我有,三位都是商人,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巨大商机?” 陈群三人再度交换一个眼神,而后陈群试探的开口道:“公子!这面粉是怎么做出来的?” 田假伸出一根手指,笑道:“这是商业机密!” 陈群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面粉的制作方法,而是转而问道:“这种用麦米做出来的面粉,公子手上有多少?” 田假摆摆手:“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打算让您买我的面粉!” 陈群皱眉道:“那公子何意?” “本公子可以断言面粉的收益绝对不会比黄纸低,如今除了各位,天下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能将麦米加工成面粉的方法,我打算趁各国都不知道制作面粉的方法前大量收购麦米,然后用这些麦米大赚一笔!” 陈群一听就明白了田假的意思,如今小麦可以做成面粉还不被各国知晓,田假手上显然是有了可以把麦米做成小麦的方法,面粉的口感比起麦米要好了不少,做法有多种多样,老百姓大概率会接受。 一旦面粉流行开,麦米必将成为各国的一种主食,到了那个时候麦米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说不定会和粟米卖的一样贵,田假显然就是想趁各国不知道麦米可以做成面粉前,把其他国家手上的麦米低价收购过来,最后再高价卖出。 这个买卖比起黄纸,利润要差上很多,可若趁各国都不知道麦米能加工成面粉前,低价收购一大批卖米最后高价卖出那必定能大赚上一笔,这个收益虽然不如黄纸那样一本万利,可绝对也算一笔不菲的收益! “公子是想请我等出面,向各国收购麦米?” “我正是此意!” 秦国和赵国正在长平鏖战,天下各国的粮食都跟着暴涨,如今即便是麦米,也是有价无市,田假并没有大量购买麦米的渠道,他若想大量购买麦米,只能依靠这些商贾,这也是他要和陈群这几个大奸商家族见面的一个原因。 陈群与刁三对视一眼,双方都觉得此事可做,他们的生意本就遍布各国,收购一些难食麦米也并不困难! “此事我们答应了!但不知道公子想要多少麦米?” 田假想了一会儿,说道:“麦米的数量自然多多益善!” 陈群三人再度交换一个眼神,刁三道:“君上,收购麦米对我们来说虽然不困难,但您也知道,如今各国的粮食暴涨,麦米的价格都是平常时候的两倍,您想让我们大量收购麦米,此时风险太大,您必须预付一些定金,或者给我们些保证,否则让我们怎么相信公子呢?” “保证?你们想要什么保证?” 刁三迫不及待的说道:“公子把面粉的制作方法告诉我们就算是您的保证了!” 面粉的制作方法田假原本也是没打算保密的,这玩意儿迟早要推广到整个齐国,将来人人都能吃上面粉,那就注定石磨的事情不可能保密。 但田假也不能把石磨的事情泄露给这群奸商,否则依着这群奸商的性子,说不定他们明早就会用高价把石磨卖给秦王或楚王,那田假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不过要是不告诉他们,那就要狠狠的出一笔血让他们为自己收购麦米,石磨迟早是要拿出来给百姓使用的,为了一个将来会烂大街的东西狠狠出上一笔血,实在划不来。 必须得想出一个既能让他们相信,又不至于立马把石磨泄露出去的方法。 思来想去,田假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完美说辞:“既然我要各位帮我收购麦米,那我们就是盟友了,把面粉的制作方法告诉你们也无妨!” 一听田假愿意把面粉的制作方法说出来,陈群三人心头都是一阵炽热,他们竖起了耳朵,耐心的听着田假接下来说出的每一句话。 “麦米的制作方法非常简单,只要你们招募府中的奴仆,让他们拿上捣药的药杵,然后把麦米放到石臼里反复舂制,就可以把麦米舂制成面粉!” 田假说的这个办法是韩非告诉他的,这个方法也确实可以做出面粉,即使他们事后回去验证,田假也不怕露馅。 但是!用石臼舂米极度耗费人力物力,几十人辛苦一天也舂不出几斤面粉,他们就算把这个方法泄露出去,甚至告诉秦王楚王,那也没关系。 等秦王楚王知道了制作面粉的方法,肯定会让身边的人大量舂米,到时候还能间接依靠麦米消磨一些他们国家的实力。 田假这一次灵光,真可谓神来之笔。 知晓了面粉的制作方法,陈群三人当即有些按耐不住,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尝试一番,不过这群刁滑的奸商要求田假保证,除了他们陈、白、刁三家,田假绝不能再找其他人合作面粉的事情,更不能把方法泄露出去。 田假给出保证之后,陈群当即承诺会在半年之内为田假收购200万石麦米,琅琊的市场也会在今天下午恢复运营。 琅琊已经出台了商业法,陈群三家手上囤积的物资就像田假的石磨,都只能带来一次收益,田假也不怕他们以后还敢用这种方式要挟自己。 陈群三人从怡祥苑离开后,他们立即返回自己的府邸,召集了一批人手舂米,花费了大约两个时辰,下人们果然舂出了一批面粉。 尝了一口下人们舂出的面粉,陈群大喜道:“就是这个味道!田假那小子没蒙我们!” 刁三看着袋子里的面粉忍不住抱怨道:“陈老,这个面粉味道虽然还可以,但你怎么知道老百姓就一定能接受那东西,万一将来老百姓接受不了,我们替他收购那么多麦米,岂不是会砸到手里!” “不然!”陈群捋者胡子,道:“老子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面粉的口感远胜于麦米,只随便加一点水蒸熟,就美味无比!只要将来我们在临淄城中稍加经营,就能把面粉送上那些贵族的餐桌,等到了那时,即使老百姓不接受面粉,各国的贵族也会食用面粉,我们根本不用担心面粉会滞销!” “而且!”陈群奸诈的笑道:“目前面粉的制作方法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等我们收购到了足够的麦米,我们就可以用这些麦米威胁田假,逼他跟我们合作,把麦米变成我们三家专营,到时候我们只把麦米供应给各国的贵族老爷,比卖给那群牛马走,赚的可要多多了!” 刁三摇头道:“您想当然尔了,我们收购那么多麦米到手上,万一逼急了田假,他把麦米的做法泄露出去,我们手里那些麦米顿时就会变成我们的负担!” 陈群指着刁三,笑道:“年轻人,在这个年头,最不愁卖的就是粮食,田假要是把麦米能做成面粉的消息公布出去,那更好了,我们手上的麦米会卖的价钱更高,只是这不如让我们来专营利润更大,所以这笔买卖,我们不管怎么做都不会亏的!” 白伶笑吟吟的恭维道:“陈老高明,田假那个毛头小子,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第115章 吾攻赵旦夕可下 秦国,咸阳 秦王宫中这几天的所有宦官侍女都被秦王秘密召集到了黑冰台,这些人被集中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不知做什么,房间中每天都会传来捣药时药杵和药臼的撞击声,这种声音彻夜不断。 对此外界有谣言说是秦王得了重病,宫中的宫人都在为他磨制药粉,但秦王偏偏一连几天不露面,就是不戳破这个谣言,朝臣们顿时感到心慌。 11月初一新年这天,整整一年没有露面的丞相范睢难得的出现在了朝堂上,武安君白起也穿着一身戎装跟随范睢上朝。 面对范睢和武安君这两位重量级人物同时出场,本来惶恐不安的群臣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范睢和武安君一左一右跪坐在席上,秦国的群臣按文武分坐在两人身后,很快一名声音尖锐的宦官大声喊道:“秦王今日身体不适,朝政由太子代为处置!” 太子赢柱身着一身黑色朝服,在宦官的搀扶下缓缓走上秦王的王座,在百官的注视中,赢柱并没有坐到王座上。 他站在王座前乐呵呵的扫视了一遍秦国的众臣,道:“今儿是新年,按规矩是不该上朝的,不过父王身体偶感微恙,特意让我出来和大家伙见个面,免得有些人放不下心,胡乱造谣!” 说着,赢柱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看着范睢身后一名大臣,厉声道:“咸阳令李建!你身为咸阳县令,竟然敢在私下造谣说秦王病危,你可知我大秦法度?” 李建闻言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臣,臣知罪!” 太子对着门外的武士厉声吩咐:“来人!脱去此人的朝服,将他赶出大殿,交廷尉问罪!” 两名武士一左一右将李建架出了朝堂,太子柱看着剩下的大臣,又变的和颜悦色起来:“各位!父王最多明日身体就能康复,各位不必担心父王,今儿过年,咱们把国事都放一放,本太子在宫中设宴,和大家一起过年!” 范睢率先拱手拜谢道:“臣谢大王,谢太子赐宴!” 其余群臣跟随范睢一同朝赢柱行礼拜谢。 秦王宫中很快响起了一派极好的丝竹之声,几名舞女在丝竹声中翩翩起舞,范睢举杯先敬了坐在王座下面的赢柱,然后又敬对座的武安君白起。 白起看到范睢向自己敬酒,却并没有举杯的意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范睢,道:“丞相,我有病在身,太医嘱咐我不能饮酒,请您见谅!” 范睢闻言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但马上他又和善的笑了起来:“武安君有病,那就不要饮酒了!” 说着范睢把酒杯移向了白起身后的杨瑞和:“杨将军,你侍奉秦王劳苦功高,本相敬你!” 杨瑞和自然不敢像白起那样托大,他急忙举起酒杯,抢在范睢前面喝下以示尊重。 宴席很快结束,范睢坐上了自己的马,马车之上范睢恶狠狠的对身后一个门客说道:“白起这个武夫,今日在宴席上竟然敢跟我甩脸色!本相发誓,迟早有一天要让他知道厉害!” 门客自然不敢接范睢的话,武安君是什么人,范睢可以说要收拾他,自己要是也学范睢辱骂白起,让人知道了就是死路一条。 范睢见门客不搭话,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他掀开车帘,冲着车夫说道:“烦恼您把马车赶到黑冰台,我要去见大王!” “是!”车夫没有多问范睢为何不回府了,而是听话的把车赶到了黑冰台。 来到黑冰台,范睢在守卫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堆满各种书简的房间,秦王端坐在房间中,正专心的看着一份书简,瞧那气色,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 范睢来到秦王面前,冲他行礼道:“大王!” 秦王一听是范睢,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书简,笑道:“应侯身体好些了吗?” 范睢拱起手:“劳大王关心,臣已经没事了!” 秦王点点头,道:“应侯,今天寡人没有去上朝,太子在朝堂上有没有说错话?” 范睢回答道:“太子处事得体,颇有大王的风范!” 秦王再次点点头,他看向范睢:“丞相今天来找寡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范睢抬起头望向面前的秦王,道:“大王!舂米一事可有进展?” 秦王带着范睢来到了一间屋子,里面的宫女宦官每人都拿着一根大药杵,卖力的舂米,随着药杵砸下,臼中的麦米也被磨成了粉末。 一名宦官快步走到秦王面前,将一袋差不多有20斤重的面粉呈到了秦王面前,道:“大王!这就是这几天舂制出的面粉,请您验收!” 秦王稷不悦的看着袋子里的面粉,道:“几天时间怎么才舂了这么点米?难道是寡人给你的人不够?” 那宦官的额头上早已出了一层冷汗,他低下头,声音颤抖的回答道:“大王!非是臣等不尽力,而是舂米确实困难,臣自接到大王所传的命令,就带人日夜舂米,不敢有半分偷懒!能弄出这20斤面粉,已经是累死了三名宫女才能换来的成果!” 秦王并不关心死了多少人,他只关心舂出多少米,在秦王眼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寡人告诉你,你要命令你的人日夜不停的舂米,不需有一刻懈怠,听明白了吗?” “唯!” 秦王看着袋子里那少的可怜的面粉,皱着眉头看向范睢:“应侯,这麦米真的是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吗?是不是我们哪里操作的不对?” 范睢看着那些卖力舂米的宫人,见他们人人满头大汗,有些脸色都已经发白了也不敢停下,顿时露出同情之色:“大王!这个舂米的方法是田假身边的眼线传回来的,绝不会有错!” 房间里气候闷热,秦王带着范睢来到了门外的走廊,比起闷热的房间,走廊倒十分凉快。 “应侯,你说这麦米真的能成为一种替代粟米的主食吗?” “照几百人几天时间只能舂出20斤米来看,田假想以麦米替代粟米,恐怕很难,会不会……” 范睢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秦王看着范睢,缓缓开口:“会不会什么?” 范睢抬头道:“会不会田假手上有更好的舂米方法?只是我们不知道?” 秦王的眉头皱成一团,他把手负在身后,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请您吩咐田假身边的眼线,让他设法打探一下,田假到底是不是还有其他舂米的方法,此事干系重大,让他一定要打探清楚!” “臣遵旨!” 秦王和范睢回到了一开始那间堆满竹简的房间,秦王从一堆散乱的竹简中找出了一份绑着红绳的竹简,道:“应侯看看这个!” 范睢看完那份竹简上的内容,猛地抬头看向秦王:“灰鼠说魏王在暗中串联楚王韩王燕王密谋合纵攻秦?” 秦王怒气腾腾的说道:“魏王那个匹夫,不在床上和他那个妖娆的龙阳君快活,既然敢密谋对抗我大秦,真是不知死活!” 范睢放下竹简,刚要说话,肚子顿时疼了起来,虽说当初吕不韦为他缝合的伤口,但不知为什么伤口明明痊愈了,每天肚子还会隐隐作痛,范睢也找太医看过,太医也说不出所以然。 强忍着肚子上的疼痛,范睢用手扶着面前的桌子,说道:“此事干系重大,请大王让灰鼠打探清楚,假如魏王真的在串联组织合纵,我们在长平的战事就要加快了,否则我大秦危矣!” “寡人已经让灰鼠把这个消息打探清楚!”秦王气的一拳砸到桌子上:“如果不是灰鼠自作主张在馆驿刺杀田假,事后为了自保,他又出卖了黑冰台在大梁的全部眼线,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连魏王是不是要组织合纵这么大的事情都搞不清楚!灰鼠这个该死的家伙!” “大王息怒!灰鼠固然有错,但他目前是我们在大梁唯一的眼线,请您不要过度苛责他,在黑冰台的情报网重新在大梁构筑好前,灰鼠就是我们在大梁唯一的眼线了,魏王身边的动静我们还要靠他来打探!” 秦王冷哼一声,道:“应侯,请你回去派出使者,前往魏国,韩国,燕国,楚国,还有齐国,尤其是齐国,请您派人去告诉那对孤儿寡母,吾攻赵旦夕可下,诸侯之中,胆敢有救赵者及下赵,吾必移兵先击之!” 范睢被秦王强大的气场折服,当即领命。 今日第四更。 先说一下为什么会四更,首先感谢一下大家这些天来对我的支持,尤其是战国王者和清风还有小玩笑,你们的票票就是我更新的动力,目前这部小说我是没有任何收益的,作者更新只是因为大家的支持,谢谢你们的每一个推荐票和每一个评论! 第116章 最仁义的君主 田假来到琅琊也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里,他只到城里逛了一次,城外是什么样子,他还没有见过。 看过了后世各种言情小说的田假迫切的想到城外去探索一番,体察一下琅琊的风土民情,说不定还能和那个落难美女邂逅一番。 出城逛逛,身边肯定得带上护卫,田假虽然有点中二,但人可不傻,当初秦始皇微服巡游兰池险些被盗贼活捉的事迹他可是听说过的,这微服私访安全是首位。 田假的安全一般都由门客来负责,田青不擅长剑术,所以外部的安全一般由他负责,田假的贴身护卫则是剑术高超的韩滕。 这两个人里论起对琅琊的熟悉,显然是田青更胜一筹,韩滕每天守在田假身边,基本没什么机会出去,倒是田青时常跟随光到到哪里瞎转,所以这两个人,田假决定都带上! 人多一点才安全嘛! 听说田假要出城逛逛,韩滕倒是没说什么,田青则表示了极大的担忧,因为他对城外也并不是太熟悉,担心会遇到危险。 屡劝无果之下,田青也只好跟着田假一起出了府门,三个人换了一身便装,悄悄的从后门溜出了府,为什么不走前门,因为前门出去太招摇了,容易被人认出来。 出了府门田假穿过热闹的城区,三人一路来到了城门,琅琊商业繁荣,每天进出的商人极多,官兵忙着盘查那些进城出城的商队,田假三人是空手出城,所以没有接受检查直接就被放出了城。 来到城外,不同于城内的车水梦龙,城外十分冷清,路上除了不时有商队出城进城,鲜有行人。 三人一路来到城外一处小村庄,齐国不像秦国生人进村要查看通传,齐国这方面非常自由,生人可以自由在村庄内出入。 在村子中转了一圈后,三人在村西一间破败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透过低矮的院墙,可以看到院子中一个穿着破旧的老汉正在吃力的劈柴,一只胳膊上还缠着一圈粗布,显然是受了伤。 田假站在院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礼貌地问道:“老者,我等三人是行路的客人,能否在您这里歇歇脚?” 老汉放下斧头,打量了眼门口的田假,点头道:“既然是行路的客人,那就进来吧!” 三人进了小院,老汉的小院并不大,只有十几平,比起后世农村那种动不动几十上百平的大院子,老汉的院子显得非常狭小。 院子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口水缸,角落里还放着一堆劈好的柴,看得出老汉的日子并不宽裕。 “老人家,您家里几个人住啊?” 面对田假的询问,老汉先是礼貌的招呼他们坐下,然后才回答道:“老汉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五国伐齐时替大王战死了,二儿子死在了魏国,小儿子去年得了热病没钱医治死了,所以现在家里就只有老汉一人!” 田假坐在一只破旧的小凳上,心中有些难过,他看着老者问道:“我听闻,琅琊的前任县令周子是个好官,为何您家的日子还会过得这么苦?” 老汉苦笑道:“好官也是对城里那些贵人们,我们城外这些升斗小民,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指望能过得多好?” 说起吃的,田假又问道:“老者,您家里的存粮够过冬吗?” “我老了,年纪大了,种不了地了,现在全靠邻里接济,哪还有什么存粮?”老汉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臂,说道:“您看到这条胳膊了吧?我这条胳膊就是上山打猎的时候摔的!” 田假惊讶道:“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上山打猎?” 老汉笑了笑:“也不能全靠邻居接济啊!别人能给多少?这年头谁家有那么多存粮?” 田假看着老汉,安慰道:“您别担心,官府制定了新法,今后老百姓都能吃饱肚子!” “新法?”琅琊的官员在韩非的带领下已经把新法科普到了琅琊的每一座村庄,老汉显然是知道新法的:“新法是不错,但也就是听着不错,像我这种年纪大的,还有那些为国打仗断了手脚的,这些人既参不了军,又种不了地,照样只能在家等死!” 田假点了点头:“您说的对,是我疏漏了,我应该能想到让老弱病残也可以吃饱饭活下去,这是我的过失!”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您的过失?我看您的打扮也不像贵人,有过失也是那些当官的错,跟您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我听前几天那些当官的来村里宣传,说我们来了一位琅琊君,新法都是他搞的,我们过的这么苦,就怪这位琅琊君!” 韩滕听到老者责怪田假,不忿道:“琅琊君到琅琊才三个月,你们过的这么苦,关他什么事?这分明是前任县令的过错!” 老者撇了撇嘴:“这位客人,您急什么?琅琊君既然做了我们琅琊的主君,就该让我们吃饱饭,他一个主君不想着让自己的子民吃饱饭,政策就是搞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田假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对不起,这确实是我的过失!” 老者摆了摆手:“这事跟您没关,您道哪门子歉?” 田假一脸尴尬的说道:“老者,其实我就是你们的琅琊君!” “您是琅琊君?”老者打量了田假一眼,见他穿的十分朴素,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韩滕指着田假说道:“你这老汉甚是无礼,琅琊君就在此,你见到主君为何不跪?” 老汉一脸怀疑的看着田假:“您当真是琅琊君?” 田假点点头:“如假包换!” 老汉闻言,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扇起了自己的耳光:“君上宽恕!老汉不知您的身份,刚刚在你面前胡言乱语,请您饶我性命!” 田假又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花花公子,他一把扶起老汉,满脸愧疚的说道:“我其实应该向您下跪,我应该早点考虑到向您这样的老者,官府应该给予照顾,我只想到了让百姓以后如何生活,却忘记了帮你们度过眼下的困难,这是我的过失,请您恕罪!” 老汉摆摆手,忙道:“君上,您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您做的已经很好了,周子来之前,琅琊的几任县令都拼命的盘剥我们,只有和周子没有盘剥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您了!” “不!我和周子都只是没有盘剥百姓,但却忘了给百姓恩惠,让自己治下的子民可以吃饱肚子,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过失!”田假站起身,凝重的问道:“像您这样家庭困难的老者,村里还有多少?” 老汉想了想,道:“大概有个七八家!” 田假点了点头,他往自己的怀中摸去,奈何今天出来的太急一分钱都没带,他把目光看向身后田青和韩滕:“你们带钱了吗?先借给我点” 田青从怀中掏出几枚刀币,又摸出一小块金子递给田假,田假把这些钱都给了老汉。 老汉连连推辞,田假却严正的说道:“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拿给您,却能拯救您的性命,您拿这些钱去买些药,先把胳膊看好,稍后我会派官吏来村里,挨家挨户给大家发放粮米,让大家熬过这个寒冬!” 田假看着老汉破旧的房屋,又道:“我马上回去通知官吏,把村里所有破旧的房屋都整修一下,让你们安心过冬!” 老汉听罢,一脸的感动,他捧着手里的钱,扑通跪在田假面前:“君上仁义!老汉活了七十载,从未见过您这样仁义的主君,要不是老汉老了,我一定要追随您,为您留干最后一滴血!” 田假走了,他走以后官吏很快来到村里,挨家挨户地发放了粮米,家里房子困难的,官员也派出人手进行了修补,有病的老人,官吏也派出医生进行诊治。 几个村民看着米袋中沉甸甸的粮食,都是十分好奇:“平日里都只见官府征粮,怎么今日还给我们送粮了?” 官员回到道:“都是琅琊君吩咐的!琅琊君说,要让整个琅琊贫寒的百姓都吃饱饭!” 村民们有些怀疑官吏的话,因为没有人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种主君,那位受了田假恩惠的老者在这时站了出来:“我以前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样的君主,但我今天亲眼见到了他,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是这世上最仁义的君主!” 第117章 怀疑的种子 郑朱返回赵国时,时间已经来到了12月中旬,邯郸上空飘落着几朵零星的雪花,一进邯郸,郑朱直奔赵王宫拜见赵王。 “爱卿,你这么快就从齐国返回了?你可带来了琅琊君的回信?” 一见到郑朱,赵王丹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郑朱有没有带回田假的回信,丝毫不顾及他一路的颠簸。 郑朱对赵王十分失望,他拱起手严肃的看着赵王:“臣这一趟并没有带回琅琊君的回信!” “没有带回琅琊君的回信?”赵王丹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郑朱继续说道:“可是臣带回了琅琊君的一个口信,他告诉了臣一个大秘密!” 赵王丹一听,顿时好奇起来:“琅琊君告诉了你什么秘密?” 郑朱刚想说,看见赵王身边几个侍女,欲言又止,赵王挥手屏退宫中的几名侍女,道:“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郑朱拱手道:“大王!琅琊君告诉卑臣说,白起并没有被调回咸阳,秦国故意放出了假消息,他们想迷惑我们!” “什么?武安君没被调走!”赵丹一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郑朱:“爱卿,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要乱说,白起真的没有被调走吗?” 郑朱点点头:“此事乃琅琊君亲口所说,断断不会有假!” 赵丹顿时皱起眉头:“可琅琊君怎么会知道白起没有被调走?他身在齐国,他又如何能知道秦国的事情?” 郑朱走到赵王身前,低下头小声道:“大王,这件事情是秦国的丞相范睢泄露给琅琊君的,断乎不会有假,大王若是不信,可以设法到咸阳打探一二,自然就知道武安君不是真的没被调走!” “丞相范睢?”赵王瘫坐到椅子上,震惊的看着郑朱:“范睢怎么会告诉琅琊君这么重要的信息,难得!” 郑朱点点头:“范睢恐怕早就私通齐国了!难怪琅琊君一心要帮我赵国,原来他早就识破了秦国要灭我赵国之心啊!” 赵丹一时间无法消化范睢通齐一事,他挥手命郑朱退下,又叫来了司寇楼昌,楼昌听说此事,同样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寡人也不相信范睢通齐,可琅琊君这么说就一定不会有假,您是赵国的司寇,请您设法派人到咸阳打探一下,武安君是不是真的没有被调走!” “臣遵旨!” 当天下午,吕不韦的府上,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人又来拜见了他,两人照例来到密室中说话。 吕不韦听完神秘人所说的事情,立即否定道:“不可能!范睢会私通齐国?绝不可能!” 神秘人沉声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范睢通齐,可是武安君之事,除了范睢和秦王,以及你我,就只有公子和太子赢柱知道,若不是他将此事告诉田假,田假怎能知道武安君被调回咸阳乃是大王计谋?” “我早就听说过范睢早年去过临淄,当时他极得齐襄王赏识,难怪后来他在魏国被人私通齐国,看来魏国并没有冤枉他!” “不!”吕不韦亲眼见过范睢,他绝不相信范睢通齐:“我相信丞相不是那种人,这肯定是田假的离间计!” “离间计?”黑袍人冷笑一声:“他如果真的要用离间计,应该去咸阳用,到邯郸用离间计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让大王杀了范睢?” 吕不韦无言以对。 黑袍人道:“为今之计,只有把这件事情尽快告知秦王,请秦王来定夺此事,还有,赵王已经派人往咸阳打探,看看武安君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吕不韦自信道:“让他尽管派人打探去吧!武安君目前确实在咸阳,他无论怎么打探这都是事实!” 黑袍人点头道:“那事情就好办了,到时候我会回报赵王,就说武安君确实在咸阳,田假不过是害怕大王会用马服子替换廉颇,他是故意想用长平之战来消磨赵国的实力!” “好!”吕不韦点了点头:“这么说是最好的!千万不能让赵王知道武安君回到咸阳乃是我大秦的计谋!” 黑袍人临走前又叮嘱吕不韦:“你一定要马上写信给大王,把范睢的事情告诉他,不管范睢到底有没有通齐,你都要大王千万小心!” “好的,我会把此事如实的奏报大王。” 十天以后,一封贴着鸡毛的信件送到了咸阳,秦王打开信上的内容后,顿时怔住了,连手中的信纸也缓缓掉到了地上。 须臾,秦王捡起地上的信纸,命人叫来了太子赢柱,太子柱来,礼毕,秦王把那封信交给了太子柱,太子柱看完,同样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父王!范睢通齐,这不可能!这肯定是齐人的离间计!” 尽管范睢跟随秦王多年,但秦王本就多疑,他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此刻秦王更是对范睢充满疑虑: “离间计?如果是齐人的离间计,那他们怎么知道武安君被调回咸阳是假的?难道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太子柱沉思片刻,抬起头道:“父王!可是如果是范睢告知了田假我们的计划,他为什么没有把我们的计划全盘托出?只是告诉田假武安君回到咸阳是假的,这难道不是太模糊了吗?” 秦王摇头道:“或许范睢把一切都告诉田假,只是田假不想让赵国知道,或许他想利用我们让赵国摔个大跟头,然后再率领齐国来救赵国,这样既能削弱赵国,又能赚一个人情!” “这么说,范睢真的通齐?”太子柱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寡人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愿你说的是对的,这是齐人的离间计,田假所说或许真的只是侥幸猜中!” “父王那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马上着人逮捕范睢?”太子柱问。 “不!寡人还是愿意相信应侯的!”秦王将那份吕不韦写的密信放到烛火下烧的干干净净,纸张被点燃,炽热的火光照亮了秦王那张阴沉的脸,他转身对太子柱吩咐道:“今天的事情你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整个咸阳都会地震,知道了吗?” “唯!”太子柱拱手应道。 “还有!”秦王又对赢柱吩咐道:“鼓吹马服子换掉廉颇的事情,要加快,迟则生变!” “可是父王,万一范睢真的通齐,这个计划岂不是早就被齐国知道了?我们还要用此计吗?” 秦王无奈的摇摇头:“鼓吹马服子的事情已经进行了半年多,我大秦早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现在只好防着应侯,不让他再参与此事,等时机成熟,寡人就把武安君秘密地送回长平,这件事除了你我父子,断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 第118章 勒紧裤腰带 新法中很快又多了一条内容,各地的官员在宣传新法时,应当帮助有困难的百姓解决困难,视而不见者下狱论罪,此条法令出台琅琊百姓一片称赞。 12月末的最后一天,信陵君找上了田假,像他汇报了这些天武卒的训练情况,同时信陵君也遇到了一个难题要田假帮忙解决。 依照武卒编练之法,每个武卒要配一身犀牛皮重甲,将全身都用铠甲包裹起来,头上还要带一戴犀牛皮打造的铁帽,同时每要装配一把强弩配50支箭失,腰间戴上一把佩剑,携带三日之粮,负重奔跑百里。 强弩、箭矢、佩剑、粮草和训练琅琊都能完成,但犀牛皮甲,只有楚国才能生产,列国之中除却楚国,其他国家境内都没有犀牛,田假想要犀牛皮甲,就只能找楚国购买。 问题是犀牛皮甲的价格昂贵,一套皮甲就要5金,琅琊目前有一万武卒,也就是说要准备五万金才能凑齐一万套犀牛皮甲,而且如果算是强弩和佩剑,一个武卒仅装备就要十金,一万武卒就需要十万金! 十万金!这个数字即便对于整个齐国,都是一笔不低的数字,田假卖纸卖了半年多,总共也不过赚了十万金,也就是说仅这一万武卒的装备就要把田假半年来卖纸赚的钱全部搭进去,并且这还不算他们日常训练的费用! 另外由于琅琊目前是募兵制,官府每个月还要给他们发俸禄,这一万武卒每个月仅俸禄就要花去500金! 难怪昔日吴起能用五万魏武卒能用击垮50万秦军,这都是拿钱堆出来的啊! 购买犀牛皮甲,这个钱绝对省不得,田假叫来韩非和周保,询问他们二人目前琅琊府库中还有多少金钱,通过周保上交的账册,目前琅琊府库中仅有2000多金,以及15万石粟米和10万石其他杂粮。 这些粮食全部卖掉,大概能凑出七万多金,这距离信陵君所需的十万金还相差不少。 更要命的是,韩非又带来一个坏消息,由于田假命令各地官员要帮那些有困难的百姓解决家中困难,官府的支出陡然增加,现在各地报上来请求拨款拨粮的政策加起来已经有上万金! 做好人是有代价的!难怪古代没有王朝愿意给百姓这些福利了,福利都是要拿钱堆出来的!而且是很多很多钱! 但是田假不后悔,他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让官员帮助各地百姓解决困难。 看着面前厚厚的账本,田假说道:“先生,我们能不能开源节流,减少一些没必要的开支,这些花销也太大了!” 韩非无奈的摊了摊手:“公子!恐怕很难!我们宣传新法,本来就不是省钱的事情,再加上现在要帮助那些有困难的百姓,琅琊到处都在花钱,我们就是想省,也根本没有地方省!总不能把官吏们的俸禄都给停了吧?” 田假揉了揉太阳穴,他是真有点头疼!自己必须得想办法搞点钱了,不然别说地主家没余粮,地主能不能过冬都是问题! 田假从前手上有黄纸,实在不行还能凭这个来获取金钱,可目前君王后把黄纸的经营权拿到了自己手中,这意味着田假无法通过黄纸再得到一分钱。 大梁那个和魏王和办的纸厂倒是能给田假带来收益,可大梁那边的钱最快也要到明年二月才能到,而且大梁卖纸的收益最多也不过一年赚个几万金!田假是真得赶紧想办法搞点钱,度过眼下的危机,不然别说训练武卒,新法都得宣布暂停! 这种当口宣布官府没钱,新法要暂停,那今后就别指望老百姓相信官府了!田假就是咬碎牙,也得让新法推行下去! “韩非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琅琊府库快速充裕起来?请先生教我!” 韩非皱着眉头想了一阵,道:“公子可以给太后写信,告诉太后我们琅琊面临的困境,请她务必支援我们一些金钱,否则新法就推行不下去了!” “好!本公子这就写信!” 田假的信送出去不久,很快就收到了君王后的回信,看信上的字体,田假一眼认出那是后胜的笔迹,这封信是后胜给回的! 后胜的回信上写了一大堆话,大意就是庞煖目前正在临淄训练齐军,齐国其他地方又糟了灾,造纸的钱都顶不上齐国的花销,临淄实在是拨不出款,田假要自己设法筹款。 无奈之下田假只好又给临淄写了一封信,诉说琅琊遇到的困难,这次临淄的回信,只有五个字:勒紧裤腰带。 田假又给临淄回了一封信:“请给我裤腰带!” 然后这次田假的回信就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下文,眼看临淄是指望不上了,为了解决琅琊的燃眉之急,田假把之前魏王送的那20万粟米都拿了出来,麦米则继续压在手中。 按照目前的市场价这20万粟米可以卖出平常两倍的价钱,也就是五万金,田假让曹列带着这些粮食去找琅琊的陈白刁三家谈判,看他们愿不愿意收这些粮。 结果这三家看出田假急用钱,只愿意出三万金,曹列费尽口舌,也只是让他们多出了5000金,就在田假准备咬牙把这批粮食卖给他们的时候就。 文略找到了田假,文略一来,田假顿时慌得一批,文略主管骠骑营,骠骑营日常训练也是需要钱的,他不会也是来找自己要债的吧? 还好文略并不是来找田假要债的,他听说了田假的困境,于是联系了骠骑营里那些经商的家族,大家都愿意出钱收购田假手上的粟米,加上府库里的存粮,田假这次大约能卖上15万金! 他只卖掉了30万石粟米,剩下的都拨给了各地的官员,用以救急百姓。 一个月后,齐王建七年正月二十八日,田假顺利的拿到了卖粮的黄金,总共是12万金,田假拿出十万金给信陵君,请他到楚国购买犀牛皮甲,剩下的钱则拿出一部分给韩非推行新法,另一部分冲入府库,以防不时之需。 这次的危机度过后,田假就认识到了一个问题,琅琊真的很缺钱!这次可以通过卖粮来度过危机,可现在粮食已经卖光,下一次再遇到危机田假只能把剩下的麦米也卖掉,可麦米也卖光了又该怎么办? 琅琊必须得想点能赚钱的法子,而且还要赚大钱! 马上上架了,奉上第三更 第119章 盐铁专营权 在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一种税收并不是农业税和人头税,而是盐税,盐税之利甚至可以占到一个王朝税收的一半以上,比如开元后期,盐税的比重就达到了国库总收入的60%,食盐之暴利可见一斑。 即使是战国时期,食盐所带来的税收也是空前巨大,管仲时,齐国缺钱,齐桓公想要增加农业税和商业税以此充实府库。 管子说:如果官府增加什么税收,那么这个行业就会凋零,这是不理智的。 齐桓公问:那寡人该想什么办法为齐国积累财富,请您教我。 管子回答:齐国的盐业十分发达,应该把盐铁收归官府专营,这样官府就可以通过盐税积累大量金钱,百姓可以少吃粮食少吃饭,但一定不能不吃盐,即便我们增加盐税,老百姓也不可能不买盐。 后来齐桓公按管子所说,将食盐的开采运营出售都收归国营,短短几年时间就使得齐国府库空前充裕,最终实现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霸业。 商鞅变法之时秦国贫弱,为了积聚军费商鞅同样大刀阔斧地对盐业进行改革,将食盐的经营之权收归国有,短短几年时间,秦国就积累了巨额财富。 即使是到现代,食盐也是归国家专营,私人开采售卖都必须去办理相关执照,原因就是管子所说,食盐乃人的必需品,所以历朝历代都对食盐的管控极其严格。 当年管子将盐铁收为国营后,齐国历代国君都一直遵从管子的策略牢牢地将盐铁运营之权掌握在官府手中,但食盐暴利齐地又多商贾,许多商贾联合齐国的贵族,都在私下采盐贩盐,官府对此屡禁不绝。 田氏代齐后,齐国境内出现了大量的田氏贵族,这些贵族勾结各地的商贾,大量的开采食盐,然后低价贩卖到民间或其他国家,从中赚取暴利。 齐国官府对这种现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究其原因,齐国多商人,这些私下买盐贩盐的商人盘根错节,几乎遍布齐国各地,就拿现在临淄上的百官来说,几乎每个人的家族都在从背后贩卖食盐,官府就算想禁绝这种现象,也无从禁起。 这么做就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民间出现大量私盐,官盐的价格稍高于私盐,百姓宁愿去买廉价的私盐,也不会去买高价的官盐,不止是百姓,就连秦国,楚国,赵国的商人,他们也愿意去买低价的私盐,然后带回国以平价售卖赚取差价,于是大量的金钱都流入那些奸商的腰包,官府的食盐却大量滞销,财政因此受到重大损失。 一直到了汉武帝时期将盐铁完全收归国有,严禁民间贩卖私盐,这种现象才有所好转,但即便如此,西汉时期还是有不少人挺而走险贩卖私盐,究其原因还是食盐带来的暴利。 琅琊目前的税收盐税仅占了十分之一,农业税占了60%,这个比重是极为不正常的,琅琊沿海盐业十分发达,按道理来说,盐税至少占据琅琊40%的税收,才算正常数据。 除非琅琊百姓不吃盐,否则只能说明,琅琊民间存在大量贩卖私盐的奸商,这些人依靠私盐谋取了巨大暴利,相应的官府就遭受了重大损失。 今后琅琊推行变法,还需要大量金钱,为了能得到钱让新法推行下去,田假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食盐上面。 “是时候把盐铁的运营权都掌握到官府手里了!” 韩非站在田假面前,似有顾虑的说道:“公子,此事事关重大,您要知道贩卖私盐的可不止琅琊的那群奸商,很多临淄的贵族,乃至太后的亲属,都在暗中买卖私盐,你要是把食盐的运营权彻底掌握到官府手中,恐怕会触及到不少人的利益……” 不用说,这个太后的亲属自然是后胜,其实不止后胜,君王后的族人都倚仗是太后的亲属,几乎每个人都在背后贩卖私盐,官府也拿这群人没办法,谁让这些人是太后的亲属? “我相信母后是深明大义的,我要写信给母亲,阐述私盐的危害,她一定能约束他的族人!” 田假正要动手写信,韩非制止了他:“公子!就算太后能制止她的亲属贩卖私盐,那其他人呢?齐国贩卖私盐的奸商盘根错节,几乎遍布整个朝堂,就算您的骠骑营里,也有不少人的家族在贩卖私盐,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您可要三思!” 其实田假也知道一旦把盐铁彻底收归国有,到底会得罪多少人,真到了那个时候,田假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变成人人喊打的对象,但是为了搞钱,为了让新法推行下去,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我意已决,您不必再劝,从今以后琅琊的食盐经营之权,必须收归官府所有,民间不得贩卖私盐!还有铁器今后金银铜铁矿的开采炼制都必须收回官府所有,盐铁不得再让民间私营!” 盐铁中的铁,并不是单单的指铁矿和铁器,而是泛指金银铜铁各类金属,做事就要做绝,田假不仅把食盐收归国有,就连铁矿的经营权也不放过,盐铁不分家,铁带来的利润,虽然不如食盐暴利,但也绝对不少,既然决心要得罪人,那不如得罪死,这就是要么不做,做就把事情做绝。 田假取来一张纸,刚准备写一张取缔民间私盐,将盐铁收归国家专营的命令,韩非再度制止了他。 这次田假有些生气,他抬起头看着韩非:“先生,我说过了,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您放心吧,出了事情由我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到您!” 韩非凝重的看着田假,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笔,语重心长的说道:“公子,把盐铁收归国营,这是一件得罪很多人的事情,我不能让您来做这件事,您今后还有成大业,如果现在人都被您得罪光了,您还怎么完成您的大业呢?” “请您允许我,替您背负这个骂名吧!” 韩非冲着田假深深一拜。 田假知道韩非是想维护自己,他摇了摇头扶起了韩非,道:“我是齐国的公子,就算把人得罪光了,母亲也能保住我,可您不同,您变法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如果再背上这么一个骂名,您知道您的下场吗?” 韩非惨笑一声:“虽千万人吾往矣,只要能完成变法助公子成就大业,区区一死而已!” “可是先生!” 韩非打断田假,决绝的说道:“您把盐铁收归官府专营,也不过是为了获取金钱推行新法,新法是由我来制定的,我的事情凭什么让公子来做?” “先生!!!”田假真的被韩非感动哭了。 三天后,琅琊又一次出台了新法,韩非亲自宣布一则命令,自此以后琅琊的盐铁开采经营之权安全收归官府,民间不得私自采盐贩盐,如有违者,一律重处。 为了彻底杜绝私盐,韩非用起了法家的高压手段,他下了一则命令,民间贩卖五斗私盐以上的就要罚一金,贩卖半石的就要施以墨刑,也就是在脸上刺字,贩卖超过一石食盐者斩立决,超过三石者灭族。 不光如此,韩非还亲自率领官吏,将琅琊沿海的十几个盐矿全部查封,开采之权完全收入官府手中,不配合韩非的几个大户,也都被他抄没了家产。 韩非的做法可谓一起激起千层浪,整个齐国都因此沸腾起来,一场针对田假和韩非的阴谋也将酝酿完成。 今日第四更,马上上架了,赶紧来一波收藏。 第120章 保守派的反扑 如果说琅琊进行的察举制是戳到了齐国贵族的痛处,那么韩非将盐铁收为国营的举动,可谓是刨了齐国贵族阶层的祖坟。 依靠世卿世官制齐国的贵族阶层可以互相举荐做官,就算今后齐国进行察举制,他们也可以依靠贵族的先天优势获得比平民更多的教育资源,一样可以做官,只是不像以前那样轻松罢了。 但是韩非将琅琊的盐铁经营之权收为官营的举动,是实实在在打击到了齐国贵族的痛楚,这些贵族每年依靠私盐赚取了大笔金钱,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不让我做官可以,你不让我赚钱,不行! 琅琊将盐铁经营之权收为官府专营的消息传到临淄,城中的贵族和各大户顿时都炸了锅,这倒不是他们在琅琊有多少私盐生意,而是这些人看到了隐藏的危机。 假如说琅琊施行的各种制度都能够在琅琊顺利推行,那么最后齐王势必会让整个齐国都效仿琅琊进行新法,新法的各条和贵族、商人的利益并不冲突,他们没必要反对。 可是假如琅琊把盐铁的经营权收为官营,一旦让他成功,那么最后齐王肯定也要效仿,把整个齐国的盐铁经营之权强硬的收为国有,如果是这样贵族和商人阶层的利益势必受到重大打击,这是这些人万万不能接受的。 临淄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一间名为伊人泪的小楼中,几十名临淄的贵族和富商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中间有些人在朝中为官,有些人在民间经商,还有一些人是田氏的宗亲,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在今天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聚集到了一起,那就是反对琅琊进行的变法! 人群之中,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男人率先发话,此人乃是齐国的上大夫甘特,甘特的祖先是秦武王的左丞相甘茂,秦昭襄王继位后甘茂失宠,被迫来到齐国避难,齐宣王爱惜他的才华,委任他为上卿,他的后人一直在齐国为官,甘特就是甘茂的后人。 甘特看着房间里的众人,义愤填膺的说道:“各位!琅琊君在琅琊推行的变法,简直就是乱改祖宗制度,他搞的那个察举制,分明是违背祖宗成法,此举简直是不忠不孝!” 房间中又站起一个穿着紫袍的男人,此人乃是田齐的宗亲田梁,田梁同样和甘特一样义愤填膺:“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琅琊君搞出了一个军功授爵的制度,这简直是在效仿暴秦那一套,我大齐行王者之道,岂能效仿暴秦的军功授爵?他这么做,与残暴的秦国有何分别?他这是想让列国把齐国和秦国一样都当做虎狼之国吗?” 有一个名叫步落坤的商人也在这时站了出来,气愤的说道:“不光如此,他还强硬的推出商业法,没收了商人合法经营的盐矿,琅琊经营盐业的商贾不服,和他辩理,结果居然被琅琊君养的那个酷吏韩非通通抓起来了,真是混账至极!”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个个都是在痛骂新法,从表面上来看,大家都是不赞成田假推行的诸条新法,觉得他违背祖制,但是实际上大家之所以反对新法,就是因为盐铁专营这一条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从根本上这些人并不是反对新法,而是反对盐铁专营。 但这些话谁也不能说,齐国官方一直推行的都是盐铁专营,如果说自己反对新法,是因为琅琊在搞盐铁专营,触动到了自己的利益,那样不但无法取得别人支持,甚至会给自己招来牢狱之灾。 可是如果说自己是为了维护祖制,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反对琅琊实行的新法,一旦新法被全面推翻,盐铁专营自然也会跟着被推翻,这些商人就可以继续在齐国各地开采盐矿贩卖私盐。 一直骂了很久,作为众人里面官职最高的甘特打断了众人,说道:“我们不能再由着琅琊君胡闹了!为了维护齐国的祖制,咱们必须给大王和太后上书,废止琅琊君的新法,把琅琊君依法处置!” “对!我们一起给大王和太后上书!” “说的对,我们联名上书!” 众人取来一张两米长的黄纸,刚准备联名上书,房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人竟是后胜。 后胜一进门,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后胜,后胜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进了屋中。 “怎么不说了?你们好像不欢迎本相啊!” “相国!瞧您这话说的,您快上”甘特一看后胜来到,赶忙殷勤的上前将他招呼到上座。 后胜虽然现在只是假相,但他还是君王后的族弟,仍旧位高权重,在私下里,为了讨好他,大家还是会称呼他为相国。 后胜心安理得的坐到了田梁身边,而后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众人,说道:“我刚刚在外面听你们嚷嚷,你们要联名上书给大王和太后,废止琅琊君的新法,对吗?” 众人不知道后胜的态度如何,没有人敢贸然接话。 甘特大义凛然的说道:“相国,田假在琅琊搞得新法,简直就是破坏祖宗的制度,毁坏我齐国的根基!” “所以你们就反对他的新法?”后胜似笑非笑的问。 “不错!”甘特硬着头皮说道:“田假破坏祖制,效仿暴秦那一套害国害民的政策,他这是要毁了齐国,我等绝不能坐视不理!” 后胜捋者胡子笑道:“他破坏祖制是不假,但他的那些政策害民吗?哪一条害民了?不错他是效仿暴秦的军功制,可你们想怎么样,你们想上书给大王,让大王把他像商鞅一样车裂了?还是像吴起那样射成刺猬?” 众人听了后胜的话一时哑口无言,房间里的气氛落针可闻。 良久,后胜缓缓开口道:“田假是太后的爱子,你们上书攻击他,太后能坐视不管吗?再说琅琊推行新法是太后准许的,田假又是太后的儿子,反田假就是反太后,你们猜你们这封联名信交上去,太后会不会支持你们?” 田梁“嘶”了一声,皱起眉头看向后胜:“您的意思是说?” 后胜笑了笑:“你们要上书,应该上书酷吏韩非,效仿商鞅之法坑害琅琊百姓,破坏我大齐祖制,意图动摇我大齐根基,你们攻击的矛头只有一个,那就是酷吏韩非,绝对不能说处置琅琊君这种话,更不能提反对新法!” 听了后胜的话,房间里的人顿时都恍然大悟,是啊新法是太后准许的,如果说新法错了,那不就是说太后错了?攻击田假不就是逼太后搞自己儿子,这不是找死? “相国,依着您的意思,我们应该把攻击的矛头对准韩非?” 后胜点点头:“只要你们能逼得太后下旨处置了韩非,坐实了他酷吏的身份,那么他提出的新法,就是理所应当的酷吏之法,我齐国废除酷吏之法,岂非名正言顺?” 害怕众人拿不到韩非是酷吏的证据,后胜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书信,说道:“这是我在琅琊的一个朋友写给我的信,他告诉我韩非到了琅琊以后,就抓捕了141名官员,其中有28人被他斩首,41人被他施以墨刑,还有十几人不堪受辱,在狱中自尽!” “还有!”后胜又摸出另一份书信:“这一份是他迫害琅琊合法商贾的密报,他强硬的把盐商手中的盐矿和食盐收为官府运营,盐商不从,和他发生了很大冲突,险些酿成民变,有了这些,你们就可以坐实他酷吏的身份!” 甘特几人正拿着韩非的“罪证”狂喜,后胜又对他们说道:“你们才只有几十人,力量太薄弱了,你们应该发动临淄城里的舆论,把韩非宣扬成一个类似商鞅的酷吏,你们要宣传韩非把琅琊百姓坑害的苦不堪言,激起临淄乃至所有齐人对韩非的仇恨,有了民众的支持,不怕太后不处置这个酷吏!” 后胜这一招就是后世常用的舆论攻势,只要一群心怀揣测的人先把民众的舆论引导起来,那官府迫于舆论的压力,就不得不做出妥协,这招不止在现代管用,在古代同样好用。 “相国妙计!”众人齐声。 “你们以为这就算完了?”后胜阴沉着脸笑道:“不光是要取得底层民众的支持,你们还应该串联更多齐国贵族的支持!” 田梁看着后胜说道:“如果说齐国的贵族,除了我们屋子里这些人之外,首推的就是相国了,怎么样,相国一定会支持我们吧!” 后胜点头道:“支持你们,是会支持你们的,不过我不能亲自出面,否则太后就会怀疑朝臣是不是都串联起来了,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可是除了您,齐国还有什么贵族能和我们联合呢?” 后胜把手指放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怎么把东莱君给忘了?” 第121章 东莱君田翼 东莱君名叫田翼,是齐闵王之子,齐襄王的异母弟,当年五国伐齐,齐闵王逃出临淄后来被楚将淖齿所杀,齐闵王死后,他的子孙散落在齐国各地。 田单以火牛阵复国后,齐襄王被田单迎回临淄,齐襄王回到临淄后就开始寻找散落在各地的兄弟姐妹,最终只找到了一个弟弟,就是田翼。 田翼在临淄城破时被一个富商包庇在家中因此逃过一劫,他当时只有十岁,齐襄王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将东莱周边百里赐予他做为封地。 东莱在春秋时是莱国的都城,此处靠近沿海,物产丰饶,是一块膏腴之地,田翼被封为东莱君后就离开了临淄,前往封地就封。 田翼到了东莱后时常去访问东莱各地的大贤,慰问那些替齐国战死军士的遗孀,很得东莱百姓之心。 齐襄王驾崩时,他曾回到过一次临淄,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回临淄,拜见了嫂嫂和新王田建后,田翼再次返回东莱,再也不曾回到过临淄。 因此东莱君在临淄的存在感极弱,要不是今天后胜提起他,大家都忘了在齐国还有这么一号人。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请东莱君相助?”田梁说完,又马上摇了摇头:“您不知道东莱君的为人,他虽说是先王的弟弟,但为人十分低调,基本上不会参与朝政,想让他和我们联合,恐怕很难!” 后胜今天显然是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是的,东莱君的确与世无争,可是我愿意到东莱去拜见他,请求他出山,只要东莱君来到临淄,就算太后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东莱君是齐襄王在这个世界上现存唯一的弟弟,纵观目前整个齐国王族,东莱君是嫡系之中位分最高的一个,地位超然,非其他杂牌宗室可比。 如果后胜真能把东莱君争取过来一起反对田假推行的新法,那君王后就算有心包庇,也要做出妥协! “相国,您当真有把握说服东莱君?”田梁满心炽热的问道。 后胜自信的点点头:“我会在家里请上几天病假,烦劳各位在临淄多串联一些官员,顺便煽动起百姓的舆论,等在下和东莱君回来,就是酷吏韩非的死期!” 初春二月,春风初度人间,一条潺潺的溪流顺着山缝蜿蜒而下,一位面色俊朗的青年男子站在溪水旁,正欣赏着面前美丽的风景。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东莱君好兴致!” 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田翼不悦的皱起眉头,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脸像极了已故的齐襄王。 “你是谁?” 面对田翼的询问,男人礼貌的拱起手,说道:“东莱君,别人都说您过目不忘才思敏捷,记得六年前先王的葬礼,我们还曾见过面!” 田翼低着头思索了片刻,他再度抬起头,不确定的说道:“您是后胜丞相?” 后胜微微一笑,冲田翼俯身一拜:“臣如今已经不是丞相了,感谢东莱君您还能记得我!” 田翼的记忆中,六年前的后胜还很年轻,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一点也不像一个中年人,再看现在的后胜满头白发,身材也佝偻了不少,跟六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后胜先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我们不过短短六年时间不见,您可以如此憔悴了?” 后胜并没有说自己是因为经历了丧子之痛,才变成这副样子。 他淡然的看着田翼,道:“岁月催人老,臣今年遇见四十三岁了,早已到了不惑之年,焉能不老?东莱君就不同了,我记得您今年才26岁,正该去做一番大业,您何以在此处观景?” 感受到后胜话中有话,田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本公子乃是齐国的封君,经营好自己的封地就够了,我不明白您所说的大业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后胜放肆的大笑几声,数息之后,后胜再度看向田翼:“公子,您也是闵王的儿子,又素有贤名,先王驾崩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年幼,按理说该兄终弟及,这王位本该属于您,为何您不思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反倒甘心蜗居于这东莱区区百里之地?” 后胜和君王后的关系,田翼是知道的,再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君王后派来试探自己的情况下,田翼当即呵斥了后胜。 后胜见田翼只是呵斥自己,却并没有将自己驱逐,知道田翼心中必有不甘。 此时若趁热打铁,必能说动田翼! “东莱君!”后胜向前一步,迎着他那双酷似齐襄王的眼睛说道:“实不相瞒,我的儿子被太后杀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这件事您可以派人到临淄打听一下,这是绝对无法造假的,因此您不必担忧我是太后派来试探您的!” “东莱君,不!公子!您的血管中流着威王的血,您看看如今的齐王建昏庸无能,朝政都被太后把持,他这个样子,能把齐国发扬光大吗?只有您,才能带领齐国重新恢复威王时的霸业,只有您才能是齐国唯一的雄主,臣不才,愿助公子夺回王位!请您带领我齐国重建威王时的霸业!” 后胜的一番话,顺利激起了田翼埋藏在心中的野望,其实早在多年前,亲眼目睹了齐襄王在临淄登基时的典礼,幼小的田翼就被那盛大的场面折服,当时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有一天也要在临淄登基。 可惜多年以来齐国的朝政十分稳定,他纵然有野心,也只能把这份野心埋藏在心底,经过多年时光的消磨,这份野心本来早已平淡,但今日后胜一番话,又让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重新燃烧起来。 出于谨慎,田翼还是没有贸然答应后胜的要求,他故意气愤的转过身,看着山涧的流水,道:“先生!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只是个封君,并不想做齐王,请您立刻从我面前离开!” 后胜的嘴角勾勒出几分弧度,他站在原地,平淡的说道:“公子!在下离开前,能不能问您个问题?” 田翼仍旧背对着他:“你问吧!” “太后的儿子田假正在琅琊变法,此事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不错!我听说过此事,可这又怎么了?” “这正是您的机会!田假在琅琊变法,已经触怒了临淄的贵族,这群人正准备联合起来向太后发难,只要您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和贵族们一起联手废除田假的新法,那么您就等同于和临淄的贵族们站到了一起!” “一旦您得到了临淄贵族们的支持,等到太后驾崩,那个昏庸无能的齐王建是您的对手吗?” 田翼听着后胜的话,心中正思绪万千,后胜在这时却故意转过身准备离开。 “公子,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您不想得到臣的帮助,臣这就离开!” 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一阵,田翼猛地转过身,道:“先生!请您别走,我需要您的帮助!” 后胜在内心冷笑了几声,脸上却洋溢着春风,他快步来到田翼身前,说道:“公子,只要您愿意和臣联合,臣保证,将来一定能让您坐上齐王的位置!” “如果先生能让我坐上齐王,我愿为任您为丞相,和您共同治理齐国!”田翼当即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后胜其实对权位早已失去兴趣,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君王后母子,毁掉齐国的社稷,但这些话他不能对田翼说出。 装出一副感动之色,后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臣必当竭力辅佐您!” 两人在小溪旁谈了许久,田翼命人把后胜带下去休息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这时,远处一棵树荫下,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此人是田翼的护卫郭五。 郭五来到田翼面前,行礼道:“主君!刚才您和后胜的话,臣都听到了,臣以为后胜此贼居心不良,他不过是想利用您而已!” 田翼望着潺潺的溪流,一双瞳孔之中倒映着无尽的野心:“后胜是何人,本公子比任何人都清楚,等我坐上了齐王,第一个就要灭掉这个背主之贼!” 第122章 山雨欲来 第128章 山雨欲来(求首订) 楚国,陈都 楚王刚刚接见了魏国来的使者,待到魏使被请下去休息后,楚王把目光看向了一侧的令尹黄歇,道:“令尹,你以为魏王说的魏、齐、楚三国合纵攻秦一事如何?” 这些天黄歇一直在思索楚国接下来的战略方向,楚国如果要对外扩张,只能往北东西三个方向,楚国先前往东方的鲁国扩张,结果在徐州遭到了齐国的迎头痛击,这证明东扩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除了东扩,楚国就只能选择北上或西进,西进楚国就要和强大的秦国交手,黄歇清楚的知道秦楚两国的实力,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愿激怒秦国。 三个错误答案排除两个,楚国目前唯一的路线只能是北上攻打魏国,这也是黄歇先前打算的战略。 不过现在魏王主动要求和楚国合纵攻秦,有了魏国和齐国帮忙,三国就可以威压韩国和燕国组成五国联军,若是以五国联军攻秦,楚国的胜算很大啊! 黄歇思索片刻,抬起头道:“大王!我楚国和秦国的仇恨不共戴天,魏王愿意主动联络我们合纵攻秦这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连齐国都愿意加入合纵,我楚国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楚王喜道:“令尹的意思是,我楚国应该和魏齐合纵?” 黄歇点头道:“魏国已经和齐国结成姻亲,我们如果贸然攻击魏国或齐国,另一方都会来帮忙,与其同时和他们两个国家交手,不如联合他们威压韩燕,以五国联军攻秦,加上赵国正在长平和秦国鏖战,六国之兵对秦国一国,岂有不胜之理?” 别看楚王一天叫嚣着和秦国开战,实际上楚王是最清楚秦楚两国差距的,他当年可是亲眼在咸阳见过秦兵的骠锐,现在真的要和秦国开战,他心里又变得没底了。 “令尹,我们六国合纵抗秦,万一,万一还是失败了,楚国该怎么办?” 黄歇自信道:“算上今年,秦国和赵国已经在长平打了差不多三年,纵然秦国强大,元气也被赵国消耗了一大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合五国之兵,是不可能失败的,请您不要担心!” “那万一,万一失败了呢?”楚王犹豫的问道。 “万一失败了!”黄歇眯起了眼睛,犹如一只狡诈的狐狸:“我们就联合燕国魏国韩国赵国,五国之兵合力伐齐!” “五国伐齐?”楚王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令尹,齐国和我们一起参加合纵,我们因为失败就攻打盟友,谁会和我们联合呢?” 黄歇摇头道:“大王!燕国齐国世仇也,只要我楚国要攻打齐国,燕国一定会加入,赵国和齐国更是面和心不和,从赵惠文王开始赵国就一直攻齐,只要我们派一个使者劝说赵王,赵国就一定会和我们一起攻齐!” “至于魏国嘛!”黄歇捋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魏国和齐国虽然是姻亲,然魏王贪鄙,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只要我们答应魏王,事成之后和他平分齐地,魏王就一定会背弃齐国,至于韩国弱小,我们四国联合威压他,韩国也只能顺从!” “如此!我们联五国之兵合纵伐齐,齐国外无援兵,凭他们那对孤儿寡母,难道能抵抗我们五国的大军吗?” 楚王不放心的道:“可是秦国呢?秦国难道会坐看我们五国灭齐?而且您别忘了,齐国还有个琅琊君,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黄歇哈哈笑道:“秦国和赵国相持了三年,早就元气大伤了,纵然我们六国攻秦失败,秦国也已然强弩之末,他还有什么能力出关中救齐?至于那位琅琊君,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齐国的封君,一个小小的齐国封君难不成还能变出百万雄师抵挡我五国联军?” “彩!” “听了令尹这一番话,寡人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好!寡人这就派人告知魏王,和他们合纵攻秦!” 当天中午,楚王又在宫中接见了魏使张策,答允了合纵攻秦一事,这时张策面有难色的说道:“大王,烦请楚国派出一人和外臣共同前往齐国游说齐王!” 此话一出楚王和黄歇顿时懵了,魏国和齐国不是已经联合好了准备叫上楚国一道揍秦国?怎么还要去游说齐王? “大王!”张策拱起手满脸歉意的说道:“魏国和齐国确实打算组成合纵,但是这件事情是齐国的琅琊君和我魏国约定的!要想让齐王答应,恐怕还得要楚国一起派出使者才行!” “什么!”楚王顿时怒了,他拍案而起:“琅琊君?他一个人答应和魏国联合有什么用?难道魏国觉得琅琊君能代表齐国吗?” “大王!琅琊君在齐国素有贤名,他又是君太后的爱子,他既然敢答应魏王合纵攻秦,想必就是太后的意思,楚国和魏国派出使者前往齐国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并不需要费多少唇舌,请大王勿忧!” 楚王听了张策的话,怒意这才平息,他点了点头:“好吧!那寡人就派出一个使者和魏国一起去临淄游说齐王!” “谢大王!” 张策刚退下,黄歇便对楚王说道:“大王!臣以为齐国君臣并没有那么好说服,或许我楚国还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让齐国加入合纵!” “什么?”楚王完愤怒的站起身:“令尹,现在并不是楚国要求着魏齐合纵,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难道我楚国还要付出代价给齐国?” 黄歇冲楚王拱了拱手:“大王!合纵若是成功,我楚国可一举夺回鄢郢之地,甚至收回汉中也未必不可能,我们只是付出小小的代价给齐国,这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楚王坐回到椅子上,说道:“寡人不是舍不得给齐国些好处,寡人只是不甘心,明明我们要帮助的是赵国,结果我楚国到头来却要付出代价,这真是让寡人有点难以接受。” 黄歇笑道:“楚国现在失去的不过是一点东西,将来我们可以照齐国魏国赵国甚至秦国十倍拿回来,大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楚王点点头:“好吧!只要能组成合纵,给关东五国些好处也不是不行!此事令尹权且看着办吧!” 第二天早晨,楚王以上大夫宋玉为使会同张策一道前往临淄游说齐王,在临出发前,两人都是信心满满,在他们看来,有琅琊君帮忙,说动齐国一定非常容易,两人在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如何说服燕王和韩王,完全没把齐国之行放在心上。 齐国,临淄 后胜从东莱返回临淄的第五天,齐王接到了一封来自东莱的奏书,这封奏书是东莱君田翼写给齐王的,信上说东莱君想回到临淄祭奠祖宗宗庙。 按照礼法封君不得擅自离开封地,东莱君说要回临淄祭祖,就是为了找到借口能离开封地返回临淄。 齐王建接到田翼的奏书,立马去请示了君王后,君王后认为田翼是齐襄王唯一的弟弟,思念祖宗陵寝,想回来看看也无不可,所以就批准了田翼的奏请。 得到齐王的批准,田翼于三天后回到了阔别六年的临淄,回到临淄后田翼首先去拜见了齐王,而后又去拜见了君王后,最后才是前往宗庙祭奠祖宗。 祭奠完祖宗,田翼打算返回琅琊时,一大波临淄城中的权贵拦住了他。 “东莱君!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第123章 君王后的一言堂 第129章 君王后的一言堂 君王后的寝宫,君王后坐在一张桌案前埋头处理着齐国各地呈报上来的公务。 如今齐国许多地方办公都用上了纸,君王后案前堆着的奏书,一半是用竹简写成的,另一半则是用纸做成的小册。 君王后手中的墨笔在奏书上飞快勾勒,转眼之间一份奏书已然批复完成。 这个时候明月推门进来,缓缓来到君王后面前: “太后!平君来了!” 平君就是田梁,不同于田翼和田假这种实封的封君,田梁的平君是虚封,也就是没有实际领地,只能享受平邑的食邑。 “哦?他怎么来了?” 君王家抬起头,将一份批好的竹简放到一旁,道:“平君轻易不来一趟,他来会有什么事呢?请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明月再次回到了君王后面前,这一次他的身后跟着求见的平君田梁。 “臣田梁拜见太后!敬问太后无恙!” 君王后笑吟吟的看着田梁,示意明月为他取来一张软席,道:“平君,您轻易不来,请坐下说话吧!” 待田梁跪坐到了席上,君王后方才问道:“平君,您来朕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启禀太后,臣今日此来确实有些事情要和您说!” “那平君就说吧!” 田梁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份小册,这小册很厚足有两三厘米,君王后不知这小册是什么,奇怪地问道:“平君,这是何物?” “太后!此乃临淄百官及贵族托臣给您的联名书!” “哦?联名书?” 君王后嘴角顿时浮现出一抹冷意:“平君,您什么时候学会做信使了?” 平君急忙将头磕在地上,义正言辞的说道: “太后!琅琊君自琅琊变法,此举本是利国利民之事,然则琅琊君重用酷吏韩非,大肆迫害琅琊的官商,琅琊地区民怨沸腾,韩非此贼破坏我齐国祖制,实行商鞅酷法,意在毁坏我齐国根基,臣和临淄百官不忍我齐国社稷崩坏,恳请太后下旨处置酷吏韩非!” 田梁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君王后看着联名书上的内容,简直大跌眼镜,临淄的贵族在联名书上,总共给韩非列出了64条罪状,其中最主要的几条: 1迫害琅琊百官,借推行新法大肆将官员下狱抓捕。 2效仿商鞅,在琅琊实行耕战制度。 3效仿暴秦以首级论军功。 4更改齐国祖制,推行所谓察举制。 5擅自修改齐国律法,借新政之名,行酷吏之法。 6设定不合格商业法,盘剥合法商人,致使琅琊商人怨声载道。 7蛊惑琅琊君和推行酷吏之法,犯下不忠之罪。 8强制没收合法商人的盐矿,迫害琅琊的盐商。 9联合魏国信陵君,进行募兵制,意图动摇齐国根据,阴谋造反。 10不顾琅琊百姓反对,强制推行新法。 以上条款总计64条,后面还包括韩非贪污、渎职、以权谋私,甚至还有豢养男宠架空主君等等多项罪名。 这些条例别说放在秦法严苛的秦国,即便放在刑律稍微宽松的齐国,任何一条都是足以斩首的死罪! 好在这封联名书的官员虽有100多人,但官职最大的也只是下大夫燕戎,其余的都是商贾,事情还能挽回! 须臾,伴随着一声笑声,君王后猛的抬起头,一股锐利的神情出现在她双目之中。 这个眼神直接把田梁吓的脖子一缩,但他马上又稳住心神拱起了手: “太后!酷吏韩非犯下如此之多的罪行,他这比当年的商鞅吴起还要令人发指,请您将他依法论罪!” 君王后从位置上走下,来到田梁跟前停住脚步,双目紧紧的盯着他,田梁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太自然,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君王后笑了笑,朗声道:“平君,朕要问你,琅琊的事情,临淄的大小贵族为什么要忙着掺和?而且,这奏书上给韩非列举了那么多条罪名,甚至还有他哪天哪天在女闾喝花酒,我想问问,这些事情,远在临淄的大小贵族是从何得知?” 田梁心虚的回答道:“这定是酷吏韩非行事过于高调,以至于连临淄的大小贵族都听说了他的种种暴行!” 君王后点点头:“依你的意思,朕是不是该惩办韩非?” 田梁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发表意见,否则就会有串联之嫌,他拱起手道:“此事全凭太后做主,臣只是替临淄的百官递一个话!” “不对啊平君,你刚才不是还说的义愤填膺,怎么现在此事仿佛又和你没关系了?”君王后慢慢的把身子转到了一侧。 田梁说道:“臣只是觉得韩非做法确实过甚,所以刚才有些激动,还请太后见谅!” “韩非的做法是不是欠妥,朕不知道,不过嘛,朕总不能凭借一面之词,就把韩非捉到临淄问罪吧?” 看出了君王后有意保下韩非,田梁轻声道:“可是此贼之法,已经引起了整个齐国贵族们的震怒,若是不惩罚他,恐怕会激起各地民变啊!” 君王后冷笑了一声,道:“激起民变?怎么?贵族们打算造反了?” 田梁忙道:“各地贵族绝对无心造反,只是不满韩非此贼苛政!” 君王后走到书案前,从一堆奏折里面取出一份密信,说道:“朕看到的,跟你们看到的不一样,朕这里有一份密报说,韩非恪尽职守,每天为了推行新法,甚至只睡两个时辰,他最近还到琅琊各地的乡村去调查民生疾苦,说这样的人是酷吏,朕不信!” 当田梁看完了君王后手里那封迷信,顿时面如土色,这封密信没有落款,可里面把琅琊写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入在内,甚至就连田假白天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写在了里面! 这一刻田梁脑袋嗡嗡作响,君王后能把田假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中,这说明他早在田假身边埋下了眼线,她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防着,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朝廷上的官员! 霎时间田梁感到一阵后背发凉,君王后没有注意到田梁的异常,她冲田梁挥了挥手:“平君,这件事情朕自有主张!如果你没事的话,就退下吧!这群官员如果要弹劾韩非,让他们到朕这里,朕亲自和他们谈谈!” 田梁颤抖的拱起手:“臣知道了!” 田梁行至门口,君王后背对着他说道:“告诉临淄那些商户,让他们安生些,不要以为朕可欺,他们想干什么,朕非常清楚!” 大家收藏一下,给个评论就行了,有个票票的,给个票票,谢谢大家了! 第124章 后胜的阴谋 第130章 后胜的阴谋 当田梁从王宫出来,早已等在王宫外的一架马车立即将他接到了车上,田梁一上车,后胜早已等在了里面。 “怎么样,平君?太后是不是驳斥了你?” 田梁惊讶的看着后胜:“您怎么会知道?” 后胜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意料之中,你那封联名书上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物大部分还都是商贾,她不驳斥你,老夫才会感到奇怪!” 田梁埋怨道:“既然如此,相国今日又何必让我进宫呢?我险些让太后吓死!” 后胜笑了:“我这是抛砖引玉!” “抛砖引玉?”田梁满脸疑惑。 马车逐渐远离王宫,后胜坐在颠簸的马车中,淡淡的问道:“平君,我且问你,如果我们一下子就串联了临淄三分之二的贵族和大部分官员甚至是东莱君一起上书,换了你是太后,你会怎么想?” 田梁一愣,立马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您是怕太后会怀疑我们暗中串联百官?” 后胜笑着捋起胡子:“聪明!我们如果毫无征兆的骤然串通起一大批官员发难,太后马上就会明白,肯定是有人居中联络,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我们身上,只有你去抛砖引玉,才会让事情显得自然!” “相国,我怕你这个抛砖引玉的计策不会管用,太后恐怕已经怀疑我们了!”田梁犹豫了半晌才将这几句话说出。 后胜听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梁将在君王后那里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后胜听罢眉头又是一阵紧锁:“这女人不简单呀!” 田梁道:“相国?我们串联临淄贵族逼宫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后胜若有所思道:“我们串联了那么多贵族,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平君,请您先安心回去,我再回去好好布置一下,保证我们的逼宫行动万无一失!” “好!” 后胜目送着田梁远去,他那张笑盈盈的脸逐渐僵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 回到自己的府邸,大堂上田翼以及等候多时,见后胜回来,他急忙从席上起来迎接:“相国,如何了?” 后胜看着田翼,叹了一口气:“太后没有抓他!” 田翼一脸遗憾,道:“看来我们的第一方案失败了!” 后胜点点头,言语中也流露出几分可惜:“本来我今天就是想要田梁去送死,只要太后将他抓捕起来,那整个临淄和我们联名的贵族马上就会慌乱,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煽动贵族叛乱,用武力把君太后母子赶下台,而后扶持公子上位,可惜这个女人比我想的要冷静!” 田翼重新坐回到席上:“武力煽动临淄贵族叛乱已不可行,看来我们只能照原计划,逼太后处置韩非,以此和城中的保守派们站到一起了!” 后胜犹豫了一阵,最终也没把田梁告诉自己的事情说出,他担心一旦自己告诉田翼君太后可能已经盯上了他们,田翼马上就会打退堂鼓。 田翼见后胜低着头若有所思,忙问:“相国?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公子,我觉得我们明日就可以逼宫了!” “明日?”田翼犹豫的看着后胜:“明日是不是太急了?临淄城里还有不少贵族没有表态呢!我们再等几日可以得到更多人支持!” 后胜摇摇头:“公子最多后天就得返回封地,明天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亲自护送田翼从后门离开后胜的府邸后,后胜立马快步返回到自己房间,小心地关上房门。 “相国!你何必这样小心?”后胜身后,一片黑暗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后胜对着身后黑暗中的男人说道“我不小心不行!那个女人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放心,我们行事必须得小心!” “哦?”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一张阴冷的脸庞逐渐浮现出来,他就是那天酒楼里第一个说话的上大夫甘特。 甘特走到后胜跟前,问起了事情的原委,甘特听完,同样也是十分忧心:“看来这个女人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对付!” “所以今后我们两个来往,要加倍小心,一旦你是黑冰台的人的身份被揭破,不光是你要完蛋,就连你在临淄的家族也跑不掉!” 甘特坐到椅子上,平静的说道:“我会加倍小心的,不会让那女人抓到把柄,倒是你,相国,你明天那个逼宫计划肯定会失败!” “何以见得?”后胜问。 甘特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们纠结了那么多人,甚至还煽动了临淄的百姓,看起来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但你们没有掌握兵权,不要忘了,临淄的城防军,还在太后手里呢!” 临淄的军队一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守卫王宫的武士,这些人总共只有500人,他们的指挥权直接掌握在齐王和君王后手中。 另一部分则是临淄的城防军,这支部队驻扎在城南,他们的人数大约有两万人,城防军的职责是城防与维护城内治安,这支部队算是齐国目前为数不多的精锐,上一次徐州之战,参与奔袭楚军的三万人里并没有他们,这支部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雷打不动的留在临淄,而调动他们必须使用虎符,虎符掌握在君王后手中,也就是说除了君王后,没有任何人能调动他们。 “就算我没有兵权,明天我也不会输!”后胜阴沉的笑道:“明天的逼宫行动,我将立于不败之地?” 甘特疑惑道:“莫非城中的贵族已经答应和你叛乱了?” 后胜摇摇头。 甘特道:“除非城中的贵族全部联合起来,才有可能出其不意的打下王宫,否则控制不住太后,她手上有禁军,禁军一到,你掌握了舆论也无法获胜!” 后胜平静的伸出两根手指:“第一,这一次我把临淄大部分的贵族和百姓都联合到了一起,太后就算有军队,也不敢轻易拿我们怎么样,否则说不定临淄会发生国人暴动!” “第二!”后胜加重了语气:“就算最终的结果是太后获胜,保守派失败,临淄的贵族也必将对君太后母子失望!一旦太后驾崩,我就可以像当年的甘龙那样,煽动起贵族发动叛乱,除掉齐王建和该死的田假!所以我明日看似胜面不大,实则立于不败之地!” 后胜说完又看向甘特:“火我们已经点起来了,今后你我安心看热闹就是,不管临淄贵族和田假谁胜谁负,我们都不要掺和!” 我修改了第122章的剧情,刷新一下就能看 第125章 保守派的大获全胜 第131章 保守派的大获全胜 二月初十这天,自律的君王后早早的起了床,在梳洗完毕后,君王后看着铜镜中日渐苍老的自己,越发感到力不从心。 齐王建昏懦,并不似人主,如今天下局势波谲云诡,这样一个昏懦的君王,迟早会毁灭齐国。 倒是田假英武果敢,在君王后心中田假是最像她的,但是很可惜,田假不是嫡长子,只是嫡次子,否则若是田假做了齐王,自己也不必这样劳累,早就可以退居后宫颐养天年了。 君王后正在惆怅,明月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君王后不悦道。 明月冲君王后行了一礼,急道:“太后!大事不好了!临淄的百官和一大波贵族,现在都跪到宫门口呢!说是要请大王出去见面!” 君王后一听大惊:“什么?大王去了吗?” 明月点点头:“大王去了,但根本控制不住局势,大王派人请太后过去!” 没一会儿明月就牵着君王后来到了宫门口,王宫门前早已跪满了上百名官吏和临淄的贵族,齐王站在人群前面,都快急哭了。 看见君王后过来,齐王像个孩子一样,赶忙躲到了她身后:“母亲!” 君王后看了一眼不争气的齐王,她转身对一个护卫吩咐道:“去传朕的命令,掉100个护卫王宫的武士过来!” “唯!” 那护卫下去传信后,君太后来到了跪着的临淄众官员面前,道:“二三子,你们大早晨的跪在这里,是想做什么?莫非想逼宫不成?” 低头跪着的众人之中,走出一个气度不凡的公子正是东莱君田翼。 “王嫂!”田翼对君王后行礼道。 君王后看着田翼,立马明白今天的事情都是他搞的鬼:“东莱君?你怎么还没回到自己的封地?还跟着这群人胡闹!你们想干什么?” 田翼面不改色的拿出一本几厘米厚的纸册,道:“这是临淄552名官员、贵族、商贾写的联名信,恳请太后抓捕酷吏韩非,以正国法!” 简单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联名册,君王后顿觉倒吸一口凉气,一次有500多名官员贵族上书,这已经不叫上书了,这是在逼宫! 更让君王后震惊的是,今天这份联名书给韩非列举的罪状,已经从昨天的64条涨到了128条。 看来韩非制定的新法,已经是结结实实惹怒了这些贵族了! 而且东莱君田翼带头,这已经不是贵族官员和商人的勾结了,就连宗室也参与进去了! 这么多人联手逼宫,君王后自然不可能像昨天那样对他们的上书置之不理,她好言安慰道:“二三子,韩非的事情,朕会派人去调查,如果他真的是个酷吏,朕一定会重重办他!” 谁知跪着的贵族们并不买账,其中一个人大喊:“韩非此贼在琅琊施行酷法,迫害官员和合法商人,这种酷吏还要调查,太后莫非是想袒护这酷吏!” “对!太后难道是想袒护这个酷吏?” 霎时间群臣激愤,众人齐声:“请太后惩办酷吏韩非!” 很快,王宫周围已经聚满了慕名而来的吃瓜百姓,大家看着王宫前跪着的百官,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 闻声而来的庞煖和鲁仲连也匆匆赶到了现场,他们两人先对君王后行了一礼,忙问:“太后,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君王后正和这群人僵持不下见庞煖来到,顿时觉得心安不少:“丞相,这些人联名,要让我把韩非抓起来!说他行的都是酷吏之法,这是他们写的联名书,你自己看吧!” 庞煖看完联名书,又递给身旁的鲁仲连,然后气愤的看着地下跪着的一众贵族,道:“你们口口声声要太后惩办韩非,老夫敢问一句,你们到底是在反韩非,还是在反琅琊推行的新法?” 其中一个穿着朝服的官员大声道:“我们只反酷吏韩非,不反新法!” “对,我们不反新法,只反酷吏韩非!” “混账!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是酷吏,但你们知道韩非的新法乃利国利民之举吗?”鲁仲连擅长舌辩,他看着官员们给韩非列举的128条罪状,驳斥了其中大半,被鲁仲连这一驳,众官员顿时像霜打的茄子,都蔫了下去。 这时君王后命人调遣的一百武士也赶了过来,在明晃晃的刀枪下,众贵族都怂了下去。 田翼和那些官员贵族不同,他可是实实在在的齐国王族,齐襄王的亲弟弟,他毫不畏惧的拱起手:“纵然韩非此贼的罪名之中有一两条是莫须有,但他是个酷吏,这是事实!他所制定的法律中,也有许多条故意针对我齐国商人,我齐国本就多商贾,韩非此法,乃动摇我齐国根基之举!万不能纵容!” 锐司徒王朗从人群中站到了君太后面前,君王后想不到连锐司徒这样的高官都参与到了今天的逼宫中。 “王司徒?你也要反韩非?”君王后惊呼道。 “对!”王朗转过身看着面前跪着的百官,也是看着在场众多的吃瓜百姓,诉说起了韩非在琅琊进行的种种苛政(这里就不多写了,免得有人说我水字数)。 王朗说完以后,不仅底下的官员沸腾了,就连一旁的吃瓜群众都被顺利的煽动了起来,其中几个收了钱的吃瓜群众直接举着手高喊:“杀韩非!” 临淄地方的舆论早就被后胜煽动了许多天,现在有人带头呐喊,其余的吃瓜群众不明情况都跟着高喊起:“杀韩非!” “杀韩非!”之声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更多的老百姓闻声赶来,跟随着高喊杀韩非的口号,官员和贵族们也都站起身,跟着老百姓喊起口号,凭着君王后调来的100武士,完全控制不了局势。 这一刻君王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拿虎符去把禁军调过来,也不至于让场面如此被动。 可是!君王后转念又一想,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把禁军调过来,也根本奈何不了这么多人,如果强行用军队镇压他们,说不定会诱发国人暴动,当年周厉王的教训,君王后可没忘! 如果不镇压他们,就只能向他们妥协把韩非抓起来,可韩非制定的新法,确实利国利民!君王后心中正拿捏不定主意之时。 田翼又爆出了一剂猛药:“太后!韩非不仅仅制定了各种破坏齐国根基的政策,他还挑嗦琅琊君,在琅琊实施了少府!这个官职按理说只有大王可以设置,琅琊君只是封君,他凭什么可以设置少府这样的官职?” 王朗跟着说道:“琅琊君这是越权乱政,他这是想谋反!” “对他这是要谋反!” “这肯定都是酷吏韩非挑唆的,太后,你不能再纵容他们了!” 少府只有秦韩两国有设置,齐国并没有少府,但少府确实只有齐王有权利设置,琅琊设置少府肯定是田假出的主意,但坏就坏在这里,私设少府相当于越权,这跟谋反也没区别。 如果说变法是触及到了贵族利益,君王后还可以同他们进行据理力争,但是私设少府这种罪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包庇的,这是一桩大罪。 田假是他儿子,君王后自然不可能把这口锅扣倒田假头上,否则田假就肯定要受到惩罚,为了包庇田假,君王后只能把韩非拉出来做替罪羊。 为了平息众怒也为了保住田假,君王后下令逮捕韩非,交由廷理依法论罪,他所制定的新法也被下令废除! 君王后废除新法也是迫不得已,韩非被逮捕他制定的法律就成了酷吏之法,不废除的话贵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从今天的局势来看,临淄城的舆论已经被完全煽动起来,假如君王后还是不肯废除新法,说不准当年周朝国人暴动的事情又会重演,废除新法算是君王后对贵族们的妥协。 一听君王后要废除新法,庞煖和鲁仲连当即进行了据理力争,奈何君王后决心已下,他们二人也无法劝阻! 这场逼宫行动以君王后妥协,保守派大获全胜结束,临淄很快派出了数十名武士前往琅琊传示君王后的命令,而此时田假还对此一无所知。 我之前修改了第111章的剧情,我发现评论区多了几个杠精,请记住我修改剧情,不是因为你拿史料反驳了我,只是因为我受不了你们的压迫,我出这一张就是为了告诉某些人,保守派的大获全胜,只是表面上的胜利 第126章 四面楚歌 第132章 四面楚歌 齐国,琅琊 这几日韩非下乡体察民情,琅琊的日常事务都压到了田假身上,面对各地报上来的公文,田假被折磨的可真是苦不堪言。 刚刚处理完一摞小山似的公文,田假刚想歇息,周保又把另一摞公文堆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摞公文比先前还多。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琅琊的封君,田假纵然早已手腕酸麻,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批阅公文。 “主君!韩非,先生回来了!”田假正耐着性子处理公文,红缨快步来到田假身前,小心的秉告道。 田假如蒙大赦的抬起头:“快请韩非先生进来!” 须臾房间中响起一阵脚步声,韩非快步来到了田假面前。 几日不见,韩非的肤色已然黑了不少,显然是被太阳所晒,田假心疼的看着韩非,命红缨取来一张草席让韩非坐下。 韩非端正的拱起手,像田假汇报起了这几日在各地的所见所闻:“公子!百姓对新法还是很拥护的,只是百姓仍然担忧官府不会兑现所承诺的各项福利,待到今年粟米成熟,我看官府要拿出一笔钱,奖励给那些努力耕作的百姓,以此让百姓彻底信服新法!” 田假点点头:“这个钱省不得,我同意您的想法!” 韩非又道:“三月上旬就要开始春耕了,现在距离春耕开始不过只剩半个月,但各地百姓耕作的手段落后,手中的粮种也不行,臣想官府要设法给老百姓发放一批良好的粮种,以此增加我齐国粮食的产量!” 提起耕作手段,田假想起了自己的曲辕犁,也不知道临淄那群齐墨他们的进度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应该造出来了吧? 曲辕犁的事暂且不提,给百姓发放优良粮种,此事才是当务之急,府库中的存粮已经被田假卖完,想要好的粮种,只能找临淄要。 田假刚要写信,韩非在一旁说道:“临淄的粮种也不见得就有多好,臣听闻在秦国,有大量农家弟子,这些人在田间地头帮助秦国百姓改善粮食,公子若是有意,可以设法让秦国的农家弟子来到琅琊帮忙,这样我们的粮种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改粮?” “秦国农家?”田假低头思索片刻,农家在各国的地位一直不高,五国伐齐前,齐国也有一些农家弟子,五国伐齐后,齐国和其他国家的农家弟子都去了秦国。 这倒不是因为秦国给了他们多少钱,而是因为秦国注重农耕,这些人到了秦国立即得到了秦王的重视,在农家弟子的帮助下,秦国的粮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只可惜秦法严苛,农家弟子无法离开秦国,除非自己能设法说动秦王,否则想让农家弟子来投,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田假正思索着如何让秦国的农家来到齐国,红缨又一次快步走进了房间,小声道:“公子!临淄有人来,欲面见公子!” “哦?临淄方面的人?”田假愣了一下,道:“快请!” 门外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被韩滕严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带武器,才被红缨领进了房间。 田假看着面前陌生的中年男人,疑惑道:“敢问先生是何人?” 那人拱起手:“老奴李洪,奉家主之名,特意来公子送一封信?” “哦?”田假疑惑的看着李洪:“敢问你家主人是谁?” 李洪拱手道:“家主乃丞相庞煖!” “丞相?”田假命红缨取来李洪怀中的信,看完之后顿时三魂丢了两魂。 韩非不明所以,在一旁小心的问道:“公子,可是临淄发生了大事?” 田假看着韩非,颤抖地把手中的信递给韩非,道:“三天前临淄的贵族联合起来到王宫逼宫,阿母已经向他们妥协,要废除琅琊的新法,并且让我把先生交到临淄论罪,估计传诏的使者马上就要到了!” 韩非闻言也是大惊,看完信纸上的内容,既震惊又惶恐,一时也是没了主意。 李洪拱起手,对田假说道:“我家主人托我转告公子,请您早做打算,老奴告辞!” 田假命人把李洪送走后,又命韩滕将自己所有心腹门客和信陵君都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柱香后田假的心腹门客全部来齐,信陵君也带着侯赢和张耳赶到,待众人落座,田假把庞煖的迷信交给众人一一传阅。 众人看望信上的内容,同样是万分吃惊,田假目光灼灼的扫视着面前的众人,道:“二三子,临淄要我交出韩非先生,废除新法,你们以为如何?” 光率先说道:“公子,韩非先生为了您和琅琊一直兢兢业业,咱们绝对不能把韩非先生交出去!” 曹列摇头道:“交出韩非废除新法,这是太后的旨意,公子如果抗拒,不仅是封君抗拒君王,更是儿子悖逆母亲,如此不忠不孝之举,必定为世人所不容!” 田假听完二人的话,把目光移向信陵君,信陵君刚想发表意见,侯赢在后面轻轻踩住了他的衣袍,示意他不要说话。 而后侯赢大步来到田假面前,拱手道:“公子,信陵君只是您请来的客人,现在发生的事情是齐国的内政,信陵君如果贸然发表意见,恐怕有干涉齐国内政之嫌,请您不要为难他!” 田假点点头,把目光看向了韩非:“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请先生教我!” 韩非思索片刻,满脸苦涩的拱起手:“公司,非受公子大恩,无以为报,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乃咎由自取,请您不必犹豫了,等临淄的使者来了,您就把我交出去,废除新法吧!除此以外,公子别无出路!” 田假摇摇头,自从韩非来到自己身边,一直兢兢业业的帮自己做事,更是为了自己不惜得罪了齐国众多贵族,要是现在自己把韩非交出去,不光是良心上过不去,更会让自己的门客们鄙视,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替自己卖命了。 见田假摇头韩非心中感动万分,而曹列则拱起手道:“公子!您要是不交出韩非,就是和太后过不去,和临淄的众多贵族过不去,到了那个时候太后很有可能会派大军来围剿您,您可要三思!” 田假想也不想的说道:“可是我要是把韩非交到临淄,他还有命吗?您以为我妥协了,把韩非交了新法废了,就能安然无恙?” 为了推行新法,田假早已触怒了许多人利益,现在好不容易让百姓信服,如果一朝废除,不仅先前的努力白费,就连琅琊百姓也会把田假看成无信无义的小人,小人再以信义着称的战国是混不下去的。 田假抬起头看向韩非,道:“先生,我要是给母后写信,有没有可能说的动她收回成命?” 韩非苦涩的摇摇头:“这次是临淄的贵族们联手发难,这实际上就是一场保守派和琅琊变法派的冲突,太后是不可能为了琅琊而得罪众多的贵族,您不可能说动她!” 曹列想了想,说道:“公子不过是想保住韩非先生,我看不如趁着临淄的使者没来,您让韩非先生逃走吧!” 韩滕也附和道:“公子,韩非先生乃是韩国王族,只要他逃出齐国,就一定能相安无事!” 韩非摇头道:“我一旦逃跑了,愤怒的贵族就会把矛头转向公子,到时候公子就会沦为众矢之的,我绝不能逃走!” 光急道:“公子,左也不成,右也不成,我看莫不如咱们反了他娘的!公子要是做了齐王,那还有这些事情?” 不等田假说话,田青冷哼一声,道:“琅琊就算再强,能拉起多少人?何况公子初到琅琊不足一年,百姓人心不附,贸然起兵,立马就会被弹压,你出的这是什么屁主意?” 信陵君怕田假想不开,也在一旁说道:“武卒虽说是有充裕的资金,但目前像楚国购买的犀牛皮甲还没运到,估计等装备到齐,最快也要四月份。” “而且!”信陵君顿了一顿:“就算装备全部到齐,武卒也只有一万人,临淄完全有能力在半个月内动员起20万大军,贸然起兵,只有死路一条!” 侯赢也在旁边附和道:“公子要是起兵造反,那就是叛贼,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您要反的是您的母亲和兄长,以子反母大违纲常,您造反必定会失败!” 田假一时陷入了四面楚歌之地,交出韩非他不愿意,不交韩非又不行,起兵造反又是死,难不成自己真要被逼到绝路? 韩非不愿让田假为难,他郑重的来到田假面前,深深地朝他一拜:“我早就知道变法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对于今天,非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已,公子!您就把我交到临淄吧!为了您,我情愿一死!” 田假闻言再次摇头:“您是为了我才得罪了那么多人,更何况我把您交出去,恐怕您死的会比商鞅吴起还惨,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是公子,除了交出我,您还有什么出路?” 信陵君在这时说道:“琅琊君,若您真的已无路可走,不如跟我一起去邯郸,平原君赵胜是我的姐夫,他可以庇护您!” 去赵国?田假在心里暗暗笑了一声,现在赵国自身难保,没有自己的干预,赵国肯定在长平大败,到时候咱俩一块等着被围在邯郸,万一一个运气不好说不定俩人连同平原君都做了秦军俘虏也未必。 最主要,要是自己跑了,齐国那群虫豸肯定不会去拉赵国一把,等赵国在长平大败,秦灭六国就会成为定局,那自己做的这么多努力,岂不都白费了? “我绝不会逃跑!”田假坚定的说道:“但我也不会把韩非先生交出去!” 韩非感动之余,急忙劝道:“公子!宁可不要为了我造反,造反只有死,而且会连累很多人!” 田假沉思了良久,他抬头看向一旁的信陵君:“信陵君,我请求您把魏赢带回大梁吧!她是魏国的公主,又有您的庇护,我相信回到魏国,她也不会吃多少苦!” 信陵君疑惑的看着田假:“琅琊君这是何意?” 田假从位子上站起身,道:“我已经决心,孤身去临淄,说服我的阿母收回成命!” “您不可能成功的!您孤身去临淄说不准连性命都会丢掉!我看您还是随我去邯郸吧!”信陵君说道。 信陵君并不是危言耸听,别看田假是君王后的爱子,要是他自己一个人跑到临淄,为了安抚临淄愤怒的贵族,君王后很有可能会把他杀了平息贵族的怒火,比起整个齐国,田假的性命是微不足道的。 “我知道自己去了九死一生,所以才要把魏赢托付给您,不止是魏赢!”田假又把目光看向韩非他们:“我的这些门客,还有我府上的侍女车夫,我把他们都托付给信陵君了,您是一位仁善的君子,他们跟着您不会吃苦!” 田假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继续说道:“我若说服不了母亲,则必然死于临淄,我倒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了之后,这些门客都会被那群贵族秋后算账,只有您能庇护他们,请您不要拒绝!” 信陵君听罢,郑重的点了点头:“既然琅琊君决心已下,请您放心,如果您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庇护好!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他们!” 韩非和光等人闻言,都感动万分,所有人一起出列单膝跪地:“如果主君有难,我等愿为主君赴死,绝不苟活!” 这就是田假身边的门客,除了韩非,其他人在历史上连名字都没留下,可他们为了田假,甘心付出自己的生命。 “田假此生能和诸位倾心相交,死而无憾!”田假哭了,他不是害怕,只是为有这么一群能为他赴死的朋友感动。 “公子!”所有人一同拱起手:“就让我们跟您一起去临淄吧!大家死也死一起!” 田假摇了摇头:“如果你们还把我当主君,就听从我的命令,留在琅琊,如果我死了,我不许你们为我报仇,也不准你们自杀,你们跟着信陵君走吧!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光闻言,立即抽出了剑:“公子不让我追随您去临淄,我愿死在您面前!” 田青韩滕曹列也都抽出了剑说出了和光一样的话。 田假严肃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随我死在临淄没有任何意义,人的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们死在我眼前有什么用?留着你们的生命,追随信陵君去做一番大事,如果谁在说要死在我面前,我一定死在他前面!” 第127章 托付后事 第133章 托付后事 安抚好了光他们,田假把目光看向了信陵君,道:“信陵君!作为朋友,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我已经和您的哥哥密谋组成合纵攻秦,我万一有所不测,希望您能说服您的哥哥,坚定的保住赵国,绝不能让他们在长平失败!” “如果最终赵国还是在长平战败,请您组织联军去解救邯郸,您是赵国唯一的希望,希望您能记住我这番话!” 信陵君不明白田假为什么断定赵国会在长平失败,但他还是坚定的点点头:“您说的这番话我都记住了,您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 田假好似是交代遗言,他又继续对信陵君说道:“解了邯郸之围后,联军会因此解散,您可以留在邯郸,等将来魏王会把您请回魏国,到了那个时候您可以再次组织联军攻秦,您是唯一有希望灭掉秦国的人!” “您在率联军攻秦的时候,一定要派人告诉您的哥哥,小心秦国的反间计,只要秦国的反间计失败,秦国一定会被您灭亡,请您牢记这番话!” 历史上信陵君在邯郸之战十年后,曾率领联军一路攻到函谷关下,当时几乎要灭掉秦国,那也是六国搞的几次搞得合纵里,最团结最有希望灭掉秦国的一次。 非常可惜,在关键时刻,秦国用出了反间计,魏王中计替换掉了信陵君,联军也因此解散,山东六国错过了最后一次消灭秦国的机会。 信陵君被魏王替换后,就彻底心灰意冷,他返回自己的封地每日饮酒,于五年后抑郁而终。 田假把信陵君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他不愿意看着魏无忌像历史上那样在封地抑郁而终,既然自己都要死了,那不如把知道的历史说出来,或许能帮助信陵君,这也是他作为穿越者,最后能帮信陵君做的事情。 信陵君听完田假的话顿时懵了,这一刻他感觉田假不像是交代后事,倒像是个大预言家在预言后事,他不明白,田假怎么能知道多年后的事情,又从何处得知秦国会用反间计,这太不可思议了! 田假第一次伸出手拍了拍信陵君的肩膀:“我知道您一定非常好奇,我为什么会说出今天这番话,但我无法向您解释原因,我只希望作为朋友,您一定要相信我今天说出的每一句话!” 信陵君郑重的点点头:“尽管我感觉您这番话有些天方夜谭,但我作为您的朋友,我选择相信您,我一定会牢记您今天这番话!” 待到众人都离去后,田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魏赢见田假进门,立即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好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田假伸出手轻轻刮了刮魏赢的鼻子,惨笑道:“好妹妹,我今天回来是要对你说一件事,你听完之后不准哭,也不准闹,好吗?” 魏赢看着田假严肃的表情,知道是出了大事,她轻轻点了点头。 田假深吸一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也告诉了他自己要到临淄赴死的消息。 魏赢听完,头摇的像拨浪鼓,她的眼眶里充满着泪花,哽咽道:“好哥哥,你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田假叹了口气:“我也很想告诉你我在开玩笑,可这些都是真的!” 魏赢终于忍不住哭了。 田假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好妹妹,说过不许哭的!” 魏赢哭的伤心欲绝:“好哥哥,我不要你离我而去!算我求你了,你跟我一块逃回大梁吧!魏圉哥哥最疼我了,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田假坚定的摇摇头:“我是不会逃跑的,遇到困难就逃跑,这算什么男子汉?再说,我去临淄也不是必死,万一我说动了我阿母,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魏赢伸出一双白臂抱紧田假:“人家不准你走!” 田假低下头,眼眶在泪水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在魏赢面前哭出来:“乖,听话!等我死了,你就跟着信陵君回大梁去,忘掉我!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魏赢从田假怀里出来,凄笑一声:“我也不怕死!哥哥不是要到临淄赴死,我愿意随你同去,你若死了,我也不独活!” “昏话!”田假缓和了下语气,说道:“我只是一个渣男而已,当初在馆驿我看到你,只是垂涎于你的美色,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陪我一起死!” “我不管!”魏赢把头从田假怀中挣脱,决绝的说道:“我就要跟你一块去临淄,你不带着我,我一会就上吊自杀!” 田假知道魏赢说的是真的,他不想在刺激魏赢,转而用起了缓兵之计,“好吧!娶妻如此,夫复何求!那我就带你一起到临淄!我们死也死在一起!” “嗯!”魏赢又把头埋到了田假怀里。 当天晚上,魏赢和田假疯狂了一整晚,两个人都知道,留给他们团聚的时间或许不多了。 信陵君的房中,他坐在一盏油灯前,望着燃烧的烛火,说道:“也许我今天晚上该做些什么了!” 第二天早上,田假又照例给魏赢梳妆画眉,这一次他画得格外认真,画完以后,两人又在说知心话,红缨轻轻敲响了房门。 “公子!临淄的使者到了!” “来的真快呀!”田假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声,而后离开魏赢,到正堂去接旨。 田假平静的听完君王后的旨意,道:“我是不会交出韩非先生的!” 使者是王宫的武士杨庚,杨庚长相十分凶狠,他看着田假,大声道:“公子,难道要违背太后的旨意?” 田假摇头道:“我陪着你们到临淄,去向太后解释!” 杨庚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抓捕韩非!还有,太后令,琅琊君旨到就立即废除新法!请您立刻在琅琊宣布停止您的新法!” “我会亲自跟着你们到临淄向太后解释,我绝不会交出韩非!”田假拔出了腰间的墨阳剑,道:“我现在只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带着我到临淄交差,要么一剑杀了我,你们去抓韩非!” 田假的毕竟是君王后的爱子,这几个使者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杀他,无奈之下,杨庚只好松了口:“那就请您收拾一下,马上随我们去临淄吧!” “能缓上一天吗?”田假问。 杨庚犹豫的说道:“这一次太后是真的动了大火,我们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命令,如果十天回不去,太后就会派第二批使者来,如果第二批使者来的话,可就不止我们这十几人了!” 田假自是听出使者话中的意思,如果这些人十天内回不去,临淄马上就要派大军来围剿琅琊,看来君王后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好吧!那你们容我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出发,可以嘛?” 这次杨庚没有再拒绝,他点了点头:“就依公子!” 命人把使者送下去休息后,田假找到了信陵君的门客侯赢:“先生,您是我见过除了韩非之外见识最高的人,请问您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让人吃了之后就会昏迷的药?” 侯赢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世界上没有这种药,不过老夫倒是知道用草乌和曼扎粉掺杂在一起,可以使人失去知觉,但药效非常短!” “那先生能帮我搞到这种药吗?”田假迫切的问。 “没问题!” 侯赢很快把一包能使人昏迷的药粉交到了田假手上,他还没来得及询问用途,田假已经道完谢走了。 当天中午,田假把自己所有的门客还有魏赢以及信陵君都聚集到了一起,他要和众人最后吃一个告别饭。 宴席上的气氛非常悲凉,好酒的信陵君看着面前的美酒,硬是喝不下去。 田假举起杯子,笑容中都带着些眼泪:“各位!别这么悲观,我这一去并非必死,这是九死一生,又不是十死无生!我们喝酒!” 房间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举杯,田假端着酒来到信陵君面前:“信陵君,您是最好酒的!让我们最后喝个痛快吧!说不定我们下次再见面就是在阴间了!” 信陵君端起酒爵和田假碰了一杯,齐酒香醇可口,但信陵君却觉得今天杯子里的酒格外苦涩,让他难以下咽。 跟信陵君喝了一杯后,田假又依次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喝了一杯,最后他来到了魏赢面前:“来夫人!你我喝一杯!” 魏赢刚要喝,田假转过身又换了一壶酒,道:“夫人,那个酒太烈了,你是女人,还是喝这个!” 魏赢刚饮下田假倒的酒,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指着田假,说道:“夫君,这酒……” 话还没说完,魏赢就倒下了。 田假扶住倒下的魏赢,道:“抱歉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 侯赢这时终于明白了田假为什么要找自己要能让人昏睡的药粉,原来是用在了这里。 田假抱着魏赢回到了房间,他贴心的给魏赢盖上被子,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崭新的三国演义,道:“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礼物了!再见了,好妹妹!” 轻轻在魏赢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田假转身离开了,他刚把房门关上,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红缨。 “红缨,你来的正好!”田假把红缨叫到面前,对她吩咐道:“我此去恐怕很难回来,你稍后给府中每个奴仆发上五金,让他们拿了钱逃命吧!至于你,你就跟在夫人身边吧!她必不会欺辱你!” 红缨比田假大上两岁,她虽是君王后派来伺候田假的,但田假从来没把她当成过侍女,而是当亲人一样看待。 红缨抬起头看着田假,不同于魏赢的哭哭闹闹,她十分坚定的说道:“公子,我一定会把钱分给他们,但我不会走,我要在这里等着您回来!” 重新回到大厅,田假对着在场的门客深深鞠了一躬,道:“感谢你们这段时间追随我!记住我的话,我如果死了,你们就追随信陵君!我不许你们自尽!” 房间里一群大男人闻言,竟然都嚎陶大哭起来。 韩非来到田假面前,说道:“公子!请允许我跟你一起去临淄!我是荀子的学生,绝不会选择逃避!” “不!”田假摇摇头:“我去了未必会死,我到底是我阿母的儿子,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去了必死无疑,哪怕你是荀子的学生。” “再说!”田假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琅琊离不了人,变法还得继续,只要我的死讯没有传回来,新法就不能停!” “公子放心,我会坚守到琅琊直到最后一刻,绝不会逃走!”韩非郑重的表示。 十几名临淄来的使者骑在马上静静的等在门外,田假走出自己的府邸,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一股伤感之情涌上眼眶,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湿润了。 偷偷擦干眼角的泪水,田假出了门,他翻身上马刚准备跟随使者离去,一大堆琅琊百姓突然围了上来。 “琅琊君,您不能离开!” “是啊,大王诏您去临淄,必然不安好心!” “我们都知道太后要废了新法,新法废了不要紧,君上不能离开我们啊!” 田假回头看向身后的韩非和信陵君,不知是他们两个当中谁泄露了自己将要去临淄赴死的消息。 田假正想着,百姓们在这时齐齐的跪了下来,大声道:“琅琊君!请您不要抛弃我等,临淄万不可去!” 田假从马上下来,冲面前的琅琊百姓深深地施了一礼:“假自问到琅琊半年,无恩德于百姓,请父老们都起来吧!” 百姓最前列带队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他抬起头看着田假,道:“我这把老骨头本来都在家里等死了,是公子派官员给我家送来了粟米,不然我活不到今天,我听说太后要杀了您,废除您的新法,我这把老骨头绝不允许公子被人杀掉,谁要杀您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汉子,道:“琅琊君!我家的房子破旧无钱修缮,一家人被冻的瑟瑟发抖,是您到了之后,才有官员来我们家嘘寒问暖,我们家的人能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您功不可没,请您不要去临淄,留在琅琊吧!” 队伍之中又有一个老汉走了出来,这人正是几个月前田假帮助的那个老汉,此时他左臂已经痊愈,身材也不像当初那么佝偻。 “君上!您还记得我吗?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您出手救了我和我们一村老弱妇孺,这笔情谊,我们无法忘记,如果太后要杀您,请允许我们为您流干最后一滴血!” “请允许我们为君上而战!” “毋宁死,不舍公子!我愿为公子而战!” “君上是仁义之君,太后和大王有眼无珠,要把公子捉到临淄问罪,我等绝不答应!” 一个百姓指着马上的杨庚等人,大喊道:“就是这群奸贼要抓君上去问罪!打死他们!” 琅琊城中的众百姓闻言,纷纷抡起拳头或者取来锄头镰刀将马上的十几名传诏使者团团围住。 杨庚等人不过十几人,纵然他们都带着刀,但面对现场上万名扛着锄头镰刀的百姓,根本没有逃命的可能。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百姓一拥而上,这十几个人就会连人带马被撕成碎片。 杨庚额头上不停掉着豆粒般大的汗珠,他祈求的看向田假,颤声道:“琅琊君,要抓您的是太后和大王的意思,实与我等无关!” 前面总有人说变法不合理,拿商鞅和吴起举例,现在保守派开始反扑了,别又说不合理,好赖话不能都由一个人讲 第128章 田假的苦心 第134章 田假的苦心 琅琊百姓群情激愤,皆要将十几名临淄来的传诏使者打死,危急关头田假大喝一声:“二三子且慢动手!” 百姓们闻言顿时安静下来,一名扛着锄头的壮汉看着田假,大声道:“君上,大王和太后有眼无珠!要把您捉去临淄问罪,与其如此索性不如打死这几根狗腿,反了他娘的!” 另一个扛着斧头的壮汉也跟着说道:“打死这几条狗腿,反了他娘的!我等愿拥公子为王!” “说的对!打死他们然后拥戴公子为王!” 几个激动的百姓已经把两名站位靠前的使者从马上拉了下来,眼看他们要被愤怒的民众打死,田假急忙喊道:“住手!尔等欲陷我于不义呼?” 众百姓不解,高声道:“我等是救公子,如何会陷公子于不义?” 这些人到底是君王后派来的使者,若是他们死在琅琊,那田假除了造反就只有逃亡,这个粗浅的道理,百姓们确是怎么也不明白。 田假解释了半天,老百姓越发觉得田假过于仁善,更是气愤的要杀了使者打进临淄。 无奈之下田假只好跪在了众人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田假这一跪,现场的民众顿时安静了下来。 田假拱起手,冲众人说道:“各位,你们对假的关爱,我都已经知道了,但是琅琊实在太小了,我们只有不足50万人,起兵造反,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愿让大家为了我家破人亡,更何况我这一去临淄,也未必会死,或许我会平安归来!” “公子!我们不怕死!,我们愿意为您一战!” 田假眼含泪花,动情的看着众人:“我知道二三子都不是怕死之人,可是我们若是反了,整个齐国必将陷入战火,到时候列国都将趁虚而入,我齐人皆成为亡国奴也!没了我田假,齐国尚存,没了齐国,我等何处安生?国家之重,重于泰山也!” “说实话,我田假是个自私的人,可是我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就让大家替我流血,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伟大,而是你们就算流干了血,也不能让我成为齐王,只会白白失去生命,只会让齐国沦如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的流血是毫无意义的!” 顿了一顿田假继续说道:“若我此去临淄,不幸身死,请各位不要替我报仇,你们要继续好好的活着,努力生产,努力耕作,我虽死也能瞑目了!” 现场的民众闻言皆泣不成声,几名临淄来的使者也在擦着眼角的眼泪,田假从地上起来,给众人鞠了一躬:“我不怕此去粉身碎骨,我只愿琅琊父老能幸福安康,田假就此别过了!!” 田假翻身上马,一群百姓拦在马前哀嚎:“君上,您不能走!” 田假看着面前这群纯朴的琅琊百姓,道:“诸位,等我从临淄回来,再与你们同享欢乐!请各位让开!” 现场的气氛冷了片刻,一名百姓大声道:“就让我们陪君上同去临淄,若君上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共同陪着君上赴死!” “说得对!请君上允许我们陪同您一起去临淄!” 要是百姓们陪田假一起去临淄,非但田假必死无疑,就连琅琊百姓也难逃性命,道理很简单,田假孤身如临淄还有机会获取君王后同情,继而为事情找到转换的余地,但要是裹挟百姓同去临淄,那这就会被临淄方面视作田假煽动百姓造反,到时候谁也活不了! 田假拜谢了那些要同他去临淄的百姓后,好说歹说,一直到日落黄昏,百姓们才终于让开了一条道。 在琅琊百姓的夹道送别下,在百姓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田假骑着马出了城门。 田假刚出城门,信陵君就追了上来,两人并马而行,夜色朦胧,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信陵君劝道:“天色已晚,不如返回城中歇息一晚,明早出发!” 田假摇头道:“明早百姓们又要来送我,我不愿打扰百姓!何况魏赢要是醒了,肯定又要跟我走,我趁夜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信陵君长叹一声:“琅琊君,你此去凶多吉少,若你现在反悔跟我走,还来得及!” 田假叹息道:“您不必劝我了,我去意已决!” 两人一直骑着马走出十几里地,信陵君已经落后了一个马头,田假回身对身后的信陵君说道:“信陵君,田假就此别过了!” 直到田假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信陵君仍旧呆在原地,侯赢骑着马追了上来,道:“公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信陵君仍旧立在马上不动:“侯赢,你说琅琊君怎么这么傻,齐地的贵族群起发难,他在这种情况下跑去临淄,这不是送死?” 侯赢像是看透了田假,晚风吹过他苍老的脸颊,侯赢捋者胡须,说道:“琅琊君此去临淄乃是一步险棋,若走活了万事大吉,若走败了,必然死矣!但愿琅琊君吉人天相,能安然无恙!”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空旷的原野外,这声音格外刺耳,信陵君转过身,见月光之下,隐隐绰绰的有一队人马正朝自己驶来。 很快,那队人马来到了信陵君面前,是光和田青几天,信陵君见到他们,开口问道:“各位先生何往?” 光勒紧缰绳,马儿吃痛,四只马蹄不停地在原地乱跳:“信陵君,我们要去临淄追随主君!请您不要阻拦我们!” “你们要去追随琅琊君?”信陵君眉头一皱,严厉的说道:“胡闹!都回去!” 韩滕不为所动,反倒勒马上前,信陵君用马鞭拦住他,道:“尔等可知琅琊君此去临淄,为什么不带上你们吗?” 韩滕面无表情:“我是公子的门客,公子看得起我,让我做他的护卫,现在我只想跟随到公子身边护卫,其他的与我无关!” 一向冷静的田青也在这时变得极度冲动:“我等追随琅琊君,岂能见主君有难,尔自己缩在后面独活之理!请信陵君让开道路,让我们去追上主君!” 光拼命的勒紧缰绳控制着马匹,道:“信陵君,我们公子此去临淄凶险,我们没有退缩在后面的道理,请您立刻让开道路!我们死也要和主君死在一起!” 信陵君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便对待身份比自己低微的人,也从不会轻易发火,但今天信陵君真的生气了,他看着光几人,怒道: “琅琊君难道不知此去临淄九死一生,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不让你等跟随,他是怕自己万一有个意外,会连累了你们这帮忠心耿耿的门客,这也是他把你们托付给我的原因,你们怎么不明白他的苦心?” 第129章 引发舆论 第135章 引发舆论 光几人正和信陵君争执,双方僵持不下时,朦胧的月光之下,一辆马车朝着他们缓缓驶来。 马车来到面前,驾车的人正是集福,车里的人掀开轿帘露出一张绝美的脸,那人正是魏赢。 魏赢醒来后不见了田假,又见床头放着那本崭新的三国演义,顿时明白他这是撇下自己跑到临淄赴死去了。 抱着书哭了一会儿,魏赢擦干眼泪当即命集福驾上车,她要到临淄去找田假,集福苦劝无果之下,只得挑了几名护卫,带着魏赢往临淄的方向赶去。 信陵君眼看马车里的人是魏赢,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信陵君指着魏赢,大怒道:“赢妹!我以兄长的身份命令你,回到琅琊!不许乱跑!” 魏赢倔强的看着信陵君,清冷的脸颊上没有半分表情:“兄长!我已经嫁给田假了,我就是他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没资格命令我!” 信陵君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魏赢,在他的记忆中,魏赢一直很听自己的话,但今天为了田假,他居然要违抗自己! 赢妹变了!长大了!她不是从前那个让自己背着到处跑的小姑娘了。 信陵君内心伤感之际,魏赢看向信陵君身侧的光几人,道:“你们也要去临淄追随主君吗?” 光拱手道:“我等决意,死也要和公子死在一起!” 魏赢点点头:“很好!主君没有看错你们,二三子,你们可愿护卫我同去临淄?” 光几人本来就打算到临淄去追随田假,魏赢又是他们的主母,几人断无拒绝之理,当即领命表示愿意。 魏赢放下骄帘对集福说道:“先生!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和我同去临淄,要么可以向那个曹列一样,缩在琅琊!” 集福一听,毫不犹豫的说道:“夫人!臣是琅琊君的臣子,君死则臣亡!臣愿为夫人驾车,将您安全送到临淄!” “善!”魏赢吩咐道:“先生,咱们走吧!” “嗨依!” 集福抡起马鞭,刚要往马屁股上打去,信陵君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停在半空的马鞭,道:“赢妹!我告诉你,你如果去了临淄,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要以为临淄是大梁,你要去,我不拦你!但阿兄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做决定,一旦到了临淄,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毋庸置疑魏赢到了临淄,要是田假除了意外,他这个田假的妻子肯定也难逃一死,别看她是魏国公主,但临淄的贵族发起狠,她照样难逃一死,当年楚怀王娶了魏王的妹妹,结果后来魏美人被郑柚设计,楚怀王一怒之下就割了她的鼻子,事后魏王屁都不放一个。 战国时公主的身份看似高贵,实则不过是一个君主用来笼络人心的政治工具,只要有需要,君王随时可以舍弃自己的女儿,更何况魏赢只是魏赢一个异母妹妹。 魏赢并不是无脑的恋爱脑,她也知道跟随田假一去去临淄的后果,但她没有半分犹豫和退缩。 “我已经想好了,我的死活都和魏国无关,也和阿兄无关,若我死了,请阿兄把我和琅琊君的尸体葬到一起,在九泉之下,赢妹也会感念阿兄的好,阿兄,魏赢就此别过!” 又一声就此别过,萧萧晚风,信陵君看着魏赢几人的身影远去,良久,侯赢问道:“公子!要不要回去派人去把他们追回来,如果让琅琊君的骠骑营去追,肯定能把他们和琅琊君都追回来!” 信陵君摇摇头:“不!让他们去吧!我们要尊重他们的选择!” 侯赢看着信陵君道:“那我们是回琅琊?” 信陵君摇摇头。 侯赢惊讶道:“主上难道您想?” 信陵君点了点头:“我也要去追随琅琊君!” “可是!” 信陵君打断侯赢,说道:“不用先生嘱咐,无忌知道此去的凶险,但我不能看着琅琊君到临淄送死,而无动于衷!我一定要到临淄去帮他!” 侯赢劝道:“公子!琅琊君的事情,都是齐国内政,您是魏国封君,贸然搅和进去,恐怕要得罪很多人!” “难道怕得罪人,就不帮助自己的朋友?如果我是这样的人,先生还会追随我吗?” 信陵君这一问,侯赢顿时怔住了,是啊如果信陵君真的是一个胆小怕事,遇到危险就会抛弃朋友的人,那自己当初为什么又会追随信陵君呢? 想着,侯赢开口道:“公子!如果您真的想去临淄帮助琅琊君,那么您就不应该一个人去!” 信陵君皱眉道:“您的意思是?” 侯赢沉声道:“君太后之所以要废除琅琊新法,就是受到了贵族的压迫,可是只凭城中的贵族是无法让君后妥协的,君太后之所以妥协,是因为贵族控制了临淄城中的舆论,让百姓和他们站到了一起,所以君太后只能做出妥协,以免引起国人暴动!” “可是!”侯赢顿了一顿继续道:“贵族可以煽动舆论胁迫君太后我们也可以反过来煽动舆论威胁临淄?” 信陵君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您是想煽动琅琊的舆论?利用琅琊的百姓来解救琅琊君?可是先生,只凭琅琊的百姓,根本不可能让临淄方面重视!比起整个齐国,琅琊太弱小了,不是吗?” 侯赢能从一个看城门的小卒得到信陵君的重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比如侯赢总是能给信陵君出一些好主意,历史上的窃符救赵,就是侯赢的谋划。(一说是朱亥) 此刻侯赢已经为信陵君想到了破局的对策:“可是公子!如果我们能利用琅琊的百姓,然后扇动周边郡县的百姓,将整个齐国南部的舆论都煽动起来,临淄方面还敢把琅琊君怎么样吗?”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我们在临淄稍稍推波助澜,就可以让舆论扭转,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临淄的百姓和各地的舆论赦免琅琊君,甚是发动暴动推翻……” 信陵君打断侯赢:“您不要说后面了!我只要能用舆论来解救琅琊君,这就够了!” 这时,信陵君又为难的问道:“先生,我虽然有一些名声,但琅琊的百姓并不爱戴我,如果靠我的能力煽动他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我真的一刻都等不及了,请问先生可有办法教我立刻把琅琊的舆论引导起来?” 侯赢捋者胡子,笑道:“这有何难?韩非不是还在琅琊?他这阵子跑了琅琊不少地方,很得民心,有他帮忙,煽动琅琊百姓一事并不难!” 两人正准备回城去请韩非帮忙,黑夜里又一匹马赶了上来,这次的人居然是曹列。 方才侯赢曾听魏赢说曹列并不想去临淄,故而对于曹列这种不愿意和主上同死之人,侯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厌恶:“先生!您是怕大祸临头准备逃出琅琊吗?” 曹列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腰间别着一把剑,确实像是逃跑的样子。 但曹列拱起手,大义凛然地说道:“方才夫人请我护卫她跟她同去临淄,我说要容我些时间写封信,没想到夫人就以为我怕了,等我写完信回来,夫人就已经走了,我现在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去追赶夫人和公子!” 侯赢冷哼道:“不知先生是想给何人写信,我似乎并没有听说您还有家人!” 曹列听出侯赢语气中的不善,但当着信陵君的面,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回答道:“我是想给我的老师公孙龙写信,我的老师是名家大贤,名满天下,如果他愿意来临淄帮忙,说不定能说服大王和太后,保住君上一命!” 侯赢和信陵君对视一眼,信陵君打马来到曹列身前:“先生,方才是我们误会您了,请您恕罪!” 第130章 齐人茅焦 第136章 齐人茅焦 为了尽快到达林临淄,田假几人没有选择平坦笔直的大道,而是就近走山路,抄了小道。 晨曦微露,山中弥漫着一股雾气,一支马队沿着蜿蜒崎岖的道路缓缓前行,正是田假和十几名临淄使者。 众人疾驰了一夜,此刻早已是人困马乏,为首的那名使者杨庚打马来到田假身前,拱手道:“公子!我们赶了一夜路了,在这里歇息一日吧!等天黑再赶路!” 田假双眼布满血丝,他勒紧缰绳,轻轻点了点头:“就依各位!” 经过一日的休整,当天下午田假几人重新启程往临淄进发,道路逐渐变得平坦不再那么崎岖坎坷,在出了山行驶了大约十几里地后,远处出现了一座长亭。 古代每十里修建一亭供来往的行人歇脚,齐国富庶即便是靠近大山的地方,官府也有修建长亭。 杨庚指了指前面的长亭,道:“公子,夜间赶路过于危险,左右路程只剩一日,不如我们明早赶路,下午就能到临淄,公子以为如何?” 田假点点头:“好吧!左右我们要到临淄了,就明早再赶路吧!” 田假、杨庚几人从马上下来往着长亭的方向缓步走去。 亭内一个男人坐在石凳上,正胡乱的吃着一些干粮,那男人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田假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警觉的问道。 田假走上去,冲男人拱了拱手:“我等从琅琊来,路过此处,歇一歇脚,请您不必害怕!” 男人闻言,脸上露出一股喜色,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假,又把眼角撇向他腰间的佩剑,道:“公子可是琅琊君呼?” 田假也打量了一番男人,此人约摸30多岁,长相斯文,倒像是个读书之人,但田假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敢问先生,您是何人?如何识得我?” 男人看了看田假身侧的杨庚几人,似有顾虑。 田假这几天早已跟杨庚几人混熟,他指着杨庚,道:“先生不必担心,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是信得过的!” 杨庚一听田假把他当成朋友,心中不禁一暖。 男人听田假说杨庚几人是他的朋友,这才拱手说道:“实不相瞒,公子,我乃齐人茅焦,这几日临淄城中布满谣言,诽谤公子者甚多,我担心公子出事,所以特意想到琅琊为公子报信,不想我正准备进山,就在此处遇见了公子!” “茅焦?”田假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他:“茅焦先生,您是如何认出我的呢?” 茅焦拱手道:“在下惭愧,我少年时曾跟随襄王,您的长相酷似襄王,再加上您腰间的墨阳剑,故而在下猜出了您的身份!” 一听茅焦曾跟随齐襄王,田假顿时来了兴趣:“先生曾跟随过我的父王?那您现在身居何职?” 茅焦一脸惭愧的低下头:“襄王驾崩后,在下因为家中贫穷,无钱给上官行贿,所以被赶出了王宫,现在是平头百姓一个无官无职!” 田假露出一股遗憾之色,曾跟随齐襄王,又专门准备到琅琊给自己报信,这样的人自己遇到了,自然是要帮上一把。 可是,自己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帮助茅焦呢? 想着,田假长叹一声。 “公子何故叹息?”茅焦问道。 田假示意茅焦坐下,两人坐在石凳上,田假直言道:“不瞒先生,临淄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此行就是准备前往临淄,说服太后,继续在琅琊推行新法!” 听到田假说要去临淄,茅焦急忙摆手道:“公子不可!临淄凶险,城内的贵族都恨极了公子,您孤身去临淄,只怕会走了当年吴起的老路!太后虽然是您的母亲,但若是贵族们骤起发难,恐怕太后也保不住您,临淄万万不可去!” 田假自嘲的一笑,摇头道:“先生所言,我也知之,然则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举,我本想先生到琅琊坐我的门客,可惜眼下自身难保,所以刚才才会发出叹息!” 茅焦感动的看着田假:“公子,您第一眼看到我就想招我为门客,您难道就不害怕我有什么歹意?” 田假又是一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此去临淄还有没有命,先生能有什么歹意?莫非您要图一个将死之人的性命?” 茅焦点点头,拱手道:“公子高义,在下愿追随公子,请您收容我!” 田假摇摇头:“我现在自身难保,连我的门客都被我托付给信陵君了,您在这个时候追随我,这岂不是上了一艘快要沉没的破船,我不能害了先生!” 茅焦当即冲田假下拜,道:“请公子不要说了,只要您还活着,我就愿意追随您,请您留下我吧!” 留下茅焦是可以的,只是田假担心将茅焦带到临淄,会害了他的性命,因此只能推荐茅焦前往琅琊去找韩非,田假总觉得这个茅焦不简单,历史上应该有这个人,把他推荐到韩非身边,说不定能有大用。 田假命杨庚从马上取来笔墨纸砚,在长亭的石桌上,写下了一封给韩非的推荐信,信中田假请韩非好好考量一下茅焦的才能,此人应该是一个大才,如果他没有什么才能也不要赶走他,他是跟随过齐襄王的人,一定要给他一碗饭吃,不要让他饿死。 茅焦不知道信中内容,他接过信,感动的看着田假:“公子放心去临淄,茅焦在琅琊等您归来!” 田假抓住茅焦的手,鬼使神差的一问:“先生吾若此去,有所不测,不知您当如何?” 茅焦想了想,长叹道:“若公子身死,那齐国就不能呆了,在下欲转投秦国!我听闻秦王是和公子一样贤能的人,但是公子在,我更愿意追随公子!” 杨庚本是临淄方面的人,按道理说茅焦这番话就是说齐王不贤明,他本应该暴起杀人,起码也应该驳斥茅焦几句,但通过这几天和田假的相处,杨庚也对齐王极度失望,所以听茅焦要说去投奔秦王,他竟无动于衷。 茅焦带着信离开了,田假看了眼头上的天空,道:“杨将军,咱们休整一日,明天前往临淄吧!” 杨庚喉头蠕动了一下,他想劝阻田假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去,只得拱起手:“愿听公子吩咐!” 第131章 临淄风云 第137章 临淄风云 田假孤身抵达临淄的当天,临淄城内的舆论当即被引爆,谁也想不到韩非没被捉来,反倒是田假自己来了。 临淄城内最大的酒楼伊人泪,众贵族官员又聚到了一起讨论着田假孤身入临淄的事情。 “田假敢一个人来临淄,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对付我们?”一个人忐忑不安的说道。 另一人冷哼一声:“不管他想什么办法,只要他一个人进了临淄,就是有去无回,我们正愁没办法收拾这小子,他倒自己来了!” “我们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逼迫太后处置田假,太后若是不肯,我等就可以煽动百姓,发动国人暴动,把太后和齐王田假统统赶下台,然后扶持东莱君上位!” 最后说话的这人是称病半个月的后胜,听说田假到了临淄,后胜的病竟然就好了,他今天专程召集了临淄城中的众贵族,密谋收拾田假的办法。 后胜想不到,原本自己只是想笼络贵族支持东莱君,但田假居然会一个人跑到临淄送死,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他报杀子之仇的最好机会! 齐王宫中,田假和君王后相对而视,君王后看着田假,气得拍案而起:“逆子!韩非呢?” 从前君王后也骂过田假,但她以前即便再生气最多也就骂竖子,今天君王后直接骂了逆子,足见君王后心中的愤怒。 田假面无表情的拱起手:“母后!韩非仍旧在琅琊变法!” 君王后闻言更加生气了,她从主座上走到田假身旁,伸出手狠狠的在他耳上抽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很疼,但田假没躲。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琅琊的变法已经触怒了很多人的利益?你不把韩非交出来,那些人是不会罢休的!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说服朕继续支持你推行琅琊新法!朕现在告诉你,这不可能!” 田假抬起头看着君王后,脸上还留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他拱起手,道:“母后!齐国不变法只有死路一条!琅琊新法虽然触动了部分贵族的利益,但实乃利国家利百姓也,儿臣请您下定决心,万不可废除新法!” 君太后不是傻瓜,她不是看不出新法是利国利民的,但是新法已经严重触动到了齐国贵族的利益,如果不停止,贵族就会勾动国人发起暴动,到了那个时候不但新法要被废,说不准就连他们母子三个的性命都难保。 这个道理非常浅显,君王后觉得田假这个儿子是很聪明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开始犯傻了呢? 到底是自己这个傻儿子被韩非灌了迷魂汤,还是他吃错了药铁了心的要跟奇怪的贵族们过不去? 想着,君王后冷冷的道:“你既然知道你的新法触动了贵族的利益,那你知道如果你不停止你的新法,那群愤怒的贵族会做什么吗?” 田假直言道:“那些愤怒的贵族,他们会先冲进儿臣的府邸,把儿臣五马分尸,然后挑衅临淄的民众发动国人暴动,把您和阿兄都赶下台!重新扶持一个听他们话的国君!” 君王后冷笑了一声:“逆子,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不把韩非交出来废了新法,反倒跑到临淄送死?” 田假拱起手,毫不畏惧的说道:“变法没有不流血而成功的!要想让琅琊的变法成功,就一定会有人流血!” 君王后笑得更冷了:“所以你就想用自己的血来溅那些贵族一身?” 田假的目光如铁,这个眼神让君王后愣了一下,当年她初识齐襄王时,齐襄王也曾有过这样坚定的眼神,但后来齐襄王的意志逐渐被消磨,这种眼神君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 君王后恍惚之际,田假一脸坚定的说道:“齐国只有变法才有一条生路,如今,纵观天下局势,秦强而六国弱也,秦灭六国是早晚的事情,齐国若不思变法继续安于现状,迟早会被秦国灭掉!” “为了让齐国不灭亡,孩儿才决心探索出一条变法之路,只有通过变法,齐国才能重新具有和秦国一争天下的实力,如果贵族们阻拦,就请母后狠小心,把这些人都吊死在路灯杆上,就像儿臣说的,没有能不流血而成功的变法!” “当然!阿母也可以选择向那些贵族妥协,废掉儿臣的新法,乃至杀了儿臣,儿臣一死不要紧,儿臣只是担忧,我死后,齐国将粉身碎骨,先王所创之基业将毁于一旦!” 君王后怔了一下,她越发觉得田假像当初那个要立志拯救齐国的齐襄王,回过身努力的没有让眼泪流下,君王后问道:“你知道如果要杀贵族推行你的变法,要杀死多少人吗?你知道要流多少血吗?你知不知道有可能整个齐国都会因此陷入混乱?” 田假点点头,再次拱起手向前一步,道:“母后!反对变法的贵族都是吸血鬼,这些人对齐国没有半点好处,说的难听些,他们不过是一些脓包,不挤掉,迟早会把整个齐国毁掉,不管他们有多少人,我们都应该坚决地将他们送下地狱!向贵族妥协,这是一种慢性自杀!” “愚蠢!”君王后骂了一句,冲田假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过几日有朝会,你的这些话留到朝会上和滚滚诸公说吧!” 田假走了,他刚刚离开,君王后就哭了,这个主宰齐国二十年的女人,此刻哭的撕心裂肺,她到底为何而哭,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到自己在临淄的府邸,君王后派来了侍女帮助田假收拾房间,同时君王后派杨庚带着200名武士把他的府邸团团包围,说是要将他禁足,其实田假知道这是君王后在保护自己,她到底是怕自己会受到伤害。 一连在自己的府邸待了十天,第十一天晚上明月来传君王后的口信,说明日有早朝,让田假做好准备。 明月走后,庞煖和鲁仲连来了,这两人先是埋怨了田假的冒失举动,然后将这两天外面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田假。 君王后为了田假,又一次和贵族们进行了据理力争,结果贵族们一步不退,强硬的要求君王后立即废止琅琊的新法,把韩非抓到临淄问罪,双方仍在僵持,贵族们控制着临淄的舆论,君王后的处境并不妙,除了庞煖和鲁仲连,就连齐王都不支持田假的新法,可以说照此下去,琅琊的新法被废已经是必然! 明天的朝会,除非君王后下定决心用武力把临淄的贵族全部清除,否则大局已经很难被逆转,田假也深知这一点,但他还没死心,他心中仍然抱有最后的一丝幻想。 伊人泪中,后胜和众贵族进行了最后一次密谋:“明天如果太后还不下令废除琅琊的新法,我们就煽动临淄的舆论,说太后为了掩盖儿子的诸多罪行,要强硬的把新法推行到整个齐国,到时候齐国就会变成一个像秦国一样的国家,临淄百姓惊慌之下,必定会发动暴动!” 王朗开口说道:“城防军都掌握在太后手中,而城防军的将军是田匡,此人是宗室,可否请东莱君出面,让他站到我们这里?” 后胜摇摇头:“田匡是齐襄王一手提拔的,对太后忠心耿耿,此人断无法策反!不过诸位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临淄的舆论,明天我会煽动临淄的百姓,让他们围攻王宫,如果太后不妥协,我们就发动国人暴动,把太后和大王都赶下台立东莱君为王!” 琅琊的新法具体是什么样子,临淄的百姓其实并不清楚,在后胜等人刻意的引导下,琅琊被宣传成了一个人间地狱,韩非是一个类似商鞅的酷吏,田假则是像宋王偃那样的暴君,两个人狼狈为奸,压榨商人和百姓,琅琊的百姓苦不堪言,终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临淄的百姓都很害怕这种事情会发生到自己身上,所以百姓始终处于惊慌之中,可以说只要后胜他们继续煽动,百姓发动暴动的几率是极大的! “田假!新仇旧恨,这次要做个了结了!看谁能救你!”后胜在心中暗暗想道。 离开伊人泪,马车之中甘特问道:“相国,明日咱们要不要和群臣一起联手发难?” 出于谨慎,后胜摇了摇头:“我们肯定是要和贵族们联手的,但不到最后一刻,你我不要贸然发表意见,做事没有九成的把握前,绝对不能贸然行动!” “相国高见!”甘特称赞道。 第132章 朝堂之辩 第138章 朝堂之辩 深夜,田假的府邸之中,田假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凝神闭目。 明天就要在朝堂上和那群贵族进行一场面对面的辩论了,单纯辩论,田假毫不畏惧他们,唯一让田假忧心的地方还是自己就算辩论赢了他们,这群人又真的能支持自己吗? 到了最后,只要君王后跟齐王不松口,韩非还是难逃一劫,新法一样要被废! 齐王做事畏首畏尾根本就无心变法,君王后有心变法,但做起事瞻前顾后,到底是妇人心性,指望他们支持自己,可当真是难啊! 我要是做了齐王……算了,我说不准明天就是第二个吴起,还想着做齐王,当真是可笑。 想着,田假自嘲的摇了摇头,这时杨庚快步来到田假面前,拱手道:“公子!外面……” 见杨庚欲言又止,田假惨笑道:“贵族要冲进来把我射成刺猬了吗?” “公子说笑了!”杨庚抬起头,道:“公子!是夫人来了!” “夫人来了!”田假下意识的撇撇嘴,但紧接着又扬起了头:“你说的是哪个夫人?” 杨庚愣了愣:“当然是您的夫人!” “魏赢!”田假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惊呼道:“她怎么来了?我不是吩咐过信陵君不准让她来?” 田假正埋怨信陵君没有看好魏赢,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魏赢一路小跑着已经来到了田假面前,光、田青、韩滕、集福都跟在她的身后。 “你们怎么来了?”田假见到魏赢他们,既感动又有点生气。 感动的是他们能从琅琊来到临淄陪自己同生共死,生气的是他们居然不听自己的话,这群家伙难道忘了自己临走前说过的话吗? “你说过要带我一起到临淄的!大骗子!”魏赢骂了一句,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田假从堂上走下去来到魏赢身前,轻轻抱住她:“不哭!我不是存心欺骗你的,临淄太危险,你们还是赶紧连夜走吧!” 魏赢靠在田假怀中,嘤嘤抽泣:“人家来了就不会走,你休想赶人家走!” 光几人也跟着异口同声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公子!绝不离开!” “你们!”田假感动的望着房间内的众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愿意来这个龙潭虎穴,我也没有什么理由赶你们离开,诸君,若我田假明日侥幸不死,将来必不负诸君今日之情!” 一夜时间飞快过去,第二天清晨,田假在魏赢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光几人也早早的起了床站在门外候命。 临别之际,田假抓住魏赢的手说道:“夫人,我就要去上朝了,我此去生死未知,我倒不怕死,只怕连累了你。” 魏赢摇摇头:“夫君休要这样说,我就在府邸等您回来!如果您有半分闪失,我立刻自尽到九泉下陪您!” 田假重重的点点头:“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出了房门,田假对田青吩咐道:“青,你的心思细腻,你就留在府邸里保护夫人吧!” 田青拱起手刚要答应,魏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决绝的说道:“夫君,让他们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吧!只要你平安,我自然无事,若你有半分闪失,我又怎能独善其身?” 田假点点头:“好!既然夫人如此说了,夫君就去了!” 桓公台外的玉阶之下,众文武分列两行,文官手执笏板站在左侧,武将则披甲握剑站在右侧,文官以庞煖为主,武将则以左司马田谦为主。 田假穿着一身封君的冕服,在光几人的护卫下迈着大步来到了桓公台下,而后站在了文臣和武将的中央。 封君不属于文官也不属于武将,但依礼封君上朝应当站在左侧,可田假不想站在后胜之辈身后,又不能逾越礼制站到庞煖前面,故而选择站到了中间。 田假一来,后胜身后顿时走出一个青年男子,此人和田假一样都穿着一身封君的冕服,他手上没有笏板,倒是和田假一样,腰间都配了把剑。 这人来到田假面前,笑道:“假,见到仲父,怎么也不行礼?” 田假望着面前和自己长的有些相似的田翼,脑海中的记忆立马浮现了出来,但前任和这位比自己只大十岁的叔叔也并没有多少交情,两人仅仅只见过几次而已。 昨日通过庞煖之口,田假已经听说了田翼带领齐国宗室反对自己变法的事情,可以说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田翼功不可没。 田假对这么一个反对自己的叔叔自然没有好感,他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拱起手:“侄儿拜见仲父!” 田翼自然知道田假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他伸出手拍了拍田假的肩膀,道:“你可比小时候结实多了,以前的你就是个病秧子,现在这身体好多了呀!仲父替你感到高兴啊!” 田假推开田翼的手,和他拉开了一个身位,冷冷的说道:“侄儿谢仲父关心!今日是朝会,你我叔侄之情,日后再叙也来得及!” 田翼在心中冷笑一声:“日后再叙?只怕过了今日,你我下次见面就是要在黄泉路上了,大侄子,你可别怪仲父心狠啊!” 一名宦官快步站到玉阶顶上,高声唱道:“大王有旨,众臣早朝!” 众文武整理衣冠,而后缓步向朝堂走去,来到议事的大殿,齐王早已坐在了王座之上,君王后坐在齐王身后,面前隔着一张竹帘。 “拜年大王!大王万年无期!” “免礼!” “谢大王!” 等众臣们全部跪坐好,齐王建直接抛出了今日的议题,“众位爱卿,前些日子你们都要求废除琅琊的新法严惩韩非,新法都是由琅琊君和韩非进行的,现在琅琊君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对琅琊君说!” 殿中沉默了片刻,后胜身后走出一人,正是锐司徒王朗,王郎手执笏板,拱起手道:“这还有什么可议论的?太后不是已经下诏要琅琊君交出韩非?怎么今日只见琅琊君来,莫非琅琊君是有心包庇韩非那个酷吏?” 田假撇了眼王朗,一想起他是司徒,脑海中顿时已经酝酿好了说辞:“王司徒你口口声声说韩非是酷吏之法,敢问你有何证据?” 王朗冷笑一声:“受到韩非迫害的官吏商贾甚多,有他们亲口控诉的状词为证,难道算不得证据?” 田假反问一句:“状词?这东西要是司徒想要,假可以为你造出几十份,敢问你亲眼到琅琊看过吗?” 王朗语塞道:“我身在临淄,怎么能看到琅琊的事?” 田假冷声道:“既然如此,您何以言之凿凿说韩非是个酷吏?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你!” 田假只三言两语就说的王朗哑口无言,霎时间之间在座的群臣都议论纷纷,后胜投给身后的田梁一个眼神,田梁会意的站了出来:“大王,臣有话说!” 第133章 请诛田假 第139章 请诛田假 田梁来到大殿中央,对齐王建行了一礼,王朗则趁机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田梁拱起手,道:“大王!臣有几个问题要问琅琊君,不知能否准臣一问!” 齐王建道:“爱卿问吧!” 田梁转过头看向田假,道:“琅琊君!” 田假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此刻他终于起了身,站到了田梁身侧:“平君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田梁昂起头,盛气凌人的看着田假:“在下第一问,琅琊君,韩非改变我齐国选官制度,可有此事?” “有!” “在下第二问,韩非推行商业法,强制没收合法盐商手中的盐矿,将不从者抓到官府严刑拷问,可有此事?” “有!” “第三问,韩非为了推行新法,罢免了大量官员,将许多官员下狱,可有此事!” “也有!” “好!在下的问题问完了!” 田梁拱起手看向齐王建,又冲齐王建身后的君王后行了一礼,而后转过身看着左右的文武,道:“刚刚臣问的三个问题,琅琊君都表示确有其事,仅凭这三个问题就足以证明韩非乃酷吏也,他所制定之法,也是酷吏之法,琅琊君明知他的所作所为,却还要存心包庇,臣不知琅琊君究竟是何居心?” 田假面不改色的拱起手:“您的这三个问题问完了,可否也容在下问个问题,放心,我只问一个问题!” 田梁心虚的看着田假,但他们今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田梁冲田假拱了拱手:“琅琊君,请问!” 田假问道:“在下敢问您到底是在反对韩非,还是在反对新法或者是纯粹反对在下?” “我当然是反对酷吏韩非!” “这么说您不反对新法?” 田梁心虚的咳嗽一声:“我不反对新法,但是我反对酷吏执法!而且韩非所订新法之中也确实有诸多不合理的条款!” 田假道:“敢问哪一句不合条款?” “这……”田梁顿时语塞。 田假笑了笑,道:“各位,请容假一言!韩非确实改革了齐国的选官制度,那是因为齐国的选官制度当中存在诸多漏洞,官员之间互相举荐,彼此相互包庇,结成党羽,韩非改变选官制度,刚好杜绝了这个现象,难道各位认为韩非做的不对?” “韩非确实制定了一些针对商人的税收,还有没收商人的盐矿,但是这是因为投机存在一些投机取巧的商人,制定商业法是不得已,没收他们的盐矿也是为了增加官府的税收,难不成我齐国的盐矿要掌握在一群商贾手中?” “最后!你们只知道韩非把一大批官员抓捕下狱,可知道他们为何被捕?那些被抓的被杀的官员,有哪个不是鱼肉乡里的贪官?又有哪个不是罪大恶极?抓捕贪官污吏反倒成了酷吏,天下有这样的事情吗?” 庞煖闻言脸上露出一股钦佩之色,他拱起手看向齐王:“大王!琅琊君所言有理呀!” 鲁仲连也跟着说道:“大王!琅琊君和韩非子忠心为国,天地可鉴呐!” 齐王建还没说话文官队列里顿时传出一个人的声音:“我早就听说琅琊君和韩非狼狈为奸,两个人在琅琊巧立各种明目,向合法商人收取各种税赋,两人借变法之名暗中为自己积蓄钱财,以便谋反,以前在下不信这话,今日见琅琊君百般维护韩非,足以说明传言不虚也!” 又有一人跟着说道:“我还听说韩非怂恿琅琊君私设少府,现在看起来这已经不是怂恿,琅琊君只怕早有不臣之心!像琅琊君这样的奸臣贼子,大王还是尽早处置!” 庞煖看着那人,呵斥道:“琅琊君乃是大王的弟弟,你们难道还想逼着大王处置琅琊君?” 那人冷笑一声:“琅琊君分明就是昔日的共叔段,像这样的人如果不尽早处置,还要等到何时?我听闻琅琊君写了一本书名叫残唐演义,书中有一个词叫养虎遗患,现在留着琅琊君和韩非,就是在养虎,等他们积蓄了实力,一定会谋反的!” 见齐王对那人的话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上大夫丁逸也跟着说道:“大王!韩非所制定的种种法律,无非是为了敛财,可是他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我听说信陵君也被他弄到了琅琊,琅琊君所图不小啊!” 东莱君田翼也在这时走了出来:“大王!琅琊君和韩非所制定的种种新法,都是违背祖制的乱法,这些法律已经搅的整个琅琊不宁,若是不尽快停止韩非的酷吏之法,非但误了琅琊百姓,连齐国也要被他们所误啊!臣是您的仲父,臣实在不忍心看到我齐国万劫不复!” “大缪也!”田假厉声说道:“如果不进行变法,齐国何以自强?我承认我们所制定的新法,确实损害了部分人的利益,但琅琊的府库却能够实实在在的充裕,远的不提,光是把盐铁的专营钱收为国有,琅琊每年的税收就可以多增加四成,新法实乃利国利民之举!万不可停止!” “胡说!”田翼此刻已经完全和田假撕破了脸,他大声说道:“失去了人心,官府就是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我和诸公要你停止新法处置韩非是为了救你,你可不要执迷不悟,否则你迟早会成为人们口中的共叔段!” 王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情并茂的说道:“琅琊君所制定之新法只能利他自己一人,琅琊君纵容韩非,又对他百般维护,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仅是琅琊地区怨声载道,整个齐国都对琅琊君所订之法颇为不满,臣以为就是当年的孟尝君,也不曾像琅琊君这般惹得天怒人怨,为齐国计,臣请大王诛杀琅琊君和韩非二贼!” “你!”田假完全没想到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本来他以为这是一种正常的朝会辩论,没想到2000多年前的古人就学会了后世键盘侠的这一套,我辩论不过你就扣大帽,给你扣顶反贼的帽子,我看你遭不遭得住。 “大王,臣等请您诛杀琅琊君和酷吏韩非!废止酷吏之法!”一阵整齐的呼声,就连王座上的齐王建也看呆了,文官队列里除了庞煖,鲁仲连和后胜甘特四人,其余人都一起下跪要求诛杀田假废止新法。 这下田假真的有点慌了,从前遇到这种情况,武将们还会站出来帮自己说些话,毕竟自己在先前的徐州之战,也和这些将军们结下了些交情。 但这一次,武将们面对文官贵族集团的集体围攻,竟然没有一个人要出来给自己解围,看来这一次自己的改革是真的天怒人怨了! 第134章 齐人之怒 第140章 齐人之怒 齐王建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他手足无措地看向后面君王后,君王后隔着帘子,缓缓开口道:“韩非所制定的法律都是酷吏之法,这与琅琊君无关,请诸卿不要胡乱猜疑琅琊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君王后也没了办法,她只能丢卒保车,设法保住田假。 然而贵族们这一次对君王后的话并不买账,田梁昂起头,道:“太后,难道您还要包庇琅琊君吗?” 王朗也跟着道:“莫非太后欲效昔日武姜与段之事呼?” 君王后这下是忍不住了,她命人掀开帘子,呵斥道:“朕已经答应你们处置韩非废除新法,你们难道还嫌不够?你们一定要大王处置琅琊君,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田梁冷声道:“太后!要不是您一心纵容包庇琅琊君,琅琊君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说起来,太后也有纵容之罪!” “呵?”君王后怒极反笑:“听你们的意思,你们还想拿朕来问罪了?” 此时,东莱君田翼开口道:“我们当然不敢拿太后问罪,只是请太后处置田假和韩非,以平息天下民怨!” “你们几个难道就能代表天下?”君王后冷冷的问。 田翼昂起头:“我们能与不能,太后马上就会知晓!” 君王后已经看出苗头不对,她把目光移向武将之列的田匡,道:“匡子!” 田匡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太后!” 君王后从腰间摸出半只虎符,吩咐道:“匡子,请您立刻调城防军到王宫来!” 宦官把虎符送到田匡手中,田匡接了虎符当下离开大殿出去调兵。 眼看田匡出去调兵,王朗几人已经有些慌了,田翼确是面不改色的跪在远处不动。 须臾,田匡又返了回来,但身后并没有带着士兵。 君王后疑惑道:“匡子,朕让你调的兵呢?” 田匡满头大汗,他拱起手:“王宫外……” 君王后急道:“王宫外面怎么了?” 田匡低下头:“请太后和大王移驾亲自出去看看!” 田翼跪在地上,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表情,其余众官员也是互相交换眼神,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窃喜之色。 君王后和齐王离开大殿往王宫外面走去时,后胜和甘特故意走在了末尾。 甘特道:“相国,你这一招用的可真是高明啊!” 后胜冷声道:“马上就有好戏看了,说不定今天就要重演600年前周厉王时期的国人暴动了!” 王宫之外大批的百姓已经把王宫团团包围,后胜看着如潮水般的百姓,冷笑道:“田假,今天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愤怒的民众也可以把你砸成肉泥,我倒看看今天谁还能救你!” 骚乱的民众看到君王后和齐王出来,一下沸腾了起来:“大王和太后来了!” “臣等参见大王,太后!”众百姓齐齐下拜。 先秦时期的百姓是可以自称为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百姓无论国人野人皆乃天子之臣。 面对众百姓的齐齐下拜,齐王建挥了挥手:“二三子免礼!” 待到百姓们都起身,就听人群中有一个人高喊:“大王!听说琅琊君来临淄了,能否让他出来说话!” 田假听到有人找他,毫不畏惧的站了出来:“在下就是田假!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那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冲田假拱了拱手:“臣布衣王昭见过琅琊君!” 田假打量了王昭一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像是一副樵夫打扮,问道:“先生有何指教?” 王昭开口道:“我听闻您纵容韩非在琅琊施行诸多虐民之法,您还效仿秦国的制度,搞出一个军功授爵,请问您是不是打算把整个齐国都变成像暴秦那样的国家,让我们都沦为官府的奴隶!” 齐人生性散漫,没有人能忍受秦国那样严苛的刑罚,秦国统一天下后齐人就对秦法表现出了诸多的不适应,以至于秦末乱世,齐地遍地皆是起义军。 对于齐人而言,他们可以忍受官府对他们的盘剥,但绝对不能忍受秦法。 田假看着王昭解释道:“新法确实有军功授爵的制度,可是……” 不容田假解释,王昭就大声说道:“听到了吗?琅琊君果然在琅琊进行了暴秦那一套制度!他是想把齐人都沦为奴隶!” “我们绝不当奴隶!”众百姓的情绪一下被煽动起来,有个人高呼:“请大王速杀琅琊君!废除琅琊新法!否则我等绝不答应!” 很多百姓根本不知道新法的内容,只是单纯害怕齐国真的会变成像秦国那样的国家,大家都不想沦为奴隶,恐惧之下所有人都跟着高喊诛杀田假。 田假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么人喊打喊杀,他愣神之际,几个百姓已经朝他冲了上来,田青和韩滕以及光三人同时拔出剑拦在了他身前。 原本韩滕的剑只是对着面前一个想要冲击田假的百姓,没想到那人居然自己撞到了他的剑上。 眼看着地上多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现场的百姓愤怒的情绪瞬间被引燃,一群人撸起袖子,叫嚣着要杀了田假。 这种危急关头,百姓的身后忽然骚乱起来,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带着一群弟子赶了过来,这人正是齐墨巨子。 城外的齐墨巨子得知了这几天城里发生的事情后,二话不说的召集了所有的墨家弟子进城帮助田假。 100多名墨家弟子手持长剑穿过人群来到田假面前,他们朝齐王和君王后行了一礼,而后转过身拔出剑护卫在田假身前,齐声道:“墨家弟子,义字当头,今日谁要伤害假公子,我等必定拼死护卫!” 齐人不像秦人愚昧,许多齐人都知道墨家是干什么的,这群人可不像名家弟子只会口嗨,他们说拼死护卫,那可绝对是要拼死护卫,是真的敢和你玩命的那种。 墨家弟子一来,百姓们愤怒的情绪被平抑了不少。 谁知人群中这时又有个人高喊:“齐墨弟子都是田假的狗腿!大家不要怕!咱们一拥而上,杀了这群狗腿!” 齐墨弟子紧张的握紧手上的剑,面对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让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田假也知道假如民众愤怒的情绪被引燃,后果将有多么可怕,后世已经证明了民众万众一心将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今天若是安抚不好这些民众,不光是自己难逃一死,恐怕愤怒的民众在杀了自己之后,还会趁机把君王后和齐王都给赶下台,重演当年周人暴动的事情。 他稳了稳心神,然后推开齐墨弟子,来到了百姓们面前:“各位!能否容我说上两句!” 后面开始切入正题了,不会写这些,让大家感觉天怒人怨的章节了 第135章 舆论的大反转 第141章 舆论的大反转 田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临淄百姓,拱手道:“在下琅琊君田假,有礼了!” 百姓们无动于衷,反而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田假。 田假迎着百姓们仇视的目光,大声道:“各位!方才我听到你们对我又喊又杀,你们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反对我琅琊的新法,但你们真的了解琅琊的新法吗?” 百姓们这时都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只是听说琅琊的新法酷似秦法,可具体是什么样子,好像真没几个人了解。 田假见众人都不了解新法,当即为他们科普了一波,这一波科普过去,民众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新法好像确实不过分啊!” “是啊!这和秦法并不相同,我们也许误会公子了!” 眼看百姓们已经开始偏向田假,人群中收了钱的水军又开始引导舆论:“大家不要听田假花言巧语,他骗你们的,大家不要相信他!” 田假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大声道:“你说我骗你们,那好,各位可敢跟我到琅琊去实地考证一下,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敢不敢跟我去问问琅琊的民众,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人群中又传出一个水军的声音:“琅琊的百姓迫于你的淫威,谁敢对我们说实话?” “我就不相信各位在琅琊没有一两个亲戚,你们大可以把他们接到临淄,他们在琅琊迫于我的淫威,不敢说实话,到了临淄,总归不会说谎,我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田假又是什么人,你们自然会清清楚楚!” 这话说的简单又诚恳,民众们不少人已经表示信服,人群中又有个水军喊道:“不要相信他,田假就是一个像宋王偃那样残暴无能的昏君,他残暴不堪任用如同商鞅一样的酷吏韩非,这样的人说出的话,怎能令人取信?” 宋国和齐国是邻国,当初宋国出了个暴君叫宋王偃,宋王偃残暴无能大肆欺压国内民众,他对外穷兵黩武,对内采取高压政策,他的暴行不光是宋人痛恨,就连齐人都很痛恨他,齐闵王灭宋,其中有一条就是吊民伐罪讨伐无道暴君,所以宋王偃的名字在齐国可谓家喻户晓。 听到有人将自己比喻成宋王偃,田假忍不住笑出了声:“假自问到琅琊,虽然没有恩德与百姓,可也不曾像宋王那样用酷刑压迫琅琊百姓,韩非也不曾像商鞅那样将琅琊的百姓当做牛马,说在下是宋王偃,韩非是商鞅,这话恐怕有失偏颇吧!” “胡说!你以前在临淄时常纵车狂奔,被你撞伤的人不计其数,你生性残暴,天生就是个暴君!这些事情你敢说你没干过吗?” 前任干过的事情属实坑惨了田假,他真的很想说自己没干过,但要硬着头皮说出这话,那就坐实了自己是个虚伪小人。 民众们见田假不做反驳,众人又对他露出一股怀疑之色。 正当田假想对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解释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老汉,这人来到田假面前,行礼道:“假公子,您还认得在下吗?” 田假看着老汉,摇了摇头,他早已忘记了这人是谁。 老汉笑着说道:“您忘记了我,我却没有忘记您的救命之恩,您还记得那一日救下的一个被贵族欺压的小贩吗?” 田假一下回想起了后庄当初鞭打的那个小贩,自己就是因为那个事情和侯胜结下了死仇,眼前这人不就是当初被自己救下的那个小贩? 老汉见田假想起自己,然后转过身,看着在场的民众,解释道:“假公子是什么人,我是最有发言权的,他绝对不是一个像宋王偃那样生性残暴的暴君,相反他仁义无双,他救过我的性命,我可以向大家担保他的人品!”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主着拐棍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也说道:“我受了冤屈无处申冤去找假公子,是他帮我洗清了冤屈,老妇也不相信假公子是像宋王偃那样的暴君!” 人群之中又开始爆发出一阵讨论之声。 “对呀,我当初也听说过假公子仁义无双!” “是啊!假公子仁义之名,整个临淄谁人不知?说他是宋王偃,这肯定是诬陷!” 民众的舆论在顷刻之间反转过来,让后胜和甘特都是始料未及,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他们煽动了半个多月的舆论,竟然在这么一会儿就被反转,这怎么可能呢? 田假肯定很久以前就在布置今天的一切了,他不可能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仁义的人,这个虚伪的小人! 后胜越想越气,一只手已经攥成拳头,甘特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田翼等为首的贵族在这个时候仍旧不死心,他们拱起手看向齐王建:“大王!不管琅琊君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法改变韩非是个酷吏的事实,请您下旨速速杀了韩非,废除琅琊新法!” 在场的几百名贵族也一起下跪:“大王臣等附议!” 田假也拱起手:“大王!我田假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韩非不是酷吏,为了齐国请您下定决心继续推行新法!” 君王后本来就担心贵族会和平民联合起来发动暴动,眼下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百姓之心,君王后自然不想再刺激贵族和他们翻脸。 “韩非是荀子的高徒,看在荀子的份上,就放他一条生路,把他赶出齐国,终生不得踏入齐国半步,他的新法也废止,琅琊君用人无度,削去两座城池做为惩罚,二三子以为如何?” 贵族们都是贪婪无度的,君王后退了一步他们就要进一步,众人仍旧要求杀掉韩非废除新法。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临淄西门司马谢文派人来报,说城西出现了大批民众,不知这些民众意图如何。 君王后和齐王包括田假都慌了,这些贵族可真有本事,他们不光能煽动临淄城内的民众,就连临淄城外的民众,也被他们煽动起来了! 田假等人和一大群官员百姓往着西门的方向赶去,甘特称赞到:“相国,你可真有本事,就连城外的那些百姓都能被你调动起来!” 后胜无辜的摊了摊手,小声道:“那不是我安排的?难道不是你吩咐黑冰台的人做的吗?” 甘特也懵了:“我什么时候利用黑冰台去煽动城外的百姓了?” 后胜道:“哪那些人是准备干嘛?” 第136章 国人暴动 第142章 国人暴动 六百年前,周厉王时期,当时周厉王禁止民众进入山林河湖渔猎,以至于民怨沸腾,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为此周朝百姓对周厉王议论纷纷。 当时周厉王的辅政大臣召公劝说厉王解禁,以免民众继续议论周王。 周厉王听说后非但没有解禁渔猎,反而派出大批探子在街头巷尾偷听百姓谈话,听到诽谤周王的就全部抓捕。 以至于当时周朝的百姓在路上见面都不敢打招呼,互相只能用眼色来打招呼,这种情况被称为道路以目。 最后忍无可忍的国人发起暴动,将周厉王赶出了镐京。 600年前周人发动的国人暴动成功驱逐了周王,让周朝进入“共和”执政,六百年后的齐国,临淄西门数万民百姓聚集在临淄城外,大有重演当年周朝国人暴动的意思。 临淄西门司马谢文紧张的看着城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百姓,他一面命人做好战斗准备,另一面派人去请齐王和君王后过来。 百姓们在距离临淄城外两里路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些人开始支釜,还有一些人去捡柴,看样子是准备做饭,谢文见百姓们没有入城的意思,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一架六匹马拉乘的马车也来到了临淄西门,马车停下,上面的人正是齐王建和君王后。 “大王!太后!”谢文见齐王过来,急忙过去行礼。 “爱卿平身吧!”齐王建看着紧闭的城门,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文紧张的望了一眼城门的方向,拱起手道:“这些百姓都是来自齐国南部,但具体的意图,臣尚不清楚!” “齐国内部?”君王后皱了皱眉头,“难道是琅琊的百姓?” 齐王建一听是琅琊的百姓,顿时急了:“母后,琅琊的百姓来临淄做什么,这些人难道是想助假弟谋反?” “谋反?”君王后看着谢文,道:“那些百姓有没有带兵器?” 谢文拱起手回答:“百姓们都是赤手空拳,不曾看到有兵器!” 君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取出袖子中的虎符:“谢文,你立刻去城南把城防军调过来!” “唯!” 谢文刚刚拿着虎符离开,城头上顿时骚乱起来,一名士兵冲着城楼下的齐王大喊:“大王!城外的那些百姓要您上城头叙话!” “要寡人上去说话?”齐王建不明白城外百姓的意图,生怕自己上了城楼会有危险,他躲在君王后身后,说什么也不上城口。 见此君王后瞪了一眼自己这个软弱的儿子,然后不顾齐王建的阻拦,自己登上了城头。 君王后透过女墙往城门外看去,见数万名百姓都整齐的站在城墙下,为首的是一个骑着红马的青年男子,那人正是韩非。 “韩非!”君王后看着马上的韩非,大怒道:“你召集这么多百姓来到临淄,是准备谋反吗?” 韩非从马上下来,冲城墙上的君王后拱起手:“太后!臣不敢谋反,臣等是听说临淄城内不少人攻诘新法,意图对琅琊君不利!所以组织了一批民众特来请愿!” “请愿何须这么多人?你到底是来请愿的,还是来逼宫的!”君王后厉声喝问。 韩非毫不畏惧的拱起手:“臣此来只带来了100名琅琊的百姓,其余的百姓都是臣在路上碰到的,他们有些人来自即墨,有些人来自莒城,也有一些来自淳于,也有一些来自纪鄣,他们听闻臣要到临淄向大王请愿,所以自发跟着前来,臣这里有一份万民书,请呈太后御览!” “什么?百姓们竟然不是都来自琅琊,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如果韩非没说谎,那整个齐国南部的百姓岂不是都来到临淄请愿了? 这种情况下打开城门,外面的百姓很有可能一拥而入,然而若是自己不接受百姓们的万民表,说不准整个齐国南部都要大乱!” 深吸了一口气,君王后命人打开城门,请韩非入城说话,韩非捧着万民表,缓步进入临淄,韩非刚入城,城门就被关了起来。 几名侍卫冲上来按住了韩非,韩非也不挣扎,只是将万民表交给身旁的侍卫。 君王后从城头上快步下来,侍卫赶忙将万民表交给了君王后,君王后打开万民表,里面的内容大概是说琅琊制定的新法有多少好处,百姓如何支持,琅琊君是一心为了琅琊,韩非也绝非酷吏,请大王不要听信谗言处罚琅琊君,琅琊的百姓联名上书大王,支持琅琊君推行新法,请齐王可以允许琅琊君回到琅琊继续推行新法。这万民表足有上百页,每一页都歪歪扭扭写满了名字。 合上万民表,君王后命人将齐王叫到了面前,齐王看着那厚厚的一摞万民表,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这么多人上书联名?这万民表必定是假的!” 韩非被侍卫按在地上,他大声道“万民表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实实在在的齐国百姓,他们不止来自琅琊,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臣召集百姓上这份奏表就是想请齐王允许琅琊君继续在琅琊推行新法!” “混账!”齐王建看着韩非骂道:“你是想用民众来威逼寡人吗?” 齐王建话音刚落,城门外又开始骚乱起来,数百名百姓自发的跪到城墙上高呼:“请大王恩准琅琊君回到琅琊继续变法!” 城外的百姓中有一人高声喊道:“请大王让琅琊君出来和我们说话!否则我等就呆在这里不走了!” “对!我等不走了!” 齐王建见状顿时没了主意,他拉住君王后的袖子,祈求道:“阿母,你快想个办法,把城外那些人都打发了!” 君王后沉思了片刻,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琅琊君呢?为什么还没过来?快去请他来!” 须臾,田假和临淄城中的百姓以及一大批贵族官员都赶到了临淄西门。 听说了临淄西门发生的事情后,田梁当即拱起手道:“大王!酷吏韩非分明是想逼宫!他这是作乱,请您立刻下旨杀了韩非!” “杀了韩非,城外的百姓难道就会散去吗?”君王后冷声道。 田梁和田翼对视了一眼,田梁咬着牙道:“太后,城外的那些百姓肯定是被韩非裹挟的,他们不是要请琅琊君回到琅琊变法,请您下令立刻斩了琅琊君,只要把他和韩非的首级扔出去,那些百姓自然就会散去!” 田翼也拱起手:“请太后当局立断,否则城外那些刁民可能会暴动!” 其余的众贵族也一起行礼:“请太后当机立断!” 田假还没说话,身后跟过来看热闹的临淄民众已经忍不住了,其中有一个人大声道:“琅琊君是个仁君,城外那些人都是我齐国父老,他们自发来到临淄请愿,你们却是想杀了琅琊君!当真是昏君奸臣!” “说得对!昏君奸臣!” 城外的百姓们高呼请琅琊君上城叙话,城内的临淄百姓也在大骂昏君奸臣,整个临淄局势几乎失控。 第137章 抉择 第143章 抉择 城内的百姓群情激愤对要求诛杀田假的贵族进行了口诛笔伐,在贵族们眼中,百姓的命如同草芥,他们生来卑贱,有什么资格敢跟我们这些贵人叫板。 于是以田梁为首的一大批贵族当即对那些口诛笔伐他们的临淄百姓进行了一番怒喷。 这一番怒喷算是彻底激怒了临淄百姓,愤怒的百姓叫嚷着要把田梁这群迫害琅琊君的贵族通通打死。 直到此刻田梁等一众贵族才明白,临淄的百姓远多于他们,如果真的激怒了这群百姓,他们肯定会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众贵族畏惧之时,谢文带着虎符调来了五千城防军,城防军一出现,田梁等人又直起了腰板。 田梁快步来到齐王面前,拱手道:“大王!通过今天之事,已经说明了琅琊君正在效仿当初的孟尝君,他在笼络齐人之心,您万万不可再养虎遗患,请速斩琅琊君,只有如此才能震慑那群心怀不轨的乱民!” 田翼一心想着做齐王,到了这会儿他也算豁出去了,田翼来到君王后面前,拱起手道:“王嫂,贵族的利益远高于这些平民,这么多贵族都要求诛杀田假,您还在犹豫什么呢?您现在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儿子,可是能够让贵族们安定,让齐国安稳,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田翼眼看君王后和齐王都不说话,于是自作主张的对城防军命令道:“来人,快把琅琊君和韩非拉下去斩了!把他们的首级扔到城外,震慑那群乱民!” 一大波城防军要上去抓捕田假,民众立即自发的上前把田假围在中央。 眼看城防军想对拦路的百姓动手,庞煖急道:“琅琊君乃太后之子,太后没有发话,哪个人敢杀琅琊君!” 田翼看着庞煖,怒道:“庞煖,你自从来到我齐国担任丞相,可曾为齐国做出半点贡献?你这个老匹夫怎敢在此滥言多事?” 田梁也跟着附和道:“老匹夫狂妄,太后,大王,请将这个老匹夫一并斩首!” 齐王建根本没见过这种阵势,他张开嘴,拼命的想说话,但过于紧张始终说不出话,而城外的百姓见城内迟迟不做回应,骚乱更大了。 “怎么不见琅琊君出来?” “韩非先生入城后也没了动静,他们不会都被大王杀了吧?” “有可能啊!否则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琅琊君出现,定是他们已经把琅琊君害死了!” 数万名百姓一起在城外高呼要琅琊君上城头叙话,城内的百姓也一脸仇视的看着面前的城防军,有些百姓已经撸起袖子,临淄城内的局势几乎失控。 君王后其实完全可以下令让城防军镇压城内民众,临淄的百姓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若真的打起来,城防军完全有能力镇压他们。 可一旦城防军动手,城内必定血流城河,城外的百姓很有可能也会煽动临淄周边的城邑作乱,说不定整个齐国都要崩溃。 该想什么办法才能稳定住人心呢? 君王后思来想去最终把目光看向了田假:“假儿,你快上城头,先把城外的人安抚住!否则一旦激情民变,阿母和你大兄死了不要紧,只怕先王基业毁于一旦!” 齐王建死不死说实话田假根本不在乎,这牛马死的越早齐国越好,但君王后不能死,她真的很爱自己,即便自己到了临淄,她表面上痛骂了自己,但背地里又和贵族据理力争想保住自己变法的成果,君王后是爱我的! 想着,田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举起胳膊高声道:“大家肃静!此事皆由我而起,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保证,一定会将此事善了!” 民众们闻言都安静下来,田假登上城头,透过女墙往城外看去,城外一些见过田假的琅琊百姓一见田假,顿时沸腾起来:“是琅琊君!” “琅琊君还活着!” “琅琊君没有死!” 田假冲着城外的民众挥了挥手:“我是田假,我还活着,大家稍安勿躁!” 几个百姓冲着城头上的田假大喊:“琅琊君,您没事吧?” 田假道:“我没事!诸位能大老远的从琅琊来到临淄,为我请愿,我很高兴,但是请你们不要为了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太后是深明大义的,她不会伤害我的!各位请放心!” “君上!您没有事,我们就放心了!请您跟随我们回到琅琊吧!琅琊需要您!” 田假摇了摇头,大声道:“我不说服太后继续在琅琊推行新法,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那太后会同意君上继续在琅琊推行新法吗?”一名百姓大声问道。 “是啊!太后会同意君上继续在琅牙推行新法吗?” 百姓们的呼声很快传到了城内,君王后也听到了百姓们的问话,这种时候若自己不做出承诺,那愤怒的百姓说不定马上就要发起暴动。 但若自己承诺不废除新法,城内的贵族必定不肯善罢甘休,贵族和民众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君王后权衡利弊之时,贵族们又开始发难:“太后,万万不可被这些刁民所误,琅琊新法误国误民啊!” “太后!您万万不可被刁民所误啊!”众贵族齐声。 城内大部分民众都是普通平民,贵族口中的刁民自然也包括他们,此刻城内民众直接和城外的民众统一了战线,城内的临淄百姓都要求君王后答应琅琊君继续推行新法。 这下,君王后陷入两难。 假如支持贵族,那田假和他的新法都保不住,愤怒的民众还会发起暴动,即便自己可以镇压这些民众,齐国也要陷入一场内乱,如今的齐国是乱不起了! 权衡再三之下君王后快步登上了城头,对着城外的百姓承诺道:“琅琊君可以回到琅琊,新法也不会废除!” 一名百姓问道:“那韩非先生呢?” “当然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到琅琊!” 得到了君王后的承诺,百姓们一下都安定下来,纷纷称赞着太后英明,这让城内的齐王十分尴尬。 贵族们听到了君王后的承诺,一下不干了,一众贵族跪在齐王面前哀求齐王说服太后收回成命,田梁更是急道:“太后被刁民所误,大王!您可是齐国之主,这个时候你应该坚定决心,一定不能向刁民妥协!” “你给老娘住嘴!”君王后是真生气了,以至于脏话张口就出,贵族们联手向她发难,君王后心里本就憋了口火,现在反正自己下定决心要支持田假变法,那就等于和贵族们撕破脸皮,既然脸皮都撕破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来人!”君王后对着城下的城防军命令道:“把地上跪着那些人都给老娘抓到廷理问罪!” 君王后一声令下,地上跪着的上百名贵族官员都被士兵架了起来,这些人有些人求饶,有些人大骂田假,也有些人一言不发。 齐王建畏畏缩缩的低下头,既不敢反驳君王后的命令,也不敢去回怼那些谩骂他的贵族大臣。 第138章 齐王生子 第144章 齐王生子 二月的最后一个夜晚,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田假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辗转难眠。 魏赢躺在田假身侧,睡的十分香甜,这几天魏赢都一直为田假担忧,如今田假平安归来,魏赢终于能睡个好觉。 实在睡不着觉,田假轻轻拨开魏赢都粉臂,悄悄起身来到院子里透气。 院子的中央,韩非坐在石桌前,正欣赏着头顶的明月。 田假站在韩非身后,道:“先生好兴致!” 韩非见田假过来,急忙起身迎接:“公子,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我睡不着啊!”田假坐在韩非对面,见桌上放着一个酒壶,道:“先生何故在这喝闷酒?” 韩非没有回答田假的问题,而是问道:“公子,今天白天民众群情激愤,只要您振臂一呼,就可以煽动百姓发动暴乱把齐王建赶下台,可您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田假笑了笑,摇头道:“时机不至啊!” 韩非疑惑道:“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公子,凭今天白日的情景,公子振臂一呼,国人一定会支持您登基称王,何谈时机不至?” 田假叹息道:“我若煽动民众把我大哥赶下台,那别人就会说我假借变法之名行篡逆之实,我制定新法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到了那个时候齐国各地百姓必然不会心服,齐国立地祸起萧墙,称王一事不可为!” “公子!”韩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借着酒劲说道:“信陵君还在琅琊训练武卒,我来到临淄前他曾告诉我,齐王非人主,只有公子做了齐王,齐国才有出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王您做不得?” 田假看着韩非沉吟片刻,道:“非我不愿称王,实乃天时不至啊!我还是先不要虚名取其实,待实力壮大,再做远图,天命在我,我愿做周公!” 韩非道:“只怕公子有心做周公,齐王却不是成王,就凭您今天在西门城头的号召力,等太后驾崩,齐王必定容不下您,到了那个时候,您恐怕想做孟尝君都做不成!” 经过了今天的事情田假看开了很多,他坦然的说道:“我不会做秦桧,但今后我大兄也别想让我做岳飞!” “秦桧和岳飞是谁?”韩非疑惑道。 田假笑了笑:“左右也是闲着,我就给先生讲一讲岳飞和秦桧的故事吧!” 后胜的府邸中,后胜坐在院子中央和甘特对饮。 今天白天君王后把所有参与逼宫的贵族统统抓了起来,有些贵族试图反抗,结果都被君王后下令灭族,平君田梁被剥夺爵位贬为庶人,锐司徒王朗和一众高官都被罢官,东莱君田翼因为是齐襄王唯一的弟弟,所以逃过一劫,但即便如此也被剥夺了封地,转为了食邑封君,终身不得离开临淄半步。 甘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完之后,醉熏熏的说道:“真是狠啊!几百个贵族就那么被抓进去了!我听说太后下令将几十名企图反抗的贵族灭族,太后可真是很辣呀!” 后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那么毒,真狠啊!为了田假,她居然把那么多贵族都处置了!” 甘特打了一个酒嗝,气冲冲的说道:“那些刁民也真是,他们怎么那么向着田假,田假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后胜冷笑了一声:“田家自古就会邀买人心,当初早在田桓子的时候,田桓子就拿大斗把粮食分给百姓,然后收粮的时候用小斗,以此收取民心,田假真是深得他先祖的真传!” 甘特给后胜倒了一杯酒,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道:“相国,幸亏我们两个没有掺和到今天的事情里,否则只怕咱俩也难逃一劫!” 后胜自嘲地饮下一杯酒:“我原以为那些贵族联合起来,足以推翻齐王,没想到他们那么不中用!” 甘特长叹一声:“如今临淄的贵族元气大伤!相国,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后胜夹起来一块鹿肉,放到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道:“贵族们的势力确实受到了严重打击,但并没有完全损失殆尽,您还记得当年楚肃王的事情吗?” “楚肃王?”甘特的回忆起了100多年前楚国发生的一桩旧事。 话说当年楚肃王即位,楚国的封君因为恼怒吴起在帮助悼王变法时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于是封君集团联合起来在悼王的葬礼上用弓弩射死了吴起。 吴起临死前爬到了悼王的尸体前,封君们的乱箭有不少都射到了悼王尸体身上,事后楚肃王以封君破坏王尸为由,下令将70多家封君灭门,楚国的封君元气大伤。 然而楚肃王死后不过短短20年,封君就又一次在楚国崛起,甚至比当年更加强大。 甘特看着后胜,道:“您的意思是只要给了齐地的贵族时间,他们就能像楚国的封君那样重新崛起?” 后胜恨声道:“只要齐国不灭亡,贵族就永远不会灭亡,田假的新法始终是建立在破坏贵族利益的基础上,只要等贵族们的元气恢复,下一次就能掀起一场更大的动乱,一举将君王后母子从王座上拉下来!” 三月二号,临淄城中贵族的动乱渐渐平息,齐墨巨子找到了田假,他为田假带来了一份礼物,一口铁制的大锅。 看着面前的大锅,田假顿时手痒起来,后世的他曾在炊事班干过几天,看见大锅他就有一种忍不住做菜的冲动。 系上围裙,田假取来一个木铲,往锅里倒了些油,又取来一个鸡蛋炒熟,而后加入一碗稻米饭,随着田假快速翻炒,一碗蛋炒饭就被做好了。 这个时代没有炒菜,一碗只加了些盐的蛋炒饭也是格外诱人,田假把炒饭平均分成几分,给府中的门客以及魏赢都尝了尝。 尝完田假做的炒饭,众人都是意犹未尽,田假又命人取来些鸡鸭鱼肉和去腥用的葱姜,简单的烹制后,炒菜迅速征服了在场众人的味蕾。 接下来的几天,田假变着花样的在府上炒菜,韩非批评他“玩物丧志”但吃过田假做的炒菜后,韩非马上闭上了嘴。 田假的炒菜很快传到了宫里,君王后品尝完了田假做的鱼香肉丝和蛋炒饭,立马板起了脸:“君子远庖厨,朕为了支持琅琊君变法,不惜为他得罪了整个齐国的贵族,他可倒好居然在府上做起了厨子!” 明月在一旁打趣道:“那太后,要不要我出宫去帮您骂琅琊君一顿?” 君王后实际上对田假做出的炒菜很满意,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她撇了撇嘴,道:“不用骂他了,这次就罢了,若是有下次……” 君王后的话还没说完,齐王建急匆匆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阿母!” “大王?”君王后看着齐王建着急忙慌的样子,不悦道:“出什么事情了?” 齐王建喘了口气,脸上的喜悦却是抑制不住:“江姬和吴姬还有李美人都生了,他们给你生了三个孙儿!” “哦?”君王后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快带阿母去看看孙儿!” 第139章 魏楚使来 第145章 魏楚使来 齐王的美人为他生下儿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临淄,古代君王无后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足以影响到国家的稳定。 现在齐王终于有了儿子,而且一下出生三个儿子,这让齐人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在齐王建的儿子出生的第三天后,田假携魏赢进宫去看了自己的三个犹子,君王后非常喜爱这三个孙儿,分别为他们取名为田升、田桓、和田轸。 江姬生的儿子是次子田桓,比起田升和田轸君王后对田桓格外喜爱,不仅是因为君王后喜爱江姬,更是因为这个儿子长的很像他们的祖父齐襄王。 田假是不太理解为什么君王后会那么爱自己那个便宜老爹齐襄王,话说齐襄王治国的手段不咋地,人品更是人间之屑,但他居然能娶了我阿母,还能让我阿母至今都爱着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这个便宜老爹的的人生很成功啊! 齐王得子的消息让这几天临淄压抑的气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王宫之中一连三日宴席不断,齐王建每日和朝臣饮酒作乐,过得十分快活。 三月初七这天,齐王建又在宫中和几名朝臣饮酒,杨庚匆匆来到齐王的面前,小声道:“大王!” “不见不见!”不等杨庚说明来意,齐王建就醉醺醺的打断了杨庚:“寡人这几日高兴,有什么事情过几日再说!” 杨庚拱起手:“可是大王,楚国和魏国的使者已经在馆驿等了两日了!您还是见上一见吧!” 齐王喝了一杯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假相,走,你随寡人到王宫外,寡人要亲自去迎接魏楚两国的使者,请他们一同来饮酒!” 后胜快步上前扶住齐王建,道:“大王,您今日醉了,我看还是由臣替您去接待魏楚两国的使者,您先回后宫休息吧!” 齐王建点点头,他也实在是喝醉了,打了一个酒嗝,齐王建道:“那就请假相替我去接待一下魏楚的使者,看看他们来有什么事情,寡人就先回去休息!” “臣遵旨!” 另一间偏殿之中,后胜接见了魏楚两国的使者。 礼毕,张策拱起手道:“我等从魏楚而来,听闻齐王得子,先在此处代我王恭贺齐王,礼物稍后我王定会派人送来!” 后胜笑眯眯的点点头:“您太客气了!两位大老远的来,应该不是只为了恭贺我王得子吧?” 张策和宋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张策直接对后胜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后胜皱着眉头听完,却不料他竟然一口拒绝了合纵一事。 张策立即拱起手道:“假相,合纵一事乃琅琊君和我王亲口约定,您怎能一口回绝?” 后胜面无表情的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道:“合纵一事我王并不知晓,此乃琅琊君自做主张,我是齐国的假相,我有权利回绝此事,合纵一事,请两位不必再提了!” 张策急道:“赵国危怠,唇亡尔齿寒,若赵国被秦所败,关东六国又怎能独善其身?” 后胜冷笑一声:“关东五国自五国伐齐后,一直不间断的攻打我齐国,现在想跟我齐国不计前嫌合纵,当真是痴人说梦矣!” “假相!”张策还想进行据理力争,后胜不耐烦的摆摆手,几名武士便将他们赶出了大殿。 离开大殿后,宋玉忍不住抱怨道:“齐人真乃反复无信之辈,他们不是答应了要和我们合纵攻秦,现在又反悔了,他们莫非是觉得我楚国可欺?” 张策摇摇头:“我看并非是齐国以为楚国可欺,而是齐国最近发生了变故,或许他们从前是想和我们合纵的,但现在变了主意也不一定!” 宋玉怔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说?” 张策想了想,说道:“我听闻前几日临淄的贵族群起逼宫,险些酿成国人暴动,或许齐国如今内部不安定,所以他们暂时无心合纵!” 张策不会知道齐国除了田假,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想和五国合纵。 宋玉看着张策:“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回去复命?” 张策沉吟了片刻,道:“琅琊君应该还在临淄没有离开,合纵一事都是由他和我王约定的,我们不妨先去找他,看看琅琊君怎么说!” 后胜的府邸。 后胜派人请来了上大夫甘特,两人在密室中对坐。 后胜道:“今天魏楚两国派来的使者,田假那小子原来在密谋和他们进行合纵!” 甘特惊讶的皱起眉头:“他们要合纵对付大秦了吗?” 后胜点点头。 现在长平之战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秦赵两国快要分出胜负了,只要赵国得不到援军和粮草就一定会败在秦国手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关东五国组成合纵救援赵国,那秦国必败无疑。 想着,甘特抬起头道:“假相,我们必须阻止他们的计划!” 后胜目光阴沉的望着桌上的一盏烛灯,道:“我已经代表大王拒绝了他们,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死心,肯定还会设法见到大王,咱们必须串联一批朝臣,拒绝和他们合纵,让田假的计划彻底泡汤!” 另一边,张策和宋玉两人来到田假的府邸,田假听说了魏国有使者来拜见自己,当即隆重的接待了他们。 双方见面互相寒暄了几句后,张策就直奔主题,“琅琊君,您说的合纵攻秦一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田假笑着点点头:“此事是我和魏王约定好的,怎能有假?” 宋玉冷哼一声:“那方才后胜何故一口回绝了我二人?甚至齐王连面都不露,齐国这是要和我们合纵的样子吗?” 田假一脸懵逼的看着张策和宋玉,张策拱起手,像田假解释了刚才和后胜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 田假听完,顿时皱起了眉头:“后胜又收人家钱了!” 张策宋玉二人对视一眼,张策拱起手道:“琅琊君此言何意?” 田假也不隐瞒,直言道:“合纵一事我确实没有事先知会我王和太后,但后胜一口回绝此事,绝对不是我王和太后的意思,这都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后胜这家伙收受了不少别人的贿赂,是个贪婪的家伙!他肯定又受了秦国的好处!” 宋玉皱起眉头:“如此说来,齐国是有心和我们合纵的?” 齐国的实际主事人一直是君王后,田假也不打算把合纵这么大的事情跟齐王讨论,这牛马又没决定权,在他身上纯粹浪费时间。 想着,田假开口道:“放心合纵一事我齐国断不会反悔,明日我领你们去见母后,请母后来断绝此事!” 第140章 齐国朝议 第146章 齐国朝议 次日齐王宫,田假带着张策、宋玉二人来到了君王后的宫殿。 君王后这几日忙着逗弄孙儿,国事都交给了庞煖和后胜,见田假带着两个生人过来,君王后疑惑道: “假儿,这两位先生是何人?” 张策、宋玉同时上前拱起手见礼,并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君王后听完顿时蹙起了眉头,“不知二位先生远来我齐国,所为何事?” 田假向前一步,拱起手向君王后说出了先前和魏王约定合纵攻秦一事,君王后听完,大为震惊。 数息之后,君王后摇了摇头:“合纵一事,事关重大,朕不能擅自做主,此事还要拿到朝堂上和群臣议上一议!请二位给朕些时间,容我齐国考虑一下再做答复!” 齐国的事情君王后完全可以做主,她决定的事情甚至齐王都不能反对,只要说服了君王后,合纵一事基本就算是成了。 所以君王后说的把这件事情放到朝堂上议一议,实际上就是不想同意,赵国和秦国的战事本就和齐国无关,齐国在这个时候出兵去帮助赵国,不仅是得罪了秦国,自己还落不到什么好,况且赵国也没派人到齐国求救,齐国这时候上赶着组织合纵,对齐国有什么好处? 看出君王后想法的田假立即拱起手:“阿母,您不能再犹豫了,合纵一事势在必行,秦国的胃口绝不会满足于一个赵国,一旦赵国灭亡,下一个必定轮到我齐国,关东六国之间互相见死不救,只会让秦国一步步壮大,唇亡而齿寒,与其坐观赵国灭亡,不如出兵救赵,这样不仅能挫败秦国的野心,也可以扬我齐国之国威,令诸侯都不敢小觑我齐国!” 君王后闻言,微微有些动心,但还是没有答应加入合纵。 张策和宋玉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该他们说话了,张策拱起手道:“太后!琅琊君所言有理!齐国若是和我关东五国合纵,必定能挫败暴秦,我王允诺,等联军打败了秦国,魏国愿意和齐国平分陶邑,并且归还鄄城!” 宋玉也跟着说道:“太后,若齐国能与我关东五国携手,助我楚国收复鄢郢之地,我楚国愿意归还齐国的郯城!” 鄄城和郯城这两个地方一个在齐国西南另一个在东南,两者都是齐国边境的重镇,魏国占据鄄城就可以窥测齐国的无盐、须句、阿城,楚国占据郯城就可以时时威胁齐国五都之一的莒城,进而威胁整个齐国南部。 这两个地方曾经都是齐国的领土,五国伐齐时,这两地先后被丢给了魏国和楚国,这也是齐人心中的一块痛。 要是魏国和楚国真的愿意归还这两处失地,加入合纵也不是不行! 但是合纵一事确实重大,五国伐齐后,齐襄王不是没有和魏赵进行过合纵,可结果都是联军惨败,更可气的是魏楚赵还在联军战败后转头伐齐!关东五国和秦国一样都属实可恨! 想到这里,君王后的脸色越发冰冷,她冷冷的说道:“合纵一事,朕做不了主,等明日朕诏来齐国诸卿,好好商议商议此事,假儿,你就带两位使者就先到馆驿休息吧!” 田假带着张策、宋玉二人离开了王宫,马车上张策和宋玉对视一眼,两人原本以为这次的齐国之行有琅琊君帮助,应当非常容易,但他们想不到,在魏国、楚国许诺了退还齐国失地的情况下,君王后还是不肯松口。 到底是齐国根本无心合纵,还是齐国君臣沟壑难平,想要关东五国付出更大的代价? 回到馆驿,张策找到了宋玉,两人决心去拜访一下齐国的其他大臣,一定要让他们在明日的朝会上说服齐王参与合纵。 当天晚上张策与宋玉去拜访了齐国众多王公大臣,包括庞煖、后胜、鲁仲连都收到了魏楚两国使者送来的礼物,他们也都答应会游说齐王加入合纵。 第二天朝会,大殿之上文武照例分座两行,自从出了上一次贵族逼宫的事情,许多官员和贵族都被君王后下狱论罪,目前齐国朝堂上有许多位置都是空缺的。 君王后坐在竹帘后看着朝堂上的齐国文武,道:“诸位爱卿,魏国和楚国所提合纵一事,你们以为如何?” 庞煖闻言,沉吟道:“太后!臣以为此事可行!” 君王后隔着帘子,朝臣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哦?丞相,说说你的想法!” “太后!大王!”庞煖拱起手道:“秦国乃虎狼也,一旦等他们吃掉了赵国,下面肯定就要吃掉魏国,韩国,最后也会把齐国也吃掉,臣以为赵国必须要救,合纵一事迫在眉睫,更何况魏国和楚国都许诺了好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君王后听完没有说话,又看向庞煖身后的后胜,上次贵族联手逼宫,后胜没有参与,这让他在君王后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齐国现如今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君王后都会习惯性的咨询一下后胜。 后胜从位置上起来,弯腰拱手:“太后,大王,臣以为合纵一事不可!” “哦?”君王后微微蹙眉:“假相此话怎讲?” 后胜直起腰,侃侃而谈道:“秦国距离齐国远也,秦国欲伐我难,关东五国距离我齐国近也,故而助关东五国抗秦,对齐国没有半分好处,得利的乃是关东五国。 秦国和关东五国都曾在五国伐齐之时,对我齐国造成过重大伤害,这两个国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无论帮助他们两方的任何一方,都是在与虎谋皮,这是极为不明智的,与其如此,我齐国倒不如置身事外,既不帮助五国抗秦,也不和秦国联合,等他们两方拼的两败俱伤,我齐国在看准时机或伐魏或攻楚或收取秦之陶邑,此乃上善之策,望大王太后慎思!” 君王后听完,没有说话,鲁仲连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驳斥道:“秦国灭六国之心昭然若揭,齐国若不和五国合纵,早晚必被秦国所灭也,合纵乃齐国唯一的出路,假相之言大缪也!” 后胜看着鲁仲连,道:“鲁公!莫非您忘了当初五国伐齐之事?关东五国和秦国,这六国有哪个是好鸟吗?” 鲁仲连拱手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现今齐国正应该屏弃前嫌和五国合力抗秦,怎么能为了当年的旧仇,而拒绝和五国合纵,这是极为愚蠢的举动!” “愚蠢?”上大夫甘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愚蠢倒不见得!关东五国亡我齐国之心不死,秦国距离齐国远,就算有威胁,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现在我们忙着帮五国打秦国,只怕等我们帮他们赶走了秦国,他们转头又要伐齐,合纵断不可行!” 第141章 六国论 第147章 六国论 针对是否加入合纵一事以庞煖为首的主攻派和以后胜为首的主和派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面对双方的争论,王座上的齐王建早已听得头大。 君王后轻轻咳嗽一声,众臣顿时安静下来,“大王,你以为我们该不该加入合纵?” 齐王建笑盈盈的看向身后的君王后,道:“全凭母亲做主,孩儿为母亲之命是从。” 君王后实际上也拿不准齐国到底要不要加入合纵,就目前的局势来说,秦国和赵国还并没有分出胜负,齐国现在就参战,似乎急了点,还是再观望一下,视情况决定是否加入合纵。 想着,君王后开口道:“诸位爱卿,朕的意思是合纵一事还是再议一议吧!” 君王后话音刚落,后胜和甘特几人同时拱手称赞太后圣明。 齐王建刚准备宣布退朝,田假又不慌不忙站了出来:“太后,大王,臣有话说!” 齐王建看着田假,又往后看了看君王后,见君王后没有让田假闭嘴的意思,只好说道:“琅琊君有话就说罢!” 田假拱起手,看着王座上的齐王,道:“大王,齐国曾和关东五国数次合纵,六国之兵五十倍于秦,六国之民十倍于秦,山东六国地大物博,但您知道为什么六国一直打不赢齐国吗?” 齐王建愣了一下,摇头道:“这寡人倒是不知,莫非琅琊君知道?” 田假叹息道:“六国屡败于秦非兵不利,战不胜而弊在贿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这段话出自宋代苏洵的六国论,或许现代人听起来有些费解,但在战国时期,受过高等教育的齐国君臣,都是很容易就能听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但听得明白和能认同是两回事,后胜拱起手反驳道:“六国屡战屡败,也不能说都是因为贿赂秦国吧!” 田假淡定的回答:“不贿赂秦国的国家,因为贿赂秦国的国家而战败!” 后胜冷哼道:“此言何解?” 田假站到大殿中央,口若悬河的说道:“秦国除了用战争夺取土地以外,还收到诸侯的贿赂,小的就获得邑镇,大的就获得城池。比较秦国受贿赂所得到的土地与战胜别国所得到的土地,(前者)实际多百倍。 六国诸侯(贿赂秦国)所丧失的土地与战败所丧失的土地相比,实际也要多百倍。那么秦国最想要的,与六国诸侯最担心的,本来就不在于战争。秦国所得到的是他们的祖辈和父辈,冒着寒霜雨露,披荆斩棘,才有了很少的一点土地。 子孙对那些土地却不很爱惜,全都拿来送给别人,就像扔掉小草一样不珍惜。今天割掉五座城,明天割掉十座城,但第二天秦国就又来了。既然这样,那么诸侯的土地有限,强暴的秦国的欲望永远不会满足,诸侯送给秦越多,秦侵犯六国就越急迫。 所以用不着战争,谁强谁弱,谁胜谁负就已经决定了。以至于到了覆灭的地步,道理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大殿上的气氛落针可闻,只有史官飞快的在书本上写作流下的“唰唰”声。 田假这一番话犹如啼壶灌顶,齐国君臣都清醒了过来,而这时的田假还在眉飞色舞的说着:“用割地的方式贿赂秦国,而求得一时苟安,这就是诸侯屡战屡败的原因,面对强暴的秦国,我们应该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打,只有打怕他打服他,秦国才会老老实实,你越弱,别人就越是欺负你!” 后胜梗起脖子反驳道:“我齐国并没有贿赂秦国,我们只是暂时保存实力!” 田假瞪着后胜,道:“现在赵国有难,我齐国为了求得一时苟安见死不救,这跟贿赂秦国又有何区别?等强暴的秦国灭亡了赵国,我齐国又要拿什么去抵抗?” 后胜看着田假,冷哼道:“你以为秦国是那么好打的?说的倒轻巧,琅琊君可知,如果我齐国加入合纵,要死多少人,要打到多久才能让秦国惧怕?” 田假伸出一根手指:“我们要一直打下去,打到完全胜利,打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粒粮食,我们绝不投降!齐人在威王时,曾纵横天下,我为何要在琅琊变法,就是为了让我齐国能变得再次伟大,让我齐国重新有资格和秦国一争天下,大争之世,进则生,退则亡,齐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坚决的前进,坚决的和秦国作战到底,我们绝不妥协,我们绝不投降!” 史官手上的笔越写越快,田假今天这番话注定将流于青史。 甘特在这时站到了田假身后,沉声问道:“那敢问琅琊君,如果秦国有一天真的打过来了,我们的国家都沦陷了,我们还能拿什么来抵抗呢?现在积蓄实力,为以后和秦国的战争做足准备才是王道!” 田假转过身看着甘特,目光如电:“如果我们的国家都沦陷了,那我们就转入乡村,如果我们的乡村也沦陷了,我们就转入山地,如果我们的山地也沦陷了,我们还可以退到大海,我们绝不妥协,绝不投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亡秦者必齐国也!” 这话铿锵有力,刹时间齐国的武将齐声喝彩,就连君王后也是不住的点头。 后胜咬着牙,大声反驳道:“人死光了,我们拿什么抵抗秦国?琅琊君非要把我齐国推到战火之中不可吗?” “不是我要把齐国推入战国!是秦国要把我们推入战火!”田假平静的看着后胜,转过头朝齐王拱起手:“大王!六国数次合纵都不能打败秦国,原因就是这样,怕流血,怕牺牲,诸侯宁愿把土地割让给秦国,也不愿奋起反抗,秦国就像一头虎狼,六国把肉割下来这头狼永远不会满足,与其割地给这头狼,不如使用棍子狠狠地敲打,打疼他,打怕他!” “笑话!”后胜冷笑几声:“我齐人不怕流血,不怕牺牲,但其他五国呢?我们在前面拼死作战,帮助他们对抗秦国,他们只会坐在后面观望,这是用我们齐人的血,帮助其他五国来抵抗秦国,这是愚蠢的!” 田假霎时间觉得后胜这种人有些可笑,也对这个时代有些绝望,明明自己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还想着一时苟安呢? 尽管田假这番“六国论”,极大的震慑了齐国的君臣,但是在最后君王后还是宣布了退朝,她仍旧没有能下定决心和秦国一战。 站在桓公台前的玉阶顶上,遥望着苍穹,田假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绝望和无力,难道秦灭六国当真是定局? 第142章 秦国最后的领土诉求 第148章 秦国最后的领土诉求 3月12日,距离田假发表六国论已经过去三天,田假的六国论早已在临淄的街头传遍。 街道上几乎每个齐人都知道了六国论中的内容,比起朝堂上后胜等人的执迷不悟,临淄街头的普通民众倒十分看得开,听完六国论的内容,所有齐人都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必须和秦国作战,秦国是个虎郎一样的国家,绝不能信任。 秦王派出的使者终于来到了临淄,这一次秦王的使者还是上一次曾出使过齐国的陈驰。 陈驰一到临淄就在街头上听到了齐人的议论,当听到六国论中的内容时,陈驰后背不自觉的冒出不少冷汗。 六国论的内容太可怕了,要是让这份六国论传遍山东六国,那只怕所有国家都会醒悟过来,一旦到了那个时候,秦国每占领一个城池,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六国论可真是厉害,田假此人不死,我大秦想要一王天下,难矣!”内心暗暗叹息了一遍后,陈驰首先去拜见了秦国的老朋友后胜。 在后胜的引领下,陈驰被带进了齐王宫,如今齐王建生子,君王后有意放权给他,接见陈驰的事情,就落到了齐王建头上。 齐王建本就和陈驰认识,两人这次见面更是相谈甚欢,陈驰向齐王建保证秦国绝对没有攻打齐国的意图,秦王甚至保证,只要齐国不参加合纵,秦国会在长平之战后将陶邑无条件割让给齐国。 陶邑的富庶一直让齐国垂涎三尺,现在齐国不需要任何代价就能获得陶邑,如此巨大的馅饼直接砸昏了齐王建,齐王建当即保证,明天会再度举行朝会,驱逐魏楚两国的使者,齐国坚决不会加入合纵。 第二天,齐王建又一次举行了朝会,但这一次的朝会并没有武将参与,齐王身后君王后的位置也是空着的,今天所来的都是文官和临淄城中的封君,为了补满目前朝中官位的空缺,齐王建下令以学宫祭酒公羊子为御史大夫,麦君王错为锐司徒,后胜的族弟后果为辟司徒,鲁仲连任大司行,田礼为大司田,丁逸为大司理,由于目前齐国并没有战事,故而大司马一职暂不设置。 将朝堂上的人事调动了一波之后,齐王建又抛出了今日的议题:“二三子,昨日秦使陈驰来拜见了寡人,他和寡人畅谈了一番,寡人觉得他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后胜在这时适时的拱起手:“敢问大王,陈驰都说了些什么?” 齐王建笑了一笑:“还是让秦使陈驰上殿,把昨天对寡人说的话再对诸卿说上一遍,大家听完再发表意见!” “传秦使陈驰上殿!”玉阶顶上,一名宦官尖声唱道。 早就等候在殿外的陈驰整理衣冠,迈着流星大步登上玉阶,而后进入大殿向齐王行礼。 礼毕,齐王建看着一身黑色服袍的陈驰说道:“陈先生,请您将昨日对寡人说的话再对我齐国的诸卿说上一遍吧!” “外臣遵旨!” 陈驰转过身扫视了一遍大殿上的齐国众臣,而后开口道:“各位公卿,我秦国正在和赵国于长平鏖战,赵国是个贪婪又残暴的国家,在五国伐齐之后,赵国对齐国的伤害是最大的! 赵国对领土贪婪无度,秦王一再忍让,可是赵国没有半分退却,反倒变本加厉,上党本来是韩国割让给我大秦的,赵王强行将上党收为己有,这与强盗又有什么分别?秦王为了替天下除害,也为了替齐王出口气,同时也是为了教训赵国,这才出兵上党。 目前残暴的赵国已经快要被我秦国打败,魏国,楚国这些不知好歹的国家,却妄想组织合纵去救援这个残暴的国家,我王已经派出使者去警告了他们,同时秦王也希望齐国不要受到魏国楚国的蛊惑,我们两国是友好的国家,应当和睦相处。 为了表达我秦国的友好诚意,秦王愿意在长平之战结束后,将我国的陶邑转送给齐国!” 听闻陈驰的话,大殿内的群臣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可以不战而得到陶邑,是一件稳赚不亏的事情,长平的战事本来就跟秦国没关系,秦国又愿意白送土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应该答应秦国! 齐王见众臣都没有反对陈驰的话,刚准备做出决定,庞煖从位置上站起了身:“大王不可!您难道忘记那天琅琊君所做的六国论了吗?” “六国论?”回想起田假那天做的六国论,齐王又感到一阵胆战心惊。 后胜见此,忙拱起手:“大王,琅琊君的六国论确实有些道理,但现在的情况是秦国主动和我国交好,秦王又愿意把陶邑送给我国,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秦王的友好,转而和各国合纵呢?” 齐王建点点人:“爱卿说的有理!” 鲁仲连也在这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拱手道:“大王!秦国虎狼也,不可取信,他们现在不过是给齐国一点蝇头小利,等他们灭亡了赵国,下一个就一定要轮到齐国了!” “哈哈哈!”陈驰大笑起来:“谁说我秦国要灭亡赵国了?我们和赵国在长平作战,只是为了夺回韩国割让给我们的上党,并不是想灭亡赵国!” “秦国是想把我们都当成傻瓜?”鲁仲连怒斥道:“秦国分明是在蚕食关东六国的土地,长平之战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夺取关东六国的领土!” 陈驰拱起手,严正的看着齐王:“秦王可以向齐王保证,上党就是秦国对关东六国最后的领土要求,夺回上党之后,秦王绝不会再蚕食关东六国一寸土地!” 最后的领土要求这一句话让大殿内的群臣都不住的点头,要是秦国真的在打下上党之后就满足,那齐国就没必要搞什么合纵,关东六国和秦国平安相处,难道不好吗? 齐王建在这时摆摆手:“如果秦国真的能打下上党之后就满足,寡人愿意和秦国和睦相处,绝不和关东五国合纵,寡人决心已下,我齐国……” “慢!”田假又一次站了出来。 一看到田假出来,陈驰恨得牙根都痒痒,每次秦国做出针对齐国的计划后,都是他跳出来捣乱,这该死的田假! “大王!”田假看了眼恨不得活吃了自己的陈驰,拱手道:“能否容许臣为您讲一个故事?” 齐王建一听就来了兴趣:“琅琊君又有什么故事要讲给寡人听听” 田假道:“这是一个关于绥靖政策的故事!” “绥靖政策?”朝堂上的众人都没听说过这个新词,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田假,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第143章 最终决定权 第149章 最终决定权 田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绥靖政策的故事,要从七个国家说起,从前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他叫汉斯虎,汉斯虎是一个富有野心的国家,极其喜欢侵略。” 陈驰是个聪明人,马上接话道:“您是说秦国就是这只汉斯虎?” 田假没有理会陈驰而是继续说道:“汉斯虎一开始先是把手伸向了邻国的捷克喵,可是这触动到了高卢鸡和约翰牛的利益,按理说这两个国家应该阻止汉斯虎的行为,但他们对汉斯虎的这种行为视而不见,纵容汉斯虎吞下了捷克喵的一块土地。” “当时有人说应该阻止汉斯虎这种行为,因为这会刺激到他的野心,但是高卢鸡和约翰牛惧怕战争,他们对汉斯虎的这种行为睁一眼闭一眼,并将其命名为绥靖政策,他们认为通过这种政策,只要喂饱了汉斯虎,他的胃口就会满足,就不会来侵略他们。” “于是,汉斯虎再接下来吞下了整个捷克喵,然后是小汉斯虎,最后他把手伸向了大波波,汉斯虎说大波波的但泽地区就是汉斯虎对世界最后的领土要求!” 汉斯虎做的和现在的秦国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齐王建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他迫切的问道:“那么汉斯虎在得到了但泽地区之后,他们满足了吗?” 田假摇摇头:“汉斯虎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他们后来不仅得到了但泽,甚至吞下了整个大波波,但他们没有收手,反而又把魔爪伸向了高卢鸡,他们的每一次扩张,都说是自己最后的领土要求,各国之间纵容他们,对他们的侵略视而不见,这种政策就叫绥靖政策!” 说完田假故意把目光移到了陈驰身上。 陈驰咽了口口水,拱起手道:“秦国绝对不是汉斯虎,我们打下上党之后就会停止战争,绝对不会再对侵略关东六国一寸土地!” 田假笑了一声:“你们要拿什么来保证?秦国从来都是一个没有信义的国家,你们在魏昭王的时候,攻占了魏国上百座城池,结果魏国每次刚刚割地给你们,你们第二年就又打来,跟你们这样的国家相处,你们的保证谁会相信?” 陈驰伸出一根手指向天发誓:“我秦国绝对不敢欺骗齐王,如违此誓,天厌之!” 原历史上陈驰曾经诱骗齐王建投降,他有没有发誓无从知晓,但当时秦国曾经向齐王建承诺,只要他投降就给他500里地,最后的结果是秦始皇违背诺言,齐王建投降后被活生生饿死。 回想起这段历史,田假对陈驰的誓言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秦国想做什么吗?” 陈驰愣了一下:“琅琊君此言何意?” 田假冷笑道:“你们在执行远交近攻的策略,交好距离你们比较远的国家,然后攻击相近的国家,最后逐步灭亡六国,对吧?” 远交近攻的对策是范睢告诉秦王的,在整个秦国,知道这项策略的人都极少,田假怎么可能知道秦国对关东六国的战略?莫非是秦国出了内奸? 田假缓缓开口道:“远交近攻,纵容六国采取绥靖政策,秦国这一招玩的妙啊!但不好意思,只要我齐国不上当,你们的阴谋就无法得逞!” 陈驰彻底慌了,他拱起手道:“大王,琅琊君一派胡言,秦国绝对不是他说的那种国家,您要相信我们!” 齐王建还没说话,田假就在一旁说道:“我不仅知道你们想远交近攻,你们那个丞相范睢还曾经告诉秦王,要去贿赂关东六国的官员,鼓动他们对各国见死不救,我听说范睢曾狂言,只要给他30万金,他就能把六国所有的大臣都收买,让关东六国都见死不救,对吧?” 陈驰张大了嘴巴看着田假,范睢和秦王这番对话在秦国是绝对机密,知道这番对话的人在秦国绝不超过十个人,田假连这个都知道,这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说前面的远交近攻是田假靠分析得出的,那这番对话就绝对不可能是靠分析能分析出的!我大秦有内奸啊! 后胜和甘特二人也是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也想不明白,田假到底是从何处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稳了稳心神,后胜拱起手刚要说话,田假又说话了:“我以前也不相信关东六国会有大臣投靠秦国,收受他们的贿赂,现在我信了,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说不定我们齐国就有人收了贿赂,在秦国玩远交近攻的情况下,还有人主张见死不救,那这人不是奸细就是脑残!” 说完田假看向后胜:“假相,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后胜到了嘴边辩解的话,在这时又咽回到了肚子里,他要继续给秦国说话,鬼知道田假又会爆出什么猛料! 田假的先知能力彻底把后胜吓住了,不仅后胜,齐王也被吓住了,他震惊的看着田假:“琅琊君,你说的这些事情,你都是从何得知的?” 田假不慌不忙的回答:“实不相瞒,臣在秦国朝堂上有个老朋友,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臣的!” 果然!我大秦的朝堂上真有他的奸细!陈驰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开始思索起来这个奸细到底是谁。 陈驰的大脑飞速运转之际,田假弯下腰,冲齐王行了一礼:“大王!我齐国当下,唯有下定决心加入合纵,给予秦国迎头痛击,才能破坏他们远交近攻的方针,否则等赵国灭亡,齐国又能依靠谁?” 齐王建坐在王座上犹豫不决,庞煖和鲁仲连以及齐国朝堂上的有识之士,在同时拱起手:“大王!琅琊君所言有理,请您采纳!” 后胜等人都想要让齐王拒绝,可大家都怕田假又爆出什么猛料,万一他手上掌握着他们受贿的证据,那就等于把自己赔进去,上次的贵族逼宫这些人能幸存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愿意再拿自己身家性命冒险。 后胜确实想把田假乃至君王后母子都弄死,但他不傻呀,这种时候继续出头,风险太大了划不来! 这时越来越多的大臣向齐王奏请希望他批准田假的建议。 王座上的齐王建汗出如浆,他实在下不了决定,齐王建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身后,但君王后今日没来,齐王一下没了主意。 “寡人……寡人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寡人回宫和母后商议一下!” 齐王建说完,马上从座位上站起身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朝会陈驰没能说动齐王建拒绝合纵,但田假也没能说服齐王建加入合纵,双方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看起来齐国到底是不是要加入合纵,这个最终的决定权还是要给君王后了! 感谢龙城撅张士对我的大力支持,谢谢你 第144章 决议合纵 第150章 决议合纵 齐王建回到后宫马上去找到了君王后,此刻君王后正忙着逗弄怀中的田桓,听完齐王复述完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君王后抬头问道:“大王以为我齐国当如何?” “阿母,孩儿以为,以为……”齐王建以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心中对齐王建的昏懦无能长叹了一声,君王后把田桓交给了奶娘,然后说道:“大王,你是齐国的国君,阿母老了,不可能一直给你出谋划策,你要有自己的主见!” 齐王建一听,如同一个撒娇的孩子来到了君王后身前,道:“阿母,孩儿有您在,不需要自己动脑筋!” “那要是阿母有一天不在了呢?”君王后问。 “那……那孩儿”齐王建低下了头。 君王后长叹了一声,轻轻抚摸着齐王建的额头,说道:“你要是像你弟弟那样精明强干就好了,阿母也不至于操这么多心!” 齐王建迫切的说道:“孩儿知道自己不如假弟,所以才事事来问阿母,阿母你快告诉孩儿,我到底该怎么办?” 君王后站起身,慢慢的向前走去,齐王建惴惴不安的跟了上去,良久,君王后道:“假儿说得对,秦国乃虎狼也,他提的那个绥靖政策很像目前我齐国对秦国执行的政策,我们不能再执行绥靖政策了!” 齐王建听罢,皱眉道:“阿母的意思是,我齐国应当和五国合纵抗秦?” 君王后点了点头,转过身对齐王建吩咐道:“你去派人把假儿还有丞相请来!” 齐王建疑惑道:“不请假相来了吗?” 君王后对自己这儿子顿时有些无语,后胜是坚定的主和派,齐国都打算主战了,这种时候还找个主和派来商量,我肚子里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愚蠢的儿子? 想着,君王后叹了口气:“你先去把你弟弟和庞丞相请来,其余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 “儿臣遵命!” 庞煖和田假很快被请到了宫里,礼毕。 君王后直奔主题,“假儿我问你,若我齐国加入合纵,你认为关东六国能打败秦国吗?” 田假一听君王后的话,就知道她已经有合纵之意,忙道:“可以!只要指挥得当,即便不能彻底打败秦国,但是将暴秦赶回关中还是没问题的!” “把暴秦请赶回关中之后呢?”君王后问。 田假想了想,沉声道:“暴秦被赶回关中后,我齐国应当全力结好赵魏楚,利用这三国,再加上韩国,对秦国形成一个包围网,从地缘上把秦国困死在关中。” “然后呢?”君王后又问。 田假应道:“然后我国应当积蓄粮草,整训军队,三年富国,五年强军,十年扫天下!” 君王后对田假的话不置可否,她冷笑了一声:“我齐国能自保就不错,你的志向倒不小,还想着十年扫天下!” 田假拱起手道:“阿母,我觉得一开始您的想法就错了,我齐国不应该只想着自保,而是以扫平天下为目标,只有如此齐国才能真正的奋发向上,否则我们不想消灭别人,别人会想着消灭我们。 我听闻有一位圣贤说,这个世界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只能吃虾米,虾米就只能吃泥巴,齐国如果不当吃小鱼的大鱼,最后恐怕连泥巴都没得吃!” 庞煖在一旁附和道:“琅琊君所言有理,齐国地大物博,只想自守确实可惜,齐国当以扫平天下为目标,只有如此,齐国才能奋发前进!” 君王后不是那种见识短浅的女人,她也明白这些道理。 轻轻点了点头,君王后问:“合纵一事阿母准了,丞相,就请你和魏国楚国的使者好好谈一谈我们的条件,我齐国绝对不能白白损耗兵马钱粮而一无所获!” 庞煖拱起手:“臣遵旨!” 得到了君王后的首肯,庞煖很快和张策宋玉二人敲定了合纵的诸项事宜,三方决定共同派出使者前往燕国,威压燕国加入合纵,而后裹挟韩国,组成五国联军,合纵攻秦,做为回报,在战后齐国将收回楚国占据的郯城和魏国占据的鄄城。 齐国决议和魏楚合纵的消息传出,陈驰又来到了王宫,这次当着齐王和齐国众臣的面,陈驰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客气:“齐国既然决心要和我大秦过不去,那我大秦只有和齐王一战了!不过在下临来之前我王妥转告齐王和天下列国,吾攻赵旦夕可下,诸侯之中胆敢有救赵者及下赵,吾必移兵先击之!” 齐王建听了陈驰的话,顿时有些胆怯,众大臣皆面露恐惧之色,无人敢驳斥陈驰。 田假却是个不怕威胁的人,他来到陈驰面前,说道:“请转告秦王,不要有这种恐吓小孩子的把戏来吓唬齐国,我们非但不会感到害怕,只会把这种行为当做是秦国的黔驴技穷!” 黔驴技穷一词出自唐代的柳宗元的着作《黔之驴》,田假在自己的小说残唐演义中曾经将这个成语搬出来过,陈驰也读过残唐演义,故而知晓这个成语。 陈驰冷笑一声,拱起手道:“黔驴技穷?我大秦带甲百万良将千员,更兼秦锐士永不可挡,齐国哪来的底气?敢跟我大秦叫板?” 田假看着陈驰,笑得直不起腰。 陈驰不明所以,看着田假大笑,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怒火:“你笑什么?” 田假止住笑,道:“我听闻当年渑池之会,蔺相如只拿了一个破瓦罐,就把秦王吓得尿了裤子,我齐国现在有的可不只是一个破瓦罐,我们有350万忠诚的齐国百姓。” “当然!”田假顿了顿,拔出了腰间的墨阳剑,“我们还要比瓦罐锐利十倍的齐剑,秦王要打,那我们就打!” 陈驰冲齐王拱起手:“既然齐国执迷不悟,我大秦只好奉陪了,外臣告辞!” 陈驰离开大殿不久,齐王把张策宋玉二人请入了宫,齐,魏,楚三国约定会同燕韩组织五国联军攻秦以救赵。 谈定合纵的诸多细节,齐国以鲁仲连为使会同张策宋玉一道启程前往燕国,田假则直奔城外的墨家村,没有寒暄,田假直接了当的希望墨家村尽快召集人手,批量赶制一批石磨,数量越多越好。 田假又找来大司农田礼,向他询问目前齐国粮库中的情况,得知粮库中还有一百五十万石粟米和70万石麦米及其他粮食后,田假向君王后上书,将府库中的麦米全部取了出来交到城外的墨家村。 与此同时,齐国也开始征召丁壮,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齐国上下开始紧锣密鼓的备战,另一边的赵国此时却是出了一桩大事。 第145章 我的儿子叫嬴政 第151章 我的儿子叫嬴政 赵国,邯郸 赵国和秦国在长平已经对峙近三年,赵国已然到了承受的极限,去年赵国粮食欠收,府库中的存粮已经用尽,赵国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 赵王宫中,年轻的赵王丹又一次把赵国的群臣聚集到了一起,司寇楼昌拱起手道:“大王,府库之中已经没有存粮了,除了邯郸城外粮仓中最后的50万石压库粮,赵国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如果再不想办法结束战争,别说前线,我赵国的百姓都要死于饥荒!” 压库粮就是粮库中最后的存粮,这种粮食一般情况下没有国家会轻易使用,即便国家遭到灾荒,也不会轻易的将压库粮拿来使用,因为一旦使用压库粮,就意味着国家最后的战备粮将被耗光,如果这时国家遭遇战争,必将遭遇惨败。 听到楼昌报告的消息,赵丹再也坐不住了,这一年里,王宫每天的饮食从三餐减到两餐,现在已经减到一餐,王宫尚且如此,更不必说各地的百姓。 楼昌一脸痛苦的说道:“现如今,我大赵各地的百姓家中早就没有存粮了,百姓们为了活命,只能吃草根树皮,光是去年冬天,因为饥饿而死的百姓,就有十万人之多呀!这甚至比长平前线战死的将士还多,大王长平不能再打下去了!” 虞卿拱起手道:“战争已经打了三年,我们和秦国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这个时候谁先求和,要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大王求和一事万不可行!” 楼昌看着赵王道:“既然求和不可行,大王就应该责令廉颇将军尽快和秦军决战,否则都不用秦军来打,光是饥饿就足以将我赵国击败!” 赵丹看着桌上廉颇送来的战报,哀声道:“廉颇将军表示,如果贸然出战,我军必败无疑,寡人已经催了几次,他说什么都不肯出兵和秦军决战!” “这说明廉颇真的老迈无能!”楼昌来到赵王丹面前,弯腰拱手:“大王!最近邯郸对马服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是时候启用马服子了!这是我赵国最后击败秦国的希望了!” 虞卿拱手道:“大王不可!马服子并没有才能,请您千万不能启用他!” 楼昌转过身瞪着眼睛道:“不启用马服子,我们连今年秋收都坚持不到,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投降吗?” 虞卿想了想,道:“臣听说魏王正和楚王齐王密谋组织合纵,况且先前齐国的琅琊君也写过信表示愿意支持我赵国,此时我们不妨派人到齐国借粮,齐王一定会借给我们的!” 司田许厉也跟着说道:“大王,臣以为虞卿的想法可行,我们是时候派人去齐国求粮了!只要有了粮食,我们就能继续和秦国打下去!” 楼昌道:“去齐国求粮,远水不解近渴,光是来回就得一个月,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赵王坐在王座上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道:“就先把压库粮拿出来!然后派人到齐国催粮,另外寡人决心向齐国,魏国,楚国求救!再也不寻求外援,我赵国真的要亡在寡人手里了!” 楼昌还想再劝,虞卿和许历已经低头领命。 赵王看着许历,道:“大司田,你马上去把粮仓中的压库粮都取出来,一半发往长平前线,剩下的分发给各地受灾的百姓,先让百姓们度过燃眉之急!” “唯!” 楼昌回到自己的府邸,立刻换了一身黑衣,而后在当天夜里乘着夜色来到了吕不韦的府邸。 吕不韦听到赵王要把压库粮都取出来,顿时明白赵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喜之余,吕不韦听闻赵王要向齐国求救,又担忧起来。 幽暗的房间里,烛火燃烧灯油冒出阵阵黑烟,楼昌看着油灯中燃烧的烛火,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去烧掉城外粮仓中的压库粮,彻底断了赵王的念头,只有如此,马服子才有机会上阵!” 吕不韦看着楼昌,皱眉道:“可是城外粮仓的守卫森严,许历又是个极其尽责的人,我们该想什么办法把粮仓烧掉?” 楼昌冷笑一声,双瞳之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烛火,“大王把守卫粮仓的重任交给了我,那些护卫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在他们换防的时候,安插几个黑冰台的人进去,到时候你们趁机放把火,不就行了吗?” 吕不韦担忧的说道:“可是这样,恐怕赵王会怀疑到你身上!” 楼昌阴阴的一笑,烛光之下那张脸格外阴森,“你安排几个死士,把他们伪装成齐人,到时候我会把这件事情推到田单头上,田单本就是齐人,长平之战他又十分消极不帮赵王出谋划策,若是将这口锅扣到他头上,赵王就算不信,赵国的大臣们也会相信,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就有热闹看了!” 吕不韦都没低估到楼昌的阴险,在倒吸了一口冷气后,他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此事!” “嗯!”楼昌乘着夜色离去。 吕不韦坐在房间里静静的思考时,房门被人拉开一条缝隙,子楚来到了吕不韦的房间。 “先生!” “是公子来了,快请坐!”吕不韦招呼着子楚坐下。 子楚坐下后,吕不韦笑眯眯地问道:“都这么晚了,怎么公子还没和夫人休息?” 子楚笑了一笑:“夫人刚刚哄着孩子睡着了,我看您房间还亮着灯,就起来看看!” 吕不韦笑着问道:“小公子还好吗?” 子楚笑的十分开怀:“孩子一切都好,只是这孩子出生都一个月了还没有名字,我想了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好名字,就请先生给起个名字吧!” 吕不韦想了一会儿,说道:“孩子出生在一月,就叫正儿吧!” “嬴正?”子楚念了念这个名字,满意的点点头。 吕不韦又想了想,说道:“赢正听起来不够霸气,我听闻春秋时,周天子把各地的事物都交给诸侯之中的长者,这些人被称为方伯,因此,春秋时留下一个词叫政由方伯,不如就叫赢政吧!嬴政,政者,将来必是诸侯之长!” “嬴政?嬴政?”子楚又念了几遍,点头道:“嬴政,好,我的儿子以后就叫嬴政了!” ps:我发现上架之后,成绩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烂了。嘤嘤嘤 第146章 赵国的抉择 第152章 赵国的抉择 月夜皓月当空,几点疏星隐耀朦胧大地月色迷雾,邯郸城外,赵国最大的粮仓燃起熊熊大火,刹时之间火势将整个粮仓完全吞没,粮屯中的数十万石粮食在滔天大火下焚为灰烬。 朦胧的夜色逐渐褪去,赵王宫中,赵王丹还在睡梦之中,司寇楼昌匆匆来到赵丹的寝宫外,武士伸手拦住他,道:“站住,大王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 楼昌瞪了那武士一眼,一把将他推开:“滚开!我要立刻面见大王,我有大事禀报!” 武士并不退让,仍旧拦在楼昌面前:“卑职说过了,大王正在休息,请您不要让卑职为难!” “我让你为难?”楼昌冷笑了几声:“你知不知道我赵国发生什么大事了?马上给我让开!” 武士面无表情的拦在楼昌面前:“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情,您也不能进去!” 两人的争执之声很快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赵王,赵王睁开眼睛,不悦的从床上起身,径直来到宫门外,“是谁打扰寡人休息?” 楼昌见赵王穿着一身睡衣出来,急忙弯腰行礼:“大王,臣楼昌有急事禀告大王!” 赵王丹打了一个哈欠,点头道:“爱卿快说吧,寡人还要休息呢!” 楼昌咽了咽口水,低头拱手:“大王,昨夜城外粮库突然失火,粮仓中的50万石粮食全部被大火吞没,目前司田许历正在全力救火!” “什么!”闻知这个消息的赵王丹险些晕倒,城外粮库中的50万石粮食是赵国最后的压库粮,那也是赵国最后坚持下去的希望,这五十万石粮食被焚,赵国要用什么去赈灾,又要把什么发往长平前线? 这一刻赵王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莫非是上天要亡我赵国? 赵王丹捂着额头看着楼昌,颤声道:“司寇,五十万石粮食都被烧光了吗?” 楼昌摇摇头:“具体的损失目前还不知道,但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粮仓,估计即便最后能够扑灭大火,粮食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噗!”赵王丹闻言吐出一口血,接着双眼一黑倒在地上。 “大王!”楼昌扶住倒下的赵王丹,冲着武士大喊:“快去请太医来!速去!” 中午时分,在太医的救治下赵王丹悠悠醒转,见赵王丹醒来,虞卿急忙上前:“大王,您终于醒了!” 赵王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着面前的众人,虞卿,楼昌,许历,甚至田单都守护在他的床前,“寡人,寡人,这是怎么了?” 楼昌来到赵丹身前,俯身答道:“太医说您急火攻心,所以晕过去了,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 赵王丹抓住楼昌的手,心心念念的事还是城外的粮食,“司寇,城外的存粮怎么样了?抢救出来多少?” “这……”楼昌犹豫的看着赵王,满脸愧疚的低下头:“大王,粮库中的大火直到您醒来前的半个时辰才被扑灭,粮库中的50万石存粮,被焚毁了30万石,剩余的20万石粮食也被不同程度的烧坏……” 赵王丹听罢险些又一次昏倒,他把目光看向许历,怒道:“爱卿,寡人委任你为司田,你是怎么看守粮库的?” 灰头土脸满眼血丝的许历“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说道:“臣有罪!请大王重罚!” 楼昌在这时拱起手道:“大王,此事实与许历无关,因为粮库失火乃是有人恶意纵火,并非意外!” “什么!有人恶意纵火?”赵丹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楼昌:“纵火之人抓到了吗?” 楼昌道:“大火扑灭后,臣等从粮库中发现了几具焦尸,方才臣派人去辨认过,那些并非是粮库的守卫,火就是他们放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田单突然说道:“不对啊!粮库守卫森严,那些纵火之人是如何进去的?” 赵王闻言,顿时明白过来:“有内奸!” 田单把目光看向楼昌,道:“司寇,我记得粮库的安全,似乎是由您来负责的吧?” 霎时间,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楼昌。 楼昌感受到众人对他的怀疑,忙拱起手:“大王!粮库的安全确实由臣负责,但是那些纵火之人确实和臣无关,如果说有内奸帮忙将那几个人混入粮库放火,那我们中间嫌疑最大的人就应该是丞相!” 田单惊呆了,他冷笑了两声,道:“虽然老夫是丞相,但是粮库的守卫都是你司寇的人,这干老夫何事?” 楼昌盯着田单,大声道:“谁说不干丞相的事?那几具焦尸身上都陪着剑,他们用的剑都是齐剑!可以断定那些人绝对是齐人无疑!” 赵王闻言惊呆了:“司寇?你是说纵火的看着那些人都是齐人?” “不错!”楼昌从袖子中摸索出一块烧的残缺不全的布片,布片上的字已经被烧的非常模糊,但隐约能看出田单二字。 “这是什么?”赵王疑惑道问道。 楼昌看向田单,冷声道:“这是从那几个纵火的齐人身上搜出来的!” 田单闻言脑袋嗡的一声,他顿时明白,这是有人在刻意诬陷自己,他忙拱起手:“大王!此事绝非是臣所为,也不可能是齐人做的,这显然是有人栽赃臣!” 楼昌看着田单冷笑道:“您口口声声说有人栽赃,那么谁会栽赃您?” 田单是个极其富有推理能力的人,他低着头沉思了片刻,道:“大王,您说府库中的那些粮食被人烧掉对谁最有利呢?” 赵王想了想:“当然是和我们交战的秦国!” 田单点头道:“正是!城外的粮草被焚,得利最大的是秦国,同时秦国的嫌疑也是最大的,如果是臣受了齐国的指使,又何必愚蠢到留下有关自己身份的信息,这明显是栽赃,请您明察!” 楼昌“哼”了一声道:“那为什么那些放火的人不栽赃燕国魏国,偏偏要挑齐国栽赃?这又作何解释? 大王,田单分明是想逃避罪责,请您允许臣把他抓起来严刑审问,一定能逼他说出幕后主使!” 赵王丹看着田单沉默了片刻,道:“不必说了,寡人相信丞相,这定是有人在刻意栽赃!” 楼昌还想说话,赵王丹伸手将他打断:“爱卿们,如今我赵国最后的压库粮几乎被焚烧殆尽,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虞卿沉思片刻,道:“大王,为今之计,只有先把剩余的粮食发到前线,优先供应长平的将士们食用,而后尽快向各国求取粮草援军!” 赵王丹点点头:“就依卿所奏!” 第147章 毛遂自荐 第153章 毛遂自荐 决定了向各国求救,赵王丹看着殿内的赵国群臣,急切的说道:“爱卿们,我们既然要派人向各国求援,我们应该先向谁求援呢?” 虞卿想了一会,拱起手道:“臣早就听闻魏王楚王齐王正在组织合纵,我赵国要求援,理当以这三个国家为主,这三个国家中距离我赵国较近的是魏国和齐国,故而我们应该先向魏国齐国求援!” 赵丹点了点头:“爱卿说的有道理!那您觉得可以派谁去出使这两个国家?” 虞卿道:“平原君赵胜在诸国之中素有贤名,他的妻子又是魏国公主,可派平原君前往赵国楚国求救!” 赵王又道:“那齐国该派谁去?” 虞卿想了半天,最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田单,他鼓足勇气说道:“大王!臣斗胆举荐一人,此人和齐国渊源匪浅,他若出面求救,齐国必定肯援我赵国!” 赵王一听就知道虞卿说的是田单,他把目光看向田单,问道:“丞相,你可愿意代表寡人去出使齐国求救?” 田单是被赵王用50座城池换到赵国的,而且赵王也确实不曾亏待他,现在赵国有难,田单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拱起手刚要应下。 楼昌急忙站出来阻止:“大王不可!粮草被焚一事尚且没有调查清楚,您在这个时候把丞相派到齐国,天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您万万不可派丞相出使齐国!” 田单怒道:“楼昌!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私通齐国?” 楼昌“呵”了一声,不忿的看着田单:“我这么说了嘛?我只是觉得您去齐国很不妥,城外的粮仓刚被烧,您就想去齐国,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田单既想气又想笑:“方才又不是老夫主动要去齐国,是大王问我的!” 楼昌又“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赵王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楼昌的话,尽管他很不愿意相信楼昌的话,但他也觉得楼昌说的有些道理,田单万一真的到了齐国一去不回,赵国现在自身难保,又能拿齐国怎么样? 田单肯定是不能派去齐国出使,既然田单不能去,赵国还有谁能去出使齐国? 虞卿看出赵王的想法,他拱起手道:“如果大王认为丞相不适合去出使齐国,臣可以再举荐一人!” 赵王疑惑道看着虞卿:“何人?” 虞卿道:“蔺相如!蔺公之才不下于昔日的晏子,有他出使齐国,必定马到功成!” 赵王摆了摆手:“蔺公最近都病的起不来了,寡人又怎么忍心让他长途奔波去齐国出使?” 虞卿又想了一会,道:“大王,那臣斗胆再举荐一人!” “我的爱卿是谁你就快说吧,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卖关子!” 虞卿直视着赵王丹:“臣,虞卿!” “贤卿莫非在齐国有故人?”赵王丹欣喜的问道。 “没有!”虞卿摇摇头:“臣在齐国并没有什么故人,只是臣觉得,赵国除了丞相,蔺公和臣,没有人适合去赵国了,请您允许臣去吧!” 楼昌又在这时站了出来:“大王,与其派人去向齐魏楚求救,不如尽快请马服子上阵,马服子出战,必定能迅速击溃秦国!” “马服子?”到了这步田地,赵括似乎成了赵王最后的救命稻草,赵王拿起砚台上的毛笔,竟真的准备下诏让马服子替换廉颇。 虞卿赶忙道:“大王!我们把剩下的粮食全部发到长平,前线如果省着些吃至少能再坚持两个月,臣保证此去齐国,一定在一个月内带回粮食和援军,请您万万不能让马服子上阵!” 司农许历也跟着道:“臣和马服子的父亲赵奢有旧,早在马服君在世时,他就经常和臣说,他的儿子赵括并没有什么才能,如果启用他,赵国就一定会失败!” 虞卿来到赵王面前,急道:“大王,臣这就动身去齐国,臣从齐国回来前,请您千万不要让马服子上阵!” 赵王点了点头,命令虞卿立刻出使齐国,虞卿临走前,赵王又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道:“齐国的琅琊君,他和寡人还有些交情,您到了齐国可以设法先去拜见琅琊君,如果有他帮忙,求援的事情会顺利很多!” 虞卿当即领命离去。 众人散去前,赵王又叫住了田单,安慰道:“爱卿,寡人不让你去齐国,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你年纪大了,还是留在邯郸辅佐寡人比较好,请您别多心!” 田单离去后,赵王又命人请来了平原君赵胜,礼毕,赵王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请赵胜来的来意都说了一遍。 赵胜听完,当即领命:“大王放心,臣这就回去挑选几名门客,跟随臣前往魏国和楚国求救,不求来援兵,臣绝不回邯郸!” “那一切就拜托仲父了!”赵丹对赵胜行了一礼。 赵胜扶起赵丹,犹豫了半晌道:“大王!今天的事情田单很有嫌疑,您为什么不将他抓捕起来审讯一下呢?” 赵丹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寡人何尝不知道丞相很有嫌疑,但如果在这个时候将他抓捕,万一他真的私通齐国,那我们就和齐国彻底翻脸了,我赵国将凭空多出一个敌人,我留着丞相就是想稳住齐国,万事等我赵国渡过了难关再说吧!” 赵胜点点头:“既如此,臣告辞了!” 当天平原君赵胜回到自己的府邸,打算挑选几个门客跟随自己前往魏国和楚国求援,但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号称门客3000的平原君赵胜在自己的门客中找了一圈,能派上用场的门客仅凑出了19人。 赵胜苦恼之际,一个名叫毛遂的门客找到了他。 毛遂道:“公子,我听闻您即将去出使魏国和楚国,我没有什么才能,但是愿意跟随您走一趟,请您带上我!” 平原君问道:“先生在我赵胜门下几年啦?” 毛遂说:“三年了。” 平原君说:“有能力的人处在世上,就好像锥子装在口袋中一样,他的锋芒立刻就会显露出来。现在先生在我这里已经三年了,我没听见身边的人有谁称道过您,您还是留下来吧!” 毛遂说:“如果您能够早一天把我放在口袋里,整个锥子早就扎出来了,岂止是露出一点儿锋芒呢?” 平原君听毛遂出语不凡,就同意带他去了。那十九人笑着窃窃私语,但也不好说什么。 就这样平原君赵胜带着20名门客往魏国出发,另一边的虞卿也挑选了几个门客准备前往齐国。 虞卿临行前特意去拜见了病重的蔺相如,蔺相如躺在病榻上,面无血色咳嗽连连,他看着即将出使齐国的虞卿,嘱咐道:“齐国的实际主持人是太后,你到了齐国,应当着重去游说齐太后,他们的丞相庞煖曾经和我有些交情,我可以写一封信给您,您带去交给他,也许能发挥作用!” 虞卿感谢了蔺相如后,道:“蔺公,大王越来越想让马服子来换掉廉颇将军,您知道马服子并不是一个有才能的人,我走了之后,万一大王又想启用马服子,请您一定要劝阻大王!” 蔺相如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点头道:“放心吧!老朽会尽力的,你就放心的去齐国吧” 出了蔺相如的府邸后,虞卿带着十几个人望着齐国的方向进发。 第148章 虞卿使齐 第154章 虞卿使齐 就在齐、楚、魏三国的使臣前往燕国游说燕王时,赵国的使臣虞卿携带着大量礼物也来到了临淄。 虞卿一到临淄就听说了齐国已经决议和魏楚组成合纵攻秦,感动之余,虞卿直奔齐王宫。 礼毕,虞卿直接说出了此行的来意,并且告知了齐王目前赵国遇到的困境,希望齐国能够借给赵国一批粮食度过难关。 齐国君臣闻知,大为震惊。 赵国如今的局势不妙,这是各国之间都能看得出来的,但是,谁也想不到,赵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看来要不是山穷水尽,赵国也不会开口向齐国求救。 按理说齐国已经答应和各国组织合纵,赵国就算是齐国的盟友,盟友有难,齐国应当慷慨解囊把粮食借给赵国度过难关。 但是后胜劝说齐王建:“目前赵国来找我们求救,肯定是国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这个时候如果把粮食借给他们,他们除了会感激我们以外,对齐国没有半点好处,难道齐国需要赵国的感激吗? 所以我们不能白白把大批粮食借给赵国,必须要让赵国付出代价,您认为呢?” 齐王建担忧的问:“可是这样坐地起价,会不会惹恼了赵国?” 后胜笑着说道:“赵国已经自身难保,只有齐国出手才能救他,赵国就算对我们再恼怒,难道还有余力攻打我们吗?” 齐王建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 当天下午后胜去回复虞卿,说齐国府库目前十分困难,并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借给赵国,但看在齐赵两国同盟的份上,齐国愿意尽快从各地商贾手中购买一批粮食借给赵国。 齐国去年粮食大丰收,齐国今年又不曾打战,虞卿断定齐国府库肯定是有粮食的,可齐王既然有粮食为什么不肯借给赵国呢? 齐王不是已经答应和各国合纵了,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肯借粮了呢? 带着疑惑,虞卿去拜见了庞煖,呈上了自己的礼物后,虞卿奉上了蔺相如的书信,说道:“庞公,蔺公托我向你问好!” 庞煖看着虞卿,笑吟吟的看完了蔺相如的来信说道:“我和蔺公是老朋友了,赵国有难,我齐国定当义不容辞,请您放心,我王已决议组成合纵,很快联军就会对秦国发动攻击,到时候赵国自然能从长平脱身。” 虞卿担忧的看着庞煖:“合纵组织需要时间,可是赵国已经山穷水尽,目前我们的府库中已经没有半颗存粮,请庞公看在同盟的情谊,说服齐王借给我们一批粮食渡过难关!” 庞煖惊讶的看着虞卿:“你没有去拜见过我们的大王吗?难道齐王不肯把粮食借给赵国?” 虞卿苦涩的摇摇头:“齐王派后胜告诉我说目前府库很困难,齐国愿意从商贾手上买粮借给齐国,但是相信您也明白,这些都是推脱之词。” 庞煖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虽说是齐国的丞相,但齐国的内政大权一直都掌握在后胜手里,借粮这种事情如果后胜不松口,自己根本无法把粮食借给赵国。 “该怎么把粮食借给赵国呢?”庞煖想着,站起身拉住了虞卿的胳膊。 虞卿疑惑的看着庞煖:“庞公,您要带我去见齐王吗?” 庞煖摇摇头:“齐王肯定是受了后胜的挑唆,我就算去说齐王也不会听从,这种情况下能说服齐王把粮食借给赵国的,只有一个人。” 虞卿道:“君太后?” 庞煖点点头:“您大概也知道,齐国的大权实际上都掌握在太后手中,只要说服了太后,就不怕齐王不把粮食借给赵国!” “不过!”庞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凭我恐怕也未必能说服太后,但太后对琅琊君的话言听计从,只要我们去请琅琊君说服太后,借粮一事就算成了!” “琅琊君?”虞卿猛的想起了田假,他拍了拍脑袋:“我怎么把琅琊君给忘了,我们大王还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他,请他帮忙呢!” 庞煖大喜:“那您就快随我去见琅琊君吧!” 田假的府邸,田假正和韩非在自己的后花园游览。 田假走在前面,韩非跟在后面,田假猛的停住脚步,沉吟道:“韩非先生,琅琊的新军目前有战力了吗?” 韩非立即应道:“昨天信陵君传来信息,从楚国订购的一万套犀牛皮甲已经到了莒城,很快就能送到琅琊,信陵君说只要装备到了,新军随时可以参加战斗!” 田假闻言轻轻点头,又向前走了几步道:“新法呢?我和你都不在琅琊,新法推行的情况如何?” 韩非跟在田假后面,拱起手道:“我临来琅琊前,把变法的事情都交给了曹列,曹列前几天来过信,说新法的进程一切顺利,请您不必担心!” 田假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曹列这家伙虽说有点坑,但好在关键时刻还指望得上,自己和韩非都不在琅琊,他也能保证新法推行下去,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一无是处。 韩非这在只时放下手,抬起头望着田假的背影,道:“公子,您还记得那个茅焦吗?” “茅焦?”田假疑惑的转过身,道:“茅焦怎么了?” 韩非叹息道:“茅焦是个大才,他到琅琊的时候,臣考问过一些他对当下时局的看法,他都能对答如流,所以臣委任他为都尉,协助臣变法,臣走后,他又辅助曹列变法,据曹列说,他做事雷厉风行,为人又刚正不阿,很得人心,此人可堪重用啊!” “只是!”韩非担忧的说道:“齐国有这样的大才,臣从前却从未听说过,故而臣担心此人的底子不干净,今后会给公子招来麻烦!” 田假也不知道茅焦底子到底干净不干净,只是印象中这个人似乎很有本事,既然有本事那就应该先量才录用,现在齐国最缺人才,至于别的那只能等以后再考虑。 “茅焦的底子,先生可以派人去查一下,不过本公子感觉,他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臣遵命!” 远处,庞煖带着一个陌生人朝田假他们走来,田假快步迎了上去,笑道:“丞相,您可是稀客,您怎么到我府上了!” 庞煖拉着身后的虞卿,道:“公子,容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赵王派来的使臣虞卿!” 虞卿来到田假面前,拱手道:“赵使虞卿见过公子!” 第149章 赵国真的没粮了吗 第155章 赵国真的没粮了吗 后花园的石桌前,田假,韩非,庞煖,虞卿四人相对而坐,几名仆佣端上了几盏热茶,田假端起茶杯,道:“请喝茶!” 虞卿喝了一口茶,道:“琅琊君,借粮一事还请您在太后面前多多周旋!” 田假点了点头,他一直都主张借粮给赵国,现在赵国已经穷途末路了,齐国没道理不拉赵国一把。 “此时尽可放心,等喝完这盏茶,我立刻带您去宫中拜见太后!” “如此,赵国必不忘琅琊君今日恩情!”虞卿感激的说道。 君王后的寝宫,后胜已经抢先一步拜见了君王后。 等到田假带着虞卿来拜见君王后时,后胜正好离开,双方擦肩而过,田假就已经预感到事情要遭。 果然,当田假带着虞卿见到君王后时,君王后对虞卿的态度十分生硬冷淡。 田假说完了赵国目前的困境,并阐述了齐国应当借粮给赵国后,君王后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阿母,请您赶快下令,把府库中的粮食取出来借给赵国!”田假急切的说道。 君王后平静的从位置上走到虞卿面前,道:“赵国的困难就是我齐国的困难,请放心,我齐国一定会仗义援手!” 虞卿闻言大为感激,刚要致谢,君王后再次开口道:“不过赵国当初在五国伐齐之时,趁势夺取了我国的冠氏,阳谷,莘县三地,赵国想要我国借粮,必须将这三地归还!” 冠氏,阳谷,莘县三地都在齐国西部,这三地将聊城紧紧环绕,如果赵国占据这三个地方,就可以随时对聊城发动攻击,聊城东部就是齐国五都之一高唐,南部则是齐国的重镇阿城,所以聊城对齐国至关重要,而赵国占据冠氏三地就可以随时窥测聊城,继而攻取高唐和阿城。 这三个地方不在齐国手上,聊城的安全始终不能保证,这也是君王后要求赵国归还冠氏三地的原因。 虞卿对于冠氏三地的重要性也十分清楚,他为难的拱起手道:“冠氏三地事关重大,外臣临来前,赵王并没有授意外臣可以将这三个地方归还齐国,故而请恕外臣不能答应齐国的要求!” 君王后闻言大怒:“赵国不归还冠氏三地,就是对我齐国还没有死心!亏我齐国不计代价的和魏楚组织合纵救援赵国,到头来赵国还想打我们的主意,就冲赵国这个态度,让我齐国如何放心把粮食借给赵国?” 虞卿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着田假。 田假来到君王后身前,道:“阿母,赵国眼看就要顶不住了,这个时候我们还纠结于一城一池的得失,一旦等到赵国在长平战败,万事皆休!” 君王后瞪了田假一眼:“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是齐国的封君,封君有什么权利干预中央的事务?” 田假快无语死了,除了自己之外,好像别人根本看不得出赵国在长平战败的后果,赵国都到这步天地了,齐国上下还在想着要敲赵国的竹杠,六国被秦国灭掉看来不是没道理! 想着,田假再次开口:“阿母,我以儿子的身份恳求您,赶快把粮食借给赵国吧!不然……” “你给我住嘴!”君王后不悦的坐回到位置上,冷冷的看着虞卿:“不把冠氏三地归还,休想我齐国借一粒粮食给赵国!” 田假闻言顿时心中一沉,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动君王后借粮了。 从齐王宫出来,虞卿满脸急迫的看着田假,道:“琅琊君,请您一定要设法说服太后,如果再不把粮食借给赵国,我国就真的要在长平战败了,唇亡而齿寒呐!” 田假无奈的看着虞卿,道:“先生,你可有办法说服赵王将冠氏三地归还我齐国?” 虞卿摆了摆手,道:“我来得太匆忙,根本就没有和我们大王谈过这方面的事情,要是让我把这件事情报到临淄,来回就得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我赵国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饿死人当然是其次的,虞卿的意思是,半个月时间鬼知道赵国会有多大变数。 田假想了想,道:“我阿母未必是真的想要赵国割地,她或许只是想看到赵国的诚意,先生可有其他办法表达一下赵国和齐国结盟的诚意?” 虞卿满脸愁容:“我王只有一个儿子,是不可能送到齐国来的,他的弟弟长安君现在还在临淄做人质都快五年了,甚至我国太后驾崩,长安君也不曾回去看望,我王倒是还有个姐姐,但早就嫁到燕国去做王后了,就是想联姻我国也没有人!” 田假一听也是有点头大,战国时各国之间获取别人信任的方法都是互相派侄子,或者是联姻,但现在赵国既没有质子可送,也没有公主能用来联姻,这还让齐国怎么获取赵国的信任? 现在唯一能让齐国相信赵国的办法,只剩下割地,但赵王没有给予虞卿割地的权限,虞卿就算答应了,赵王也不会认,要是让他写信给赵王请示,这一来一回就得大半个月,大半个月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既然说通不了君王后借粮,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一瞬间田假脑海中想到了历史上发生过的窃符救赵,自己也许可以把府库里的粮食偷偷拿出来借给赵国。 但问题是府库的守卫森严,自己怎么可能把粮食偷出来,而且信陵君窃符的时候,魏兵早出了大梁,现在粮食还躺在临淄的府库里,粮食又没长腿不会跑,想把粮食偷出来借给赵国,这难度比偷君王后的虎符调兵还难。 田假满脸沉重的问道:“赵国的粮食目前至多可以坚持到几月份,请先生实言!” 虞卿长叹了一口气:“我赵国前些日子粮仓被焚,库房里最后的压库粮都没了,目前赵国的粮食如果全部供应前线,至多还能坚持两个月,但民间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已经饿殍遍野,不瞒您说,都不用今年秋收,赵国恐怕就会因为饥荒死掉几十万人。 而且,假如我在四月底还不能把粮食带回邯郸,我们大王很可能就会让马服子替换廉颇将军,马服子您是知道的,他只是一个夸夸其谈之辈,要是让他去长平,一切就全完了!” 田假沉思了一会,抬起头道:“赵国还有粮食,如果拿出来,让你们再撑三五个月,没有问题,这三五个月时间,我想赵王足以考虑清楚冠氏三地的归属问题了!” 虞卿苦笑着摇摇头:“琅琊君不必诈我了,赵国府库中真的没有粮食了!” 田假笑了笑点头道:“赵国府库中是没有,但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他们手里还有大量粮食!” 最近正在熬夜拜读紧公的大魏芳华,这是本好书 第150章 荀子说赵王 第156章 荀子说赵王 历史上长平之战时,赵国的粮食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但是封君贵族手上都有存粮,他们手上的存粮并没有被消耗。 单说平原君赵胜,他在长平之战时几乎没有什么作为,但在邯郸之围时,赵国最危急的关头,平原君散尽家财,硬是解了邯郸之围。 邯郸能被围困两年还死不投降,如果城中已经完全没有粮食,那赵国根本不可能支撑两年,所以只能是城中的封君和贵族拿出了家中的存粮,否则很难解释穷途末路的赵国为什么还能死守邯郸两年之久。 此刻田假运用先知能力,帮助赵王点明封君手上仍有存粮,只要赵王能让他们把手上的粮食交出来,那么赵国再坚持三五个月根本不成问题。 即便最后齐国仍不肯借粮,三五月时间合纵也足以完成,赵国完全可以避免长平惨败的命运。 听完了田假的分析,虞卿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平原君他们手上真的还有那么多粮食吗?” 田假肯定的点点头:“封君和贵族自古以来就有喜欢存粮的习惯,只是多或少的问题,只要赵王让他们捐粮,抠抠搜搜都可以得到几十万石粮食,有了这些粮食,赵国就可以支撑下去!” 事到如今虞卿也没了好办法,他只能选择相信田假的话,当天虞卿写了一封信,命门客星夜送往邯郸,信中主要交代了三件事,第一是齐魏楚已经决心组成合纵,赵国再坚持几个月就能得到援兵,第二是齐国要求归还冠氏三地才肯借粮,第三则是田假所说的贵族手中仍有存粮,希望赵王设法让贵族捐出手中的存粮。 信被送出去后,虞卿继续带着大批礼物游说齐国的众臣,希望众臣能够帮忙说服君王后将粮食借给赵国。 另一边,虞卿的门客在跑死了三匹马后,仅用了数天时间就回到了邯郸。 赵王宫中,赵王看完了虞卿的来信,顿时心中大好:“正是天不亡我大赵,虞卿这一趟去齐国没有白去,合纵一成,秦国必定要从长兵退去!” 楼昌道:“这都是大王英明神武带领赵国坚持三年,才终于等到了诸侯援军!” 大喜之余赵王又一次皱紧了眉头:“各位爱卿,虞卿信中所言的第二件事情,你们以为如何?” 楼昌拱起手道:“大王!冠氏三地乃我赵国将士浴血奋战所得,岂能轻易许人!” 赵王点点头,把目光看向许历:“爱卿,您以为如何?” 许历想了想,道:“我赵国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如今不妨就把这三地还给齐国,先求取了齐国的粮草和援军再说!” 赵王又点点头,他感觉楼昌和许历说的都很有道理,但他又下不了决心把冠氏三地还给齐国。 “冠氏的事情,暂且放一放!”赵王站起身看着楼昌和许历,道:“虞卿在信中所言的第三件事,你们以为如何?” 毋庸置疑贵族手上绝对是有粮食的,这一点楼昌和许历都清楚,但是找贵族要粮食,如果是买还好,但要是借甚至捐,那这就是件得罪人的事情,谁赞成了谁就会得罪一大帮贵族。 想着,楼昌许历二人都是沉默不言。 赵王看向楼昌,道:“爱卿,你说平原君他们手上真的会有粮食吗?” 楼昌看向身侧的许历,推脱道:“这种事情臣可说不好,许大人是司田,您应该问问他呀!” 赵王不悦道:“您是司寇,难道连贵族家里有没有粮食都不知道吗?” 楼昌没了办法,只得说道:“贵族们家里都是有存粮的,包括臣家里也有,但是有多少,臣就不清楚了!” 赵王此刻满脑子都是搞粮食,一听贵族手上有粮,他也管不得这么许多了。 赵王对楼昌命令道:“请您去把平原君,哦,平原君不在,那就把他的儿子,还有平阳君,武信君,代君,所有封君贵族都请来!寡人要向他们借粮” 楼昌拱手应道:“臣遵旨!” 当天,赵王把邯郸城中所有的贵族和封君都聚集到了王宫中,向他们提出借粮的请求,贵族们也想不到赵王会找他们借粮,但赵王开了口,众人也不能拒绝。 赵王说是借,但赵国都到这种地步了,谁还敢说把粮食借给赵王,只能说是捐。 平原君赵胜的儿子赵康带头捐了5万石粮食,其余的平阳君等人依次捐粮3万到500石不等,值得一提,都平君田单和望诸君乐毅也派人送来5000石粮食以表对赵王的支持,仅半天的功夫,赵王就得到了40万石粮食,有了这些粮食,赵国完全能在跟秦国耗上三个月。 得到了粮食的赵王心情大好,他顺便当着众贵族的面说出了齐国要求归还冠氏三地之事。 闻知这个消息,赵国的贵族们都炸了锅,以平阳君赵豹为首,赵国的所有宗室大臣都不赞成归还冠氏三地,甚至还有的将军主张攻打齐国,给齐王一个教训。 当然也有人主张以大局为重,将这三地归还给齐国,对此两方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两方人在大殿里吵得面红耳赤时,门外走进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这老者一入场,正在争吵的众人都停了下来。 赵王不可思议地从王座上站起身,他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您是,荀?荀子?” 荀子曾经来过赵国,赵国许多贵族都是见过荀子的,因此荀子一出现,所有贵族都安静了下来。 李斯搀扶着荀子来到了赵王面前,荀子师徒刚要向赵王行礼,赵王赶忙从王座上下来打断了荀子师徒,并且主动施了一个师礼:“寡人拜见荀子!不知荀子远道来到赵国,未能远迎,请您恕罪!” 荀子笑盈盈的看着赵王丹道:“大王,老朽方才听到诸卿在争论是不是要把冠氏三地还给齐国,对此,老朽倒是想说两句,不知大王可愿意听一听?” 赵丹急忙把荀子扶到距离王座最近的一张草席上坐下,而后恭敬的拱起手:“请荀子赐教!” 荀子笑道:“大王,您听说过琅琊君的六国论吗?” “六国论?”赵王丹愣了一下,道:“六国论早在几天前就传到邯郸了,寡人读过,这归还冠氏三地和六国论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荀子点点头,道:“琅琊君在六国论里说,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关东六国对待秦国,几乎都是这样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以求得一时之安,结果最后秦国越来越强,而诸侯越来越弱。 既然诸侯可以把自己的土地割让给如同虎狼一样的秦国,那么赵国为什么不能把冠氏归还给齐国?以求取齐国援兵? 假如长平之战,赵国最终战败,赵国的下场必定万劫不复,到了那个时候,赵国要割让给秦国的土地何止区区冠氏三地? 莫非赵国宁愿将土地割让给虎狼一样的秦国,也不愿意把土地还给齐国,以此协力抗秦吗?” 赵王听的不断点头:“荀子所言极是啊!” 第151章 平分天下 第157章 平分天下 燕国,蓟都 燕王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十几名翩翩起舞的舞女,舞女们娜娜多姿的身材看的燕王宣直流口水。 丞相栗腹在这时来到了王宫之中,拱起手道:“大王!” “嗯?”燕王宣见到栗腹并没有让舞女们停下,他示意栗腹坐到身边的空席上,头也不转的问:“丞相,你来看寡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栗腹沉吟片刻,道:“咸阳有使来,欲面王!” 燕王宣的目光仍旧盯着面前的舞女,他随意的摆了摆手:“秦国来的使者丞相去替我接待就行了,难道还需要寡人亲自接见吗?” 栗腹沉声道:“大王,这次秦国的使者,您还是亲自见见的好!” 燕王宣闻言终于把目光看向了栗腹,道:“为何?” “大王!”栗腹叹息了一声,道:“现在,秦国和赵国已经快要在长平分出胜负了,我听说齐国,楚国,魏国正在组织合纵意图攻秦以救赵!” 燕王宣不悦道:“那又如何?这干我燕国何事?” 栗腹对燕王宣有些无语,道:“大王,各国意图串联合纵攻秦,这怎么和我燕国没有关系?关东五国都想攻秦,难道我燕国能置身事外?” 燕王宣不耐烦的摆摆手,又把目光看向面前的舞姬:“他们只管打他们的,我燕国无意参战!” 栗腹摇头道:“大王,燕国弱小,无论是秦国还是关东五国,都远强于我燕国,关东五国想要组织合纵势必裹挟我燕国,燕国若是不答应必然得罪关东五国,皆时五国必兴兵讨伐,大王以为燕国能抵挡关东五国的联合进攻吗?” 燕王宣闻言一怔,他赶忙面前的舞女退下,道:“依着丞相的意思,我燕国应该和关东五国合纵吗?” 栗腹摇摇头:“秦国距离燕国远,赵国距离燕国近,单从两者对我燕国的威胁而言,赵国的威胁远大于秦国,合纵消耗的是燕国的实力,秦国距离燕国远,燕国根本无法获得土地,就算获得了也不能守住,故而帮助五国合纵攻秦,这是有利于赵国的事情,不利于燕国!” 燕王宣听的额头直冒冷汗,他看着栗腹,道:“不如我燕国严守中立,不帮助他们两方任何一方,这样如何?” 栗腹叹了口气:“不可!这种情况下如果燕国保持中立,就是同时得罪秦国和关东五国,此乃亡国之道!” 燕王宣站起身来到栗腹跟前,急道:“寡人该怎么做,请先生教我!” 栗腹沉思片刻,道:“为今之计,我燕国只有选择加入一方,但到底要加入哪一方,我燕国必须待价而沽,看谁给出的价钱更高!” 燕王怔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栗腹笑道:“秦国的使臣不是已经来了,我们不妨先听听秦国给出的条件,等关东五国派出使者来到我燕国,我们再听听他们的条件,两方谁给的价钱高,我燕国就帮谁!” “好!寡人就听相国的话!”燕王宣说道。 不久后。 秦使吕复来到燕王宣面前,礼毕。 吕复看着燕王宣道:“臣代表秦王为燕王送上玉壁十双,良马十匹,玉带三条,另有美姬二十名,请燕王笑纳!” 燕王宣笑吟吟的伸出手:“秦王客气,礼物寡人就收下了,吕先生请坐!” “谢大王!”吕复并没有坐下,他用袖子遮住脸,哀声道:“外臣就不在燕国多逗留了,外臣告辞了!” 燕王不明白吕复为何急着走,忙道:“先生,你为何要急着离开?是寡人有什么失礼之处吗?” 吕复抬起头看着燕王,叹道:“大王,外臣不忍看着燕国覆亡,又没有能力拯救燕国,只好选择离开,请大王容外臣告辞!” 燕王宣一听,顿时十分不悦:“先生,您此话何意?” 吕复又叹了一声,拱手道:“大王,当今天下之势,诸侯相互兼并土地,强国吞并弱国,被吞并的弱国就只有灭亡,燕国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但您现在被一只猛虎和一头恶狼觊觎,试问您的国家又怎么能长久呢?” 燕王宣不解道:“猛虎是谁?恶狼又是谁?” 吕复抬起头道:“猛虎乃赵国,恶狼则是齐国!” 燕王宣哈哈一笑,摆手道:“先生危言耸听,赵国乃寡人姻亲,赵王是寡人的妻弟,齐国虽然与我燕国世仇,然则,我国和齐国被赵国拦腰截断并不接壤,只要赵国和我燕国友好,就必然不会借道给齐国攻打我燕国,他们两个又怎么能吃掉我燕国呢?” “姻亲”吕复抬起头和燕王对视,一脸沉重的说道:“当初的代王也和赵襄子是姻亲,结果呢?赵襄子将自己的姐夫骗到赵国,然后在宴席上用铜勺将他砸死,趁机吞并了代国,前车之鉴难道大王忘记了?” “这……”燕王宣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额头上早已冒出不少冷汗:“我听闻当今赵王是个仁厚的君子,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吕复大笑几声,道:“大王!赵国就像一座大山堵在燕国面前,燕国如果想要争霸中原,就必须把这座大山搬倒,不扳倒这座大山,燕国始终无法争霸中原,您难道认为赵王会允许燕国向他借力争霸中原吗?赵王真的愿意看到燕国强大起来吗? 燕国的存在对于赵国来说,就像一个后方的威胁,不灭掉始终是祸患,就算您无心争霸中原,赵国也不会相信,燕国存在一日,赵国如芒在背,现在赵国正在和我秦国战于长平无暇分身,试问如果赵国把秦国战胜,他接下来的目标会是向西继续和我大秦作战,还是挥师东进灭掉燕国永绝后患?” 吕复越说越快,燕王也是越听越害怕,“大争之世,进则生,退则亡,燕国若不思进取偏安一隅,等将来赵国打败秦国,势必要挥师东进消灭燕国,到了那个时候燕国悔之晚矣! 燕国为今之计,唯有下定决心趁赵国和我秦国战于长平无暇分身之际,出兵攻赵,赵国如今40万精锐都被我秦国拖在长平,燕国若是出兵,赵国则必亡。 赵国灭亡之后,秦国愿意和燕王平分赵国土地,燕国得到了赵国的土地就可以和秦国结成同盟,秦燕两国先往东消灭燕国的世仇齐国平分齐地,而后两国合力消灭魏国韩国,最后南下消灭楚国,燕国秦国则平分天下矣!” “平分天下?”燕王宣听得心头一阵炽热。 第152章 荀子议兵篇 第158章 荀子议兵篇 吕复离开燕王宫后,栗腹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栗腹见吕复出来,赶忙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吕先生,您和我王谈的还顺利吗?” 吕复笑着拱起手:“多亏相国帮忙,我和燕王谈的十分愉快!” 栗腹指了指王宫门口的一辆马车,道:“先生,你可有意愿随我到我的府邸饮酒?您远来我燕国,我正好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吕复没有推辞,笑道:“那就多谢丞相!” 燕相栗腹的府邸。 一派极好的丝竹声中,吕复冲栗腹举起杯子,道:“丞相,赵国大军尽在长平和我大秦对垒,如今赵国空虚,若丞相能说动燕王举兵攻之,定可建立不是之功!” 栗腹端起酒爵一饮而尽,为难的摸着下巴,道:“赵国是我们大王的姻亲,我怎么能说动我们的大王去进攻赵国呢?” 吕复不慌不忙的说道:“先前在下给了您5000金让您设法让燕王见我。” 栗腹道:“我已经让燕王和您见了面,但是你想让燕国和秦国一起攻击赵国,请恕我不能答应!” 吕复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轻轻晃了晃,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再出一万金,请您说服燕王进攻赵国!” 栗腹哈哈一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可是赵国是我燕国的姻亲啊,赵王可是我们大王的妻弟,赵国就像我们的手足兄弟。” “我愿意再加5000金!”吕复笑道。 燕王宫中,栗腹说完了脸秦攻赵的建议,尽管燕王已经颇为动心,但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丞相,这赵国毕竟是寡人的姻亲,寡人若是无罪而伐之,恐怕不妥呀!” 栗腹笑着拱起手:“大王!大争之世实力说话,现在赵国虚弱,正是我们攻击赵国的最佳时机,请您不要动妇人之仁!” 燕王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出于谨慎,他把目光看向栗腹:“丞相,请您携带礼物前往邯郸,帮我打探一下赵国的虚实,如果邯郸真的空虚,那寡人就出兵伐之!” “臣领命!”栗腹冲燕王拜道。 赵国,邯郸 赵王和荀子相对而坐,两人的桌前各放着一杯白水。 赵王惭愧的举起杯子:“寡人本该用酒来招待您,可是如今赵国缺粮,寡人实在不忍再把粮食都酿成酒,故而只能用白水来招待您了,请荀子见谅!” 荀子和善的举起杯子:“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赵王用邯郸的水来招待老朽,老朽铭记在心!” 两人喝了一杯白水,赵王放下杯子,道:“寡人已经派出使者前往临淄将冠氏三地归还齐国,以谋求齐国与我赵国合力抗秦,多亏荀子为寡人指点迷津,寡人在此谢过荀子!” 两人正在说话时,宫人快步来报: “大王!临武君来了,欲面王!” 赵王一愣:“临武君?他怎么来了?” 临武君原本是楚国的封君,很得楚王重用,多年以前他和秦国的某位将军打了一仗,结果全军覆没,在楚国如果打了败仗是要受到楚王严惩的,临武君为了逃避惩罚只能跑到赵国寻求庇护。 赵王爱惜临武君的才华,允许他留在赵国,并且时常和他讨论兵事,但是长平之战爆发后,临武君就极少到宫里来了,今天临武君突然来到,不得不让赵王感到诧异。 “临武君来,必然是有事,就请他进来吧!”赵王对宫人吩咐道。 须臾,临武君来,礼毕。 临武君看向赵王身侧的荀子,道:“我早在楚国的时候就听说过荀子的大名,只恨无缘和您相会,今天听说您来到了邯郸,我特地赶来拜见您!” 荀子笑盈盈的看着临武君,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并不值得您专程赶来拜见!” 临武君坐到荀子对面,拱手道:“您太谦虚了,我听说您不光擅长着书讲学,还极为擅长征战,对兵事也颇有研究,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想向荀子讨教一下兵法!” 听到临武君的问话,赵王非常惊讶,荀子还懂得兵事,没听说过呀?莫非荀子还懂得征战? 赵王正想着,就听荀子说道:“临武君既然想问,那就问吧,老朽一定知无不言!” 赵王闻言,立即把目光投向临武君,“临武君,既然您有心向荀子讨教兵法,寡人也很乐意听一听,正好寡人想向您讨教治兵的要领,请您和荀子赐教!” 临武君笑道:“既如此,臣就斗胆向荀子讨教一二了,臣以为用兵当先取得有利于攻战的气候条件,再取得地理上的有利位置,观察好敌人的变动情况,比敌人后行动但比敌人先到达,这就是用兵的要领。” 荀子笑着摇摇头:“不然,我所听说古代的用兵方法,都是使民众和自己团结一致,如果弓箭不协调,那么后羿也不能用他来射中微小的目标,如果六匹马不协调,那么造父也不能使他们到达远方,如果民众不亲附君主,那么就算是商汤,周武也不能打胜仗,所以善于使民众归附的人,这才是善于用兵的人,所以用兵之道就是使民众归附自己罢了!” 赵王听罢,一阵点头,而临武君却满脸不服的说道:“您说的不对,用兵所看重的是形式和条件,善于用兵的人,应当善于使用计谋,善于用兵的人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出来,孙子吴起就是使用这种方法,所以战无不胜,哪里一定要使民众归附才算是善于用兵的人呢?” 赵王听罢,又是一阵点头。 荀子仍旧笑盈盈的看着临武君,道:“不对。我所说的,是仁德之人的军队、是称王天下者的意志。您所看重的,是权变谋略、形势有利;所施行的,是攻取掠夺、机变诡诈的计谋和行动,这些都是诸侯干的事。 仁德之人的军队,是不可能被欺诈的。那可以被欺诈的,只是一些懈怠大意的军队,羸弱疲惫的军队,君臣上下之间涣散而离心离德的军队。所以,用桀之类的人欺骗桀之类的人,还由于巧拙不同而有侥幸获胜的;用桀之类的人欺骗尧之类的人,拿它打个比方,就好像用鸡蛋掷石头、用手指搅开水,就好像投身水火、一进去就会被烧焦淹没的啊。 所以,仁德之人上下之间,各位将领齐心一致,三军共同努力,臣子对君主,下级对上级,就像儿子侍奉父亲、弟弟侍奉兄长一样,就像手臂扞卫脑袋眼睛、庇护胸部腹部一样; 所以用欺诈的办法袭击他与先惊动他之后再攻击他,那结果是一样的。况且仁德之人治理方圆十里的国家,就会了解到方圆百里的情况;治理方圆百里的国家,就会了解到方圆千里的情况;治理方圆千里的国家,就会了解到天下的情况;他的军队一定是耳聪目明、警惕戒备、协调团结而齐心一致的。” 荀子和临武君两人一问一答,赵王在王座上认真的听着,荀子和临武君的对话注定会像田假的六国论那样传扬天下。 最近熬夜读紧公的大魏芳华,实不相瞒,作者君准备写本三国的书,时间线是高平陵之变前,目前还在构思中。 第153章 赵国就像一座破房子 第159章 赵国就像一座破房子 另一边,燕相栗腹率领的使团离开了蓟都,但是他刚刚来到赵国的边境,就立刻又率人返回了蓟都。 燕王宫中,燕王见栗腹不到五天时间就回到了蓟都大感惊奇,“丞相您怎么这么快就从赵国回来了?” 栗腹拱起手,一脸严正的看着燕王,道:“大王!臣率人到了赵国的边境,他们边境现在非常空虚,青壮年都到长平去打仗了,而且由于缺乏粮草,赵国百姓个个饿得浑身浮肿,有气无力,此时我们倘若出兵,必定可以获得全胜!” 燕王早就对吕复所说的平分天下颇为动心,此刻他再也不管赵国和燕国是不是姻亲,燕王当即起身吩咐道:“那寡人就听您的,举兵讨伐赵国!麻烦您去把昌国君和剧辛将军请来,寡人要和他们商量一下讨伐赵国的细节!” 燕国平时主事的是丞相栗腹,但是打仗的则是昌国君乐间和将军剧辛,乐间是名将乐毅的儿子,乐毅在当初逃到赵国后,燕惠王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就封了他的儿子乐间为昌国君。 剧辛是一位70多岁的老者,原本他和庞煖一样都在辅佐赵武灵王,沙丘之乱后,剧辛来到燕国辅佐燕王,这二人都历经三代燕王,颇得燕王信重,栗腹主政后为了手中的权利,故意使燕王疏远了这二人。 前番燕国大破东胡,栗腹也没有叫着二人参与,如果不是燕王要求,栗腹是绝对不情愿把这两个政敌请来商议进攻赵国的,因为栗腹知道,如果这两人来了,他们一定会反对自己攻击赵国的计划。 果然,当乐间和剧辛来到后,听闻燕王想要攻打赵国,乐间当即劝阻道:“大王,此时攻打赵国,万万不可啊!” 栗腹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可的?赵国现在主力都是长平,他们边境上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我大燕此时出兵,定然可以一鼓而下打到邯郸,灭亡赵国,得到了赵地,我大燕可攻魏亦可攻齐,此事还有何不可?” 乐间拱起手看向燕王,竭力劝道:“大王!赵国和我燕国乃姻亲也,您在这个时候攻击您的姻亲,就是落井下石,俗话说哀兵必胜,我们这种行为一定会激起赵人的愤怒,赵人必定会拼死和我国一战! 况且!我听闻目前燕王楚王齐王正在串联合纵,我们在这个时候攻击赵国,就是同时和齐国,魏国,楚国为敌,燕国有什么能力同时和这么多国家交手?您这么做不是要灭亡赵国,您这是要灭亡我燕国呀!” 燕王听完,执拗的说道:“可是丞相说,赵国边境都是些老弱病残,我大燕以精锐之师出击,怎么可能无法取胜?赵人就是再能打,我用五个对他们一个,寡人就不信还打不赢!” 乐间急道:“大王,此时出兵击破赵国不难,但是我们会得罪了打算组织合纵的齐楚魏,他们若是兴兵讨伐,燕国用什么来抵挡?” 栗腹冷哼道:“齐国,楚国,魏国都距离燕国较远,等他们的援兵赶到赵国我们早把邯郸打下来了!” 燕王一拍大腿站起身,道:“彩!丞相之言甚和孤意!” 乐间急的想哭:“大王!” “够了!”燕王大怒:“你给寡人住嘴!寡人决心已下非要讨伐赵国不可,谁敢劝阻,立刻乱棍轰出殿外!” “剧辛!”燕王看向一直沉默的剧辛:“寡人想请您和丞相一起讨伐赵国,您愿意替寡人去吗?” 剧辛拱起手,摇头道:“大王,昌国君说的对,赵国万万不可伐啊!” 不等燕王发怒,栗腹率先发话:“老匹夫口出狂言,大王已经说了,谁再敢劝阻乱棍轰出殿外,我看你是找死!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武士们刚要把剧辛乱棍打出殿外,燕王伸出手制止了武士,道:“罢了,念在老匹夫年老,让他回家去吧!” 说完燕王又把目光看向栗腹:“丞相,您认为我燕国谁可以和您一起去讨伐赵国呢?” 栗腹想起了自己的女婿卿秦,立即拱手道:“将军卿秦可以和臣一起去讨伐赵国,我们两人必定能为大王打下邯郸!” “善!”燕王大喜道:“寡人决定出兵20万战车2000乘,以丞相和卿秦将军统军攻打赵国!” 就在燕王决议攻打赵国的第二天,从齐国来的鲁仲连、张策、宋玉三人也来到了蓟都。 三人刚进入蓟都,就见到城内到处都在忙着征召壮丁参军,见此鲁仲连顿感不妙,“糟了,燕国恐怕有变!” 宋玉不解道:“鲁公何出此言?” 鲁仲连闭着眼睛叹息了一下:“如今正在春耕,燕国疲弱,我们事前并没有告诉燕国我们要准备和他们进行合纵,他们此时征召士兵是为了干什么?” 张策道:“会不会是燕王收到了赵国的求救?所以打算点兵去救赵国?” 鲁仲连又是一声长叹:“但愿张先生说的是对的!” 鲁仲连三人来到了燕王宫,他们刚刚表明身份,连王宫都没进去,门口的武士就将他们轰出了蓟都。 蓟都城外,张策对着鲁仲连和宋玉抱怨道:“燕王未免太无礼了,连面都不见,就把我们赶出了城,天下有他这样对待使臣的吗?” 宋玉看着张策道:“我的先生,您还没看出来吗?燕国肯定是要决意攻打赵国了,所以燕王才会把我们赶出来!” 张策大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鲁仲连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还是赶紧去邯郸给赵王报信吧!让赵国提前做好准备!” 4月1日,鲁仲连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燕王正式下诏以赵王残暴无道,燕军吊民伐罪为由出兵讨伐赵国。 燕军兵分两路,一路以栗腹统领15万燕军和一千五百乘战车作为主力攻略中山,另一路以卿秦统领五万燕军和五百乘战车北攻代地,双方计划以钳形攻势合击邯郸。 栗腹自认为曾大破东胡也是世之名将,在开战前,他当着三军将士,豪气万分的说道:“赵国就像一座破房子,我们一脚就能把他们的破门踹开,现在赵国主力都在长平,我们这一次去赵国不过是进行一次军事旅行,我大燕王师所到之处,赵人一定会望风归降!” 第154章 邯郸之急 第160章 邯郸之急 赵国,邯郸 “吁!”一名身披铠甲的士兵从马上下来,手上捧着一份竹简,用最快的速度往着王宫的方向跑去。 甲士一边跑着,一边大喊:“边境急报!急报!” 赵王宫中,赵王丹正坐在王座上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奏书,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灰头土脸的甲士捧着一份带血的竹简跪到了赵王丹面前。 “大王!边境急报!燕国兵分两路,出兵攻打我赵国了!” “什么!”赵王丹闻言,手中的毛笔重重的落到地上,他惊呆了,他想不到,一向和赵国友好的燕国会在这个时候进攻赵国。 得知了燕国宣战的消息后,赵王急忙开始在赵国各地征召士兵准备送到北方去抵御燕军,但是赵国的壮丁早就送到了长平,国内只剩下了一群老弱病残。 听闻了燕国在这个时候进攻他们的消息后,赵人彻底愤怒了,尽管他们已经几年不曾见到自己的父亲和良人,但是赵人面对燕国的入侵,还是展现出了赵人的血性,即使缺乏兵器,缺乏粮食,这群赵国的老弱妇孺,饿着肚子拿着锄头镰刀加入了军队,他们要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 此时燕相栗腹统帅十五万大军自平舒南下攻打燕赵边境的武遂城,武遂城中的青壮年早已被征召到了长平,此时城中只有两万余妇孺。 闻知了这个消息的栗腹立即率领15万燕军将武遂团团围住,而后燕军往城内射入了一封书信,书信上说我燕国以50万大军围困武遂,你们不会有援兵了,现在你们只有开城投降,才能保全性命,否则我大燕军队打进城内,鸡犬不留。 谁知道看完了燕军劝降书信的武遂县令根本不为所动,他迅速组织了2000名妇孺登上城头准备和燕军进行拼死一战。 栗腹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大怒,他命令15万燕军同时对武遂发起进攻,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激战后,燕军攻破了武遂,栗腹下令对武遂进行屠城,以此震慑胆敢反抗大燕王师的赵人。 事后栗腹给燕王上了一封捷报,声称他们遭遇了赵国的顽强抵抗,但我燕军以极其微小的伤亡代价斩首万余。 另一边负责攻略代地的卿秦自武阳出发攻到了汾门城,汾门比起武遂要更小,它的外围几乎没有城墙,城内也只有5000多老弱妇孺,卿秦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这座坚固的城池,并且把城中所有的妇孺全部斩杀。 卿秦也给燕王上了一封捷报,他在自己的捷报里写,大燕军队神勇无敌,赵国守军不堪一击,我们只用了几百人的代价,就斩杀了他们5000守军,我们很快就能为您打下整个赵国。 攻下了汾门后,卿秦又一鼓作气攻下了龙兑、中人、顾城,卿秦率领大燕王师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栗腹在攻下武遂后又率领部队一路攻入中山,并顺利打到了赵国的扶柳城下,扶柳城中同样没有青壮年,只有一群老弱妇孺,面对如潮水般的燕军,他们死战不降。 燕军架着云梯朝着扶柳城上冲去,扶柳城上一群头发花白的赵国精锐用石头来还击登上云梯的燕军,尽管燕军人数比他们更多装备也比他们更精良,但没有一个人投降,每一个人都战到了最后一刻。 扶柳城破后,栗腹继续率大燕王师攻下了有5000多妇孺坚守的鄗城,并直逼柏仁,只要攻下柏仁,燕国就可以打到信都,信都南面就是邯郸。 邯郸城中,赵王丹听闻了各地报上来的情况,尽管赵国进行了全力动员,赵人也踊跃地加入了军队,但是十天来,赵国仅仅只征召出了三万多老弱妇孺,用这些人去硬击燕军,毫无疑问这和让他们去送死也没有任何区别。 长平前线听闻了后方又在征召军队以及燕国入侵的消息,士气瞬间跌到了谷底,丹河对岸的秦军说燕国已经打下了邯郸,赵国已经灭亡了,许多士兵闻言都试图逃亡,他们想回去保护他们的妻儿,廉颇竭力安抚之下,才使得长平的赵军没有崩溃。 此刻赵王丹感到一股空前的绝望,燕军的入侵成为了压垮赵王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真的要崩溃了。 这时的鲁仲连三人也来到了邯郸,可惜他们终究是迟了一步,听说燕国已经攻击赵国后,鲁仲连三人建议赵王迅速向齐国求援,现在齐国的援兵就是赵国唯一的希望。 赵王闻言当即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求救信命人立刻送往齐国,鲁仲连三人也各自写了一封信给齐王,希望齐王尽快发出救兵解赵国之围。 写完信后鲁仲连会同赵使钱陶四人再次启程往韩国而去。 齐国,临淄 几日前赵王以郑朱为使,正式同意将冠氏三地归还齐国,在得到了冠氏三地后,君王后立即下令加快征召军队,并命各地的封君征召士卒来到临淄集结做好大战的准备。 虞卿也顺利的从齐国府库中借到了四十万石粟米,得到粮食后虞卿正准备派人将粮食压到邯郸,赵王的求援信在这时送到了临淄。 原本齐国的打算是,在说服了燕国和韩国后,五国共同组织合纵攻击函谷关以此逼秦国从长平退兵。 但是燕军进攻赵国并且快要打到邯郸的消息直接打乱了齐国的部署,现在如果齐国再等着各国的联军集结,那说不准燕国就把邯郸打下来了。 原本庞煖打算统帅已经征召好的15万齐军立即出发前往赵国,帮助赵国抵御燕军,但后胜却说燕国一出兵,赵国必亡,此时齐国已经没有再出兵赵国的必要。 庞煖和后胜针对还要不要出兵赵国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君王后在田假的力劝之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庞煖率领齐军立刻救援赵国的请求。 田假的府邸中,他正打算写信给信陵君,请他加快速度率领琅琊的武卒赶往临淄集结,却不想文略率领骠骑营已经先到了临淄。 文略此来,除了带来了骠骑营,还带来了另外两个消息,第一是武卒在楚国购买的装备已经送到,现在武卒已经全部换装,第二信陵君已经率领武卒往临淄急行军,预计七天之内就能到达。 田假此刻却是等不及自己的武卒来到了,赵国已经万分危急,虽说元历史上秦国为了邯郸两年也没把邯郸打下来,但假如燕国在这个时候围住邯郸,常平的赵军一定会崩,赵军一崩,那先前做的努力就全废了。 “我要马上率领骠骑营前往邯郸!” 眼见田假已经再穿戴盔甲,文略赶忙劝道:“公子!燕军足有十几万甚至更多,我们骠骑营只有1000人,凭这点部队去邯郸,简直是以卵击石!” 韩非也跟着劝到:“公子,我们不妨等着信陵君率领武卒来了再往邯郸出发,况且丞相已经准备率兵去邯郸,您又何必这么急?” 田假一边在侍女的服侍下穿着铠甲,一边说道:“不然,我若是率领骠骑营去了,赵人就会知道齐国会派出援兵,邯郸就不至于生乱,而且我去了邯郸,阿母一定会命令齐军全力救援赵国,以免我死在邯郸!你们不必再劝了,我决心以下!” “太后不会允许您亲自去的!”韩非在一旁说道。 “没关系,我今晚就出发,我阿母根本来不及阻拦!” 第155章 齐国的援军 第161章 齐国的援军 齐国的援军准备出发之时,赵国的局势也越发危急。 邯郸王宫,赵王的脸色已经极度不好,他艰难地看着两侧的赵国群臣,开口道:“二三子,燕军昨日已经攻破了柏仁,现在他们的前锋已经兵临信都,信都若破,燕军就要直击邯郸,爱卿们谁可有破敌之策?” 信都因赵成侯修信宫,因此得名为信都,信都为赵别都,赵武灵王时诸侯来赵国朝贺都要前往信都拜见,赵武灵王十九年正月,赵国在信都信宫大朝五日,乃发布胡服骑射的国策。 信都不光是赵国的别都,也是邯郸北面的重镇,若燕军攻破信都,将可直击邯郸,信都的城防并不强,守城的司马也并非名将,面对燕军十数万大军,信都是绝对坚守不了多久的。 想到此,赵国群臣皆沉默不言,赵王把目光看向临武君:“临武君您……” 临武君拱起手,低头道:“大王!臣受您多年庇护,愿意为您一战,但是恳请您给我两万精锐士卒,臣保证,可以为您斩下栗腹的人头!” 楼昌在这时说道:“临武君,若是大王还有两万精锐,就不用问你了,现在整个赵国只能征召出两万多老弱病残,您善于征战,这两万多老弱病残,应该也足以击破燕军吧!就算不能击破,总可以把他们的前锋挡在邯郸城外吧!” “这……”临武君艰难地抬起头,道:“大王!如果您给我两万精锐我可以为您击破燕军,您给我一万精锐我可以为您阻挡他们,您即便只给我5000精锐我也可以为您守住邯郸,但您只有两万老弱病残,他们甚至没有盔甲和像样的武器,连肚子都无法吃饱,臣实在没有那个才能统帅这样的军队为击破燕军,请您恕罪!” 赵王恍惚的点点头,道:“寡人不怪罪您,您坐下吧!” 大殿中的气氛又陷入沉默,赵王抬起头环视着殿内的群臣:“有哪位爱卿能为寡人去信都阻挡燕军?寡人立刻封他为晋阳君,赐地300里,谁能?” 古代裂土封君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情,许多人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个君位,比如廉颇忠心耿耿为赵国征战了几十年,至今都没有成为封君,可见在古代想要封君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这次赵王为了击破燕军,居然愿意拿出300里地,而且还是以晋阳作为封地,晋阳可是赵国的旧都,赵王把旧都拿出来做封地,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若换了平时,早就有人主动请缨了。 可现在,赵国的群臣硬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请战。 过了许久,司农许历站了出来,道:“大王!臣愿意带兵为您一战,臣不求什么封君,臣深受您的大恩,现在是时候到了臣报恩的时候了!” “您?”赵王看着许历,有些怀疑的说道:“您带过兵吗?” 许历抬起头看着赵王:“您忘记了吗?臣早年曾经跟马服君征战!” “马服君?”赵王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急忙对左右说道:“快派人去请马服子来,他肯定能为寡人击败燕军!” 须臾,马服子赵括穿着一身铠甲来到了赵王面前。 礼毕,赵王看着殿下的赵括,急道:“马服子燕军已经打到了邯郸城外,寡人希望您能统兵,为寡人击破燕军!” 赵括拱起手,意气风发的说道:“愿为王一战!请大王放心,区区燕国,臣弹指可灭!” 许历看着赵括,道:“马服子,燕军势大,栗腹率领十几万人直逼邯郸,代郡的卿秦也还有几万人,他们加起来有20万之中,您怎么敢夸下这种海口,说什么弹指可灭?” 赵括冷笑一声,自负的说道:“用兵之道在于统帅,而不是比谁的兵多,只要大王能给我三万精兵,我定为大王生擒了那栗腹!” “三万精兵?”临武君在一旁冷笑道:“要是大王拿的出三万精兵,何须您马服子出战?我都能去平了栗腹!” 赵括和临武君两个人都极其喜欢讨论兵法,尤其是赵括,经常和赵国的各个将军谈论兵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临武君也和他辩论过,最后惨败,但临武君觉得赵括没有打过仗,只会纸上谈兵,所以两个人一直都有嫌隙。 面对临武君的挖苦,赵括也怒了:“那好,我只带一万精锐就能为大王击破燕军!” 临武君又冷笑了一声:“大王连5000精锐都拿不出来,马服子还想要一万人,我看您那么能打,不如大王给您发把剑,您自己一个人去把那十几万燕军都斩了!” 赵括闻言大怒,刚要反驳,又突然明白过来:“你说大王连5000精锐都拿不出了?” 临武君阴阳怪气的说道:“要不然大王也不会让您出来啊!” 赵王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赵括,道:“马服子,我听闻邯郸城中说您用兵无双,就连白起都惧怕您,您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寡人任命您为将军替换廉颇将军,只要这次您能为寡人击破燕军,寡人立刻把您换到长平去,如何?” “这……”赵括露出了和刚才的临武君同样艰难的表情:“大王,臣恐怕……” 临武君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怎么,用兵如神的马服子不敢去了?” 赵括大怒:“谁不敢去了?” 赵括拱起手看向王座上的赵王:“大王!就请您给我三万老弱病残,我愿意带领他们去为您击破燕军!” 许历忙拱手道:“大王不可!马服子年轻气盛,他率领三万老弱病残出去,非但不能击破燕军,还会白白葬送这些人的性命,万万不可!” 许历曾跟随赵奢征战,按理说赵括应该叫他一声仲父,但听许历如此说,赵括再也忍不住了:“老匹夫,你怎敢看不起我?” “大敌当前你们先不要吵了!”平阳君赵豹看着赵王说道:“不如从长平调来一支军队迎击燕军?” 临武君道:“不可!廉颇将军好不容易稳住了长平的军心,这个时候调兵,长平马上就会崩!” 赵豹想了想又道:“那从代郡调兵如何?那里还驻扎着两万多精锐!” 赵王对这个建议颇为心动,临武君看着赵王劝道:“代郡之兵是为了防止胡人,要是调回邯郸,说不定整个北地都会沦陷,而且代郡当面还有卿秦阻拦,那两万人也回不来!” 赵豹叹了口气:“那么现在只能等齐国的援军来了!” “齐国的援军?燕军前锋都打到邯郸城外70里了,等齐国的援军到了,我们早就成了燕国的阶下之囚了!”楼昌摇着头说道。 赵括在这时又拱起了手:“大王!请您允许我去吧!就算三万老弱病残,只要指挥得当,臣相信是可以打败燕军的!” 赵王正犹豫要不要让赵括带上三万老弱病残出战,一个宫人快步来报:“大王!大事不妙,燕军已经攻破信都,燕军前锋以距离我邯郸不足百里!” “什么!”闻知这个消息,赵王险些晕倒。 “大王!”楼昌弯腰拱手:“为今之计,请速派人前往燕军大营求和,否则,一旦等燕军兵临邯郸,一切可都迟了!” 赵王看了眼楼昌,万分无奈的正准备点头,宫人又来报:“丞相来了!” “丞相!”赵王仿佛看到了救星,当初田单曾经靠七千残兵坚守即墨数年,并一口气光复了整个齐国,现在田单来到,说不定他有办法为赵国解围! 想着,赵王丹急迫的吩咐道:“快!快把丞相请进来!以后丞相进出王宫,不需要奏请!快去!” 田单穿着紫衣,一身齐人的打扮,他来到赵国数年,从未改变过自己的装扮,即使到了现在,田单也不曾改变自己的装束。他来到赵王面前,拱起手道:“大王!臣听说燕军前锋已经距离邯郸不足百里了?” 赵王点了点头,一脸急迫地看着田假:“丞相,你可有办法帮寡人击破燕军?” 田单低下头:“没有!但是!” 田单又抬起头:“臣可以为大王守住邯郸不失,只要大王尽快向齐国求取援兵,等齐国援兵一至,燕军自退矣!” 楼昌“呵”了一声,道:“齐国的援军?齐国肯不肯派援军都还不一定呢!” 田单面无表情的说道:“齐国已经答应了和各国合纵,就一定会派出援兵,臣相信齐国!说不定齐国的援军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楼昌大笑道:“援军已经在路上?要是现在齐国的援军来了,我楼昌情愿给都平君连磕三个响头!” 楼昌话音刚落,一个宫人匆匆来到赵王面前,大声道:“大王,大喜啊!齐国的援兵来了!” 赵国君臣闻言一片哗然,田单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楼昌,道:“我说过齐国的援军一定会来,楼司寇,三个响头是在这里磕,还是下朝再磕呢?” 楼昌嘴角一抽,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第156章 柏仁李牧 第162章 柏仁李牧 赵王亲自率领赵国的文武官员登上邯郸的城头,准备迎接来自齐国的援军,随着远处响起的马蹄声,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来到了邯郸城下,骑兵队伍最中间,一面旗帜随风飘舞,旗帜黑底赤字,上面绣着两个醒目的大字“琅琊”。 “琅琊!”赵王看着城下的骑兵队伍,兴奋的大喊道:“这是琅琊君的军队!琅琊君率军来救援我赵国了!” 赵国群臣看着城下的援军,纷纷拱起手向赵王祝贺:“大王!齐国援军一到,我大赵可以无忧了,恭贺大王!” 田假骑着一匹白马来到了邯郸城下,他望着城墙上的赵国君臣,大喊道:“在下琅琊君田假,奉齐王命,率领骠骑营增援邯郸!请速速开城,让我等进城!” 赵王对守门的士兵命令道:“快!速速开城让琅琊君进城!” 几名士兵刚要转身下去开城,楼昌急忙伸手道:“且慢!大王,城下的人到底是不是齐国的援军还不一定呢!您看他们只有1000人,齐国的援军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人?小心上了燕人的当!” “这……”赵王探出头看着城下的田假,又有些犹豫不决,他并没有见过田假,他也不能确定城下的人到底是不是田假。 “大王!请开城吧!”赵王犹豫不决时,他的身后出现了田单的声音。 楼昌看着田单,怒道:“都平君,你怎么知道城下的人就一定是齐国的援军?贸然开城,万一被他们赚开城门怎么办?” 田单根本不看楼昌,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城下的田假,道:“马上那个人的那张脸我太熟悉了!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赵王自然知道田单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他再次开口吩咐道:“速速开城!寡人要亲自下去迎接琅琊君!” 厚重的城门被几名士兵缓缓打开,田假看着身后的骠骑营,道:“兄弟们!随我入城!” 骠骑营入城的那一刻,邯郸城内的百姓沸腾了,那面象征着“琅琊”的旗帜,承载了城内赵人的全部希望。 赵王从城墙上下来,快步来到田假面前,拱手道:“赵丹见过琅琊君!” 田假翻身下马,对着面前的赵王丹躬身下拜:“外臣拜见赵王!” “琅琊君快快免礼!”赵王扶起田假,激动的说道:“寡人听说齐国的援军来了,万万想不到是琅琊君亲自统兵来了!不知此次齐国共发援兵多少,琅琊君能否告诉寡人,也让寡人心里有个底!” 田假拱起手道:“我国丞相庞煖统帅十五万大军已经从临淄出发不日就会抵达赵国,臣率领1000骠骑营先于他们三日出发,请大王宽心!” 赵王一听齐国来了15万援军,统兵的又是庞煖顿时松了口气,他指了指身后一个穿着紫衣的男人,道:“琅琊君,寡人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赵国的丞相,都平君田单!” 田假闻言,顺着赵王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用火牛阵复齐的田单。 这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田单,他的相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惊人,50多岁的年纪,消瘦的脸庞,黝黑色的皮肤,头上带着齐人独有的高冠,气质很是儒雅,他给田假的相貌更像是一位学究,而不是一位带兵打仗的将领。 田假快步走到田单身前,庄重的行了一礼:“田假拜见安平君!” 田单来到赵国后就被封为了都平君,但是他在齐国的君位并没有被田假的便宜老爹剥夺,所以田单在名义上仍是齐国的安平君。 田单听到田假称呼自己为安平君,眼神中满是惆怅,良久,他扶起田假,道:“琅琊君免礼!” 田假本想再跟田单说几句话,赵王却拉着他的手,为他介绍起了赵国的群臣。 介绍到一个穿着铠甲的青年人时,赵王着重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赵国最有名,最年轻的马服子赵括!” 田假露出一副敬佩的表情,他冲赵括施了一礼:“久仰!” 赵括拱手还礼,自傲的说道:“早就听说琅琊君擅长兵法,有时间你我可要切磋一下!” 跟你一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在纸上谈论兵法吗?还是想让我跟你谈论一下你将来怎么在长平被白起活捉? 尽管田假内心对赵括充满鄙夷,脸上却仍旧是笑嘻嘻的点头。 待到介绍完了赵国的群臣,赵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道:“按理说寡人应该在王宫举行一个宴会为您和您手下的将士们接风,但是现在赵国的情况,您可能也知道!” “大王不必劳心了!外臣知道赵国的困难,请您不必费心了,粮食还是留给邯郸的百姓们食用吧!” 田假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邯郸百姓,每一个人都是面黄肌瘦,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他看着赵王道:“大王,请您下令,把邯郸剩余的粮食拿出来,让百姓们吃个饱饭,请您放心我齐国的粮草马上就会运到邯郸,我们的庞丞相和虞君已经带着大批的援军和粮草正往邯郸赶,赵国不会再缺粮了!” 听闻这个消息,赵王激动的要哭了,他对身后的许历吩咐道:“快去把府库中的存粮都拿出来,依照琅琊君的意思,请邯郸城中的百姓们都好好的吃上一顿!” 早已大半年不曾吃过饱饭赵国民众听到赵王的话,顿时感激的泪流满面,一群老弱妇孺一同朝着赵王和田假下拜。 赵王拉着田假真诚的说道:“琅琊君,请您随我入宫去吧!我要当面向您请教治国的策略!” 田假看着一旁的田单,摇头道:“我并不懂什么治国的策略,如果您想要学习治国之道,您大可以向安平君学!” 田单闻言,似是有话要说,这时一名斥候匆匆来报,“大王!燕军前锋已到城外30里了!说话就要兵临城下了!” “什么!不是说他们还在百里外怎么这么快就到邯郸城下了!”赵王闻言有些惊慌失措,他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快!征召百姓!让他们登上邯郸的城头准备守城!千万不能让燕军打进来!” 田假看着惊慌的赵王,从容不迫的说道:“大王莫急,我齐国援军不日即到,邯郸城池高大,燕军没那么容易攻进来!” 赵王轻轻点了点头,又恢复从容:“您说的对,是寡人失态了!” 田单对田假的从容大为赞赏,他看着田假道:“琅琊君!城外的燕军就要打到邯郸城下了,齐国的援军到来需要时间,不知您眼下可有破敌之策?” 田假听出田单是考自己,他先是问道:“安平君,您知道城外的燕军前锋有多少人吗?统帅又是何人?” 田单想了一会,道:“斥候的回报是有三万人!他们的主将仿佛是庆秦!” “三万人!庆秦!”田假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而后对赵王说道:“大王毋忧,臣愿领兵为大王击退这支燕军!挫一挫燕人的锐气!” 赵王先是一愣,而后摇头道:“琅琊君,邯郸现在已经没有守军了,只有一群老弱妇孺,寡人没有部队交给您去破敌,请您恕罪!” 田假道:“不!我并没有打算依靠赵国的军队!” 赵王大惊,他看着田假身后不过千人的骠骑营,道:“琅琊君,你不会想凭这1000人去迎击三万燕军吧?” 赵括阴阳怪气的说道:“琅琊君,我听说过你百骑劫营的事迹,但现在可是大白天,你不会指望你这千把人去击破三万燕军吧?你真以为你部下的将士个个都是万人敌?” 田假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墨阳剑:“请相信我!我可以击退这支燕军!” 赵王生怕田假出事,他可是君王后的爱子,万一出个三长两短,齐国肯定不会跟赵国善罢甘休,赵王刚想再劝。 田单却对赵王说道:“既然琅琊君想去,那就请大王允许他去吧!臣相信琅琊君不会夸这种海口!” 说着,田单看向自己身后一个20多岁的青年男子,道:“李牧,你也随琅琊君去走一趟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学习兵法?琅琊君就是一个极为擅长征战的将军,你可以跟他学习一下兵法!” 李牧从田单身后来到了田假面前,行礼道:“李牧见过琅琊君!” 田假上下打量了一遍李牧,见对方脸上还有一股稚嫩的气息,疑惑道:“您是那个李牧?可是柏仁李牧!” “正是!在下正是柏仁李牧!”李牧疑惑的抬起头:“怎么?您认识我?” “我可终于找到你了,你让我找的好苦啊!”田假激动的说道。 家里最近出了点事,鱼场被人包了,承包权没有拿到,家里只能种地,父母的意思是让作者君去找个班上,作者君身体一直不好,联系了同学之后,打算去当网管,这工作虽说不累,但确实没有时间,而且码字也不安生,以后更新可能会不稳定,但作者尽量会维持一日两更。 第157章 心理博弈 第163章 心理博弈 邯郸城北三十里处,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逐渐从地平线上浮现出来。 “将军,前方就是邯郸了!”一名燕军斥候飞马来报,一辆戎车之上,庆秦用手遮住头顶的阳光,注视着远处的邯郸城,笑道:“终于到邯郸了!通知全军加快进度,本将今晚就要在邯郸城下扎营!” “唯!” “斥候继续到前方打探情况,有动静要立刻来报!” “唯!” 正当燕军往邯郸方向急行军时,另一边田假率领骠骑营出了邯郸。 文略拍马上前来到田假身侧,担忧的说道:“公子,我们的骠骑营虽然精锐,但燕军足有三万之众,此时又是白天,我们若从正面进攻燕军,必无胜算!” 田假笑道:“只要听从我的指挥,我就担保可以击败燕军!” 李牧落后田假一个马头,他从未跟随田假作战,听着田假的话,李牧深吸了一口气,道:“公子切莫大意,敌众我寡,除非公子能变出天兵天将,否则只凭这1000骑兵,想要击破燕军,痴人说梦矣!” 田假没有理会李牧,而是看向身侧的光和田青:“二位先生,你们也不相信我能击破燕军吗?” 田青叹了口气,摇头道:“非我不信任公子,我早年曾跟随安平君和燕军打过仗,燕军虽然远不如秦军和楚军,但他们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您想只靠1000骑兵从正面击溃三万燕军,就是孙吴在世都不可能做到!” 光哼了一声,道:“我偏觉得公子一定能把燕军击破!” 田青白了光一样:“想当然尔!燕军不是那么好打的!更何况敌众我寡,你这样乱拍公子马屁,你是想害了公子!” 二人争吵不休之际,田假对光吩咐道:“请您带上100骑兵到附近去砍些树枝拖到马尾上来回奔走扬起烟尘,以做疑兵!” 光拱起手:“公子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李牧张了张嘴,似有话说,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田假看着李牧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先生觉得我这么布置有何不妥吗?” 李牧迟疑道:“公子,您的疑兵之计虽好,但我军若真的和燕军冲杀起来,这些疑兵对战局根本起不了作用!” “无妨!我本来也没指望用这些疑兵去冲杀!”田假笑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恐吓燕人!” “恐吓燕人?”李牧有些不解。 田假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有时候战争不一定要在战场上冲杀才能分出胜负,将帅之间的心理博弈也非常重要,燕军不清楚我们的虚实,只要我们装的够像,就一定能吓退甚至击败他们!” 另一边,燕军已经逼近到邯郸城外二十里,斥候再次来报:“将军,前方发现敌军!” “哦?”庆秦撩望了一眼远方,道:“通知全军,停止行军!结圆阵,准备迎敌!” 命令传达下去,燕军并没有马上停止行军,而是在混乱的一阵后,才停下脚步,然后手忙脚乱的结阵。 庆秦看着手忙脚乱的燕军,叹息道:“想当初我跟随乐毅将军讨伐齐国时,他指挥的燕军就像他的手臂一样灵活,只要他一声令下,军队就可以马上列阵迎敌,若是乐毅将军还在,我燕军何以如此!” 燕军正在结阵,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队骑兵以一字型整齐的前进,庆秦站在戎车上看清了远方的骑兵后,惊呼道:“怪哉!赵国怎么会有如此精锐的骑兵?” 庆秦身侧一名副将看着远处正朝他们前进的骑兵队伍,道:“将军,那仿佛不是齐军,他们身后的大旗上写的是琅琊!” “琅琊?”庆秦皱了皱眉头,道:“难道是齐国的援军到了?” “不可能!”庆秦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论断:“齐国缺马,而且齐军我见过,他们怎么可能有如此军容严整的骑兵军队,这绝不可能是齐军!” 庆秦正思索着对面的骑兵到底是何方神圣,骠骑营突然停了下来,田假拍马上前,来到燕军阵前两里外的地方勒住了马。 见此,光几人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他们赶忙来到田假身前,道:“公子,太危险了,我们距离燕军只有两里地,万一燕军放箭,我们会被他们的弓箭射成刺猬!” 李牧也在这时迎了上来,道:“公子快退回去吧!这么近的距离,他们的战车完全能冲过来追上我们,把我们碾成肉泥!” 田假直视着远处正在结阵的燕军,道:“谁也不许动,我们现在在燕军的弓弩射程之外,只要不动他们就不敢动,我们一动燕军真的会压上来把我们碾成肉泥,听我的只要不动就没事!” 光几人闻言,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掉,他们看着远处正在结阵的燕军,想起了田假所说的心理博弈,但谁也不知道燕军会不会按套路出牌。 燕军的军阵中,庆秦看着不远处的田假几人,满脸疑惑:“他们只派这么五六个人上来是想做什么?” 庆秦的副将看着不远处的田假,道:“将军管他们想做什么,他们不过只有五六人,请您允许我率领大燕的勇士们冲锋,末将可以保证把这些人都碾成肉泥!” 庆秦谨慎的摇摇头:“不可轻动!小心对方有诈!” 突然庆秦想起想起了什么,“我听闻齐国有位琅琊君,他麾下有一只装备精良的骠骑营,他曾率领这支队伍夜袭楚营,一战名扬天下,莫非我们对面的敌人就是琅琊君和他的骠骑营?” 庆秦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田假,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面必定是琅琊君麾下的骠骑营!前面那个骑白马的少年将军大概就是琅琊君!” 庆秦的副将道:“就算对面是琅琊君又如何?他们就算加上后面的那些人,左不过千人,我们有三万之众,一拥而上,必定取胜!倘若我们真能活捉了琅琊君,这可是盖世奇功!” “不然!”庆秦摇了摇头:“我听闻琅琊君极其擅长用兵,景阳都被他打败过,遇到他我们要千万小心!” 田假身后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庆秦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齐军此来必有大批伏兵,你看他们后方烟尘滚滚,他们肯定不止面前这1000骑!” 庆秦看着不远处的田假,额头上同样冒出不少冷汗,他坚信田假绝不会只派千人来迎击自己三万大军,世间没有这么愚蠢的人,他必定是想以身作饵诱我燕军上钩! 此等区区小计岂能瞒得过我庆秦!田假,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眼看对面三万燕军面对自己几个人都不敢冲过来,田假知道对方已经露了怯,只要此时自己再进一步,燕军必然被吓跑,田假对身后的骠骑营做了一个手势,骠骑营又开始呈一字形前进。 燕军见状,顿时开始骚乱起来。 “将军!对面的齐军压上来了!请允许我们上吧!”庆秦的副将急道。 庆秦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滚落,思索良久,他最终还是转身登上了自己的戎车: “通知全军结成方阵撤退!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副将道:“将军,他们不过千人,就算他们能以一当十,又怎能敌得过我三万大军?” 庆秦命令战车转过头,大声道:“他们就是想缠住我们,然后伏兵就会从后面冲上来把我们包围歼灭,本将可没那么愚蠢,连这么小的伎俩都看不破!快撤退,快撤退!” 燕军由圆阵变成了方阵,再加上要撤退,燕军变得极度混乱,抓住这个当口,田假拔出墨阳,大喊道:“勇士们跟我上!不要跑了庆秦!” 平原之上骑兵对步兵发起冲锋,这对步兵来说几乎是噩梦,燕军见田假率领骠骑营冲来,几乎未做抵抗,阵型在一瞬间崩坏。 邯郸城中,赵王左等右等也不见田假回城,心中已是万分焦急,他看着一旁的临武君道:“临武君你说琅琊君能获胜吗?” 临武君摇头道:“臣说不好!如果让臣去指挥,只凭1000骑兵是战胜不了三万燕军的!” 赵王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赵括:“您认为琅琊君能胜利归来吗?” 赵括看着赵王道:“琅琊君此去,必定有去无回,臣料定他非但战胜不了敌军,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赵王不解道:“为何?” 赵括拱起手道:“孙子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燕军的人数三十倍于琅琊君,琅琊君以寡击众,焉能有不败之理?臣料定琅琊君非但不能击破燕军,说不定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 第158章 赵括的愤怒 第164章 赵括的愤怒 田假率领骠骑营一路追杀溃败的燕军二十余里,直到夜色渐黑,方才罢兵回城。 田假回城时,邯郸城内灯火通明,闻知田假率领千骑击退三万燕军,全城都沸腾了,赵王初听这个消息时还有点不敢相信,直到骠骑营满载着首级归来,赵王方才真的相信田假真的只凭1000骑就击退了三万燕军! 当天夜里赵王破格为骠骑营的将士们举行了一场庆功宴,赵国的君臣难得在今夜喝了一个痛快。 赵王丹举着酒杯看着大殿上的群臣,道:“二三子,让我们以此杯敬琅琊君和他挥下的将士们,今日一战琅琊君以一千骑大破三万燕军,壮哉琅琊君!壮哉齐国将士!” 众臣也都纷纷举起酒杯一边庆贺一边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听着耳边众臣对田假的称赞之声,赵括喉咙里的酒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这时一阵声乐声响起,只见两队共计64名歌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大殿,而后伴随音乐翩翩起舞。 按照礼法,只有周天子才能用六十四名歌女起舞,称为天子之舞,而诸候只能用三十二名歌女起舞,臣下就更少,只能用二十四人。 不过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根本就没有人会尊守礼法,别说是赵王,就连鲁公,卫侯他们背地里也都是用64名歌女的天子之舞,周朝虽说仍然存在,天子也还在洛阳,但周礼早已没有那个诸侯遵守了。 一队歌女围成圆圈,在音乐的伴奏下齐声唱道: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乐女们唱的是《诗经·雅乐》中的《彤·弓》之曲,这本来是周天子为了犒赏那些有功将士而在宴会上演奏的曲子,而且在舞毕之后,天子还会把一把象征着荣誉的朱弓赏赐给有功的臣子已是褒奖。 不过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也没人真的还会继续赏赐朱弓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大都会折算成更为实用的金银或官职。 果然一曲舞罢,赵王丹当即开始了对田假和他麾下骠骑营的赏赐:“琅琊君一次击退三万燕军,使我邯郸军心民心空前高涨,此功不可谓不小,故寡人以为当重赏!” 随后赵王丹命楼昌颁布了对田假的赏赐,骠骑营的所有将士每人都被赏赐了两金,另赐酒20坛,田假本人则被封为了赵国的代君,当然他这个代君只能享受代地5000户百姓的食邑,并不是实封。 其实原本赵王想封田假为晋阳君,并赐给他一万户食邑,但楼昌和许历劝阻赵王,认为这个封赏太过,田假的功劳虽大,但并不值得那样赏赐,如果赵王硬要给予田假晋阳百姓一万户食邑的赏赐,国内会有许多没有封君的人感到寒心。 正因为如此田假最后被赵王封为了代君而不是晋阳君,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份无上荣誉,代郡是赵国的北方重镇,除了赵武灵王的长子赵章外,还从来没有人被封为过代君,即便是食邑封君也不曾有过,赵王对田假的看重足见一斑。 封赏完毕之后,舞乐再次响起,这一次的舞乐换成了较为轻快的郑卫之音,场上的气氛也因此轻快了不少。 欣赏着面前美妙的乐曲,赵王兴冲冲的看着田假,道:“代君,还请您快点给寡人讲一讲您是怎么击破庆秦率领的三万燕军的?” 田假放下酒杯,把自己如何击破燕军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宴席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认真。 赵王听完,更是对田假称赞连连:“代君真乃世之名将,1000人就把三万燕军吓退,还能乘势追击,了不起!在我大赵还没有像您这样的将军,寡人敬您一杯!” 这时,赵括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酒桌,大怒道:“大王!依我看田假不过是一时侥幸而已,倘若燕军没被他吓退呢?他只是运气好赌对了而已!这算不得他的才能,燕军主力部队还有十几万呢,他若真的有本事就请大王让他带着这1000人去把那十几万人都击退!” 听了赵括的话,田假更讨厌他了,这就是典型的技不如人,还死不承认!看来赵括不仅喜欢纸上谈兵,还气量狭小外加忌贤妒能! 赵王看着田假阴沉的脸色,急忙说道:“马服子喝醉了!请您不要怪罪他!” “来人!”赵王对殿外的武士吩咐道:“马服子喝醉了!送他回家休息!” 几名武士准备上前去扶赵括,赵括却一把推开了那几人,道:“不用你们扶,我自己会走,但我就是要说,田假并没有什么才能,他只是一时侥幸!” 田假还没发话,光已经忍不住了,借着酒劲光来到了赵括面前,然后扬起巴掌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又响又亮,大殿内的众人瞬间蒙住了! 光指着赵括怒道:“你赵括算什么东西?我家公子早就说过,你只是个纸上谈兵之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你有本事也带1000人去击破三万燕军来看看!” 赵括捂着半边被扇红的脸,仍旧十分不服:“有能耐的让你们家琅琊君和我各带十万将士,拉开阵势,面对面的较量一场,看谁得胜而回,看谁全军覆没!” “就凭你也配?犬入的东西!”光扬起巴掌又要动手,田假急忙制止了他:“住手!光,不许对马服子无礼!” 许历也在这时来到了赵括面前,大怒道:“喝醉了还不赶快回家休息?你怎敢在君前失仪?你难道想引起大王雷霆震怒吗?” 说完之后,许历一把扯住赵括,将他往外面拉了拉,小声道:“赶快走!你已经要惹怒大王了!要是大王真的发怒,你承受不起!马服君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赵括不忿的瞪了许历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被赵括这一闹,酒席也不欢而散。 回到赵王给自己安排的一座三进小院,田假将文略叫到了面前,道:“今天白天那一战,弟兄们损失大吗?” 文略坐到田假身边,道:“还好!燕军基本没有反击,咱们只损失了十个弟兄,但我们一共斩首了3000多人!” “好!”田假点了点头,对文略吩咐道:“赵王给的黄金你都拿下去给弟兄们分了,另外把有功将士的名字都记录出来,将来回到琅琊,论功行赏,还有,阵亡的将士也要统计出来,尸体要带回齐国安葬,咱们不能让他们死在异乡!” “臣遵命!” 第159章 栗腹的毒计 第165章 栗腹的毒计 深夜,燕军的大营之中。 栗腹坐在上位,听着庆秦的汇报,咬着牙,愤怒的问道:“我给你三万前锋,你只带回来两万多人!我问你,齐军究竟来了多少援军!” 庆秦吓得缩了缩脖子,颤抖的回答:“齐人漫山遍野,不知有多少!” 栗腹气的拍案而起:“混账!齐军分明只有1000骑,你三万大军被1000骑兵追杀,分明是你无能!” “末将!”庆秦还想为自己辩解,栗腹对左右吩咐道:“庆秦挫我军威!来人将他推出去斩了,以正军法!” “啊!”庆秦大惊,急忙求饶。 “慢!”将军秦朗站了出来,拱手道:“丞相,庆秦虽有过错,但念头他忠心耿耿为国效力20多年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秦朗是名将秦开的儿子,秦开在燕昭王时就曾经大破东胡,栗腹征东胡时又以秦开的儿子秦朗为将,秦朗熟知辽东地理,帮助栗腹出了不少主意,所以栗腹对秦朗格外信任。 栗腹看了眼秦朗道:“若不是秦将军替你求情,我非要砍了你这个败军之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这个败军之将送到蓟都,交给大王处置!” 庆秦被几名武士拖下去后,栗腹坐在位置上揉着太阳穴,显然是有些头疼,秦朗在这时说道:“丞相,虽然我军前锋受挫,但是我大军距离邯郸不过50里,若我们趁夜奔袭到邯郸城下,必定能给赵人极大震慑,赵王惊恐之下一定会派人求和!” 栗腹抬起头看了眼秦朗,摇头道:“我此行对大王夸下海口必灭赵国,若是贸然接受了赵王的求和,大王那边也无法交代,况且我此行发兵20万,若是连个守卫空虚的邯郸都打不下,我还有何面目再回去见大王?” 秦朗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那请丞相下令,全军急行军,明日就对邯郸发起进攻,否则等到齐人的大股援军到了,一切就都完了!” 栗腹坐在位置上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他不是没想过现在就赶到邯郸城下趁夜攻城,用最快的速度把邯郸打下,但是这一次燕国虽说是动员了20万大军,但这20万大军当中有8万都来自辽东地区,栗腹为了减少辽东地区胡人的数量,以加强燕国对辽东的控制,所以将大批胡人都征召入伍。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征召胡人入伍,赵国和秦国都在做,赵武灵王在征服了林胡、楼烦后就把大批胡人征召入伍,秦国消灭义渠后,也把大量的胡人征召入伍,但燕国统治辽东的时间并不长,当地胡人还没有对燕国归心,甚至就连双方的语言和文化习俗也相差巨大。 而且这次出发的时候,为了防止胡人闹事,栗腹将统帅他们的卒长,伯长,都尉,甚至将军都换成了燕人,这就导致了一个严重后果,那就是上级无法有效指挥下级,因为双方语言不通,一项普通的军令被下达,光是让士兵领会,就要耗费极长时间。 统帅这样一支混乱不堪的军队,想要去攻下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邯郸,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并且自己统帅的15万大军中,有一半都是胡人,万一他们在攻城时哗变,燕军想镇压都做不到,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让代郡方面的卿秦过来,两军合力进攻邯郸! 想着,栗腹看着秦朗问道:“卿秦将军打到什么位置了?” 秦朗想了想道:“今天早上卿秦将军来报他们已经到达了肥邑!” “肥邑?”栗腹来到身后的舆图前瞧了瞧,皱眉道:“他们怎么这么慢?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我们少说也有300里,要是让他们过来,起码得五六天,五六天时间齐国的大股援军早来了!” 秦朗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尽快赶到邯郸城下攻城吧!” 栗腹摇摇头:“强攻绝不可行!” 望着桌案上摇曳的烛火,栗腹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我有办法打下邯郸了!哈哈哈!” 秦朗不解道:“丞相想到了什么办法?” 栗腹笑了笑道:“请您吩咐各军将领,到赵国各地去抓捕赵人!” 战国时各个国家之间相互攻伐,有些国家会在打下对方的城池后,把对方的百姓迁入自己的国家,以此来削弱对方的实力,这是因为在古代,不光土地是一种资源,人口同样也是一种资源,例如三国时姜维就曾经劫掠过魏国边境的百姓。 劫掠敌国百姓到自己国家,这在战国也并不罕见,但是劫掠百姓通常都是将对方的青壮年强行迁到自己的国家,很少会有人去劫掠老弱妇孺,因为老弱妇孺不能耕地,就算劫走也毫无意义,只能浪费粮食,而现在赵国的青壮都在长平,国内大多数是老弱,劫掠这些人有什么用呢? 想着,秦朗开口道:“丞相,赵国的青壮都在长平,您要我们去劫掠赵国的百姓做什么?这些老弱妇孺有何用?” 栗腹笑了笑,没有解释。 …… 齐国,临淄 君王后心神不宁的将明月叫到了面前,道:“明月,丞相他们出发了吗?” 明月道:“丞相早在两天前就统帅大军往邯郸进发了!” 君王后点了点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那就好!田假那竖子竟敢带着他的骠骑营跑到邯郸去,他是真不是让我省心!” 明月笑了笑,夸赞道:“太后您没见,昨天琅琊君在封地训练的那支武卒也到临淄了,好多百姓都到城外去看了,看过的百姓都说琅琊君那支武卒比当年的魏武卒还要精锐!” “哦?”君王后“哼”了一声,摇头道:“我齐国有技击士,他偏要去学魏国练什么武卒,还不知道这支武卒的战斗力怎么样呢!” 明月笑道:“琅琊君的武卒一定能横扫燕人!” 君王后突然猛地咳嗽起来,这可吓坏了明月,明月急忙转过身要去叫太医,君王后却一把扯住了她袖子,强忍住咳嗽,道:“不要去!朕没事!” 话音刚落,君王后又猛地咳嗽一声,嘴里竟喷出一口血,明月吓坏了,忙道:“太后,您等我,奴这就去为您请太医!” 君王后又咳嗽了两声,叫住明月,吩咐道:“朕无事,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 明月担忧道:“可是太后,您……” 君王后打断明月,吩咐道:“去把各地报上来的奏折拿过来,朕要看!” “是!”明月转过身去捧来了一摞厚厚的奏折,现在整个齐国来往的公文都被换成了纸制的奏折。 君王后拿起一张奏折刚要看,又抬起头看向明月,道:“明月,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明月点点头:“早就办好了,奴按照太后的意思,从陈氏,刁氏,白氏手里购买了大量的麦米!” “好!”君王后轻轻点点头:“你去把这些麦米都送到城外的墨家村,交给墨家的弟子,快去!” “奴遵命!” 第160章 齐人的超级偶像 第166章 齐人的超级偶像 清晨的咸阳格外寂静,百姓木讷的通过城门进出,一架马车从城门前缓缓停下,士卒想要上前检查,轿帘掀开,里面正是从燕国归来的吕复。 士卒一眼认出了吕复,道:“是先生啊!您从燕国回来了!” 吕复点了点头,冷着脸问:“你们连我的马车也要检查吗?” 士卒拱起手,低头道:“卑职等不敢,丞相早有吩咐,请您一回咸阳就立刻到他的府邸拜见!” 丞相范睢的府上。 听完了吕复的汇报后,范睢惊讶的问道:“您说服燕国进攻赵国了?” “是的!我离开燕国时,燕军已经出发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燕国已经深入赵国了!” 范睢赞叹道:“我只是想让先生说服燕王拒绝齐国的合纵,却没想到您能说服燕王出兵伐赵,先生真乃奇才也!” 吕复拱起手,认真的说道:“丞相,燕国出兵进攻赵国,现在赵国上下一定是一片混乱,此时要是让武安君回到长平,必能大破赵军!” 范睢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吕先生能说服燕王伐赵,此乃不世之功,我一定上报大王,尽快降下赏赐!” 吕复一听,忙拜道:“卑职拜谢丞相!” 范睢摆了摆手:“先生一路辛苦,请您回去休息吧!” “是!”吕复站起身正要离开,范睢突然问道:“先生,我好像还没问过您的父亲是谁?能否相告?” 吕复应道:“卑职的父亲乃是昔日的上卿吕礼!” “吕礼!”范睢点点头:“您可以走了!” 吕复走后,范睢把目光看向身后的蔡泽,道:“蔡泽,你怎么看这个吕复!” 蔡泽坐到范睢对面,低头答道:“吕复能说服燕王伐赵,真乃大才也!” 范睢摇摇头:“我观吕复此人野心勃勃,非人臣之向!” 蔡泽疑惑道:“您是说他有反心?” 范睢笑着再次摇头:“但愿我看错他了!” 秦王宫中,秦王稷正和白起说了什么,范睢在宫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臣范睢拜见大王,大王万年无期!”范睢拜道。 “应侯!”秦王稷笑吟吟的请范睢起身,道:“应侯,寡人已经听说了,燕王举兵伐赵一事,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范睢在秦王的指引下坐到了白起身侧,道:“大王!这都是吕复的功劳,请您给予他一些赏赐!” “吕复?”秦王稷皱了皱眉头:“寡人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此人?他是您的门客吗?” 范睢道:“不是!他是昔日的上卿吕礼的儿子!” “吕礼?”秦王稷皱紧了眉头,吕礼是齐康公的后人,当年齐国强大,为了窥测齐国的机密,秦王将吕礼送到了齐国,并很快得到了齐闵王的信任,吕礼在齐国为秦王探听了许多机密信息,曾为秦王立下赫赫功劳。 但是吕礼回到秦国后,没有多久就因病死去,秦王根本来不及赏赐他,所以近些年秦王都已经快要淡忘了吕礼这个人。 想着,秦王开口道:“既然是吕礼的儿子,那就赐他为五大夫,赏1000金,赐宅一座,算是寡人弥补当年对他父亲的亏欠吧!” 赏赐完吕礼,秦王看着范睢道:“应侯,既然燕国进攻赵国了,寡人觉得是时候把武安君换回去了!” 范睢点点头:“臣也是这样想的,现在赵国被燕国秦国两面夹击,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若此事让武安君回去,必定能大破赵军!” 不过!臣听闻齐国已经派出了援军,燕国大概是打不下邯郸,而且齐国援军一到,其他各国的援军也会很快抵达赵国,我大秦想要战胜赵国,必须得加快速度!” 秦王点点头,把目光看向白起:“请武安君准备一下返回长平吧!” 白起刚要领命,范睢又道:“大王!燕国弱小,臣料定燕军不是齐军的对手,等齐军打败了燕军,肯定会增援长平,有了齐国的援军,武安君想击破赵军,就更难了!” 秦王皱眉道:“您的意思是?” 范睢拱起手道:“臣的意思是,趁着齐军忙着对付燕军,让吕不韦和楼昌不惜一切代价说服赵王把马服子换到长平,然后白起将军再秘密换下王齕,如此,赵军必败!” 秦王“嗯”了一声,点头道:“那就请武安君秘密的返回长平,稍后寡人会授予你一道秘旨,等赵括到了长平,武安君立即行动起来!” 白起道:“臣遵命!” 秦王看着范睢,欲言又止,范睢看出秦王有话要说,拱手道:“大王!您想说什么?” 秦王笑了笑:“应侯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休息!” 赵国,邯郸 清晨,田假刚刚起床,正在叠被子,韩滕快步来到田假面前,拱手道:“公子,安平君派人送信来,请您到他的府邸一会!” “哦?安平君?”田单对齐国有再造之恩,毫不夸张的说他是田假一家的大救星,没有田单,齐国说不准现在已经是燕国的土地了。 别人邀请田假他可能懒得搭理,田单邀请他,却不得不让他重视。 “请您准备一下,叫上田假和光,咱们四个去拜见一下安平君!” “遵命!” 听说要去拜见安平君,一向稳重的田青竟有些紧张,光和韩滕的表现倒很平常,大约是因为田青曾跟随田单,下级对上级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吧! 田假四人刚出门,正好撞上了文略,文略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铠甲的武将,文略指着那两人介绍道:“这两位都是臣麾下的百夫长,一人名叫王经,另一人名叫易武他们在前天的追击战中,表现得十分出色,臣想将他们引荐给公子!” 王经、易武同时出列拱手道:“末将拜见君上!” 田假看了这两人一眼,点头道:“好,你们能为国征战,等回到琅琊,本公子一定不吝赏赐!” “谢公子!”王经二人齐声道。 田假看着文略三人,道:“既然你们三个来了,那正好随我去拜见一下安平君!” 一听要去拜见安平君,文略三人都非常激动:“您要带我们去拜见安平君?” 光在一旁说道:“不就是拜见安平君吗?那天在城门口,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你们犯得着这么激动吗?” 文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磕巴:“您不是齐人,您当然不会明白,安平君在我们齐国地位有多高,我们这些人从小都是听着安平君的故事长大的!” 正如文略所说,安平君在齐国地位非常高,可以说家喻户晓,他的名声甚至比齐王还大,在齐地,许多人都会把安平君的故事讲给子孙,安平君是所有齐人的超级偶像。 第161章 田单兵法 第167章 田单兵法 在距离赵王宫不远处的一片街区,坐落着一座座奢华的精致院落,这里就是赵国重臣们居住的地方。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停在了中间一座最气派的院落前,这就是田单在赵国的府邸。 赵王对田单极其看重,自从他来到赵国,就被赵王安排在了临淄最豪华的一间大院里,这个地方是从前赵武灵,王丞相肥义的府邸,肥义死于沙丘宫后,这间府邸一直空着,直到田单来赵,这里又被赵王赏赐给了田单。 田假跳下马车,看着面前这座奢华气派的府邸,感叹道:“比起对待人才,赵王真是比我父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想当初范睢去临淄,我父王只给他十金,若当初父王给范睢一万金,何愁不能留下他!” 文略在田假身侧说道:“这也不能全怪先王,范睢当年到临淄时,只不过是中大夫须贾的门客,名声不显,谁又能想到他能做出后来那么大的成就?” 田假长叹一声:“只恨我没有早出生十年,否则何以能错过范叔!又何以让安平君到了赵国!若得范睢和安平君,齐国何愁不能兴复?” 文略笑道:“上天也并不薄于我齐国,好歹齐国还有公子!” 两人说话间,田单府邸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老者,这老者看到田假后,显然愣了一下:“大王?” 但很快老者又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并不是当初的齐王,只是他的儿子,老者看着田假,生硬的说道:“琅琊君请吧!丞相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田假走上前礼貌的冲老者一拜:“请先生为我引路!” 一间宽敞的房间中,田单坐在主座闭目养神,显然是专程为了等待田假的到来。 田假进入房间后,立刻快步上前拜见:“假拜见安平君!安平君安好!” 其余的文略和光等人也是一起朝着田单下拜。 礼毕,众人各自落座,田假看着自己身后的几人,道:“这些都是我麾下的门客和将军,他们都久仰安平君的大名,所以我就带着他们一起来拜见您了,请您不要介意!” 田单摇摇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您能带一些齐国的后辈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又怎么会怪您呢?” 田假指了指身旁的田青,笑道:“安平君,这个人您应该不会陌生吧?” 田青从位置上起身,快步来到田单身前,弯腰行礼:“大司马,您还记得我吗?” 田单看着田青,眉头一皱:“你是何人?” 田青抬起头,急道:“大司马!当年五国伐齐时,您在即墨收养了一批孤儿,让他们跟随您作战,我就是那些孤儿其中的一员,您难道忘记了?我还曾经在您的亲卫中呆过!” 田单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收养孤儿一事却有,但你我真的记不起来了,许是我年纪大了,请你不要介意!” 见田单想不起自己,田青失落的坐回到了位置上。 田单看着田假,道:“公子,老夫有几句话想问问你,能不能让你的这些门客先退下?” 田假点了点头,吩咐光他们都退出了房间。 待到房间中只剩下田单和田假时,田单开口道:“公子,我听说齐国朝堂多数人都不赞成救援赵国,而您始终坚定齐国一定要救赵,这是为什么?” 田假看着田单,诚恳的说道:“长平之战是秦国和赵国的国运之战,一旦赵国在这场国运之战中失败,那么关东六国就再也没有抵御秦国的实力了,秦灭六国将成为定局,正因为此我坚定的支持救援赵国,就是为了拖延秦灭六国的速度,给齐国争取时间。 只要齐国获得了时间,就能够依靠自己的底蕴,重新崛起,进而和秦国一争天下,甚至灭掉六国,完成统一大业!” “统一?”田单皱紧了眉头,说道:“公子为什么想要灭掉六国呢?当年威王也不过是想要建立霸业,您怎么会有灭掉六国的想法?” 田假沉声道:“因为只有大一统才能结束乱世,当今七雄纷争,天下四分五裂,百姓每年都处于战火之中,只有一统才能结束战乱,书同文车同轨,才能使我华夏真正安定!” “那您认为就凭现在的齐国,能完成您说的一统天下吗?”田单问道。 “当然不能”田假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坚定的说道:“我在琅琊推行变法,就是为了给齐国找到一条适合的变法之路,齐国只有像秦国那样来一次脱胎换骨的变法,才有机会一统天下!” “所以你主张救赵,其实只是为了给齐国争取时间对吧?”田单说道。 “是的!赵国一败,齐国就没有发展的时间了,只有赵国存在才能遏制秦国统一天下的时间,齐国才能得到发展的机会!” 田单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要当初你阿父肯听我的话,齐国早就称霸天下了,何至于今天!” 田假来到田单身前,诚恳的拜道:“安平君,齐国等着您回去,齐人需要您!” “齐人需要我?”田单自嘲的一笑,道:“可惜齐王不需要我!” 田假单膝下跪,拱手道:“我知道我阿父对不住您,当初他把您逼走,是他不对,我在此向您赔罪了,请安平君原谅我阿父的过失!” “不!你阿父没有错,站在齐王的角度,他没错!”田单平静的望着田假,道:“那本六国论是你写的?” “是的!” “要是当初是你做齐王,我一定为你肝脑涂地,太可惜了!”田单惋惜的说道。 田假抬起头直视着田单,“就算现在您愿意回到齐国,也还不晚啊!” 田单摇摇头,又问:“你真的想帮助齐国崛起,甚至灭掉六国一统天下吗?” 田假点点头。 田单严肃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目标很难实现,甚至有可能因为实现这些目标而要了你的命!” 田假道:“这世上总是有些人要牺牲的,我从不怕死,为了齐国,我可以献出我的生命!” 这一刻田单从田假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怀着一腔热血报国,他的记忆回到了在即墨和齐国军民守城时的场景,一张张脸,一个个名字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你过来!”田单道。 田假听话的走上前,田单从桌前一摞竹简中取出了一本纸止的书,封皮上写着四个字《田单兵法》。 “这是!”田假惊讶道。 田单笑了一下,这一笑充满着欣慰:“这是我用生平经历所着的兵法!原本我是用竹简写的,后来你造出了纸,我就把这些都写到纸上了,我已经老了,回不去齐国了,也看不到齐国崛起的那天了,这本兵法送给你,你拿去吧!也许你用得着!” 田假恭敬的接过田单授予的兵法,而后向他磕了一个头,古代兵法通常都是师傅传给徒弟,或者父亲传给儿子,从来没有人会将自己写的兵法传给外人,田单将自己所着的兵法给了田假,这就相当于已经将他看作自己的徒弟,或者说是儿子。 第162章 韩王初登场 第168章 韩王初登场 韩国,新郑 韩国的王宫里,丞相张平冲王座上的韩王然行礼道:“大王!齐楚魏赵四国的使者已经在馆驿等候许多天了,您究竟是见还是不见?” 韩国自申不害起就崇尚术治,术治的术是指君王考核监督任用臣下的方法,这个方法是没错的,韩非在琅琊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在进行术治。 但是申不害的术治更注重于“帝王术”,也就是君王以帝王心术来控制群臣、治理国家,韩王然充分继承了申不害的思想,并将“帝王术”进一步发扬光大,韩王然认为君王只要能够驾驭好臣子,让臣子无法琢磨自己的想法,他们就会安心的为自己治理国家,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所以韩王然在面对张平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平静的看着张平,道:“丞相,四国的使者都分别是谁?” 张平先介绍了魏使张策,韩王听罢冷哼道:“无名之辈!” 张平又介绍了赵使钱陶,韩王听罢又是一声冷哼:“又一个无名之辈” 张平接着介绍了楚使宋玉,韩王眯了眯眼睛,道:“宋玉,一个只会作诗的诗人,这种人也能用来出使,楚王当真是不会用人,好了,丞相说说吧!这齐使又是哪个无名鼠辈?” 听到齐使是鲁仲连后,韩王顿时露出一股吃惊之色:“鲁仲连?可是那个舌辩无双,曾在12岁说的名士田巴哑口无言的鲁仲连?” 张平点头道:“正是此人!” 韩王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刚想让张平去把鲁仲连请来,又马上变得面无表情:“好了,寡人知道了,您可以回去了!” 张平皱着眉头,拱起手急道:“大王!秦国和关东诸国,我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秦国的使者都来了半个月了,您不见他也不准他离开,现在关东四国的使者又来了,您又是把他们晾在馆驿既不接见他们,也不许他们离开,您到底想干什么?” 韩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心中早已有了谋略,“丞相,寡人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您就不必担心了!” 张平面对韩王,急得想哭,想张平和他父亲张开地辅佐了五代韩王,号称“五世相韩”,但是像韩王然这种奇葩的君主,他还是头一遭碰到。 “大王!”张平跪到了地上,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关东四国和秦国,我们都惹不起,咱们必须选择一方,如果把他们都得罪了,韩国就要灭亡在您的手中了!” 韩王然闻言表情微微一变,但马上又变得十分平静,他挥了挥手示意张平起来,而后问道:“您以为寡人应该帮助秦国攻打关东四国还是帮助关东四国抵御秦国?” 张平站起身,咽了咽口水,道:“秦国拉拢韩国,就是为了避免我国加入四国的合纵,臣听闻燕国已经出兵攻打赵国了,可见燕国已经不会加入合纵,在这种情况下,韩国应该果断的帮助关东四国抵御秦国,否则等秦国和燕国灭亡了赵国,下一个必然轮到我韩国!” “您怎么知道赵国灭亡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韩国呢?”韩王面无表情的问。 张平已经有点绝望:“大王!请问您?韩国和魏国齐国楚国孰强?” 韩王道:“他们比韩国稍微强一点!” “所以大王,韩国最弱,等赵国灭亡,下一个肯定就轮到我们!您不能再犹豫了,否则……” “寡人自有自己的想法!”韩王一脸神秘莫测的说道:“燕王不是也没跟楚王齐王他们合纵,甚至还出兵攻打赵国了,我韩国就一定要帮助他们合纵?难道寡人不能像燕王那样进攻赵国夺取赵国的土地?” “大王,我们和燕国不一样啊!”张平苦口婆心的说道:“燕国距离秦国远,而且偏离中原,秦国即便灭亡了赵国,也不会马上攻打他,但韩国不一样,韩国地处天下之中,无论是关东各国想要进攻秦国,还是秦国要灭掉关东各国,都必须要经过韩国,所以燕国不怕赵国灭亡,但我们怕啊!” 韩王“哦”了一声,用手摩挲着下巴,道:“请您去把秦国的使者叫上来!” “大王!您怎么能先接见秦国的使者呢?您难道真的想灭亡我韩国?” 韩王淡然道:“丞相,寡人吩咐您的事,您只管去做,我这么做自有我这么做的道理!” 张平已经快崩溃了,他惨笑着,绝望的离开了大殿。 韩王望着张平离去的背影,内心暗暗窃喜:“张平,你果然猜不透寡人现在在想什么,寡人的奇谋妙计,岂是你们这些臣下能够揣测的?” 不久后,秦使来。 秦使也听说了关东四国使者来到的事情,原本他还很担心,韩王会和四国合纵,但现在韩王没有接见四国的使者,反而在四国的使者到达后,优先接见自见,这说明韩国是要倒向我大秦啊! 但是秦使万万想不到,韩王将他叫到面前后,只跟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废话,绝口不提联盟的事情。 不容秦使开口说正事,韩王就命人将他送回了馆驿,等秦使离开后,韩王方才命人去请鲁仲连来。 侍者听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大王!四国使者您应该同时接见,怎么您只接见鲁仲连呢?” 韩王闭着眼睛,看也不看那名侍者:“寡人这么做,自有寡人的用意,你聒噪什么,还不快去!” 不久,鲁仲连来。 礼毕。 韩王看着鲁仲连,道:“不知道鲁公从齐国远道而来,有何赐教?” “不敢!”鲁仲连拱手一礼担忧的说道:“外臣本来是奉齐王命和魏楚赵三国使者出使韩国,想游说韩王合纵攻秦以解赵国的长平之围,却不想秦使比我们先到,而且大王还先接见了秦使!” 韩王然听到这,看着鲁仲连脸上的担忧之色,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张平看不透寡人心中所想,秦使也看不透,就连鲁仲连这样的大贤还是不透寡人在想什么,看起来寡人的帝王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想着,韩王不禁面露喜色。 第163章 五国合纵 第169章 五国合纵 就在韩王内心洋洋得意之时,鲁仲连突然变脸,悲声道:“呜呜呜,大王,这估计今生是外臣和您最后一次见面,下次我们再见只怕就是在黄泉了,外臣告辞!” 鲁仲连转过身刚要走,韩王站起身道:“鲁公且慢!” 韩王快步来到鲁仲连面前,疑惑道:“鲁公,您身体有所不适吗?寡人观您的气色很好啊!您又怎么会死呢?” 鲁仲连拱起手冲韩王一拜:“大王,您误会了不是臣马上要死了,是您就要死了,外臣告辞了!” “什么!”韩王听到鲁仲连说自己就要死了,被他这一吓一口气没理顺,顿时咳嗽起来。 “咳咳咳!”韩王然剧烈的咳嗽着,他看着鲁仲连的背影,道:“咳,鲁公,咳咳咳,鲁公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鲁仲连像是没听到,还在往宫外走,韩王然一边用手捂着嘴巴剧烈咳嗽,一边伸手示意宫人将他拦下。 宫人拦下鲁仲连后,韩王然也缓过了劲,他看着面前的鲁仲连急切的问:“鲁公,您还会医术吗?寡人怎么不知道?您快说说寡人得了什么病?您放心,寡人绝对不是田桓公那样的讳疾忌医之辈,您有话就快说!” 鲁仲连看着韩王然,叹了一口气。 韩王然更加急切了:“鲁公,您快说呀,寡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鲁仲连又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非大王有疾,乃韩国有疾,然大王还不自知,若韩国灭亡,大王之命又岂能保全?” 韩王一怔,又变得一脸高深:“韩国有什么病?寡人怎么不知道?鲁公莫非在危言耸听?” 鲁仲连笑了笑,拱手道:“大王!韩国之疾不在内而在外!” “哦?”韩王捋着胡子,闭着眼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先生请说,寡人倒想听一听!” 鲁仲连正色道:“韩国之疾乃秦国也!” 韩王睁开眼,本想问问鲁仲连为什么秦国是韩国之疾,但又觉得自己这样一问,会显得自己很蠢,他转过身,背对着鲁仲连,道:“您说的寡人都明白,但寡人还是想听听鲁公所说,和寡人心中所想是否一样?” 鲁仲连微微一笑,道:“大王!近百年来,秦国夺取韩国的城池何止上百座?远的不提,就拿三年前来说,秦国攻打韩国,夺取了您的野王,并且逼迫您把上党割让给秦国,此事您应该不会忘记吧?” 韩王然一听鲁仲连说起此事,脸上既尴尬又气愤,他把身子侧了过去,冷声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先生提这个做什么?” 鲁仲连应道:“大王,韩国曾经拥有武遂,宜阳,平阳,河外,野王,上党大片土地,可这些土地都被秦国夺走了,如果秦国下次来进攻,韩国又该怎么办?是不是把新郑也割让给秦国以求的一时之安? 您听说过六国论吗?六国论是我国的琅琊君所着,琅琊君在六国论里写,今日割三城,明日割五城,求得一夕之安,不久则秦兵又至矣!秦国对于韩国来说就像顽疾,不停的侵蚀韩国的身体,让原本强壮的韩国越发虚弱,假如秦国下次再进攻韩国,大王该怎么办? 如果和秦国打,仅凭韩国您打得过吗?如果和秦国和,秦国又要大王割地,韩国拿什么割让给秦国?莫非准备举国相让给秦王吗?” 韩王被鲁仲连说的面色冰冷,但嘴上仍旧不服:“秦国要灭亡韩国,魏国,楚国,赵国,齐国难道不会施以援手吗?” 鲁仲连摇头道:“不会!为什么不会?因为现在赵国有难,齐国,魏国,楚国都想帮助赵国,韩国却不出力,甚至想和秦国联合,请问如果等到下次秦国进攻韩国,又有谁肯来帮助您?” 韩王然咽了咽口水,转过身,挣扎了片刻,而后拱手一拜:“先生!寡人并没有想和秦国联合,请您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您想的和寡人想的一样,寡人早就想出兵帮助赵国了!” 鲁仲连冲韩王一拜道:“若是如此,等联军帮赵国解了长平之围,联军一定会继续攻打秦国,韩国当年丢给秦国的土地,说不定都能趁机夺回来,而且下次秦国再进攻韩国,各国一定会全力救援您,韩国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韩王然点了点头,脸上仍有忧色。 鲁仲连问道:“您有什么疑虑吗?” 韩王然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寡人听说燕国已经出兵攻打赵国,寡人担心联军还没有到达赵国,赵国就已经被燕国灭亡了!” 鲁仲连哈哈大笑,道:“大王放心,燕国疲弱,是灭不了赵国的,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我齐国30万援军马上就要到达赵国,小小燕国难道还能以一敌二战胜齐赵联军?” 韩王然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先生一言,令寡人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好,我韩国就和诸国合纵抗秦!” 这时鲁仲连抬起头看向韩王:“大王!您真的要坚定和关东五国合纵抗秦吗?” 韩王然坚定的点点头:“寡人决心已下!” 鲁仲连笑着点点头:“那就请您把秦使驱逐!以像天下证明韩国抗击秦国的决心” 一旦韩国驱逐了秦使,那就是彻底得罪了秦国,都不用说等秦国从长平腾出手肯定要找韩国算账,想到这里,韩王开始犹豫起来。 鲁仲连板起脸,不悦道:“大王!难道韩国抗击秦国的决心不坚定?或者您准备两面三刀欺骗联盟?” “不不不!您误会了!”寡人岂是这种两面三刀之人?韩王对着殿外吩咐道:“来人,把那个秦使给我赶出韩国,然后派人在宫中设宴,寡人要招待几国的贵宾!” 宴席上四国使者和韩王约定,五国组成联盟,以楚王为合纵长,各自出兵十万前往邯郸助赵国解长平之围。 合纵长可以号令联盟中所有国家,地位崇高,魏国和赵国都有意争夺合纵长,但考虑到合纵长要承受秦国绝大多数仇恨,各国使者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将这个位子推给了楚王,俗话说合则秦帝,纵则楚王。 同时各国之间相互约定,凡加入联盟的国家,不得私下和秦国单独议和,否则视作对联盟的背叛,如有违背,关东诸国共击之。 联盟条约缔结完毕之后,各国使臣各自回国准备发兵赵国,几国使者分手后,韩王和丞相张平相对而视。 “丞相!”韩王一脸神秘地看着张平:“寡人突然又有个更好的想法!” 张平生怕韩王又想作妖,忙道:“大王韩国刚刚答应了加入联盟齐心抗秦,您又想干什么?” 韩王撇了撇嘴,道:“各国都来求着我韩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都很看重我们!我韩国在各国之中还是有威望的,我欲写封信给赵王和秦王,劝他们罢兵,这样必能大涨我韩国之国威,丞相以为如何?” 张平:“……” 第164章 燕军的卑鄙手段 第170章 燕军的卑鄙手段 赵国,邯郸。 高大巍峨的邯郸城墙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个男人登上了城墙。 “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在赵军士卒的一声声拜见下,赵王丹快步登上了邯郸的城头,他站在女墙上向外撩望了一眼。 城墙之下,一座气势规模的营寨拔地而起,无数身穿甲胄的燕军士卒正缓慢地在城墙下结阵,似乎是要攻城。 赵王丹看着城下正在结阵的燕军,急道:“还派人去请代君和丞相来!快去!” 须臾,丞相田单穿着一身戎装来到赵王身边。 一见田单过来,赵王就赶忙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道:“丞相!大事不好了,栗腹率领燕军主力已经来到邯郸城下了,他们此刻正结阵呢,说不准是要攻城!” 田单不紧不慢的来到城墙边,透过女墙往外看了一眼,道:“大王毋忧,邯郸城池高大,燕军没有那么容易攻破,而且臣已经征发了城中12岁以上的男子和壮妇参与守城,金汁和滚木擂石也已经准备完毕,燕军无论如何都打不下邯郸!” “可是!”赵王惊慌的咽了咽口水,道:“他们可有十几万之众,邯郸城中只剩一些老弱妇孺,就算全部征发,又能阻挡燕军多久?” 楼昌在这时说道:“大王!不如派人到城外燕军大营中清和,趁邯郸还没攻破,我们还有本钱,尽早和燕军谈和吧!” 许历见赵王已有心动之意,忙道:“大王不可!城外的燕军方才来到邯郸城下,气势正盛,我们这个时候去谈和,栗腹一定狮子大开口,我们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让燕军退兵呢?” 赵王把目光看向田单,道:“丞相,如果燕军攻城,您真的能为寡人守住邯郸吗?” 田单点点头:“只要燕军不再增兵,臣可以保证邯郸半年不失!” “半年之后呢?”赵王问。 田单笑了笑:“何须半年,最多半个月齐军的援兵就来了!大王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赵王闻言悬着的心微微放下,而这时的田假也终于在一名士卒的带领下来到了赵王身边。 赵王见田假过来,忙道:“代君!你可算来了!” “大王!”田假冲赵王行礼。 赵王握住田假的手,道:“琅琊君,栗腹率领十多万燕军已经兵临城下,您可有办法为寡人击破城外的燕军?斩下那栗腹的人头!” 田假差点被赵王的话呛死,忙道:“邯郸城内只有一群老弱妇孺,如果让这些人守城,还勉强可以,但想主动出击,是无法战胜敌军的,我们唯一的破敌之策,只有死守邯郸,让城外的燕军在邯郸城下磕得头破血流,等我齐国援军一到,我们两线夹击,燕军必败!到了那时,臣一定帮您把栗腹的人头取来!” 赵王露出一股失落之色,点头道:“好吧!那寡人就拜托您和丞相了!” “呜……” “呜……” 城头上一阵悠扬的号声响起,听到号声,城头上的赵军士卒顿时慌乱起来,这些士卒都是被临时征召起来的,绝大部分人都只有十三四岁,许多人都只是受了一点简单的训练,就被发了一支兵器,送上城头参与守城。 赵王看着周围慌乱不堪的士卒,也有些心慌:“怎么了?是不是燕军要攻城了?” 许历往城墙外看了一眼,道:“远处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往邯郸过来了!可能是燕军要攻城了,大王还是赶快回宫吧!” “是啊!请大王速速回宫!”城头上的赵军将领齐声。 赵王虽然真的很想马上回宫,但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他实在不能马上溜走,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寡人那也不去!寡人要在这里和将士们一同杀敌!” 田单拱起手道:“大王!您是赵国的王,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请您立刻回宫,这里有臣等!” 田假也跟着劝道:“大王就快回去吧!您在这里将士们还要分神保护您,更加不利于我们守城,您快回宫吧!” 听得田假这么说,赵王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寡人就先回宫了,邯郸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赵王刚刚乘着车架离开,城头上的士兵们就开始骚乱起来,他们骚乱并不是因为赵王走了,而是因为此刻城墙之下两三万赵国的老弱妇孺被几千燕军驱赶着来到了城下。 老弱妇孺们望着高大的邯郸城墙啼哭不已,而他们身后的燕军士卒中,一名胡人用生涩的雅语高喊道:“城内赵人速速打开邯郸城门!否则我们就杀光这些赵人” 城外的那些赵国百姓闻言哀鸿遍地,纷纷祈求着城上的士兵们打开城门。 城头上的赵国士卒都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打开城门,燕军必定乘势破城,所以士兵们尽管内心不忍,但还是没有人选择开城。 眼见城头上的赵国士卒不为所动,城外的燕军直接动起了刀子,几百名老人和孩子都被燕军斩下了首级,燕军挑着他们的人头,冲着城头上叽里呱啦的大喊。 尽管听不懂这些燕军说什么,但每一个赵人都知道,他们是要守军开城。 田假看着城下那些哀嚎的妇孺,不忍道:“安平君,要不我率领我的骠骑营杀出去,把那帮狗娘养的燕人都宰了,让这些百姓就进城?” 田单尽管十分于心不忍,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可!城门一开,燕军就会裹挟百姓冲击城门,到了那个时候,你的骠骑营还没杀出城,就会先被百姓们冲散,邯郸也就失了!” “可是……” 两人说话间,城下的燕军又驱赶着几百名老人和妇孺来到了城墙下,道:“你们开不开城,你们再不开城,这些人都会被杀!” 城墙上已经有些士卒忍不住了,大声喊道:“将军!就让我们杀出去!跟这群狗娘养的燕人拼了!” “是啊,将军拼了!拼了吧!” “胡闹!”一名将领大声呵斥道:“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时准备迎敌,不许大声喧哗!” 城头上的骚乱好不容易被控制住,田假身侧的李牧看着城下的百姓,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剑柄,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田假注视到李牧的反常:“牧,你怎么了?” 李牧咬紧牙,目光注视着城下一名老者:“我的父亲!我父亲也在下面!” 第165章 栗腹,我必杀你! 第171章 栗腹,我必杀你! “放开我!放开!我要下去救我父亲!”李牧愤怒的叫喊着,两名士卒从一旁紧紧的抱着他,在李牧的疯狂挣扎下,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显然有些按不他。 “再上两个人!”田假对身旁的士兵吩咐道。 在四个人的合力压制下,李牧被牢牢地按在了地上,但即便如此他仍在拼命挣扎,嘴里还在不停叫骂。 田单来到李牧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我要去救我父亲!你们都给我放开,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不要拦着我!”李牧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虎,四个人都有些按不住他。 田单俯下身,冷冷的说道:“李牧!为将者最忌被情感冲昏头脑,你不是一直想成为名将,怎么现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李牧瞪大了眼,双眼中满是血丝:“城下是我的父亲!你让我怎么冷静?” 田单怒了,他对周围的武士吩咐道:“把他给我放开!” 几名按着李牧的武士立刻松开了手,李牧也跟着站了起来,转过身准备下城。 “你要去哪儿?”田单质问道。 李牧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要下去把我父亲救回来!” “救你父亲?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把他救回来吗?”田单大声斥责道:“你现在打开城门,外面的燕军就会一拥而入,邯郸马上就会城破,要是邯郸城破,你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你是不是想让邯郸全城的百姓因为你而死在燕军的屠刀下?” 李牧茫然的看着田单,眼圈都跟着红了起来。 “不许哭!”田单呵斥道:“为将者要处变不惊,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你还想成为一代名将?” 李牧强忍着没有哭出声,而邯郸城下燕军又一次挥动了屠刀,这次又是几百名妇孺的人头落地。 等到第三波百姓被压上来时,城头上的赵国士兵们再也忍不住了,尽管他们当中许多人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这些年轻人骨子里都有一股血性,赵人独有的血性。他们转过身看着田单,大喊道:“丞相!请您允许我们开城和那群燕人拼了吧!” “是啊!请您允许我们和他们拼了!” 田单大声道:“诸位!现在城下的燕军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开城,十几万燕军顷刻之间就会涌入城中!” “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国的父老乡亲死在燕人的屠刀下!”一个士卒高喊道。 田单环视着城楼上的士兵:“可是打开城门就能救得了他们吗?我们贸然开城,只会让邯郸血流成河!你们想想,如果因为我们现在一时冲动打开城门,你们在城中的父母老小就要因此死去,你们还会愿意冲出去吗?” “我们……”城楼上的士兵们都沉默了。 城楼之下的屠杀还在继续,燕军再次挥舞屠刀,又是几百名妇孺落地,田假站在城头上,亲眼看见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害怕的蜷缩在母亲的怀抱中,母亲祈求燕军能放过她的孩子,而燕人毫不留情的斩杀了她,女孩无助的看着母亲的尸体,甚至来不及哭,燕军的屠刀就已经砍在了他的脖子上,女孩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脚下的土地。 这一幕让田假觉得似曾相识,当年有一个国家,不也曾对我们做过同样的事情,这笔血债,每一个华夏人都不会忘记! 燕军在邯郸城下的屠杀彻底激怒了田假,他攥紧了拳头,一拳打在城墙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城墙流了下去,他咬紧牙关,道:“栗腹,你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卑鄙小人,我一定要斩下你的头,祭奠这些无辜的百姓!” 田假的愤怒并不能制止燕军的暴行,很快又一批百姓被押到了城下,这一次李牧的父亲也在其中。 李牧来到城墙边透过女墙,绝望地看着城墙下的父亲,燕人举起屠刀,再次向城上高喊:“你们到底开不开城?” 城墙上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群燕人毫不留情的落下了屠刀,李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一刻,李牧再也忍不住了,他看着城墙下父亲的尸首放声大哭,恨声道:“栗腹!我誓杀你!食汝肉,寝汝皮!” 田假来到李牧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牧!我向你发誓,我一定帮你斩下栗腹的首级!这个奸贼,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城下的屠杀一直持续到傍晚,两三万百姓被全部斩首,残暴的燕军将百姓的首级铸成京观,以此激怒城内的守军,但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邯郸的守军也始终没有出城。 当天夜里,邯郸城内家家都扬起了白璠,这些白璠都是为了今天那些死在城下的无辜百姓们所设。 李牧穿着一身孝服,呆呆地坐在城头上,此刻的他内心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田假站在李牧身后,本想过去劝解几句,田单却打断了他:“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我们走吧!不要打搅他!” “好吧!”田假叹了口气,跟着田单从城墙下离开。 赵王宫内,赵王听说了今日燕军的暴行后,当场放声大哭。 赵国的群臣更是群臣激愤,纷纷叫嚷着要燕军血债血还。 田假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冷静的看着田单:“丞相!我欲派人出城,将燕人今日在邯郸城下的暴行散布到赵国各地,尤其是他们的占领区,以此激起当地赵人的反抗,使燕军疲于应付,您以为如何?” 田假用的这一招,是当初田单在即墨用过的办法,当初的田单也是将燕人的暴行散布到了即墨周边,最终激起了整个齐国的反抗。 田单摇了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燕军由于乐毅的干涉,并没有大肆屠杀平民,故而燕军的占领区里有大量我齐国的百姓,但现在的赵国不同,赵国的青壮年本就已经都被征发到了长平,后方大多是老弱病残,燕军进攻时,为了避免后方混乱,屠了不少城,就算我们能煽动起燕军占领区赵人对燕军的仇恨,这对大局也起不了作用!” 田假的手上已经被缠上了一圈白布,他用手摩挲着下巴,道:“不如,我再率领骠骑营深夜出击,打燕军一个猝不及防,您看怎么样?” 田单摇摇头:“不可!栗腹不是庆秦,他是个谨慎的人,你如果今夜出击,必定一无所获,你还是老实的呆在城里休息吧!明天有大战要打!” 燕军大营。 栗腹亲自带了一支30人的骑兵队,将整个大营巡视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破绽,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一个部下在一旁问道:“今日我们在城下杀了那么多赵人,城里的守军都不敢出来,您犯得着这么小心吗?” 栗腹冷哼一声,道:“城内还有齐国那支骠骑营,那支骑兵可是齐国的精锐,万一他们趁我们没有防备,半夜袭营,我们会很被动,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回到自己的大账,栗腹命人请来了燕军的各军将领。 环视了一圈燕军的众将领,栗腹朗声道:“邯郸城池高大,齐国的援军转瞬将至,故,本将欲派人邀战,请赵军出城与我燕军决战!” “秦将军!”栗腹看向秦朗:“请你稍后写一封战书,明日一早射到城内,请赵军出城一战!” 第166章 燕军邀战 第172章 燕军邀战 第二天一早,邯郸城外战鼓隆隆,一名燕军将领打马来到城下,扬起弓箭,当着一群赵国士卒的面,将一支绑着信的弓箭射入了城中。 这封信很快被送入到了赵王宫中,赵王皱着眉头看完了信上的内容,而后将信交给了一旁的宫人,示意他大声宣读一遍。 宫人展开帛书,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逆王贼丹速无德行,慢侮天地,悖道逆理。以强兵横暴天下。矫托天命,伪作符书,欺惑众庶,震怒上帝。反戾饰文,以为祥瑞。戏弄神只,歌颂祸殃。楚、越之竹,不足以书其恶。天下昭然,所共闻见。今略举大端,以喻使民。盖天为父,地为母,祸福之应,各以事降。丹明知之,而冥昧触冒,不顾大忌,诡乱天术,援引史传,是其逆天之大罪也……” 燕军的这封战书,前面基本都是废话,后面才是重点,大意是说:“昨天发生在城下的惨剧,我们的丞相感到非常悲伤,那都是我们燕军里的胡人所为,我们来是吊民伐罪讨伐暴君赵王丹的,是不会屠戮赵国百姓的。 如果你们赵人还有胆量,就请你们明日出城和我燕军决战,如果我们燕国输了,我们马上退兵,当然如果你们继续做缩头乌龟,我们只好去攻略你们的其他城市,但是我们燕军里有很多胡人,这些人不知礼,可能会造成很多赵人的死伤。 燕军这封战书最后话中的威胁意味明显,如果明天你们不出城决战,我们军队那些胡人就会继续屠杀赵国的百姓,你们不想让百姓死,就出城跟我们决战。 但问题在于现在邯郸城内的守军,都是一些被临时征召的孩子,绝大多数人不满16岁,唯一有战斗力的就只有田假带来的骠骑营和赵王丹的王宫武士,但这两部分人加起来也不到2000人,跟十几万燕军出城决战,那就是找死。 平阳君赵豹开口道:“大王!这都是燕军的诡计,他们想引诱我们出城决战,我们万不可上当!” 许历也在一旁说道:“大王!我们只要老老实实的等齐国援兵到来,燕军自然会退去,万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贸然出城和他们决战!” 赵括穿着一身盔甲,满脸不忿道:“燕军昨日在城外杀了那么多赵人,此事岂能善罢甘休,更何况,齐国的援军何日才到,我们如果坐视不理,不知有多少父老要死在燕军的屠刀下!” 司寇楼昌也拱起手道:“马服子说的有理,齐国的援军还不知道要几时才到,当年齐国的田忌救援韩国,也说援兵马上就到,结果他们在路上走了半年,天知道这次庞煖要在路上走多久,若是等齐军来到,恐怕我国的百姓就要被燕人杀光了!” 赵王闻言,沉默不语。 他也知道现在邯郸城内的情况,出城决战必输无疑,但如果自己硬拒绝臣子的请战,那将来赵人被屠戮,肯定会有人说是赵王不让守军出城和燕军决战才会造成那么多百姓死伤。 对于爱惜名声的赵王丹来说,他是万万不愿意让自己的名声受到半点玷污。 赵王叹了口气,把目光看向殿下的群臣,道:“燕军要和我赵国决战,寡人敢问诸君,你们谁可带兵与城外燕人一战?” 邯郸城内的情况,不光赵王知道,赵国的群臣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带兵出去和燕军决战,不管带多少人,那都跟送死没有区别。 想到此处,赵国群臣都沉默不言,无人上前请战。 赵括环顾左右,见田单,临武君,田假,许历都不敢请战,于是他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赵括走到大殿中央,拱起手道:“大王!括熟读兵法!愿带领数万大军出城和燕军一战!” 赵王满脸惊喜的看着赵括:“马服子你敢出城和燕军决战?” 赵括自信的挺起胸膛:“燕军向我军邀战,他们也一定认为我国不敢应战,臣反其道而行之,率领数万大军出城和燕军一战,即便不能取胜,也必定能大大挫其锐气,让燕人不敢小觑我赵人!” 楼昌附和的说道:“大王!就请您给马服子数万大军,让他出城和燕军一战吧!” 赵王倒是想给赵括数万大军,但他没有啊!现在邯郸连壮丁都没多少,哪来的数万大军? 赵括却仍旧十分自信地说道:“邯郸人口不下50万,如果大王强行征召,完全能征发2到3万丁壮,臣愿意带着这些人,和燕军拼了!” 许历闻言,急忙道:“大王!我燕国为了长平之战,几乎是三丁抽二,百姓们早就对此颇多怨言,若是再强行征召丁壮,只怕这些人也不会甘心替大王效力!” 赵括冷哼道:“大王有命,谁敢不从?再说由我统兵,必能让这些丁壮变成一支虎狼之师,城外的燕军有不少都是胡人,我就不信凭我的虎狼之师连这么一支杂毛组成的军队都打不赢!” 此时此刻,赵王已经被赵括说动,他还真的准备把城中所有青壮年都征召起来都交给赵括统帅。 历史上的赵括可是带着40多万赵军在长平送了人头,他的水平田假一清二楚,真让赵括带着数万人去迎战燕军,那毋庸置疑,结局肯定全军覆没! 数万大军在城外全军覆没,那邯郸也根本没有在坚守的可能性了,燕军趁势攻城,邯郸立破! 眼看赵王就让赵括为将带着一群孩子到战场送死,田假拱起手道:“大王!臣没有什么才能,但是臣愿意为赵国和燕军一战!” 田单闻言,有些吃惊,他看着田假,道:“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城外燕军有十多万之众?现在城内就算把全部丁壮征集起来,最多凑三四万人,而且当中大多数还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孩子,你指望这些孩子去和燕军决战吗?” 田假道:“栗腹昨日纵容燕军在城下杀了那么多人,丞相难道不想为那些死去的百姓报仇吗?” 田单有些恨,但他恨的是田假的不理智,他强压住愤怒,道:“知不知道我说过的为将者不能感情用事!燕军虽然不如赵军和齐军,但绝对不是一群仓促组成的乌合之众可以战胜的!” 田假笑了一笑,转过身看着赵王:“邯郸城里还有一支虎狼之师没用,到了这个时候,大王该拿出来用了吧?” 赵王瞪大了眼,随即苦笑道:“代君!寡人哪还有什么虎狼之师?要是有的话,寡人早拿出去用了!” “不!臣说有,就一定有!”田假坚定的说道。 有点卡文容我构思一下后面 第167章 虎狼之师 第173章 虎狼之师 赵王见田假说的那么坚定,他自己都开始怀疑邯郸是不是真的还有一支虎狼之师可用,但赵王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自己手上还有什么虎狼之师。 田假拱起手道:“大王,虎狼之师就藏在朝堂上!” 赵王疑惑的看着大殿上的赵国群臣:“朝堂上的何来什么虎狼之师?” 田假微微一笑,道:“大王莫非忘了,先前赵国缺粮,您是如何解决的?” 赵王恍然大悟,他猛地拍了拍桌子,把目光看向赵国的群臣:“二三子,你们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家奴和护卫贡献出来交给代君统帅,为寡人为赵国为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报仇?” 古代所有贵族家里都会隐匿大量奴仆,这些人被贵族隐匿在家里,官府的户籍册上没有,他们自然也就不用为君王服役和缴税,而贵族则会用这些奴隶帮助他们耕地,或者从事一些苦力,邯郸少说也有三四十家贵族,如果让他们把手上的奴隶和门客都贡献出来,组成一支三四万人的军队,完全不成问题! 而且这些由奴隶组成的军队,他们每个人都渴望自由,只要许诺给予他们自由,给予他们足够多的赏赐,他们打起仗来,绝对比那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孩子要强的多! 大殿上的赵国群臣面面相觑,他们满脸仇恨的看着田假,之前就是田假出主意,让赵王从他们手上敲了一批粮食,现在又盯上了他们的家奴,但此刻他们没有选择。 连接外城和内城的翁城之中,田假将从贵族们手上征集的奴隶和护卫都集中了起来,足有四万余人! 四万多奴隶和护卫聚集在一起,他们绝大多数人连兵器都没有,许多人都漠然的看着田假。 田假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的奴隶,用雅语说道:“诸位!我是齐国的琅琊君,同时也是赵国的代君,我今天将你们从主人手中征集到此处,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台下的几个带着刀的护卫鄙夷的看着田假,大声道:“我们都听主人说了,你不就是想带着我们到城外燕军打仗吗?” “说得对!不就是让我们去打仗吗?” “想让我们打仗,得拿钱来,没有钱爷不伺候!” “说的对,想让我们卖命,管你是什么君都得给我们钱!” 台下开始骚乱起来,田假看着台下的奴隶们,大声道:“错了!我不是要带你们去打仗,而是带你们去建立荣誉!” “荣誉?”台下的这些奴隶和护卫都懵了,这个词他们从未听说过。 田假大声道:“二三子!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奴隶,一辈子要给你们的主人服役,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你们难道甘心永远做一个奴隶吗?你们就不渴望自由吗?你们难道就不想为国建立功业吗?” 奴隶们无动于衷,对他们来说他们的生活早已麻木,他们从出生起就是奴隶,辛辛苦苦为主人干到死,自由对他们来说陌生又遥远。 田假见奴隶们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也都是有血性的汉子,你们虽然都是奴隶,但你们也都是赵人,赵人自古以来就充满着血性,赵地从来都不缺乏勇士,更不缺乏有血性的汉子,我说的对吗?” 台下的奴隶仍旧默不作声。 田假轻蔑的一笑,道:“看来你们已经丧失了你们作为赵人的血性,我高看了你们,你们天生就只是一群奴隶,你们压根就不是赵人,你们甚至不如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他们都敢拿起武器为国而战,你们呢?一群胆小鬼!” 终于有奴隶忍不住了,高声道:“胡说!谁说我们奴隶就没有血性?” “说得对,我们也是赵人,我们有血性!” 田假盯着台下的奴隶们,道:“你们的声音不整齐呀,看来你们绝大多数人还是没有血性的孬种!” 台下的奴隶们齐声道:“我们有血性!” “对!我们虽然是奴隶,但我们也是赵人,我们有血性!” 田假点了点头,悲痛的说道:“就在昨天,残暴的燕人在城外斩杀了三万多名手无寸铁的赵国父老,那些人没有犯任何错,可他们都被燕军杀死了,燕军嘲笑邯郸城内的赵人都是没有血性的孬种,燕军说,赵人都是怕死鬼!” “放屁!犬入的燕人!谁说我们都是怕死鬼?赵人没有怕死鬼!” 一个人的声音很快带动了全场,所有奴隶都跟着义愤填膺。 眼见气氛已经被煽动起来,田假继续说道:“燕人已经把赵人看做了怕死鬼!他把邯郸城中的赵人都当做没有血性的无胆鼠辈,想想各位,你们虽然是奴隶,但是你们的骨髓里却流淌着赵人的血液,拥有赵人勇武不屈的意志,你们的先祖都是从荆棘中,一路披荆斩棘走来的,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是一个赵人而感到骄傲!你们应该为你们是一个赵人,感到荣誉! 什么是荣誉?身为一个赵人,这就是荣誉,你们应该为此感到自豪!如果你们还是有血性的汉子,如果你们骨子里还为你们是一个赵人感到骄傲,如果你们还想恢复赵人的荣誉,那么就跟随我,一起去和燕军一战,让卑鄙的燕人知道,你们可以扞卫身为一个赵人的荣誉!” 尽管里面很多词,奴隶们听不懂,但他们还是感到热血沸腾,大部分奴隶都高喊着愿意随将军一战,扞卫赵人的荣誉。 当然也有一部分奴隶和护卫对田假的话不屑一顾,对他们来说,他们只想活着,什么荣誉,那和他们无关。 田假见此,继续说道:“大王已经承诺,只要打完了这一仗,凡是能够斩首一名燕军的,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法的赵人,不用再做奴隶!而且斩首多的还可以得到赏赐,你们可以回家安心种田,你们可以骄傲的告诉你们身边的人,你曾经用剑扞卫着赵人的荣誉!” “恢复自由?”这一刻,众多奴隶眼神中都流露出了无限的渴望。 田假又进一步刺激道:“我已经得到可靠消息,燕人此次出发,燕王给栗腹携带了五万金做为赏赐,现在我可以告诉诸位,只要能打败了栗腹率领的燕军,这五万金,二三子平分!” “天呐!五万金!平分!”奴隶们沸腾了,他们许多人一辈子连一两黄金都没见过,五万金这该是多大一笔数字? 城楼上赵王和田单听着城下田假的话,赵王疑惑道:“丞相,燕王什么时候给栗腹五万金的,这件事寡人怎么不知道?” 田单笑了笑拱手道:“这是代君故作谎言,以此激励士气!” 赵王更疑惑了:“代君这招是跟谁学的?” 田单看着城下正在讲话的田假,欣慰的笑了。 打完了鸡血之后,田假当即按照信陵君训练武卒的方法颁布了17条严格的军令,军令颁布完成,接下来就是训练了,没有经过训练的奴隶还是乌合之众,只有经过训练他们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谁知训练刚刚开始,奴隶之中就有几名带刀的护卫大声叫嚷起来,看样子是准备闹事。 第168章 决战上 第174章 决战上 田假颁布完军令,刚想对奴隶们展开训练,就听的几名带着刀的护卫闹了起来,其中一人大声道:“别扯那些没用的,颁布那么多军令,我们又记不住,乃父给主人面子,才过来替你打战,你小子别不知好歹!” 田假看着带头闹事的那人,见他长着一副络腮胡须,沉声道:“你是何人?” 那男人举起手中的刀,大声道:“我是平原君的门客!” 他身后的几名护卫也跟着喊:“说得对!我们都是平原君的门客,平原君不在,少原君请我们来为国打仗!” 平原君赵胜是战国四公子之一,和信陵君魏无忌一样,他们在本国的地位都极其高崇,在赵国能成为平原君的门客,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原来是平原君的门客!”田假点了点头,而后严肃的说道:“我刚刚颁布的军令里说的很明白,口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念在你们这些人是初犯,我饶过你们,请二三子即刻回到你们的队伍里,准备训练!” “就凭你也想训我们?”那络腮胡子大声道:“你一个齐人,也敢来训练我们赵人,更何况老子们都是平原君的门客!你有什么资格训我们?” 田假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回到你的队伍里,否则,我将依军规斩之!” 那络腮胡子大笑了两声,看着田假光滑的下巴,道:“连毛都没长全,也敢带着我们打仗,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阿父是齐王,你也配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台下的奴隶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怀疑的看着田假,田假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能退让,否则这兵就很难带了。 想着,田假高声道:“口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这条军令我刚刚已经对你们讲明,可是你们屡教不改,难以管教,现在本将依照军规将你们斩首!” “来人!”田假对身后两名刀斧手喊道:“推下去斩!” 知道这时平原君的那几名门客仍旧不感到害怕,那名络腮胡子更是大声道:“乃父是平原君的门客!你一个齐人没资格斩我们!” 田假不为所动:“斩!” 刀斧手将那几个平原君的门客都按到了地上准备斩首,这时那个络腮胡子才真的有些怕了,求饶道:“将军,念在我们是平原君的门客,绕过我们这一次吧!” “是啊!饶过我们吧!” 田假冷笑一声:“你们屡犯军令,蔑视本将屡教不改,本将饶得你们,军规饶不得,斩!” 刀斧手举起了明晃晃的砍刀,那络腮胡子顿时吓得屎尿直流,哀声道:“乃父是平原君的门客,我追随了平原君整整十年,你不能杀我!你这个狗贼,狗贼!” 在络腮胡子的叫骂声中,几颗人头落地。 看着地上滚落的几颗人头,在场的奴隶们都吓坏了,他们畏惧的看田假。 田假仍旧面无表情,举起了一面小黄旗,道:“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奴隶,而是我赵国的军人,既然你们是军人就要遵守军规,我现在开始训练你们,我挥动黄旗,你们就要跟着进退,如果有不听军令者立刻依军规斩首!” 有了平原君那几名门客做榜样,剩下的奴隶和护卫们都变得十分乖巧,他们跟随着田假手上的令旗,前进后退,没一会儿就能做到整齐划一。 接下来的两天,田假按照田单兵法中记载的阵法,将一个最简单的方阵传授给了部下。 到了第三天,训练的已经差不多,田假命人往燕军大营送去决战的战书。 不久后,燕军大营。 栗腹收到田假送来的战书,疑惑道:“不对啊!前天我们给赵军下战书,请他们出城决战,他们都没有回应,怎么今日反倒敢主动要求和我军决战了?昨日探子来报,庞煖的援军距离邯郸还有200里,少说也要五日才能到,怎么赵军现在就会要求决战? 田单和田假这两个家伙都是基于擅长征战的,他们不可能这样耐不住性子,莫非是赵王逼迫他们出城和我军决战?或者他们又有什么阴谋?” 说着,栗腹站起身在自己的大账中走来走去。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着帐中的燕军诸将,道:“无论如何?现在邯郸城里都没有多少守军,我燕军无论是战力还是人数上都肯定比那些仓促拉起来的乌合之众强,我燕军何惧之有?” 说罢,栗腹坐回到位子上,下令道:“传令去给城里的赵军,就说我答应了,明日与赵军在城下会战!” “唯!” “传令下去,今天全军饱餐一顿,准备明日和赵军决战!” “唯!” “派出斥候将邯郸周围70里的地方都探查明白,尤其是庞煖率领的援军,必须立刻监视!” “唯!” 次日田假率领四万多奴隶之师出城和燕军会战,为了防止出城时燕军趁虚攻城,田假要求燕军后退十里,栗腹答应,命十余万燕军在十里外结阵。 此时田假已经带人出了城,他站在战车上,远远的望燕军的军阵望去,见栗腹摆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圆阵,笑着对左右说道:“燕军不知变通,我军破敌只在弹指之间矣!” 文略闻言,也朝着燕军的军阵望去,见他们左右两方各有万人,而中间的十余万燕军正围绕居中指挥的栗腹缓缓结阵,立即道:“燕军结阵如此缓慢,若我军趁势冲杀直冲中军,燕军必败!” “趁势冲击?”田假皱了皱眉头,按照春秋战国时两军交战的规矩,如果两方相约决战,那么双方都必须等另一方列阵完毕才能攻城,如果对方还没结好阵,己方就率人冲杀,这是一种极其卑鄙的行为,相当于不遵守战争的规则。 田假犹豫之际,李牧骑在马上恨恨的看着对面的燕军,一双眼睛中充满着怒火:“公子!燕军杀了我那么多百姓,我们还何必和他们讲什么规矩?杀将过去就是了!末将愿率领3000兵马冲杀燕军中军,必为公子斩下燕军首级!” “好!”田假点了点头:“既然燕人先不遵守战争规则屠杀百姓,那就休怪本公子也不遵守战争规则了!” “文略!”田假看着文略吩咐道:“我命你率骠骑营冲击燕军中军,记住不要理会他的左右两军,直取中军,你们的目标是杀开一条口子,以便我们的大部队直取栗腹!” “唯!” “其余人,稍后骠骑营冲杀燕军时,你们跟随本公子,顺着骠骑营杀出的口子直奔栗腹而去,这一仗我们不讲阵型和打法,只斩栗腹,我们一定要让栗腹知道赵人的厉害!” “唯!” 第169章 决战下 第175章 决战下 赵军一冲,正在缓慢结阵的燕军顿时慌乱起来,各军的卒长、伯长拼命指挥手下军队让他们不要混乱,继续结阵,可由于语言不通,手下听不懂,燕军变得更加混乱。 栗腹站在自己的戎车上,看着周围混乱不堪的燕军,又见赵军的骑兵已经冲了过来,登时大怒:“田假竖子,他懂不懂规矩?哪有不等对方结阵完毕就率人冲杀的,白起都没有做过这么卑鄙的事情!” 骂完,栗腹又冷静了下来,他拔出佩剑,对左右命令道:“下令,让左右两军拦住赵军的骑兵!中军继续结阵,不要乱!” 燕军的左右两军并不像中军那样混乱,他们按照指令迅速向中军靠拢,试图拦下骠骑营对中军的冲击。 平原上骑兵的冲击力极强,燕军左右两军的行动尽管已经很快,但面对骑兵,他们却也是没法拦住。 骠骑营很快突入了燕军的中军,一条口子暴露在田假面前。 趁燕军左右两军还没把口子堵上,田假拔出剑,大喝道:“全军随我冲杀!斩栗腹首级者,赏一万金!杀!” 四万多由奴隶组成的赵军怒吼着朝燕军冲去。 赵军的气势震天,完全不像是一支刚刚组建出来的新军,栗腹望着远处赵军的大部队,见他们大部分人连甲都没有,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支什么部队?怎么连甲都没有?还能有如此气势,怪哉!” 秦朗见得赵军大部队已经完全冲进了中军,道:“丞相,好机会,赵军完全突入我军了,如果这个时候左右两军将口子堵死,赵军必然慌乱,我们可以趁势围杀这支赵军!” 栗腹听罢点了点头,吩咐道:“速速命左右两军堵住口子,让中军尽量稳住,不要乱!” “唯” 燕军的左右两军很快将赵军杀出的口子堵上,见赵军已经被他们围在阵中,混乱的燕军逐渐安宁下来,他们开始在上官的指引下,有条不紊的完成阵型。 栗腹见赵军已经被完全围在阵中,大喜道:“田单、田假用兵不过如此,这次赵军插翅难逃!传令,全力围杀这支赵军,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后,赵军的攻击仍然没有减退,反而不停的往燕军的阵型中心突击。 栗腹看着赵军这种怪异的举动,疑惑道:“赵军难道不知道他们被我们围困了?此时他们不想着突围,为什么还在冲杀?” 说着,栗腹吩咐道:“传令后军加强戒备,防止遭到敌军突击,另外命各军缩小包围圈,压缩赵军,既然他们不走,那我们就把他们完全吃掉!” 燕军的人数本来就占有绝对上风,田假这支奴隶之师更是大部分人连甲都没有,激战到此时,赵军伤亡惨重攻势已经渐渐疲惫,而燕军却正在稳定的压缩包围圈,企图将他们围杀在阵中。 见此,田假心中开始急了起来,他一面挥动手中的墨阳斩杀周围的燕军,另一面苦苦寻找栗腹的身影。 终于田假见到前方一队燕军紧紧的将一架战车围在身后,那战车后面还竖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个“栗”字。 “栗腹!我终于找到你了!”田假兴奋的从战车上下来,他刚跳下来两个燕军士卒就围了上来,田假一剑斩断那两名燕军手中的兵器,而后将他们砍翻在地,鲜血溅了他一脸。 来不及擦拭脸上的鲜血,田假指着远处栗腹的大旗,道:“全军听令!栗腹就在前面,跟我过去斩了栗腹!” 栗腹见原本攻势已经疲软的赵军突然又像打了鸡血,而且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顿时皱起了眉头:“赵军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在玩什么阴谋?” 文略率领骠骑营左右冲杀,他已经突击到了距离“栗”字旗不到500步的地方,文略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栗”字旗下站着的栗腹。 他从身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而后取出腰间的大弓,瞄准远处的栗腹“嗖”的射出一箭。 很可惜,文略箭法不精,这一箭“铮”的一声射在了栗腹身后的旗杆上。 这下子栗腹总算明白了赵军的企图,看着身后旗杆上的那只羽箭,栗腹大急道:“难怪赵军不突围,原来他们是想斩了我,快快,命令全军不计代价拦住赵军,千万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军令一下,正在压缩包围圈的燕军不得不改变阵型,往栗腹所在的区域冲去,这下本来已经正常的燕军又变得混乱不堪。 燕军混乱不堪之际,远处的赵军确实已经冲击到了距离栗腹不足300步的地方,栗腹周围的燕军一面簇拥着他向后撤退,一面奋力击退面前的赵军。 赵军却像是发了疯般,他们明明连甲都没有,每个人却都是悍不畏死,铁了心的要往栗腹所在的方向冲杀。 栗腹眼看赵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燕军又变得混乱不堪,急道: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对面的赵军还真能冲过来斩了我! “快!我们往后军撤退!” 栗腹吩咐自己的战车向后撤退,栗腹这一撤,燕军更混乱了。 田青扬起弓,对准正在逃亡的栗腹射出一箭,这一箭虽说也没射中栗腹,却是将栗腹的大旗射了下来。 一支部队的军旗,就像他的灵魂,栗腹的旗帜就代表着栗腹,眼见他的旗帜消失,燕军瞬间崩溃。 田假眼见燕军已经完全乱了,急忙喊道:“快!不要管别人,斩了栗腹!斩杀栗腹!” 栗腹一边撤退,一边命秦朗用战车拦住追杀自己的赵军。 秦朗深受栗腹大恩,他也知道该自己报答栗腹了,秦朗率领100乘战车拼死拦住了追杀栗腹的赵军。 栗腹在秦朗的掩护下,乘着自己的战车,逐渐消失在赵军的视线中。 随着栗腹消失,燕军开始溃散,各军的燕军将领根本无法阻止溃散的燕军逃亡。 此时田假知道,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想斩杀栗腹,已经不可能,他当即大喝一声:“二三子,全力斩杀溃散的燕军,能斩杀一个是一个!” 秦朗也知道,如果任由燕军溃散,赵军全力追杀,他们必定伤亡惨重,说不准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都有可能,稍加思索后,秦朗下令,将所有战车一字排开,全力阻挡追击的赵军。 在战车的掩护下,溃散的燕军跟随着栗腹往北面而去,而秦朗本人和一百多驾战车在损失了一大半后,勉强突出重围。 第170章 燕国援兵 第176章 燕国援兵 当太阳落山时,田假再次率领赵军凯旋归来,当田假率领他那支由奴隶组成的军团入城时,他们受到了邯郸军民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田假他们走在中间享受着夹道军民的热情拥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骄傲,这是这些奴隶从前从未能得到过的。 曾经的他们只是一群为主人种地干活的“下等人”,确切的说连人都不算,或许他们的地位和畜牲也差不多,也不会有人尊敬他们,但现在他们收到了邯郸百姓的热烈拥戴,和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一刻他们才明白田假所说的荣誉到底是什么。 比起赵军的“趾高气扬”,在赵军的中间还压着一批垂头丧气的燕军,这些人都是田假他们抓获的俘虏,足有7000多人。 面对这些侵略他们家园的燕人,赵人使用口水亲切的问候了他们,之所以没有扔菜叶,是因为邯郸现在的粮食补给越发困难,百姓舍不得把菜叶丢给这群可恨的燕人,哪怕是烂的都不舍得丢给他们。 回到自己的府邸后,田假马上令人统计了此战的损失,看完了战报后,田假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阴沉。 房间中的众人面对田假那阴沉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同他对视。 见此,田假叹了一口气,说道:“此战我们共斩获燕军首级两万多颗,俘敌7000余人,但是我军损失一万三千余人,真可谓惨胜如败!” 光舔了舔嘴唇,开口道:“不管怎么说,燕军的损失还是比我们大的,我们还是胜利了,公子!” 田假瞪了光一眼,怒道:“什么胜利?想我们前天一战,面对三万燕军,骠骑营损失不到十人,可今日一战,仅骠骑营就损失了400人,还另外有一万多名将士伤亡,若用这一万多人守城,邯郸起码可以坚守半个月!这一战我们的伤亡实在太大了!” 田青闻言,抬起头道:“公子!这一战我们原不该打的,我军缺乏甲胄,又没有战车,训练也不足,我军将士其实非常英勇,每个人都做到了以命相搏,但是燕军几乎人人有甲,最次的身上也披了皮甲,我们的将士大都是赤身裸体,他们就靠着一把长剑去和全副武装的燕人以命相搏,能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很不容易了!” 田假低下头,沉默了许久,道:“我承认这一战我确实有责任,我没有考虑实际情况,就率领弟兄们出战,要不是弟兄们以命相搏,或许我已经死在燕军刀下了,此战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向赵王上书,检讨我的过失!” “但是!”田假再次抬起头,目光坚毅的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出战,栗腹这个家伙必须死!我绝不允许这样是人命与草芥的混蛋活在世上!” 众门客和将军闻言,皆是面露不解,伯长王经开口道:“公子,栗腹纵容手下滥杀百姓固然可恨,但他杀的都是赵人,您为什么……” 易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假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田假咽了咽口水,沉声道:“死的都是赵人,但那些人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其中有很多人,比如李牧的父亲,还有那个小女孩,他们都不该死,可燕军却杀了他们,想用他们激怒我们出战,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他的心愿,我就是想让栗腹明白一个道理,屠杀别人的人,最后也一定会被人杀掉,栗腹必须死!” 文略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公子仁义!” 当天晚上,赵王又照例在王宫为田假举行了庆功宴,庆功宴上赵王想将骠骑营暂时编入赵国,按照赵国的职衔,授予将士们官衔,从今后这些将士们就算回到齐国也可以继续领取赵国的禄米。 但是文略等人皆不愿受赐,无奈之下赵王只得赏赐了骠骑营全体将士2000金,而对于田假赵王则是又给他加了5000户食邑作为赏赐,田假将此战的伤亡报告给了赵王,本想力辞赵王对他的赏赐,但赵王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赏赐田假。 至于那些打了胜仗的奴隶,都被赵王下旨赐为国人,这些奴隶从今天起正式成为了自由身,他们和所有赵人一样,都成为了赵国合法的国民。那些斩获首级较多的奴隶,也都得到了封赏,尽管赵王给他们的赏赐比起给骠骑营要少的多,但对那些奴隶来说能恢复自由身,他们就已经非常知足,更何况赵王还给予了赏赐。 赵王宫中一片歌舞升平,燕军的大营中,却是一片肃杀。 今天从战场上侥幸生还的栗腹一直逃亡了近50里,最后才沿着汾水重新扎营,当天夜里四散逃亡的燕军将士陆续归来,栗腹又命人到周围去搜索那些散落的燕军将士将他们重新聚集起来。 最后经过统计,现在燕军只剩下了十万人而且其中还有四万多都是辽东的胡人,燕军士气低迷,将士皆不愿再战。 栗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将士们,沉声道:“此战我燕军损失惨重,不知诸位将军以为,我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朗在白天为了掩护栗腹和大军撤退,身受重伤,目前正在他的营帐中休息,所以现在栗腹身边能用的将军已经没有几人。 众将士面对栗腹的提问,皆是沉默不言,他们都想让栗腹班师回国,但谁也不敢提。 见此,栗腹缓缓开口:“二三子是否都想让本相班师回国?” 众将士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出列拱起手:“末将等皆是此意!” 栗腹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叫出了负责粮秣的司马裴忠,道:“裴司马,我军目前还剩多少粮草?” 裴忠拱起手道:“目前军粮大约还剩五万石,最多够十万大军食用十天!” “粮食只够食用十天,而现在我军士气低迷,人心惶惶,齐国的援兵又将赶到,若是再不撤退,只怕这十万大军将全军覆没!” 嘀咕着,栗腹又不甘心的摇摇头:“我军苦战多日,邯郸就在眼前,通过今日一战,已经证明了邯郸的空虚,他们的士兵连甲都没有,定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更何况我临来之际对燕王夸下海口,此时撤退,我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燕国的丞相?” 栗腹正纠结于是否要搬师回国时,卿秦终于率领四万多燕军赶到。 第171章 燕军诈退 第177章 燕军诈退 卿秦率领的四万多燕军一路在赵国北面攻城掠地,他们没有遭遇什么失败,士气还非常高涨,而且这支部队里大部分都是燕人,战斗力也远强栗腹现在这胡杂混编的十万大军。 更难能可贵的是,卿秦此行还带来了7万多石粮食,这些粮食都是卿秦从赵国各地搜刮而来。 有了卿秦这支生力军,再加上他带来的粮食,栗腹又坚定了继续进攻邯郸的决心。 正当栗腹和众将谋划如何进攻邯郸时,斥候匆匆来报:“庞煖率领15万齐军距离黄河已经不足五十里。” 邯郸紧邻黄河,黄河的西面就是邯郸,一旦庞煖率领大军渡过黄河,最多半日就能到达邯郸。 听闻这个消息,帐中的所有燕军顿时都惊慌起来,按照齐军的行军速度,他们至多在后天就会到达邯郸,若是这15万大军到了邯郸,燕军再想攻下邯郸,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且齐国和燕国交战,除了五国伐齐那次,齐军都是胜多败少,远的不提,就在前些天,庆秦率领的三万燕军还被1000齐军追杀。 这要是真和十五万齐军打起来,燕军将领心里都没底,包括卿秦在内绝大部分人都建议栗腹立即撤退,以防被齐军消灭。 当然,也有某些不知名的燕国名将表示要给庞煖一个教训,带兵把他活捉。 栗腹坐在主座沉思片刻,抬起头笑道:“我们攻破邯郸的机会来了!” 卿秦不可置信的看栗腹,道:“丞相!齐国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栗腹摇摇头:“援兵不来,我们想攻下邯郸还得费些心力,齐国援兵一至,攻破邯郸的机会就来了!” 众将皆是面露不解,栗腹耐着性子解释道:“今天这一战,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邯郸的守军同样损失惨重,如果他们没有援军,赵国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城和我军决战,我军想要攻破邯郸,就只有强攻,但邯郸城市坚固,我燕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在齐军到来前攻下! 但是,如果齐国的援兵来了,赵国就会觉得他们稳操胜券,从而轻敌,只要我燕军假装溃败,赵军一定会出城追击,等他们出城追击的时候,我们在半路设伏,把赵军消灭在野外,然后趁势攻城,邯郸一战而下!” 栗腹话音刚落,就听的帐中有一个将军说道:“丞相,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马上就天亮了,至多明天中午,燕军的援兵就来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能完成您的计划吗?” 栗腹站起身,点头道:“我承认我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就算赵军不上当,我们也可以撤退,如果赵军上当了,只要我们把这支邯郸的主力军队歼灭,最多半天时间我们必定能攻破邯郸,到了那时凭借邯郸的城防,我们足以对抗来自齐国的援军! 传令,今早全军饱餐一顿好好休息,等到中午,本将要给城内的赵军演上一出大戏!” 第二天,邯郸城内。 庞煖派斥候传信,说他们明天中午将会抵达邯郸,请他们务必保住城池,不要给燕军可乘之机。 收到这个信息之后,赵国君臣一片欢呼,齐军一来不光意味着燕军入侵赵国的计划失败,赵国也将得到他们迫切需要的粮草。 赵王兴奋万分之际,楼昌前来拜见赵王。 礼毕,楼昌拱起手看着兴奋的赵王,道:“大王,大喜啊!” 赵王丹闻言,笑道:“贤卿,你来的太迟了,寡人已经知道齐国的援兵和粮草明日就要到了!” 楼昌直起腰看着赵王,道:“臣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根据斥候的侦查,半个时辰前燕军大营内部突然发生了莫名的骚乱,骚乱之中他们的大营被焚,大批燕军四散而逃!目下邯郸方圆五十里已经没有一个燕人了!” 闻知这个消息,赵王惊讶道:“燕军怎会起了内乱?” 楼昌道:“想必是昨日一场大败后,燕军士气受了损失,再加上他们可能也知道明日齐国的援军就要来了,故而崩溃!” 赵王不放心的问道:“确定燕军是退了吗?会不会有诈?” 楼昌笑道:“臣派人探查了燕军的大营,现场还有不少烧焦的粟米,如果有诈,燕军怎么会烧自己的粮草?燕军必是真退,请大王放心!” 赵王站起身,笑道:“如此说来是天佑我大赵!燕军这就退了!” “恭贺大王!”楼昌弯下腰恭维了一句,而后又道:“大王,燕军固然已经崩溃,但臣以为,我们绝不能就这样放过燕人,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百姓,又进攻我们的都城,这样大的仇恨,怎么能不报呢?” 赵王看着楼昌道:“爱卿的意思是?” 楼上抬起头,伸出一根手指:“大王!臣的意思是一鼓作气,派代君或者安平君去追击燕军,痛打落水狗,给燕军一个教训,也让他们知道我赵国不是好欺的!” 赵王犹豫道:“昨日一战,我军将士已经伤亡惨重,更何况明天援兵就到了,不如等齐军到了,请庞公率兵去追击燕军,你以为如何?” 楼昌摇头道:“大王不可!一天时间,这些燕军起码都跑出去100里了,我们还如何追击他们?再说齐军远来,让他们长途奔袭去追击燕军,依齐人的懒散,他们必定不肯!追击一事,还是由我赵国独立完成较好。 这样做一来可以给燕国一个教训,二来也能让天下看到我赵国就算没有齐军帮助,自己也能击退燕国,如此天下,谁还敢小觑我赵国?” 赵王还是犹豫不决之际,楼昌又道:“大王如果容许燕军就这样从容的退出我国,天下英雄都会认为赵国软弱可欺,从今之后天下英雄必定裹足不前,又有谁还会来投奔大王?” 赵王一听楼昌的话,顿时点了点头:“您说的对,寡人不能让天下英雄觉得赵国胆怯!传旨,请安平君,代君,临武君,马服子还有许历来!” “唯!” 田假正在书房看田单授予的兵法,听到赵王传诏,赶忙换了一身衣服前往王宫觐见。 赵王宫中,田单几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田假一来,众人顿时停止了争论。 赵王兴冲冲的看着田假,站起身将他拉到面前:“代君,寡人有一事不决,想听听您的看法!” 田假拱起手:“大王请说!” 第172章 赵括敢立军令状 第178章 赵括敢立军令状 “嗯”皱着眉头听赵王说完他的想法,田假敏锐的察觉到的事情不对,他拱起手道:“大王,臣看,此时恐怕有诈!” “哦?”赵王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楼昌,道:“敢问代君,这中间何诈之有?” 田假想了想,道:“臣怀疑,燕军是在诈败诱敌,诱骗我军出城,然后在半路设伏,歼灭我军!” 临武君也跟着附和道:“臣认为代君所言极是!” 此时赵王也有点打退堂鼓,他正想打消追击燕军的想法,楼昌又在这时站了出来:“大王!燕军如今溃败,士气低迷,哪来的胆气设伏?更何况昨日一战已经证明我赵军的强悍,就算燕军真的设伏,料想他们也没有多强战力,我们何惧之有!” “这……”赵王犹豫的站起身,沉吟道:“代君,临武君,安平君,都说不可追击,独卿一人认为燕军可击,寡人觉得还是少数服从多数,这追击一事,还是……” “大王!”不等赵王说完,殿下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一身戎装的赵括。 赵括快步来到大殿中央,意气风发的说道:“明日齐军援兵将至,燕军肯定是侦知了这个消息,故而崩溃,更何况司寇几番探查,燕军连粮草都焚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胆气设伏?臣以为此时正当乘势追击,请大王下令,允许臣率军追击燕军,臣必定为您斩下栗腹的首级!” 田假深知赵括纸上谈兵的脾性,又怕他白白葬送了大军,忙道:“大王不可追!明日我齐国的援兵就到了,我们还是稳妥守城为上!” 许历也跟着附和:“臣以为代君所言极是!” 赵王真的很想追击燕军,但他又下不了决心,为难之际,赵括单膝跪地,拱起手道:“大王!臣敢立军令状!若是不能取胜,请您取我首级!” 司寇楼昌以及一波赵国的中层官员都一起站出来为赵括担保。 赵王见此心中已经颇为动心,但他还是象征性的征询起了田单的意见。 刚才田单是反对追击燕军的,赵王原以为在问田单还是会反对,不曾想田单却说:“君可自决!” 这四个字坚定了赵王的决心,赵王当即命令赵括率领三万大军出城追击燕军。 散朝之时,赵括从赵王手里接过调兵的兵符,脸上无比得意,从田单、田假、临武君三人身边经过时,他还留下一句话:“且看我此去如何取那栗腹首级,我要让大王知道,谁才是赵国最能征战的将军!” 看着赵括得意洋洋的而去,临武君攥紧拳头骂道:“呸!小人得志,乳臭未干也敢带兵打仗!” 许历也在这时追了过来,一见田单,许历就埋怨道:“丞相,你又不是不知道马服子不能带兵,他刚才要出城追击燕军,大王最后问您的时候,您为什么不反对?” 田单无辜的耸了耸肩:“大王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再反对有用吗?况且我一开始就反对了,大王听吗?” 临武君也跟着道:“赵括这竖子,我祝他被燕军打得落花流水!” 许历瞪了临武君一眼:“您怎么能盼着马服子战败呢?怎么说他都是为国征战!” 临武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改口:“是是是,我预祝马服子旗开得胜!” 田假跟着田单一路出了王宫,两人并肩而行,眼看后面没了旁人,田假开口道:“安平君,我能不能叫你师傅?” 田单愣了一下,又继续低着头走路:“你怎么会想起叫老夫师傅?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做徒弟的?” 田假笑眯眯的跟在田单身后:“您把自己的兵法传授给我,这不就是把我当成徒弟,我叫您一声师傅,合情合理!” “师傅!”田假弯了弯腰,谦卑的落后了田单一个身位,道:“我总感觉燕军是诈败诱敌,但他们昨日败了一阵,士气已经散了,而且他们还把粮草烧了,如果是诈败,这未免也太真了点吧?这种程度的诈败,一旦稍不留神,部队说不定真的会溃败,徒儿想不通,如果是诈败,栗腹到底有什么阴谋?” 田单闻言,快步向前走了两步,道:“你想知道栗腹搞什么阴谋?” 田假紧追了上去:“请师傅赐教!” “我不是你师傅!”田单向后撇了一眼,道:“我传授你兵法,只是看你顺眼,没说收你当徒弟,你不是想知道栗腹想什么,那你自己去城外问他!” 田假挠了挠头,笑道:“徒儿要是能问他,就不问师父了!” 田单眉头一皱,训斥道:“还记得我兵法里写的吗?为将者当善于思考,审时度势,要时刻站在对手的角度思考问题,你要站在栗腹的角度想,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说完,田单快步从田假面前消失。 眼看着田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田假还是想不通燕军到底在玩什么阴谋。 田单的府邸,田单面无表情的看着桌案上一张赵国的舆图,栗腹所在的位置被他用一个三角标记了出来,而他的不远处画着一个红圈,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卿秦”。 田假坐在房间沉思燕军到底在搞什么诡计时,韩滕匆匆走了进来,小声道:“公子,有故人来访!” “故人?”田假皱了皱眉头:“我在赵国还有故人吗?” 房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一个穿着长袍,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来到了田假身前躬身行礼:“李斯拜见公子!” 一看来人是李斯,田假赶忙站起身迎接:“先生,我早听赵王说您和荀子来了赵国,只是一直未能得空前去拜见,请先生恕罪!” 李斯满脸堆笑的抬起头,道:“斯以为公子已经把斯这个故人忘了,原来公子还记得斯和老师!” 田假扶着李斯坐到席上,冲他行礼道:“先生恕罪,我确实是未能抽空前去拜见您和荀子,绝非是忘了您二位!” 李斯捋者胡子,哈哈一笑:“适才之言不过玩笑尔,公子毋当真!” “敢问先生此来,可是有何事要来教我?”田假将一杯茶端到了李斯面前问。 李斯接过茶谢了一声,而后道:“公子,方才我和老师看到城北有位将军正在点兵,说是要明日出城追敌,我正为此事而来!” 第173章 田单的谋划 第179章 田单的谋划 李斯看着田假,一脸沉重的说道:“昨日公子率兵大破燕军一事,在下和老师都听说了,您这一仗,打的确实不错,也重创了燕人的锐气,原本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您现在只要静等齐国援兵即可,我和老师都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率兵出城追敌?” 田假听到这,顿时皱起了眉头:“并非是我要出城追敌,是马服子要去追!” 李斯一听是赵括要去追敌,顿时变了脸色,而后长叹了一口气:“马服子此去必定是有去无回了!” 田假不解道:“有去无回?先生此话怎讲?” 李斯一愣:“怎么,公子还没有看出燕人的诡计?” 田假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斯眼见田假的样子不似装假,于是道:“公子当真看不出燕人的诡计?” 田假尴尬的拱起手:“实不相瞒,在下也看出这中间有所不对,但又想不出到底哪有问题,先生来之前,我一直在思索燕人在搞什么,可我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也想不通燕人的诡计!” 李斯见此沉吟道:“那公子可愿听在下一言?” 田假点头道:“请先生赐教!” 李斯命田假取来一张舆图,而后看着舆图分析道:“昨日公子打败了栗腹,所以他将大军退到了50里外扎营,这时的燕军士气已经非常低迷,莫说诈败设伏,能稳住不崩就已经算不错了。 但是,公子却漏算了一件事,燕军入侵赵国是有两股兵力,栗腹所统帅的只是大部队,他们还有一支四五万人的部队在北面攻略代地!” 田假一听李斯的话,顿时恍然大悟。 栗腹如果得到了北面这支燕军的增援,两军合并一处,他就又有了十几万大军,就算齐国援兵来了,燕军也可以一战。 而且得到这支部队的支援,栗腹就可以用这支精兵设伏,自己率大部队佯装败退,只等邯郸守军追出,伏兵一出,在野外歼灭守军,然后趁着邯郸空虚举兵破城! 想到此处,田假冷汗直流,自己竟然连栗腹这么小的把戏都看不破! 李斯看着田假,说道:“按理说此等小计,公子等应该有所察觉,您和赵国的群臣,怎么会连这点小计都看不破?” 有时候战争就是这样,对手明明只用了一个很小的把戏,但就是能把人骗得团团转,例如历史上郑成功围攻南京,一直围了90多天,南京就快失守,结果守卫南京的满清官员说要先守够100天,这样在后方的家人就不会被问斩,请您给我点时间,我在开城投降。 按理说这么小的把戏根本骗不到人,但郑成功竟然信了,真的等了几天,结果清军援兵赶到,郑成功大败。 同样的道理,栗腹只用了一个很小的阴谋,但硬是骗过了田假和那么多的名臣名将。 田假站起身,正准备往王宫而去,李斯拦住了他:“公子何往?” “我要去告诉赵王,取消明天的追击行动!” 李斯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道:“我估计马服子此刻已经率领大军出发了,您恐怕去了也来不及!” “而且!”李斯面色阴沉的说道:“栗腹的这个小计,就算能瞒得过公子和赵国群臣,又怎么能瞒得过安平君?安平君乃世之名将,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把戏?如果他看出来了,何以不告诉赵王呢?” 田假听出李斯话中有话,不悦道:“难道安平君会故意知道了不说,看着赵括率领大军出城送死吗?” 李斯沉声道:“安平君难道不会这么做吗?” 田假摇了摇头:“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斯笑道:“安平君这么做对他确实没有好处,但对公子可是大大的有好处!” 田假一愣:“此话怎讲?” 李斯拱手道:“赵王对长平的廉颇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本想让乐毅去,但乐毅正在生病,他又想让安平君去,安平君又不愿去,也不能去,剩下的人里,赵王期盼最高的就是马服子赵括。 然马服子赵括此人只会纸上谈兵,乃是无能之辈,此天下无人不知,若赵括在,赵王迟早必会任用他去长平替换廉颇,但若赵括死,赵王还有谁人可用?” 田假实在不愿相信田单的腹黑,他用力摇了摇头:“安平君不是这种人!” 李斯叹了口气:“安平君是用心良苦,他想让公子得到一个能去长平替换廉颇的机会,没了赵括,赵王一定会让公子去长平,那就是您建立功业的好机会,一旦您去了长平,不仅赵王会全力支持您,就连齐国也是。 因为您必定是齐太后的爱子,只有您到了长平,齐国的粮草才会源源不断的送到前线,如果换了别人,齐国的粮草可能就不会送的那么及时,战争打的并非是兵多,而是钱粮和后勤,有了齐国的全力支援,粮草就会源源不断的运到赵国,公子在长平可不战而胜。 一旦您战胜了白起,不仅是救下了赵国,更让赵王欠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如今后齐国有变,赵王必全力支持公子为王,以报今日恩情,安平君此谋即为赵国,也是为了公子啊!” 田假听完李斯的话,摇头道:“不可能!如果安平君用葬送赵括和几万大军来成全我,万一邯郸真的被燕军攻下了怎么办?他不会做这种事!” 李斯笑了笑:“有安平君在,燕军能攻得下邯郸吗?安平君守城的能力冠绝古今,就算是没了这几万大军,他必定也有办法守住邯郸不失!” 田假闻言,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他还是向着门外走去。 李斯没有去追田假,只是问道:“公子何往?” 田假道:“我要去王宫请赵王收回成命!” “公子!”李斯本想追上去拦下田假,但又猛地停下脚步,心中暗想:“公子如果真的不忍赵括带领几万大军去送死,他应该直接去城北校场,为什么还要去王宫请赵王的旨意,这岂不是浪费时间?莫非公子既想在赵王面前博得一个美名,又想看赵括全军覆没……” 想着,李斯一脸冷汗。 “但愿是我李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必定不是这种人!” 评论区总有人说主角不够腹黑,太傻了,太天真,那好,现在李斯觉得主角很腹黑,但到底是他想错了,还是主角真的变腹黑了,各位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第174章 赵括的首秀 第180章 赵括的首秀 正当田假入宫面见赵王之时,城北校场,赵括将田假那支奴隶之师都集中到了一起。 站在点将台上,赵括看着台下的将士们人人衣冠不整,皱眉道:“琅琊君是怎么教你们的?在军中必须衣冠正齐,时刻注意军容,你们这个样子跟路边的乞丐有何区别?你们还算是军人吗?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兵痞!” 台下一名士兵闻言冷哼一声,道:“我们以前本就是奴隶,连乞丐都不如,是琅琊君给了我们变成国人的机会,说起来,我们也并不是什么军人!” “放肆!”赵括看着那人大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任何职务?” 那人满脸不屑的回答:“卑职刘翼恭,现任伯长!” 伯长可以统帅百人的军队,相当于百夫长。 赵括一听对方还是个伯长,顿时大怒:“竟敢顶撞上官,左右,拖出去打上20棍子!” 左右几名武士闻言,皆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赵括初到军中本想借刘翼恭立威,没成想反倒被这群“兵痞”来了个下马威。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可知道军法吗?”赵括看着身边的几名武士大吼。 几名武士看也不看赵括,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这些武士和底下的奴隶不同,他们都来自王宫,直属于赵王,因此赵括压根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又急又怒之下,赵括掏出了赵王给的虎符:“二三子听令!” 看着赵括手中的虎符,台下的将士们毫无反应,几名武士却是不情不愿的半跪在地:“请将军吩咐!” 赵括看了眼台下的刘翼恭,怒道:“把这个人给我拉下去,打20板子,另外,把他的职位给我降成卒长!” “是!”几名武士有气无力的站起身,将刘翼恭拖到一边打起了板子,在田假在时,田假要他们诛杀那些不服从军纪的士卒,他们毫不犹豫,到了赵括,只是将人推下去打几十板子,他们却也是不情不愿,就连手上的板子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见此,赵括早已恨的攥紧了拳头,他亮出手中的虎符,对着台下的将士们吩咐道:“大王有令,命我们出城追击燕军,将士们,现在到了我们为大王尽忠的时候了!” 台下的众将士们皆面无表情,无人理睬赵括。 田假训练他们时,把他们训练的嗷嗷叫的事迹赵括是听说过的,原本他以为自己能把这些人训练的更出色,不成想压根就没人将自己放在眼中。 赵括想不通,同样都是奉了赵王的命令过来带兵,而且大家带的还是同一支军队,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难不成田假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只听他的话,而不听我赵括的? 赵括越想面色越阴沉,他高举起手中的虎符:“大王有令谁敢不尊?你们若是再不听我的话,通通斩首!” 台下仍旧无人理睬赵括,气氛尴尬之时。 几名武士已经打完了刘翼恭,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刘翼恭,赵括指着他大声道:“有再不尊将令者,此人就是下场!” 眼看刘翼恭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队伍中,赵括又用斩首威胁,众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句:“愿听将军吩咐!” 赵括笑了笑,拔出腰间的佩剑,道:“这把剑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我父亲是马服君赵奢,他是我赵国最能征战的将军,作为他的儿子,我一定要比他更出色!” 此时,台下士卒们心里的想法普遍都是:“你要比你父亲更出色,干嘛领着我们出城去打战?我们好不容易做了国人,正想回乡种地过好日子,你又领我们出去打仗!” 在这种想法的加持下,台下的众将士皆不愿随赵括出战。 奈何赵括用王令做为威胁,又重新颁布了15条严苛的军令,美名其曰无规矩不成方圆。 制定完了新的军令,赵括也不管士卒能不能接受,他命人将自己的战车开到了校场上,接着登上战车,拔出剑指向城外:“众将士随我出城杀敌!” 身旁将士之中,一名穿着皮甲的都尉来到赵括身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马服子,这都申时了,天马上就黑了,况且弟兄们今天也很疲劳了,我们能不能明日再出城追击燕军?” 赵括大怒,狠狠地瞪了那个都尉一眼,道:“孙子云,兵贵神速,打仗不动则不动,动则如雷霆万钧,尔等读过孙子兵法吗?” 那名都尉从前也是奴隶,听赵括这么说,只得低下了头。 赵括目视着城门,大声道:“出城!” 三万多将士浩浩荡荡地跟随着赵括出城追击燕军,城中只留下了2000兵马和田假的骠骑营防守,当他们出城后,不远处一架马车也跟着返回了城内。 马车之中的吕不韦看向对面的楼昌,道:“马服子此去能把燕人打败吗?” 楼昌笑了笑:“他能打败是最好,一旦他打败了燕人,那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请赵王把他送到长平,若是他打败了,赵国也就没了!” 另一边,田假陈说了燕人的计划后,赵王当即下令让田假即刻去城北校场,阻止赵括领兵追击。 得到了赵王的旨意,田假一刻也不敢停歇,马不停蹄的到了城北校场,当他赶到时,赵括已经率领大军出了城。 田假气的当场对赵括一阵破口大骂:天都快黑了,他还敢带人出战,这是怕燕人不埋伏他,这货还真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我**##*。 骂了一阵后,田假身侧的光有些听不下去了,劝阻道:“公子,您不必如此生气,赵括就算率领大军全军覆没,也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田假骑在马上,大怒道:“那些将士曾经和我们一起拼死作战,他们就像我们的兄弟,赵括死了我一点也不心疼,可是那些将士不该死,哪些将士要因为赵括这个蠢蛋肝脑涂地了!” 韩滕闻言皱了皱眉头:“赵括虽说没打过什么仗,但也不至于必败无疑吧!” 田假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而后对光吩咐道:“请您带上赵王的手令,马上出城去追赵括,让他立刻回来!” “唯!”光接令而去。 看着光远去,田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175章 一决雌雄 第181章 一决雌雄 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三万多赵军在赵括的带领下往着邯郸城北追去,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赵括骑在马上,督促着身后的士兵们加快脚步,士兵们白天都是劳累了一天,晚上又要行军,所有人心中都有怨气,因此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你们都没有吃饭吗?何以走的这么慢?”赵括催马来到一个中途停下歇息的士卒身旁,挥动马鞭狠狠地抽向他的后背,怒道:“还不快起来!大军现在是在行军,军情如火胆敢懈怠者,斩!” 那士卒瞪了赵括一眼也不顾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他直视着赵括,眼神中满是怒火:“琅琊君带我们打仗时,就算有人掉队,他也从不会用鞭子抽打我们,更不会像您这样犹如使唤奴仆般命令我们!” “放肆!”赵括看着周围的士兵皆有怨忿之色,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愤怒:“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再不加快脚步行军,贻误了军机,我上奏大王挖了你们的祖坟!” 被赵括用鞭子抽打的那名士卒闻言顿时笑出了声:“我们这些人从前都是奴隶,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的祖坟在哪,如果马服子能找得到,记得告诉我们!” “你们!”赵括刚想发作,身后一名斥候快马来报:“将军,邯郸城中有使来!” “哦?”赵括看着马下的几名士卒,道:“你们加快速度行军,这次姑且放过你们!” 赵括催马来到队伍后面,光带着几名武士来到了赵括面前,光骑在马上,掏出赵王的王令:“马服子听令!” 按理说君王给臣下发布诏书,臣子如果在马上,必须下马跪接旨意,如果身着戎装,可以不跪,但必须下马表示尊重。 可赵括面对赵王的旨意,并没有下马的意思,他骑在马上,桀骜不训的说道:“大王有什么命令?您就快说吧!本将听着呢!” 光本来也不是赵人,他只是替琅琊君送信,因此,光也没计较赵括的无礼,他拿着赵王的王令,道:“大王请您立刻班师回国,追击燕军一事,就此取消!” 赵括闻言,先是一惊,而后看着光手中的王令笑了起来:“岂不闻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您是琅琊君的门客,有谁知道叫我班师,到底是大王的意思?还是琅琊君的意思?” 光举起手上的王令:“此乃赵王的金牌令箭,您难道怀疑琅琊君假传王命?” “哼!”赵括勒马转身,道:“天太黑了,本将看不清你手上拿的那块牌子是什么,就算真的是大王要我班师,我也还是那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好了,请您回邯郸吧!请您告诉琅琊君,让他在城里等着我凯旋,我要让琅琊君看看,他不砍不下栗腹的人头,但我行!” 说罢,赵括骑着马紧随队伍远去,这时赵括身后一名他的门客追了上来,这名门客担忧的说道:“马服子,大王有令,您怎么能不尊呢?您可知道拒受王命是死罪?” 赵括不以为意的撇了身后的门客一眼,道:“您岂不闻当年我的父亲马服君赵奢指挥阏与之战时,惠文王也曾下令请他速速出击秦军,可我父亲就是按兵不动,最后奇袭秦军,一举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这个故事您知道吗?” “这个故事臣知道,只是……” 那门客的话还没说完,赵括就打断了他:“好了先生,保存些体力,我们今天晚上还要杀敌呢!” 正当赵括率领大军大张旗鼓的追击燕军时,另一边,距离他们不到20里的一处密林里,几万燕军俯在地上,静静的观察着前方道路上的一举一动,这些燕军就像正在狩猎的狮子,渐渐的等待着猎物落网。 卿秦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前方的路面,道:“怎么还不出现?斥候不是说赵军已经出城了吗?” 卿秦等的焦急,正想再派斥候去探查,路面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卿秦立刻大喜:“终于来了!” 道路上尘土飞扬,一支浩荡的军队出现在了月光之下,赵括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借助月光,卿秦勉强看清了马上的赵括,他不曾见过田假,加上夜色朦胧,卿秦误以为马上的人就是田假。 ‘我早就听闻田假用兵如神,今日看来不过是误传,深夜行军,田假竟然敢用这种一字长蛇的阵型前进,当真是不知兵法,我若待他大军通过,断其尾,配合丞相的大军,前后夹击必生擒田假!若活捉了这位齐国的公子,必定是盖世奇功!’ 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卿秦小声对身后一名将军吩咐道:“传令下去,先不要动,让赵军从我们面前通过,我们截击他们的后军!” “唯!” 面对燕军的部署,赵括还被蒙在鼓中,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燕人的圈套。 正在赵括幻想着如何追杀燕军,甚至栗腹如何跪在自己面前求饶时,一名斥候飞马来报:“前方发现大批燕军!” 赵括闻讯顿时大喜,他此来正是为了追杀燕军,一听前方出现大批燕军,赵括当即下令全军加快速度,一定要追上前面的燕军。 经过了半夜的行军,赵军的士卒本来已经很疲惫,赵括又强催他们加快脚步,士兵们皆是怨声载道。 好不容易追上了前方的大股燕军,赵括刚想让赵军结阵追敌,却发现远处的燕军早已列好了阵等他。 ‘奇怪,燕军怎么可能已经提前结好阵等我呢?莫非燕军真的是诈败诱敌?’ 赵括正思索着燕军的企图,远处燕军的军阵中,一架战车被燕军士卒推到了阵前,战车之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栗腹。 栗腹拄着自己的佩剑,透过朦胧的夜色看着远处的赵括,单看身形,他也将赵括看做了田假,“田假,汝死期已至,还不速速下马受缚!” 赵括看着前方近十万燕军,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栗腹的诡计,但赵括却并没有选择立刻逃跑,反而抽出了剑,大声道:“二三子!我们为国杀敌立功的时刻到了,前方就是侵略我们家园的燕人,全军加快速度结阵,本将要和栗腹决一雌雄!” 第176章 赵军大败 第182章 赵军大败 赵括之所以没有选择立即撤退,而是因为他自信,田假能靠三万多人把十几万燕军打得落荒而逃,现在自己率领同样一支部队,没道理不能复刻田假的胜利。他田假能做到的事情,我赵括一定也行。 但是赵括却忽略了很多因素,例如,天时地利人和,他只想凭着一时之勇和自己纸上谈兵得出的经验,同老辣的栗腹交战,失败并不会离他太远。 赵军奔袭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在赵括的催促下,众人只好强忍着疲劳结阵,赵军正慌忙结阵时,后军突然发生骚扰。 一名斥候匆匆来到赵括面前,道:“将军,大事不好,大量燕军出现在我军后方,后军正在和他们奋力厮杀,就快支持不住了!” 闻知后方出现燕军,赵括顿时傻了眼,他不可思议的往后面的方向了了一眼,见后军正在逐渐崩溃。 赵括心里其实已经完全慌了,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中的慌乱,而后的左右吩咐道:“立刻调三千人到后军稳住阵型,不要乱!” “唯!” 赵军还未来得及行动,面前的燕军已经在栗腹的带领下向他们冲杀过来。 赵括见燕军敢向自己冲,登时大怒,他拔出剑,大吼道:“跟随我冲上去,灭了燕军!让他们知道我大赵的神勇!” 赵括的门客闻言,当即拦在了赵括马前,苦劝道:“马服子,燕军这是要将我军前后夹击,咱们已经上了人家的当了,趁现在我军还未完全崩溃,请你立刻下令全军突围!” “突围?”赵括看着已经冲到50步外的燕军,一脚踢开了拦在马前的门口,怒吼道:“你懂什么?兵法云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现在已经被燕军前后夹击,全军处于绝境,在这种情况下,我军奋起反抗,定能以一敌百,这正是兵法所云的哀兵必胜!” 赵括说罢,勒马向前带头往燕军的军阵杀去,其余赵军士卒也都跟随赵括和面前的燕军缠斗在一起。 双方刚一接战就进入了白热化,两军相持,战况激烈。 赵军本来就是一支疲军,起初还能靠一时血性和燕军斗得不相上下,但随着战局的延长,这支疲劳之师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颓势。 此时卿秦也指挥后方的燕军完全击败了赵括的后军,赵军彻底陷入燕军的前后夹击,赵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迅速崩溃。 此时正在燕军中浴血拼杀的赵括还对此浑然不知,他的门客匆匆来到他的马前,大声禀报道:“马服子,我军已经崩溃了,快撤退吧!” “什么?”赵括往身旁看了一眼,见周围的赵军正在四散奔逃,燕军就像撵兔子一样追杀着四处逃窜的赵军。 也有一部分赵国士卒奋起反击死战不退,但燕军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这些勇士很快都被燕军悉数斩杀。 这下赵军彻底崩溃,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溃散中,赵括还在和面前的燕军厮杀,他的门客看着赵括大吼:“马服子!”我深受你父亲的大恩,现在到了我报恩的时候了,我愿意率领手下的士卒为你断后,你快带人突围吧!” 赵括不知是急昏了头还是杀红了眼,他看着马下的门客,怒道:“撤退?我绝不撤,乃父和狗x的燕人拼了!” 这下他的门客也是急了,大骂道:“赵括!马服君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废物,你已经害死了这么多弟兄,你还不清醒,你再不撤,这三万弟兄就全完了!” 赵括茫然的看着四周正在溃散的赵军士卒,拼命的摇头道:“胡说!这一战的失败,不是因为我纸上谈兵,只是因为这些臭奴隶不敢卖命,是他们怕死!他们无能!” “他们无能?”赵括的门客冷笑了一声:“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奋战到最后一刻,是你指挥不力,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琅琊君早就劝过让你不要追,可你偏不听!赵括,你就是个脓包!” “你!”赵括刚想发作。 燕军已经将他们两人团团包围,赵括的门客大吼一声,“传令,溃军立即保护马服子突围!” “唯!” “还有血性,不愿意跑的,跟着吾,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弟兄们冲啊!” 说罢,赵括的这位门客提着剑带着数十人和周围的燕军混战在了一起。 此时赵括呆呆的骑在马上,双眼迷茫的看着那个正和燕军浴血拼杀的门客。 先前被赵括下令降为卒长的刘翼恭来到了赵括马前,怒道:“赵括!你再也不撤退,你的那些门客,还有那些弟兄就白牺牲了,你真要看着大家都死在此处吗?” 反应过来的赵括终于勒紧缰绳,冲左右大吼道:“全军,跟随本将杀出重围!我们退回邯郸!” 好不容易从战场脱离,赵括骑着马带着几百名赵军士卒狂奔了30里。 回过身看着身后陆续撵上来的赵国溃兵,赵括嘟囔道:“真的是因为我无能才害死了这么多人吗?” 跟随着赵括突围的还有一名他的门客,这名门客说道:“这绝对不是您无能,而是因为那群奴隶太不经打!假如给您的是大赵的正规军,您不可能会失败!” 赵括一听,顿时精神一振,他点了点:“说得对,今日之败,非我无能,都是那群奴隶太废!等回到邯郸,我一定要奏情大王,重处这群作战不利的奴隶!” 刘翼恭也跟随赵括突出了重围,出征时他的小队还有百名弟兄,回来的时候只剩他一人了。 忍住内心想杀人的冲动,刘翼恭带着残兵,在暮色中消失,往着邯郸的方向进发。 赵括的门客们都已是惊弓之鸟,其中一人看着赵括,道:“马服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括看了一眼身旁不到百人的队伍,叹息道:“为今之计只有赶快返回邯郸!兵法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为敌所破矣,我们快走!” 此战,赵括带出城的三万多赵军大部分力战而死,少部分被俘,赵括率领数百残兵退回邯郸,燕军趁势兵围邯郸。 邯郸的局势再次危机,而此时庞煖的大军距离邯郸也已不足30里。 第177章 邯郸之围 第183章 邯郸之围 赵括率领数百骑逃回邯郸的消息传出后,整个邯郸都为之震动。 赵王宫中,赵王看着台下背着荆条跪地请罪的赵括,指甲在面前的桌案上挠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赵王浑身颤抖的看着赵括,道:“寡人要你带三万将士出击,现在寡人问你,三万将士尚存几人?” 赵括抬起头看着赵王,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没说话。 赵王指着赵括,愤怒的说道:“你出击的时候,都平君,代君,临武君都说不可去,你偏要逞能,后来寡人命代君去劝阻你,你竟敢说什么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现在你败军折将,汝该当何罪呀?” 不等赵括回答,赵王就愤怒的将拳头锤在面前的岸上,道:“左右,将马服子下狱论罪!” 几名武士上前架起赵括的胳膊,刚想把他拖出去,就听赵括喊道:“大王请容括申辩一言!” 赵王强压住愤怒,命人将赵括拽了回来,道:“寡人且听听你如何说!” 赵括单膝跪地,拱手道:“此战战败,总共有三点,其一将士怯战,臣率领的那些将士面对燕军大都一触即溃,完全没有什么战斗力,这是此战战败的根本原因,其二燕军有兵力优势,燕军足有十几万之众,而且对我军前后夹击。臣已经率兵拼死抵抗,奈何寡不敌众。 其三是琅琊君教导不善,臣率领的这支部队,毫无军纪可用,一个圆阵,他们半个小时都没有结好,这才被燕军轻易击破。 故此战之罪不在臣指挥不力,请大王明鉴!” 赵括的声音回响在大殿,田假听的赵括的申辩之词,已经要按耐不住暴起杀人,他强压住杀人的冲动,来到大殿中央,说道: “马服子,你说将士怯战一触即溃,可是据我所知,跟随你出战的将士,他们每一个人都奋战到了最后一刻,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都死在了燕人的屠刀之下,倒是你这个三万大军的主将,竟然丢下你的士兵们,安然无恙地返回了邯郸! 亏你还有脸说什么将士怯战,他们毫无军纪,这些将士跟随你出征,是因为信任你,可是你呢?你却害死了他们!赵括,你该当何罪?” 赵括咽了咽口水,梗起脖子说道:“我有什么罪?那帮人本来就是一群奴隶组成的乌合之众,他们遇到燕军一战即溃,难道要怪我吗?” 在赵括和绝大多数朝臣甚至赵王眼中,那支大军,就是一群由奴隶组成的炮灰,实际上这支军队的死活没有多少人关心,只是赵括让这支部队全军覆没,极大的震动了邯郸军民的士气,这才是赵王震怒的原因。 “奴隶?”田假怒不可遏的抓起地上的赵括,大声道:“他们不是奴隶,他们是人,他们也有心,他们也有肝,他们也有感情,他们也曾为了赵国浴血奋战,我告诉你赵括,作为一个上级来说你是失败的,因为你根本没把你的弟兄当人看,作为一个将军,你他娘的根本不够格!” 田假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他竟抬起腿,一脚将赵括踹翻在地。 “赵括!”田假指着地上的赵括,被气的浑身发抖:“若你是齐人,我定然将你先斩后奏!” 这时大殿外一个武士快步走了进,单膝跪地拱手道:“大王!燕人正在城外列阵,似有攻城之意!” 赵括的兵败,直接让邯郸军民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现在假如燕军攻城,极有可能会把邯郸攻下。 目前邯郸的守城力量,除了赵括临出发时留下的2000多伤兵就只有田假的骠骑营和不足500人的王宫卫队,这些人全部加起来,显然也不是十几万燕军的对手。 但此时不管是赵王,还是田假,他们都没了选择,拼死一战坚守邯郸,等待即将到来的齐国援军,这是众人唯一的出路。 赵王下令将赵括下狱交给廷尉论罪,邯郸的城防移交丞相田单全权负责,田单领命后,当即在朝堂上开始调兵遣将。 田单命田假率领2000将士和骠骑营已经3000名丁壮去坚守邯郸的北门,顶住燕军。 临武君率5000丁壮做为预备队使用,楼昌和许历立刻打开粮库,将邯郸城内12岁以上的青壮年全部征召起来,送到北门参与守城。 田单又令大臣们,回家去把家中的热油拿出来熬煮起来,以备守城。 群臣各自领命,都准备下去办自己的事,楼昌站到赵王面前,拱手道:“大王!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无法守住邯郸了,不如趁着邯郸还在,马上派人出城议和吧!否则邯郸城破为时晚矣!” 楼昌曾不止一次希望和燕军议和,只是之前赵王碍于种种原因都没有同意,现在邯郸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赵王只得同意和燕军议和。 不过此事重大,赵王也不好一个人决定,他把目光转向平阳君赵豹,赵豹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和燕军议和一事,他又把目光转向许历,许历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最后也低下了头。 最后赵王把目光看向田单,田单不假思索的拱起手:“大王!现在燕军是优势,邯郸真的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去和燕军议和,我们不管开出什么条件,燕军都不可能同意。而且如果让邯郸的军民听说了我们要和燕军议和的消息,人心马上就会溃散,邯郸必失! 更何况最多今天中午齐国的援军必到,只要我们能坚持到中午,邯郸就算守住了,为今之计,请大王下定决心,和燕人背城一战,万万不可生出议和之心!” 赵王听了田单的话,不禁点头认同。 楼昌见状,又拱起手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请大王挑选上几十名护卫,保护您从南门离开,臣等自与邯郸共存亡!” 赵王并不胆小,但也不像田假那样不惧生死,他听完楼昌的话,站起身在王座前来回奔走。 看得出来,赵王对到底要不要离开邯郸,十分纠结,他如果留在邯郸,一旦邯郸城破,他不是被俘就是自杀殉国,前者不管如何显然都不是赵王愿意看到的。 但如果弃城逃跑,说不准他一走,邯郸马上就会崩,而且万一邯郸最后守住了,他弃城逃跑这件事,非得沦为天下的笑柄不可,赵王可是个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 思来想去,赵王还是摇了摇头:“寡人决心和邯郸共存亡!卿等不必再劝了!现在寡人命令你们全部听从都平君的安排,如果再有言和者,企图投降者,劝寡人弃城逃跑者,一概以通敌论罪!” 这一刻的赵王,是真的有了些他爷爷赵武灵王的魄力,不过这魄力也仅限于维持了这一刻。 第178章 提桶跑路 第184章 提桶跑路 赵王回到后宫后,整个人显得有些惊魂未定,他坐在一张胡椅上,不断地喝水压惊。 这时赵王身后,一个穿着红色长裙披着薄纱,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的妙龄少妇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 “大王!” 赵王回过身,见得身后的妙龄少妇,顿时露出了笑脸:“王后,你怎么来了?” 赵王的王后名叫韩语,韩语是韩厘王的女儿,华阳之战后,韩国为了和赵国重新和好,韩厘王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嫁给了当时的赵太子,也就是现在的赵孝成王。 韩语十一岁就嫁给了赵丹,两人在婚后过得非常幸福,但却一直没有儿子,赵丹唯一的儿子赵偃是侍妾所生,并非是韩语所出。 尽管如此,两个人仍旧是相敬如宾,过得十分恩爱。 “大王!臣听说马服子打了败仗!燕军要攻打邯郸了,是吗?”韩语轻声问。 赵王看着韩语那张诱人的小脸蛋,极为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王后不必担心,寡人相信都平君他们可以守住邯郸!” 韩语听罢,惨笑一声道:“若是都平君守不住邯郸呢?” 赵王一愣,拼命的摇头:“不会的!都平君是天下第一善守大将,他一定能守住邯郸,就算都平君不能,寡人还有代君,还有临武君,还有许历,他们一定能为寡人守住邯郸!” 韩语朱唇轻咬,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赵王急忙来到韩语面前:“王后莫哭!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寡人都会陪伴着你,保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不!”韩语轻轻摇头,一把扑到了赵王怀中,道:“妾不怕死,妾只恨没有和大王要个孩子……” 换作平时王后主动在白天去拥抱大王,这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到了这会儿,赵王也没空计较,他伸出手抱住韩语的细腰,柔声说道:“王后别怕,等打退了燕兵,寡人一定和你要个孩子!” 赵王正抱着韩语安慰,门外一个半大的孩子不顾宫人阻拦,火急火燎的推开房门,径直跑到了赵王面前。 赵王看到这孩子,赶忙松开了韩语。 韩语也是赶紧止住哭声,而后,若无其事的擦干眼角的泪痕,挤出一个笑脸,道:“太子怎么来了?” 赵偃今年只有十二岁,长得却像个小大人,他也不理会韩语,而是冲赵王拱起了手:“阿父!燕军已经兵围邯郸了,安平君他们守不住邯郸的!不如您跟儿臣快跑吧!” “跑?”赵王跪坐到席上,保持着一副镇定的样子:“太子,寡人不是说过,任何人不许劝寡人逃跑吗?你难道没有听到寡人的旨意吗?” “儿臣刚才不在,确实没有听到!”赵偃再度攻起手,道:“不过父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留在邯郸只有死路一条,出去了才能活,您又何苦执着呢?请您快跟儿臣离开邯郸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赵王看着赵偃那稚嫩的脸庞,又把目光看向一旁国色天香的韩语,在挣扎了片刻后,赵王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太子、王后,你们两个马上去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带上护卫,从南门离开,千万不能惊动任何人!” 赵偃刚想拱手领命,就听的一旁的韩语开口道:“大王,您是赵国之主,邯郸都危及到这种地步了,您还能跑到哪儿去?” 是啊!赵国虽大,赵王现在确实没有容身之所,赵国的几个都城,晋阳,代君,信都,都在北面,往北跑正好撞到燕军怀里。 如果往南倒是有活路,但邯郸南面只有几座小城,再往南就是魏国和齐国的地盘,赵王就是想跑,竟也无路可跑! 赵偃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后妈,快步来到赵王身前,说道:“父王!大不了咱们去投魏国,借魏王之兵再打回来!总比丢了性命强,父王您不能再犹豫了!” 赵王“嗯”了一声,下定了决心要逃跑,他不顾韩语的劝阻,带上了王宫仅剩的20多名护卫,又让韩语收拾了些细软,之后坐着一辆马车,逃出了王宫,赵王的马车离开王宫后,一路往南门而去。 另一边,田单正在城头督战,一群面容青涩的士兵吃力的抬着一锅又一锅金汁登上城头。许多头发都已经白了的老者,头上绑着一条红布,这叫仓头。这些仓头三五个人抱一块大石头,或者五六个人抬一根木棍,将这些石木搬到城头准备守城。 这时一名小兵顺着台阶一路登上城头,他推开拦路的人群,一路小跑来到田单面前,单膝跪地:“报,丞相,大王刚才带着几十名护卫逃出王宫了,看样子是想从南门出城!” “什么!”田单闻讯大惊,他往王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赵王在这个时候逃跑,一旦消息传扬出去,邯郸马上就会大乱! ‘不行,我得先瞒住这个消息,然后派人追回大王!’ 田单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一名士卒吩咐道:“去把代君请过来,快!” 田假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田单面前,拱手道:“师傅!你找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田单告诉了田假赵王从王宫逃跑的事情,他命田假,带上几十名士兵,去把赵王和太子“请”回来。 田假当即领命,他带上文略,从骠骑营挑选了几十名兵士,往着南门的方向追去。 赵王的马车在几十名亲卫的护送下,已经来到了南门,侍卫掏出赵王的令牌,命令守卫开城放行。 守卫早就接到了田单的严令,不许任何人出城,任凭赵王的护卫磨破了嘴皮子,守卫坚决不予放行。 马车里听了半天赵太子终于忍不住了,他跳下马车,来到守卫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偃时常陪赵王出城打猎,守卫们都是认识他的。 见到赵偃,守卫们立刻跪地行礼,赵太子冲他们摆了摆手,急道:“本太子奉了父王的命令,要出城办事,你们快些开城!” “这……”守卫为难的说道:“安平君有命令,没有他的手令,不许任何人出城!要是卑职把太子放了出去,安平君知道了,非砍了我的头!” “安平君?安平君也是我父王的臣子!”赵偃和许多宗室一样,都对田单不满,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威胁道:“别以为只有安平君能杀了你们,本太子也能!” 为了感谢大家给的票票,作者今天做一次三更兽,谢谢你们的票票 第179章 邯郸保卫战上 第185章 邯郸保卫战上 守门的士兵也只是奉命办事,不管是安平君还是赵太子他们都惹不起,赵太子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守卫还能怎么办,只能放行。 厚重的城门“吱嘎”一声缓缓开启,两名士卒吃力的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赵偃见此大喜,立即跳回车里对车夫命令道:“快出城,快点!” 车夫挥动马鞭,刚想出城,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田假快马拦到赵王的车架前,翻身下马,拱手道:“请大王下车!” 马车里的人显然听出了田假的声音,短暂的沉默后,赵偃又从里面跳了出来,他打量了一番田假,傲气十足的说道:“父王不在车里,我奉了父王的命令,要出城办事,请代君不要阻拦!” 赵王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马车里跳出来,毕竟他可说过要跟邯郸共存亡,田假自是明白这一点,他也有心给赵王留面子。 田假笑了笑,“现在城外到处都是燕人,太子出城做什么?还是请您立即回宫吧!” 赵偃伸出手指着田假的鼻子,道:“大王有命,轮得着你在这多嘴多舌,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那个代君还是我父王封的,我告诉你,别不知好歹,实相的,赶紧让开路来!” 田假看着狂傲的赵偃,不但不生气反倒有些想笑,他侧过身微笑着对身后的士卒吩咐道:“关上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赵偃本以为田假是要妥协,不成想他却让士卒将已经打开的城门又关上了。 赵太子那是那种能控制住脾气的人?在赵国除了赵王他可是谁都不怕,赵偃下意识的要去拔出腰间的佩剑,田假反应迅捷,下意识的将他一脚踹倒。 这一脚的力道很重,赵偃当场被踹进了一个泥坑,浑身沾满泥水,狼狈不堪的在泥坑中挣扎。 马车里的人听到动静,一个妙龄少妇从车里走了出来,正是韩语。 此刻的韩语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宫装,简单朴素,不施粉黛,尽管是一身素装,姿色却也是掩藏不住。 城门前的守卫包括田假带来的护卫,甚至文略,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韩语。 韩语注视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她蹙了蹙眉,慌忙扶起了泥坑中的赵偃。 赵偃被韩语扶起来,非但没有一句感激,反倒狠狠的把她推到一旁,“我不用你帮忙!” 韩语被赵偃这一推,脸上流露出一股悲色,自从她嫁给赵王,就努力的想改善和赵偃的关系,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似乎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母亲。 她竭力掩藏住脸上的情绪,转过身看向田假,赵语只听赵王提起过田假,原本她以为田假纵横沙场肯定是又黑又粗的武夫,却不想竟是个英俊挺拔的少年郎。 “卿就是代君?”韩语端着嗓子,声音端庄优雅,就好像炎炎夏日的一股清泉那样悦耳动听。 “是!”田假对韩语的声音非常喜欢,但他不能直视韩语,这是礼节,他低着头,拱手道:“请殿下带太子回宫!” 来的路上田假就已经知道赵王是带着王后和太子跑路,他们只有一架马车,断不可能带第二个女子,因此田假便称呼韩语为殿下。 “卿唤我殿下?”韩语仍旧端着嗓子,声音越发的好听,让田假忍不住想抬头看她。 田假努力的低着头,道:“是殿下,您是大王的王后,又是赵国的国母,在这种时候,请您和太子回到王宫陪伴大王,万不可弃城而逃! 请您放心,邯郸城中有几十万忠诚于大王的军民,这些人将为大王留干最后一滴血,邯郸是坚不可摧的,请殿下和大王放心!” “嗯!”韩语将两手交叉在腹部,微微颌首:“卿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带太子回宫去侍奉大王!” 赵偃还看不出韩语是受了赵王的旨意,他擦了他身上的泥浆,活像一个打架打输的熊孩子般说道:“在城里就只有等死!母后,你怎么能听她三言两语就放弃出城呢?难道你不知道马车里还有……” “住嘴!”韩语愠怒的看着赵偃,在赵偃记忆里,韩语从没对自己发过火,这是第一次。 赵偃被韩语这一下,竟然乖乖的把脖子缩了回去,不敢再吭声。 “卿请和安平君守好邯郸,有你们在,我和大王就放心了!” “是,请殿下放心!”说完,田假终于是忍不住看了韩语一眼。 韩语同田假对视了一眼,立刻把目光撇到了一旁的赵偃身上,说道:“太子,咱们回宫吧!” 目送着赵王的马车往王宫的方向驶回,田假对文略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派几个人去看好赵王,别再让他跑了。 文略曲解了田假的意思,还以为他那个眼神是让自己去干掉赵王一家。 大惊之下,文略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嗯?”田假回过身看着哆嗦的文略,道:“你怎么了?” 文略看了看左右,小声道:“公子,你不是说让我去把赵王一家都干掉吗?” “谁这么说了?我是让你派点人把大王看,不对,是保护好!懂了吗?” “是!”文略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邯郸城外,十几万燕军已经列好阵型,粟腹看着并不齐整的燕军,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现在已经是辰时了,燕军至多午时就能到,我们最多还有三个时辰可以用来攻下邯郸。 三个时辰若是攻不下的话,等齐军来到,我燕军有被全歼的风险。若是此时撤退,大军必能保全,但若如此,我就错失了最后攻下邯郸的机会。’ 栗腹抬起头望了眼邯郸的城墙,古代城墙都使用夯土一版一版磊成,邯郸城的历史足有百年,城池十分高大,燕军并没有携带攻城的重武器,若是功成,代价必定不小。 “传令!准备云梯,弓弩手上前,做好攻城准备!”尽管知道强攻邯郸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栗腹终究是没能忍住诱惑,下达了攻击邯郸的命令。 燕军的军阵之中,十几排燕军扛着厚重的云梯往邯郸城下冲去,栗腹拔出剑,对左右说道:“我只给你们两个时辰攻下邯郸,这是我燕军最后的冲刺,如果我们攻下邯郸,赵国就亡了,如果两个时辰没有攻下,我们必须撤退!” 齐军最多还有三个时辰会来到,那么燕军能用来攻城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因为燕军还要考虑万一攻城不克用来撤退的时间,以及攻破邯郸后,整合邯郸的时间。 燕军最多能对邯郸发动两个时辰的进攻,赵军若是顶住了,燕军就必须撤退,赵军若没顶住,赵国就亡了。 这一点,栗腹和田单都十分清楚,邯郸在这两个时辰里注定要变成一个可怕的绞肉机,无数人将在这两个时辰中死去。 第180章 邯郸保卫战中 第186章 邯郸保卫战中 晨曦徐徐打开了帷幕,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一大波燕军如蝗虫般朝着邯郸的城墙冲去,燕军冲锋时铠甲上的甲片来回撞击,伴随着脚步声,冲杀声,共同谱写了一曲象征着死亡的交响乐。 田单曾在即墨坚守数年,面对城墙密密麻麻的燕军,他非常从容淡定,但田单的身旁,大多数赵军士卒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孩子,他们许多人都是生平第一次上战场。 一个年轻的孩子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铠甲,他握紧手上的长矛,颤抖地看着城下即将冲上来的燕军。 他的身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卒看着颤抖的新兵,笑道:“别害怕,不就是区区几个燕人,当初我可是跟秦军,齐军都交过手,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只要你拿剑往他脖子上砍,一样可以砍个口子!” 老兵正说着,燕军迎着赵军的箭雨,已经架好云梯,顺着城墙攀登上来,燕军刚爬到一半,城上就丢下了许多木头和石块,有些燕军被砸下城墙后,只是受了伤侥幸不死,更多的人都被当场砸死,更有甚者再掉到城下后,明明还活着,最后却被城上砸下来的石头砸成了肉酱。 好不容易等城头上已经不再扔石头和木头,燕军士卒想继续顺着云梯攀上城墙,不料这时,城头上的一口口大缸,将里面滚烫的金汁全部泼洒下来,燕军士卒惨叫声不忍听闻,人们从云梯上摔下来,有些脸皮都已经被烫化,这些燕军士卒哀嚎着四散奔逃,许多人都不慎落到了护城河中。 空气中弥漫着金汁的骚臭味,以及浓重的血腥味,燕军仅半个时辰,就损失了四五千人。 燕军被栗腹下了死命令,即便是遭受了重大伤亡,他们仍旧在顶着巨大伤亡的情况下往邯郸的城头攀爬。 燕军向城头攀登的同时,燕军的弩阵开始往城头发射箭雨,许多缺乏经验的赵军士卒不懂躲避最后都倒在了箭雨之下。 在弩阵的掩护下,燕军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后,终于登上了城头,一部分燕军甚至已经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赵军被杀得节节败退。 骠骑营和王宫武士都被田单调到了城头参与守城,比起那些缺乏经验的新兵,他们战斗力要强的多,依靠这些人的死战,赵军虽说一直在溃退,但始终没有崩。 栗腹看着燕军登上城头,却一直无法控制城墙,他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急道:“快,继续发动进攻,我们一定要赶在午时前攻下邯郸!” 浑身缠满白布的秦朗看着一个个从城头上掉下来的燕军士卒,心疼道:“丞相,我们这样不计代价的进攻,就算能打下邯郸,伤亡也不会小!” 栗腹盯着城头上正在厮杀的燕赵两军,道:“我不要伤亡,我只要邯郸!” 另一边正在督战的田单也没想到,栗腹会不计伤亡的对邯郸发动猛攻,他将许历叫到身前,吩咐道:“马上派人去叫临武君,让他调预备队上来顶住!” 许历刚刚离去,田假也重新赶了回来,他带着骠骑营剩余的几十个弟兄,重新投入了战斗。 50多岁的田单披着一身重甲也跟随着田假一同杀向那些登上城头的燕军士卒,田单尽管已经有些老迈,身手却是不减当年,他挥着剑,一个又一个燕军士卒倒在他的剑下。 燕军前仆后继,一个又一个的登上城墙,更多打造简陋的云梯也被靠上了城墙,人们像蚂蚁一样往城头上攀登,一个燕军武将在下面大喊:“丞相有令,攻下了邯郸,全军可以劫掠三日,大家杀呀!” 赵军是勇猛且悍不畏死的,尽管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但他们凭着赵人独有的血性,硬是咬着牙和燕军死战。 那个一开始瑟瑟发抖的年轻孩子,他已经砍倒了两个燕人,但同样他也被捅了几刀,腹部血流如注。 又看到了一个燕人后,这孩子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大喊了一声:“阿母!我回不去了!” 喊完之后,这个孩子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城头上像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有些人在临死前会喊着阿母,或者是他们的妻子,也有一些人在临死前会高喊着赵人永不投降。 赵人永不投降,这是独属于赵人的血性,秦灭六国,赵人的抵抗是仅次于楚人的。 田假挥舞着墨阳剑,不知砍倒了多少人,他都已经有些麻木了,胳膊像灌了铅一样已经抬不起来,而燕军却还在向上冲,就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时,临武君带着预备队赶到了。 预备队一到,赵军又把燕军反推了回去,燕军好不容易占住了一段城墙,又在一瞬间丢失。 可更多的燕军还在顺着云梯向上攀爬,田单知道,再这么下去邯郸迟早会失守,他对身旁的几名将军吩咐道:“你们马上组织人,去把我提前准备好的热油弄来,要快!我们必须把燕军的云梯烧掉!” 热油很快被燕军士卒们用木桶运了过来,在身旁战友的拼死掩护,这些木头都被搬上了城墙,一桶桶热油顺着云梯倒下,燕军被烫的鬼哭狼嚎,比起金汁,热油的威力要更大,也更可怕。 城墙之下,一个燕国的将军还在喊:“不要退,继续进攻,他们人少,支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几支火把从城头上扔了下来,云梯上瞬间也燃起了熊熊大火,燕军里那些胡人早杀红了眼,他们内心的兽性被激发了出来,这些人居然不顾死活的从燃烧的云梯上强冲上去。 燕人不怕死,赵人更不怕,一些赵人在受了重伤之后,直接顺着云梯冲了下去,依靠着惯性,他们在临死前将云梯上正在冲锋的燕军都砸了下去。 亲眼见识了这一幕田假震惊了,难怪原历史上的邯郸之围,赵国被围困了两年都没有投降,原来靠的不是运气,也不是秦国的高抬贵手,而是这些悍不畏死的赵人。 田假咆哮着,接连砍翻了数个登上城头的燕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已经到了巳时,庞煖他们就快要到了! 第181章 邯郸保卫战下 第187章 邯郸保卫战下 栗腹同样注意到了头顶的太阳已经越发炽热,他心里已经越来越急,城头仍旧还没有攻下来,齐国的援兵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来人!快去把前面指挥的卿秦将军给我叫来,快!” 被火焰烤的满脸发黑的卿秦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栗腹面前,单膝跪地,拱手道:“丞相!” 栗腹也不关心卿秦的伤势,而是直接问道:“还有多久能攻下邯郸?” 卿秦咽了咽口水,喘了一口粗气:“丞相,赵人已经疯了!一时半刻,我们打不下邯郸,今天齐国的援兵就要到了,我们还是快撤吧!撤晚了,我们要被齐军前后夹击!” 摆在栗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即撤退,二是继续冒险进攻。撤退先前的伤亡全部白费,回国之后说不定还要被燕王重谴。继续进攻有可能会攻下邯郸,也有可能会因为齐军的来到,导致燕军的全军覆没。 思索之下,栗腹做出了选择,他从主座上站起身,拔出了燕王赐予的昭王剑,大声道:“弟兄们!如果你们想要荣华富贵,如果你们想要妻儿过上美好的生活,那么今天就是你们获取这些的机会,跟着我,一起向邯郸冲锋!” 栗腹身前士卒的从帅位上跳了下去,他周围的士卒受到感染,也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城头的方向冲锋,秦朗也抽出剑,一瘸一拐的冲了上去。 燕军的这一次冲锋,是他们的决死冲锋,城头上的赵国士卒终于是坚持不住了,无奈之下,田单发布了最后的命令:“通知全军和邯郸军民,准备做好巷战准备!” “唯!” 另一边,庞煖率领15万赵军已经到达了邯郸城下,斥候来报:“燕军正在攻城!” 庞煖闻讯,顿时蹙了蹙眉头,齐军到来的消息并不是秘密,按理说燕国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怎么可能在齐军马上就要到的情况下还在攻城,莫非是燕人在搞什么诈术 “传令,全军结成方阵,缓缓前进,防备燕军的偷袭!” “唯!” “派遣斥候到城内传信,就说我已经率大军赶到,让他们配合我军夹击城下的燕军!” “唯!” “全军做好准备,跟随我到邯郸城下,前后夹击燕军!” 城头上的赵军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除了田假、田单、光、田青、李牧这些将领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战死。 燕军已经彻底控制了城墙,田单指挥着众人下城,准备依托城内的民居,和燕军进行最后的巷战。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正在攻城的燕军侧翼突然地动山摇,大批齐军高喊着冲杀的口号,往燕军的军阵杀去。 栗腹本来正率人冲锋,听到侧翼的动静,他赶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斥候跑到他面前报告:“大批齐军朝我们杀来了!” “什么!”栗腹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根本还没到午时!齐军竟然就杀来了! 此时正在冲锋的燕军看到大批齐军朝他们冲了过来,无不惊恐万分。 接着已经登上城墙的燕军士卒的士气,在一瞬间溃泄,田单趁势率人反击,燕军一下就被赶下了城墙。 而后田单命人打开城门,配合齐军前后夹击燕军,被前后夹击的燕军大崩。 溃散中,栗腹对左右吩咐道:“立刻通知全军撤退撤退!” 齐赵联军一路追杀燕军十里,栗腹一边疲于奔命,一边命令秦朗率领三万燕军断后。 先前秦朗就已经为栗腹断了一次后,那一次他凭借战车最后逃出了重围,这一次再断后,秦朗是断无突围的可能性,不是被俘就只剩战死。 秦朗犹豫之际,栗腹已经抓住了秦朗的手,态度诚恳的说道:“秦将军,我对你不薄,大王对你们秦家也不薄,恳请你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能够率人为大军断后,我和大王都不会忘记你的功绩!” 长叹了一声之后,秦朗看着周围正在溃败的燕军,道:“末将愿意率人为大军断后,只是末将有一子名叫秦舞阳,他还在襁褓中,恳请您能让大王将他照顾好!” 栗腹点了点头:“将军放心,若是将军出了意外,我会上复大王,准许您的儿子继承您的爵位!” “那末将就多谢了!” 说罢,秦朗扯下的胳膊上缠着的白布,翻身上马,率领三万燕军列阵迎敌,三万燕军还没列好阵型,就已经跑了一半。 齐军也在这时杀了过来和秦朗率领的燕军混战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秦朗率领断后的燕军全军覆没,秦朗本人中了十几箭,最后被齐军的战车碾成了肉酱。 战后,田单感念当年秦开曾大破东胡,下令将秦朗的尸体重新拼了起来,而后命人用重车送回了蓟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栗腹在秦朗的拼死掩护下,率领七八万燕军拼死逃到了信都,在信都短暂停留了一会儿,栗腹又聚拢了一些残兵,而后下令将信都劫掠一空,临走前他还放了把火,企图将信都城付之一炬。 齐军在随后赶到,庞煖吩咐人帮助信都城内的赵人扑灭大火,仗打到这里,庞煖也无心继续追击燕军。 左司马田谦询问庞煖为何不继续趁势追击燕军,庞煖只回复一句‘穷寇莫追,我军只负责为邯郸解围!’ 其实庞煖之所以下令不追击燕军,是因为庞煖不愿过分削弱燕国,他有意保留燕国的元气,只有这样燕国才能始终对赵国产生威胁,过分追击燕军,只会损耗齐军的实力,对齐国并无益处。 只是庞煖的苦心,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 行到傍晚之时,田假率领几百骑来到了信都,见庞煖已经吩咐大军在信都城外安营,他当即找到了庞煖,请求继续追击燕军。 庞煖解释了下令不追击燕军的原因,田假尽管十分痛恨栗腹,但他也明白庞煖的决定是最为明智的。 李牧找到了田假,请求他能继续追击栗腹,田假也知道李牧迫切的想要斩下栗腹的首级,对此他只能安慰道:“这一次暂且放过栗腹,不过牧,我可以向你发誓,终有一日,我会亲自和你斩下栗腹的首级!你相信我吗?” 李牧露出失望之色,还是点了点头:“公子!牧,相信你!” 第182章 郭开登场 第188章 郭开登场(二合一) 邯郸保卫战落下帷幕,燕军全线退出赵国,赵国在齐军的帮助下,趁势收复了全部失地。 燕军撤退后不久,虞卿将40万石粟米顺利带到了邯郸,得到了来自齐国的粮食,赵国的粮荒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赵国举国振奋。 同时,楚王以令尹黄歇为将,统帅十万楚军北上救援赵国,黄歇出发的同时,楚王将在彭城驻扎的景阳调回陈都,楚王命景阳统帅十五万楚军向西伺机收复鄢郢。 魏王本来命晋鄙统帅了十万魏军北上救赵,但援军在到达漳水南岸时,魏王突然命令晋鄙停下脚步。 晋鄙是忠于魏王的,他并没有询问魏王要他停下脚步的原因,而魏王之所以命令晋鄙停滞不前,是因为秦王采用范睢之谋,答应将陶邑送给魏国,秦王又放出话,如果魏王一定要救赵,在战后秦国将举兵攻打魏国。 权衡利弊之下,魏王最后决定命晋鄙暂时驻扎在漳河南岸,静观时变。 从新郑出发的十万韩军在暴鸢的领导下,刚刚到达黄河南岸,韩王也命令韩军停止救援。 韩王和魏王不同,韩王天真的认为他能够调停赵国和秦国的战争,这样韩军就不必遭受损伤。 赵国,邯郸。 赵王闻知了各国传来的消息后,他和庞煖以及赵国的群臣商议了一番,众人都认为,目前赵国已经得到了粮食,赵军可以继续和秦国相持,完全没必要急于让齐军去增援长平。 而且15万齐军如果增援长平,并不能对战事起到多大作用,不如等楚国的援兵来到,齐、楚、赵三国会师邯郸,一同增援长平,和秦军进行决战。 至于韩国,魏国两国的援军,众人都一致认为,只要他们不倒向秦国,仅凭齐国,赵国,楚国,也足以和秦军在长平进行决战。 4月20日,赵王在王宫中为齐国的众将领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这场宴会即是庆功宴,又是欢迎宴。 庞煖和田假几人的位置都极其靠前,赵王时常向他们举杯,酒至半酣,赵王命赵太子去给庞煖等人敬酒,在敬酒之时,田假注意到赵偃身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体态微胖,个子很矮,双目之中流露着一股商人才有的精光,他一直跟着赵偃给众人敬酒,偶尔会跟赵偃说上几句话。 田假没见过这人,于是向身旁的庞煖问道:“庞公,你知不知道赵太子的身边那个年轻人是谁?” 庞煖眯着眼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摇头道:“老夫已经很多年不在赵国了,并不认识那个人,你问问田单,他肯定认识!” 田假又走到座首的田单身旁,询问那个年轻男子的来历。 田单想了一会,说道:“那个人叫郭开,好像是个商人,他和建信君都是太子的密友,不过今天建信君不知何故没有来!” 郭开?这个人田假可太熟了,原历史上就是他蛊惑赵王迁一直割地给秦国,更是直接坑死了李牧。 不过在这个时空中,他大概是没机会坑李牧了! 至于那位建信君嘛,他是赵悼襄王的男宠,赵悼襄王和魏无忌的哥哥一样,都有豢养男宠的癖好。 有这两人在,看来今后赵国不会太平了! 田假正想着,赵王吩咐人抬上来了几大箱金砖,这些都是赵王赏给齐国众将的赏赐。 赵王又打开府库,拿出几十万钱分赐给了此战所有的立功将士,说实话几十万钱分下去,每个人也分不了多少,但这毕竟是赵王的一份心意,将士们都十分感激。 田假并没有被赵王再赏赐什么,对此田假也并不怨恨,他现在已经是近万户食邑的赵国封君,何况赵王手头也不宽裕,粮食都是借齐国的,他也没打算让赵王给他什么封赏。 赵王今晚非常高兴,他喝了很多酒,酒醉熏熏的赵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到田假面前,道:“代君,你立了很大功,但寡人实在没有可以再赏你的东西了,不过寡人可以给你点别的宝物,你一定喜欢!” 田假本想推辞,但赵王态度很坚决,他拍了拍手,殿外一个戴着面纱,皮肤晶莹剔透,穿着一身仙女服的女子已经来到了田假面前。 这女子走路时迎风摆柳,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霎时间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赵王指了指那女子,说道:“这是司寇送给我的一个绝色美女,寡人还没有临幸过,就送给琅琊君罢!” 一旁的楼昌闻言,一脸肉痛,这个美女是他寻了很久的,原本想自己享用,最后还是忍痛给了赵王,以此博得赵王欢喜,不曾想赵王转手就送了田假。 田假看着面前的美女,咽了咽口水,美女何人不爱?除非他不举,否则估计没人会拒绝。 接受了赵王赠送的美女后,赵王拉着田假喝了许多酒,其他赵国的大臣也上来不停和田假喝酒。 任凭田假的酒量极好,但今晚他喝的酒实在太多了,最后田假还是醉了,赵王同样醉了。 喝的路都已经走不稳的赵王在回到自己的寝宫前,命人将田假留到了宫里让那个美人侍寝。 外臣在宫里留宿,从礼法上是不合的,赵王要不是喝醉了,根本不会想这种荒唐的命令。几名宫人带着田假,将他领到了一间偏殿,一路上这些人都在嘱咐田假,他从来没在赵王宫呆过,千万别在夜里乱跑,否则容易迷路。 田假喝的迷迷糊糊,压根不知道他们说了些啥,这些人把田假带进房间后,就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房间里挂着几盏铜灯,微弱的灯光让房间别有一番情调,一个戴着面纱的美人端坐在床上,这个美人就是赵王在宴席上答应赏赐给他的那个。 从邯郸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田假今晚又喝了太多酒,他浑身燥热的脱下了外衣,大步走向那个美人。 走到那美人面前,他也不问这女子的名字,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先撕开了她的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亲吻了一口,他开始胡乱撕扯着女子的衣服,那女子闭着眼,也不反抗,也许她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田假撕扯开美人的衣服,刚想对美人做点什么,忽然感到一阵尿意,他抛下美人摇摇晃晃的出去撒尿,随便找了一个角落撒完尿。 等田假再回到房间,屋外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他关上房门,重新往睡踏走去。 他刚躺上去,就见那美人已经睡了下去,这美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幽香味,让人十分着迷,田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那美人就说道:“美人,我回来了,想我了没有?” 黑暗中那美人十分抗拒,她一把推了他田假,呵斥道:“你快走开,我要叫人了!” 田假也不管她,只道:“赵王都把你赏给我了,你叫人有什么用?何况我是齐国的琅琊君,又是你们赵国的代君,跟了我,难道还会亏待了你不成?” 那美人竟然哭了:“他怎么可以把我赏给你?” 田假也不管他,只以为是这美人害羞。 房间的木门没有关好,狂风顺着缝隙灌进了房间,吹的整张木床不停的摇晃,门外的雨也越下越大,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田假喝的实在太多了,恍惚之间,他听到身边的美女哭了好几次,一直到筋疲力尽,那美女还在哭,田假抱着美女,轻轻安慰道:“你放心,我将来会把你带回齐国,你虽说做不得我的夫人,却也能做个妾室,一样享尽荣华富贵!” 那女子哭的伤心欲绝,道:“我是赵国的王后,卿怎敢将我带回齐国?” “我怎么不……”敢字还没说出口,房门外一声惊雷,田假的酒瞬间醒了八分。 “你说你是谁?”田假问道。 “赵王不是把我送给你了?做都做过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殿下?”田假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 韩语哽咽道:“不等你以为我是谁?” 田假慌慌张张的爬起来,从地上的衣服中摸出一张火折,点燃了桌上的一张铜烛,借着烛光,只见韩语用被褥捂着身体,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张如鹅蛋般的脸上满是泪痕。 “你真是殿下!”田假霎时间被吓的魂不附体,“你怎么会在这里?殿下怎么会睡在臣的睡塌上?” 韩语又气又笑,完全没有了那一日在城墙下的端庄,她狂笑道:“卿问得好!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屋外雷雨渐停,一队打着宫灯的女子从门外的走廊经过,听到了房里的动静,一名宫女开口道:“王后殿下,您出了什么事情吗?” 房间中的韩语还在笑,田假慌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殿下,求你千万不要叫人进来,否则你我身败名裂不说,而且齐国赵国会因此爆发战争,到时候会死很多人,您快把这些宫女打发了,打发走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韩语被田假捂着嘴也不反抗,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房间外的宫女听房里没了动静,又见灯还亮着,以为韩语出了事,竟准备推门进来。 韩语轻轻拿开了田假的手,她的动作很轻盈,表情也平静了下来,她又端起了嗓子,道:“吾没事,卿等且去,吾只是睡不着,想起来看些书!” 这就是做为王后的女人,天生就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应激能力。 “唯!”宫女们果然依言离去。 田假看着床上用被子遮挡着身体赵语,本想说几句道歉的话,但话到嘴边,又硬咽了回去,这种情况下,无论他再怎么道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至于弥补,韩语已经是赵王后了,赵国最尊贵的女人,田假连齐王都不是,又拿什么来弥补她? “殿下!”田假硬着头皮说道:“大王今晚送了我一个美人,我本来应该和那个美人在一个房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出现在我的睡塌上,您不应该和大王在后宫吗?” 韩语黛眉微蹙,道:“这是我的绣房,我常睡在这里,本来今晚大王召了我侍寝,没成想他喝醉了,我就想回到绣房睡一夜,谁知道卿竟然会进我的房间和我做那种事……” 田假总算明白发生了啥,肯定是刚才自己出去撒尿,喝的太多走错了房间。 韩语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道:“今夜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卿也要守口如瓶,否则就会像卿说的,死很多人!” 田假单膝下跪拱手行礼:“今夜的事情,臣定守口如瓶,臣伤害了殿下,愿意对您做出任何补偿,如果今后殿下有所驱使,臣万死不辞!” “嗯!”韩语看了一眼门外,说道:“卿快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罢!别让人看到卿和我在一起,今夜的事卿就当是一场梦!” 田假告辞离去,刚准备推门出去,韩语突然语气不善的问道:“卿,我的身段可还入眼?” 田假忙举手发誓:“殿下,屋子里太黑,臣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雨已经停了,风又吹了起来。田假从韩语的房间出来,在黑暗中找了半天,好几次都险些被巡夜的宫女发现,最后终于找到了亮着灯的那间房。 推门进去之后,那个女人又戴好了面纱,重新坐回到了床沿,只是衣衫有些凌乱,田假知道,那是刚才自己扯的。 他来到女子面前,说道:“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女子用一副清脆悦耳的嗓音回答道:“妾一直在等君,不敢睡!” 确认女人一晚上都呆在房间,没有出去寻找自己,田假终于放下了心,“方才,我喝多了出去撒尿,没成想直接睡着了,让美人久等了!” 田假来到美人面前,他现在也没精力再和美人做点什么了,倒头就睡了下去。 美人有点失落,明明刚才恨不得吃了人家,怎么现在又倒头就睡? 田假怕这女人起疑心,又怕她将来留在赵国会乱说,只好起身说道:“我今夜只是太困了,美人不要多心,我会把你带到齐国的,到时候大把时间欢乐,今夜我们且先睡,不过你要记住,不能和任何人说我今夜没有碰你,如果有人问你,你要说今夜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睡觉,否则别人知道我没有碰过你,你就跟我回不了齐国了,懂吗?” 美女一听田假的话,顿时以为他是有什么隐疾,但女人在这乱世本来就是为了活命,田假即许诺了荣华富贵,她也只有点头应允。 房外又下起了雨,伴随着雷电之声,田假沉沉的睡去了,今夜发生的事太过奇妙,就像梦一样。 第183章 连环计 第189章 连环计 清晨一抹和煦的阳光顺着窗户照进了房间,宿醉的赵王清醒过来,他潜意识地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轻声呼唤道:“来人!” 一名侍女很快来到赵王面前。 赵王询问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听说了自己留田假在宫中留宿后,赵王也觉得十分失礼。他赶忙问道:“代君去哪里?” 侍女道:“今早代君带着大王赏他的那个美人出宫了!” 赵王听罢点了点头,昨夜喝的实在太多,到现在赵王还感觉有点头疼,他吩咐侍女为自己打了一盆水,洗了把脸后,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大王!”一名侍女来到赵王身侧,低头道:“司寇来了!” 赵王跪坐到了自己的席上,道:“传!” 楼昌来,礼毕。 楼昌拱手笑道:“大王!大喜啊!” 赵王待楼昌坐下,才道:“司寇,何喜之有?” 楼昌笑道:“大王!您可还记得臣的叔父楼缓吗?” 楼缓早年曾跟随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深受赵王的倚重,他还曾在武灵王时期做过赵国的丞相,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做丞相时曾率领,齐国,韩国,魏国,赵国联军攻破过函谷关,那也是关东四次合纵中,取得的战果最辉煌的一次。 沙丘宫变后,赵武灵王被饿死,楼缓受赵惠文王逼迫,被迫辞职离开赵国前往秦国,楼缓到达秦国后,当即得到了秦昭襄王的重用。 楼缓在秦国为秦王出了不少损害赵国的主意,故而深受秦王器重。 乍一听楼昌提起楼缓,赵王是有些不忿的:“司寇,你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楼昌听出赵王语气中对楼缓有所怨奴。 他拱起手,一脸悲痛的说道:“大王,当年我仲父被先王所迫,被迫离开赵国,但他的心数十年来一直都在赵国,他老人家始终都惦记着赵国和大王啊!” 对赵惠文王当年逼走楼缓,赵丹也是有所歉意,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不少:“是啊!当年若非是先王所迫,赵国也不会失去楼缓这样一个贤人,寡人有愧于楼缓啊!” 楼昌点了点头,顺着赵王的话说道:“我的仲父自从到了秦国,就一直坚定的主张秦赵联盟,可见他确实没有背叛大王!” 赵王面色一变,道:“嗯?可寡人听说他给秦王出了不少主意坑害我赵国!” 楼昌沉声道:“大王可闻,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仲父给秦王出过主意是不假,但他的心也确实在赵国,他在秦国的主张大王大可派人去打问一下,看看他是不是主张和赵国结盟的。” 楼缓确实给秦国出了不少坑害赵国的主意,但他也确确实实主张和赵国联合,就像虞卿一直沉迷攻齐,但关键时刻又能说服赵王和齐国联合。 赵王听到此心里的愧疚加重,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楼昌见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于是说道:“臣要向大王报告的好消息就是,我的仲父已经决心离开秦国,重新回到赵国给大王效命!” 赵王丹集卡狂魔的本质瞬间发作,他激动的站起身,道:“卿莫非戏言呼?” 楼昌正色道:“断无戏言!臣仲父已经在回邯郸的路上了,只是他很担心,因为投效过秦国,回到赵国会遭到非议。” 赵王保证道:“不会!只要楼君能回到赵国,寡人立刻封他为鄗君!” 楼昌冲赵王一拜,道:“臣的仲父断断不敢奢求封君,他只是想回来再给大王最后效一次命,既然大王不嫌弃,臣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又过了几日,信陵君率领武卒姗姗来迟。 听闻信陵君来到,赵王当即率领赵国的文武百官到城外去迎接信陵君。 照理说信陵君和庞煖的大军几乎是同时出发,庞煖都已经到了邯郸十天,信陵君才到,武卒负重所以说高于普通士卒,但也不至于这么慢啊! 信陵君对此做出了解释,原来他在到达赵国前,就听说了秦国将陶邑割让给魏国,换取魏国保持中立。 为了让秦国的阴谋破碎,也是为了试一试武卒的锐利,信陵君上书给临淄,请求率兵攻打陶邑,不等临淄做出回复,信陵君就已经举兵攻下了陶邑,自身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都震惊了,陶邑是天下最富饶的城邑之一,秦国在此经营多年,怎可能被信陵君攻下。 信陵君笑着说出了他攻破陶邑的方法,信陵君将武卒来到定陶城下,城上的守军见到武卒,误以为对方都是魏军。 陶邑守军早就听说了秦王要把陶邑割让给魏国,因此并没有做任何抵抗,非常痛快的打开了城门。 就这样信陵君率一万武卒攻下了拥有人口近30万陶邑。 庞煖是个极为理智的人,他担忧的说道:“信陵君您擅自出兵攻打陶邑,恐怕会引来临淄方面对公子的不满!” 虞卿则持不一样的态度,虞卿认为,陶邑富饶,齐国不可能不接受,信陵君攻下陶邑时是给齐王上了书的,齐王肯定批准,所以这并不是多么大的罪过。 唯一的问题是魏国,陶邑是秦国割让给魏国的,信陵君擅自打下陶邑,固然让秦国贿赂魏国的阴谋破产,可这也会招来魏国对齐国的记恨。 弄不好魏国会因为陶邑和齐国大打出手。 信陵君听了虞卿的话,并不以为意,他告诉众人,他已经派了侯赢回到魏国去游说魏王,陈明其中厉害,信陵君相信,侯赢可以说服魏王。 魏国,大梁。 魏王听说了齐国攻下陶邑的事情后,当即怒不可遏,他命人叫来了坐了多年冷板凳芒卯。 芒卯正和魏王在舆图前比比划划,龙阳君来到魏王身侧,小声道:“信陵君的门客侯赢来了!要面见大王!” 一听是魏无忌的门客,魏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敢派门客来见我!无忌简直是疯了!他竟然敢替齐国来攻打寡人的陶邑!” 龙阳君伸出一双修长白嫩的手掌,轻轻在魏王的太阳穴上为他按摩。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魏王极度舒适,心中的怒火也消去了一半。 魏王圉示意芒卯先退下,而后命侯赢来见。 侯赢一来,未等开口,魏王就劈头盖脸的将他臭骂一通。 一直等到魏王骂完,火气消了大半,侯赢才开口道:“大王!您认为信陵君背叛了魏国,这是错误的,信陵君非但没有背叛魏国,反而是在拯救魏国! 您想想,魏国牵头和齐国组织合纵,这已经得罪了秦国,但是您为了陶邑,就违背已经拟定好的盟约,想和秦国议和,坐观齐、楚、赵、韩和秦国大战。 臣敢问大王一句,等合纵联盟击退了秦国之后,楚王和齐王如果以您背盟为由领兵问罪,秦国也顺势来攻,魏国当如何抵挡?” 龙阳君轻轻为魏王捏着肩膀,道:“侯先生说的有理,请大王您三思!” 魏王何尝不知侯赢说的这些,但他就是放不下陶邑,陶邑实在太富庶了!魏王做梦都想得到,哪怕得到之后可能会让魏国毁灭,魏王都忍不住这个诱惑,这和魏王贪婪的本性不无关系。 侯赢也明白魏王心中的贪婪,他继续说道:“大王!如果您在这个时候坚定的继续和各国进行合纵,那么在打败了秦国后,您可以和楚国、赵国一起向齐国施压,逼齐国和魏国平分陶邑。 齐国碍于各国的威压,也必定会答应下来,这样一来,魏国既不会把周围的国家全部得罪光,还照样可以获得半个陶邑,而且还可以在战后利用联军的兵力收复魏国的失地,大王以为信陵君此谋如何?” 魏王转怒为笑,他看向身侧的龙阳君说道:“马上派人去给晋鄙将军送信,让他率兵渡过漳水,火速前往邯郸和联军汇合!” 侯赢离开大梁后第二天,黄歇率领十万楚军自洪沟北上到达大梁,黄歇进入魏王宫,当面质问魏王为何撕毁盟约,擅自和秦国议和。 魏王这时才庆幸自己没接受陶邑,否则还真没法和黄歇交代,他严肃的表示魏国绝对没有接受秦国的议和,又郑重在黄歇面前表示魏国抗击秦国的决心。 黄歇率领十万楚军在大梁城外修整了一日后,魏王犒劳了他们一些酒食,黄歇遂帅兵北上邯郸。 第184章 八十万对六十万 第190章 八十万对六十万 五月上旬,天气又开始渐渐炎热。各国军队齐聚邯郸。 楚军和魏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抵达邯郸,楚魏两军来到后,再加上齐军以及赵王从各地拼凑起的五万赵军,联军的兵力达到了四十万,算上长平的40万赵军,联军的兵力达到了惊人的80万。 80万大军合纵抗秦,这堪称前所未有,先前山东各国不是没有组织过合纵,但兵力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四五十万,80万联军,光听这个人数就已经足够吓人。 不过有好就有坏,齐、楚、魏、赵四国在邯郸组成联军后,韩国那边传来消息,韩王说遭到了秦王威胁,秦兵要东出进攻韩国,韩军必须优先回师保卫新郑。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些话不过是韩王的借口,现在秦国60万兵力都在长平,哪来的兵力攻韩,韩王摆明了是爽约而已。 同样现在联军已经有了80万兵力,这十万韩军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他们来或不来,对战局的影响已经不大。 站在邯郸的城头,赵王看着城外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营帐,笑道:“80万大军,这么多兵力秦王拿什么防?看来真是苍天不绝我赵国!” 转过身赵王看着面前的田单、田假、黄歇、魏无忌、晋鄙、虞卿、楼昌、许历、李牧、临武君还有即将到来的楼缓内心顿时心潮澎湃起来。 这么多的贤人齐聚于邯郸,寡人若是能把他们都收下,赵国何愁不兴啊! 想着,赵王将众人都邀请到了王宫,在宫中为他们举行了一场宴会。 这场宴会上,众人决定公推出一个联军主帅,既然要和秦国在长平决战,四国联军当然要推出一个主帅来统筹全局。 田单不去长平,肯定无法担任主帅,田假、魏无忌、李牧、他们过于年轻,资历尚浅没办法去统帅80万大军。 晋鄙的资历倒是够老,但他不是名将,况且魏国也不如齐楚,主帅的人选也轮不到他。 最后有资格来竞争这个主帅的实际只有庞煖和黄歇。 庞煖相较于黄歇,更加德高望重,指挥的战役也更多,黄歇先前并没有指挥过多少军队,像这种指挥80万联军和秦军作战的大战役,黄歇显然是不合适的。 在指挥几十万军队,尤其是这种联军作战时,挑选出的主帅必须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能够完美的整合联军,将联军的战力发挥到极致。 实质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当今天下,只有白起和乐毅田单三人,庞煖指挥二三十万人是没问题的,但指挥80万,而且还是联军,实质上也是非常吃力的。 庞煖自然也能看到这一点,他有心推辞掉联军的主帅,但联军中除了他,已经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和能力担任这个主帅。 无奈之下庞煖只得接受了众人的推举,担任此次联军的主帅,统筹80万联军和秦国在长平进行决战。 联军的主帅推举完毕,按理说现在应该先讨论战法,但大家似乎都有意避开这一点,反倒讨论起了灭亡秦国后如何瓜分秦地。 长平的决战明明还没打响,众人仿佛都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迫不及待的讨论起了战后的利益分配。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甚至为了一块地方争的面红耳赤。 此刻的秦国仿佛已经被打到了咸阳,马上要亡国,联军就好像已经稳操胜券,正在瓜分秦国这个巨大的蛋糕。 田假心里一时间有些想笑,这就好比夫妻俩买了彩票,明明还没中奖,就已经幻想着中奖后要如何分配彩金,甚至为了如何分配奖金,闹得不欢而散。 而且比起中彩票,灭亡秦国显得更加不切实际,80万大军听起来吓人,但80万联军如果指挥的不好,战斗力还不如40万人。 众人都觉得这次的长平战役稳操胜券,甚至打算一战灭掉秦国,但谁都没有考虑过,联军有没有可能会战败? 田假没兴趣加入这场可笑的争论,他起身悄悄的离开了宴席,来到一处凉亭之中,享受着晚风的沐浴。 凉风吹在脸上,让人心旷神怡。 “卿好兴致!”田假身后传来一个端庄悦耳的女声。 一听这声音,田假就知道对方是韩语。 他转过身冲韩语施了一礼,道:“拜见殿下!” 韩语“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站到了田假的身侧,看着远处随风飘舞的柳叶,沉默无言。 田假环顾四周见没有人,硬着头皮道:“殿下!你和我一个外臣,站在这个凉亭里,若是让别人看到了,是不是不好?” 韩语浅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酒窝:“现在所有人都和大王在宫中饮酒,又有谁会注意到我们呢?” 田假对那晚发生的事心怀愧疚,他本想再次开口道歉,但韩语不提,他也不好再提那晚发生的事,只好沉默着,不再开口。 “卿!”韩语目视着远方,道:“你怎么不和大王他们在宫中饮酒呢?” “我不喜欢饮酒!”田假回答。 “我以为男人都喜欢饮酒呢!”韩语一双清亮的眼眸中充斥着回忆:“我记得小时候父王经常和大臣在宫中饮酒,我嫁给大王后,他也时常在宫中举办宴会,我还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都喜欢饮酒作乐!” 田冀将手背到身后,同样目视着远方:“有些人饮酒是为了应酬,不得已,也有些人饮酒是因为爱好,还有些人是借酒浇愁,但我不同,我既不需要应酬,也不爱饮酒,更没什么烦恼,故而不爱饮酒,况且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 “卿不爱热闹?”韩语说着,突然黛眉一簇,然后轻轻捂着胸口,似乎非常痛苦,但在田假眼中,韩语这个捂心口的表情,格外惹人怜惜。 “殿下怎么了?”田假关切的扶住韩语的胳膊,趁机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也不知道韩语用的什么脂粉,那股味道十分独特,吸到鼻子里就让人想入非非。 “无碍!”韩语推开田假,和他拉开了一个身位,道:“我这心口疼的毛病打小就有,卿无需担忧!” 说着,韩语又捂紧胸口,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 田假走上前扶住韩语,道:“我送殿下去看太医!” 韩语摇摇头,额头上依旧渗出了些许汗珠,“不必!卿扶我坐下休息下就好了!” 田假扶着韩语坐到了凉亭中的石凳上,韩语似乎极度痛苦,她紧紧的抓着田假的衣服,把头埋在他怀中,不停娇息。 夏天的衣服都很单薄,田假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韩语温润的呼吸。 作者时常卡文看了紧公的书后,作者君明白了一个道理,文笔不够女人来凑。快把票顶起 第185章 凉亭夜话 第191章 凉亭夜话 和煦的春风吹在田假身上,他细细嗅着韩语身上的幽香味,不自觉的用手抱紧了韩语的细腰。 韩语抓紧田假的衣衫,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也更加惹人怜惜,她穿着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丰满的春光若隐若现,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像极了古代传说中的西施。 大概西施也没这么美吧! 田假不自觉的说道:“殿下,你真漂亮!” 韩语的手渐渐松开田假,脸上也不再那么痛苦,她蹙着眉头,轻声道:“卿是不是对我起了什么坏心思?” “怎么可能?”田假微笑着看着韩语,他心里确实有些坏心思,但在这种场合他根本不敢表露出来。 “殿下心口还痛么?”田假温柔的问。 韩语“嗯”了一声,闭上眼把头埋在田假怀中。 “那要不我给殿下揉揉?”田假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韩语是一个非常端庄的女人,自幼就受过严格的教育,不同于楚公主的奔放,韩国的公主恪守周礼,在出嫁前都会学习各种礼法,并不会做出什么逾越礼制的举动。 而且韩语在认识田假前,也确实是一个恪守礼节的女人,她和赵王相敬如宾,十分恩爱,男女之间揉胸口这么羞耻的事,韩语怎么可能答应? 田假刚想开口道歉,就听韩语轻轻“嗯”了一声。 这下给田假整不会了! “殿下没开玩笑罢?”田假不可思议的问。 “卿揉不揉?”韩语端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嗔意。 韩语确实跟赵王十分恩爱,但赵王勤于国事,很少陪伴韩语,这让从小就生活在深闺中的韩语多少有些寂寞。 寂寞归寂寞,韩语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始终可以忍耐。 自从和田假过去的那一夜后,韩语的心如止水就已经被打破,她再也忍不住了。 哪怕她知道这种行为是违背礼法的,哪怕她觉得很羞耻,但还是忍不住想去试试。 田假也是一时上了头,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竟然真的把手伸进去韩语的怀里轻轻为她揉起了心口。 韩语闭着眼,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消失,变得十分享受。 “殿下,我们这样不好罢?”田假嘴上说着,手上却并没有停。 “嗯?卿怕了?”韩语睁开眼睛问。 田假朗声道:“怕?我于万军丛中奋力拼杀,殿下觉得我会怕?” “卿的腿都在抖了!”韩语浅笑道。 田假继续为韩语揉着心口,左顾右盼,周围都静悄悄的,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恐慌。 这要是被人看见,那自己从前立的人设就全毁了,而且赵王肯定要发飙的,闹不好赵国要和齐国干一仗。 为了一个女人就打一仗,实属划不来。 田假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举动,他赶忙道:“殿下心口不疼了吧?” 韩语看着田假,用手勒住他的脖颈,遗传了齐襄王和君王后美貌的田假英气逼人,让韩语心中升起了一股少女怀春的感觉,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卿,本宫心口还是有些疼,你再揉揉罢!” 田假把手从韩语怀中抽出,把她的领子拉了上去,遮住胸口,道:“殿下就别取笑我了,你的心口跳的这么有力,必定是不疼了!” 韩语最后的矜持彻底消失,她不依不饶道:“卿那天伤害了我,卿说过要补偿的!” 田假像做贼似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内心早已慌的一批,表面却是做出一副稳如老狗的样子: “殿下想要什么补偿?” 另一边的赵王宫,酒过三巡,众人的争执已经落下帷幕。赵王不见了田假,于是看向身侧的楼昌道:“楼卿,代君呢?” 楼昌已经喝的面色发红,他往田假的席上看了一眼,道:“许是代君酒喝多了,出去透透风吧!” 赵王不放心的放下手中的酒爵,道:“那楼卿,麻烦你出去找找代君,寡人怕他喝多了酒,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楼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拱手道:“臣仅遵王命!” 凉亭里,韩语忘情的把头埋在田假怀里,道:“卿,本宫好羡慕你的夫人?” 田假一愣,道:“殿下何意?” 韩语的声音已经不再端庄,变得有些哀伤,“卿的夫人是魏公主罢!她运气真好,可以独享卿一人!本官却要和王宫中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本宫真不幸啊!” 这些话从前韩语根本不可能说出口,但此时她硬是说出来了,而且说出来之后还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田假不知道怎么接韩语的话,他不想再挑逗韩语,只好沉默不言。 “卿怎么不说话?”韩语看着田假,哀怨道:“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所以不想理我对不对?” “不是的!殿下是我见过最高贵最漂亮的女人!”田假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我看你只是太孤单了,其实你应该和大王说一说,他会抽出时间陪伴你的!” 韩语长叹了一声,摇头道:“没用的!大王忙于国事,宫中的美人又多,哪里顾得上我?不瞒着卿,大王都已经三个月没碰过我了!你说的很对,本宫真的很孤单,但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话,可这宫中,有谁能陪我说话?我自从嫁到赵国,过的不能说不好,可我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供人观赏,但没有半分自由,剩下的只有孤独!这份感觉卿明白嘛?” 多年来的委屈,都在此刻被韩语倾诉出来,田假耐心的听着,直到她说完,才道: “殿下说的我都懂,您从遥远的韩国嫁到赵国,臣听闻那时候您才11岁,一个11岁的小姑娘,那么小就要离开国家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到了这里您就失去自由,每天只能呆在王宫里,和公众的这些人演戏,那该多么无聊!臣想只怕这宫中的天看出去都是四四方方的吧!” 韩语笑了一下,接着就哭了:“卿,这么多年了,只有你能明白我的感受!” “卿!我真的好想你永远留在宫里陪着我,倾听我的心事!” 田假不能许诺这种永远陪伴韩语的话,目前他根本没有实力许诺这种话。 沉默了一会儿,田假开口道:“殿下,你读过我写的残唐演义吗?” 韩语点点头:“读过!那时我还怀疑卿是找人代笔捉刀的,我从来不信一个武人能写出那样的书,但现在我信了!” “殿下喜欢我的小说吗?”田假问。 “喜欢!”韩语甜蜜的回答。 田假道:“那殿下!三天后还在这个凉亭里,臣送殿下一份礼物,就算臣补偿殿下吧!” 远处,楼昌目睹了凉亭里田假和韩语的亲密举动,他心中万分犹豫:‘这件事我该不该告诉大王呢?’ 作者自从开了后宫之后,收藏直线上涨,果然,评论区里的书友说的对,文笔不够女人来凑,虽然这样不好,但是真的香,而且大家还爱看 第186章 楼缓回赵 第192章 楼缓回赵 40万联军正在邯郸城外集训,喊杀之声震耳欲聋,以至于十几里外的行人都能听到。 一架马车沿着笔直的大道来到了邯郸城外,马车之上下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这老者穿着一身儒袍,留着一副长须,通过脸上的皱纹来看,他至少也有六七十岁了。 “仲父!”司寇楼昌早早的就等在了路上,见楼缓从马上下来,他赶忙迎了上去。 “昌儿!”楼缓捋着胡子,笑吟吟的看着来迎接他的楼昌。 楼昌扶着楼缓,和他寒暄着往邯郸城内走去,赵王原本今日要来亲自迎接楼缓,但昨晚赵王喝的太多,只好拜托楼昌来迎接他。 赵王贴心的给楼缓安排了府邸,但楼缓并没有急着去入住,而是先来到了王宫拜见。 赵王宫中,赵王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听说楼缓要来拜见,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等待楼缓到来。 门外响起脚步声,楼昌扶着年迈的楼缓出现在了赵王面前。 楼缓给赵王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苍老,老的不成样子,这一刻赵王感到有些失望,楼缓已经这样老了,看来已经不能再为赵国做什么贡献了。 不过楼缓的名气很大,如果把他留在赵国,也是一件好事。 赵王从王座上站起身,恭敬的给楼缓施了一礼,道:“楼卿,寡人盼望您很久了!” 楼缓冲赵王弯腰行礼,道:“老臣也想念大王!” 两人对坐在席上谈论了一会儿楼缓年轻时跟随武灵王变法的事,赵王听得十分认真。 听完楼缓讲述的故事,赵王感慨道:“楼卿!你给大赵立下了赫赫功劳,先王对不住你啊!” 楼缓老泪纵横的说道:“先王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臣的地方,是老臣对不起先王,如果当年老臣能受委屈,没有负气出走,也不至于让我赵国到今日之境!” 假如当年楼缓没有出走,毫无疑问,他十有八九会死在惠文王手中,跟随赵武灵王变法的大臣,在沙丘宫变后非死既逃,就连庞煖看情况不对都跑路了,楼缓要是不走,坟头的草现在至少两米高。 赵王不是不知道这点,但为了留住楼缓,只得避重就轻:“您说的对呀,如果您在,赵国也不至于像今天有亡国之危!不过幸好各国已经派出联军,又有卿这样的贤良归来,我大赵必定可以度过此劫!” 楼缓接过侍女端来的茶,却也不喝,关东六国所喝的茶叶大多是清茶,也就是像现在这样白开水里加几片茶叶。但秦国的茶则是浓茶,他们的茶很粘稠,可以直接用手抓着吃。楼缓喝惯了秦国的浓茶,早已喝不惯赵国的清茶。 “大王!”楼缓拱起手,说道:“您认为联军能战胜秦国吗?” 赵王怔了一下,笑道:“联军有80万之众,长平的秦军只有60万,不管怎么讲,80万对60万,优势在我!” 楼缓很想说,打仗比的不是人多,而是双方的国力和将领的指挥水平,赵王这种迷之自信,让楼缓有些想笑。 “大王!”楼缓面无表情的拱起手说道:“联军虽然有80万之众,但各怀鬼胎,彼此之间相互算计,很难齐心协力,我听闻您让齐国的丞相庞煖担任联军主帅,我不否认庞公是一个有能力的将军。但是,庞公从前并没有指挥过这样多的军队,他年纪也大了,有精力指挥如此多的军队吗?” 赵王一怔,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庞煖被任命为联军主帅是昨晚发生的事,楼缓今日才到怎么就知道这个事情了? “这件事是楼昌告诉我的!” 楼缓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没有露出半分异色。 赵王也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说到:“卿说的有道理,那您认为寡人该怎么办?” 楼缓说道:“秦国并不想灭亡赵国,只是为了和您争夺上党,现在秦王有心和您议和,只要赵国能将上党归还给秦国,秦王愿意和您和睦相处,并且发誓永远不再侵略赵国的土地!” 为了争夺上党,赵国勒紧裤腰带和秦国打了三年,现在联军已经到达,局势对赵国越发有利,这种情况下要赵王放弃上党,赵王心中当然不愿。 “大王!”楼缓拱起手继续说道:“武安君白起天下无敌!只是现在还在咸阳养病,如果大王真的要和秦国鱼死网破,秦王一定会让武安君带病出战,武安君如果来了,联军还能战胜吗?要是联军战败,大王要失去的将不止一个上党!” 赵王还不知道此刻白起已经被秘密换回了长平,楼缓故意说白起还在咸阳养病,就是为了迷惑赵王。 赵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太过重大!寡人要和群贤商量一下,请您先下去安歇吧!” 楼缓退下去后,赵王诏来了田单、田假、虞卿和信陵君,向他们四人询问,该不该和秦国议和。 毫无疑问,四个人都坚定的要求赵王继续对秦国的战争。 于是,赵王最终拒绝了楼缓所提的议和,继续坚定的和秦国开战。 楼缓在邯郸的府邸是赵王精心挑选的,那里距离王宫比较偏远,更加安静,适合楼缓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居住。 倒上了一杯厚厚的浓茶,楼缓抓起茶叶吃了一口,浑浊的眼球中透露着一丝精光。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长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这人正是吕不韦。 吕不韦面前也有一杯浓茶,他和楼缓刚好相反,吕不韦喝惯了清茶,压根吃不惯这种浓茶。 “楼君!”吕不韦看着楼缓,说道:“秦王派您来的目的,真的只是和赵国议和吗?” “嗯?”楼缓嚼着茶叶,摇头道:“赵王肯定不会答应议和,就算他答应他的大臣也不会答应,秦王派我来,只是为了蛊惑赵王以马服子为将罢了!” “马服子?”吕不韦痛心的说道:“这个草包在对燕国的战争中惨败,早被捉进大牢了!” 鼓吹赵括是吕不韦干了快三年的事,眼看快干成了,没想到赵括因为一场惨败把自己送进了大牢,这导致吕不韦三年的心血直接付之东流,不由得让他心痛万分。 “无妨!”楼缓嚼完了最后一口茶叶,道:“我来了,就自有办法游说赵王把马服子换上去,只要马服子代替了廉颇,他们那80万大军,至少会丧失一多半战力!” “那我们可以为您做什么呢?”吕不韦沉声问。 楼缓盘坐在席上,闭着眼睛道:“你和公子收拾一下,准备回秦国吧!趁现在赵国群臣还没想起你们,你们快走!这是秦王的意思!” 吕不韦点了点头,邯郸的局势波谲云诡,他和子楚继续留在邯郸,风险确实太大。 “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就走,您看如何?” “善!” 第187章 活捉始皇 第193章 活捉始皇 楼缓在历史上也曾试图诱骗赵王割地给秦国,最后被赵王拒绝了,现在历史线明明已经发生变动,田假想不到,楼缓还是回到了赵国诱骗赵王。 楼缓的来到也让田假猛地想起一件事,秦国的质子子楚还在赵国,历史上这家伙貌似就是在楼缓回赵国后不久跑的! 没开上帝视角的土着都把子楚当成不受待见的秦王孙,只有田假这种先知帝才明白,以后这个子楚会成为秦国的王。 虽然子楚只在位短短三年,但他的儿子就是横扫六国的始皇帝嬴政! 田假并不知道始皇的具体出生日期,只朦胧的记得,始皇这时候应该已经出生了。 假如要是能把秦庄襄王和嬴政都扣下来,不让他们返回秦国,是不是就能改变历史?阻止秦灭六国?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秦灭六国是大势所趋,并不是杀掉某个人就能解决。 而且如果贸然改变历史,阻止秦庄襄王和嬴政回国,说不定秦国会冒出一个更强的国君,一代人就统一六国,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底要不要去阻止子楚回国呢? 田假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阻止一下,如果这个时候他能抓住子楚,那就活该他倒霉,要是他已经跑了,那就是天不灭他! 想要在赵国抓捕别国的质子,这种事必须请示赵王,到王宫拿到了赵王的旨意,田假才从骠骑营挑了几十个弟兄去抓捕子楚。 距离王宫不远处的一片街区,坐落着几座矮小的房屋,这些房屋和周围气势恢宏的庭院一别,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就是六国质子在邯郸所呆的地方。 房子里,子楚正和赵姬收拾东西,后门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吕不韦站在马车前,焦急的等待着子楚出来。 子楚的东西很多,大都是些书,下人们紧张的搬着子楚的藏书,赵姬则在一旁收拾金银细软。 “快快!”子楚催促着下人们加快手速。 赵姬不悦的把包袱绑好,确认金银没有露出来,才道:“公子,妾也是服了你,我们是逃跑,你还带着些书做什么?” 子楚笑着扶住赵姬的肩膀,道:“爱姬,这些藏书都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好多都是绝版,我实在不忍心把他们丢在邯郸!” 赵姬为此和子楚进行了争辩,这时一旁丫鬟怀中的嬴政大哭起来。 “这孩子哭什么!”赵姬冲丫鬟吼道。 这一吼丫鬟没被吓到,嬴政反倒被吓坏了,哭的更狠了。 赵姬本来就不喜欢孩子,她很自私,只爱自己,嬴政的哭恼让她觉得很是心烦。 “快把这个竖子给我抱走!”赵姬冲丫鬟嚷嚷道。 丫鬟竭力的哄着嬴政,道:“夫人!奴看公子是饿了!不如您喂他些奶吧!” 赵姬冷声道:“没看老娘忙着和公子逃命,哪有时间管这竖子!” 子楚接过丫鬟怀中的嬴政,嬴政在父亲怀中哭闹的依然很厉害,子楚无奈的看向赵姬:“爱姬,你快给政儿喂些奶吧!他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反正我们是秘密逃走,还有时间,你就喂喂他吧!”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赵姬还是有点感情的,她接过嬴政,熟练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刚给嬴政喂起奶,就听院子里乱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子楚慌忙走出房间,等他来到外面,就见院子里已经站满了甲士。 “你们想干什么?”子楚大怒道:“我是秦国的王孙,谁让你们到这儿来的?” 田假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着因为愤怒青筋暴起的子楚,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子楚约莫30来岁,鼻梁高挺,眼睛很小,脸上透露着一股病色。 “你就是子楚?”田假好奇的问道。 子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将手背到身后:“在下就是子楚!阁下是何人?” “在下田假!”田假同样将手背到了身后。 “你就是田假?”子楚震惊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假,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子楚从前并没有见过田假,只是听说过他。和韩语一样,子楚也以为田假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武夫,不成想却是个气质儒雅的少年。 田假没有理会惊诧的子楚,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正在搬运东西的奴仆,笑盈盈的问道:“子楚公子!您急着收拾东西,这是准备去哪?” 子楚稳了稳心神,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去哪里,好像不用跟阁下汇报吧?” “当然不用!不过!”田假转到了子楚身后,道:“如果阁下是想逃跑,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奉了赵王的命,专程来拿你!” “拿我?”子楚冷笑一声:“凭什么?” 田假道:“就凭你是秦国的质子,你不知道秦国正在和我们打仗吗?” 子楚咆哮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我是秦国的质子,就算我们在打仗,你们有什么资格关押我?” 子楚的咆哮引出了房间中的赵姬,此时赵姬酥胸半露,怀中的嬴政满足的吸吮着母乳。 田假快步来到赵姬面前,看着他怀中的嬴政,暗想道:这就是那位扫灭六国的始皇帝了吧! 子楚见田假来到赵姬母子身前,立马冲了过去,拦在田假面前:“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田假推开子楚,子楚想要动手,可一把就被韩滕摁了起来,挣扎了几次也动弹不得。 赵姬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的田假,那张英武的脸庞很对赵姬胃口,赵姬一下被迷住了,她很害怕田假会杀了他,又忍不住去看田假,甚至在脑海中想着和这个帅气的男人发生一些事情。 “孩子吃饱了吗?”田假笑吟吟的问。 赵姬被这一问,瞬间被拉回现实,他看着怀中的嬴政,哀求道:“还没有!公子,我求你让政儿吃饱了再杀他好吗?” 赵姬以为田假是准备杀掉嬴政,他不喜欢嬴政,但这不代表和嬴政没有感情,没有哪个母亲会对孩子没有感情,赵姬也不例外。 “如果吃饱了,请把这孩子给我,我想抱一抱!”田假的语气十分温和。 嬴政在统一六国时干了很多坏事,韩王安投降,被他灭了宗族,齐王建投降他曾许诺给齐王建500里地,反手饿死齐王建,六国的贵族都被他强行迁到关中,不从者大多被杀,剩下的都流亡深山。 除此以外始皇很喜欢让别人给他提建议,但从来不听取,可是他又怨恨那些不为他尽心出主意的人,尽心为他出主意出不到心坎的人,又会被始皇记恨。 始皇打匈奴派30万人去,结果士兵们劳苦一趟,都没有得到军功,立下军功的,也因为土地已经被分完,只能得到边境一些无法开垦的荒地,最后心生怨恨。 征伐南越,始皇又派出30万人,这次30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将屠雎战死,始皇再次向天下征召军队征伐南越,引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不得已始皇只能广征商人赘婿参军。 像这种类似的事情,始皇做过很多,田假认为始皇的功绩应该被肯定,但人品真的很屑,干的坏事错事远比他统一六国要多得多,田假在心里极度鄙视始皇。 但是现在的始皇还在襁褓中,田假再不喜欢始皇,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 等到嬴政吃饱,见到周围出现那么多陌生人,又开始哭闹起来,赵姬不管怎么哄都哄不好。 “我想抱抱他!”田假微笑着说道。 赵姬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嬴政轻轻给了田假。 田假刚把嬴政抱在怀里,他竟一下安静下来,笑嘻嘻的看着田假。 ‘我这也算把始皇活捉了吧?’田假抱着嬴政,轻轻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暗想道:‘始皇!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有人敢摸你的头吧!’ 第188章 反将一军 第194章 反将一军 始皇帝能统一六国,这个功绩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始皇修长城,筑骊山陵,大修宫殿,修驰道,征南越这种事情,都是劳民伤财的错事,应该给予否定。 汉武帝北击匈奴还能说是为了消除边患,始皇针对南越的战争,则多数是出于个人的好大喜功。 征伐南越让30万主力秦军埋骨他乡,后期南越的秦军都是心怀怨恨的赘婿、商人,这些人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假如说打南越还可以被强行解释说对国家有利,修建驰道和修骊山皇陵,纯粹就是为了始皇个人,皇陵不必过多赘述,只谈驰道。 驰道并不能被百姓使用,那是给始皇自己一个人巡游天下修建的,为了修建驰道,始皇征发了大量平民,平民累死累活为始皇修建驰道,可自身又不能受益,这条驰道加深了百姓对始皇的怨恨。 以至于刘邦统一天下后,不得不废弃驰道,以此来减轻百姓的怨恨之心。 驰道确实有好处,这一点谁都能看到,但是它建立在老百姓的皑皑白骨上,它的存在给秦国带来的,显然是弊大于利。 总有人说什么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事实是,连当代都管不好,还谈什么功在千秋,这不妥妥的画大饼? 现实中如果出现这种人,大多数秦粉拉枪栓的速度,比刘邦项羽快十倍。 土着不知道始皇的德行,田假这个先知帝知道始皇统一天下后,百姓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他明白始皇是雄主,但并非仁君。 假设始皇现在已经成年,田假会毫不犹豫的捅死他,但他现在还是孩子,田假不是禽兽,他无法对一个婴儿下手。 杀死婴儿,这种事情除了后世的岛国,相信也没人做得出。 子楚做为父亲,自然心疼儿子,眼看田假抱着嬴政,他又气又怒,可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在一旁大骂。 赵姬紧张的看着田假,生怕子楚的辱骂会刺激田假把怀中的嬴政摔死。 还好!田假只是抱了嬴政一会儿,就把嬴政还给了赵姬。 赵姬接过嬴政,激动的大哭起来。 田假伸出手为赵姬穿好衣服,将裸露的地方都遮了起来。 子楚看出田假没有恶意,说道:“你不是要抓我走吗?好吧,我跟你走,但请你放过我的儿子,琅琊君,我听说你是个仁义的人,你应该不会伤害我的妻儿吧?” 田假点点头:“祸不及妻儿!” 这时门外,两名武士押着吕不韦走进了庭院,吕不韦看到田假,顿时变得十分气愤:“田假!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打扰公子!” 子楚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先生,是赵王让他来抓我的!” “赵王!”吕不韦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没有站稳。 子楚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抓,他先前为子楚做的所有事情都将付之东流! 可是田假带了几十名武士,吕不韦只有几名护卫,凭他们,压根儿不可能抢走子楚,就算抢的走,也逃不出邯郸。 子楚好似交代遗言:“吕先生!我走后,请你照顾好赵姬母子!拜托了!” “公子!”吕不韦眼里满是泪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田假看着吕不韦,沉声道:“吕先生,我本来应该把你也抓起来,但念在先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今天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得马上离开邯郸,赵姬母子你也不准带走!他们必须留在我身边,由我代为照顾!” 赵姬一听要留在田假身边,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些许期待。 吕不韦听田假要扣下赵姬母子,又见子楚要被抓走,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道:“琅琊君!不韦想和您做个交易,请您放我们离开!” 田假轻轻摇头,道:“子楚我是不可能放走的,除非你把秦王捉来,不然休想让我放他离开!” 吕不韦是个商人,他认为只要价码合适,天下没有不能交易的东西。 “公子!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吗?” “你能开出什么条件打动我,你难道还真能把秦王捉来?” 吕不韦冲房间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秦王我肯定无法替您捉来,请公子跟我进去谈!我还有别的东西和您交换!我相信这个东西对您一定很有用处!” 田假并不怕吕不韦耍花招,他腰间别着剑,除非房间里埋伏了杀手,否则吕不韦压根奈何不了他。 跟着吕不韦进到房间,吕不韦小心地把门拉上,而后和田假跪坐到席上。 “吕先生,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东西?”田假说着,已经把手放在了剑柄,只要吕不韦敢搞小动作,立马拔剑砍了他。 吕不韦道:“公子!我要和您交换的并不是东西,而是秘密!” “秘密?你能有什么秘密和本公子交换?”田假不屑一顾的说。 “当然有!”吕不韦胸有成竹的说道:“如果您坚持要抓走公子,我就会去赵王面前告诉他,您和他的王后有苟且之事!不知道赵王知道了,琅琊君会是什么下场?齐国和赵国的关系又会如何?” 吕不韦的话让田假心头一凛!他下意识的想要拔剑,但他不能确定吕不韦说这话到底是在诈他还是确有证据,如果现在拔剑,那就是坐实此事。 田假尽量保持着平静:“吕先生,你别瞎说,我和王后殿下没有做过任何事!” 吕不韦笑了一下,道:“有人亲眼看到你和王后在凉亭里偷情,要不要我把这个人叫到赵王面前?让你们当面对质?” 那天在凉亭,田假已经非常小心,他想不通,吕不韦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吕不韦通过田假表情细微的变化,已经确定,他和赵王后绝对是有关系的! “公子!”吕不韦笑道:“你也不希望你和王后的事情被赵王知道吧?” 田假冷哼一声:“你这样威胁我,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吕不韦捋着胡子哈哈一笑:“杀了我,你和赵王后的事情马上就会有人捅到赵王面前,到时候公子身败名裂!齐赵两国反目成仇,公子可要想清楚!” 田假冷声道:“就算我和赵王后真的有私,你没证据,俗话说捉贼拿脏,捉奸拿双,没有证据,你所说的就都是诬陷,有人证我也可以来一个死不承认!” 吕不韦哈哈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公子怎么认定我手上没有证据?您要和我赌一赌吗?” 田假确定自己那天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就只是摸了摸,抱了抱,这能留什么证据?偏偏田假做贼心虚,他又怕吕不韦手上真握有什么证据,他不敢赌! 这像极了一个上市集团的大老板,遇见一个拿着左轮的亡命徒,哪怕明知他枪里没子弹,大老板也不会和亡命徒赌命。 “公子!你和赵王后的命很值钱,没必要和我吕不韦一个商人赌,您不管赢了输了都没有好处!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把我们放走,我保证永远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再也不提!” 微风吹得房门吱呀作响,田假看着吕不韦,心中思索着破局之策。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吕不韦也不过是利用子楚,以此达成你的目的,我要是没猜错,嬴政恐怕是你的孩子吧?要不要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子楚?” 田假利用先知技能反将一军,这下轮到吕不韦慌了。 始皇在位后期,全国局势就已经绷不住了,只是始皇舍得杀人,才能暂时压住局势,秦朝灭亡始皇要负很大责任,秦国的家底胡亥其实败掉的不如始皇多,光是打南越,30万秦军全军覆没,始皇必须为此负责,如果打得好了,功劳都归统治者,打仗失利就都是将军不会带兵,这种行为是妥妥的耍流氓,书同文车同轨是六国都在做的事,统一天下的思想也是由子夏提出,始皇只能说是继承了六代秦王的家业,甚至他在位的时候,吴芮已经割据县城,但始皇对此视而不见,他在位时,天下并不是多么太平,常有人造反 第189章 子楚逃亡 第195章 子楚逃亡 嬴政究竟是不是吕不韦的儿子,历朝史家众说纷呈,司马公在史记中认为,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但现代一批主流学者则认为,司马公的说法并不靠谱,嬴政不可能是吕不韦的儿子。 关于嬴政的身世之谜,田假也很疑惑,他说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这和吕不韦说握有田假的把柄一样,都是在哄诈对方。 单从吕不韦慌乱的表情,田假已经对嬴政到底是谁的儿子有了答案。 吕不韦是一个极其富能力和野心的人,他很快从惊慌中冷静下来,镇定自若的说道: “公子,嬴政毫无疑问是子楚的儿子,请您自重身份,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田假淡淡的一笑,道:“开玩笑?吕先生要不要和嬴政滴血认亲一下?” 滴血认亲是古人鉴别血缘关系的一个重要手段,当然现代已经证明了这种手段极度不靠谱。然而吕不韦并不知道这种方法不靠谱,一听滴血认亲,他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公子!”吕不韦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田假笑吟吟的回答:“你算是默认了嬴政是你儿子吗?” 吕不韦摇头道:“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只是不愿意政儿的生世被人质疑,请您看在正儿还年幼的份上,不要对别人再提起今天的话!” 时间也分一秒的流逝,房间中的气氛落针可闻。 良久,田假缓缓开口:“我可以放你和子楚回到秦国,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乱说我和赵王后之间有什么关系!” 吕不韦皱眉道:“那赵姬母子呢?” 田假笑道:“当然是要跟我回齐国留做人质,不过你放心,等子楚登基,我一定把他们母子送回秦国!” “这不可能!”吕不韦“唰”的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他们母子必须和公子一起离开!” 田假取下腰间的墨阳剑,连着剑鞘,将剑扣在了桌子上。 “公子想干什么?”吕不韦抿了抿嘴唇,潜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显然他怕了。 “要么你和子楚快滚,要么你跟我去见赵王,你把你那些证据拿出来交给赵王,看他会杀谁!” 田假非常清楚,这种时候就算赵王真的知道他和韩语有一腿,多半也会忍下来,吕不韦就不一样了,他知道这么大的丑闻,铁定要被弄死。 这一点吕不韦同样心知肚明。 比起赵姬母子,子楚和吕不韦的安全显然更加重要,只挣扎了片刻,吕不韦就做出了抉择。 “好吧!”吕不韦叹了口气,冲田假行礼道:“公子,您今天放了我和子楚公子,这情谊我和子楚公子永远不忘!我们走后,请您善待赵姬母子,若日后子楚真的能坐得上秦王,秦国对公子必有厚报!” 商人和政客说出来的话往往是最不可信的,吕不韦则是商人和政客的结合体,说错的话跟司马懿的落水之誓一样虚伪。田假压根儿不信等子楚继位,他们俩会报答自己。 要真等这俩人掌握了秦国大权,他们怕不是要到齐国撕了自己! “报答就不必了!”田假指了指门口:“先生快走吧!不然赵王要是派第二波人来抓你们,你们就走不了了!” “在下告辞了!”吕不韦走到门口,刚要拉门。 田假坐在后面阴沉沉的说道:“你手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证据,你不过是在诈我!我放了你和子楚,不过是英雄相惜尔!” 装杯的最高境界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心慌不得已放人,还偏要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吕不韦听罢,心中骇然。他回过身冲田假深深一拜,道:“公子放心,那件事我永远不会再提,也不会再告诉任何人,而且!公子,你今天放了我,一定不会后悔!” “但愿吧!” 院子里,子楚见吕不韦一个人出来,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先生!琅琊君答应放我们离开了吗?” 吕不韦重重的点了点头。 子楚也顾不得询问吕不韦是如何说服田假的,他看着屋檐下抱着嬴政的赵姬,忙道:“爱姬,我们快走,琅琊君答应放我们走了!” 吕不韦一把拉住子楚的袖子,严肃道:“公子!琅琊君只答应了放我们两个人走!” “什么!”子楚大怒道:“政儿母子不走!我也不离开赵国!” 吕不韦怒了,他攥紧拳头,狠狠的扇了子楚一巴掌。 子楚和吕不韦相识以来,吕不韦对他非常恭敬,就连争执都没有过,今天是吕不韦第一次动手打他,这一巴掌直接打蒙了子楚。 “公子!”吕不韦一脸悲痛的冲子楚一拜,道:“请恕臣无礼,我们必须走!相信臣,赵姬母子在琅琊君这里吃不了苦,琅琊君是个仁义君子,会好好照顾他们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公子不幸死在邯郸,他们母子就真的完了!公子!” 子楚和吕不韦一样,他也是一个富有野心和头脑的人,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子楚看了眼远处的赵姬,毅然转身离开。 赵姬想要去追,田青伸手拦住了他:“抱歉,我们公子希望夫人老老实实留在邯郸!” 赵姬看着子楚和吕不韦远去的背影,大哭道:“公子!你怎么能丢下妾身?你怎么能丢下妾身和政儿呢!” 子楚听着赵姬的哭闹,忍住心中的万般不舍,翻身上马。 最后回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几年的院子,子楚眼角的一抹泪花一闪而逝,“先生!咱们走,回秦国!” 田假从房间出来,目送着子楚和吕不韦几人绝尘而去,他何尝不知自己在放虎归山,但他没有选择。 一方面是他不知道吕不韦手上是不是真的捏着自己的把柄,另一方面秦庄襄王和吕不韦两人是历史上出现的人物,田假可以将这两个对手的心性摸得一清二楚。 假如干掉了子楚和吕不韦,秦国会换上一个新王,田假这个先知帝拥有的上帝视角将荡然无存。 而且更换了新王后,秦国可能会改变远交近攻的路线,说不定新秦王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也许六国会被加速灭亡,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有时候穿越者未必一定要改变历史,保持住原来的历史,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田假已经笃定注意,暂时收养赵姬母子,利用他们和将来继位的子楚谈判,为齐国博取更大利益。 等到子楚驾崩,田假就可以把嬴政送回国,嬴政在未亲政前,六国有一段喘息之际,那也是齐国最后发育的时间。 真是时间不等人啊! 田假转过身,一阵春风吹动院中的柳树,赵姬抱着嬴政站在柳树下嘤嘤哭泣。 他所依赖的两个男人,如今都已经离他而去,赵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将来的生活? 田假来到赵姬面前。说实话赵姬虽说生过孩子,但身材十分丰腴,该长的地方都十分匀称,比起魏赢和韩语,赵姬身上流露着一股少妇独有的韵味。 赵姬注意到了田假的眼神,现在田假成了赵姬在邯郸唯一的依靠,她决心紧紧抓紧田假。 “公子!”赵姬用一副柔魅惑的嗓音说道:“你想怎么安排我和政儿!” 田假将目光从赵姬身上移开,道:“跟我走罢!我自保你们母子衣食无忧!” 我建粉丝群了,虽然没什么人看,等这个月稿费下来,给看这本书的书友们发个红包感激大家。红包就是个意思,为了感谢大家看这本书,谢谢啦!最少也给大家发20章的钱。 第190章 释放战俘 第196章 释放战俘 庄严肃穆的赵王宫中。田假站在赵王面前,一脸自责的告诉他,自己去的太晚,子楚已经带着他的门客逃了。 前去抓捕子楚时,田假带的都是骠骑营的兄弟,这些人绝对忠诚可靠。 赵王又不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对田假的话深信不疑。 子楚在赵王和赵国群臣眼里,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秦王孙,赵王压根儿就没认为子楚有什么特别。 赵王好言宽慰了田假,让他不要把子楚的事放在心上,并表示自己绝不会责怪他。 离开王宫时,赵王又叫住了田假,询问他该如何处理燕国的战俘。 先前和燕国的战争中,邯郸一共俘虏了七万多燕军,养着这些人太费粮食,放了他们赵王又不甘心,因此赵王非常纠结该如何处置这些战俘。 田假沉思了片刻,说道:“普通的士卒可以放走让他们回国。那些中级军官,以及手上沾有赵国百姓鲜血的,通通斩首!我们要让燕国和天下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屠杀平民的人是不能被宽恕的!” 赵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闻您在徐州之战时,曾让楚王交付赎金,现在赵国府库很困难,寡人想让燕王支付赎金,把这些人都赎回去,您以为如何?” 田假摇头道:“燕王不同于楚王,他是一个沉迷享乐的人,根本不在乎士卒的死活,燕国也不像楚国那样强大,燕王压根不会拿那么多钱来把这些人赎回去! 更何况,燕国很贫穷,您向他们索要巨额的赎金,燕国拿不出来。如果您索要较少的赎金,那还不如不要。索要赎金只会让燕国的百姓更加怨恨赵国,燕国迟早还会来报复赵国,索要赎金并不明智。 不如放了他们,让这些俘虏和燕国百姓感激您的恩德!斩杀那些军官,这可以安抚赵国百姓的心,也能震慑燕国,恩威并施才是王者之道!” 赵王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恩威并施才是王者之道呀!释放战俘的事情就交给您罢!” 邯郸城外的校场上,七万多燕国战俘被聚集到了一起,这些人大多饿得面黄肌瘦。 并非是赵国有意虐待他们,只是赵国自己也缺粮,根本没那么多粮食供养这些战俘,这些俘虏每天呆在战俘营,并没有什么事,也不需要劳动,所以赵国每天只给这些人吃一顿饭。 这样既节省了粮食,又能防止他们吃的太饱闹事。 田假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饿得面黄肌瘦的燕军战俘,朗声道:“你们来侵略赵国,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赵人,我本应该把你们都斩杀,告慰那些赵人的在天之灵,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赵王仁善,本公子也不忍再造杀孽,你们稍后每个人可以领取10斤干粮,然后返回燕国,本公子希望,从今之后你们再也不要来赵国打仗了!” 得知将被释放,燕国的战俘瞬间沸腾了,他们原以为最后会被赵国杀掉,或者被流放到赵国的蛮荒之地开荒,但这些人做梦也想不到,居然可以得到释放! 而且田假居然还要给他们每人发10斤粮食!邯郸到燕国边境的路也有百里,这些人想返回家乡,只凭十斤粮食显然不够,但只要能回家,就算不给粮食,又怎么样呢? “公子仁义!” “是啊!公子仁义呀!” 燕军战俘一片赞颂声中,田假面色阴沉的说道:“不过,凡是在邯郸城下杀过百姓的燕人,以及在其他地方屠杀过百姓的,必须被斩首!” 此言一出,燕军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惊慌的看着田假。 田假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要你们互相揭发,只要能揭发那些手上沾有百姓鲜血的,可以额外领取五斤粮食!如果看到了,故意隐瞒,被我发现了,按包庇罪论处,斩!” 这一声“斩”吓坏了台下的燕军战俘,众人惊恐的看着对方,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揭发同僚。 过了许久,人群中一个燕人大喊:“我要举报我的卒长,我亲眼看到他杀了三个百姓,还奸淫了一个女孩!” 那个被举报的卒长闻言,顿时面如土色,屎尿直流的跪在地上。 有了第一个人举报,马上又有第二个士卒举报:“我要举报我的伯长!他在邯郸城下杀了很多赵人,攻破信都宫时,他还奸淫几个手无寸铁的宫女,最后将他们无情斩杀!” 和那个卒长一样,这个伯长也吓得瘫软在地。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检举揭发,最后被拉出来证实手上沾有赵国百姓血的,足有七八百人。 这些人都被压到了那日他们屠杀赵人的城墙下,当着邯郸城中父老乡亲的面,这些人被斩下了首级。殷红的鲜血把刚刚冒出嫩芽的绿草全都染成了血红色。 他们在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时,并没有害怕,屠刀砍在他们脖子上时,这些人都怂了,每个人都在拼命求饶,诉说自己的无辜。 田假不会心软,总会有些禽兽在制造完屠杀后,拼命的想让别人淡忘他们干过的恶行,完全不考虑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有多么卑鄙。 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对待这种人,田假坚定的认为应该杀死他们,原谅他们那是老天爷该做的事情,田假要做的事送他们去见老天爷。 对待剩下的战俘,田假如约给他们发放了粮米,临别之时,田假对这些战俘说道:“你们在离开赵国的路上,如果粮食不够吃,可以去吃树皮草根,下河抓鱼,或者用你们身上的钱去找百姓买粮,如果有人敢劫掠赵国百姓,被我知道了,我保证会追杀他和他的家人直到天涯海角!” 燕军士卒们可是亲眼在战场上见到过田假的勇猛,在燕军中田假都快被传成神了。 尤其是亲眼目睹了田假下令斩杀了七八百人,这些人更畏惧田假了。 七万多燕军在返回燕国时,有许多人因为缺粮饿倒在了路上,但他们牢记着田假的话,不敢劫掠赵国的百姓。 这些燕军士卒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返回了燕国,等待他们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燕王的斥责。 栗腹回国后,将战败的责任都推到了士卒身上,栗腹说自己之所以战败,完全是因为士卒贪生怕死。 英明的燕王相信了栗腹的话,他不仅没有把丧失了十多万燕军的栗腹下狱,反而继续让他担任丞相。 这些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好不容易被释放回国的士卒,都遭到了清算,有些人被没收了田地,有些人被流放辽东,有些人被贬为奴隶。 一时间燕国上下对燕王怨声载道,燕国在这场惨败后,国力直线下滑,燕王宣争霸天下的雄心,也在此刻彻底破碎。 记得加一下粉丝群,这个月12号稿费下来,给大家发个红包,谢谢啦!引用郭德纲先生的一句话,江山父老能容我,莫使人间造孽钱。 第191章 赵姬来了 第197章 赵姬来了 经过了白天一日的折腾,田假返回自己都府邸时,已经疲惫不堪。 一头栽倒在床上,田假刚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赵姬端着一盆洗脚水,推门而入。 赵姬穿了一身红裙,酥胸半露,打扮的明艳动人,身上还抹着脂粉,不过这脂粉的味道熏的田假有些喘不上气。 “你怎么来了?”田假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赵姬问。 赵姬把洗脚水放在地上,温柔的半跪下,丰腴的身材展露在田假面前。 “我来服侍公子洗个脚,您收留了我和政儿,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请您允许我做您的奴婢,照顾您的起居!” 田假不是看不出赵姬的心思,他也曾对赵姬产生过想法,但赵姬生性淫荡,田假对这种女人,最多只是生理上的冲动,压根儿就谈不上喜欢。 既然不喜欢,那生理上的冲动,当然可以被压制住。 “政儿睡了吗?”田假不动声色地把脚放进木盆。 赵姬将水温调试的很好,一点也不烫。 “早睡下了!”赵姬轻轻把水拂在田假脚上,轻声道:“公子,您觉得我长的丑吗?” 赵姬不如韩语国色天香也不像魏赢天生丽质,但却也是个大美人。 田假实话实说道:“夫人长的当然不丑!” “那公子!”赵姬擦干田假的脚,然后又将手擦干,温柔的跪在田假面前,道:“今晚就让我侍寝罢!妾一定全力侍奉好公子,感激您对我和政儿的收容之恩!” 田假把地上的洗脚水泼了出去,随手将木盆放到一旁,道:“夫人,请起来!您不必如此自降身份!假断无轻薄夫人之心!” 赵姬不依不休的把身子靠进田假怀中,身上那股刺鼻的脂粉味,呛的田假咳嗽不止。 她一把推开赵姬,刚想张嘴说话,又咳嗽了几声,才道:“夫人,自重身份,否则今后我只能把您赶出我的府邸,另外给您找一间别院居住!” 赵姬见田假铁了心不肯碰她,咬了咬牙,而后当着田假的面,解开了裙带,红色的衣裙落在地上,露出一件粉白色的亵衣,丰腴饱满的身材一览无余。 她还想继续脱下去,田假制止了她,顺手捡起地上的红裙为她穿上:“夫人!穿上衣服回房间休息吧,别玩了!” “田假!” 赵姬生气了,她从小到大所到之处,哪个男人看到她眼睛都冒绿光,她从来不信凭自己的魅力有征服不了的男人。 偏偏今天,赵姬硬是遇到了田假这种油盐不进的硬茬子! “老娘活了20多年,还没见过你这种男人!我就不信你对我不动心,你装什么君子!”赵姬一把扑倒田假,发了疯似的撕扯他的衣服。 田假感受了一把电视上美女被禽兽玷污的感觉后,立马翻身将赵姬压在身下,道:“夫人!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请自重!” 赵姬被田假反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挣扎间,床头的一本蓝皮书从枕头下掉了出来。 一看到那本书,田假赶忙放开赵姬,想伸手去拿,赵姬抢先一步拿起了那本书,她看着封皮上的字,道:“三国演义?这是什么东西?” “还给我!”田假不想多做解释,他只想抢回这本书。 “你要我偏不给!”赵姬把书拿在手上,凌乱的衣裙中,乍现的春光若隐若现。 “快给我!” 田假想伸手去抢,赵姬两手抓住书,威胁道:“你再敢夺,我就撕了这本书!” 生怕赵姬发起疯真的会把书撕掉,田假只好和他拉开了一个身位,道:“你要怎样才能把这本书还我?” 赵姬看出这本书对田假很重要,她想了一会儿,道:“你要是依我三件事,书就还你,否则老娘便撕了它!” “说来听听!”田假妥协道。 “这第一,等子楚以后来接我,你必须马上放我和政儿离开,不许故意扣押我!” “这没问题!” “好!”赵姬继续说道:“子楚如果不要我们了,你要收留我和政儿,保证我们母子在齐国衣食无忧!” 田假点点头:“这也依得!” 赵姬媚笑了一下,用手指勾了勾田假:“这第三,我要你陪姐姐睡一觉,我就把书还你!” 田假瞬间变了脸色,前两件事他可以先答应下来敷衍一下,后面这事怎么敷衍?他可不想和赵姬发生什么关系,跟这种女人纠缠上可不是好事! “怎么你不愿意?”赵姬冷着脸道:“你不答应我就撕了这书!” 田假将身子转到一边,道:“我实话告诉你,这书有两本,我夫人那里还有一本,你手上那本只是我临时赶出来的,你要撕就撕,我可以凭记忆再写一本,我之所以紧张,只是不想浪费时间,你撕了书,我们今后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赵姬并不知道田假说的是真是假,更不清楚这本三国演义到底是干嘛的,她打开书,随意的翻了几页,道:“这是一本小说吧!” 田假道:“是的!” 赵姬看着三国演义的内容,越看越入迷,趁他入迷时,田假一把抢回了书。 “你干嘛!”赵姬秀眉蹙成一团,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你可不可以把这本书借给我看看?” 田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赵姬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也爱看小说!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水性杨花的人不会看小说?”赵姬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道:“你以为我想水性杨花吗?我不想当良家女子?不想找个好良人嫁了?我从小就没有父母,生在烟花柳巷,我不去勾引你们这些男人,要怎么生活?假如不是为生活所逼,我赵姬难道不想做个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我生来就淫贱嘛?” 赵姬说着,居然哭了,今晚她把内心隐藏的委屈都诉说了出来。 田假也想不到,赵姬的生世会这么苦,同情心也跟着泛滥起来。 “夫人!假误会你了!”田假深深的对赵姬一拜,道:“不过这本书我真的不能送给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最多两天,我会再写一本一模一样的书送给你!” 赵姬此刻就像一个小姑娘,脆弱的扑到田假怀里:“公子不会骗奴家吧?” 田假觉得温柔下来的赵姬也挺可爱! “当然!”田假摸了摸赵姬的头,道:“你就像我的姐姐一样,但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姐姐,如果你愿意,今后夫人就是我的姐姐了!” 赵姬抱着田假,道:“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离开田假的房间,赵姬顿时换了一副脸色:‘什么姐姐?原来你还喜好这一口,哼!等着吧!老娘迟早要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第192章 君子之约 第198章 君子之约 看着手中的三国演义,田假沉思了许久,经过了吕不韦的事情,他已经不敢再去想韩语,但他约定了要和韩语见面,明晚就是他们约定好的日期。 到底还要不要如约去见韩语呢? 见风险太大,万一被人发现,他们两人都得身败名裂,可是不见,田假一想起那日凉亭里韩语捂着心口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去见她。 …… 赵王宫里风景如画,不仅是有花园、假山。还有一座温泉,这温泉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惠文王命人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宫殿,专门用来沐浴。 韩语全身都泡在温泉中,只露出了一个头。温泉室里白雾腾腾,五月的天本就已经热了起来,室内的温度更是炎热。 她闭着眼,忍受着炎热,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田假的身影,她很爱赵王,但就是忍不住去想田假,韩语甚至幻想,田假就在她对面,和她一起泡着温泉,两人一起在池子里打闹。 韩语觉得自己很羞耻,居然会想这种事情。她摇摇头睁开眼,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浇起热水沿着白净的脖颈拂下。雾气朦胧,韩语的眼神迷离起来,她总感觉田假就在对面看着她,甚至还在对着她笑。 回想起电闪雷鸣的那一晚,韩语感觉那滋味是那么的美妙,这是赵王从来没有给过的。 赵王对韩语很好,回想起自己刚到赵国时,赵丹像个大哥哥一样来接她,不停的哄她,叫她不要害怕,那些话好像还在耳中。想到这,韩语又摇了摇头,她决心明晚见完田假,就再也不跟他接触。 韩语加快手速把热水浇到身上,内心变得十分躁动。 正在这时,温泉室的大门被打开,透过朦胧的雾气,韩语隐约认出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田假?’ 韩语从池子里站起来,但马上她又躺了回去,田假是外臣,怎么可能大晚上的来宫里看自己呢? “王后!”韩语思绪间,赵丹来到了韩语面前。 赵丹穿着一身白色睡袍,他蹲下身子,欣赏着韩语玲珑的身材。 韩语被赵丹看的有些羞涩,她把身子都埋进了水里,轻声道:“大王,你怎的来了?” 赵丹笑着道:“寡人想王后了,所以就去你宫里找你,那些宫女说你在温泉室沐浴,寡人就找过来了!” 韩语本就国色天香,泡在水中,更是动人。 赵王忍不住想要解开衣袍下去和韩语一起泡温泉,韩语急忙伸手制止了赵王,道:“大王不可!这种事情是违背礼法的!” 赵王是一个很克制的人,也十分遵守礼法。他被热的满头大汗,水蒸气也让他有些呼吸不畅,深吸了一口气,赵王小声道:“这里只有寡人和王后,没有别人的!” 说完,赵王又开始脱衣服。 韩语从池子里站了出来,她用手捂着胸口,责备道:“大王!圣人说圣明的君王应该遵守礼法,我听闻曾子说君子慎独,作为君子,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也应该遵守礼法,您怎么能因为只有妾身一个人在,就做出这种违背礼法的事情!” 赵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王后说的对,君子慎独,是寡人唐突了!王后教训的对!” 韩语从池子里站了起来,顺手拿起了衣架上的一件白色纱衣,然后背过身将纱衣穿上,纱衣服太薄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赵王忍不住抱起韩语,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道:“王后,你真美,真香!” 韩语的目光流转,沉默了一会儿后。韩语轻启朱唇,道:“大王,请放下妾身,您这样做也是违背礼法的!” 赵王正想着要和韩语亲热一下,韩语这一句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轻轻放下韩语,赵王拉着她来到一旁的床榻前,道:“王后,让寡人在这里临幸一次罢,你不是很想要个孩子吗?” 韩语低头道:“妾身今日身子不方便,大王想宠幸妾身还是改日罢!” 赵王露出一副扫兴的表情,他站起身,道:“既然王后身子不适,那就改天罢!”赵王走了,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当大门被宫人带上的那一刻,温泉室里又剩下了韩语一人。 韩语捂着心口,但这一次并不是心痛发作,而是因为负罪感,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欺骗赵王,她明明可以侍寝,刚才为什么还要拒绝赵王呢? 穿戴整齐之后,韩语离开了温泉室,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田假一面,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出宫去见田假,望着四周的宫墙,韩语感觉,王宫就像一道监狱,将自己和田假完全隔离。 她开始痛恨在王宫中的生活,她想从这座牢笼中逃出去,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出赵王宫。 回到自己的宫殿,韩语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在一张纸上写满了字,但马上他又把字揉成团,放到油灯下烧掉,然后重新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七个字‘君子之约不可忘’。 将纸放到信封里,韩语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清风,清风是韩语从韩国带来的陪嫁丫鬟,自幼服侍她。清风和韩语之间存在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所以清风是韩语在宫中最信任的人。 韩语嘱咐清风,让她明天出宫,偷偷把这封信交给田假,并让她千万将此事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一早,田假刚从床上起来,赵姬又来给他送水洗脸,田假简单的用手巾擦了把脸,就听赵姬在一旁抱怨道:“政儿这孩子真是,还不到一周岁,就特别能闹腾,她喝奶的时候,咬的我生疼!” 田假笑了一笑,将毛巾放到水里打湿重新拧干,然后挂到盆上。 “姐姐,感谢你的好意,你以后不必为我送水了,我有丫鬟服侍!” 赵姬端着木盆,道:“你是嫌弃姐姐了吗?” “不是!”田假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道:“我只是不想让姐姐再劳累了,姐姐早上多睡一会儿罢!或者是多陪陪政儿,不必每天过来服侍我!” 赵姬刚想说话,韩滕来到了田假身边,小声道:“公子,门外有客来!” “我知道了!”田假正愁怎么打发赵姬,这正是一个机会。 田假道:“姐姐!外面有客人来了,我得出去和客人见个面!” 赵姬浅笑了一下,说道:“去吧!我也回自己的房间了!” 来到大堂,田假见来的是个宫人打扮的女子,道:“你是何人?” 清风膝盖将两手交叉放到腹部,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道:“公子!我的主人请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田假接过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她打开信,看完了里面的七个字,顿时明白清风的主人是谁。 “好的!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今晚我一定准时去那个地方等她!” 清风犹豫了一下,道:“公子不问问我的主人是谁吗?” 田假笑了一下,轻轻用手撩拨了一下清风的发梢,清风长的不如她的主人韩语,但也是个美人坯子,不知怎的田假总觉得清风眉眼间和韩语有几分像。 韩王会送这么一个漂亮的陪嫁丫鬟来赵国,这并不奇怪,古代的陪嫁丫鬟在主人不方便时要替女主人侍奉男主人,所以陪嫁的丫鬟一般不会太丑。 田假笑眯眯的说道:“你的主人是谁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不会说,希望你也不说,我听闻,漂亮的女人都十分聪明,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子,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罢!” 清风并没有被赵王宠幸过,在王宫中,她见过的唯一男人就是赵王,被田假这一撩拨,她的脸瞬间红了:“公子,奴自然会对此事守口如瓶,信已送到,奴告辞了!” 又行了一个万福礼,清风匆匆离开。 文笔不够女人来凑,紧公诚不欺我这个后辈! 第193章 战国最强阵容 第199章 战国最强阵容 清风刚离开,赵王又派人来请田假,说是有要事要和他商议。 田假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到了王宫。 王宫中,左右的席上早已坐满了人,定睛一看这些人,田假顿时吃了一惊,荀子、庞煖、田单、李斯、黄歇、信陵君、虞卿、许历、临武君、李牧、晋鄙还有两个老者他不认识。 不过光凭前面这些人,就已经堪称是战国全明星阵容,上面的随便拉一个出去,在后世都是鼎鼎大名的。 “代君!”赵王笑盈盈的从王座上站起来,道:“让寡人来为你引荐一下赵国的这些贤人!” 田假行了一礼,道:“不必了,除了丞相身边的那两个老者,其余人我都认识!” “那寡人就为卿介绍下这二位老者吧!卿随我来!” 赵王拉着田假来到那两个老者面前,指着其中一个不住用手巾捂着嘴咳嗽,一脸病态的老者道:“寡人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赵国先前的丞相,寡人的老师,蔺相如,蔺公!” 蔺相如的名字在后世可谓如雷贯耳,他和廉颇将相和的故事无人不知。 只是田假没想到,曾经那位在渑池之会上怒斥秦王的蔺相如,已经病到了如此地步。 “蔺公!”田假深深的冲蔺相如一拜。 蔺相如咳嗽了一声,虚弱的点了点头:“好!代君果然是年轻才俊!老朽佩服!” 赵王又拉着田假来到蔺相如身旁的一个老者面前,比起蔺相如,他要更老,就连牙都掉了几颗,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真正诠释了老态龙钟四个字。 “代君可识得此人?”赵王笑眯眯的问道。 田假茫然地摇头,他猜不出这老者的身份,但他知道能坐在蔺相如旁边的,肯定不是凡人。 “他是望诸君乐毅!”赵王为田假解开了谜团。 乐毅,田假对这个人可不陌生,这位可是诸葛丞相的偶像,武庙十哲之一,当年乐毅曾跟随赵武灵王,沙丘宫变后,乐毅前往燕国投奔燕昭王。 燕昭王和齐国有灭国之仇,为了让弱小的燕国富强,燕昭王筑起黄金台,重金向天下求贤,乐毅闻声来到燕国,顺利得到燕王赏识。 乐毅帮助燕王迅速让燕国富强起来,但此时燕军仍然十分孱弱。乐毅带领弱小的燕军,在短短半年,先是攻下了齐国的首都临淄,又一口气连下齐国72城,险些覆灭齐国,替燕国洗刷了国耻。 花无百日红,不久后燕昭王病死,田单用反间计让燕惠王换下了乐毅,自古以来,君疑臣则臣必死,乐毅为了保命,只得又逃回了赵国。 他回到赵国后,得到了赵王的礼遇,被赵惠文王封为望诸君,让他在老家中山养老。 比起蔺相如,乐毅在齐国可谓无人不知,名声仅次于田单。 田假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把齐国打到亡国边缘的男人,真的有些怀疑,这么一个老态龙钟的人,真的是武侯的偶像乐毅吗? “卿,你怎么了?”赵王看田假低头不语,轻声问道。 “无事!”田假同样对乐毅弯腰行礼,不管怎么说,乐毅都是一代名将,从前所做也只是各为其主,田假不应该怨恨他。 叫起真说,没有乐毅,田假的便宜老爹也做不成齐王,要不是当时齐人实在找不到齐闵王的儿子,也轮不着齐襄王这屑人上位。 说起来,田假一家貌似还应该感谢乐毅! 乐毅并没有睁开眼看田假,他耷拉着脑袋,仍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赵王笑了一下,道:“望诸君老了,卿不要介意!” 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田假发现荀子他们都坐在右席,田单许历等人则是坐在左边。 田假也被安排到了左边,席位在乐毅之后,看来赵王已经把田假当成了赵国的大臣。 “二三子!”赵王端坐在王座上,轻咳了一声,他看着面前的众人,脸上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悦:‘寡人能把这么多贤人都聚集在赵国,秦王拿什么和寡人比?’ 想罢,赵王说道:“同秦国在长平的决战已经迫在眉睫,寡人决心让大军在城外修整十天,十天后由庞公统军,兵发长平,决战秦军,此战关乎关东六国之存亡,望二三子全力以赴!” 群臣齐声:“臣等遵旨!” 这时,虞卿开口道:“大王,臣以为应当派人去一趟韩国,说服韩王,让他把停留在黄河南岸的韩军调回去,攻打秦国的宜阳,再让人去游说楚王请他出兵收复鄢郢,另外再派人去魏国,请魏王出兵攻击野王,伺机截断太行陉,阻断秦军南撤的路线,如此多线出击,必能让秦国首尾难顾!” 赵王点了点头,看向坐在末尾的郑朱,道:“爱卿,劳烦你出使一趟韩王,去说服他把韩军调回去攻击宜阳!” 郑朱就像个工具人跑完秦国跑齐国跑完齐国又要跑韩国,而且每次都是去求人,但他毫无怨言的接下了这份旨意。 赵王接着又把目光看向黄歇,道:“子歇,楚国那边,不知道你能不能说服楚王?” 黄歇穿着一身宽松的儒袍,他拱起手道:“大王勿忧,早在我出发的时候,我王就已经让景阳将军回师陈都,伺机收复鄢郢,只要长平之战一开,外臣保证,楚国会马上出兵收复鄢郢,如果有机会,还会进攻武关,吓一吓秦王!” “善!”得到了黄歇的保证,赵王大喜。 紧接着赵王又把目光投向信陵君,道:“信陵君,魏国那边能不能请你去说服魏王?” 信陵君严格意义上来说,此时的阵营属于齐国,晋鄙才是魏国的代表,然而晋鄙只是将军,魏无忌可是魏王的弟弟,说服魏王这种事,赵王当然会拜托信陵君。 信陵君沉思了一会,侯赢不在身边,他也不敢下太多保证,只好说道:“外臣会尽力说服我王兄!” 赵王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如果我山东六国都能如此团结,何惧于秦国!琅琊君在他的六国论里说,六国之兵,十倍于秦,六国之民十倍于秦,此言诚不欺寡人!六国团结一心,暴秦何足惧哉!” 荀子在这时站了起来,拱手道:“大王,外臣向您请辞!” 赵王当场愣住了,他看着荀子,急道:“荀子,寡人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吗?您为何要离开赵国?” 荀子摇头道:“臣喜爱周游列国,不喜欢长时间停留在某个国家,楚国是个大国,臣去过两次,臣打算再去楚国一趟,领略一下楚国的风土人情!” 赵王当然不会像秦王那样动不动就绑架人,荀子是大贤,赵王非常想把他留在赵国充门面,但荀子要走,赵王也不能强留。 黄歇听荀子要去赵国,当场表示愿意从楚军中挑选出100名士卒护送荀子,但是被荀子拒绝了。 赵王又说晚上要在王宫安排晚宴,给荀子送行,也被荀子拒绝了。 荀子带着李斯离开大殿时,赵王都快哭了,走到临武君的身边,荀子停下了脚步,他看着临武君,道:“临武君,你不想跟我回一趟楚国吗?” 临武君很想回楚国,但他不敢回,当年他被白起打败,弃军而逃,现在回去,按照楚国的法律,是要被杀头的,临武君还想活着,他不想死,在赵国可以享受赵王的礼遇,为什么要回楚国送死呢? 见临武君不愿走,荀子也没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保重”。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荀子一走,赵王为痛时紫卡大哭。 越到后面写的越顺了 第194章 饥饿中的邯郸 第200章 饥饿中的邯郸 离开赵王宫时,田假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来了邯郸这么久,还没到城中转过,田假想到邯郸城里开开眼界。 田假在前面走着,田青和韩滕在身后牢牢的跟着田假,时刻保护着他的安全。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城中的户口不下五万,人丁兴旺,比起临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照理说邯郸就算不如临淄繁华,至少也差不到那。 但事实上,田假看到的邯郸是一片凋敝,不管是商业还是民生都十分凋敝,街头上除了有零散的一些商户卖一些蔬菜,大多数店铺都是关着门的。 街头上的路人也不多,他们大多穿着粗布衣服,麻木的在街上走着,街道两旁躺满了饥饿的百姓,有些人断了手脚,绝望的躺在路边等待死亡。 田假知道那些断了手脚的都是在邯郸保卫战中受伤的百姓,他们在国家最危难时站了出来,战争过去之后,生死却再也没有人过问。 这很可悲,可田假真的改变不了什么。 为了打赢长平之战,赵王几乎掏空了家底,以至于赵国境内发生了严重饥荒,人人都是饿的有气无力。 要没有齐国的粮食,指不定赵国现在会饿死多少人。 想想原历史上的邯郸之围,赵国的老百姓易子而食,折骨而炊,那个惨状只怕比现在惨上十倍。 齐国援助了赵国大批粮食,然而齐国也不是冤大头,不可能无休止供应赵国,赵国的粮食大多要充做军粮优先发到前线。 平民能够从官府那里得到的粮食少的可怜,赵王给平民们发放了粮种,都被饥饿的百姓吃掉了,毫无疑问,今年赵国的粮食又要欠收。 路过一条街道时,田假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躺在一个老婆婆怀中,那老婆婆眼神空洞,眼窝深陷,饿得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 她怀中的女孩情况也不容乐观,这女孩不知饿了多久,人已经被饿得脱了相,奄奄一息的躺在老婆婆怀中喘气。 田假走到那老婆婆面前,在身上寻摸了一番,转身看向韩腾:“带钱了吗?借我点!” 韩滕咳嗽了一声,上次在琅琊田假就是找他借的钱,这次又借。 不过韩滕知道田假是想帮助这对可怜的祖孙,他毫不犹豫的解下钱袋,将一袋子铜钱倒了出来。 齐国的铜钱类似小刀,被称作刀币,赵国的铜钱则呈圆弧形,这种钱下面有两个足,因此被称作圆足币。 战国时七雄都在铸钱,彼此之间的钱在对方的国家并不能直接流通,如果商人之间想贸易,必须把铜钱换成金银,进行等价交换,普通人则是将手中的铜钱换成实物,用实物来交换。 自从到了赵国,韩滕他们都把身上的齐国刀币换成了赵国的圆足币,圆足币流行于三晋地区,韩魏也在使用,但他的购买力并不强,100个圆足币才能换1斤粟米。同等情况下齐国的刀币50刀就可以购买1斤粟米。 韩滕倒出来的一袋子圆足币大概有三四十钱,这些钱差不多可以购买四五斤粟米,如果换成麦米则可以买到六七斤。 小女孩接过田假给的钱,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这些钱只够买一斤米,求求您给我些食物吧!贵人!” 田假没想到平时购买四五斤的钱,现在只够买一斤米,感叹于邯郸物价飞涨的同时,田假取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 战国时期,贵族成年后都会在腰间挂一块玉佩,至于这玉佩的价钱,则要看对方的身份地位和财力。 田假的玉佩是一块羊脂玉,在战国并不算罕见,但价格也算不菲,放到现在起码能换来一辆奔驰。 “拿着它,到附近的商户去,换些粮食来罢!”田假忍痛把玉佩交给了身旁的田青。 田青看着手中的玉佩,不忍道:“公子,您怎么能把自己贴身的玉佩都拿去换粮食呢?” 田假惨笑了一下,看着躺在老婆婆怀中的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掐了她的脸蛋,小脸上没有一点肉,直接就能摸到骨头。 “这玉佩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过是个装饰品,但是却能救这女孩和她大母,我已经决定了,请您不必说了,快去换粮食来罢!” 田青转身离去换粮,韩滕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一脸不忍的说道:“公子,邯郸城里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救不过来的!” “齐国要是能多给赵国些粮食就好了!”田假感慨道。 韩滕摇了摇头,说道:“齐国就算是给赵国再多粮食,能分到百姓手上的,又有多少呢?更何况齐国也不是粮食多的没地方用,我们在打战,我们的军队也要吃粮!” 田假苦思着如何解决邯郸百姓的饥荒,老婆婆怀中的孙女已经被饿死了,紧接着老婆婆闭上了眼睛。 任凭田假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亲眼看到两个生命在面前凋谢,正常人也是无法平静的,田假不是畜牲,他无法让自己麻木下来,做一部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公子,我回来了!” 田青在这时背着粮食回来了,田假的玉佩换来了二三十斤麦米和一小袋肉干。 看着放在地上的粮食,田假沉重的说道:“她们已经用不上了!” 田青看着那对被饿死的祖孙,同样心情沉重。 田假命人去买了棺材,将这对可怜的祖孙安葬,他决心去找赵王,告诉他邯郸城内发生的惨状。 赵王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的听着田假诉说着邯郸城中发生的惨状以及那对饿死的祖孙。 大殿里还有许历和楼昌,许历听完田假的话,手都抖了起来,他哽咽的跪在赵王面前:“臣这个司农没有做好!臣让赵国的百姓饿肚子了,臣有罪!” 赵王眼里泛起了泪花,他示意许历起来,其实谁都知道,赵国发生的饥荒,跟许历没有半毛钱关系,长平爆发战争后,许历一直在田间地头奔波,指挥百姓生产。 可壮丁都被拉去了前线,各地都只有一群妇孺,这些人又能耕种多少土地?粮食欠收是难以避免的。 田假看着王座上沉默的赵王,开口道:“臣希望,大王可以在赵国各地开设一些粥厂,赈济那些灾民,就算不能让他们像平时那样一天吃两顿饭,至少每天也让他们吃一顿饭!” 楼昌反对道:“齐国带回来的粮食有限,赵国的人太多了,现在所有人都在饥荒中,那点粮食如果拿出去开设粥厂,最多几天就会耗尽!” 田假争辩道:“难道这样我们就要看着那些衣衫袍缕的百姓饿死吗?邯郸之战的时候,他们为国死战,替赵国流干了最后一滴血,难道我们就忍心看着这些百姓饿死?” 许历在一旁附和道:“是的,光是邯郸城里参加过邯郸保卫战的百姓就有上万人,他们许多人当时都是拿着铁锹锄头和燕军拼命,有些人断了手,有些人断了脚,可他们现在只能躺在街头等死,没有人会管他们的死活!” 赵王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知道邯郸城里发生的惨状,其实邯郸城里还算好的,赵国其他地方才是真的惨,有些地方已经在吃死人肉了。 可赵王有什么办法?他变不出粮食,他的国家还在毁灭的边缘,长平的战争还在继续,赵王也很绝望啊! 他也想拯救那些在饥荒中的百姓,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赵王留下一行眼泪,他哭了,这一次他没有为丢失紫卡而哭,他为他的国家和他的百姓流下了眼泪。 第195章 相思和相会 第201章 相思和相会 为了帮助饥荒中的赵国百姓,田假向赵王承诺,齐国可以在为赵国提供60万石粮食,但这60万石粮食必须优先发放给百姓。 一听田假要再给赵国60万粮,赵王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激动的看着田假道:“卿莫非戏言乎?” 60万石粮可不是小数字,赵国平常一年每户大概要交5石粮,也就是600斤粮,赵国差不多有33万户百姓,也就是大概要交160万石粮,但贵族有很多办法可以避免交税,赵国一年实际上能收到的粮食不过百万石。 而且抛去必要开支,例如赈灾,和应对频发的战事,每年府库中能剩下的存粮不过也就60万石。 这就是为什么赵国和秦国打了三年,赵国就把裤子都打没了,实在是家底不厚啊! 齐国的情况比赵国好些,每年抛去必要的开支至少都能积攒百万粮草,尤其是开始造纸后,齐国的经济情况大大好转,能攒下的粮食更多。 然而齐国粮食再多,一口气拿出60万石,算上先前借给赵国的40万,相当于一口气借了100万石粮食给赵国,这都够赵国百姓吃上一年了! 这也是赵王会激动的原因,他没法不激动,那可是100万石粮! 田假平静的看着赵王:“赵国将来恢复生产,还要重新给老百姓发粮种,不然赵国还会饥荒,实际上就算再给赵国100万粮食,也是不多的,臣承诺借给赵国60万石粮,就一定会借!” 这下就连楼昌和许历也不淡定了!他们知道齐国有钱,但没想到齐国能有钱到这地步,张口就能给60万石粮,这特么齐国得是有多肥? 难怪赵惠文王要灭齐,齐国是真的富啊! 得到了田假的承诺,赵王马上命令许历在赵国各地开设粥厂,赈济那些没有饭吃的百姓。 楼昌在这时提出问题,如果全国都开设粥厂,那些吃的饱饭的百姓肯定也会借机来蹭吃,粮食很快就会吃光。 田假给出了解决的办法,往粥里掺沙子,吃得饱饭的百姓不会在乎饭里有沙子,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才不会在乎有没有沙子。 这一招是田假跟随后世一位名人学习的,他从前并没实践过,只能试试。 往灾民的粥里掺沙子,听起来很残忍,但这实实在在的能拯救他们,正如田假说的,都快要饿死的人,还会在乎粥里有沙子吗? 怀着极其沉重的心,田假离开了赵王宫。众人听说了他承诺要给赵王60万石粮,都被惊呆了。 庞煖本来正忙着在城外练兵,听说田假要拿60万是粮食给赵王镇济灾民,他也被惊呆了,庞煖连铠甲都没脱,着急忙慌的来见田假。 双方见面没有寒暄,庞煖严肃的说道:“公子,齐国虽然富裕,但你也不能承诺一次性拿出60万石粟米给赵国,这么多粮食,太后是不会答应的!” 田假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并没有说要给赵国60万石粟米!” 庞煖皱眉道:“麦米也不行!那玩意儿口感太差,没人会去吃的!” 田假微笑着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庞公放心,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请您不必担忧!” 庞煖有时候真的是挺恨田假,这小子看着聪明,但总会搞些妇人之仁,齐国只要在长平救了赵国就算了,根本没必要去救那些百姓。倒不是庞煖冷血,而是他知道整个赵国都在灾荒中,想救灾,相当于供养整个赵国百姓,这可比出兵救赵国的损耗大的多。 但田假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庞煖也没法阻止,有时候庞煖是真希望田假能学他老爹,该不当人的时候就不要当人!做只狗挺好!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今晚赵王没有再举办宴会,王宫里十分冷清。 田假躺在床上,摸着怀中的三国演义,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它送给韩语。 这本书是田假熬了两个通宵赶出来的,他打算送给韩语做礼物,让她能在寂寞的宫里多些乐趣。 沉思了许久,田假坐了起来,她满脑子都是韩语那端庄诱人的嗓音和捂着心口的模样。 来到赵王宫,田假找赵王下了盘棋,田假技术很烂,赵王用白子,他用黑子,双方下了不到50子,田假就输的一败涂地。 “卿下棋的技术不行啊!”赵王赢了田假,心情十分好。 田假叹道:“臣不是大王的对手!唉!看来臣的棋艺有待进步!” 赵王命人把棋子归拢了,还要和田假下一局,看得出他很想体验棋盘上暴虐田假的感觉。 田假看了眼窗外,月亮已经到了正中间,时间不早了,他也不知道韩语是不是还在凉亭中等自己。 “大王!”田假拱起手道:“老下棋也没意思,不如臣陪您出去赏赏月,明日再下棋!” 赵王显然对赏月这种事兴趣不大,他挥了挥手,道:“卿自己去吧!寡人就不去了!” 田假拱手道:“那能否容臣在宫中稍留片刻,臣想看看这宫里的月亮和外面有什么不同!” 赵王笑了一下,不以为意道:“宫里的月亮和宫外的能有什么区别?卿想看就看罢!只是别去寡人的后宫就行!” 得到了赵王的许可,田假立马离开了宫殿,往那天的凉亭走去,那座凉亭距离赵王举办宴会的宫殿很近,而且并不在后宫,所以田假可以自由出入。 还没到凉亭,远远的田假就见一个绰约的身影正站在里面。 抑制住内心的狂喜,田假快步走向凉亭。一路上他都没有遇到一个宫人和守卫,田假不知道,韩语为了和他见面,命清风把周围的宫人都调开了。 “殿下!”田假来到了韩语身后。 借助朦胧的月光,田假看见韩语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头上挽着一个公主髻,那件纱裙很薄,遇到风时就会轻轻摇曳。她转过身看向田假,鹅蛋般的脸蛋映衬着月光,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韩语轻咬贝齿,娇羞的低下头:“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田假一把抱住了韩语,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纱衣的触感极好,而且韩语的背很光滑,摸起来非常舒服。 “殿下之约,假怎敢辜负?” 韩语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扑到了田假怀中,柔声道:“我总是忍不住想卿,但我知道这样不好,卿,今晚我们最后见一面,今后不要再见面了,好吗?” 田假抱着韩语,嗅着她身上诱人犯罪的香气,也不知道那香味是体香还是脂粉的味道,总之格外迷人。 “我舍不得殿下!” “我也舍不得卿!”韩语的声音还是那么端庄那么悦耳。“可是我们不该做这种事,太疯狂了,也太危险了!” “卿!”韩语仍旧在田假怀中,用一副轻柔婉转的嗓音说道:“不如我们今晚再爱一次罢!过了今晚就再也不要来往了!” 田假愣了一下:“爱一次?” 韩语抬起头看着田假,神态娇媚,脸颊因为害羞有些绯红: “卿!你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田假故意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殿下说的爱是什么意思?” 韩语从田假怀中挣脱,将身子转到一旁,嘟起了嘴:“卿故意欺负我!” “我没有!”田假从后面抱住韩语:“我怎么敢欺负殿下呢?” 韩语任由田假从后面抱着,又一次端起了嗓子:“卿说过要给我一个礼物的,在哪里?” 田假不紧不慢的摸出怀中的三国演义,道:“殿下深宫寂寞,假以此书,给殿下解闷!” “三国演义?”韩语翻开书看了几眼,越看越是欢喜。 田假的瞎话张口就来:“这本书天下只此一本,臣只把这本书送给了殿下!因为臣觉得只有殿下这样的女子,才配拥有这样的书!” 韩语本就喜欢田假送的三国演义,一听这本书天下只有一本,更加欢喜了,她笑起来时,是那么的摄人心魄。 小心的把书放到一旁的石桌上,韩语用手勾住了田假的脖子,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卿,你送了我一份礼物,我也送你一份!” “殿下要送的是什么礼物?”田假疑惑间,韩语已经吻了上来。 ……(再写这书就没了,就这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审,作者都砍了好几次了。) 匆匆的穿好衣服,田假抚摸着韩语的脸,韩语吐出含在嘴里的手绢,认真的穿好衣服,这是在宫里,如果不把衣服穿好,很快就会露馅。 穿戴整齐之后,韩语说道:“如果你以后想见我,可以派人去东市的丝绸店找我的婢女清风,每隔一天她都会去那里帮我卖绸缎,她是我从韩国带来的绝对可信,你有话可以告诉她,她会帮我带到!” “殿下不是说我们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吗?”田假笑盈盈的问。 韩语红了脸:“我也忍不住想卿!你快走罢!别被人看见!” 自从看了紧公的书,作者遇事不决就写女人,这样真爽,永远不会卡文。 第196章 秦王在行动 第202章 秦王在行动 秦国,咸阳 范睢来到了咸阳城外一座行宫中,秦王正在宫中养病。这里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范睢见到了尽头正在垂钓的秦王。 秦王稷越发苍老,头上已经看不到几根青丝,几乎是一头华发,脸上的皱纹也愈来愈多。他坐在一张胡椅上,手上拿着一只吊杆,静静的等待鱼儿上钩,但那钓竿上却没有悬挂鱼饵。 范睢来到秦王稷身前,行了一礼后,看着那没有鱼饵的钓钩,道:“大王在效仿昔日太公钓鱼之事呼?” 秦王稷并没有回答范睢的问题,而是问道:“应侯以为寡人能钓上鱼来吗?” 范睢沉思了片刻,看着面前寂静的湖水,轻轻摇头。 秦王笑道:“那寡人就和应侯赌一赌,看能不能钓上鱼来!” 范睢笑盈盈的拱了拱手:“那臣就拭目以待了!” 君臣二人沉默了一阵,鱼竿上始终没有动。 秦王从怀中摸出一份密信,道:“看看吧!这是邯郸那边传过来的密信!” 范睢接过迷信,读完之后脸色只是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秦王稷年纪大了,腰不好,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腰疼,他站起身望着平静的湖面,道:“应侯,你可有什么办法为寡人分忧?” 范睢做事非常稳重,他一般不到胸有成竹时,不会轻易献策,面对秦王的询问,范睢显然早就有了对策。 “大王!”范睢来到秦王身后,拱手道:“联军号称有80万,其实并不可怕,这80万人并不是一个整体,他们属于不同的国家,心也不齐,只要我们稍加离间,就能让这80万人离心离德!” 秦王马上明白范睢的意思,他又要使用反间计离间各国了。 “应侯啊!”秦王面无表情的说道:“您打算怎么离间各国?” 范睢两手交叉放在腹前,道:“目前和我大秦作对的是齐国,楚国,魏国和赵国,这四个国家里楚国对秦国的仇恨最深,所以他们最难拉拢,也最难离间,因此,对待楚国,我们必须给予重拳,只有这样才能打疼它,打怕它。 鄢郢已经非常残破,无法防守,我们可以收缩兵力,将这些主动地方让给楚国,集中兵力固守蓝田、武关和巫县,阻塞楚国进攻秦国的道路,等长平之战结束,我们在腾出手教训楚国。 至于魏国,魏王是一个贪婪的人,先前秦国送给他的陶城被齐国攻取,魏王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只要大王派人去说服魏王,答应将怀邑、温县周围原本属于魏国的10座城还给魏国,请魏王收回他的军队去攻打齐国,只要魏王收下我们的割地,即便魏国没有攻打齐国,联军也会猜忌魏国。 齐国是联军中和赵国关系最紧密的,但后胜是我们多年的朋友,我们可以请后胜去说服齐太后,利用齐国的保守派压服齐国,在齐国内部制造混乱,让长平的齐军无法全力和我大秦作战。 最后,我们只剩下赵国这一个对手,对付赵国我们可以派人去向赵王示弱,让赵王对长平的决战产生犹豫,只要赵军不愿和我秦军决战,其他三国也不会做这个出头之鸟,四国联军必心生猜忌,进而相互怀疑,乃至互相撤肘。这就为武安君在长平的决战打好了基础,一旦此战能歼灭这80万联军,大秦灭六国将成为定局。” 秦王将手负在身后,忧心重重的说道:“这场60万对80万的决战真的无法避免吗?” 范睢点点头:“为了在长平打赢这一仗,秦国的家底都快掏空了,如果这时候放弃,我们先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不说,六国还会趁势合纵攻秦,弄不好我大秦几十年东出的成果都会毁于一旦!此战无可避免!” 60万对80万,纵然范睢分析了一大堆,秦王心里还是没底,他这次是真怕了,如果60万人在长平打败,最好的结果是秦国几十年东出的成果付之东流。 最坏的结果则是六国痛打落水狗,趁机攻入函谷关一战灭秦。 秦昭襄王并不是一个犹豫的人,相反,他做事雷厉果敢,但这一次秦王稷确实犹豫了,这一仗的风险太大了!大到让年迈的秦王有些支撑不住。 “大王!”范睢看出秦王有退缩之意,劝道:“武安君已经到了前线,有他指挥秦军,60万对80万我们的胜面也很大!秦国没有选择,如果我们退了,秦国就完了!” “看来寡人只能全力支持武安君了!”秦王感叹道。 “对了!”秦王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紧握着手中的鱼竿,时刻注意着水面:“您在赵国布置的那些暗棋怎么样了?” 范睢沉声道:“已经差不多了,只要长平的决战打响,臣的连环计马上就可以开始!” 秦王疲惫的点点头,他努力的打起精神,问:“我听闻虞卿给赵王出主意,让他说服韩国出兵攻打宜阳,此事应侯可有对策?” 范睢自信的一笑:“大王放心,韩王那个人时常自以为是,从他先前写信给您,希望调和长平的战争臣就知道,他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对付这种蠢货臣不需一兵一卒,只要派一个说客,臣保证说服韩国按兵不动,甚至让韩国主动割地给秦国!” 秦王听到这儿终于笑了,要是真能不战而迫使韩国割地,那必定能极大的振奋秦国人心。 这三年和赵国的战争,不光是让赵国到了崩溃的边缘,秦国也快支撑不住了,朝堂之上议和声不断,民间的百姓也颇多怨言,若不是畏惧秦法,百姓们恐怕早反了。 此时秦王太想要一场大胜了,哪怕是一场外交上的大胜,都可以扭转国内的舆论。 秦法严禁百姓议论朝政,但这不代表百姓在心里不会抱怨,秦法的基础就是建立在不断的胜利,依靠首级来获取军功,这三年来长平前线60万秦军能获得的首级极其可怜。 百姓们勒紧裤腰带拼命生产,但是因为国库的虚竭一直得不到赏赐,如果秦王一直无法带百姓获得胜利,那么秦国距离崩溃就不远了。 秦始皇继位之后调兵打南越打匈奴,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维护秦法,让百姓有首级可取,但很可惜始皇失败了,他没有带领秦朝走向胜利,反而是不停失败,以至于最后让老百姓彻底抛弃了秦国。 “应侯!”秦王注视着自己的鱼杆,道:“寡人想把赢缨许配给武安君的儿子,你以为如何?” 在战时,君王把女儿嫁给武将或者他的儿子,这都是一种拉拢的手段,古今中外这种例子屡见不鲜。 范睢当然明白秦王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可!” 秦王的鱼竿在这时动了,一尾大红鲤鱼竟真被秦王吊了起来,鲤鱼在古代有祥瑞之意,秦王抓着手中活蹦乱跳的鲤鱼,心中的忧郁一扫而空。 “大王,您不装鱼饵,还能钓上这么大的鲤鱼,足见天降祥瑞于我大秦!”范睢拜贺道。 秦王望着苍天高呼道:“苍天庇佑我大秦呐!看来长平之战,我大秦必胜!寡人必胜!即刻下令!正式任命武安君为将,统帅长平六十万将士和联军决战!” “唯!” 范睢在这时又道:“子楚和吕不韦已经从邯郸逃出来了,估计不日就要到秦国边境!” 范睢从来不说废话,他只要主动说话,每一句话都是有图谋的。 秦王把手上的红色鲤鱼给了身边的下人,转过身看向范睢:“应侯何意?” 范睢道:“说服韩王可让他们二人去,臣相信吕不韦有这个能力!这也算大王对他们两个的一种历练,您以为如何?” 秦王微微颌首,表示同意。 秦王拉着范睢一同往宫殿的方向走去,他们两人刚离开,宫人就惊奇的发现,秦王刚刚钓上来的鲤鱼居然死了! 第197章 脱颖而出 第203章 脱颖而出 楚国,陈都。 自从平原君赵胜来到楚国后,楚王只是同他见了几次面,每当平原君提起长平战事,楚王就会说黄歇已经带兵到了邯郸,别的事情就绝口不提。 这搞得平原君心里非常恼火,他很想离开楚国,但是平原君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能说服楚国进攻秦国,会对长平的战事大大有利,这也是平原君迟迟没有离开楚国的原因。 陈都的馆驿 平原君看着自己身边跪坐的一排门客,叹了一口气,道:“长平的战事即将开始,我听闻大王在邯郸组织了80万联军,要和秦国在长平决战,我欲说服楚王趁此良机北上进攻鄢郢,缓解我赵国的压力,但楚王对此总是推搪,二三子可有办法说服楚王?” 平原君的众门客皆面面相觑,无人接话。 见此,平原君长叹道:“诸君之中,居然没有一人能为我分忧!” 一名叫韩通的门客看了看身侧的毛遂,道:“先生平日里办法最多,您可有办法替平原君说服楚王?” 另一人也说道:“是啊!先生可有办法说服楚王?” 本来平原君的众门客对毛遂自荐的毛遂并没有什么好感,但随着一路上的接触,门客们发现毛遂是一个极有见识的人,大家都觉得,平原君身边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毛遂。 毛遂见众人都向自己询问主意,于是把目光看向平原君,道:“主君,我可以为您说服楚王!” 平原君已经知道毛遂的才能,但他想不出自己都无法说服楚王,毛遂哪来的自信? 毛遂自信地挺起胸脯:“请您带我见到楚王,其余的事情主君就不必管了!” 带着疑惑,平原君领着毛遂去宫中拜见了楚王。 楚王宫中,楚王正和一名美人玩乐,听说平原君来见他,楚王立刻让美人退了下去,整理衣冠请平原君觐见。 礼毕,楚王看向平原君和他身后的毛遂:“平原君,您来看寡人,是又要让寡人出兵攻打秦国吗?寡人不是说过,令尹已经带兵去了邯郸,您为什么还要让寡人进攻秦国呢?” 平原君把目光看向身后的毛遂,毛遂从席上起身站到楚王面前,拱手道:“大王,现在邯郸的局势,您听说了吗?” 楚王早在三天前就收到了黄歇的密信,他知道,联军已经聚集了80万兵力要在长平和秦国决一死战。 但黄歇在信中嘱咐楚王,千万不要贸然出兵进攻秦国,一定要等联军和秦军在长平交起手,楚军再出兵,只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 楚王非常听从黄歇的话,他已经想好了推脱之词。 “寡人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楚王表面上在笑,语气中却是有些不屑。 “大王!”毛遂拱起手道:“联军即将和秦国决战,此战关乎山东六国之存亡,若联军战败,秦灭六国之大势将不可逆转。 楚国方圆五千里,带甲百万,一直是秦国最惧怕的国家,楚国也是最有实力与秦国一争天下的国家。 既然大王已经命令另一全力救援我赵国,何不趁此时出兵西伐鄢郢,收复先祖之地,找暴秦一雪昔日怀王被囚之辱?” 郢都的楚王陵寝被白起烧毁和当年怀王被囚,这两件事一直是楚国的国耻,楚国上下深以为恨。 毛遂提起这两件国耻,楚王也是露出了愤恨之色,但楚王想起黄歇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您说的对,秦国和我楚国确实有世仇,但是现在我楚国的准备不足,主力都被令尹带去了邯郸,暂时无法攻击秦国!” “准备不足?”毛遂大笑了一声,道:“据外臣所知,大王早已让景阳将军在陈都周边聚集了15万大军,准备收复鄢郢,何谈准备不足?外臣斗胆猜测,大王可是想等长平战事爆发,在出兵收复鄢郢?” 楚王被毛遂说穿心事,脸上略微露出尴尬之:“不瞒先生所说,寡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大王这么做,那么恐怕就要为楚国招来灾祸了!”毛遂说完就低下了头。 楚王眉头一皱,好奇心已经被引了出来:“楚国这么做为何会招来灾祸?” 毛遂抬起头,道:“世人皆知楚国强大带甲百万土地五千里,这也是楚国被攻破了国都,但各国都不敢来图谋楚国的原因,此次合纵,楚国能被选为纵约长,也是因为各国觉得楚国强大。 可是,强大的楚国面对如今主力全部都在长平的秦国,竟然还要等长平之战打起来,才敢出兵收复祖宗旧地,这不得不令天下各国怀疑楚国究竟是不是想象中那么强大? 魏国和齐国对楚国来说都不是盟友,楚国强大时,他们害怕您,一旦他们认为您弱小了,就会联合起来讨伐您,楚国将永远也没有安宁的那一天,您必须让楚国始终保持强大,齐国,魏国,韩国,赵国,燕国乃至秦国才会畏惧您,不敢再图谋楚国!” 楚王完眉头一皱,摸着自己的胡须在王座上沉思起来。 毛遂又接着说道:“秦国的主力都在长平,这是事实,楚国这个时候出兵,不光能向天下各国展示楚国的强大,也可以洗刷楚国昔日受到的耻辱,更能策应长平之战让秦国处于多线作战的被动局面,有如此诸多的好处,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楚王抬起头看着毛遂,对方长相平平,属于那种扔到人群中都看不出有什么特点的,但就是这么一个长相平平的人,让楚王倍感欣赏。 若不是对方已经跟随了平原君,楚王还真打算把毛遂留到身边充当谋士。 “先生之言甚合孤意!孤欲找老贼报仇久矣!只恨没有时机,如今正是寡人找老贼报仇的机会!” 楚王口中的老贼就是秦昭襄王,秦昭襄王算起来还是他的岳父,楚王直接口称老贼足以见他内心的愤恨。 平原君带着毛遂离开楚宫时,不住的夸赞毛遂,称赞他是一位天下无双的国士,今日在楚宫的一番话,直接让毛遂脱颖而出,名噪天下。 楚王召来了景阳和唐勒以及景差,这三人都是楚襄王时期的老臣,楚王向他们表达了自己对秦国的愤恨,以及下定决心收复鄢郢的决心。 三人一听,顿时精神一振,他们都是坚定的主战派,此时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5月20日,楚王以景阳为将,将军项燕为前锋,大夫唐勒为粮秣司马统兵十五万西进收复鄢郢之地。 楚军一出,天下震惊。 第198章 神秘莫测的韩王 第204章 神秘莫测的韩王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子楚带着吕不韦逃出邯郸后马不停蹄的狂奔数百里,终于抵达了赵国和秦国的边界。 吕不韦穿着一身圆领锦袍,上面落满了泥土,脸上也满是污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公子!”吕不韦看着脚下的青草地,道:“我们到秦国了!” 子楚点了点头,他同样满脸疲惫,一生污痕,子楚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捧起地上一抹泥土,放声大哭。 “秦国啊!我终于回来了!” 子楚拼命的用鼻子吸着泥土的清香味,对子楚来说,这些泥土代表着的是秦国,是他的故乡,阔别数年后,子楚终于又踏上了秦国的土地。 “公子!别哭了,我们抓紧时间渡过黄河吧!到了河西咱们才是真的安全,这里毕竟距离赵国很近,仍有危险!” 子楚扔下手中的泥土,回过身看了看吕不韦,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咱们快去找渡船,过河!” 一行人来到黄河渡口,正欲寻找渡船,滔滔黄河水上,一架两层楼船朝着子楚一行开了过来。 吕不韦和几名手下将子楚护到了身后,警惕地看着远处开来的楼船。 楼船一直开到子楚面前停下,船头上走出一个30岁的中年人,这人冲子楚拱了拱手,道:“公子!臣乃是应侯门客蔡泽,奉应侯命,特来迎接公子!” 一听对方是范睢派来的人,众人顿时放下了警惕,吕不韦对子楚道:“公子,既然是应侯派人来接我们咱们快上船吧!” 子楚一众人刚刚上船,楼船就开始向南行驶,子楚晕船,并没有注意到船是往南开的,吕不韦实际上也辨别不清方向,但他注意到了头顶的太阳,船正往太阳的方向行驶,吕不韦顿感不妙。 “蔡先生!我们应该向西去河西,您为什么要让船往南行驶?” 蔡泽坐在船坞中,正给晕船的子楚倒茶,听吕不韦厉声质问,顿时笑了起来。 子楚满脸惊恐的站起身,来到吕不韦身后。 “公子莫慌!”蔡泽不紧不慢的把自己的茶杯倒满,抓起里面的茶吃了一口,才道:“这都是应侯的意思,应侯想给公子和吕先生一个考验!” 蔡泽说出了范睢给予的考验,说是考验,其实是任务,吕不韦二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范睢。 楼船一直行驶到黄河南岸,对面就是韩国的边界,蔡泽听下船,冲子楚行了一礼,道:“前面就是韩国了,臣无法再送公子了,臣还要去魏国游说魏王,请公子恕罪!” 子楚淡淡的点点头:“先生自便!” 弃船登岸后,子楚和吕不韦一路来到关隘,向守城的韩国士兵出示了身份后,立即被士兵们迎进了馆驿,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接着在数百名甲士的护送下前往新郑面见韩王。 新郑 韩国王宫 韩王然坐在王座上,面前有一层薄薄的珠帘隔开,以此让人看不到他的脸色。 吕不韦坐在子楚身侧,观察者珠帘后的韩王。 韩王然捋着胡子,轻飘飘的问:“二位先生来我韩国,可是秦王答应了寡人的调停啊?” 吕不韦听了韩王的话,有些想笑。 “大王!”吕不韦尽量忍住不笑,道:“外臣此来是奉了秦王命,想转告韩王几句话!” 韩王“嘶”了一声,道:“秦王有什么话告诉寡人?” 吕不韦面无表情说道:“秦王托外臣转告韩王,请您洗干净脖子,秦国马上就要派大军灭掉韩国,毁掉您的宗庙!” 子楚一听吕不韦的话,差点被吓傻,秦王是让他们来游说韩王,不是恐吓韩王,要是他们说要灭掉韩国,韩王逼急了把他们俩扣成人质,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王座上的韩王一听秦国要派兵灭了自己,顿时十分愤恨:“寡人好心调停秦国和赵国的矛盾,秦王为何要出兵攻打韩国,还要灭亡韩国呢?” 吕不韦笑道:“大王!六国之中最弱的就是韩国,韩国想要自保,只能依附于大国,在大国之中,最强大的就是秦国,韩国不依附强大的秦国,反而想要听从其他国家的挑嗦,出兵攻打秦国,请问换了是大王,您能忍受一个弱小的国家对您的挑衅吗?” 韩王听完吕不韦的话,想了想后觉得他说的还真是。 吕不韦接着说道:“我听闻赵国想要说服韩国出兵攻打宜阳,这都是关东四国的策略,韩国本就虚弱,他们让您去攻打强大的秦国,只会让秦王记恨韩国,也会让虚弱的韩国更加疲弱,他们这是想用韩人的血,来壮大自己啊!” 韩王然听罢,一拍大腿,道:对!先生所言极是,寡人差点上了那个郑朱的当!请先生放心,寡人这就把韩军调回来,绝不会和秦国开战!” “大王!”吕不韦拱起手,说道:“这样恐怕不能抚平愤怒的秦王,而且您这种举动,也会让赵国,楚国他们记恨韩国,等长平之战结束,他们一定不敢继续攻击强大的秦国,到时候您这个背叛者,绝对会成为他们的出气筒!” 韩王然大惊,他尽量保持着一股平和之色,语气确实有些颤抖:“那先生,您认为寡人该怎么办?” 吕不韦道:“您只有割地给秦国,换取秦王的信任,这样秦国就会和韩国结盟,有了强大的秦国作为后台,有谁还敢图谋韩国呢?” 韩国被秦国攻打多年,土地已经所剩不多,除了新郑周边的阳城、负黍,韩国能再割的领土确实不多了。 韩王犹豫了片刻,摇头道:“土地都是列祖列宗,浴血奋战所得,寡人决不能白白割让给秦王!” 吕不韦摇头道:“不割让土地,秦王是不会原谅韩国的,秦国也不会相信韩国和秦国结盟的真心!” 韩王站起身,在王座前来回踱步,“这件事寡人要和丞相商议一下,请您先到馆驿安歇,过几日寡人自然会给回复!” 稍后,韩王召见了丞相张平。 张平一听秦国想要韩国割地,气的七窍生烟,张平苦劝韩王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犯糊涂。 韩王神秘莫测的说道:“土地寡人是不会轻易割让的,但寡人有别的办法,可以让秦国相信寡人!丞相就等着看吧!” 张平:“……” 神秘莫测的韩王会做出什么出人的举动呢? 第199章 两相思念 第205章 两相思念 赵国,邯郸 赵王宫 一间幽暗的房间里,铜制的宫灯随风飘动,灯光忽明忽暗,给房间蒙上了一层别样的气氛。一架木制的织布机前,韩语心不在焉的看着清风织布。 从前的韩语闲来无事时就会跟清风一起到绣房织布,这也是她排解寂寞的一种方法。 房间中只有织布机“唰唰”作响,沉默了许久,韩语抬起一双杏眼,轻声问道: “清风,你说代君和大王比,谁更好些?” 清风正织着布,一听韩语这个问题,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答道:“殿下说的是哪方面?” 韩语的脸“唰”一下红了,嗔道:“我说的当然是为人处世,不然还能是哪方面?” 清风疑惑道:“公主的脸红什么?” 尽管韩语出嫁多年,但主仆二人独处时,清风还是会习惯性的称呼韩语为公主。 韩语红着脸,垂下美目,“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只问你代君和大王谁更好?” 清风沉吟道:“代君和大王但从长相上都挺好看,但是代君的气质更独特,比起大王,我觉得代君身上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韩语抬起头道:“这么说,你觉得是代君更好?” 清风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让韩语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 韩语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也觉得代君更好,我们只是两天没见面,我就忍不住想他,我感觉自己已经想他想的发狂了。” “什么!”清风捂上了嘴,颤声道:“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语也是豁出去了,她轻咬贝齿,毫无顾忌的说道:“我就是喜欢代君,实话告诉你,我和代君做那种事了……” 清风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公主说的是哪种事?” 韩语撇了一下嘴,耳语道:“就是……” “啊!”清风没干过什么粗活,手还非常白嫩,她用洁白的小手捂住嘴巴,一脸不信道:“公主骗人罢!您和代君才见过一次,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公主是从哪学来的这么粗俗的话?” 韩语红着脸白了清风一眼,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从小到大你一直服侍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清风惶恐不安的说道:“公主和代君做了那种事,万一被大王知道了该怎么办?” 韩语用手抚摸着自己滑嫩的肌肤,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忍不住,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我相信你肯定不会乱说!” 清风确实不会乱说,她自幼服侍韩语,根本不可能会出卖韩语,清风也知道,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的后果。 “清风!”韩语摸着清风的额头,柔声道:“你能不能帮我再去约代君见一面,我想他了!” 清风轻轻摇头:“公主,你这么做是违背礼法的!而且太危险了,如果我知道您上次是想和代君做那种事,我是不会帮您的!” 韩语抿了抿嘴唇,小声道:“清风,你要是帮了我,我答应把你许给代君,你不是也说代君挺好!” “啊!”清风的脸也红了,她低下头:“公主胡说些什么,我是您的陪嫁,怎么可能嫁给代君……” 韩语道:“大王对代君很看重,只要我开口,大王就一定会允许我把你嫁给代君!怎么了你不想男人?” 清风比韩语大两岁,只是长相稍逊韩语,实际上也是个大美人。可惜她是韩语的陪嫁,这才一直没有嫁人,清风的年纪放到战国已经是妥妥的大龄剩女。她原本以为跟着韩语来到赵国可以被赵王临幸,没成想赵王对她压根儿没兴趣。 这么多年来清风也认命了,她本打算孤苦的老死宫中,没想到韩语会提出将她嫁给田假。 “我只是个奴婢,怎么配得上代君……”清风犹豫道。 韩语摸着清风白净光滑的脖颈,一直向上延伸,道:“你该长的地方一点也不比别的女人差,至于身份,你的地位其实也是很高贵的,只是碍于父王的颜面,才委屈了你,你嫁给代君,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不会嫌弃你!” 清风回想起那日田假的撩拨,也是红了脸,她低下头:“要是公主真肯把我嫁给代君,哪怕我身份一辈子都是个奴婢,我也心甘情愿了!” “好!”韩语笑了,这一笑非常迷人,她轻声道:“我给你写封信,你拿去交给代君,就说……” 清风听完,有些担忧的说道:“这太危险了罢!” 韩语道:“只让你送一封信,有什么危险的?” …… 40万联军正在邯郸城外进行集训,距离联军出发只剩下五天时间。 田假并没有跟随大军集训,庞煖遵从君王后的命令,不允许田假领军参战,带不到兵,田假只好把自己闷在房间看兵书。 房门外,穿着十分清凉的赵姬端着一碗茶水朝田假的房间走去,她来到田假的房门前,刚准备推门进去,韩滕就伸手拦住了她。 田假传了命令,今后赵姬来,除非是他允许,否则不准她进入他的房间。 韩滕忠实执行了田假的命令,将赵姬拦在了房门外。 赵姬也知道,韩滕这么做是受了田假的指示,她也没有办法,只得端着茶折返回去。 听着赵姬的脚步声远去,田假放下了手上的兵书,他对赵姬没有任何想法,赵姬一直往他房间跑,这要是传出去,他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田假下定决心,今后要和赵姬保持点距离。 房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韩滕来到田假身侧,小声道:“公子,有客来!” 邯郸想拜访田假的权贵不少,就连平原君的儿子赵康也来拜访了好几次,田假实在懒得搭理这些不干人事的邯郸贵族。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专心的读着手里的兵书:“你去替我打发了,就说我在睡觉!” 韩滕为难的说道:“这人是宫里来的,就是上次那个丫头,您要是不见,臣就打发了他……” 田假放下手上的兵书,他知道韩滕嘴里说的是清风,清风来见自己,肯定是代表了韩语。 “快请她进来,记住,不要被人看到!” “唯!” 清风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雪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斑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画着一个淡妆。 田假看着款款行礼的清风,恍惚间竟把她看成了韩语,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 “清风姑娘!”田假笑盈盈的来到他面前,道:“是殿下让你来的罢!” 清风点点头,小心的从腰带中摸出一封信,道:“这是殿下写给你的!” “哦”田假打开信,里面写着一首词: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 子宁不嗣音 这首词出自诗经·郑风,意思是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 韩语这是在信中责怪田假不给她写信,田假感受到韩语的思念,又回想起那日凉亭中的温存,韩语那绰约的身姿好像就在眼前,心中无限思念韩语。 田假把心放在怀中,叹息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给殿下写信的,但是,我和殿下身份有别,联系太多,确实危险!” 清风盯着田假,她有些妒忌,为什么韩语已经有了赵王,还可以得到田假,真不公平! 她嗔怒道:“公主想你想的都要发疯了,这两天他在宫里六神无主,我想您还是找机会去看看她罢!” 大军马上就要开拔,田假实在没心思去想这些儿女情长,可他确实又放不下韩语: “请帮我转告殿下,我会尽快想办法入宫见她一面,请殿下给我些时间!” 第200章 奉旨查案 第206章 奉旨查案 田假苦思着怎么到凉亭里和韩语私会,下棋这个借口肯定不行了,用的多了,赵王会起疑心,可不用这个借口,该找个什么别的借口呢? “公子!”田假正为怎么和韩语私会发愁,韩滕又来到了房间:“大王请您去一趟宫里,说有要事!” 赵王宫 田假进入到大殿,就见楼昌和虞卿正在争吵,赵王坐在王座上无助的看着他们二人,脸上满是为难。 见田假进来,楼昌和虞卿顿时不争了。 “大王!”田假冲赵王行礼。 “卿免礼!” 田假问:“敢问诏假何事?” 赵王叹了一口气,看向楼昌:“卿来说罢!” 田假原以为赵王是要向自己催要那60万石粮食,不曾想赵王找自己来,根本不是为了催粮。 赵王之所以诏田假来,是跟赈灾有关,原本赵王下令让许历在邯郸各地都支起了粥棚,每天发两次粥。 许历的司农署人手有限,只能找城中的贵族借人手帮忙,贵族们都慷慨地派出了自己的门客,可是这些来帮忙的门客质量参差不齐,不少人趁机贪污粮食,克扣灾民的口粮,甚至有些人把发粥的次数由两次改成了一次。 这事情被虞卿发现了,虞卿就把这事捅到了赵王面前。 赵王大怒之下命令将这些贪污粮食的人都抓捕起来,结果平原君的长子少原君赵康也被牵扯进去。 赵康派了几个自己的门客去帮忙赈灾,这几个门客也参与了贪污,并且把贪污来的钱换成宝物送给了赵康,赵康因此受到牵连,被抓捕入狱。 其他贪污犯倒是好办,只是赵康让赵王头疼,赵康之父就是平原君赵胜,现在赵胜还在为国奔波,赵康平日的表现也不错赵王很想放了少原君。 但虞卿认为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应该随意放人,楼昌看穿赵王的心思,坚定地认为应该释放少原君以此安抚在外的赵胜。 为此,两人争执不休。 赵王夹在亲情和法理之间两难,这才找了田假来商议。 田假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很好处理,只要大王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调查此事,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依法办事!” 这个回答赵王显然不满意,按照目前的情况,赵康参与贪污的可能性很大,真查起来,赵康十有八九逃脱不了罪责。 “寡人的想法是,少原君只是举荐失察,并不算多大罪过……” 赵王的话还没说完,虞卿就打断了他,“大王!克扣灾民的粮食,会让那些无辜的百姓因此饿死,这是杀人!是重罪!大王怎么能不经过调查,就凭一时感情放人呢?” 楼昌大怒道:“虞卿!你难道非要逼大王不顾人伦惩罚少原君?” 虞卿道:“我只是让大王按法理办事!” 赵王被逼的没办法,只好下令彻查少原君,但出乎意料,赵王既没有把这个差事交给司寇楼昌,也没交给司农许历,更没有交给检举的虞卿,反而委托给了田假。 田假看出赵王如此安排的用意,让虞卿和许历去查,这两个人肯定秉公办事,少原君难逃干系,让楼昌或者其他人去,就算查出赵康无辜,也难以服众。只有田假,他素有贤名,而且跟赵国各大势力都没有瓜葛,让他去调查最合适不过。 “卿此去一定要秉公办理!”赵王说话时,拼命的用眼神暗示田假。 田假看出来了,赵王是想叫自己放赵康一马,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赵王顿时笑了。 离开王宫的路上,虞卿劝说田假,要秉公办事,否则会助长贪污之风,今后每个人都敢克扣灾民的粮食,要饿死很多人。 田假也知道这一点,但赵王有意放赵康一马,若他真的查出赵康有罪,那就是得罪了赵王,而且他身后的平原君,和赵国的宗室贵族通通都会被得罪。可不秉公查办良心上又过意不去,田假内心真的非常纠结! 回到自己的府邸,田假见赵姬抱着嬴政倚着大门望着自己。 田假下了令,不让赵姬没事就往自己房间跑。 赵姬看出田假很关爱嬴政,为了见田假,她故意抱着嬴政等在门前。 田假果然快步走向了赵姬,看着他怀中熟睡的嬴政,小声道:“政儿这几天还好吧?” 赵姬一如既往的穿着十分清凉,胸口的领子被他拉的十分低,生怕田假看不到里面。 她满脸委屈的说道:“政儿每晚都哭,吵得姐姐睡不着觉!” 田假劝慰道:“政儿还小,长大了就好了!” 赵姬想把身子靠进田假怀里,田假立马和她拉开了距离,赵姬瞬间变了脸色,抱着嬴政头也不回的走了。 光不明所以道:“公子,赵姬有心侍奉您,您为何不收下她?” 田假摇了摇头,只道:“我和这个女人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正在这时,一名仆佣打扮的小厮想冲向田假,田青眼疾手快一把按下了他,这小厮被按在地上连连高喊,声称是奉了主人的命来拜见田假。 田假来到那小厮跟前,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小厮扑腾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道:“我家主人是平原君的夫人,夫人想请公子去一趟她的府邸,有要事想和您相商!” 平原君的妻妾很多,敢称夫人的只有她的正妻魏不疑,魏不疑是信陵君的亲姐姐,魏赢的异母姐,她12岁嫁给平原君,到今天已经整整20年,算起来田假还该称呼他一声“阿姊!”。 魏不疑这时候来找田假,肯定是为了他的儿子少原君,但田假不傻,这时候去平原君的府邸,那等于告诉别人“我要徇私枉法啦!” 为了避嫌,田假回绝了魏不疑见面的要求。 小厮讪讪离开。当天夜里田假坐在正堂上读书,韩滕又走了进来对田假耳语一番。 田假听罢,急忙道:“快请她进来!” 韩滕出去后,田假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他穿着睡袍,本来打算看会书就去睡,没想到会有人来,这时候去换衣服也是来不及了。 胡乱的收拾好桌上散落的竹简,门外一个女人推门而入。 这女人穿着一身紫色的斗篷,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还带着一块面纱,她一进门就将门栓插上,然后跪坐到了田假对面的草席上。 “田假!你好难求啊!”女人说着,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面纱摘下的那一刻,田假下巴都险些掉到地上,一张像牛奶般洁白的脸蛋,丹凤眼,樱桃口,这不正是魏赢? 第201章 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死吧! 第207章 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死吧! 坐在田假对面的女人长相酷似魏赢,但是细看之下还是有很多不同,比如这女人比魏赢要显老些,身材也不如魏赢那样苗条,而且声音也不像,魏赢的声音清脆柔顺,这女人的声音像韩语,端庄的声音中带着几丝柔媚。 她其实就是魏赢的异母姐,平原君的妻子魏不疑。 魏不疑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她没有扎发髻,斗篷一拿下来,头发顿时散了出来。 “田假!”魏不疑笑吟吟的看着田假,道:“论辈分君得唤我一声阿姐,我叫君的名字,不委屈吧!” 田假顾不上回答,警惕的望着魏不疑,道:“这么晚了,夫人来找在下是有何贵干?” 魏不疑浅笑了一下,道:“君是聪明人,阿姐来找你,君难道还猜不出所谓何事?” 田假知道魏不疑是为赵康而来,这也是他白天拒绝见面的原因,但他没想到魏不疑会在深夜上门! “如果是为了赵康那件事!夫人还是请回吧!”田假面无表情的说道。 魏不疑一下变了脸色,道:“就算不看在平原君的份上,看在赢妹,看在我弟弟信陵君,君就不能网开一面?” “夫人,我会秉公办理此事,如果少原君无罪,我自然会放了他,如果他有罪,在下也不会徇私!” 魏不疑看出田假是铁了心要秉公办理,她沉声道:“如果你愿意放康儿一马,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田假没有说话,显然是拒绝。 魏不疑又道:“我可以给你十名绝色美女!” 田假这次闭上了眼。 魏赢急了,她轻咬朱唇,道:“只要你愿意高抬贵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田假开口道:“真想救赵康,夫人可以去求赵王,何必来找我这个打工仔?” ‘打工仔’魏不疑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能听得懂这是在推辞。 魏不疑急道:“赵王不肯见我!平原君又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去求谁?算阿姐求求君了,君就高抬一次贵手吧!我就康儿这一个儿子,没了他,我也不活了!” 眼看卖惨也没用,为了救赵康,魏不疑也是拼了,她一咬牙,直接脱起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直到只剩下一件亵衣。 田假没想到魏不疑会来这一手,赶忙道:“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魏不疑带着一丝哭腔威胁道:“你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就把你的门客都喊过来,就说你想非礼我!” 这时候要是把田青他们喊过来,田假可是有理说不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田假说自己无辜,谁相信?就算有人信,总会有一两个人传闲话,俗话说三人成虎! 平原君要知道田假想搞他老婆,那还得了! 田假内心慌的一批,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能慌,不然要彻底被魏不疑拿捏死。 “你就算是叫来了我的门客,也没有用,没有人会相信你!” “那我就去把这件事捅到赵王面前!平原君门客众多,这件事情闹大了,我大不了是不要脸,君就不同了,君以后恐怕撒泡尿都要看看身后有没有平原君的门客找君拼命!”魏不疑咬着牙说道。 田假的性格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魏不疑要继续卖惨,田假没准还真会心软,但她出言威胁,着实是激怒了田假。 “别以为我只是吓唬君!我说到做到!君要答应我,就给我一件信物,我马上就走!”魏不疑说着直接脱下了自己的亵衣,光着身子说道:“我数到十,君不答应我,我马上喊人!” “一、二、……” 魏不疑的肌肤洁白光滑,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瑕疵,虽然生过一个孩子,但比起同龄人,已经算保养的非常好。 但田假没心情欣赏魏不疑的身子,他现在是既生气又无奈。 田假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将上一军! 魏不疑已经数到了十,她张开嘴,竟真的准备喊人,田假也是急了,他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去捂住了魏不疑的樱桃小口,和她的身体来了一个紧密接触。 “夫人!我告诉你!现在赵国正有求于齐国,你就算告到赵王面前,赵王也不会帮助你!平原君的门客很多,但你猜平原君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翻脸?平原君杀妾的事,夫人忘了嘛?”田假捂着魏不疑的嘴,阴沉的说。 平原君杀妾的事,说的是赵胜当年的一个小妾曾嘲笑过他一个瘸腿的门客,第二天这个门客将这件事告诉了平原君,平原君大怒之下就要杀了这名小妾,小妾以已经怀有身孕请求平原君饶命,谁知平原君为了名声,竟不顾肚子里的孩子逼这名小妾自尽,这件事传扬出去后,天下人都赞颂平原君的好贤之心,但实际上这反应了平原君的冷酷,他用自己的妻子来换取贤名,和吴起的杀妻求将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故事田假只是听说,魏不疑可是亲历者!对平原君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事情传出去,平原君肯定不会责怪田假,弄不好会像逼死那个小妾一样,也逼自己自尽,来维持他的脸面。 想通了这一点,就算田假喊她叫人,魏不疑也不会叫了。 田假说完便松开了魏不疑,果然不出所料,魏不疑乖巧的闭着嘴,不敢再出声。 “夫人!你下次再用这种把戏威胁我,惹怒了我,你儿子的命就保不住了。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死罢?” 田假说这句话本来是想告诫魏不疑下次不要再来威胁自己,可说出去之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呜呜呜!”魏不疑嘤嘤抽泣道:“我好苦,12岁就嫁给平原君,来到赵国没有一个亲人,就只有康儿这一个孩子,想不到我连这唯一的亲人都保不住!若康儿不在,我便上吊死了罢!” 田假捡起地上的亵衣,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把亵衣给魏不疑穿上,安慰道:“夫人,赵康的事,我很同情,我答应你,可以尽量撇清少原君的关系,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魏不疑抽泣的看着田假,道:“什么要求?君若是想要我的身子,就来罢!” 田假确实很喜欢魏不疑,像魏不疑这种少妇有一股别样的吸引力。但赵胜的耳目众多,若是今晚睡了魏不疑,难保赵胜不会知道,他知道了就又是一桩麻烦。 “我希望夫人今后不要轻贱自己,也不要寻死,不管少原君有没有事,你都要答应我,要好好的活着,人的命只有一次,死了什么都没了!” 魏不疑被田假的话惊呆了。田假俯下身,在她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道:“我这也算占了你的便宜,你放心罢!我会尽力搭救少原君!” 这一吻让魏不疑的脸一下红了,她快速的穿好地上的衣服,重新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临出门时,又转过身道:“我是个妇道人家,不能为君做什么,康儿若是无恙,不疑甘愿……甘愿给君做任何事。” 魏不疑在夜色下匆匆离开,却留下了自己的面纱,田假捡起面纱,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内心开始荡漾起来。 不过很快,田假又拼命摇了摇头,‘我怎么能学曹贼惦记他人之妻呢?’ 想着,田假小心的把魏不疑的面纱收到了袖子里。 第202章 茅焦来赵 第208章 茅焦来赵 第二天,田假还在洗漱,庞煖就穿着一身戎装来拜见田假。 庞煖的来意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田假放过赵康,赵康身后是平原君赵胜和整个赵国宗室以及赵王。如果田假大公无私的惩罚了他,会把整个邯郸的权贵全部得罪,得不偿失。 庞煖离开后没一会儿,田单又来了,田单也要田假放过赵康。田单告诉田假,他只是赵人,没必要为了赵国内部的矛盾而得罪邯郸的权贵。 田单的话田假牢记在心。 田单离去后许历又来,接下来是平原君赵豹、太子赵偃最后来的是虞卿。 除了虞卿,所有人都主张田假放过赵康,说实话田假也有点动摇,如果真查出赵康参与贪污,到底该昧着良心帮他?还是大公无私的处置他? 到了中午的时候,赵王又派了使者,限田假两天内把这个案子查清,赵王的使者言语中一直暗喻放过赵康。 来自各方的重重压力,压的田假喘不过气,这个案子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该死的!你们赵国的事情干嘛甩到我头上?我特么是齐人呐!’田假在内心骂了一遍后,决定去大牢查一查赵康,他有没有问题,总得先查查才知道。 希望赵康没丢他爹平原君的脸,不然这事情还真不好办! 出门时,赵姬又抱着嬴政倚门而望。 田假今天没心情在逗嬴政了,简单寒暄了两句,田假匆匆的辞别了赵姬。 府门外,大批灾民已经等候多时,这些灾民有两个目的,一是感念田假的活命之恩,二是希望田假严惩那些贪污他们口粮的贵族。 这下田假感到压力更重了! 前往大牢的路上,田假的步伐异常沉重,各方给他的压力就像山一样,让他有些迈不动步子。 ‘韩非在就好了!他准能给我出个主意!’田假很快又打消了这想法:‘韩非这小子一根筋,法家都一根筋,让他出主意,他肯定叫我大公无私,唉!范睢是我的谋士就好了,这家伙虽然坏,但鬼点子真的多!’ 到了牢城门口,田假亮明身份,牢头痛快地开了门,大牢里的光线十分阴暗,墙上的墙皮快要脱落,地上满是水渍,到处都又潮又臭。 田假捂着鼻子问道:“少原君在哪?” 牢头指了指里面的牢房:“就在前面!” “带路!” “是!” 监牢里的犯人们见有人进来,立即开始高呼冤枉,田假听的烦,让狱卒叫他们安静,这些犯人很怕狱卒,狱卒只吼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田假在牢头的带领下,见到了赵康,赵康居住的牢房相对来说比较干净,里面还开了一扇小窗户,比起其他牢房只有稻草,赵康的房里还有床,甚至还预备了脸盆和出恭的马桶。 果然!有后台坐牢都比别人舒服! 此时赵康正背对着田假呼呼大睡,全然不知田假正隔着牢门看着他。 “要不要我去把少原君叫醒?”牢头小声问。 看赵康的样子,应该是没吃什么苦,既然没吃苦,就让他在牢里再多待一会儿罢! 田假摇摇头:“算了!让少原君睡吧!我先走了!不要告诉少原君我来过!” 出了牢房大门,田假回了家,他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清风就来了。 清风是从后门进来的,她穿着一件男装,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毡帽,尽管他把自己打扮的很像男人,但胸口却没做任何掩藏,这傻子都看得出是个女人! “清风姐姐,你能不能下次化妆的时候认真点?”田假吐槽道。 田假比韩语和清风都要小上五六岁,他叫清风姐姐并没错。 清风轻咳的一声,道:“你怎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的?” 田假指了指她波涛汹涌的胸口,无奈的捂了捂脸。 清风的被这一指,脸一下红了,她娇羞的低下头,糯糯的说道:“下次人家会注意的……” “对了!”清风抬起头看着田假,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真诚:“殿下拖我转告你,少原君的事,你要是为难她可以去和大王说,把这件事换给别人!” ‘殿下真是关心我呀!除了阿母,再没人这样关爱我了!’田假在内心感叹了一句,道:“转告殿下,我连这么点事情都要她帮忙,还算大丈夫么?” 清风眼神中满是情愫,两只灵巧白净的食指不停打转。 难怪公主会爱田假爱的发疯,这个男人真是太有吸引力了!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 田假坐在堂上读着兵书,韩滕来报,说有人来访。 这次来的是一个穿着斗笠的年轻男子,这男子一来,马上摘下了自己的斗笠。 田假一眼认出了对方:“茅焦先生!” 茅焦冲田假施了一礼,道:“臣奉了韩非先生之命,特来给公子送信!” 一听是韩非来送信,田假以为又是琅琊的变法出了问题,急忙道:“可是变法之事不顺?” 茅焦摇头道:“韩非先生自从公子来赵后,竭力推行琅琊的变法,如今琅琊一切顺利!” 田假疑惑道:“那先生此来为何?” 茅焦从怀中摸出一封信,这封信的信封被油泡过,不会被水浸湿,田假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还插着鸡毛,看来是急件。 拆开信看了下上面的内容,田假又惊又喜,信是闽越王写来的,先前田假让文略的家人联系闽越国,现在闽越王终于给了回信。 闽越王在信上表示了和齐国合作的意愿,但希望能够得到齐国的援助,包括粮食、先进的采矿技术、还有资金以及能征善战的将军帮助他们练兵。 韩非已经看过了这封信,他认为此事过于重大,不敢贸然处置,急忙让茅焦带着这封信来见田假。 田假看完信后,毫不犹豫的答应闽越王在信上的诸多要求,闽越一旦和琅琊进行全方位合作,用不了几年就会强大起来,到时楚国的后院就会被扎下一颗钉子。 虽说楚国现在和齐国是盟友,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援助闽越势在必行。 当然给予的各种援助数量,必须要控制好,否则把闽越喂的太肥,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田假把扶持闽越的事交给韩非全权负责,并给他回了一封信,在信上田假嘱咐韩非对闽越稀缺的物资,可以贷款给他们,所谓贷款就和借粮差不多,让他们用国内的铜矿或盐矿来抵债,以此抵消借债,千万不能做冤大头,无脑援助他们。 田假这也是被后世某个东南亚白眼狼吓怕了,他可不想让闽越用琅琊援助的物资在将来对抗齐国。 茅焦听了田假这个想法,也是十分赞成。 回好了一封给闽越王的信,田假叫来了文略,韩非并没有联系闽越王的渠道,这封信也是文略在闽越的亲族送到琅琊的,琅琊想联系闽越,只能找文略帮忙。 文略这几天都跟着大军训练,庞煖补充了骠骑营的兵力,骠骑营又恢复了千人的编制。 听说田假召唤他,文略不顾一日的疲劳,急匆匆的来拜见了他。 田假说明找文略的来意后,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命令。 这时田假抓住了文略的手,说道:“闽越那边的人,虽然都是你的亲族,但我还是信不过,我想请先生亲自到闽越,一来帮助他们练兵,二来可以直接和韩非先生联络,三来我也想在闽越钉一颗钉子!不知先生可愿去?” 田假的意思就是要文略去做内奸就像昔日楚怀王灭越时派昭滑去做内应那样。 当然现在田假还没有消灭闽越的打算,他只是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时刻监控闽越的一举一动。 话说回来,自古以来内应被发现了下场都是很惨的! 文略沉思了片刻,点头道:“臣甘为主君效死!” 田假拍了拍文略的肩膀,道:“先生此去,千万小心,如有不测,请先生立刻返回琅琊!” “是!”文略红着眼眶单膝跪地。 文略带着两封信离开了,一封交给韩非,一封交给闽越王。 最后文略离开之际,田假又道:“先生走后,骠骑营我会交到易武手上!等先生归来,我一定会把一支更强大的骠骑营交到先生手上,假静等先生回来!” 文略这个七尺长的汉子感动的热泪盈眶:“臣誓死为主效忠!” 第203章 魏人姚贾 第209章 魏人姚贾 毛毛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文略带着使命走了。 田假不知道文略这一去几时回来,文略跟随他出生入死,彼此之间就像兄弟一样,文略这一走让田假觉得空落落的。 茅焦站在田假身侧,道:“主君可有心事?” 田假拉开竹帘,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情变得十分郁结,“不知先生可能猜透我心中所想?” 茅焦略加思索,道:“公子可是为少原君一事苦恼?” 田假转过身看着茅焦,道:“先生也听说这件事了?” 茅焦站在原地,道:“这件事在邯郸已经人尽皆知!” 灾民们都能知道这件事,茅焦也知道,这并不奇怪。 茅焦在这时摇了摇头:“这很奇怪!公子有没有想过,您被任命调查少原君,这不能说是机密,传播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短短一天,满城皆知,这不奇怪吗?” 田假马上会意:“你是说是有人故意把这个消息散出去的?” 茅焦道:“正是!” 田假道:“是谁?” 茅焦笑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假略加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这个故意把自己审理少原君一案透露出去的人,就是想用民众的舆论来压垮他。 现在全城都知道田假在主审这桩案件,他要是不秉公办理,先前所立的各种人设直接全毁,光是邯郸灾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田假! 但他要是秉公办理,真查出少原君贪污,那就是得罪赵国贵族,一样要被记恨! 这人好歹毒啊! 田假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茅焦,冲他施了一礼:“假愚笨,请先生教我如何从此事抽身!” 茅焦刚要说话,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田假道:“先生勿忧,这院子里大都是我从齐国带过来的门客,不会有人泄露我们之间的谈话!” “那臣就直言了!”茅焦拱起手道:“公子想从此事脱身,非常容易,您可以直接给赵王上一封书信,就说君没有才能调查这个案件,赵王自然会换别人去,公子岂不就此脱身?” 茅焦的办法是最简单的,但传出去会很丢脸,尤其是邯郸那些对他有殷切盼望的灾民会极度失望,只要有心人稍加运作,田假马上就能成为一个畏惧权贵的伪君子。 “先生,这个办法虽好,但不是万全之策,敢问先生还有别的办法?” 田假扶着茅焦坐到席上,窗外的大雨倾盆。侍女为两人上了一杯热茶,田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茅焦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道:“公子!请问您调查过少原君了吗?” 田假摇头。 茅焦继续道:“既如此,臣有上中下三策,请公子一决!” 田假心道:‘又是上中下三策,你们就不能整四条策略吗?’ “愿闻先生上策!”田假配合着说道。 茅焦笑道:“上策就是公子现在染一场大病,如此既不用去查案,也没有人会说公子畏惧权贵明哲保身,此乃上策!” 装病确实是一条上策,雍正王朝中雍正受命去查太子胤礽,为了自保,雍正就选择了‘装病’,康熙知道后果然没有再为难雍正,而是让老八去审太子,结果老八背上了一个废除太子的恶名。 田假也很想学雍正装病,但联军马上要去长平和秦军决战,田假在这当口生病确实不明智,再说要是装病得装得像,田假可没勇气真让自己生一场大病,这年头医疗条件落后,一场大病没准会真要了命。 “愿闻先生中策!” 田假问中策,就是否决了上策,茅焦喝了口茶,继续道:“中策就是,公子去查一查少原君,看他是不是从中贪污,如果没有是最好,如果有,则看看他的情节是否严重,从赵国的法律中寻找漏洞,免除或轻罚赵康!但这个决定一定要让赵王来下,这样公子才能免除包庇的嫌疑!” “那下策呢?” 茅焦深吸一口气,雨声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提高了音调:“下策就是大公无私的处理此案,这样会得罪全部邯郸权贵,但公子的名声却可以保住!” 田假思来想去,道:“只能先走中策了,走一步看一步罢!” 房间外的大雨仍在倾盆而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茅焦脱下了自己的斗笠,说道:“公子!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田假用手扶了扶额头,道:“先生请说!” 茅焦直言道:“公子,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您身边缺乏一个情报机构,邯郸城里有人试图使用舆论陷害您,您居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如果说这事情发生在赵国还情有可原,先前临淄发生的贵族逼宫,要不是庞丞相送信,公子也是一无所知!还有之前燕国要攻打赵国这么大的事情,公子也事先不知,足见,公子在情报消息方面,几乎是两眼一抹黑!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茅焦说的也确实是田假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他除了依靠自己的先知能力外,对各国的突发事件,根本无法做到事先预知! 这是非常危险的! 比起后世能监控全国的锦衣卫,还有当世无孔不入的黑冰台,田假手上愣没有一个能为他收集情报的组织。 别说是情报组织,他手上连几个能替他打探各国消息的探子都没有!甚至就连长平的战报,也得靠秦赵两国主动传递,他才能知道。 从前田假还没意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被茅焦一点,田假才觉得,是真的该建立一个类似黑冰台的情报组织了。 “先生!” 田假真诚的看着茅焦:“我欲请先生成了一个情报组织,就像秦国的黑冰台,专门在各国发展细作策反大臣,为我所用,不知先生能否为我分忧!” 茅焦笑了一笑,摇头道:“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才能,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田假听出茅焦话中之意,道:“先生可有人选举荐?” 茅焦大笑着捋着他的山羊胡须,道:“公子可曾听闻魏人姚贾?” “姚贾?”田假搜索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只隐约记得他好像是秦始皇的上卿,别的就不记得了。 茅焦单手指天手捋胡须道:“姚贾有经天纬地之才,安国济世之心,他现在寂寂无名,但日后一定会名扬六国,这个人的才能不下于秦相范睢,让他替您建立一个比肩黑冰台的情报组织,绰绰有余!” 田假一听姚贾能比肩范睢,眼神顿时无比炽热。 第204章 我们又不干什么 第210章 我们又不干什么 “不知先生可知姚贾先生在何处,我愿亲自去请,以显诚意!” 田假这话出自一片真心,昔日刘备能三顾茅庐请诸葛武侯出山,假如姚贾真有比肩范睢的才干,田假并不介意屈尊去请他。 “不必那么麻烦!”茅焦笑了一笑,道:“我和姚贾曾一同在洛阳求学,只要我一封信,就能把他请到公子身边!” 田假冲茅焦一拜,“诚如是,吾愿以师礼待姚贾先生!” 茅焦扶起田假,感叹道:“天下对贤才如此渴望者,唯公子与秦王了!” 雨后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味。田假带着茅焦前往牢城去审理少原君贪污一事。 田假并不擅长断案,他将查案的重担都交给了茅焦,茅焦也不负所托,只用半天时间就把少原君贪污案查的一清二楚。 少原君推荐的两个门客都是平原君的下属,这两个门客为了讨赵康欢心,就克扣了灾民的粮食,把卖来的钱换成礼物交给了少原君。 赵康只是收下了这两个门客用赃款买的礼物,对贪污一事并不知情。 得知了这个结果,田假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赵康没给他爹平原君丢脸,否则田假真是要被他整惨了。 拿到了结果后,田假马不停蹄的奔去了王宫,递交了自己的审理结果,赵王看后非常满意,连声夸赞田假的才能。 赵王下令赏赐了田假50匹绢,表彰他查案有功。战国时粮食和绸缎都可以直接当做钱来使用,天下各国都可以互通,绢是真正的硬通货。 赵康则被赵王斥责了一顿,罚了他一百金,这一百金是罚赵康举荐不明之罪。 魏不疑痛快地为儿子交了100金,赵康也得以被释放。 看着灰头土脸的赵康,魏不疑对田假满是感激,她认为是田假高抬贵手放了赵康一马,魏不疑决心,找个机会好好谢谢田假。 回到府邸的路上,田假和茅焦闲聊了一番,闲谈中田假得知,齐国的粮食价格暴涨三倍,临淄奸商囤积居奇,估计用不了多久,粮食的价格就会炒到五倍甚至七倍。 对此田假忧心忡忡,粮食价格一旦暴涨,齐国一定不肯轻易借粮给赵国,虽说借的粮食要还,但现在的粮食都快赶上金子了,赵国就算将来还,齐国的损失也不会小。 看来先前承诺赵王的60万石粮食,弄不好要打水漂! 偏偏联军马上要和秦国决战,赵国在这时候断粮,那可直接把联军坑死。80万联军赵军占一半,赵军在这时候断粮,秦王怕不是要笑醒。 田假的马车在快要到达他的府邸时,车夫忽然停住了,茅焦掀开帘子询问何故停车。 车夫回答:“有辆马车拦住了公子,对方还有拜贴!” 茅焦不敢擅作主张,他回身看了眼闭目沉思的田假,道:“公子!” 田假睁开眼点点头:“叫他把拜帖拿上来罢!” 得到了允许,茅焦才吩咐田假把外面的拜帖拿进来,茅焦打开看了一眼,道:“魏不疑?平原君之妻?” “嗯?”田假接过拜贴看了看,知道魏不疑肯定是因为赵康的事情来感激自己,他本想回绝魏不疑,因为赵康确实没贪污,他只是秉公执法,但回想起那日魏不疑那诱人的身材,和袖子里那方面纱,他又有些忍不住。 “公子!”茅焦非常聪明,他看着田假说道:“大丈夫玩几个女人不算什么,可魏不疑是平原君之妻,平原君在邯郸的耳目众多,您还是不要和他的妻子过多接触!” 田假笑道:“我只和魏夫人说几句话,又不干什么,平原君知道了又怎样?” 茅焦点了点头:“既如此,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田假下了马车,他来到魏不疑的马车前,行礼道:“夫人来见假,可是有话要说?” 马车里传出魏不疑那清丽的嗓音:“妾有几句话想和君说,不知君可方便上车一叙?” 田假心虚的看着左右,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不好罢?” 魏不疑捂着嘴巴笑了笑,伸出一只想被牛奶泡过的玉手,将一张字条交到田假手上。 田假打开,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夫人这是何意?”田假疑惑道。 魏不疑盈盈笑道:“君来了自然知道!” 田假正拿着字条犹豫要不要答应赴约,魏不疑的马车已经远去,地上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茅焦从马车上跳了起来,他显然也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 “先生,是不是又要劝我和这个女人保持距离?”田假撕碎了手中的纸条,然后让它吃了下去。 茅焦摇头道:“公子已经行了冠礼,您要做的事,臣不会阻拦!只是臣劝公子,隔墙有耳!” 远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田假和茅焦。 田假会意的点了点头,故意提高了声调:“先生所言极是,我们回府罢!出去乱跑确实不好!” 重新回到马车上,田假和茅焦相顾无言,路过一个拐角时,车夫放缓了车速,田假熟练地跳了下去。 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田假顺着一条街道跑了出去,但他刚走出去就迷了路。 七拐八弯的在邯郸城里转了半个时辰,田假累的满头大汗,他正想找个路人问路,一架马车朝他驶了过来,帘子掀开,里面露出一张美艳的面旁:“公子!” 田假一看那人是魏不疑,顿时笑了:“夫人?” 魏不疑冲田假做了一个来的手势,田假环顾周围没人,直接跳上了马车。 “夫人怎么会在这里?”田假坐在颠簸的马车里问。 魏不疑笑道:“邯郸城里到处都是平原君的眼线,你跳下车的时候,自以为没人看见,其实早被人发现了!” 田假没想到平原君在邯郸的势力如此大,他轻咳了一声,尴尬的转移了话题:“夫人这样和我接触,就不怕平原君知道?” 魏不疑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一个30多岁的老女人,君才不过弱冠之年,难不成君会对我这么一个老女人有什么想法?再者说,我只是想请君吃个饭罢了!又不干什么,君怕什么?” 田假点头笑道:“对!我们又不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第205章 王宫地道 第211章 王宫地道 马车一路在邯郸城里行驶,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停下了马车。 田假扶着魏不疑下车后,发现他们并没有来平原君的府邸,面前是一座荒废的小院。门口却没有半点垃圾,连灰尘都看不到,看样子经常有人来。 “君请罢!” 跟着魏不疑进到院子里,田假才知道什么叫大户人家,别看这院子外面破败,里面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假山、花园、池塘应有尽有,沉香木雕刻的房门,红木做的梁柱,地砖都是用大理石铺成,无处不尽显奢华气质。 这地方虽不比赵王给田假准备的院子大,却更加精致,也更加幽静。 院子里没有侍女和仆人,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扫地,田假和那老者打招呼,魏不疑说那人是聋哑人听不到说话。 两人来到一间厢房,房间里摆着一张睡塌和几件红木做的精致家具,地上铺着红毯,和一副漂亮的屏风。一进门,魏不疑就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熟练的把门栓插上。她拉着田假进到里屋,里屋放着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酒菜。 魏不疑贴心的服侍着田假脱下宽大的衣袍露出里面的里衣,又服侍着他换上了一双木屐。战国时贵族到别人家,都要脱下鞋换上木屐以示尊重。 “公子,请!”魏不疑示意田假坐到席上。 两人跪坐好后,魏不疑坐到田假身侧,拿起筷子给田假夹了一块羊肉,道:“多谢君高抬贵手放了康儿!这桌菜是我亲自做的,君请尝尝罢!” 田假尝了一口羊肉,魏不疑做的羊肉很香,在这个缺乏调料的时代,能把羊肉做的没有膻味,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魏不疑取下酒坛上的泥封,替田假倒了一杯酒,道:“妾敬君!” 田假没有急着喝酒,而是直言道:“赵康并没有趁机贪污,我只是依律办事,夫人其实不必如此!” 魏不疑把酒给放下,笑道:“公子果然坦诚,这种事公子不说,妾也不会知道,就凭公子这份坦诚,我敬公子一杯!” 田假本想推辞,魏不疑嗔道:“公子莫不是怕妾在酒中下毒?” 说着,魏不疑一口饮下了那杯酒,战国时用的酒杯,比现在寻常的高脚杯还要大,这一杯酒下肚,魏不疑的脸已经是有些红了。 “公子来!妾敬君!”魏不疑又给田假倒了一杯酒,这次田假没有推辞,而是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国由于缺粮,他们酿出的酒带有一股苦涩味儿,度数也很高,接连喝了几杯后,田假也是有点顶不住了。 田假略带醉意,“怪哉,我平日喝几坛都无事,怎的,今日才喝这点就不行了?” 魏不疑笑得有些放荡,又给田假倒了一杯酒:“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田假又干下一杯酒,道:“夫人如果只是为了感激我,酒也喝的差不多,在下告辞了!”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田假想要离开,魏不疑伸出一双粉臂,从后面抱住田假,道:“君别走!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田假稀里糊涂的又坐了回去。 魏不疑没有再给田假倒酒,而是看着房子说道:“君可知这房子的来历?” 田假也非常疑惑,这间房子的外部很破旧,内部却很奢华,平原君那种身份的人根本无需掩盖自己的奢华,他盖这么一座房子是为了什么? “这房子不是赵胜修的!”魏不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忍住想吐的冲动,道:“这房子是当年的赵武灵王修建的,惠后(惠文王的生母)没有进宫前,武灵王为了和惠后私会,就命人暗中在此处建起这座房子,又让人在宫中挖掘地道连通此处,以便两人暗中私会。惠后入宫后,这院子逐渐荒废,直到后来赵胜找先王要下了这处院子,重新翻修了这里!” 地道?田假敏锐的察觉到一个关键词,这座房子有地道,而且能直通王宫! “赵胜对这间房子非常喜欢,以前他时常带我来这里欢乐!”魏不疑也许是喝多了,话有些多,“后来我年纪大了,她就再也不肯带我来这里了,反而经常和那些小妾来这里偷欢!” 说着,魏不疑突然问道:“君,你说我是不是又老又丑?” 田假被一问,猛然惊醒。魏不疑虽然年纪稍大一点,但也才30出头,而且保养的又好,皮肤又白,身段也不错,妥妥的大美人。 魏不疑听罢,双眼迷离的摇摇头:“骗人!我若真的是大美人,赵胜为何躲着我?怎么没人看得上我?” 田假酒精上头,他搂住魏不疑的细腰,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道:“赵胜躲着你不代表别人看不上!” 魏不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惆怅道:“我这个年纪,君也看得上吗?” 田假凑近了魏不疑,在他的朱唇上吻了一下:“我不是看得上吗?” 魏不疑把头撇到一边,像个发脾气的小姑娘:“那上次我都脱光了要给你,你为何不要?” 田假笑道:“上次我不想乘人之危,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田假要来真的了,魏不疑却再也不肯脱衣裳了,田假上去拽她的腰带,魏不疑用手按住了他,道:“我们这样做不会出事罢?” 田假道:“能出什么事?乖,我护着你,不会出事!” 许久后,田假开始穿衣服,幸好这房间的隔音特别好,院里又只有一个聋哑老头,不然这被人听到可真要社死。 魏不疑一脸红晕的躺在塌上,用被子遮住身体,这会儿她的酒也是醒了,后怕道:“万一怀孕怎么办?” 田假系着腰带,回身看着魏不疑:“你不应该担心这事情被平原君知道了,你该怎么办?你不怕她杀了你?” 魏不疑从塌上坐了起来,沉声道:“他知道了能怎样?反正他多年没碰过我了,早不在乎了!再说了,现在整个赵国都求着你们齐国,赵胜敢把我怎么样?不怕激怒你吗?” 田假点了点头:“这倒是,你放心,有我在,赵胜不敢伤害你!” 魏不疑又低下了头,小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万一怀孕怎么办?” 田假是穿越者他和魏赢试了很多次跟韩语也试过,都没怀孕,田假认为也许穿越者不能生孩子。 出于责任心,他还是说道:“如果有孩子,你告诉我,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田假穿戴好了,向塌上的魏不疑告辞离开。 魏不疑把身子都缩进了被子里,气呼呼的说道:“妾不能送君了,君且慢行!” 出了院子,那个聋哑的老者还在埋头扫地,田假来到老者面前,故意发出拔剑的声音,道:“你知道太多秘密,我只能除了你,不要怪我!” 老者仍旧埋头扫地,毫无反应。 确认了老者真的是聋哑人,田假这才放心离开。 田假刚走,那老者就抬起头用一双怨毒的眼神看着田假。 房间里的魏不疑披了一件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来到酒桌前,拿起他们方才喝酒的酒杯,嘴角露出一抹笑:“哼,姐姐还拿不下你?” 我看到有人在评论区说最近不好看了,长平之战在第240章左右,如果不想看感情戏的,可以直接跳过。但是作者说明,这里出现的每一个女人对后面的剧情都有影响,当然,不喜欢看感情戏的,可以等240章。 第206章 出兵前夕 第212章 出兵前夕 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一场大雨。 五月二十八日,这天一则发生在楚地的消息传入邯郸,楚王以景阳为将,统帅15万大军西进收复鄢郢。 这个消息给邯郸城外的联军注上了一针强心剂,楚军一出,秦国势必陷入两线作战的局面,这对联军在长平的决战将大大有利。 联军决心在两天后进发长平,赵王在宫中对联军进行了最后的战争动员,出乎预料,田假并没有获得随军出战的机会。 君王后再三严令不允许田假参与长平之战,君王后还专门写了封信给赵王,要赵王看住田假。 田假再三向赵王和庞煖请求参战,都未获批准。田假心中好似x了狗,这好比一个人辛辛苦苦攒钱买房子种地,好不容易娶了个漂亮媳妇,眼看要入洞房了,结果没自己什么事了,新郎官成别人了。 更出乎意料,楼昌主动向赵王要求领军参战,楼昌早年曾打过几次仗,但军事水平属实稀烂,也不知怎地,楼昌会主动向赵王请求参与长平之战。 赵王也没多考虑,反正现在邯郸还有田假和田单、虞卿这些人,也不差一个楼昌。赵王以楼昌为将,统帅邯郸城外的五万赵军,算是给了他一个独领一军的机会。 临武君被黄歇策动决定返回楚国,黄歇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统帅一半楚军,随同参与长平之战。 为了安慰田假,赵王有心以田假为丞相替代田单,倒不是赵王喜新厌旧,而是田单这个丞相基本不管事,而且他年纪大了,赵王想让田单安心在家养老。 田假不愿意抢夺恩师饭碗,拒绝了赵王的好意。赵王又下令以许历为司寇替代楼昌,以虞卿为假相代田单行丞相事。 田单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反正他这个丞相基本也不管事。 朝议结束后,田假和田单并肩而行,两人站在赵王宫的玉阶顶上眺望邯郸,只见斜阳远映,将这个邯郸城包裹在一层金黄色的阳光之下。 远处一座三层高楼非常醒目,那是平原君的府邸,平原君在邯郸的府邸仅次于赵王宫,占地面积非常之广,气势恢宏。更远处有一座紫色的山峰,隐约反射着一种妖异的光芒。 田单率先开口道:“你无需为不能参加长平之战而气馁,今后你建立功业的机会还很多!” “师傅,你先前是不是想让我来担任联军的主帅啊?”田假问。 田单蹙了下眉头,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如果你是长平之战的主帅,你打算如何指挥这场战役?” 田假不假思索道:“现在秦赵两军都在隔着丹水对峙,最好的策略是以不动应万变,反正联军不缺粮,我们一直拖着,等秦军粮尽,联军再出,必破秦军!” 田假用的这种办法是最笨的,也是最稳妥的。 田单沉思了片刻,道:“我不否认你这条策略很稳妥,也有效,但联军80万之众,每日人吃马嚼是一笔天文数字,就算我们供得起这80万人,恐怕魏国楚国都会急于决战,他们肯没耐心陪你耗着!” 田假想了一会儿,又提出了一个战术,那就是主动放弃丹水防线,引诱秦军渡河和联军进行决战,最后在丹水东岸歼灭秦军。 田单又否决了这个想法,秦军非常狡猾,不会轻易渡河和赵国决战,秦兵一定会利用联军急于求战的心理,等待联军渡河,引诱联军攻击他们在西岸构筑的壁垒。 秦赵两军在丹水对峙的三年以来,双方都在自己的防线上修建了大量的壁垒,所为壁垒类似堡垒,是用城墙堆积起来的一座一座营盘,每一座壁垒都坚固无比,且盘根错节。 仅是秦军在长平西岸就修建了不下十处壁垒,丹河西岸都被秦军修上了壁垒,联军想渡河,只有强攻这些壁垒,战争中,进攻的一方无疑是吃亏的。 但联军急于求战,只有主动出击攻击秦军壁垒这一条路。 秦军分布在丹水的诸条壁垒,分为东西两段,西段的丹河谷口一带,地势较为平整适宜大军开展,只要能攻破秦军在丹水谷口设置的两个壁垒,联军就可以在丹水西岸扎稳脚跟,逐步瓦解秦军剩余的壁垒,将他们分割包围歼灭。 历史上赵括也是从这一段渡河和秦军进行决战,但赵括错误的估计了秦军的战力,他将大部分军力都部署到了西线的丹河谷口,忽略了后方的故关,故关连通滏口陉,是邯郸运送粮草物资的通道,战略意义重大。 后来白起以奇兵突袭故关,直接切断了赵军和邯郸的联络,使45万赵军完全丧失来自邯郸的补给。(虽然邯郸也没什么补给能给了) 除此以外,赵括在长平之战开始时,将主力部队带到了丹河西岸,又错误的把粮草部队留在大粮山,赵括执拗的认为,秦军已经丧失战力,无法对他的粮道构成威胁。 白起在赵括渡河后,先佯败引诱赵括率主力深入,而后以奇兵沿着秦川水奇袭长平邑,占领丹水东岸的赵军壁垒断绝赵括主力的退路。又以另一路骑兵渡河攻击泫氏隔绝了赵括主力和辎重部队的联络,让赵括主力断绝粮道。 与此同时白起从界牌岭派出一支奇军联合长平邑的秦军以钳形攻势一左一右合击故关,攻破赵军的最后一道防线百里失长城。至此赵军的全部生路被秦军彻底截断。 赵括率领的赵军主力被秦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而且缺乏粮草,只能构筑壁垒等待援兵,白起采取围而不打的方针,困死赵军。 断粮40多天后,赵军内部互相吃人,即将崩溃,不得已之下赵括领兵出击企图突围,最后被白起射杀,长平之战赵军最终惨败。 原历史上赵括的长平之战中过于轻敌,中了白起的诱敌之计,致使40多万军队被分割包围,尤其是赵括的迷之自信,让白起多次用奇兵突袭赵军后方。 长平之战的关键点,在于联军能否安全保证后方的补给线时刻畅通,其次是寻找秦军主力决战。这战役比拼的并不是双方的人数,而是一场耐力和战术的对决。 田假自带上帝视角,他认为应当在秦川河一带设伏,防止秦军从左路突破丹水断绝渡河后的联军退路。而后加强故关的守备力量,尤其是加强圣佛山一带,防止来自界牌岭秦军的突袭,保证联军后方始终拥有退路。 这种上帝视角似的安排,很多土着都看不懂,哪怕是田单,他也无法理解田假此种安排的意味。 因为单从地图上来看秦川水一带和东线的界牌岭都是险峻的山路,压根无路可走,秦军怎么可能从险峻的山路冒险突击赵军? 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历史上的白起恰恰做到了,白起的用兵在于时常做一些别人难以想象的事,比如所有人都以为无路可走的地方,白起偏偏能走出路。 田假的设想很简单,那就是步步为营,断绝白起分割联军的所有可能性,缓步推进,不和秦军拼计策,就是用硬实力来和他拼,以人数一步一步消耗秦军,逐步突破他的壁垒,逼迫秦军撤退或和联军进行决战。 秦军和赵军相持三年,国内的物资早已消耗殆尽。一旦撤退,紧接着就会遭到六国的合纵围攻,在内忧外患下秦国是无法撤退的,秦军撤退了几十年冬初的成果都将付之一炬。 田假稳步推进的这种战法在兵法上属于下策。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两方只能硬碰硬,靠硬实力来决定战争胜负,双方都无法再用奇计获胜,这种战术毫无疑问,最后结果无论如何,获胜的一方都是惨败。 田假眼中哪怕是联军惨胜,也是一种胜利,即便最后惨败,也可以给予秦军最大之杀伤,使秦国在3-5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原历史上的赵括如果也用这种心态作战,毫无疑问长平之战胜的一方将惨胜如败,秦国统一天下的时间少说要被延后十年。 田单对田假这种保守的打法持否定态度,他认为为将者应当减小自身的伤亡,用最小伤亡换去敌军最大的伤亡,这才是真正的良将。 田假坚定的认为白起擅长用兵,和他拼计策是不现实的,只有用硬实力来拼最为稳妥。 师徒俩对此展开了激烈争论,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第207章 心怀感激 第213章 心怀感激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田假和田单最终不欢而散。看得出,田假这一次把田单气的不轻。田假在出了王宫时,想扶田单登上马车,不成想被田单一把推开。 目送着田单的马车离去,庞煖悄悄跟了上来,询问他们师徒两人为何大吵。 田单收了田假做徒弟的事并不是秘密,两人虽然没有正式的师徒关系,但光凭田假接受了田单传授的兵法,别人就已经将他们看作师徒。 “我和师傅,因为长平之战争了几句……”田假有些失落的说道。 庞煖像个慈祥的爷爷,耐心的听田假说完,然后沉思了片刻,开解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不过真的上了战场,要审时度势,视情况来决定如何部署战术,你提出的防御秦军奇袭故关,我会注意!” 两人针对长平的战局又聊了几句,庞煖和田假一样,都偏向于保守打法。 聊着聊着,庞煖陡然问道:“廉颇将军说,武安君一直在咸阳养病,你怎么知道现在白起一定回到了丹水前线?” 田假很想说自己有上帝视角,但他偏偏又不能这么说,只好说道:“我是推测的,长平之战是联军和秦国的国运之战,秦王只有派武安君才打得赢!” 庞煖点点头,心中的压力陡然提升,白起的凶名他是听说过的,和他对战得时刻提起12分精神。白起可不是栗腹之流,稍有不慎说不准80万联军就会全军覆没。 这几天邯郸城里热闹了起来,联军士兵知道要去长平打战,纷纷趁着休闲的时候到城内玩乐。让原本死气沉沉的邯郸又勃发出生气。 天空下着小雨,丝毫没有影响到联军士兵们在城中玩乐的心。这些士兵拿出身上的钱或者粮食,在城中寻找那些因为丈夫在前线打仗活不下去的妇女消遣。 这些士兵很多人注定要死在长平,他们临死前想体验一把男人的快乐,无论是联军还是赵国都不好阻止,再说他们是给钱的,你情我愿的事也没人好说什么。 田假的马车返回自己的府邸,他一下马车就看到魏不疑穿着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长裙站在一辆马车旁等他。 魏不疑见田假望着她,马上撑着一把油布伞来到了田假身前,道:“君,我有话和你说!” 自从那一晚过去后,魏不疑怎么也忘记不了那种快乐,她不是圣母,需要感情,田假带给她的那种别样的感情,让魏不疑实在忘不了。 田假顿时有点头大,魏不疑毕竟是平原君的夫人,田假不想跟他保持j情,但想想自己还有求于她,田假还是跟着魏不疑上了她的马车。 “走罢!”田假对身侧的魏不疑道。 马车轱辘发出“叽咕”的声音,摇摇晃晃的出发了。 魏不疑把头枕在田假膝上,道:“听说联军马上就要出发了,我本来还担心你也会被派去打战!” 田假闻言心中一惊,早晨朝堂发生的事,不到中午魏不疑就知道了,看来平原君的实力比想的还要大。 “我其实很想去前线,大丈夫就当战死疆场,夫人,有办法让我去长平吗?”田假问道。 魏不疑把头在田假膝上蹭了蹭,“妾只是个妇道人家,哪来那么大本事?” 田假也没指望魏不疑真能把自己弄到长平,君王后和赵王同时发了话,别说魏不疑,平原君都没法把他弄到长平参战,就算去了也得被遣返,真要这样,还不如不去。 “我是和夫人说笑的!”田假不好意思的说道:“夫人,那晚我喝多了,不该和夫人做那种事,请你恕罪!” 魏不疑抬头看着田假,道:“那晚我是自愿的,和君无关!再来一次,妾会更努力的侍奉君!” 这女人非常会说话,也很撩人,田假本来只是被迫接近魏不疑,这回也是有点心动。她保养的本就极好,今天又画了一个淡妆,淡黄色的长裙凸现不出她的身材,不过长裙里的风景,田假记忆犹新。 很多时候并不是田假花心,而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这世上没有男人是圣人,管不住下半身的很多。比起燕王、楚王还有秦孝文王那种姬妾数百的,田假已经算专心好男人了。 “君!再爱我一次罢!”魏不疑好似是在祈求。 “嗯?”田假确实贪恋魏不疑的美色,再说也需要她帮忙,便点了点头:“那我们还去那天那座宅子?” 魏不疑摇了摇头,用一个极小的声音说道:“人家等不及了,我们就在这里做罢!” 田家突然想吐血!都这么饥渴的吗? “君不愿就算了!”魏不疑的声音还是很小。 田假沉思了片刻,这马车很大,木板也很厚重,除了车夫,应该没人能听到车里的动静,魏不疑敢对田假提这种要求,车夫肯定是他的自己人。只是两人在马车里闹出的动静不能太大,否则还是容易被人听到。 从袖子里摸出魏不疑的面纱,田假交到了她手上。 “公子是什么意思?”魏不疑疑惑道。 田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咬住,不要发出声音,不然我们两个明天一准会上邯郸的热搜!” 魏不疑把面纱折叠了一下,乖巧的咬上…… 房间外的小雨,逐渐转成了中雨,雨水哗哗地顺着瓦片落下,马车的速度也愈发加快,伴随着几声雷声,田假进入了贤者模式。 魏不疑吐出了嘴里的面纱,快速将衣服穿戴整齐。 “夫人!”田假帮魏不疑系着裙带,问道:“那座房子的密道,我听说能直通王宫,不知现在还能通吗?” 魏不疑没想到田假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会,道:“那个密道早就荒废了数十年,我也不曾进去过,我想应该早就被填平了吧?” 田假急切道:“能不能带我去那个密道看看?” 话一出口田假就意识到不妙,他的态度太急了,已经引起了魏不疑怀疑。 田假赶忙道:“夫人,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想借那个密道见一个人,仅此而已!” 王宫里住着的不是嫔妃就是宫女,田假说要借密道见人,魏不疑马上明白了田假要见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君想见谁?”魏不疑试探性的问。 田假道:“一个故人?” 魏不疑抬起手,白皙的手指上没有一点瑕疵,她用手指轻轻按住自己的下巴,低声道:“宫里除了赵王的女人,就只有宫女,君的身份,没必要去和一个宫女私会,君要会的,恐怕是大王的那个夫人吧!” 田假知道瞒不过魏不疑,他轻轻点头。 魏不疑满脸愠怒的说道:“你救了康儿,我已经把身子给了你一次,我们互不相欠了,但是,你和赵王的嫔妃私会,一旦事发,平原君跟我都难逃干系!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答应和我做那种事,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和宫里那个人见面?”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除了轮毂转动的噪音,只剩下了一男一女的呼吸声。 良久,田假穿好衣服说道:“夫人不愿帮忙就算了,我不会为难夫人!” 马车停在了邯郸城中一处偏僻的地方,田假想要下车,魏不疑拦住了他,像极了一个怨妇:“我没说不帮君!” 第208章 心痛的感觉 第214章 心痛的感觉 田假跟着魏不疑重新回到那间破败的院落,进到富丽堂皇的里屋,魏不疑一路带着她来到了那天他们交欢的塌前。 “夫人这是何意?”田假疑惑道。 魏不疑一脸幽怨,道:“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唤我阿姐!不然我总觉得自己是赵胜的夫人!” “是!阿姐!” 魏不疑掀开榻上的褥子,下面有一个暗格,将暗格打开后,灰尘从暗道里扬了出来,等灰尘散去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那条能通到王宫的密道?”田假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问。 “是!”魏不疑也在清理着身上的灰,道:“听赵胜说,这密道能直接通到王宫里,但具体通到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田假转身取来桌上的油灯,道:“我进去看看!” 魏不疑担忧的看着那条幽暗的密道,:“君,你还是别下去了罢!这密道至少都五六十年了,说不定下面已经被封死了!” 田假撩起袍服,已经钻进了密道,“无妨!我进去看看就回,如果不通,我会马上折返!”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田假顺着台阶一路下到了密道底部,这密道很悠长,也不知是不是通到王宫。 好在这里面只有一条通道,顺着唯一的一条约两人宽的通道,田假一路前行。 密道里积满灰尘,墙上结满了蜘蛛网,田假边走边用袖子拂去面前的蛛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又出现了一条台阶,田假端着油灯走上台阶,头顶出现了一个铁盖子,他伸手用力推了推,发现推不动。 难不成这盖子只能从上面开?田假带着疑惑又用力推了推,还是推不动。 看来得回去取工具才能打开这盖子!田假小心地从台阶上下来,按着来的路返回。 等田假从密道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得灰头土脸。 魏不疑心疼的看着田假,道:“君没事罢?” 田假摇摇头:“没事!密道是通的,你这里有没有凿子或者铁棍,地道尽头有个盖子,不知道通到哪,我想打开那个盖子看看,就是手里没有家伙!” 魏不疑道:“你说的那些东西,这没有,但我可以派人帮你取来!” “那就劳烦阿姐了!”田假笑道。 魏不疑听田假唤他阿姐,脸颊上已经有了一圈红晕,她低下头,道:“君,我帮你烧些洗澡水罢!你身上都脏了!” 田假摇头拒绝,他待会儿还要下去,现在洗干净了一会还得弄脏。 等待工具送来时,田假问起了魏不疑家中还有没有存粮,魏不疑说平原君囤积了三十几万石粮食,不过大半是麦米。 听到这个数字,田假被吓了一跳,平原君当真是富可敌国! 赵王要知道自己这个叔叔这么有钱,不知会作何感想。 魏不疑没注意到田假的异常,她继承说道:“赵胜临走前要我趁邯郸粮食价格高的时候,把难吃的麦米先卖掉,我感觉价格还能升,就没卖!” 田假点头道:“阿姐,幸亏你没卖掉手里的麦米,听我的留着!这些麦米将来会跟粟米一样贵!” 魏不疑用袖子掩着口笑了笑,显然是不信田假说的。 “阿姐,你别不相信,我不会欺骗你的!”田假认真道。 魏不疑看田假说的认真,尽管心中不信,但还是点了点头。 王宫中,韩语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深衣跪在一张草席上,她身上湿噜噜的,头发也是散着没有扎起来,看样子是刚刚沐浴过。 她捧着一本田假写的三国演义,认真的读着。看着看着她闭上眼睛,很快想起了田假,以及那天在凉亭里两人的疯狂,想着想着,韩语放下了手中的书,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 韩语紧闭的双目,脑海中回忆着那些从前根本不会去想象的事情,她抬起粉白的手臂,将修长的手指放在锁骨上轻轻划过。 不同于魏不疑生过孩子,身材有些走样,韩语没有生养过,加之多年的锦衣玉食,她的皮肤白皙水嫩。身材也比魏不疑要好些,除了常年织布的手指有一点点粗糙外,几乎是一个完美到极致的女人。 听着窗外有雨点落下的声音,韩语睁开眼睛,她满头大汗的走到床榻边,斜躺在榻上。 韩语将手上的三国演义捧到胸口,越发思念起这本书的主人,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下贱,明明有了赵王,每天还想着别的男人,可明知如此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韩语越想脸上的汗珠越多,心跳也越快,她细喘了一声,从塌上坐了起来,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来到一架琴前。韩语跪坐到草席上,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奏起来。 悠扬的琴声夹杂着雨声回荡在房间,余音绕梁。韩语企图靠琴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越弹,心就越乱。 “铮”的一声,韩语弹错了一个音符,琴声戛然而止,只剩稀嗦的雨声回荡在房中。她的心口又疼了。 痛苦的捂着心口,韩语倒在地上。外面的清风听到动静,慌忙推门进来。 “公主!我去为您喊太医罢!” 韩语脸色苍白的拉住清风,紧紧的咬着贝齿:“我没事,你出去罢!” 清风缓缓退了出去,大门关上后,韩语捂着心口痛哭,这既是生理上的疼痛,也是心理上的疼痛。 “君!我真的好想你!”韩语痛苦的呻吟道。 雨声越来越大,韩语的呻吟声被雨神掩盖。突然,韩语的床榻响了一声,一个人打开隔板,从下面钻了出来。 田假握着墨阳剑,小心的打量着房间的陈设,韩语见田假从他的床榻下钻出来,顿时吃了一惊。 “君!我不是做梦罢?”韩语面色苍白,满脸不可思议。 田假没想到这密道会直接通到韩语的寝宫,说实话刚才隔板打开的时候,田假就后悔了,万一这隔板通到赵王的寝宫,说不定他一冒头,几十把长枪就对准了他。 幸好这隔板是通到了韩语的寝宫。田假把墨阳剑插回剑鞘,他快步跑到韩语身前抱起她,轻声道:“殿下!我想你想的发狂!忍不住来看你!” 韩语紧紧的抱着田假,生怕他会逃走,嘴上却抱怨道:“卿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把地道挖到宫里!” 田假闻着韩语身上独特的香味,陶醉的说道:“能见殿下一面,危险算什么?再说这地道不是我挖的!” “那个地道是谁挖的?”韩语的声音柔情似水和平时的端庄判若两人。 门外响起脚步声。田假轻轻放开韩语,道:“殿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今晚再来看你!到时候我会和你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殿下!今晚不要让任何人进你的房间,我会再来的!” 田假最后说了一句,快速跳回到密道口,他下到里面,重新把上面的两块木板盖好。韩语快步来到塌前,赶在门被人推开前将床榻整理好。 “王后!”来的人是赵王身边的寺人,这人身后还跟着两名记事官。 韩语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赵王今晚要他侍寝。 “卿,烦恼你告诉大王,就说我今日身子不爽,不能侍寝!”韩语若无其事的半躺在榻上说道。 寺人眉头微微一皱,低头道:“那奴就去回复大王了,奴告辞!” 第209章 心中的光 第215章 心中的光 雨渐渐停息,月亮从厚厚的乌云中钻了出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田假在魏不疑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木桶浴,他没带衣服,只好将就着换上了平原君年轻时的衣物。 赵国胡服骑射后,衣服的袖口都比较紧不像齐国的衣服袖口宽大,这种袖口窄小的衣服更便于在马上作战,穿起来也更舒适。 换好了衣服后,田假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词,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只可惜他手上没有羽扇,不然倒还真的有点美周郎的味道。 这可不是田假自恋,他继承了齐襄王和君王后的基因,不能说貌比潘安,也可以说帅的一批,否则也不至于让魏不疑、魏赢这种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对他爱的死去活来。 颜值有时候不一定能当饭吃,但对女人真的很管用! “君可真美!”魏不疑看着铜镜里的田假赞美道。 田假正了正头上的冠冕,挑起魏不疑的下巴,道:“阿姐也很美呀!让人看见就喜欢!” 魏不疑把头低下,嗔怨道:“君怎么有时候这么没正经?” 韩语的寝宫。 她对着镜子精心的整理着自己的妆容,清风还不知道地道的事,她想不明白,大晚上的韩语打扮的那么精致做什么,她今晚不是不侍寝吗? 韩语小心的为自己画好眉毛,然后把胭脂放到嘴唇轻轻抿了抿,朱唇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诱人的光泽。看着铜镜中打扮精致的自己,韩语笑了。 “公主!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到底要见谁呀?”清风在一旁小心的问。 韩语却是不回答,她从胡凳上站起身,对着铜镜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一点瑕疵后。才道:“清风,你替我到门外看着,不管谁来我都不见!” 清风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韩语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等待着田假的到来,等待都是漫长的,哪怕只是一会,她也觉得度日如年。 这么多年以来韩语的性子已经被磨练的非常隐忍,但此刻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床榻那边传来动静,田假撬开隔板,从下面钻了出来。 韩语站起身道那一刻,田假彻底被她征服了。 今夜的韩语穿着一袭淡蓝色长纱裙,裙子一直延伸到脚踝,绣着淡粉色丝线的前襟微微敞开,腰间缠着一根铃铛链子,走起路来叮当做响。脸上不施脂粉,浓密的乌丝挽起一个流月髻,几只玉簪子斜斜插在头上。别有一番意味。衬底淡淡的月白,披肩的紫纱怎么都掩不住那玲珑的身材。 田假冲上去想拥抱韩语,可张开的胳膊又停在了半空。 韩语的思念化成了眼泪,一行清泪落下,更显得惹人怜爱。 “卿怎么不抱了?”韩语问。 “殿下太美了,我感觉有些配不你” “女为悦己者容!”韩语笑了,她的笑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 赵国经历过胡服骑射,王宫中有许多湖人用的东西。两人坐到一旁的胡凳上,敞开心扉的聊了起来。 交谈中田假说出了地道一事的来龙去脉,包括和魏不疑滚床单的事情也都告诉了韩语。 出乎预料,韩语并没有吃醋,反而有些期待的问:“平原君夫人和我,君感觉哪个更好些?” 田假被问的一愣,而后说道:“殿下,你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韩语红着脸,娇嗔道:“卿都能和赵夫人在马车里做那种事,我还有什么不敢问的?我都是个20多岁的老女人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战国时,女子够六尺二就能出嫁,有些女孩十二三岁就会结婚,比如韩语和魏不疑,二三十岁在战国确实算老了。 田假怕说的太夸张让韩语感到自己轻薄,所以只简单的说了几句。韩语果然听得面红耳赤,马上把脸转到了一旁。 田假摸着韩语的纤纤玉指,道:“殿下冰清玉洁,我本不想说这些事,殿下非要问的!” 韩语自感已经老了,田假说她冰清玉洁,让韩语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裙带,她没好气道:“我只是要卿描述一下,没想到卿说的那么仔细!” 田假心道:‘我这还是怕你接受不了,幸亏刚才没往仔细了说!’ “卿!”韩语岔开了刚才的话题,道:“能陪我谈谈心嘛?” “好啊!” “卿,你知道我的心意嘛?”韩语轻柔的问。 田假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不知道韩语的心意,韩语深爱着她,他也同样深爱韩语,但两人之间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韩语是赵王后,田假是齐国的琅琊君,两人的恋情很难有结果。 韩语见田假不说话,生气道:“卿是不是只垂涎于我的美貌?如果是这样,卿立刻走罢!” “不是的!”田假挣扎了许久,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我深爱着殿下,我见到殿下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那个时候我就发了疯的想占有你,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有结果,你是高高在上的赵王后,我只是齐国一个小小的封君,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不敢向你许诺什么,我只想默默的站在你身后保护你就像纪梵希对赫本。” 纪梵希和赫本韩语当然没听说过,田假讲述了一遍纪梵希的故事,韩语沉默了。 “殿下,我可以和你暗中偷情100次,可比起暗中偷情,我更想给你一个名分!堂堂正正的爱你,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韩语脸色如常:“这些我都知道,我不要任何名分,哪怕一辈子做你的情妇,我也无怨无悔!” 田假惊讶道:“殿下,这是为何?” 韩语用手抚摸着田假的脸庞,动情的说道:“因为我爱君,为了君,我甚至可以去死!” 田假有些动容,他摇了摇头,道:“我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殿下,我也许不是殿下想象中的那种人,不值得您这样爱!” 韩语柔情似水的说道:“我看过君写的残唐演义,书里的张宾心怀天下,可没有人理解他,所有人都骂他是乱臣贼子,张宾在一片骂声中,中兴了大唐。 事后他带着柳琴琴泛舟西湖隐匿山间,张宾做的和君难道不一样?君为了齐国在琅琊推行变法,我听闻贵族都反对你,就连你的母后都不理解你,他们甚至想杀了你,可君毫无怨言。 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齐国,就像张宾那样!可我不明白你做的这些,你为什么不找一个人倾诉呢?你为什么要像张斌那样独自承受?你可以倾听我的心里话,开导我,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对我诉说你心中的委屈?” 韩语的话具有温暖人心的力量,她成功破开了田假的心房,就像火焰融化坚冰一样。她对田假的理解和支持第一次让田假觉得在这世上终于有了了解他的人。魏赢同样深爱田假,可她并不能像韩语这样理解田假。 田假身边并不缺乏美人和谋臣或者武将,他缺乏的只是一个了解他的人,田假穿越的三年多来,他一直孤军奋战,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被人所理解,就像一直在黑夜里前进的狮子般孤独。他从未设想过有人能破除这份黑暗,但今夜,韩语像光一样刺破了他心中的黑暗。 如果说以前田假是垂涎韩语的美貌,此刻他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爱上了韩语,田假暗暗发誓,一定要用生命来守护内心的这道光。 为了守护这道光,田假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殿下!”田假坚定的说道:“我在此刻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一定要守护你,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半分!” 寂静的夜里,两颗孤独的心紧紧地联络在一起。 爱情是最伟大的,甚至超越了一切。韩语就是主角的精神支柱,推动着主角奋力前进。不要有人觉得主角很傻,只有结了婚的人才知道,真正有了背负,才能更好的前进。 所有负重前行的书粉,作者君祝愿你们,生活如意,早日功成名就! 第210章 誓师出兵 第216章 誓师出兵 “你可以给人家做首诗嘛”韩语问。 田假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好端端的怎么韩语会要他作诗。 来到这个时代后,田假除了给江姬写过诗,从来没对人展露过自己会写诗这件事,韩语为什么突然会叫自己写诗呢? 疑惑之际,韩语挽着田假的胳膊说道:“就是你在小说里写的那种诗啊!不过人家不喜欢张宾那种未悲岂敢忘忧国,也不喜欢三国演义里曹操那种周公吐甫天下归心,人家想要你给人家写首诗!男女之间的那种情诗!” 照实说田假压根儿不会写诗,他小说里的诗都是照搬古人的,要是搁现代,这纯纯就是抄袭。 田假正琢磨要不要坦白自己不会写诗这件事。就见韩语满脸期待的问道:“想好了嘛?” 实在不忍心让韩语失望,抚摸着韩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田假想起了辛弃疾的一首词,沉吟道: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注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韩语听完这首词,顿时用一双玉白的手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道:“君,这词是你做出来的?” 田假厚着脸皮说道:“我看见殿下,情不自禁的就做出了这首词!” 幸亏辛弃疾没在这个时代,否则,他肯定从棺材里爬出来揍死田假! 韩语用手托着下巴,一脸陶醉的欣赏着田假作的词,连念了几遍后,她的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 田假问韩语,这首词浪漫吗? ‘浪漫’这个词韩语听不懂,却能够理解,她点了点头,伸出一根白的食指含到嘴里,媚眼如丝。 “殿下,你在想什么?” 韩语把手指放下来,轻抿朱唇,叹息道:“我嫁给赵王之后,做梦都想有个孩子,可不知怎的,一直都怀不上,我想要个孩子……” 田假疑惑道:“你是想要个孩子?” “我是想给君生个孩子,这样就能永远留住君了,我听阿母说,女人生了孩子,才能留住男人……” 韩语的声音越来越小,田假知道韩语这是怕失去他。 搂住韩语的细腰,两人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田假保证道:“殿下,就算我们没有孩子,我也不会抛弃你!”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很久,时间来到后半夜,田假要走了,这一夜他们什么都没做,感情却比以前更加深厚了。 临走前韩语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块玉锁,交给了田假,韩语说那块玉锁是她小时候母亲戴在她身上的。 古代孩子的夭折率都极高,父母们为了让孩子活下去,都会让孩子在脖子上挂一块锁,穷人就挂铜锁,有钱人就挂金锁或者玉锁。 这块玉锁陪伴着韩语成长,毫不夸张的说玉锁就是她的命。韩语说她想要玉锁替代她永远陪伴田假。 作为回赠,田假深深的在韩语的朱唇上吻了一下,而后从地道离开了王宫。 走在幽暗的地道中,田假步履蹒跚,不知怎的,他觉得胸口有些痛,好像针扎着一样。 从底道里爬出来,魏不疑还没睡,她紧张的看着田假,见他平安无事的出来,立马抱了上去。 田假抱住了魏不疑,手中抓紧了韩语送给她的玉锁。 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魏不疑发现枕边人已经不在,不由得恍然若失。 她已经嫁给赵胜二十年了,孩子都和田假一样大了,可她就是深爱着田假。 魏不疑有些后悔,假如自己早生十年,那嫁给田假的会不会就是她了? 赵王宫中,楼缓面见了赵王,两人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不久后,赵王召集了联军众将。赵王下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他令信陵君魏无忌为丞相替代田单。 信陵君带来的那一万齐国武卒也被赵王下令扣在邯郸。赵王说邯郸所有力量空国而出,必须留下一支力量保卫邯郸。 站在赵王的角度,他的决定是没错的,邯郸确实需要留下部队保卫。但那一万武卒的战力远强于联军中其他军队,这一万武卒就像一把尖刀,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大用。赵王把这支部队扣在邯郸,无形中是削弱了联军的战力。 茅焦是个智者,他听说了这件事后,马上点明了这是有人故意在削弱联军战力,眼下赵国,齐国,魏国都是盟友,燕国经历上次的惨败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元气,实质上邯郸市稳若金汤的。所以把武卒留在邯郸,摆明了是有人故意削弱联军战力。 田假得知这个阴谋后,又入宫去见了赵王,请求他把守卫邯郸的力量换成那五万虚弱的赵军。谁知赵王的态度非常执拗,不知楼缓和他说了什么,赵王坚定地要留下这一万武卒保卫邯郸,不论田假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楼缓的府邸。 楼缓和侄子楼昌对坐在一张草席上,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浓茶。 楼昌抓起茶吃了一口,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道:“仲父,您究竟和赵王说了什么,让他能那样坚定的留下那支武卒?” 楼缓一笑,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扭曲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我告诉赵王,魏国不久就会背叛联盟,邯郸有可能会遭到魏军的突袭,如果留下赵国的军队守卫邯郸,只会损耗赵国的实力,不如留下这支武卒,既能保卫邯郸,又可以削弱齐国!” 楼昌惊讶道:“魏国要进攻赵国?” 楼缓抓起茶杯中的茶,吃的十分香甜:“我骗赵王丹那个昏君的!我只是想给长平的秦军减少些麻烦而已!这一万武卒出现在战场,变数太大!” 房间里的灯光很幽暗,叔侄俩沉默了一会。楼昌说道:“侄儿明天就要出发了!” 楼缓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楼昌担忧的说道:“一旦侄儿那边行动,联军就会战败,仲父在邯郸该如何脱身?” 楼缓自信的说道:“赵王还太嫩,他杀不了我,我自有脱身之策!你只管放手去干!”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40万联军集结在城外,准备朝长平进发。 按照礼节,联军需要对天宣布讨伐秦国的檄文,之后还要喝血酒煞血为盟。 赵王早就准备好了祭祀使用的各种祭品和一切用具。他穿着祭祀用的礼服,带着13株冠冕,在众人的祭祀下走上祭坛,口里念叨着讨伐秦国的檄文。 念完之后,赵王让巫师用铜钱占卜联军吉凶,巫师早就被收买,占卜的结果毋庸置疑是吉。 得到结果后,40万联军士气高涨,口中高呼万岁。 第211章 料敌于先 第217章 料敌于先 联军自邯郸出发后一路向西抵达滏口陉,而后沿着滔滔漳水气势如虹的杀向长平。 丹水西岸,秦军大营。 光狼城中,秦军的众将领围在一张舆图前激烈讨论。王齕坐立不安的在营帐里走来走去,他猛地转过身:“武安君怎么还没到?” “我到了!”白起走进了营帐,他没有披甲,只穿着一件粗布麻衣,头上绑着一块布条,像极了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的老农。 “武安君!”王齕激动的过去想要搀扶白起,白起一把推开他,自己坐到了帅位上。白起今年也已经50多岁,放在人均寿命只有20多的战国,白起已是高龄老人。他和秦王一样,都不服老。王齕来搀他,一下让白起觉得自己似乎很老了。 “抱歉武安君!”王齕愧疚的低下头。 白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知道联军往长平进发的消息,你们不用心急!” 八十万联军,哪个秦军将领心里不慌?大概秦军里也就白起能这么从容淡定而已。 王齕有些激动的说道:“武安君,从今年三月开始,我们的粮仓就已经空了,士卒们怨气很大,要不是我让人用空麻袋伪装成粮食,大军早崩了,现在弟兄们听说联军来了80万,个个都心慌不已,还请您拿个对策!我们该如何击破联军?” 秦军以首级论军功,即便现在秦军内部已经非常不稳,也没人想着撤退,只要有机会,秦军上下都迫切的希望得到首级,白起就是他们的希望。 白起坐在帅位,淡淡的说道:“大王对我的正式任命还没有下来,现在秦军的主将是你,王齕!等大王的任命下来,我才可以发布作战命令!” “可大王的任命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呀?”王齕和帐篷里的秦军重将急得都要跺脚了。 正在此刻,营帐外响起一声战马的嘶鸣声,一个小卒快步来报,一见白起坐在帅位,他赶忙恭敬的低下头,单膝跪地,道:“武安君!咸阳那边有使者来!” 白起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后到帐外接旨。 一名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员肃穆的站在营帐外,看到白起出来,他的脸色也没有任何缓和。宣旨官面对任何人都必须保持肃穆,这是礼节。打开一封用竹简写的诏书,使者高声宣读:“逆王贼丹,残暴天下,裹挟六国,欺凌苍生。寡人不忍天下苍生受害,决心以大秦全部之精锐托付武安君白起,为天下除此祸害!武安君白起接诏!” 白起单膝跪地,双手捧起诏书:“臣接旨!” 王齕激动的取来了一件黑色的犀牛皮甲,上面雕刻着五彩花纹,这是白起的铠甲。 “请允许我为您披甲!”王齕单膝跪地。 白起这次没有拒绝,他张开双臂任由王齕为他披甲。披甲这种事一般由门客或奴仆来做,白起没有门客,奴仆也只有两个断手的伤兵,披甲这种事只能由将领们来做。 不过将领们并不为此感到耻辱,相反,所有人都能将给白起披甲看作是一种荣耀。 白起披上甲后,又戴上了胄,胄和甲是分开的,两者并不同。白起的胄也是特质的,里面嵌着铁甲。白起戴上胄后,绑好护臂,最后戴上头盔,穿戴完毕后跟刚才的憨厚老农判若两人。 阳光照在白起冰冷的脸上,此刻的他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只有一种冷酷。 一旁宣读旨意的官员小声的告诉白起:“大王已经决定把幼公主嫁给您的儿子白仲!今后您和秦王就是亲家了,恭贺武安君!” 众将领也跟着齐声恭贺。 白起仍旧是面无表情,他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 挥了挥手白起示意将那宣旨官带下去休息。而后他来到一匹马前,想翻身上马,可他第一次居然没有跳上马背。 王齕见状又想过来扶他,白起暴怒的推开王齕,双手撑住马背一用力总算爬上了马背。 骑在马上白起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骑着马穿过秦军的营寨,白起所到之处,秦军士卒无不单膝下跪以示尊重。 白起在军中的威望不下于当年力挽狂澜拯救齐国的田单。两人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那就是都在一心为国征战。只是比起田单,白起更纯粹些,他更像一部战争机器,天生为了打战而生。 一直勒马来到丹河对岸,眺望着远处的赵军营寨,白起若有所思。 他将王齕叫到马前,吩咐道:“丹河西岸地势平整,便于大军开展,我料定,联军一定会从那里渡河,强攻我军的壁垒!你派人将那里的部队抽调到后方30里的地方重新构筑壁垒,而后在退后20里,依托山势构筑一道更坚固的壁垒!” 王齕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武将,名叫王翦,王翦疑惑的问:“既然武安君料定联军要从丹河西岸强攻我军壁垒,我们应该加强那里的兵力,您为何还要抽调兵力呢?” 白起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我们让他们在易于渡河的西岸吃了太多苦,他们就不会轻易再动了,我要引诱他们动起来!” 王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白起又继续吩咐道:“王齕,我们在西岸的第一道壁垒,你只留三万人即可,但你记住,这三万人在面对敌军进攻时,不需要死守,只要让他们吃点苦,你们就可以撤退了!” “唯!” “东岸地势比较陡峭,联军渡河不易,可以将那里的守军全线西撤到光狼城附近,而后依托壁垒设防!东岸有一个地方叫界牌岭,丛林茂密,地势险峻,可以在那里伏精兵两万,若联军渡河攻击我军,这支部队就渡过丹河直取泫氏,切断这支联军的后路,并进一步威胁大粮山,将联军分割。如果他们不渡河,你们等我命令,秘密渡过丹河,从圣佛山突击故关!切断联军归路!” 将军张唐听罢,摇头道:“武安君,圣佛山一带无路可通,怎么能到故关?” 白起淡淡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上面标记了一条小路。 见到这图的时候,秦军将领大惊失色,原来白起早在长平之战前,就已经规划好了后面的部署,甚至连行军图都绘制了出来。 王翦称赞道:“武安君未战就已经料敌于先,真乃天下良将也!” 白起作为真正的名将,他在战争开始前就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出了日后的战术战略,敌军的每一步行动,他都能事先预判。而联军的作战方针却是要根据战场的实际变化来制定战术。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白起能成为名将绝不是偶然的。 第212章 返回临淄 第218章 返回临淄 联军开拔后的第三天。许历找到了赵王,经过半个月的赈灾,赵国的灾情已经得到有效缓解,但库存的粮食只剩下十几万石。 赵王一听就急了,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他马上把田假请进了宫,催要田假承诺的60万石粮食。 其实田假的信早就送到临淄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迟迟得不到回复,田假猜想估计齐国群臣的老六本质又发作了,舍不得这点粮。 这个关键档口,赵国可不能断粮。没办法,田假只能启程回一趟临淄,当面催粮。 田假的骠骑营被庞煖留了下来。文略走后,骠骑营就交给了易武,易武是个一丝不苟的军人,骠骑营被他训练的十分出色。 此次返回临淄,田假可没打算单枪匹马回去,他从骠骑营挑选了50骑随他返回临淄。 临行前田假特意带上了赵姬母子同行。赵姬母子留在邯郸变数太大,还是带回临淄较为安全。 田假一行骑着马出城,两辆马车被护送在中间,一辆马车里坐着赵姬母子,另一辆马车坐着赵王送她的美人,这美人叫秀珠,田假从没有碰过她。反正要回临淄,正好把秀珠也给带回去。 马队在出城时,信陵君骑着马来送他,出乎意料魏不疑也跟随信陵君来送田假。 魏不疑坐在马车里,她掀开轿帘露出一双迷人的眼睛,隔着面纱,田假依稀能看到魏不疑对着他笑。 幸好信陵君不知道田假睡了他亲姐姐,不然真不知道信陵君能不能承受的住。 信陵君和田假寒暄了几句,双方约定,等田假回来的时候一同饮酒。信陵君没有别的乐趣,饮酒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信陵君!别过了!”田假告辞道。 信陵君握着手上的马鞭,双手抱拳:“告辞!” 两人分别之际,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两匹马,前面的是个老者,正是侯赢,后面跟着的是出使韩国的郑朱。 侯赢春风满面,只是略微有些疲倦。郑朱则是灰头土脸似乎吃了很多苦。 见到田假和信陵君,双方见礼后,郑朱立马倒起了苦水。 郑朱说他到了韩国后,就被韩王安排进了一间下等的馆驿,每天只能吃一些过期的食物,住的地方也很差劲。除了张平来慰问过几次,根本没见到韩王的面。 反倒是后来子楚和吕不韦去了韩国,韩王不仅对他们非常礼遇,还让妹妹侍奉子楚。 听得子楚去了韩国,田假微微蹙眉。看来吕不韦说服了韩王,让韩国转投秦国了。秦国的动作真快,联军还没来得及策反韩国,他们就先下手了。 幸好吕不韦说服的韩国,要是他说服的是魏国,那情势可就不容乐观了! 侯赢小声说道:“我从大梁离开的时候,收到风声,秦国也派了个叫蔡泽的去大梁,可能魏国也要有变!” 信陵君眉头一皱,道:“有龙阳君在,王兄应该不会犯傻!” 韩国和魏国的变故田假暂时顾不上,辞别众人后,他继续往临淄的方向进发。 魏国,大梁。 安静的湖面之上,一架小舟漂流在上面,小舟上坐着两个人,分别是龙阳君和魏王。 魏王并不喜欢打猎饮酒,他更喜欢泛舟和垂钓。小船上魏王握着一只钓竿,龙阳君依偎在他的身旁。两人像极了一对恋爱中的小情侣。 魏王问:“蔡泽说的和秦国盟和一事,卿怎么看?” 龙阳君微微摇头:“秦国狼子野心,他们就算能归还我们几座城池,用不了两年又会出兵收回,对待这样虎狼的国家,我们怎么能相信呢?” 魏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秦国肯定不能信,可蔡泽说的很对,寡人也不能全信齐国和赵国,不然他们两个合起来,魏国可就危险了!” 龙阳君问:“大王准备怎么办?” 魏王笑着说道:“先看看长平之战的结果,联军如果获胜,我们就威压秦国,逼迫他们给我们更多好处!联军如果不利,我魏国立刻拿了秦国的好处从长平退军!” 言语之间,魏王的吊杆微微晃动,他急忙收杆,一条大鱼被从水里拉了起来。 魏王正为收获大鱼大喜,一旁的龙阳君却蹙起了眉头。 “君,你怎么了?”魏王关心的问。 龙阳君惆怅的说道:“大王后宫的美人就像这湖里的鱼一样多,只要今后有人在大王面前提别的美人,提的多了,您就会忘记我,美貌是会衰老的,等我老去了,大王就不会爱我了!” 魏王急忙扔下了手上的大鱼,不顾手上还有水渍一把抱住龙阳君,安慰道:“不会的!寡人这就下令,把所有美人都赶出宫,今后不许任何人在寡人面前提起美人!” 龙阳君利用钓鱼的机会,成功的让魏王将宫中其他美人都赶了出去,自己获得了魏王的独宠,可见龙阳君并不是单纯只有美貌,他也拥有超高的智慧。 楚国,陈都。 荀子来到了陈都的郊外,看着天天低头正在劳作的农民,荀子感慨道:“如果老百姓都能丰衣足食,不必再去打战,那该多好啊!” 李斯笑道:“老师,百姓想丰衣足食,必须先有安定的环境,想有安定的环境,就只能有一个国家出来一统天下,只有如此,才能终结这四分五乱的天下!” 荀子望着脚下绿油油的麦苗,问道:“你觉得天下的君王中,有哪些是贤人呢?” 李斯不假思索:“天下贤君唯琅琊君和秦王尔!” 楚王宫。 楚王从负责城门的司马那里知道了荀子入城的消息,和秦王、赵王、齐王一样,楚王对荀子非常礼遇,楚王以极高的规格接待了荀子,并且向他请教治国的策略。 荀子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什么治国的策略,如果要请教治国的策略,可以向齐国的琅琊君请教,他是一位真正的贤人。 楚王对此不置可否。 楚王又询问,楚国怎样才能称霸天下?荀子回答,只有让百姓爱戴的军队,使用仁义,才可以称霸天下。 这话楚王显然不认同。让百姓爱戴使用仁义,这要是有用怎么楚国还会被秦国打得找不见北? 寡人比起秦王了明明非常仁义了! 双方又闲聊了一会,楚王想让荀子担任楚国的令尹。荀子表示自己只能担任县令,他并不具备丞相的才华,于是楚王下令以荀子为兰陵县令。 ps:龙阳君观鱼和荀子做县令,都是有历史典故的,这不是瞎掰的 第213章 后院起火 第219章 后院起火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田假一行风餐露宿大半个月,终于抵达了临淄。他们入城时还是艳阳高照等田假返回自己的府邸,天空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魏赢撑着一把油伞站在暴雨下等待田假。她穿着身着一身紫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无风日,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公主!”田假快步走到了魏赢屋檐下抓住了她手,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魏赢羞涩的把手抽回去,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道:“有人!” 田假不以为意搂住魏赢,责怪道:“这么大的雨,还来接我,不怕染了风寒?” 魏赢轻轻说道:“人家想你嘛!” “哈哈!”田假接过侍女手中的伞,和魏赢一同站到伞下,道:“公主,我们回府罢!” 两人正要回府,身后的马车上撑起一把伞,侍女在后赵姬在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身后还跟着独自撑伞的秀珠。 魏赢一见这两个女人,顿时变了脸色,道:“她们是什么人?” 秀珠出身不高又不曾被宠幸,吓得不敢应话。赵姬却十分大胆,她怀抱嬴政走向魏赢,道:“我是公子的阿姐,赵姬!” “阿姐?”魏赢看着赵姬怀中酣睡的嬴政,一脸震惊的看向田假:“主君,你给妾解释一下,这个阿姐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田假刚想解释,赵姬大声道:“你以前是魏国的公主,现在已经是阿弟的女人,做为人妇,有这样和自己夫君说话的吗?” 魏赢被气的有些想笑:“我和我夫君说话,关你什么事?” 赵姬一点也不怵,回怼道:“我就是替我阿弟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礼节的女人而已!” “你!”魏赢气的银牙紧咬,如果不是自幼学过各种礼节,估计魏赢已经要上手打人了。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田假看着集福,吩咐道:“去给这两位夫人找间房把他们安顿下来!不可怠慢!” 集福低头应道:“唯!” 田假和魏赢回到卧室,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像是在冷战。回到卧室,田假把门拴上,魏赢独自跪坐到了席上,低头不语,显然是心中有气。 “公主!!”田假厚着脸皮来的魏赢身侧坐下,好言安慰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魏赢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一次带回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都有孩子了,你还能让我怎么想?” 田假知道要不把今天这事说清,他以后都好过不了。耐着性子把赵姬和秀珠的来历解释了一遍,当然赵姬被解释成了遭到渣男抛弃的无助少妇,魏赢听罢果然释怀了不少。 尤其是听说赵姬母子遭到渣男抛弃,魏赢的同情心顿时泛滥起来。 “若早听到哥哥这样讲,妾也不会和赵姬拌嘴了!” 田假轻轻搂住魏赢的肩膀,道:“她们母子是可怜人,你多关照一下!” 魏赢“嗯”了一声,问:“那个秀珠,你真的没碰过?” 田假摆出两根手指发誓,“你若不信,可派人去验一验,赵王只要没碰过那女人,她就还是完璧!” 魏赢没有再过多追究此事,又问田假今日还要不要去宫里拜望君王后 照理来说田假应该马上入宫去拜见母后,这是礼节。不过田假入城时天就已经擦黑了,他今天并不打算去拜见君王后。 晚膳时,魏赢给田假炒了几个小菜,田假发明出炒菜后,魏赢也跟着学了起来,她炒的并不好吃,很多菜的盐放的有些多,但比起后世那些连饭都不会煮的小仙女,田假已经很知足了。 用完餐,田假和魏赢上床休息。 但这种想法也仅限于想想,魏不疑和魏赢都是公主,前者还是平原君之妻,估计这辈子她们姐妹都没机会见面,更别说共同侍奉一个男人。 赵姬哄睡了嬴政后,本想来看看田假,初到临淄很多地方她都不适应。 赵姬咬着牙暗骂了一声,心中又恼又怒。 她想不通自己并不比魏赢差,为什么田假就是不碰她? 雨下了半宿,后半夜的雨声渐停。 魏赢心满意足地睡去。田假悄悄起身,来到桌案前拨亮油灯,他想给韩非写封信,问问他最近琅琊的发展情况,尤其是现在琅琊府库存的存粮。 等田假写完信,油灯的灯油也快耗尽了,他重新回到床上搂着魏赢睡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升起来,王宫里就来了人,君王后命田假立刻进宫见她。 田假换好衣服,挽着魏赢一同到宫中去见君王后。 几个月不见,君王后又苍老了不少,鬓间又平添了不少白发,气色也比以前更差。 说话时君王后连连咳嗽,看的田假心疼不已,君王后看出田假的担心,只说是染了风寒,过几天就好。 交谈之中,君王后责怪道:“你撇下我和赢儿,一声不吭的跑到邯郸,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田假伏地请罪。 君王后示意她起来,用责备的语气说道:“你是男人,有几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就像你阿父,他有几十个姬妾,阿母从来不过问。但是阿母告诉你,别去和那些野女人乱搞,那个赵姬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假不能说出赵姬的身份,不然赵姬肯定会被当做人质关押起来,人质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嬴政他的私生子。 君王后虽然老却并不糊涂,她一双浑浊的眼球中透露着精光:“你到邯郸不过三个月,我听闻那女人的孩子至少快一岁了,他怎么能是你的孩儿?” 叹了一口气,田假只得说赵姬母子是被贵人抛弃的,他于心不忍又贪恋赵姬的美貌,所以就将他收作了养子。 田假的瞎话编的很圆,一旁的魏赢却已变了脸色。 这次君王后没有在怀疑,她点了点头,问:“既然是养子,孩子取名字了吗?” 田假低头道:“取了,孩子叫政儿!政由方伯的政!” 君王后点点头:“名字不错,既然名字都取了,你明天把赵姬母子接到宫里,阿母要见见他们!” 田假不敢违背,低头称是。 最后解释一遍,为什么会写女人,第一是写女人,大家都爱看,但作者忘考虑了我读者已经定量了。不过没关系,还有第二点。第二点后期主角要通过这些人来控制赵国。后面主角会同时拥有齐赵2个国家。所以明白这些女人的作用就行了,作者君本来一点都不想剧透,但一直有人问,那作者君就透一点。 第214章 怨种田假 第220章 怨种田假 谈完了私事后,田假趁君王后心情好,想和他说一说那60万石粮食的事,没成想君王后就俩字“不借”。 君王后说齐国的府库也很困难,没有粮食借给赵国,母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架。 田假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秦国那边又来了使者威逼齐国和赵国断交,朝臣们畏惧秦国大都坚持立刻和赵国断交,收回在长平的齐军,是君王后顶着重重压力,坚定地和赵国结盟对抗秦国。 所以不是君王后不肯借粮,而是如今齐国的局势,无法让她再将粮食借给赵国,君王后能做的只有继续和赵国结盟对抗秦国,别的事情她也有心无力。 从王宫出来时,田假的心情极度低落,如果齐国不愿意借给赵国粮食,那就只有田假自己想办法把粮食借给赵国。 关键他也不知道仅凭琅琊能不能凑出60万石粮,凑不出就只能花钱买粮借给赵国! 田假一时觉得自己是个冤种,现在粮食价格比平常贵几倍,这时候买粮借赵国简直亏死! 这时田假已经和魏赢来到了王宫外,刚一出宫。魏赢挽着田假的胳膊立刻挣脱了出来,她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和那个赵姬上过床?” 田假心情极度烦,不耐烦的说道:“要我说几次?没有!” “那你为什么在母后面前说你是看上了她的美貌,而且还把那个孽种收为养子?”魏赢越说火越大,眉头已经蹙成一团,完全没有了在人前时的端庄优雅。 “公主!你要我说几次才肯信?”田假已经懒得解释,他摆了摆手:“你要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没有骗你!” 说完以后田假自己步行着返回了府邸,魏赢站在后面,气的直跺脚。 当赵姬听田假说要带他进宫去拜见君王后,赵姬乐得合不拢嘴。 田假嘱咐赵姬见到君王后时的各种细节,特别是叮嘱他,在齐国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子楚的事,赵姬都点头应下。 当夜,田假睡在书房。魏赢本想来道歉请田假回去,就看到赵姬端着一盆洗脚水进了田假的房间,这下把魏赢气坏了,她认定两人有私情,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假看到赵姬进来也很吃惊,他明明嘱咐过韩滕,为啥韩腾这次不拦了? 打发完赵姬,田假把韩滕叫来,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问他为什么要放赵姬进来。 韩滕委屈的说,赵姬把自己是田假妾室的事在府中宣扬了一遍,还跟众人说他明天要带着田政进宫拜见君王后,所以韩滕这次才没敢拦她。 一听“田政”,田假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田政是谁? 经过韩滕的提醒,田假恍然大悟,田政就是嬴政。问题赵姬给嬴政改姓的速度有点快,他中午刚说的事,晚上就给嬴政改了姓,这速度属实有点快。 不过话说回来田假都跟君王后说了嬴政是他的养子,那在齐国嬴政只能姓田了。不姓田总不能姓吕吧?你说对吧吕政? 清晨的太阳刚升起,赵姬早早的起床将自己打扮好。今天她要随田假去见君王后,赵姬像个第一次见婆婆的媳妇,打扮的非常精致,只求给君王后留个好印象。 赵姬选了一件浅蓝色的襦裙,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换好衣服她往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端庄又大气。 田假和赵姬同乘一辆马车,两人一同进了王宫。 君王后正逗弄田桓,一见田假带着赵姬母子过来,她马上把田桓交给了身侧的江姬照看。 小心的接过襁褓中的嬴政,君王后看着熟睡的嬴政,慈祥的笑道:“这孩子长的倒是不错!” 赵姬张口就道:“多谢母后夸赞!” “母后”这个称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叫的。除了田假兄弟,就只有江姬和魏赢能称君王后为母后。齐王建其余的嫔妃都只能称太后。 赵姬这一声母后,让君王后脸色微微一变,她轻咳了一声,让人取来了一只长命锁给嬴政戴上。 看到那只长命锁,田假又想起了韩语送给他的玉锁,自己临走时也没有像韩语道别,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自己呢? 君王后把嬴政和田桓抱到了一起,比对了一下,说道:“政儿长的一点不像假儿,倒是桓儿很像假儿小时候,开始老妇觉得桓儿像他大兄,现在越看越像假儿!” 嬴政不是田假的儿子,不像很正常,田桓怎么可能像田假呢? 君王后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可是很危险啊! 江姬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琅琊君和大王是亲兄弟,孩子自然是像的!” 正在这时,齐王建到君王后宫中请安,田假、赵姬、江姬三人一同行礼。 礼毕,赵姬抬起头时,齐王建两眼发直的看着赵姬起伏的胸口,道:“卿就是假弟的妾室赵姬?” 赵姬自幼在烟花柳巷长大,她感受到了齐王建别样的目光。赵姬不动声色的应道:“妾就是赵姬!” 齐王建摇了摇头,露出一股遗憾之色,而后转头看向田假,恭维道:“假弟,你能娶这么一个大美人,寡人要恭喜你呀!” “大王谬赞了!”田假低头道。 齐王建也看到了君王后膝上的嬴政,对嬴政他显然不如对赵姬的兴趣高,随口夸赞了嬴政几句后,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齐王建特许赵姬可以自由出入王宫,随时来拜见君王后。 赵姬拜谢后,君王后让江姬和赵姬抱着自己的孩子出去走走。 两人识趣地出去后,君王后看着田假,告诫道:“赵姬这个女人不是善类!你要小心!” 田假拥有上帝视角才知道这一点,君王后不靠上帝视角能看出赵姬不是善类,让田假钦佩不已。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君王后又道:“别以为你在赵国打了几次胜仗,被封了代君,就没人管得了你了!阿母在,你就要老实点!” 这话表面上说田假,其实也是在说齐王建。田假不在的时间里,齐王建时常作妖,每天跟后胜到民间寻花问柳,朝政全甩给君王后一人处理。 齐王建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听不懂,面对君王后的话,他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跟着数落起了田假。 第215章 面粉的推广 第221章 面粉的推广 临淄城中最大的酒楼伊人醉,田假约见了之前在琅琊答应帮他收购麦米的陈、刁、白三家代表。 田假原以为凭这三家势力,应该至少收集了上百万石麦米,可结果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三家都说没有收购到麦米,齐国的麦米都被一个大贵人收走了,他们买不到。 如果想购买麦米,他们愿意出面,找赵国的平原君购买麦米,听说平原君手上有大把粮食。 田假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是大冤种,他买粮借给赵国就算了,还要找平原君买,这不就相当于把赵国的粮食买下来再借给赵国? 三家又表示,如果不找平原君买,也可以找楚王买,但楚王的价格比平原君贵几倍。 毫无疑问,三家手里肯定有存粮,他们搬出平原君和楚王,无非是想从中谋取暴利。 忍住要把他们绞死的冲动,田假向他们下了一个30万石麦米和10万石栗米的订单。 这三家奸商也不客气,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价十万金。 田假很有钱,他有整个琅琊的税收还有大梁的造纸厂,再算上赵国的万户食邑,他确实不缺钱。 但是再有钱,田假一次也没法拿出十万金,三家表示没钱可以让他先打欠条,田假一口回绝。 倒不是他要充大头,而是觉得花十万金买四十万石粮,属实冤种,划不来。 三家也没强卖,但临走前他们放出狠话,如果田假下次再买,粮食的价格还会涨,可能同样的粮食要12万金才能买到了。 返回自己的府邸后,琅琊那边来了信,韩非报告说,去年冬天他领人补种了麦米,但要今年六月才能收获,而且目前麦米还不能被百姓彻底信服,种植麦米的百姓并不多。 府库中的存粮先前都被田假卖掉了,麦米则被送到了墨家村,后面韩非出资找商户收购了一些粟米,但这些是用来应急的,数量也不过万石。 田假听闻这个消息,如遭五雷轰顶,现在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墨家村了,也不知道他们那里还有多少麦米。 先前为了帮助赵国,田假曾动用手上的权力把府库中的麦米都送到了墨家村换成面粉,只可惜当时存粮不多,也不知到底换出多少。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墨家村,齐墨巨子给了他一本账册,看到账册上的数字,田假惊呆了,这段时间墨家村日夜赶工,居然弄出了40多万石面粉。 按照一斤小麦出半斤面的比例,40万石面粉,少说也得用80万斤麦米,齐国府库难道把全部的麦米都拿出来了? 不可能啊?这么多麦米全交到墨家村,齐国朝堂那边能放心的下? 齐墨巨子说送到墨家村的麦米,朝廷送来的只有一小部分,绝大部分都是靠琅琊送来的麦米和一个大贵人的赞助。关于这个大贵人的身份,齐墨巨子却缄口不言,明显是早得到了指示。 齐国有能力收这么多麦米的人并不多,结合之前三家曾说他们手上的麦米都被一个大贵人收走,能做到这件事的齐国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君王后,另一个是后胜。 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要么没有那个地位,要么没有那个财力,齐王也有这个地位和财力,但依他的为人,齐王是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的。 后胜显然不会做这种事,那能做这种事的只剩君王后了。 “阿母用心良苦啊!”田假忍不住感慨道。 跟在身后的茅焦点头道:“朝廷上的官员并不支持齐国对赵国大力援助。太后用这种方法,既是成全赵国,也是有意帮助公子!” 齐墨巨子带着田假和他的众门客一起参观了墨家村,从前这里面的一切只有韩非真正看到过。今天田假带着他的门客见识了除造纸以外,墨家村所有的科技。 第一次见识到墨家村的各种精密机械,所有人都是满脸震惊,光用一种难以想象的口吻说道:“面粉原来是用石磨做出来的!” 田青在一台石磨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能批量造出那么多面粉!” 茅焦听韩非说过石磨的存在,但并没具体见过,真正见到时,茅焦也非常惊奇。 “公子!”茅焦抚摸着冰冷的石磨,道:“这东西以后会在齐国推广吗?” 田假点点头:“这东西无法保密,我只是想赶在公开前,收购足够多的麦米而已,只要赚上一笔,这东西迟早是要公开的!” 参观完墨家村,临走前田假问起了齐墨巨子曲辕犁的研发进度,按理说那玩意儿的原理很简单,田假也讲的非常明白,可都三年多了,愣是没有造出一件实物。 齐墨巨子搓着手,支支吾吾的不敢答话。 田假看出他们有困难,出言询问之下,齐墨巨子道出真相,齐墨并不擅长制造,真正擅长制造的是秦墨和楚墨。 墨家三分很大的原因就是双方的理念产生了严重分歧。秦墨是埋头苦干的,楚墨精于制造,齐墨受到学宫的影响,开始偏向于理论发展,偏离了墨家的本质。尤其是动手能力远不如楚墨和秦墨。 齐墨事实上早就设计出了很多款曲辕犁,可有些地方总是不行,他们希望可以召集楚墨来齐,但墨家把脸看的很重,他们又实在拉不下脸去请楚墨来。 田假听完后,顿时有点无语。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学派,搞得跟仇人一样,墨家都快分没了,他们还在忙于内斗,华夏5000年的文化传承,内斗这项美德一直被传承到今天。 不管何时何地,总会有一批人精于内斗,且乐此不疲。 田假无奈的亲自动手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请齐墨巨子帮忙把信送到楚国。 目前田假手上已经有了40多万石面粉,不过田假并不打算把这些面粉送到赵国。 面粉虽然好吃,但并不能当做粮种使用。帮人帮到底,田假打算送给赵国一批粟米和麦米充当粮种。 田假计划,先在贵族中把面粉推广开,趁贵族们不知道大量制作面粉的方法,然后用面粉去交换贵族手上的粟米和麦米。 几天后,田假以私人的名义广邀齐国权贵来家中赴宴。帖子发出去后,齐国各地的权贵都慕名而来。 这些权贵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贵族,吃过数不尽的美食。但田假府邸上各色面点,属实把他们看的眼花缭乱。 田假利用酒酵做出了酵母,又利用前世当炊事兵的经验,做出了烙饼、包子、馅饼以及各色糕点。 贵族们哪吃过这些美食?吃完后,所有人都是意犹未尽,纷纷询问起这些东西的制作方法。 田假借势把面粉打了出去,并提出用面粉来交换他们家里的存粮。 贵族们欣然同意交换面粉这种美食。短短几天,田假就用40万石面粉兑换了60万石麦米和20万石栗。 交换到面粉的贵族,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很快把面粉推广到了赵国楚国魏国,面粉迅速在上流社会站稳了脚,麦米的价格也跟之暴涨。 魏国 魏王听说了麦米暴涨,还有面粉的事情好,气的牙都要崩碎了: “三十万麦米!寡人先前居然送了田假那竖子三十万麦米!” 第216章 白氏投靠 第222章 白氏投靠 随着麦米在列国贵族之间的迅速推广,贵族们利用手上的田地,开始大量种植麦米。 贵族们是最腐化堕落的,哪怕他们手上没有石磨,为了能吃到面粉,他们也不惜动用高昂的人力物力来获取面粉。 不到十天时间,麦米的价格已经暴涨到了和粟米同等价,这在从前是难以想象的。 麦米暴涨的同时,面粉的价位也跟着暴涨。各国贵族都没有石磨,他们所食的面粉,大部分都是从齐国流传出去的。 齐国贵族们一共只从田假手上换到了40万石面粉,他们的存货也不多,到了后面,面粉已是有价无市。 刚开始3斤麦米可以兑换一斤面粉,到了后面用五金麦米都换不到一斤面粉,面粉的价格供不应求。 嗅到商机的临淄商贾们主动寻求和田假进行面粉合作,他们坚信田假手上有更为先进的制作方法。 田假来者不拒,所以我来找他寻求合作的贵族,田假都向他们承诺,每给他三斤麦米,就可以获得一斤面粉,两斤粟米兑换一斤面粉。金银和丝绸也可以按照同等价位兑换面粉。 这个价格实际上并不便宜,但没有一个贵族觉得贵,贵族们只要享受,他们并不在乎价格。 田假忙于应付慕名前来找他合作的贵族时,临淄城中三家大商贾之一的白氏家主白伶来访。 以往白伶都是和陈氏、刁氏一起行动,但今天来的只有白伶一人。 “公子!”白伶冲田假屈膝行礼。 田假道:“夫人不必多礼!” “谢公子!”白伶起身时带起一阵香风,田假嗅到香味,不自觉的打量起了白伶。 她眉目灼灼,容颜清丽脱俗,一身紫衣绫罗让她看起来高雅尊贵,但偏偏她身姿柔弱,脖颈纤细,手腕如雪,整个人说不出的温婉如水。不知是不是错觉,田假总觉得这女人眉眼间有一种莫名的忧愁。 不过白伶确实是个美人,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一双杏眼好似能勾人,皮肤也是白皙光滑。田假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女人平日里肯定是养尊处优惯了,否则这个年纪断不可能保养的如此好。 田假估计白伶应该比韩语大比魏不疑小,可能是二三十岁,这个年纪身材还能保养成这样,是很不容易的。毕竟并非人人都是魏不疑,寻常的贵族女子,到了这个年纪,身材早就走样了。 而且这女人很会打扮,她穿的衣服紧贴身体,把自己的身段曲线都展露了出来,看她的模样,不太像生过孩子,否则腰不可能那样纤细。 白伶跪坐到草席上,坐姿十分端正,“君上!那天妾跟随陈氏、刁氏为难公子,那并非是妾的本意,实在身不由己,请公子恕罪!” 田假吩咐人上了两杯热茶,不以为意的说道:“夫人是商人,有家族利益在里面,假可以理解!” 白伶端起茶喝了一小口,轻声道:“公子!妾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事,但妾愿意将白氏的基业托付给公子!” 田假一听顿时一愣,把基业托付,这不就是要投靠自己?白伶一个女子能代表白氏? 疑惑间,白伶开口道:“公子不知,陈刁白三家是齐国最大的三家商贾,表面上我们三家亲密无间共同进退,实则背地里众多龃龉,彼此之间都恨不得吞并对方,妾的夫君死后,陈刁两家对我白氏步步紧逼,尤其是近日,陈刁两家联手,有意要吞并我白氏!” 听完白伶的话,田假大概明白了为何白氏急于投奔自己,陈刁两家势力强于白氏,他们现在联合起来要吞并白氏,白氏知道无法自拔,所以想攀上田假这棵大树。 琅琊的商业发达,田假在商业上确实也需要几个伙伴,比如收购物资,到各国贩卖琅琊的货物,田假都需要寻找一个代理人,白氏来主动投靠,田假是求之不得的。 但田假不是傻瓜,白氏想攀上他这棵大树来对抗陈刁两家,田假可不想当怨种替人挡枪子,跟他合作可以,得看白氏能拿出多少诚意。 白伶急道:“妾说了,愿意把白氏的基业托付给公子,难道这还不够吗?” 田假笑道:“我怎么知道白氏有多大实力?如果你们实力过于弱小,那我凭什么为了你们去得罪陈氏和刁氏?” 白伶想了想,道:“白氏的商业遍布天下,就连月氏和闽越也和我们有生意往来,公子如果愿意接纳我们,我们可以利用遍布天下的生意网帮助公子倾销手中的各种货物,以及收购您急需的物资,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我们的生意,帮助您收集各国的情报!” 田假日后肯定要建立一个情报组织,有了白氏遍布天下的生意网,形成一个情报网也会容易很多。 “听起来不错!”田假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过还不够!” 白伶咬了咬了牙,道:“公子!白氏手里还有40万石粮食,包括粟米和麦米,这些粮食,白氏愿意全部奉送给公子,作为我们的诚意!” 田假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夫人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白伶低下头,道:“妾不敢奢求公子为白氏做什么,只求公子庇护妾和白氏一族,不要让我们被陈氏和刁氏吞并!” 田假道:“你们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自然护你们周全!” 白伶似有担忧,一副欲言又止。 田假端起茶杯却不喝,道:“夫人有话可直言,这里没有外人!” “公子!”白伶看着田假说道:“陈氏和刁氏在齐国的势力非常庞大,妾担心您不是他们的对手!” “哈哈哈!”田假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蔑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白伶摇摇头:“他们背后站着后胜,而且这两家的根很深,公子要小心!” 田假道:“感谢夫人提醒,请您放心,我并不惧怕他们!” “那妾就放心了!” 正事谈完之后,白伶想要告辞离开,她起身时领口正好对着田假,里面的春光一览无余。 她用手掩住胸口的衣领,动作十分诱人,言语中带着些挑逗:“公子在看什么?” 白伶一句话就把刚才紧张的气氛弄没了,田假没想到还有人敢撩他,这把他给整不会了。 田假把脸转到一边,撇嘴道:“我只看一看,你又不掉一块肉。” 白伶笑得花枝乱颤,她把手从领口放了下来,笑道:“妾又没说不让公子看!妾这种残花败柳,公子莫说看了,就是摸上一摸,妾也不会说什么!” 田假笑了一声,道:“夫人时常给别的男子摸?” 白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道:“妾说自己守身如玉,夫君死后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公子信吗?” 田假自是不信。 白伶轻咬贝齿,往门外看了一眼,坐到田假身侧耳语道:“妾的夫君是天阉之人,从来没碰过妾,妾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君若不信,可找人验验。” 田假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我相信夫人!” 第217章 石磨技术的公开 第223章 石磨技术的公开 先秦时期的社会风气还十分开放,并没有女子要为了丈夫守节一说,名噪天下的春秋大美人夏姬就改嫁过好几任丈夫。赵悼襄王的第二任王后,还是个娼妓出身。在秦国如果夫妻感情不和,妻子遭到家暴,甚至可以向丈夫提出离婚。关东六国虽说没有这样的法律,却也不限制寡居的女子改嫁。白伶这种年纪的美妇,长相又不差,想改嫁是根本不愁的。 田假寻思了一会儿,问:“夫人为何不改嫁呢?” 白伶低下头轻声道:“我的夫君死后,不少人都来提亲,那个刁三您见过吧?他就想娶我做妾,可他有十几房妻妾,还不停对我威逼利诱,我急着来投靠公子,就是不愿嫁给这种色鬼,若嫁给他,我宁愿死了!” 刁三胖的像头猪,长的也很丑,被这么一个又胖又丑的男人压在身下,那个画面想想就够恶心,白伶这种美妇能接受得了才怪。 田假沉吟了一会儿,又问:“夫人为何不找个实力雄厚的夫君嫁了,这样也能免遭觊觎。” 白伶摸着自己柔滑的脸蛋,惆怅道:“刁三发了话,说非要娶我不可,刁三又联络了陈氏一起向我施压,有他们两家在,天下谁还敢娶妾呢?” 田假想了想,开口道:“夫人不如住在我家罢!” 白伶黛眉一簇,道:“公子在说什么?妾知道你已经成婚了,你还要妾这种残花败柳?” 田假摆手道:“夫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夫人如果住在我家里,别人就会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今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白伶轻咬朱唇,拼命摇头:“妾有公子的庇护就够了,万不敢败坏公子名声!”田假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住在我家吗?” 白伶沉默了,她拨弄着裙带,轻声问:“公子,你是不是和很多女人那个过?” 田假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六月的天很热,茶即便凉了味道也不错,“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白伶抬起头用一双杏眼盯着田假:“妾以为,像公子这样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女人!” 田假哈哈笑道:“夫人以为的不对,假只有魏公主一个妻子,赵王送了我个美女,但我从来没碰过,还有个赵姬,她是我的义姐,我没碰过她!” 白伶一言不信的摇摇头。 田假跪直了身子,笑道:“我从来不骗漂亮的女子,再说我相信夫人是完璧,夫人何故不信我呢?” 白伶和田假离得很近,六月的天气很热,两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漓。她的呼吸越发沉重,心跳也越来越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白伶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公子,请允许妾侍寝……” 田假惊讶道:“我没听错罢?” 白伶往门外张望了一眼,小声道:“妾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公子不是怀疑妾的贞洁,那公子大可验一验,只要出了这个门,妾绝不会对人提起此事!” 田假一脸认真的摇摇头:“夫人今日能和我做这种事,来日也会和别人这么做的,还是罢了!” 白伶有些生气,她把身子转到一边,道:“公子,你把妾看成什么人了?难道公子以为妾会和人乱睡?如果是这样,妾早把这破身子给刁三糟蹋了,还何必求公子?” 田假把白伶的身子转回来,正色道:“夫人,你要爱惜自己,不要随意给人轻薄!女人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白伶一辈子只经历过一个天阉的丈夫,丈夫对她的关爱并不多,平日里也没有人会关心她,田假这几句话让白伶觉得心里暖暖的。 其实白伶并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先前田假偷看她,她也感受到了轻薄,但偏偏田假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对这种俊俏的小郎君,白伶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甚至有意撩拨几句。如此俊俏的小郎君能看上她,白伶心里还暗暗有些得意。 如果田假愿意,即便刚才一进门就强上了她,白伶也会半推半就从了。当初见田假的第一面,白伶就已经很动心了。只是那时白伶觉得田假应该是个很难接近的人,通过方才长时间的交谈,白伶感觉到,田假是很平易近人的,他没有刁三那种狂妄自大,也不像那些富家子弟目中无人。他英俊潇洒,又随和,实在招人喜欢。 要是可以,白伶甚至想现在就脱光了衣服,好好让田假欣赏欣赏一下她那优美的身段。 当然白伶还不至于真的把衣服脱光了让田假看个够,可她确实对田假这个俊俏的少年郎动心了,以至于会大白天的说出要侍寝这种恬不知耻的话。 说出这话的时候白伶就后悔了,她以为田假要么把她大骂一顿赶出府邸,要么就像个登徒子一样借机上了她,可田假既没有骂她也没有碰她,反而说了关心她的话。 看着田假那张英俊的脸,白伶觉得脸都在发烫,她真的很想脱了衣服推倒面前的少年郎。 田假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认真的说道:“夫人,你不必担心,我并没有轻薄你的心思,你手上的麦米可以按照我给出的交换价,兑换出等量的面粉,和我合作的人,我不会让你们吃亏,今后齐国找他国买粮或者军需物资,我都会交给你们来做,今后我田假一口肉,夫人一定会喝上一口汤!” 白伶低下头,不让田假看到自己的表情,“请允许妾为公子做些事情!” 田假想了一会儿,说道:“稍后我给你20万石麦米,你动用你的关系把它们卖掉,然后到燕国,赵国去收购一些皮革,琅琊每年冬天很多百姓都因为没有御寒的衣物而死,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被冻死了!” 白伶走过很多国家,见识过许多其他国家的封君,田假是唯一一个能为自己的子民考虑的。 “请公子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白伶郑重的说。 又是数日的时间过去,田假和魏赢之间的冷战还在继续。面粉被越炒越火,为了获取面粉,楚国、魏国、韩国大量的麦米涌入齐国,田假收到了一个又一个高额的订单。 墨家村府库中麦米堆积如山,田假有点不想把石磨拿出来了。如果继续把石磨留在手上,那齐国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收割各国贵族手上的麦子。 可惜墨家村人手有限,他们既要帮朝廷造纸,又要夜以继日的推面粉,任凭墨家村有两三千人,也无法将这么多麦米都磨成面粉。 石磨的技术交出去造福天下,田假是不舍得的,但没办法,这玩意儿的技术迟早会泄露,况且想让百姓接受麦米,就必须把石磨推广到民间。 “是时候扩大生产规模了!” 田假给琅琊的韩非下了一个命令,动员琅琊的百姓帮助官府磨面粉,官府拿出一些面粉给百姓作为报酬,这样既能让百姓接受麦米,也可以完成手上的订单。 “公子!如果我们继续保留石磨的技术,可以继续收割其他国家的麦米,您真的要把这项技术拿出来吗?”茅焦站在一旁担忧的问。 “这项技术是无法保密的,秦国迟早会掌握!而且大量的麦米涌入齐国,其他国家很快就会干涉,我们用不了多久就收购不到麦米了!” 正如田假虽说,在石磨技术被公开的前一天,楚国,韩国,魏国,秦国等都对麦米出口进行了限制,各国严禁出口麦米。 大怨种作者今天进化三更兽 第218章 联军首战上 第224章 联军首战上 石磨的制造工艺并不复杂,在拿到图纸后,琅琊的工匠迅速仿制了大量石磨,并动员百姓帮助官府磨制面粉。石磨被公开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楚国魏国秦国纷纷跟风仿制,麦米的价格终于和粟米完全对等。 与此同时各国的贤者听闻田假拿出了石磨技术,纷纷称赞田假的高风亮节。就连远在洛阳的名家大贤公孙龙也称赞田假此举真正的改变了一个时代。 王宫中 田假将制作好的20万石面粉送给了君王后,这是感激君王后一直以来对田假的无私帮助。 “阿母,说过我一定会成功的!” 君王后欣慰的一笑,道:“假儿,你简直是上天送给齐国的礼物!” ‘上天送给齐国的礼物’这个称呼很快传遍了整个齐国,田假的名声一跃超过了当年的安平君田单,成为了所有齐人口中的头号偶像。 秦国,咸阳 “上天送给齐国的礼物!”秦王放下了手中的奏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个礼物不是送给秦国的!” 杨瑞和身披甲胄侍立在秦王身侧,道:“大王!田假依靠石磨把我们耍的团团转,就在昨天,我们还坚定地以为面粉是石臼舂制的,此人不死,我大秦永无宁日!” 秦王稷闭着眼睛,苍老的脸上布满褶皱。 “想办法除掉田假!”秦王猛地睁开眼睛,道:“这件事情要瞒着应侯!” 经过了之前几次泄密,秦王已经不是很信任范睢,尤其是范睢一直主张拉拢田假,更是让秦王欲发怀疑范睢。 早在上一次和范睢见面,秦王欲言又止,其实他当时就想安排范睢除掉田假,可担心打草惊蛇,最终还是没说,这一次秦王终于坚定了除掉田假的决心。 杨瑞和领命离去之后。一名宫人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秦王面前,表情满是慌张。 “怎么了!”秦王稷老了,喜欢安静,这名宫人的慌张令秦王觉得非常心烦,语气也是十分冷酷。 “大王!”宫人低下头,不知是不是热的,他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宫人说道:“不好了,幼公主出事了!” 秦王一听,顿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 长平 联军经过半个多月的奔袭,于六月二十日抵达故关。 廉颇率领赵国校尉以上官员前往故关迎接联军的到来。 联军中军营帐。 庞煖坐在帅位,环视着下面的众将,道:“廉颇将军,秦军的主将还是王齕吗?” 赵国确切的说关东六国的情报收集都十分差劲,廉颇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王齕,白起擅长进攻,如果他来了,早就对我们进攻了,不可能还等着联军主力来到!” 庞煖点点头,看向联军的副帅黄歇,道:“春申君,你来说一说联军一共有多少人!” 黄歇不假思索道:“赵国总兵力45万,齐国兵力15万,楚军,魏军共十万,联军合计80万,对岸的秦军是约60万,80万对60万优势在我!” 最后这一句优势在我的意思很明显,黄歇的意思就是联军占有兵力优势,应该和秦军速战速决,即便秦军强大,联军也能依靠兵力优势弥补这个缺陷。 庞煖自是明白黄歇的意思,他不动声色的看向晋鄙,道:“晋鄙将军,你以为如何?” 晋鄙很早就收到了魏王的指令,魏王要他保存实力,不要用魏军的兵力去死磕秦军。 想了一会儿后,晋鄙说道:“末将以为,联军占有兵力优势,似乎是可以战的,只是我们远来疲惫……” 晋鄙的话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很明确,联军远来疲惫,那肯定是以逸待劳的赵军去和秦军拼啊!最起码主攻也应该让赵军来担任。 廉颇深知秦军的强悍,联军要赵军做主攻,那就相当于让赵军去啃骨头,搞不好牙都得崩! “元帅!秦军沿着丹河构筑了大量的壁垒用以防守,那些壁垒非常坚固,末将带人强攻了几次,都没有攻下!” 谁都听得出来廉颇的意思就是不想让赵军承担主攻,问题大家是来帮赵国打仗的,你赵国都不想出力,谁会替你死拼? 庞煖无奈的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休整几日,等联军恢复元气,再商讨进攻秦军的战略!” 丹河对岸,秦军大营。 一大群赤膊的秦军士卒都忙着打造战船,他们打造的战船并不是那种大楼船,而是只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小船。 秦之法度,所有制造出来的东西,尺寸必须相同,有不同者要被问罪。秦营中打造出的战船,每一艘都是既坚固又结实,而且就连大小都完全相同。 一名将领拿着尺子随意的量了一艘战船的长度,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量了另一艘,果然尺度也是一样。 王陵看着正忙着打造战船的士卒们,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王翦,道:“丹河又不深,我们可以走浅水区攻击联军,武安君让做这么多船干什么?” 王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武安君用兵一向有鬼神不测之机,武安君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秦军的中军大营。 白起坐在主位上闭目沉思,营帐中王齕、张唐等人正讨论着庞煖率兵到达故关的消息。 黑冰台的情报又快又准,联军上午抵达故关,下午秦营就已经知道。 众将一片热火的讨论声中,白起对王齕吩咐道:“你去派人,把我们制作战船的碎木投到丹河,记住一定要让河对岸的联军看到!” 王齕不明白起之意,但他不敢问,只能去执行。白起发布作战命令,很少允许部将质疑,白起和秦王一样,都不喜欢有人质疑自己的命令。 很快大量的碎木屑飘到了对岸的联军营寨。 一名赵军士卒捞起木屑报告了自己的上官,这个消息层层上报,一直报到了联军总司令部(联军大营)。 营帐中的众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白起想做什么。 临武君看着桌上的舆图,道:“目前两军隔着丹河对峙,丹河水浅的地方只有东段和西段,那里的河水只能到膝盖,中断的水流比较湍急,不易渡河,我怀疑这些木屑可能是因为秦军正在打造战船所产生的!” 廉颇紧跟着来到舆图前,道:“如果这个推测是正确的,那秦军很有可能是想从中路坐船突击泫氏,而后进攻大粮山,把我赵军一分为二!” 联军到来前,廉颇把秦军的主力都集中在了西岸的将军岭以便渡河攻击秦军壁垒。粮草则被他放在了大粮山,那里地势险峻,不易遭到秦军威胁。 按照廉颇的推测,秦军有可能是想渡河从中路突进,攻击大粮山,而后屯兵小东仓河,把赵军一分为二。 这个设想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只有庞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但他还是下了一则命令,以五万赵军驻守泫氏防备对岸秦军从中路突击联军,又派出斥候渡河打探秦军营寨,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造船。 第219章 联军首战下 第225章 联军首战下 斥候趁夜渡河丹河,秘密的探查了秦军的营寨,斥候很快探明了秦军的动向,在伺候撤退时,不小心被秦军发现,联军斥候遭到了秦军的追杀,最终联军斥候仅有数人侥幸逃回大营。 联军探子探查秦军营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白起耳中,白起非常淡定,他告诉众人不必慌张,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着。 联军那边收到斥候回报,确认了秦军确实在制造船只,而且目测大概能运送3至5万人。 这下联军坚信了秦军肯定是要从中路突击泫氏。 “不如我们在泫氏布个口袋,等待秦军钻进来?”晋鄙说出了一个作战计划。 黄歇摇摇头:“我们的斥候已经被发现,王齕肯定会取消这个计划!” 庞煖看着舆图说道:“我并不担心他们会突击我们的任何一点,我只想知道,对岸的秦军统帅究竟是不是白起,如果是,我们接下来的所有部署都要小心!” 廉颇虽然年老,性子却十分火爆,“庞公,我要能知道对面是不是白起就好了,咱们在秦军里又没有探子,怎么知道是不是白起在指挥?” 庞煖将一只手放在下巴上,在帐篷中来回踱步,道:“其实想知道是不是白起在指挥很容易,白起擅长打进攻战和歼灭战,他并不喜欢防守,我有个计划!” 停下步子来到舆图前,庞煖指了指秦军西岸的壁垒,道:“廉颇将军,我想请你率领五万大军去进攻秦军的壁垒!” 廉颇一听,忙道:“西岸地势平坦,秦军在那里设计了好几个壁垒,只派五万人,根本攻不下他们的壁垒!” 庞煖伸出手道:“不!我并没有要你攻下秦军的壁垒,你只需要猛烈的发动对秦军壁垒的攻击,你要让秦军相信,你们是想攻下他们的壁垒!最后你来一场惨败,逃回我军大营,看秦军会不会追!” 乐乘疑惑道:“元帅这是何意?” 庞煖笑了笑:“王齕打仗趋于保守,如果是白起在指挥,他看到联军攻城失利,一定会下令反击!” 乐乘不解道:“为什么白起就一定会反击?” 庞煖笑道:“白起不是个喜欢被动挨打的人,他只要抓住一点机会,哪怕只是一丁点,他都会立刻进行反击,白起指挥战争,永远都是进攻,再进攻。如果是他在指挥,他一定会下令吃掉我们这溃散的五万人马!” 廉颇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我说庞公,你是想让我赵国的弟兄们去试白起的刀子,万一白起真在,我这五万人不是有去无回?” 庞煖笑道:“我并不要求你们深入,只是让你们试探性的进攻,而且我会派出五万齐军沿着我军壁垒设置弩阵,万一秦军追击你们,他们可以为你们断后!” 廉颇点了点头,道:“好吧!为了联军,只能让我们赵人流点血了!” 乐乘在这时主动请命,率领五万大军去攻击秦军壁垒。廉颇年老,去执行这种任务确实危险,庞煖同意了由乐乘率兵进攻。 另一边,秦军大营。 王陵急匆匆的来到中军大营,道:“刚刚有一支约五万人的赵军来攻击我军西岸的壁垒,他们的攻势很猛烈,我们有一个壁垒已经快失守了!” 王齕听罢,当即要调兵去增援西岸壁垒,吃掉这五万狂妄的赵军。 白起阻止了他,道:“这五万人只不过是联军的一次试探!对岸有高人,他们想试试我是不是在这!” 王齕疑惑道:“武安君怎么知道这是对方的一次试探?” 白起面无表情道:“联军没来之前,赵军龟缩不出,联军一到他们就开始进攻了,而且只派五万人,他们这摆明是试探我军的实力,如果只是单纯试探我军实力,没必要只派五万人,所以他们真正想试探的是我军的主将!” 王齕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起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下达了一则作战命令。白起让王翦统帅十万秦军去增援西岸受到攻击的赵军壁垒,并且做出不计代价吃掉他们的姿态,而后放出一个口子,让赵军突围,接着渡河追击,如果遭到阻击,撤回即可。 王翦不明白白起这么做的用意,但王翦极度崇拜白起,他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了这个命令。 乐乘率领五万赵军猛攻秦军的壁垒,秦军抵抗非常猛烈,壁垒下铺满赵军尸首。 “报!”一名斥候急匆匆来报:“我们的两翼出现了大量秦军,似乎是想合围我军!” 乐乘本来就是试探秦军实力,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赵军撤退时阵型有些散乱,增援的秦军猛击正在撤退的赵军。 乐乘令全军加快脚步渡过丹河,士卒们渡河时,身后的秦军还死咬着不放,赵军在水中被杀死者甚中,鲜血将河水染红一片,几日都没有退散。 秦军一路追杀到赵军的壁垒,早已等候的齐军用弓弩击退了他们。 联军营寨。 乐乘回头突然的报告了此行的战果,赵军猛攻秦军壁垒算上秦军对他们疯狂的追击,五万赵军损失了近乎一半,这是继空仓岭防线丢失后赵军的又一次重大伤亡。 临武君看着桌上的舆图,忧心忡忡的道:“看来对面真的是白起在指挥了!” 一听白起的名字,联军将领都有些恐慌。 庞煖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对岸肯定不是白起在指挥!” 临武君疑惑道:“庞公此言怎讲?” 庞煖道:“如果是白起,他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对付乐乘,白起会在对岸做一个包围圈,把这五万赵军团团包围,接着引诱我们,而不是像这样愚蠢的追击到河岸,我断定,对方指挥的肯定是王齕!” 临武君曾跟白起交过手,他点点头道:“确实,单从今天的指挥风格来看,的确不似武安君!” 黄歇道:“既然对面不是武安君,庞公可有所安排?” 庞煖并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他很稳重。 “目前两方是对峙状态,先动起来的一方就会暴露出破绽,我们不能轻动,让秦军先动起来是最理智的!通知全军,抓紧时间训练,好好休息,等待我的命令!” 第二日联军各挑选两万精锐来到丹河对岸演练,喊杀之声震耳欲聋,此举是为震慑秦军之心。 秦军不敢示弱,同样派出几万大军到河岸演练回敬联军。 接下来的数天,联军和秦军都在互相耀武扬威,震慑对方,谁也没有做出进一步动作。 秦军方面率先按耐不住,王陵等人来找白去请战,请求发动一次突击,让联军见识秦军的锐利。 白起坐在主座上,淡淡的回应:“还不到时机,再等等!” 众将面露不解:“您究竟在等什么?” 白起道:“等邯郸来的消息!” 第220章 时间不等人 第226章 时间不等人 联军首战失利的消息传回了邯郸,看完战报后,赵王丹大失所望。 赵国群臣听说了廉颇在前线损失了两万多人后,都义愤填膺的给赵王上书要求赵王换掉廉颇。 其实谁都知道这次的失败不能归结于廉颇,但没人敢把这笔账算在庞煖头上,庞煖是联军主帅又是齐国丞相,得罪了他,相当于得罪整个联军,赵国群臣只能把怒气发泄在一直不能战胜秦军的廉颇身上。 几日后,长平再次传来消息,说联军和秦军处于对峙状态,双方仍旧没有动作。 这次赵国群臣更愤怒了,包括赵王在内,所有人都觉得80万联军应该和秦军速战速决,不应该迁延下去。 赵王召来了信陵君,言语之中有暗示以信陵君为将替代廉颇,以此催促联军和秦军决战。 信陵君回答说:“联军是一个整体,应该服从主帅的指挥,即便将我换到前线,我也无法违背主帅的命令单独对秦军发起进攻,廉颇将军是善于征战的,请您不要相信流言!” 赵王正对长平的战事上火时,秦国方面的使者来到了邯郸。 秦使到王宫中和赵王进行了一番密探,双方谈话内容无人知晓。 第二天秦使被礼送出境。与此同时长平前线出现了一个留言,说赵王要和秦王盟好,约定合围在长平的40万联军。 这个消息在联军中散开后,联军内部顿时开始人心惶惶。 庞煖费了好大压力,才将这个消息给镇压下去。 齐国,临淄。 田假听说了赵国发生的种种事情,感到时间已经不能再等人,他准备了30万石麦米以及10万石面粉和10万粟米,准备出发前往赵国。 临行前田假去找魏赢道别,魏赢还在生田假的气,听说田假要走,硬是躲在房间不出来。 直到田假押送着粮草出了临淄,魏赢才乘着马车来到城门送他,可当魏赢赶到时,田假早已出了临淄。 赵王宫 田假离开邯郸不到一个月,韩语怀疑自己可能怀孕了! 简单的用完一顿晚膳,韩语刚躺到榻上,就觉得恶心想吐,这种反应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她的寝殿里,侍女正在收拾一旁的桌岸,还有人忙着帮她切饭后的水果。韩语强忍住恶心,若无其事地躺到了榻上。 偷偷算了算自己的月事,韩语发现本该在五六天前就来的月事一直没来,她料想自己十有八九是怀了身孕。可她不敢召御医来看,近几个月赵王都不曾临幸他,如果被御医发现她怀孕,那一切就都完了。 韩语和田假的最后一次见面,两人只是在寝宫里说了些话。如果说怀孕那只能是那次在凉亭里,当时田假说他身体存在缺陷,不易让女子怀孕,可韩语就是怀孕了。 这该怎么办?要这事让赵王知道,该如何交代呢? 韩语心乱如麻,这时呕吐之感又涌了上来。她强忍住呕吐感,站起身上了二楼的阁楼。 二楼的阁楼放着一架琴,和一个梳妆镜。韩语无聊时会上去弹琴,上面很狭窄,只能容纳3至4个人,所以平时除了韩语很少有人上去。 韩语提着裙子上到二楼,立马干呕了起来,她不敢发出声音,干呕了一阵后。韩语来到了二楼的梳妆镜前,轻轻解开裙带,脱下亵衣,对着镜子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腹部还没有隆起来,可估计快了,最多三个月肯定会被人看出来。 韩语彻底慌了,田假不在,她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找谁去说。她想吃点药把孩子拿掉,但摸着自己的肚子,韩语又舍不得,她太想要个孩子了!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他最心爱的男人的,她真的不忍心拿掉这个孩子。 自从嫁到赵国之后,韩语做梦都想给赵王生个孩子,可一直就是怀不上,赵王倒是有个儿子,可赵偃看到她就跟看到仇人似的,韩语根本无法在赵偃面前扮演母亲的角色。 现在好不容易能当母亲了,韩语怎么也舍不得把这个孩子拿掉,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浓浓的母爱。 但只要等肚子大起来,这事马上就会传出去,韩语身边人很多,她根本瞒不住,只要有一个人发现她怀孕,整个宫里都会知道。 韩语是赵王后,平日里那么端庄,肚子里却莫名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想到这,她自己都觉得脸发烫。 万一这事被赵王知道了,他一怒之下会不会废了我?有没有可能会大举进攻韩国? 韩语觉得,赵王要知道自己被人带了绿帽子,震怒之下说不定真会举兵攻韩,那韩语可真是给韩国带来的灾难,恐怕今后她要被韩人骂死! 当天夜里,天上又下起了大雨,还伴随着闪电。韩语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生下了一个孩子,赵王抱着孩子愤怒的质问她,朝臣们在一旁怒骂她是淫后,要赵王处死她。就连她死去的父王母后也唾骂她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盛怒的赵王当着她的面,摔死了她的孩子,那孩子被摔得血肉模糊。接着震怒的赵王率兵覆灭了韩国。 韩国百姓们带着枷锁被流放到赵国,一路上百姓们不停的咒骂韩语这个淫后给他们带来了灾难。妇女在哭泣,男人在咒骂。 一声惊雷乍起,韩语从噩梦中惊醒,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已经被汗水浸湿。 第二天白天,韩语带着清风上了阁楼,再三确认楼下没人后,韩语说出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韩语在王宫没有亲人,清风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到了这一步,韩语只能把这事告诉婢女清风,商量一个对策。 清风听完震惊的无以言表,她呆坐在席上,一脸不可置信。 “太疯狂了!”过了许久清风才说了这样一句话。接着清风又道:“公主,你确定自己怀孕了?” 韩语红着脸说道:“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而且一直恶心想吐,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清风脱口而出:“那您该怎么办?” 韩语摸着自己的肚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被人知道了,我就做不了人了!” 清风想了一会儿,道:“您确定这孩子是琅琊君的?” 韩语气的把头转到了一边:“赵王这几个月都没宠幸过我,除了他,这孩子还能是谁的?” 清风点点头,她每天跟着韩语,几乎寸步不离,除了赵王和田假,韩语确实不可能有第三个男人。 清风沉吟道:“公主!我看你还是偷偷把孩子拿掉为上,我每天可以出宫,我可以找郎中开点药,让你把这孩子打掉!” 韩语又想吐了,她用手掩着嘴巴,道:“这件事情难道不告诉琅琊君么?” 清风摇头道:“琅琊君只是齐国一个公子,他能怎么样?他如果是齐王或许还有办法,可他就只是一个封君,告诉他又有什么用,最好的办法是把孩子打掉!” 韩语知道人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打掉,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她摸着肚子,实在不忍心打掉这个孩子。 “不行!”韩语从坐塌上起身来到窗边,她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道:“我听说如果吃药做了孩子,以后都很难怀孕,在这宫里要是怀不了孕,那还不如死了!” “公主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清风问。 韩语转过身,用一双修长的手臂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你也是女人,你难道就不想要孩子?” 如果有选择,清风不想帮韩语,这事太危险,稍不留神就得死!可她是韩语的贴身陪嫁,跟韩国王室还有不浅的渊源。韩语要是倒了台,她也落不了好,弄不好连带着韩国都要吃瓜落。 想了一会儿,清风说道:“公主!我们再等等,看琅琊君一个月内能不能回来,她回不来,我就去齐国,请他想办法!” “只能如此了!” 第221章 破秦者,马服子也 第227章 破秦者,马服子也 邯郸处于一片闷热,天空阴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 赵王只穿着一件单衣坐在大殿内批奏书,却仍是热得满头大汗,身旁两个侍女不停的打着蒲扇,赵王也不觉得凉快。 “大王!”一名内侍来到赵王面前,低头道:“楼缓来了!” 赵王点点头:“请楼君进来!” 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楼缓穿着一件紫金八卦道袍手持一把拂尘走进殿中,他弯腰行礼:“拜见大王!” 赵王看楼缓一声道士的打扮,惊讶道:“楼卿,你为何是这副打扮?” 楼缓被这一问竟忽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赵王不明所以,忙问:“卿何故哭泣?” 楼缓止住哭声,道:“臣是赵人,可臣眼睁睁看着赵国覆灭无能为力,臣深感痛心,故而决心遁入道门,不问世事!” 赵王大惊失色:“楼卿此话怎讲?” 楼缓摇着头说道:“秦国和赵国同出一脉,本应携手共进,然如今两国兄弟阋墙臣深感痛心。臣本赵人深受武灵王恩惠不敢不报,臣有一忠言,请大王一听!” 赵王点头道:“愿洗耳恭听!” 楼缓沉声道:“长平之战,联军有80万支兵力,此时正应与秦国速战速决,此对我赵国大利也,迁延不战则赵国日益虚疲,联军之中齐魏楚皆养精蓄锐三年,国富而民强,我大赵则与暴秦鏖战三年,国势日渐疲乏,联军可在前线与暴秦对峙,赵国却不可如此!久战则秦赵日弱,而联军诸国日强矣!” 赵王内心本来对联军的坚守不战有所不满,听了楼缓的话,当即点头表示附和。 楼缓继续说道:“夫齐国借粮与大王,表面是为齐赵亲善,然则暗藏祸心矣!” 赵王不解道:“齐国慷慨无私,借我大赵粮草,祸心何在?” 楼缓站的有些累,他自己跪坐到了赵王面前的席上,直起腰道:“自古以来,有借有还,齐国所借我大赵之粮草,我大赵难道不要偿还?长平三年,赵国府库虚竭,即便战后三年五载也无法恢复元气,我国所欠齐国百万粮草,如何偿还?齐国若以此为要挟,赵国唯有俯首听命,此其祸心之一也!” “其二,琅琊君以面粉广积人心,天下百姓无不赞颂其贤明,臣听闻大王下令开仓镇济饥民,可我赵国百姓都在称赞琅琊君活命之恩,并无人赞颂大王,大王岂不知昔日田氏代齐时,就曾用小斗分粮来收取民心,今日琅琊君之所为,与其先辈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其祸心之二!” 赵王反驳道:“您说的不对,田氏代齐,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齐国的朝代,赵国还在寡人手中,琅琊君如何夺取寡人基业?” 楼缓不紧不慢的说道:“臣料想田假不久就要从齐国归来,他到时肯定会把大量面粉借给大王,让大王送给赵国的百姓。这样那些吃到面粉的百姓只会感念发明面粉的田假,而不知敢念大王,得到了百姓的感激,田假便可逐步控制我赵国!” 赵王对楼缓的话还是不解,说破天田假也不姓赵,他收买了赵国百姓的心又有什么用?除非齐国伐赵,否则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齐国会伐赵吗?赵王觉得不会。齐赵之间大战,齐国是败多胜少,长平之战最艰难时,齐国都没来捅一刀,说齐国要伐赵,赵王是不信的。 楼缓摇头道:“王不知长安君尚在齐为质呼?” 这一句话让赵王丹猛然从王座上起身,不停在御座前走来走去。 如果说在赵国能威胁到赵王王位的,那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平原君赵胜,他号称门客3000,又是赵王的叔叔,赵王平日里一直防着他。另一人就是赵王的亲弟弟长安君赵然。八年之前,赵王丹初立,秦国伐赵,赵王以自己的弟弟为质换取齐国出兵。 这里还曾经诞生过一个着名的触龙说赵太后的典故。实际上在赵国,除了赵太后,其余人都希望长安君到齐国为质。 长安君和赵王丹一母同胞,两人在法理上都具有对王位的继承权。赵然的继承权还要高于平原君赵胜。 这也是为什么长安君被送到齐国将近十年也不得回国的原因。赵王从始至终都在防着自己这个弟弟,他身在齐国就是一种最好的防范。 可这种防范在现在变成了一种危险,假如楼缓说的是对的,田假真要收取赵国百姓之心,那他将来完全可以扶持长安君回邯郸继位,百姓们肯定一路箪食壶浆。 长安君本来对王位就有继承权,再得到一个有赵国百姓支持的田假,那贵族肯定也会抛弃赵王…… 楼缓看赵王不停在御座前来回奔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笑又被很快隐去。 他不动声色的拱起手:“大王!长平之战再拖延下去,只会让赵国越发疲弱,即便我们最终战胜,赵国也会沦为二流国家,真的到了那时,齐国可以轻易的送长安君回国,推翻大王!大王就是想反抗,您还能拿什么来对抗齐国?” 想让一个人失去理智,最好的办法就是恐惧。 赵王丹现在心中既慌乱又惊恐,他停下脚步看向楼缓,道:“楼卿,如果长平能迅速战胜,寡人的王位就没有危险了吗?” “当然!”楼缓捋者胡须,扬了扬手中的佛尘,一副仙风道骨,“只要赵国保存住元气,诸侯就不敢窥测我们,齐国也无法轻易裹挟我们!假设来日齐国有异心,大王可有兵马抵抗,不至于束手待毙!” “卿说的有理!”赵王重新坐回到王座上,无奈的说道:“联军不肯发兵攻秦,寡人有心速战又能如何?” 楼缓道:“并非是联军不肯发兵,而是廉颇老迈懦弱,长平80万联军,我赵国占了一半,如果廉颇坚定的请战,联军又如何能不同意?” 赵王搓了搓手:“卿的意思是,换一个人替代廉颇?” 楼缓点头道:“只有换一个年轻气盛,善于进攻的将军,才可以逼迫联军出战!而且廉颇一败再败,这样的将军早该被换掉了!” 赵王道:“寡人欲以信陵君为将,卿以为如何?” 信陵君现在是赵国的丞相,用他为将并无不妥。 “不可!”楼缓摇头道:“信陵君再贤明也是外人,他不会珍惜我赵国的兵马,让他到前线,他肯定会用赵军当炮灰,只有换我们赵国自己的将军,才能用最小的伤亡来换取最大的战果!” 赵王完全被楼缓掌控,顺着他问谁能为将。 楼缓先说平原君赵胜。赵王一直防着赵胜,当然不会给他一个领40万大军的机会,赵胜的名气本来就很大,要叫他打赢这一仗,赵王还能有好日子过? 见赵王摇头拒绝,楼缓又说平阳君赵豹。赵豹才能并不高,赵王深知这一点,再次摇头。 接下来楼缓故意又说了几个才华平庸的宗室,直到最后,他才说出了一个人名:“破秦者马服子也!” 第222章 蔺相如死 第228章 蔺相如死 赵括先前因为三万大军的全军覆没,已经被赵王关进了大牢。要不是赵王感念马服君赵奢的功劳,赵括早被斩首了。 楼缓又提起马服子,瞬间激怒了赵王,愤怒的赵王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斩下桌角。 赵王如此暴怒一方面是记恨赵括之前的惨败。另一方面则是赵王曾对赵括抱有很大期望,赵王力排众议给了他一个领兵的机会,但赵括居然搞砸了!这让赵王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丢了一个大脸!楼缓提起赵括,相当于是在揭赵王心里的疤。 赵王扭过身子,将手负到身后,背对着楼缓,冷声道:“请您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那个无能的败军之将!” “败军之将?”楼缓哈哈大笑,道:“大王!岂不闻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昔日孟明视领兵伐晋,崤山一战,三万大军全军覆没,连他自己都被俘了。事后秦穆公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继续重用他,后来孟明视果然拼死效忠,辅佐秦穆公称霸西戎!” 楼缓又接着说道:“鲁庄公时曹刿和齐军大战,三战三败,鲁人皆以为曹刿不可为将,独鲁庄公不然,后来曹刿长勺一战大败齐军!” “马服子只是打了一场败仗,大王就说他是个败军之将,老臣敢问大王,如果臣子打败了,就要被大王关进大牢,永无翻身之地,那今后谁还敢替大王浴血拼杀?” 其实楼缓的这番说辞有很多错漏,明显在误导赵王,只是赵王被楼缓说的失去了理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孟明视的失败是由于遭到了伏击,而且那一仗也是秦穆公硬要打,跟孟明视本身能力关系不大。 赵括同样遭到伏击,可他的指挥存在严重问题,而且事后推脱责任。因此,两者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曹刿战败则是一战战术,跟赵括无能战败,完全不是一回事。 赵王用最后残存的理智说道:“以马服子为将的事,寡人是不是要和丞相还有虞卿他们商量一下?” 楼缓捋着胡子笑道:“武灵王变法时,可没跟任何人商量!武灵王乃一代雄主,做事乾刚独断从不拖泥带水,大王要重新启用马服子,就应该下定决心,不要忘了您身上也留着武灵王的血!” 这话说的赵王感到浑身热血沸腾,他看着手上的血管,道:“对!寡人也有武灵王的血!” 楼缓出宫后,立即带着赵王的王令往大牢而去。 阴暗的牢房中,不见半点亮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安静地坐在墙角,眼神中满是空洞。 牢房的铁链传出一阵碰撞的响声,一阵脚步声响起,楼缓来到了赵括的牢房前。他对狱卒吩咐道:“开门!” 牢门被打开,楼缓进入大牢,道:“马服子,老朽恭喜你,大王已经正式任命你为赵军主将!” 赵括听完没有反应。楼缓又把话复述了一遍后。 赵括空洞的眼神刹时间布满光彩,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看着楼缓,道:“你说的是真的?” 楼缓点点头,戏谑的笑道:“老朽可没时间陪马服子在这大牢里开玩笑!” 赵括刹时间万分激动,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这段时间,赵括在牢中可遭了大罪。他每天要吃着过期的饭菜,还要承受着虱子的撕咬,以至于每晚都睡不好。自从他被下狱论罪后,他昔日的门客跑的跑逃的逃,以至于他住进大牢半个月,竟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只有在前几天赵括的阿母来牢中看望过赵括,可他的母亲对他非常冷淡,见面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给他留下些吃食就走了。 这一切都让赵括万分绝望,他以为自己要在这阴暗的牢房里过完一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出去带兵! 嘀嗒嘀嗒的流水声中,楼缓开口道:“马服子!你要记住今日受到的耻辱,到了战场上,不要畏惧,你要证明自己!” 赵括眼神中充满着愤怒,他攥紧了拳头:“我一定要向世人证明,我赵括不是纸上谈兵之辈!” 楼缓命人取来一领锦袍给赵括批上,又将自己的佩剑送给了他。 赵括没有见过楼缓,他激动的跪倒在地:“老先生大恩,括没齿不忘,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 楼缓淡淡的笑道:“我和你的父亲马服君有些交情!名字就不提了,我走了!” 出了牢房之后,楼缓身后一名仆佣问道:“主君,您真的和马服君有交情吗?” 楼缓阴森森的说道:“我和赵奢到了阴间,也许会有交情!” 赵括被从大牢放出来后,立刻去王宫拜见了赵王,双方交谈一个时辰后。赵王以赵括为将。 赵括被任命为赵军主将的消息传出后,整个邯郸都震惊了,虞卿和信陵君进宫劝了几次,赵王皆不听,到了后面甚至干脆不再见他们。 病重的蔺相如拖着病体,拄着一根拐棍到王宫拜见赵王丹。 蔺相如曾做过丞相,又是赵丹的老师,他到王宫侍卫们不敢阻拦。 赵王丹看着蔺相如踉跄的爬上台阶,一步一步来到面前,赶忙下去迎接。 蔺相如附身行礼,赵王要扶他,蔺相如推开赵王,道:“老臣要死了,大王就受老臣这最后一礼吧!” 受完这一礼后,赵丹扶起蔺相如想让他到大殿里就座。 蔺相如摇头拒绝,紧紧握住赵王的手,说道:“大王只凭名声来任用赵括,就好像用胶把调弦的柱粘死再去弹瑟那样不知变通。赵括只会读他父亲留下的书,不懂得灵活应变。” 赵王已经快要哭了出来,可还是摇了摇头:“老师,只有马服子才能击破秦国,请您相信学生一次,学生不会让您失望!” 蔺相如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布满汗珠,他痛苦的握住赵王的手,说道:“大王!马服君临终前告诉过臣,赵括不能用,圣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您就纳了臣最后一谏吧!求您收回成命!如果真的要用可以派信陵君或者琅琊君,他们才是良将啊!” 赵王有些动容,但想起楼缓的话,他还是摇了摇头。蔺相如见状,脸上露出一股失望之色,他缓缓闭上眼,一代名相蔺相如死在了赵王怀中。 赵王丹抱着恩师的遗体,放声大哭。 蔺相如的葬礼上,田单、信陵君、虞卿还有赵王,都来送别这位昔日曾在面池之会上怒斥秦王的一代名相。 年老的乐毅步履蹒跚,他也赶来送别昔日的老友最后一程。 赵王拜祭完蔺相如,离开之际,一名老妇找到了赵王,此人是赵括的生母。赵括的生母请求赵王收回成命,并直言,他并没有统帅大军的才能。赵王仍旧不听。 第223章 一个雨天 第229章 一个雨天 蔺相如死了。赵王丹的心情也变得消沉起来,他独自在大殿里喝了许多酒,直到喝的吐了出来,方才罢休。 摇摇晃晃的从王座上起身,赵王丹往着后宫的方向走去。来到韩语的寝宫,所有人都自觉退避低头行礼。赵王丹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进了内殿。 韩语不在内殿,此刻她正在阁楼上抚琴。赵王没见到韩语,顿时气的怒不可遏,借着酒劲,他大骂了韩语宫中的宫人。 这些宫人觉得很冤,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赵王却大骂他们,尤其是蔺相如病逝了,这关他们什么事?为什么赵王也要怪他们?此刻这些宫人觉得,他们呼吸都是错的。 赵王闹出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韩语,韩语提起裙子,小心的走下阁楼,赵王正发怒,一见韩语从阁楼上下来,立马冲上去抱住了她:“王后,你去哪了?你也要离开寡人嘛?” 韩语闻到赵王身上的酒味,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蔺相如病逝了难过。安慰了几句后,韩语吩咐人去做醒酒汤。 殿里还有几名宫女值守。赵王打了一个酒嗝,这酒嗝熏的韩语又想吐。赵王冲身边的宫女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赵王把韩语摁到了塌上,韩语想反抗可力量太小,还是牢牢的被赵王压在身下。 赵王摸着韩语柔滑的肌肤,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道:“王后,你不是说想要个孩子,寡人,寡人今天就……就成全你!” 韩语抵抗着赵王的亲吻,道:“大王,你这样不合礼法!” 赵王好似听不到,疯狂的撕扯起了韩语的衣衫。 韩语每天满脑子都是田假,就连做梦也是他,赵王在韩语心里,已经越来越像哥哥,而不是丈夫。她以前很想要赵王的陪伴,哪怕只是说说话,但现在韩语一刻也不愿让赵王亲近她。 闷热的天气终于迎来了一场雨。雨水冲刷着古老的赵王宫。韩语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青丝,从塌上起来,她没有哭也没有骂人,而是平静地回到了二楼的阁楼。 坐到琴前,韩语伸手玉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这一次优美的琴声没有传来,琴弦在瞬间崩断。 韩语被崩断的琴弦吓了一跳,她捂着狂跳的心口,努力的抑制着急促的呼吸。 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韩语撩开雪白的脖颈,看着上面的吻痕,那是赵王刚才留下的。她又接着解开衣服,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淤痕。韩语哭了,她不怕疼,可她怕会留下伤疤,她不愿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身上留下了疤痕。 清风悄悄来到了韩语身后,看着韩语伸手的淤痕,痛心的说道:“大王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您?” 韩语对着镜子缓缓将手放到了腹部,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这孩子……” “都这么久了,这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这事。” 清风安慰了韩语几句,扶着她坐到席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韩语很喜欢下雨,平时窗外的景色都是一成不变,只有雨天才会让一切东西都动起来,给这座古老腐朽的王宫增加一点活力。 “去把窗子打开!”韩语吩咐道。 清风小心的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房间,闻着空气中泥土的清香味,韩语的心情好了不少。 “明天让人把这张琴修好!” 韩语的琴是她从韩国带来的,她出嫁时,母后把这张琴送给她作为陪嫁,据她的母后说,这张琴是当年的子夷的心爱之物。子夷是魏文侯的妻子,传说有绝色,善音律。子夷死后这张琴几经辗转终于落到韩王之手,最后又被韩语带到赵国。 清风知道这琴是韩语的心爱之物。韩语的父王母后死后,这琴就成了她对父母的唯一念想。清风点点头,表示明天会请最好的工匠来修复这把琴。 雨水哗啦啦地从房檐上流下,听着外面的雨声。韩语说道:“其实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也好,起码这孩子能有个名分了!” “那还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琅琊君吗?”清风小声的问。 韩语端庄惯了,即便只有两个人,她的坐姿也跪的十分标准。她拨弄了一下发梢,道:“当然要告诉!他是孩子的父亲,有知情的权利!” 径直走向窗边,韩语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道:“也不知道田假不会想我!” 另一边。 田假冒着大雨往邯郸行进,他的队伍已经不是回齐国时的几十人,而是达到了数万人,这些人都是帮助田假押运粮草的民夫,一连几天田假都带着这些人日夜不停的赶路。 雨下的太大,道路变得非常泥泞,有些车轮都陷到了泥坑里,几个人都推不动。光打马来到田假的身前,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让光有些睁不开眼,“公子!雨太大了,让弟兄们躲躲雨再赶路吧!” 田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身后蜿蜒的队伍,摇头道:“不行!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邯郸!” 赵王任用赵括为将的事,只用了两天就传遍了周边几个国家,以至于正在赶路的田假都听说了此事。 田假做梦也想不到,被关到大牢的赵括还能出来,甚至还能带兵,而且还能带几十万人。也不知道赵王是不是脑子抽风了,邯郸保卫战已经充分证明了赵括的草包。赵王还敢让这个草包带兵,他是真不怕死啊! 有时候田假真想去打赵王几拳,赵王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总在这时候犯糊涂? 大雨并没有因为队伍正在赶路而减弱,反而欲下欲大。被陷到泥坑的马车也越来越多,民夫们开始出现了抱怨声。 一路上田假通过不停画饼的手段,才让民夫们毫无怨言的赶路,但饼画的多了总会噎人,田假知道不能再继续画饼了,否则迟早要出事。 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有个叫陈胜的带着一群人开始了给秦朝掘墓的旅程。这几万民夫肯定不敢学陈胜,但他们要是一怒之下撂挑子不干了。这么多粮食都丢在荒野无人照看,用不了几天就会发霉。 茅焦骑着马来到田假身侧,道:“公子,不如让大部队原地休整,我们挑选几十个护卫,先行一步到邯郸,如此,既不耽误我们赶路,也不至于让民夫们有抱怨!” 田假抬头望着天上还在倾泻的雨水,道:“只能如此了!” 甩开了大部队后,田假带着几十名护卫轻装前进,速度果然快了不少,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达了邯郸。 第224章 负重前行 第230章 负重前行 邯郸 田假来到城外时,暴雨终于停了下来,但天空仍旧是阴沉沉的,似乎还要下雨。 信陵君没想到田假会这么快回到邯郸,当田假穿着一身还在滴水的蓑衣出现在他面前时,信陵君惊呆了。 “君,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信陵君正批阅公文,一见田假,他马上放下笔站起身迎接。 田假没功夫跟信陵君寒暄,他张口就抱怨道:“信陵君,大王以马服子为将的事,你为何不阻止?” 信陵君一脸无辜的说道:“赵王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阻止了,没用!” “走!”田假拉着信陵君的袖子。 “去哪?”信陵君问。 “当然去王宫啊!” 信陵君挣开田假,道:“我看你还是先去一趟蔺公的府邸罢!” 一提起蔺相如,田假顿感不妙:“怎么了?蔺公难道?” 信陵君沉重的点点头。蔺相如和田假并没有多少交集,两人只是在上次的宴会上见过一面。但出于对这位一代名相的尊重,田假还是先到蔺相如的府上去拜祭了他。 祭拜蔺相如时,田假注意到,灵堂边跪着一个身穿孝服的妙龄女子。这女子脸上并没有施粉黛,眼圈也是红红的,想来是连日啼哭所至。 田假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妙龄女子,是因为蔺相如的府上大多数是些老弱,女子很少,能看到的女子都是些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和这群老女人在一起,那个妙龄女子就显得非常扎眼。 “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呐?”田假小声的问一旁的信陵君。 信陵君看着那女子,道:“那是蔺公的孙女,蔺文萱!” “哦!”田假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那是蔺公的小妾呢!” 信陵君白了田假一眼,道:“蔺公为人非常正派,他生平就只娶了一妻一妾,怎么可能在耄耋之年娶那么一个小姑娘做妾?” 田假看着蔺文宣旁边的几个老女人,道:“哪那几个人是蔺公的什么人?” 信陵君道:“是厨娘!” 田假没有再过多关注蔺文萱,毕竟在人家爷爷的葬礼上,老去关注人家孙女,这也不像话呀! 从蔺相如的府邸出来,田假和信陵君乘着马车去见了赵王。 来到王宫,赵王见田假回来,顿时喜上眉梢。 “来来来快坐!”赵王示意田假和信陵君坐下。 等他们两个坐下后,赵王就急不可耐的问起了粮草的事情。 田假实话实说,粮草目前还在路上,不过最多五日就能运到。 赵王闻听这个消息,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着田假提出了马服子不可为将一事。一向听从田假劝告的赵王这次态度十分坚决,说到最后,赵王干脆说赵括已经连夜去了长平,就是想收回成命也来不及了。 赵括已经去了长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田假顿觉五雷轰顶!自己苦心设计了这么久,还是不能阻止赵括领兵? 现在田假只能期盼,庞煖他们可以制服赵括!历史上长平之战没有其他国家干涉,赵括无人掣肘才全军覆没,现在有庞煖他们干涉,赵括总不会还能带着40万赵军送人头吧? 田假又一次向赵王请战,赵王仍不许。 不仅不许,赵王还下令不准田假离开邯郸,言语中表面是关怀实则有软禁之意。 田假搞不懂,自己才走了一个月,赵王的态度怎么会180度大转弯? “赵王这个人,终究不是明主!”信陵君和田假坐在颠簸的马车中,一脸无奈的说出了这句话。 田假没有接信陵君的话,他带着信陵君去了田单的府邸。 田单并没有见田假,而是打发下人让他离开,下人说田单身体不适,不见客。 田假无奈的从田单的府邸离开,心情非常低落。 信陵君看出田假心情不好,主动说道:“今晚到我那儿去饮酒,赵国的酒太苦不好喝!我让人弄了一批燕国的烈酒,你我对饮罢!” 田假知道信陵君现在做了赵国的丞相,每天日理万机,他不想因为自己就打扰信陵君。 告别了信陵君后,田假独自走在邯郸的街道。因为联军的离去,邯郸的街市又变得萧条起来,路上罕见行人。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向田假乞讨,田假摸出了怀中的钱袋,给了他几块碎银。经历了上次那对饿死的祖孙后,田假每次出门都会在身上带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老者拿着银子千恩万谢的离开后,田假找了一个茶馆,想进去喝杯茶,可茶馆并没有开门,就连台阶上都长满杂草,看来已经是许久没有营业了。 长平之战爆发后,赵国百业萧条,三年时间,已经让赵国本就不发达的商业濒临崩溃。 坐在长满杂草的石街上,田假随手拽了根野草叼在嘴里,脑海中又出现了韩语的身影。 田假发现他现在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韩语。韩语的一颦一笑已经深深的镌刻在田假的大脑,挥之不去。 掏出怀中的玉锁,田假闻了闻上面的味道,这块玉锁在田假身上装的太久,早已没了原本的香味。 拿着它田假感觉,韩语似乎就站在眼前。田假上辈子也曾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田假很明白,他这是爱上了韩语,只有恋爱才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田假上辈子的恋情结局很悲惨!田假在前世因为救人被撞断了一条腿,后来又查出来癌症。最爱的女朋友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离他而去。那一刻田假万念俱灰!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魂穿成了君王后的儿子,拥有了权势和金钱。从那时起田假做梦都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弥补上辈子的亏欠。但他知道,这些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是齐国的公子,注定要被枷锁束缚,这个枷锁他永远挣脱不开。 田假不喜欢被束缚,他渴望自由,就像肖申克的救赎中的安迪那样,不管何时田假都有一颗向往着自由的心。 如果可以,田假想安安乐乐的做个富家翁,娶上几房妻妾,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不必去管这大争之世,也不用跟别人尔虞我诈。 但他是齐国的公子!他想安静,别人也不会允许!秦国统一六国,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前朝公子! 更何况田假还有爱他的君王后和那些忠心耿耿的门客,为了他们,田假也唯有负重前行。 背负着这么多人的命运,田假一刻也不敢停歇,他拼命的在前进,肩膀上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 偏偏这些事情他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只能把这一切默默埋藏在心底,独自承受着压力。 田假原以为这一辈子,心中的苦闷都无人可以诉说,不会有人明白他做的一切!但这时韩语出现了,韩语就像田假的梦中女神,知晓他的心意,长的又貌美端庄,这一切都让田假无法抑制的去疯狂爱他! 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田假再也抑制不住对韩语的思念:‘殿下,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呢?’ 想看快节奏,可以等第三卷。第三卷大概是260章之后,260章之后全部都是权谋战争,不会再有言情部分。 第225章 什么叫高情商 第231章 什么叫高情商 田假握着玉锁,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了韩语,韩语穿着一件白裙,对着他微笑,然后俯下身用朱唇在他的嘴唇轻轻一点。 梦到这里的时候,田假已经笑了起来。梦中的韩语伸出灵活的小舌头在嘴角舔了舔,样子非常诱人。 田假看着韩语的盛世容颜,和那诱人的唇舌,忍不住垂涎三尺就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时的韩语凑近了田假,用湿润的舌头轻轻在他脸上舔舐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很多下后,田假从梦中惊醒,一只又肥又胖的大黄狗正舔着他的脸! “妈呀!”田假吓得一下从石阶上摔了下来。 大黄狗受到惊吓,跑向了一旁的主人。 田假顺着那人修长的小腿看上去,魏不疑穿着初见她时的紫色斗篷,脸上还带着一面白色面纱,双眼含春的盯着田假。 “君!你刚才梦到了什么?我看到你又是笑,又是流口水!”魏不疑蹲下身,用手摸着田假温润如玉的脸颊,问:“君是不是做春梦了?” 被看穿心事的田假连忙摇头否认。 魏不疑撅起小嘴,道:“别骗我了!你刚刚做的那个梦,绝对不是好梦!” 田假被说的没辙,顺着她的话茬说了下去:“是是是,我梦见了阿姐!” 魏不疑俏脸一红,站起身背对着田假,问道:“君梦到和阿姐干什么了?” “梦到和阿姐交和啊!” 田假本想逗逗魏不疑,她都30好几的人了,应该经得起逗。然而魏不疑好像有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听田假说这话,居然踩了他一脚。 “哎呀!”田假吃痛的跳起脚:“阿姐,你干嘛!” 魏不疑“哼”了一声,生气的说道:“君自己看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羞不羞,被人听到了你让我怎么见人?” 田假有点无语,魏不疑年纪不小了,犯得着这么害羞?再说她俩又不是没睡过,犯得着这么生气嘛?不过田假仔细一琢磨,也明白了魏不疑这么生气的原因,她大概是怕被人听到。邯郸平原君的耳目众多,保不齐现在就有人在监听他们俩的对话,魏不疑在人后可以各种放荡,到了人前只能是端庄的平原君之妻。 “是阿弟失言了!”田假拱手行礼。 魏不疑沉吟了一下,问:“魏赢还好吗?” 其实魏不疑和魏赢压根儿没什么感情,两人的年纪相差了十几岁不说。魏不疑很早就嫁到了赵国能和这个没见过多少面的妹妹有什么感情? 田假敷衍的点点头:“好!一切都好!” 魏不疑脚下的大黄狗不停的蹭她的裤腿。魏不疑骂了一声,黄狗委屈的跑到了远处。 “君!”魏不疑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到我家去罢!我想请君饮酒!” 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请一个男子饮酒呢?魏不疑的想法田假一清二楚。 田假自认平时并没有什么邪淫之心,对待女人的感情也不过是食之性也此乃天性,有时候有些正常的欲念,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不过魏不疑的身份很特殊,平原君气度慷慨不假。但他要知道自己老婆被人玩了,而且还玩了很多次,那估计就没那么慷慨了。平原君号称门客3000,万一他有哪个门客想不开来找田假玩命,赵王都护不住他! “君!你别乱想!”魏不疑看出田假不想赴约,主动说道:“我找君只是想感谢一下君先前对我的提醒,你说麦米的价格会和粟米一样,这帮我赚了一大笔钱,我请了几个你们齐国的庖厨,跟着他们学了炒菜,正好你也来尝尝我的手艺!” 田假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还是算了,阿姐,我今晚还有事!” 魏不疑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既有伤心失落也有愠怒。这种表情田假曾在赵姬脸上看到过。子楚逃亡那天,赵姬也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田假两世为人,自然明白女人有这种表情的含义。魏不疑已经恨上她了。被一个女人记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魏不疑是平原君之妻,她不是一般女人。而且田假还想要借魏不疑家里那条密道,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在这时得罪魏不疑。 “阿姐!”田假想伸手去摸魏不疑光滑的脸蛋。 魏不疑往后退了一步和田假拉开了身位,恨声道:“君自重!” 田假左右环视,趁魏不疑不注意,一把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放开!”魏不疑拼命的挣扎。 田假抱紧了她,嗅了嗅她脸上的脂粉气,道:“我不放!” 魏不疑挣扎的说道:“快放开!被人看见了,我们还怎么做人?” 田假抱着她,在她的鹅蛋脸上吻了一口,道:“我喜欢的女人,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魏不疑的芳心瞬间被俘获,她也不挣扎了,小声说道:“你不是不喜欢我?” 田假摸着她那柔顺的青丝,道:“怎会不喜欢?阿姐就好像绽放的牡丹花那样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去亲去想!” 魏不疑还有些生气:“那你刚才还拒绝我?” 田假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因为我想当个护花使者啊!” 只一句话就让魏不疑的脸又红了。她活了30岁不假,早为人妇也不假,但平原君从未对她说过这种撩人的话。她嫁给平原君后,两人的日子就很平淡。平原君不会去说这些话,也说不出这些话。 绽放的牡丹花,护花使者。魏不疑想到这些词,就开始春心荡漾,忍不住把头埋进了田假怀里。 “你真好!”魏不疑满脸甜蜜的说。 田假想到了女人都对情话上头,但没想到魏不疑这个年纪这种阅历的女人也会对这种土味情话上头,看来古人和现代人还是有差距的,起码古人更好骗。 “阿姐,我在邯郸的日子还很长!不急于这一时!”田假用手在魏不疑光滑的额头上抚了一下,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君!”魏不疑自幼学习诗词,自然是能听得懂这首词的含义,她感动的看着田假:“你真好!” “你有时候真的很坏!但又让叫人家喜欢的死去活来,你好讨厌!” 两人抱了一会儿后,田假辞别了魏不疑。他毕竟还不是色中饿鬼,不至于当街上了魏不疑。 回自己府邸的路上,田假才发现,田青和韩滕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护卫,从未离开过! 也就是说刚刚他和魏不疑的谈话,这俩家伙没准一字不漏的都听进去了。 “你们一直跟着我吗?”田假询问道。 韩滕情商很低,他刚想回答是,田青就打断了他:“公子放心!我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就算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不会出去乱说!” 田假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低情商和高情商的区别,高情商的人不管做事说话都让人觉得舒坦。 第226章 两姐妹的心机 第232章 两姐妹的心机 田假不在邯郸的时间里,秦使曾经来拜见过赵王,秦使离开后,就传出了赵国要和秦国议和的消息。而且似乎也是秦使来过后,赵王才让马服子为将的,看来有必要搞清楚赵王和秦使究竟说了什么。 赵王和秦使的对话并没有流传到外界,要想知道他们俩谈了什么,只能从宫中下手。思来想去,田假把主意打到了韩语身上,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田假记得韩语说过,清风每隔两天就会到东市的丝绸店去一趟,是时候联系一下清风了! 联系清风田假肯定不能亲自去,他的身份太扎眼,只要一出府门就会被人盯上,这事儿只能交给手下干! 权衡了一番田假还是把这事交给了韩滕,韩滕情商低了点,但做事靠谱。这家伙属于那种不折不扣执行上级命令的,从来不会思考上级命令的对错,让他办这种事情是最好。 叫来韩滕叮嘱了一番后,韩滕领命而去。 韩滕到达东市后,就想去找田假说的丝绸店,结果东市大大小小的丝绸店居然有十几家之多!算上破产倒闭的,营业中的丝绸店都还有五六家! 这就奇怪了,邯郸百业凋零,丝绸这种富贵人家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还如此兴旺? 顾不得解开心中的这些疑惑,韩滕找了个巷子的交汇点,那是个十字路口。他老实的蹲在那,注视着过往的行人。韩滕只盼着能见到清风,好让他回去交差。 一直等到傍晚,几家丝绸店上了门板,韩滕也没等到清风。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去交差。 田假听韩滕没找到清风,倒也没为难他,只是让他第二天再去等。 功夫不负有心,蹲守了半天,第二天韩滕总算等到了清风。 清风是认识韩滕的,听韩滕说了来意,清风马上跟着他去了田假的府邸。 田假的府邸 清风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麻衣跪坐在草席上。衣服的颜料与古朴的房间融为一体,然而那白皙的脖颈和略施粉黛的妆容和这古朴的房间格格不入。 圆润均匀的鹅蛋脸上,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忧愁,顾盼之间平添着几分妩媚,但偏偏她的神情又十分严肃。 “我想和殿下见一面!”田假开口道。 清风沉声道:“见面前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 听清风说完韩语怀孕的事后,田假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田假一直以为自己作为穿越者天生就有生育缺陷,否则也不至于那么久都不能让魏赢怀孕!可今天清风说韩语怀孕了,而且孩子还是他的! “这事情确定吗?”田假又确定了一遍。 清风沉重的点点头。 田假“腾”的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他激动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就要做父亲了!前世的他并没有孩子,突然要做父亲,田假很难不激动! 但马上田假又冷静了下来!韩语是赵国的王后,她怀孕了,事情肯定瞒不住,要是传了出去,赵王知道这事,此事该如何收场? 清风见田假脸上突然冒出了汗,在一旁小声的说道:“殿下怀孕的事还没人知道,但肚子最多两三个月就会大起来,可能瞒不了多久了!” 田假听罢,紧张的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现在他已经顾不上秦使和赵王说了什么了,也顾不上赵王对他的态度了,他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妥善的解决此事。 想了一会儿后,田假只觉得心乱如麻:“你帮我约殿下出来!有些话我得和她当面说!” 清风还不知道密道的事,她惊讶道:“你疯了?殿下怎么出的来?” 田假沉吟了一阵,道:“你回去问殿下,她自会告诉你!” 清风忐忑不安的回到王宫,将这件事告诉了韩语。 韩语望着清风那双酷似她的眼睛,陷入了沉思。清风和她的关系,外人并不知道。也是因为这层关系韩语才会把机密都交给她去处理。可她和田假的事太大了!难保清风不会在关键时刻出卖她! 这年头人心难测,韩语可不是那种白月光,她很有心机。 思量了片刻后,韩语想到了一个把清风拖下水的办法。 她不动声色的带着清风来到内殿,接着掀开床榻,露出了下面的密道。 看到这条密道的时候,清风人都傻了! 这条密度的深度,显然不是三五日就能完成的!田假和韩语相识也才几个月,难不成他们早有j情? 清风正胡乱猜想时,韩语道出了密道的来历。 “原来事情是这样!”清风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密道,说道:“公主下午要下去和琅琊君会面吗?” 韩语转过身,优雅的在房间中踱步。 她停下脚步,示意清风上前,然后对着她耳语一番。 清风听完后,瞬间用玉白的手捂住了嘴巴,脸都跟着红了起来,“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语深吸了一口气,严正的说道:“阿姐!我们的关系别人都不知道,做妹妹的难不成还会害自己的阿姐?肯不肯卿说句话!” 说完这番话,韩语的手抓紧了衣角,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清风羞涩的低下头,举止之间和韩语颇有几分相似。 “公主!我肯定是愿意的!”清风低声道:“只是怕琅琊君不肯!我只是个奴婢!” “没关系!”韩语轻抚着清风的鼻梁,用一副怜爱的语气说道:“你和我长的本就相似,穿上我的衣服,她看不出来!” 清风轻咬朱唇,犹豫的说道:“可她万一看出来,多羞啊!” 韩语早就有了对策,轻声道:“你到密道里面去,到时候把烛火熄了,只要你不出声,他看不出的!” 清风的头摇的像拨浪鼓,脸也越来越红:“公主,我不能这样,我们二女同侍一夫,传出去还得了!” 韩语皱眉道:“有什么不得了的?男子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的!父王不也有很多妻妾?” 清风想起了一件事,这是清风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就连韩语都不知道。时间倒回到田假率领一千骑大破三万燕军的那天。那一日田假骑着白马凯旋归来,全城百姓都慕名前往城门迎接这位大英雄。清风当时恰好在宫外,她也去了,看着马上的田假,清风一眼就爱上了他。 可清风很清醒,她明白自己的地位,自从那天后,清风就将此事埋在了心底,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上次韩语曾说要把她许给田假,清风以为韩语是说笑,但她想不到韩语居然是认真的! 清风并不傻,她也看出韩语有心把她拖下水,让她无路可走。可她就是心甘情愿的被拉下水,哪怕明知一旦如此就彻底没有回头路,清风也不后悔。 第227章 联军龃龉 第233章 联军龃龉 长平前线 联军中军大营,庞煖看着跪在帐下的赵括,几乎要爆粗口。 赵括自从几天前到了前线接替了廉颇的职务后,就更改了一系列廉颇制定的军令,还几次三番违背庞煖的命令出兵袭击对岸的秦军。 虽说每次赵括只派几千人去,但这种性质真的很恶劣! 没有一个将军会允许自己的属下不听命令,尤其是在战场,不听上级命令的人,哪怕再能打仗,往往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更何况赵括是公认的草包,联军里根本没人看得起他,对他这种行为,庞煖更是难以忍耐! 只是赵括现在统帅40万大军,意气风发。他根本就没把庞煖晋鄙黄歇这些老家伙放眼里!赵括来到长平前线才五天,五天时间他向庞煖请战16次! 今天赵括又来请战,而且还带了一大波赵军的将领,显然是要逼宫的节奏! 换成别人这么干,庞煖早把他拉出去砍了,但赵括手握40万大军!表面上联军都听从庞煖的,实则并不是。起码赵军不可能越过赵王指定的赵括去听从庞煖的话。要是庞煖逼的极了,赵括一气之下弃军逃走!群龙无首的赵军立马崩盘,到时候会引发连锁反应,80万联军不战自溃。 主帅弃军逃走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五国伐齐时,触子在齐军和联军决战时就丢下大军逃跑,导致40万齐军战败。这事也不过过去20年,很多人都还记得。 庞煖抑制住要杀人的冲动,和颜悦色的问道:“马服子,你说要和秦国决战,你的方略是什么?” 此言一出,营帐中的晋鄙、黄歇、临武君都把目光看向了赵括。 赵括抬起头,朗声道:“末将的方略就是马上渡过丹水,和秦军主力决战!” 临武君有些忍不住了,道:“秦军的壁垒分成十几个,我们难不成同时攻击他们?如果我们一个一个打,秦军主力直接撤了,我们该怎么办?” 古代决战是以歼灭对方有生兵力为主,长平之战就是秦国针对赵国有生兵力的一场战争。六国几次合纵,一直不能伤到秦国的根基,主要原因就是迟迟无法歼灭秦军主力,倘若联军能歼灭长平的60万秦军,那秦国就有覆亡的危险。 金国和蒙古的野狐岭之战,东晋和前秦的淝水之战,还有发生在20年前的济西之战,都是这样。 联军仗着有80万兵力,计划对六十万秦军进行一次歼灭战,即使无法彻底歼灭秦军,也要极大的杀伤秦军,重伤秦国的元气,让秦国在十年内无法东出危害六国。否则联军逼退秦军,他们明年就又要卷土重来。 这也是联军一直没有行动的原因!庞煖担忧贸然的进攻会导致秦军撤退,秦军要是退回河内,那联军这一次功亏一溃。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集合起80万联军,秦军也不会每一次都把主力都集结起来,长平之战堪称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击破秦军主力,秦国将一撅不振。 “我们只要攻到对岸,不怕秦军不和我们交战!”赵括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如何惨败在燕军之手的,他站起身,意气风发的说道:“不战,永远没有歼灭秦军的机会,战则有灭其主力的良机!” 赵括来到舆图前,指着秦军的壁垒说道:“我们只要能围住他们两个壁垒,采取围点打援的办法,就有机会引秦军主力过来!” 庞煖面色阴沉的问道:“那秦军要是不来呢?” 赵括的手指在舆图上滑动:“那我们就率领部队深入秦军腹地,先攻破他们沿岸的几座壁垒,然后攻击光狼城,迂回包抄秦军的主力,与此同时大军从东岸进攻,以前行攻势合围秦军,此战联军有80万,80万对60万,我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临武君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就怕你的合围还没完成,秦军就先跑了!” 赵括“铮”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怒道:“你怎敢轻视我?” 临武君也拔出了自己的剑,道:“竖子怎敢无礼!” 赵括身后的赵军将领虽说都看不起赵括,但赵括毕竟是他们的主将,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拔出了剑对准了临武君。 临武君身后的楚将不甘示弱,也跟着拔出剑和赵军对峙起来。 营造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剑拔弩张,赵楚两军眼看就要内讧。 “放肆!”年老的庞煖怒吼了一声,道:“都给我把剑放下!” 两边人仍在对峙,无人理会庞煖。 庞煖气的摔翻了一支笔筒,道:“联军之中谁敢妄起刀兵攻击盟友,天下共击!” 这一句话是极有震慑力的,联军在出发前是盟过誓的,要协力抗秦,有异心者天下共讨之。 黄歇怕落人口实,急忙起身道:“临武君!快把剑放下!” 临武君把剑收回去后,赵括也把剑收了回去。 庞煖看着临武君和赵括,对身边的几名武士吩咐道:“这两个人扰乱军纪,拖出去打上20军棍!” 武士先按住了临武君,又去按赵括时,赵括一把推翻了他,道:“我又不是小脚女人!我自己会走!” 赵括和临武君都挨了20棍子,两人各自回到营帐去养伤。 临武君趴在榻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涂了些药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很痛苦,但临武君硬是一声不吭。 庞煖来到临武君的营帐,临武君想起身接他,庞煖按住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治疗刀伤的白药倒在了临武君的屁股上,道:“临武君!今天多亏你,否则老夫还这没法收场!” 临武君惨笑一声,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满头都是大汗,“赵括年轻气盛,赵王用这小子来换掉稳重的廉颇将军,这是取死之道,我有预感,联军迟早要毁在这小子手上!” 庞煖为临武君涂药时,黄歇也走了进来,他们的对话,黄歇听得一字不落。 “临武君所言有理!”黄歇坐到庞煖身边,沉声道:“今天有临武君帮忙才制止了赵括,他过几天再来请战,您又该怎么办?” 庞煖认真的为临武君涂着药,叹气道:“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和秦军决战,除此以外,我也没有办法!” “决战?王齕会和我们决战吗?”临武君说话时动了一下,屁股上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 黄歇沉吟道:“我们楚国正在攻击秦国,要是能说服魏国,或许能逼王齕主动和我们决战!” 庞煖点点头:“先前不是说让信陵君去游说魏王,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魏王那个人很贪鄙,想说服他攻秦,我看不容易!”黄歇来到油灯前,拨了拨灯芯,营帐里的灯光瞬间亮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担心,我们长时间不和秦军决战,赵王会和秦军议和,到时功亏一溃!” 临武君道:“我看有可能,秦使已经去了邯郸一趟,赵王没把他砍了,还把他礼送出境,只怕赵王真的有议和之心了!” 黄歇突然想起了田假,道:“贵国的琅琊君不是还在邯郸,赵王一直很听他的话,庞公能不能请琅琊君帮帮忙,坚定赵王抗秦的决心?” 庞煖点头道:“此事应该!” 第229章 赵康的决定 第234章 赵康的决定 田假穿着一身便装去了平原君的府邸,幸亏平原君还在返回邯郸的路上,不然等他回到邯郸,田假还真没法再找魏不疑帮忙。 平原君的府邸是邯郸城里最大的,气势之恢宏仅次于赵王宫。赵王宫里有的平原君的府上都有。进门时田假细心数了数,光是平原君府上扫地的丫鬟就有40几人,而且这些丫鬟个个长相标致,环顾平原君的府邸,连一个样貌丑陋的女子都找不出。 除了扫地的丫鬟外。平原君的府上还养了几条大黄狗,这些狗个个膘肥体壮,有些狗的笼子里还有骨头。对比城中那些饿得全身浮肿的百姓,平原君家的狗过的都比他们好。 少原君赵康穿着一身正服从内进的院子出来迎接田假,不知为何赵康对田假的态度极为生硬,两人见面也只是拱了拱手。 田假说明自己的来意后,赵康顿时变了脸色,:“君找我阿母做什么?” “我找阿姐有些话要说!” 赵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将手背到身后,面色阴沉的问:“什么话非要跟我阿母说?” 不怨赵康对田假没有好脸色,田假睡了他老妈,赵康还和田假的年纪还差不多,赵康能有好脸色才怪! 要说赵康能知道田假和魏不疑的事也并没什么奇怪。平原君耳目众多,邯郸发生的事根本瞒不过他的门客,只怕此刻正在返回邯郸的平原君也知道了老婆被睡的事。 估计平原君这会儿快气炸了,出了一趟国,回来的时候家被偷了! 田假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少原君,我有正事要找阿姐!” 赵康“切”了一声,充满恨意的说道:“怎么?以往你和我阿母就没谈过正事?” “康儿!不得无礼!”魏不疑穿着一件褐色深衣,脸上没有涂脂粉,却也是明艳动人。她款款来到田假身前,笑道:“阿弟,你怎么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田假的礼节做的很足,他冲魏不疑施了一礼,道:“我找阿姐有点事情!” 魏不疑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阿弟跟我到正堂去谈!” 赵康拦在田假面前不让他进去。魏不疑勃然大怒,指着赵康说道:“竖子!怎敢对你姨丈无礼?” 田假娶了魏赢,魏赢和魏不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赵康是魏不疑的儿子,算起来赵康确实该称田假为姨丈。 但显然赵康根本没把田假这个姨丈放在心上,他冲着魏不疑咆哮道:“阿母!你为什么要和这种伪君子来往!” 赵康说田假是伪君子,韩滕顿时怒了,他大声道:“竖子!怎敢辱我主君?我主仁义之名天下皆知,你怎敢说他是什么伪君子?” “仁义?”赵康笑得有些癫狂:“淫人妻女!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此言一出,魏不疑抬起巴掌,在赵康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耳光,这一记耳光又脆又响,直接打懵赵康。 反应过来的赵康,一手捂着被扇红的脸,一边大声道:“阿母!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这伪君子做出来的事,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魏不疑又扇了赵康一耳光,这一耳光力道更重,赵康直接被扇倒了。赵康确实该打,自己母亲和别人通j,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赵康却摆出一副巴不得满世界都知道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他老爹被人戴了绿帽子。 赵康挨了两记巴掌,委屈的哭了。田假在这时倒有点惭愧,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真的有点不地道。要这时候蹦出一个人把君王后睡了,君王后还为他打自己,田假也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田假!”赵康冲着田假骂道:“我听说你母亲就是个淫妇,当初你父亲落难,她还主动勾引你父亲,你外祖至今都不肯原谅他,你真不愧是你母亲的儿子啊!” 君王后和齐襄王这点事,在齐国一直都是禁忌,没人敢去提。赵康当着田假的面说君王后这点事,还出言侮辱君王后,这直接激怒田假,方才心中的那么愧疚也没了。 田假决心,非得要好好报复报复赵康。 魏不疑又要打赵康,田假伸手拦住了她,恭敬的行了一礼:“阿姐!算了童言无忌!我是长辈,不和他计较!” 田青在田假身后说道:“主君,她侮辱太后,您就这么算了?” 战国时礼崩乐坏,但各国都把孝道看的很重。赵康侮辱君王后,田假就算拔剑把他杀了也没什么。田假也确实想过杀赵康,但杀了他只能让平原君记恨,现在还不到和平原君翻脸的时候。 反正田假有更好的办法来报复赵康! 田假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的事情都不许传出去!此事到此为止!” “唯!” 魏不疑一脸愧疚的带着田假到了平原君待客的大殿,这屋子很宽敞,两个人对坐都能隔开四五丈。魏不疑举起桌上的茶杯,道:“康儿年少无知,君不要和他计较!” 田假端起茶喝了一口,轻飘飘地说道:“阿姐不必如此!假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置气!” 魏不疑心道:你们俩年纪都差不多,都是孩子,怎的你就看起来这么成熟呢? 田假开门见山道:“阿姐!我想求你帮个忙!” 魏不疑也不问他想求什么,爽快的点了点头。 田假见魏不疑答应的痛快,立马起身凑到了他耳边,提出了借用地道的事情。 魏不疑犹豫了片刻,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稍后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往那间老宅而去。田假和魏不疑的马车吱咕吱咕的刚出了门,赵康就紧跟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门客。 其中一个叫王坎的门客咬着牙道:“主君,主辱臣死,请您允许我去杀了田假为平原君雪耻!” 另一个叫林衷的门客也道:“我们杀了田假,就说他想强暴主母,这样齐国那边也不可能怪罪,主母总不会出卖公子!” 赵康并没有平原君的魄力,他搓着手,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杀了田假弄不好会引爆齐国和赵国的战争,赵康年轻,也知道其中的深浅。 王坎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厉声道:“公子!你难道忍心让平原君遭受耻辱吗?” 赵康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道:“放手干吧!” 另一边 缓缓行驶的马车中,田假撩开帘子对跟在身后的韩滕二人吩咐道:“你们不必跟的太近!我和阿姐在一起还不至于有危险!” 邯郸城里到处都是平原君的门客,跟魏不疑在一起田假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但这一次他失算了。 第230章 拙劣刺杀 第235章 拙劣刺杀 田假和魏不疑又回到了那间老宅。开门的还是那个聋哑老头,在老头开门后,田假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除了在马车那次可能被人发现。这间老宅只有这个聋哑老头,他和魏不疑的事,赵康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是那个车夫告密?可魏不疑的车夫应该很靠谱啊! 魏不疑拉着田假到了里屋,她熟练的拉下帐缦,而后用着轻轻摸着肚子,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 田假没有注意到魏不疑的眼神,他来到床榻前,掀开床榻,撩起衣袍准备跳下去。 “君!”魏不疑站在田假身后,脸上充满笑意的说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田假一半身子已经钻进了地道,他看了看魏不疑,道:“阿姐先等在这,我去去就回!” 地道里很黑,这次下来的匆忙,田假没拿油灯,幸好下来过一次,凭借记忆他也能摸黑前进。 这条地道至少修建了五六十年,质量方面却是不错,田假用手摸了摸周围的墙壁,连苔癣都没有,这说明地道很干燥,只要不漏水,那这地道就还能用很多年。 比起上面,地道里很凉快,还有风,并不让人觉得热。 田假摸索着在阴暗的地道中前进,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田假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谁?” 对方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两人都没有打油灯,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田假从怀中摸出了火折,点亮之后小心的往前面凑,他听出脚步声是个女人,所以没有拔剑。 借助火折微量的光,田假依稀看到一个女子穿着一身包裹严实的衣服,头上插满装饰,脸上也带着面纱,透过那双娇媚的杏眼,能依稀认出是韩语。 现在六月的天气韩语包裹的这么严实干嘛? 想到韩语怀着孕,地道中有些阴冷,孕妇也许怕冷,田假就没有怀疑。 “殿下!”田假弯腰行礼,然后问道:“听说你怀孕了?” “嗯……”韩语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嗓子不舒服。 “殿下怎么了?”田假心生余虑。 韩语犹豫了一下,伸出粉臂抱住了田假,她身上很香,应该是用了香粉的缘故。史书记载郑赵之国的女子都善于装扮,韩国灭郑后,也被称作郑国,看来史书记载的确实不差,郑赵之国的女子的确善于装扮。 田假也习惯性的抱住了韩语,怀中的韩语在颤抖,完全没有平日的端庄,她好像很害怕。 “别怕殿下!有我在!”田假轻声安慰。 这一声安慰让韩语平静了不少,她揭下脸上的面纱一口仙气吹出,把火折吹灭了,地道里一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田假不明白韩语为何要吹灭火折,女孩子不都应该怕黑吗? 韩语用修长的手臂抱紧田假,声音嘶哑的说道:“卿,不要点火,我们就这样抱着罢!” 田假当然不会拒绝,抱了一会儿后,他想问问韩语腹中孩子的事情,谁知道韩语忽然把手摸到了他的腰间,轻轻解他的腰带。 孕期的女人是不能做这种事情的,田假上辈子没孩子,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殿下不可!”田假打断了韩语。 “卿嫌弃我了?”韩语的声音有点嘶哑,田假总觉得怪怪的。 “不是嫌弃……”田假想起韩语也没怀过孕,可能没这方面的知识,她想科普一下时,嘴唇忽然觉得一阵温润,韩语的香唇居然亲了上来。 田假不想也不能推开韩语,反正指亲亲,应该没事吧?韩语却是越来越大胆,居然把田假推到了墙上。 地道外面,魏不疑揉着肚子,脸上有一种怜惜之色,她自言自语道:“孩子,你让阿母怎么见人?做了你,阿母又舍不得……” 老宅外面的围墙下,三个黑衣人手持钢刀翻墙而入,围墙很矮,这三个黑衣人很轻易的就翻了进去。 “我们一会儿进去,直接乱刀砍死田假!记住不要给他反应的时间,这个人可不是那种文弱书生!”王坎对身后的三个人嘱咐道。 林衷冷哼了一声,用手摸了摸手上的钢刀,刀刃很锋利,只轻轻一摸就划破了他的手。林衷也不喊痛,而是恶狠狠的说道:“我们杀了他,就把这件事情栽到赵康头上,齐国那边肯定不会罢休,齐赵两国爆发战争在所难免!” 第三个说话的是个小胡子,这人个子很矮,他点头附和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秦王要我们除掉田假,这小子就送给我们一个机会!” 赵康不会想到,他手下这三个门客全部都是黑冰台的细作,黑冰台早在数年前,就在战国四公子的府邸中安插眼线,平原君这里也不会例外。 秦王发出了除掉田假的命令后,赵国这边就一直在寻找时机。只是田假很惜命,每次出门都有门客保护,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 苦于找不到下手时机的黑冰台在今天下午遇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他们顾不得向上级汇报,当即行动起来。 今天杀掉田假,有三个好处,第一是完成了秦王的旨意。第二除掉了秦国的一个劲敌,众所周知田假是个狂热的反秦分子,有他在一天,齐国就会和秦国干到底。第三则是借助田假的死,诱发齐国和赵国的全面战争。 可怜的赵康还以为他的门客是真心要帮助他雪耻,他哪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三个刺客顺着墙角一路摸到了大堂,那个小胡子用手指沾了些唾沫看着里面魏不疑婀娜的身姿,猥琐的说道:“难怪田假要和这女人干,真漂亮!” 王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行动仓促,不知道这房子里有多少护卫,等下咱们下手要麻利,杀了田假立马撤退!” 专职杀手的行动速度都是很快的,没有过多犹豫,三个人同时破窗而入,跳进了房间。 魏不疑正摸着肚子自言自语,看着跳进房中的三个大汉,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王坎三人也不理会魏不疑,径直在房间中搜索起来,天幸魏不疑刚才掩住了地道,这三个人才一时没有发现地道口。 但魏不疑只是匆匆用被子盖了一下,榻上还留着一个角,只要细心看就会看出异常。 搜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田假的身影,林衷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奇怪,我们明明是一路跟着来的,田假怎么不见了?” 第231章 带着殿下跑 第236章 带着殿下跑 三个刺客仔仔细细的把房间搜了一遍,就连床底都没放过,可就是找不到田假! 带头的王坎杀气腾腾的走向了魏不疑,冷声道:“夫人!田假呢?” 魏不疑见过平原君大部分门客,王坎他也认识。魏不疑依稀记得王坎似乎是从秦国来投奔的,他平日和平原君并不亲,倒跟赵康来往密切。 平原君门客众多,他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有心鼓动自己的门客和赵康交往,平原君此意就是为赵康积攒人望,以便自己死后,他也能继承自己的门客。 战国时主君死后,门客不一定会继续跟随少主,薛文死后,他很多门客都逃离了薛国。 “王坎!你想干什么?”魏不疑厉声呵斥。 王坎两手抱着刀行了一礼,道:“夫人,我们是少原君派来的,请您回答我的问题,田假去哪了!” “走了!”魏不疑回答道。 “放屁!”小胡子来到魏不疑面前,用刀指着她起伏的胸口,道:“老子们一路跟着你来的,那小子进来了就没出去,快说他到哪儿了?” 魏不疑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她不慌不忙的坐到榻上,盖住了床角露出的口子,道:“我是你们的主母,你们就这么跟主母说话吗?” “主母?”小胡子猥琐的一笑,看着装饰精良的房间,道:“在这里,还有什么主母?你只是一条母g罢了!惹急了我们,先j了你,在杀你!” 这些话很粗俗,魏不疑又气又怒,怒道:“竖子!怎敢对主母无礼!” 小胡子上去一把摁住了魏不疑,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威胁道:“你这个淫妇,能勾引田假,还怕别人说几句?我告诉你在不说田假的下落,乃父就不客气了!也不知道平原君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林衷有些看不下去,他想上前阻止,王坎伸手拦住了他。 魏不疑拼了命的推开小胡子,大骂道:“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平原君知道了杀了你们?” 小胡子三人对视了一眼,索性也不装了,王坎冷冷的说道:“我们是秦王和范大人的高级谍者,您听说过黑冰台罢?我们都是黑冰台的人!” 黑冰台魏不疑曾偶然听平原君提起过几次,她依稀记得这好像是秦国安插在各国的一个情报组织,平原君多年来都在邯郸挖掘这个组织,只是一直找不到这些人的踪迹。 原来王坎三人都是黑冰台的人,赵胜找了那么久的黑冰台,感情早就潜伏在他的府中了!赵胜号称门客三千,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魏不疑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明白这会儿决不能再激怒这三个人,得想个办法和他们周旋! “三位,有话好好说,不就是田假的下落,我说还不行吗?” 王坎显然对魏不疑这个态度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夫人,你放心,我们只想杀田假,不会动你,只要你老实和我们合作,我们保你平安无事!” 地道里韩语无力的吐出了嘴里的面纱,她瘫软在田假怀里,不住喘息。 田假怕伤到孩子,赶忙点燃了火折,借助亮光,田假见到韩语面色苍白,脸上还有一曾红晕,她见光打过来,赶忙低下头,像是很怕田假。 “殿下,你究竟怎么了?”田假刚刚就感觉到,韩语今天很慌张,即便是做那种事,她也很急促,而且好像十分痛苦。 田假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韩语不会想通过这种手段把孩子做了吧? 他赶忙用火折照了照地下,干燥的地面上果然有丝丝血迹。 脑袋嗡的一声后,田假一下把身子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紧接着又抓住韩语的肩膀,急迫的说道:“殿下,你没事罢?” 比起孩子,田假更担心韩语的安慰。女人小产后,处理不善会有生命危险,甄嬛传上,不就有很多嫔妃因此而死。 韩语轻轻推开田假,跟他拉开了一个身位,小声道:“不是孩子没了,我是第一次,所有……” “第一次?”田假有点懵。 韩语也不装了,干脆抬起头直视着田假的目光,道:“我是清风!” “啊!”田假更懵逼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殿下呢?” 清风喘息着,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道:“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奴只是照做,君别生气,奴这就回去唤殿下来,什么话,你们当面说罢!” 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后,清风消失在了黑暗中,田假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还是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田假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韩语会怪怪的,就连做那事时都会那么急促痛苦,原来她没有经验。 韩语为什么会把清风送给自己?田假耐着性子想了一下,其中的关节也很快被他想通。清风并不能让韩语完全信任,韩语怕清风出卖她,就想到了这种办法让清风和她彻底上了一条船,只有清风被田假睡过,那才能牢牢的和他们绑在一起,今后三人将共同进退。 看来韩语也并非是那种傻白甜。田假曾经还担心韩语在宫中会遭人算计,现在一想一个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咋可能是傻白甜呢?傻白甜能安安稳稳的做十多年王后? 公主不一定就永远能当王后,秦武王的王后也是魏公主,秦武王死后照样被废。楚怀王的夫人也是位公主,只因为见楚王的时候捂了下鼻子,就被怀王下令割下了鼻子。 韩语能在复杂的宫廷里生活十几年,心思绝对不可能像那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样单纯。 地道中又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韩语举着一盏油灯,小心翼翼的走向田假。地道里很黑,韩语第一次下这么黑的地方,心里难免紧张害怕。即便是在宫中生活了十多年,这不代表韩语就能逃脱女人的天性,女人天生是怕黑的。 “殿下!”田假快步走到韩语身前,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她那倾国倾城的脸蛋,确认这次来的是本人,才伸手将她抱住。两人抱在一起,什么都没说,彼此却好像能感知到对方的心事一样。 田假问道:“殿下,你真的怀孕了?” 韩语“嗯”了一声将手放在柔韧的腰间,道:“现在才一个月多一点,还看不出来!” 田假沉声道:“殿下,你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韩语看着田假,道:“卿想怎么办?” 田假脱口而出:“怎么办?当然是带着殿下跑了!” 第232章 韩语的摊牌 第237章 韩语的摊牌 韩语被田假的大胆吓的一愣,随即说道:“卿,我们要往哪儿跑?” 田假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齐国啊!” 韩语沉吟了片刻,问:“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毫无疑问田假带韩语跑回齐国,事后肯定会引发两国的全面战争。赵王不可能在王后被人拐走的情况下无动于衷。秦国也可能以此为借口发难逼迫齐国交出田假,所以往齐国跑,实际上并不明智,反倒可能会给齐国招来灭顶之灾。 田假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道:“殿下可以先跟我逃回琅琊,然后我们坐船出海去闽越,那里远离中原,倒是个避难的上佳选择,再不行我们还能退到琉球!” 琉球韩语并没有听说过,但闽越她是知道的,在韩语的记忆里,闽越远离中原简直就是一片不毛之地,那里遍布胀气,几乎处于原始时代。闽越尚且如此,那个更偏远的琉球更不用提。 韩语在密道上踱了几步,轻轻摇头道:“不成!” 田假急的抓起韩语的手,道:“殿下不愿跟我走?” 韩语摸了摸腹中的胎儿,惆怅的说道:“我自然肯给卿同生共死。只是我怕身体吃不消,会伤了这孩子!君,我们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 田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的说道:“用药物很不靠谱,大概率连殿下的命都保不住,与其被赵王发现废了殿下,不如殿下还是先跟我走,我们带上金银财宝,下半辈子足可衣食无忧!” 韩语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田假,道:“卿现在前途无量,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取齐王而代之,卿为了我甘心舍弃现在拥有的这些吗?” 田假确实想成就大业,统一六国。他也曾经为了这个目标一直奔波,但他的奋力前进,遇到了重重阻碍,以至于让田假无数次感到绝望,韩语对于田假就像他生命中的一道光那样。 田假并不怀疑这世界上会有一些人为了成就大业,六亲不认,变成孤家寡人,比如连杀三子的王莽。比如弑父杀兄的杨广。 但田假归根结底只是个普通人,穿越者不代表就可以比肩秦皇汉武,田假有时很难想象,从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里,前一秒还是苦逼穷屌丝,穿越过去就各种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杀伐果决,一心向着皇位冲击。 田假不是自带外挂的逆天男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有心,他有肝,也有感情。 几个月和韩语的相处,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有感情了。更何况田假真的爱上了韩语,他很痛苦,他不想放弃齐国,更不想放弃韩语。 “卿!”韩语柔情似水的说道:“放心罢!我已经把肚子里的孩子栽到了赵王头上!不会连累到你,无论这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会把他养大!我的婢女清风,就让她代我侍奉你,在你下次回齐国时,我会和赵王说把她嫁给你,答应我,你要好好待她!就像待我那样!” 田假听出韩语的语气中有道别之意,皱眉道:“殿下何意?” 韩语咬紧了牙,将身子转到了一边,道:“实话告诉你,我只是想找你借个种怀孕,我根本就没爱过你,我只是想要个孩子来稳固我的地位! 你让我跟你到闽越,你也不想想,我凭什么跟你走?我过惯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在赵国是高高在上的赵王后,你田假又能给我什么? 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骗你而已,你这个傻瓜还以为我真的爱你? 死了这条心罢!我只想当王后,你一个封君配不上我!我要的是虚荣和权势,我才不想后半辈子,到那种不毛之地受苦!带着清风回齐国去,今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我不想让你连累到我!” 韩语决绝的这番话深深刺痛了田假。他在这一刻感到世界观崩塌了,就像自己前世重病时,女朋友偷偷和闺蜜聊天诅咒他死那样。他怎么也不明白,曾经一起山盟海誓的韩语,为何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君从即日起,你我此生不复相见!”说完,韩语转身离去。 韩语的身影消失了,田假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之前被齐王打的半死时他没哭,在徐州陷入重围时他没有哭。被封君联合逼宫危在旦夕时他也没哭。但这一次田假哭的像个孩子。 离开地道的韩语步履蹒跚,她紧捂着心口,额头上不住的冒着冷汗。 韩语说今天这番话只是为了成就田假。韩语知道田假在做什么,她比任何人都理解田假,韩语很清楚,一旦她和田假离开,那么田假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韩语不愿让田假的努力白费。 田假深爱着韩语,韩语对田假爱的更加深沉。她没有一刻不思念田假,真因为爱,韩语才选择了这种方式来成就田假。 她想让田假放手,和自己划清界限。然后去追逐他的梦,完成他心中那些还未施展的大业。 韩语知道田假不属于自己一个人,他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越想韩语的心口越疼,等她爬出地道时,浑身都已经被汗湿透。清风想为她叫太医,韩语拒绝了。韩语宁愿忍受着心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对田假的思念。 地道里的田假万念俱灰,他浑浑噩噩的往地道外走。 另一边 魏不疑正跟王坎三人周旋。三人已经失去了耐心。 王坎问道:“夫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田假去哪儿了?” 魏不笑盈盈笑道:“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他会遁地,要么就是飞天!反正走了!” 愤怒的小胡子上去一把将魏不疑摁倒在了床榻上,对身后的王坎说道:“我们j了这娘们!然后杀了他,回去告诉赵康,就说是田假杀了他妈!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坎沉思了片刻,这个栽赃计划虽说不如杀田假来的直接,却也是不错。 小胡子见王坎点头,立即如同虎狼的撕扯起魏不疑的衣服,魏不疑拼命反抗,口中大呼来人。 这院子里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头,魏不疑的呼喊显然无济于事。 挣扎间魏不疑摸到了床头的烛台,她抄起烛台砸倒了小胡子,紧接着连鞋也不穿的下床逃跑,被砸的头破血流的小胡子冲上去拽住魏不疑光滑的小脚,像一头恶狼般拽下了魏不疑的亵衣。 魏不疑绝望的闭上眼,但她仍没有说出田假的下落。 正当魏不疑绝望之际,身后的床榻传出一声巨响,田假从下面跳了出来,他提着墨阳,两眼血红,活像一只刚从地狱里出来的猛兽。 估计这一章又要很多人要喷……没错,确实是改了大纲,作者承认,但是不改不行啊! 第233章 愤怒的田假 第238章 愤怒的田假 田假提着墨阳,一步步朝压在魏不疑身上的小胡子走去。小胡子完全被田假的气势吓傻了,一时间竟忘了拔剑。 直到墨阳剑悬在头顶,小胡子方才反应过来危险,他想拔剑去挡,手刚放到腰上,就觉得脖子一凉。小胡子不可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脖子,鲜血顺着脖颈流下,小胡子重重地倒下了。 田假转过身,锋利的墨阳剑上没有一丝血迹。墨阳乃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此剑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 王坎二人亲眼看到同伴倒下,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俩人急忙拔剑,做好了迎战的姿势。 田假提着墨阳一步步逼近他们,王坎和林衷两人硬是被吓得步步后退。直到撞上了墙,两人才停了下来。 对视一眼后王坎大叫一声提剑杀向田假,锋利的长剑直刺田假的心口,田假侧身闪过,顺势一剑。王坎急急躲避,险些被田假刺中。 林衷举着剑杀向田假,空气中爆发出武器的撞击声。王坎也随着加入战场,两人以二敌一,却是占不到上风。 此刻王坎觉得,他们有些低估这位齐国公子了,应该多带些人来。 王坎思绪间,田假举剑斩下,王坎挥剑格挡“铮”的一声王坎的剑应声而断。看着手中断掉的剑,王坎大惊失色,身子一下失去重力摔倒在地。 田假举着剑刺向王坎,林衷提剑来挡,两人的兵器撞到一起,碰撞出一阵火花。 林衷早年曾在秦军中打过仗,杀过不少人,和田假对战时,他硬觉得非常吃力。 田假的剑术并不多高明,但那剑却很锋利,每次和他交战时林衷都不敢使出全力,生怕一用力自己的剑就会被折断。 连过数十招后,林衷感到手腕酸痛,体力也有些透支。田假却好像杀疯了一样,红着眼睛不停的冲他劈刺。 王坎捡起同伴的剑,打算重新加入战场。这时他注意到了蜷缩在角落的魏不疑。 杀不了田假,杀了魏不疑也一样!反正赵康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就算同归于尽,赵康也会把这笔账记到田假头上。 “夫人,对不起了!”王坎举着剑冲向魏不疑。 魏不疑两只粉白的手捂着脸蛋,吓得失声痛哭。 田假听到动静,转身去救魏不疑。林衷在这时刺出一剑,不偏不倚这剑正中田假的右胸。忍着剧痛,田假回身一剑砍翻林衷。 紧接着田假提剑冲向魏不疑,就在王坎的剑即将刺中魏不疑时,田假挡在魏不疑身前,用手握住了王坎的剑,鲜血划破了他的手掌,一滴滴落在地上。 王坎想收回剑,田假举起右手的墨阳刺穿了王坎的胸膛,王坎大睁着眼,“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杀死王坎后,田假也跟着跪倒在地,胸口的鲜血咕咕冒出。 魏不疑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喊了几声后她冲到田假身前,把她抱在怀中,大哭道:“君!你不能死!” 田假早已万念俱灰,崩溃的人求生意志都很弱。他闭上眼睛也不理会耳边魏不疑的呼唤。 “君!”魏不疑用手捂住田假的伤口,鲜血将他玉白的手染成了红色,她悲痛的说道:“你死了,我们的孩子该如何?” 这一句话重新点燃了田假生的希望,他睁开眼,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孩子?” 魏不疑摸着田假的脸,颤声道:“我怀孕了,你的!你死了,这孩子肯定也得死!” 田假若是死了,平原君归来得知此事,必然不会放魏不疑腹中的孩子,只有田假活着才能让平原君有所忌惮。他死了则魏不疑肚子里的孩子也必死,甚至就连魏不疑都难保性命。 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着田假,他艰难的开口:“我不会死!我还要保护你和孩子呢!” 正在这时,院子外围守护的田青韩滕终于带人冲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景象,他们也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田青参过军,知道怎么治伤,他从死人身上扯下一块布包到了田假的伤口上止血,但血还在往外不停冒,显然田假的伤不是简单的包扎就能解决的。 田假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也越发苍白。这个年代还没有缝合技术,受到这种伤,一般都是极为致命的。 韩滕看着田青急道:“得赶紧给公子止血!不然命就保不住了!” 田青急得直跺脚:“我要有办法给公子止血就好了!” 两人束手无策时,少原君赵康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就在王坎三人离开后,赵康就后悔了,他不是后悔让王坎去杀田假,他是担心三人会失手,所以挑了一批心腹门客过来围攻田假。 赵康一进院门,就直奔内堂,看到屋子中的场景,赵康大吃一惊。眼见田假倒在血泊里,他癫狂的大笑起来。 “快!上去把他乱刀分尸!”赵康一声令下,他身边的十余个门客一拥而上,这些人毫不犹豫的杀向田假。 韩滕和田青二人为了保护田假,只得拔剑对抗,韩滕的剑术冠绝天下,两三剑就砍倒几人。 田青箭法举世无双,剑术却是不行,但即便如此他也接连砍倒几人。 赵康看着自己的门客一个个倒下,心中不免急了起来。他拔起剑朝着地上的田假杀去。韩滕和田青二人被赵康的门客纠缠,无法分身。 关键时刻魏不疑挡在了田假身前,怒斥赵康:“竖子!快把剑放下!” 赵康眼见魏不疑挡在田假身前,更加愤怒,他厉声质问:“阿母!你为什么这么护着这个田假?他有什么好的?我从小你和父亲就对我百般严厉,我小时候犯了错,险些被父亲打死,你都不曾这样护着过我!” 魏不疑摇着头,悲伤的说道:“傻孩子,你父亲再怎么样也不会打死你!阿母对你严厉,都是为你好!” 赵康已经完全被愤怒支配了情绪,魏不疑的辩解之词在他耳中都成为了一种对田假的维护。 “阿母让开!”赵康举着剑大声喊道。 魏不疑摇摇头坚决不让。 赵康一把推开魏不疑,举着剑刺向田假。田青、韩滕、魏不疑三人皆是心中一凉! 谁也想不到已经接近昏迷的田假在这时猛地睁开眼,赶在赵康的剑刺向他前,率先制服了赵康! 这下屋子里的众人都愣住了!田假想要一剑杀了赵康,看着旁边的魏不疑拼命摇头。他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在最后一刻,用尽了全部力气的田假两眼一黑摔倒在地,手上的墨阳也落到了地板上。 我要死了吗?这是田假最后的想法。 第234章 从地狱归来 第239章 从地狱归来 田假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人正为他擦额头上的汗。朦胧中,田假将她看做了韩语。田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虚弱的喊道:“殿下!” 这时田假的视野渐渐清晰,看清了面前的人后,田假失望了。来的并非韩语而是清风。 清风被田假抓着手腕也不挣扎,她轻声道:“殿下知道你受了伤,就派我过来照顾你!” “殿下!”提起韩语,田假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他痛苦的放开清风,眼角流下了泪水。 清风取来一碗热粥,想灌给田假,田假却是不喝。 无奈之下清风只得说道:“你们的事情殿下都告诉我了!公子,你何必如此呢?其实殿下深爱着公子,她说的那番话只是不想耽误公子而已!您想想,若殿下不爱公子,又怎会派我来照顾您?您不知道,听说您受了重伤,殿下都急哭了,她是爱您的啊!” 田假听到清风的话,也终于明白那一日韩语在地道中为何会说出那么决绝的话。想田假两世为人,居然没有看透韩语的心意。 他想从床上起身去看韩语。 清风制止了她,道:“殿下怀孕的事情赵王已经知道!现在殿下那边到处是人,您一时半会儿见不到殿下!” “而且!”清风放下了碗里的粥,说道:“殿下已经和赵王说了,把我赐给您,照顾您的起居,殿下说,今后请您不要再去见她了……” 田假躺在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大争之世,想得到心爱的人和事物,就必须有相应的实力去匹配。没有实力,一切都是妄想,秦王可以吊打天下,所以他目空一切,想得到什么都不难。没有实力,像田假,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这就像一句地球人都知道的谚语,弱肉强食才是地球不变的法则,这话很残酷,却是现实。 在最后昏迷前,田假依稀记得魏不疑说她怀孕了,也不知道魏不疑现在怎么样了。 “我睡了多久?”田假问道。 清风道:“整整20天!” “20天?我睡了这么久吗?”田假望着头顶的房梁,道:“这20天时间里,外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吧?” 清风告诉了田假他昏迷期间外面发生的事情。首先是他被刺杀的事情,赵王已经知道了他和魏不疑的事,赵王初听之时非常震怒,可听说了赵康企图杀死田假,还将他刺成重伤后,又立即转变了态度。 赵王下令太医不计代价救活田假,赵康则被赵王呵斥了一顿放了。赵王不处置赵康,是怕事情会闹大,赵王有意遮盖这桩丑闻,他既想保护平原君的名声也想维护田假,故而只得放了赵康。 田假身受重伤的事情传出去后,齐国那边派了十几个太医到邯郸来为田假治伤。君王后几次下书赵王,询问他田假为何会在赵国遇刺,赵王无法说出真相,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魏夫人怎么样了?”田假又问起了魏不疑的情况。 清风告诉田假,魏不疑已经回到了府上,但是被赵王勒令不得出马,听说她似乎怀了孕,赵王有意遮盖此事,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 田假点了点头,又关心起了那条密道。记得那晚他从密道里钻出来,没有掩藏那条密道,当夜房间里冲出那么多人,估计很多人都看到了密道,此事一旦被赵王察之,韩语肯定有危险。 清风悄悄的说道:“密道的事情,赵康和他手下的门客都没有提及,看来他们事先已经统一了口径,不打算将此事宣扬给赵王!” 田假对此大感惊奇,赵康深恨于他,怎么肯帮田假隐瞒这么大的消息呢?莫非他没有猜到地道的用途?应该不会,赵康不是傻瓜,他稍加推敲都能感受到里面的不同寻常。 赵康和他手下的门客都对此事只字不提,肯定是有原因的,可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呢? 田假不会知道,魏不疑为了庇护田假,威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魏不疑告诉了赵康王坎三人的真实身份。并且威胁他,如果赵康胡说八道,魏不疑就会将此事告诉赵王。 赵王一旦得知平原君的门客里有秦国的间谍,甚至间谍还刺伤了田假。赵王肯定会把此公之于众,然后借此事打压平原君,清洗他的门客。赵王忌惮平原君并非一两日,赵王要知道平原君门客里有秦谍,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康一直想继承平原君的门客和势力。他当然不想自己日后的实力受损,为了保住赵胜的门客。赵康发誓不会把地道的事情捅出去。 不过魏不疑做的一切,田假并不知晓。 最后田假问起了长平前线的情况,谈起前线,清风摇了摇头:“奴不知前线的情况如何!” 这倒不能怪清风,她这几天一直守着田假,又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知道前线的军机呢? 田假没有为难清风,看着她眼角的黑眼圈,田假心疼的说道:“卿为了我辛苦了这么多天,假没齿不忘!今后假必不负卿!” 清风想起那一夜在地道里的感觉,不自觉的并拢了双腿,那种感觉真的让人终身难忘。她端起一旁的粥,小心地喂给田假。 田假乖巧的一口一口的吃下清风喂来的粥。 喂完粥后,清风用手绢给田假擦了擦嘴角。 清风刚要离开,田假扯住了她的衣袖,道:“你和殿下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吧?”清风被这话问住了,疑惑的看着田假:“君怎么知道奴和殿下关系不同?” 田假笑了一笑望着清风那双酷似韩语的杏眼,道:“这世上不会有两个陌生的人长得如此相似!而且恰好还能撞在一起!” 清风环视了一下左右,小声道:“我其实是韩王的女儿,只是我母亲地位很低,她是韩王后宫里的丫鬟,王后怕我母亲和我会败坏了王室的声誉,就把我们两个送到了宫外。我父王不忍心我们受苦,一直偷偷的派官员接济我们,我六岁那年父王把我接回了宫中,让我照顾殿下。不过说是照顾,我只比殿下大两岁,其实是陪她玩耍!殿下小时候很顽皮,时常欺负我,但我们的感情却很要好!” 田假问道:“殿下是什么时候得知你们的关系的?” 清风轻轻咬住贝齿,道:“是殿下出嫁的时候,父王把这件事情告诉殿下,父王想让殿下把我献给赵王,好让我摆脱奴隶的身份……” 田假笑了一下,道:“可阴差阳错的殿下把你送给了我?” 清风“嗯”了一声,羞涩的低下头。 田假陡然问道:“清风,跟了我,你后悔吗?” 清风一愣,摇头道:“不后悔!奴跟了殿下,是奴的荣幸!” 田假抚摸着清风的脸颊,总会不自觉的把她看成韩语,“清风,今后在我面前不必再称奴了,我不喜欢!” 清风抬头想说话,田假打断她:“我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清风幸福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田假又道:“你既是韩王的女儿,又跟了我,那我帮你改个名字罢!就叫语嫣罢!” “语嫣?”清风对这个名字显然很满意,道:“谢主君赐名……” 这一章叫从地狱归来,是很有深意的。 第235章 廉颇来访 第240章 廉颇来访 田假苏醒后,来看望他的权贵络绎不绝,包括赵王的使者,田单、信陵君、虞卿、许历甚至还有一面之缘的乐毅也派人来过。 最让田假感到意外的还是廉颇。马服子替换廉颇后,他就被赵王下令调回了邯郸,廉颇回到邯郸除了去拜见赵王外,唯一拜见的人就是田假。 身高七尺的廉颇站在田假的病榻前严肃的看着他。田假仔细端详了这位后世赫赫有名的老将,廉颇给田假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位严谨的军人,无论是他的站姿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是一位传统的将领做派。 廉颇来看往田假,自然不是单纯的问候。两人针对长平的战事交换了双方的意见。 通过交谈,田假发现廉颇并不是一个擅长征战的将军,确切的说他不擅长进攻。廉颇提出的战术和田假类似,那就是以拖延的方式将秦军拖垮,等到秦军粮尽无法坚持时,逼迫秦军主动和赵军决战,赵军以坚固的壁垒迎击秦军,逐步消磨他们的锐气,最后和秦军进行决战。 这种战术毫无疑问是最为稳妥的,廉颇也曾上书给赵王,采用这种稳妥的战术,奈何赵王不听。不只是赵王,赵国绝大多数的朝臣都不赞成廉颇的方针,他们更愿意主动进攻秦军。 赵国的君臣,绝大多数人都不是军事家,他们只是政治家,完全不懂的战争是什么,在他们眼中,秦军虽然强悍,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赵军就算比秦军稍逊,也不可能差太多,只要进攻就有机会获胜。 先前赵军兵力处于劣势,这种想法在赵国朝堂上还不普遍,等联军到达后。从赵王到大臣,每一个人都认为联军已经占据兵力优势,应当主动出击和秦军决战,以此减小赵国的损耗。这也是赵王会听从楼缓建议的一个重要原因。 田假和廉颇都认为主动出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目前联军和秦军处于对峙状态,先动手的一方必将落于下风。可惜赵王过度迷信于兵力优势,坚定地认为应当主动进攻。 联军主动进攻秦军,结果只有两个,第一个是惊动秦军,白起率领秦军撤回关中,联军无功而返。第二种则是白起以逸待劳,像历史上那样等联军渡河后,依托壁垒和地形,分割包围联军,重演历史上的长平之战。 这两个结果中,田假偏向于第二个结果。白起绝不会率领秦军轻易撤回关中,秦国发动长平之战的根源就是要歼灭赵军的有生力量,是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的,联军只要渡河,白起会有很大概率选择冒险用60万人吃掉80万人。 廉颇听到田假的设想后,摇头反驳:“用60万人吃掉80万,这有些不切实际!” 田假很想用后世着名的某场60万对80万的经典战役来反驳,奈何那场战役并非三言两语能描述清,到了最后田假也没能说服廉颇。 廉颇认为,联军渡河后可能会遭遇苦战,但有极大概率能依靠兵力获得胜利,即使不能取胜也可以让秦军惨胜。廉颇不太相信秦军有胆气一口气吃掉联军80万人。 送走了廉颇后,田假半躺在床上,脑海中开始推演起了长平之战的各种情况,越是推演,田假越是害怕。白起给人造成的压迫感太强了,这家伙用兵从来不拘泥于一格,他总是能做出一些超乎常人想象的举动,从而创造一个又一个军事奇迹,伊阙之战,华阳之战,鄢郢之战,都是这样。 又几日后,田假正在院子里活动,经过多日的修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茅焦来到田假身侧,报告了他一个重要消息,7月1日楚军收复鄢郢。 楚军收复鄢郢后,景阳并没有停歇,而是立即率领楚军北上,似有进攻武关的企图。这个消息传出后,极大地振奋了合纵联盟,长平前线的联军士气也大受鼓舞。 7月13日田假的伤几乎全好了,他正独自看着舆图推演长平之战,韩滕快步来报,说是有人要来见他。 田假让韩滕将那人请上来后,才发现来的人是白伶。 “你怎么来了?”田假一见到白伶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伶的脸上略施粉黛,穿的衣服也十分紧实,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她屈膝行了一礼后,说道:“主君!妾奉你的命令来燕赵收购皮革,听闻主君受伤,特来探望!” 田假把白伶请到了自己的房间,侍女端上来了两杯热茶,侍女下去后,田假主动关心道:“陈氏和刁氏有没有在找你?” 白伶没有生育过,所以身材保养的极好,腰身也比魏不疑更加纤细,她穿的衣服很紧,更加凸显身材。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她跪在席上的姿势一直都很端正,手也一直放在小腹没有挪动过。 “我跟了公子后,谁还敢找我的麻烦啊?现在陈氏刁氏躲着我都来不及,哪会找我呢?”白伶说话的语气有点夹子音,听的田假不太舒适。 “哦!”田假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白伶的身子往前倾了倾,说道:“主君不知,您如今在齐国的名气已经超越了安平君,人人都将您称赞为上天送给齐国的礼物,听说您在赵国受了伤,不少齐人都自发的为您立了生祠向上天祈福!主君可真了不起!” 田假听说自己的名声超过了师傅,他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忧心忡忡。田假知道他的名声越大齐王和临淄方面对他的猜忌就越重,如果可以田假巴不得别人关注不到他。 举国赞颂外加立生祠,当年的田单也曾享受过这个待遇,他是什么结局田假可是亲眼看到过的。突然间田假心中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 比起田单,田假更有造反的威望和实力,只是君王后活着,齐王暂时还不敢对他下手。等君王后驾崩,齐王建那个屑人是不会允许田假存在的。田假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日后的结局。 经历了韩语的事情,田假看明白了很多事,没有实力连个心爱的女人都守不住。在这大争之世,还得是实力说话,田假并不想当秦桧,但正如他说的,他也不想做岳飞。 田假在沉思时,眼睛一直看着白伶起伏的胸口。白伶脸颊微微一红,用手捂住交领,道:“主君,有那么好看嘛?” “不是!”田假把目光移开,他想解释,最后也只说了句:“夫人挺漂亮的!” 作者要加快速度更新了,马上到长平之战了。 第236章 齐国的第一个情报组织 第241章 齐国的第一个情报组织 艳阳当空,田假府上有不少桑树,蝉附在树上,不停鸣唱,让人觉得枯燥不已。 田假的屋子很幽暗,也很凉快,他躺在床上本想睡个午觉,可硬是被这蝉吵得睡不着。他从床上爬起身,冲外面喊了一声:“那个谁,去把树上那些蝉都给我粘了,烦死了!” 茅焦在这时推门而入,为了凉快田假并没有穿上衣,他尴尬的看着袒胸露体的田假,本想出去,田假拦住了他,问道:“先生此来何事?” 茅焦拱手道:“主君!您还记得我先前和您说的那位魏人姚贾嘛?” 田假点头道:“可是姚贾先生到邯郸了?” 茅焦道:“姚贾先生昨天就来了,只是我看他长途奔波辛苦,就让他歇了一日!” 田假迫切的想见一见这位被茅焦盛赞的姚贾,忙道:“那快带我去拜见姚贾先生!” 茅焦知道田假的求贤若渴,他不急不缓的伸出手制止田假,道:“不用麻烦了,姚贾就在门外!” “哦!”田假正欲起身迎接,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赶忙去穿衣服,“请先生快去把姚先生请进来,外面热!” 须臾,茅焦带着一个青年男子进到了田假的房间。礼毕。田假仔细打量着姚贾,他穿着一身拥有浓厚魏国风气的长袍,头上戴着冠,年纪约莫20来岁,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这长相田假想到了九四版三国中唐国强扮演的诸葛亮。 “姚先生!”田假谦逊的拱起手,时间仓促,他的衣服穿的并不整齐:“假不知先生要来,未能提前沐浴,请先生恕罪!” “无妨!”姚贾打量了一番田假,光是田假彬彬有礼的样子,就让姚贾心生好感,他拱手恭维道:“公子果真有王者之相!”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田假率先奔入主题:“假欲成就大业,奈何身旁没有贤人辅佐,听茅焦先生说,姚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假不才,欲请先生共图大业,请先生切莫推辞!” 姚贾和大多数名士一样,都没有一口答应田假的邀请,他沉吟了片刻,问:“敢问公子之志向如何?” 这个问题田假被很多人问过,他认真的回答道:“我欲成帝王之大业!” 姚贾一愣,不禁多看了几眼病榻上这位弱冠之年的少年:‘也不知此人是真有如此志向,还是沽名钓誉?’ 想着姚贾故作不解的问道:“公子所说之帝王大业是何意?” 田假哈哈一笑,沉声道:“我欲扫平四海,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使天下苍生不再饱受战火,黎民得以安居乐业!” 姚贾闻言心中更是惊骇,他很难想象,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年郎有如此之志向。 姚贾不动声色的捋了捋胡子,道:“公子志向不小,但恕贾直言,齐王建暗弱,公子何以认为齐国能一统天下?” 田假笑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齐国地居东海,物产丰饶,更有渔盐之利,若励精图治,假以数年必可国富民强,在得贤人辅佐,纵然齐王暗弱,齐国仍有实力与秦国一争天下!” 姚贾点头道:“公子所言不错,但请恕贾直言,公子若真想实现您的志向,非得继位为王,否则必遭掣肘!” 以往不只有一个人游说田假,请他代齐王建自立,都被田假婉拒,姚贾再提,茅焦原以为田假又要婉拒,却不料这次田假竟点头了。 “先生所言有理!不过如今母后尚在,称王还不可为!” 姚贾和茅焦都不是傻子,两人都能听田假话中之意,这不就是说等君王后驾崩,他就要造反了。 亲口听到田假要造反,茅焦不但没觉得反感,心中甚至有些炽热,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姚贾得到了保证,继续说道:“不知公子想让在下做些什么?” 田假毫不避讳的说道:“先生可知黑冰台?我欲请先生操刀,成立一个和黑冰台相似的情报组织,能为我网络天下各国之情报!” 间谍组织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秦国能横扫关东六国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们已经彻底掌握了关东六国的一举一动。六国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秦国,很多时候六国还没行动,秦国就靠黑冰台洞悉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历史上着名的日俄战争,在日俄战争结束后,日本首相米内光政曾评价说,没有东乡平八郎我们也可以获取对马海战的胜利,没有乃木希典的猪突战术,我们也可以打下旅顺要塞。但如果没有明石原二郎,我们一定无法赢得日俄战争。 明石原二郎是日本一位着名的间谍大师,日俄战争时明石元二郎曾为日本输送了大量俄国的绝密情报,为日本获得日俄战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日俄战争期间,俄国的一举一动都始终处于日本的监视之下。在战后日本天皇曾评价说,明石元二郎一个人就能顶得上20个师团。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情报组织的强大足以影响到一场战役的胜负。 姚贾不假思索的点头道:“公子欲成立一个情报组织,非常容易!” 田假一愣问:“先生,成立情报组织需要精密统筹的安排,看先生的样子,莫非已然成竹在胸?” 姚贾并没有拿羽扇,他站起身,冲田假行了一礼,道:“齐国的商业发达,公子可以利用齐国发达的商业,组成一条间谍网,为您网罗天下各国的情报!” 使用商业来从事间谍活动,这是后世各国都常用的伎俩,比起直接往敌对国派遣间谍,利用商业打掩护,显然更为方便,也更不容易暴露。 田假点了点头,说道:“但不知先生以为,间谍网络完成需要多久?” 姚贾沉吟了片刻,道:“如果公子有现成的商业网,那间谍网一年半载就能做出来,否则恐怕得花上几年时间!” 现成的商业网,田假一下就想起了白伶。先前白伶投靠时就说过可以依靠他们遍布天下的生意帮助田假网络各国情报,只是他们大都是商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能得到的有用情报并不多。这次有了姚贾帮忙,那很快就能利用白氏的商业网形成一条间谍网络。 田假道:“现成的商业网有,稍后我会替先生引荐一个人,先生可以跟她谈一谈!” 姚贾点了点头,面露尴尬的说道:“公子要知道,想搞一个间谍组织是很费钱的!” 一个合格的特务组织,不仅要去收集敌对国的情报,还要去策反他们的大臣,在他们大臣身边安插眼线。这些都需要大量资金,范睢曾对秦王说,给他30万金,他就可以用金银来蒙蔽关东六国的君臣。可见想进行间谍活动,是一件非常耗费金钱的事情。 田假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在大梁有个造纸厂,那里每年赚来的全部收益都可以给先生,另外我每年额外再给先生两万金,如果不足,先生可以再向我要!” 姚贾没想到田假如此慷慨,他郑重的冲田假一拜,道:“公子胸襟气度令人折服!不瞒公子,我曾面见魏王,请他也成立一个情报组织,奈何魏王爱惜钱财,不愿听从我的建议!” 其实不止是魏王,天下除了秦王外,没有一个主君能看得出情报组织的重要性。六国深恨黑冰台,可又看不起黑冰台,在六国眼中间谍都是鼠窃狗头之辈,上不得台面,所以各国都没有形成间谍组织。 稍后,田假命人去请来了白伶,几人在房间中密谈一番,敲定了成立情报组织的事宜。只是对这个组织的名字,姚贾不敢擅自做主,他主动向田假询问:“不知公子以为我们这个组织的名字叫什么好?” 田假略加思索,道:“秦国以黑冰台广布眼线策反各国大臣,那我们的情报组织就叫易水寒吧!” 易水寒,这个组织马上就会成为继黑冰台后,天下又一个强大的间谍组织。 今天第六更,作者也算万更了啊! 第237章 进退不能 第242章 进退不能 长平 丹水东岸,80万联军的营寨连绵不绝。联军西线以20万精锐赵军沿丹朱岭至将军岭布防做好渡河进攻联军的准备。中线则以楚军和魏军为主,沿河构筑壁垒防备秦军突袭。东线则以十万齐军和十万赵军沿大东仓河驻扎随时支援全局。 白起带着秦军的众将领登上了望台,观望对岸的联军时,发现联军的营寨整齐气势森然。 “联军如此布置,表面上来看可攻可守,实则还是以防守成分居多!看来对面并没有勇气主动和我军决战!”白起说话时面无表情,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联军的布局。 “我军的军粮最多坚持到九月底,目前后方已经供给不上粮食了!看来我们得主动进攻了!”王齕担忧的说道。 白起不慌不忙的摆摆手:“不急!我们让联军先动起来,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先动!” 联军大营 楚军收复鄢郢的消息极大地振奋了联军的军心,联军各军将领纷纷上书,要求尽快渡河与秦军决战。 联军的战心高昂,庞煖也有心试探秦军的战力,他决意对秦军壁垒发动一次强攻,试探秦军的实力。 丹河对岸的联军大营响起一阵悠扬的号角声,甲胄的碰撞声和士兵的脚步声以及滔滔丹河的流水声都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来到。 战争开始前,庞煖制定了作战方案,联军重点进攻西岸的秦军壁垒,撕开一个口子后,占据有利地形,防备秦军的反扑。而后联军逐步渡河,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向东南两个方向推进,逼迫秦军和联军决战。 战争开始后,联军分为四轮,跨过及膝深的丹水,渡河攻击秦军壁垒。 第一轮由赵军负责主攻,赵军和秦军的仇恨最深,双方对峙了三年,彼此间都恨死了对方。在进攻的时候,赵军的攻势非常猛烈,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攻下了秦军一个壁垒,但同样自身也付出了2000多人的伤亡。 秦军一个壁垒被攻破之后,联军第二轮进攻开始,第二轮是以魏军和齐军为主,两军对秦军第二个壁垒进行进攻,秦军的抵抗非常激烈,魏军和齐军再付出3000人伤亡的代价后,再次攻克一个壁垒。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两个壁垒被攻破后,西岸其余壁垒的秦军开始全线后撤,这让庞煖大为不解。 通过方才半日的进攻已经证明了秦军的战力,他们完全不逊色于联军,甚至比联军更为强悍,联军攻破两个壁垒付出了5000多人伤亡的代价,秦军则只死伤4000余人,秦军完全有能力继续坚守两岸的壁垒,而后等待援军到来将联军赶回对岸,但秦军硬是选择了向后撤退。 赵军的主将是赵括,赵括在得知秦军撤退,立即上书给庞煖,请求乘势追击,庞煖认为其中有诈,下令赵军原地驻扎,不得轻举妄动。 随后联军陆续向丹河西岸运送了20万兵马,让秦军的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联军大营 赵括指着舆图激动的说道:“秦军西岸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这个时候联军应该全线渡河,然后集中兵力进攻光狼城,逼迫秦军和我军决战!” 临武君反对道:“联军一旦全线渡河,秦军撤退了怎么办?” 赵括不假思索道:“那我们就全线追,痛打落水狗!” 临武君冷哼道:“马服子想的倒是容易,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秦军在使诈?” 赵括不屑道:“今日一战,已经证明了秦军畏惧联军,我们不乘势追击,更待何时?” 庞煖深知秦军的强悍,联军虽然已经在秦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但只要秦军集中兵力,还是可以把联军再赶回丹河东岸的,联军的脚跟实际上站的并不怎么稳。 而且联军二十万兵力在秦军的防线上驻扎也很鸡肋,这20万人没有能力继续进攻。如果贸然攻击容易遭到秦军的包围,可要是投入更多兵力,联军目前能控制的地区太小,几十万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极易遭到包围。 放弃已经夺取的壁垒撤回东岸,又让人觉得可惜。 庞煖坐在帅位上,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鸡肋!” 田谦在这时说道:“我们倒是可以从已经占领的地方,一步一步向前突进,压缩秦军的防线,这样他们要么举兵和我们决战,要么就只有撤退,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能逼退秦军,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临武君深知秦军战力,附和道:“我认为这个想法不错,逐步推进压缩秦军的防线,这是最稳妥的!” 赵括大声的说道:“我们有80万人,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歼灭60万秦军,而不是所谓的逼退他们!” 在联军中存在很低的晋鄙在这时说道:“秦军并不是那么容易消灭,我们如果能逼退秦军,并尽可能地给予他们杀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括对这群打仗保守的老家伙非常不满,可又扭不过这群人,只得悻悻离去。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赵括又在看地图,楼昌在这时走了进来。 看到楼昌进来,赵括也没从位置上起身,现在的他手握40万大军,目空一切,楼昌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楼昌对赵括的无礼并不生气,他笑盈盈的说道:“马服子,你要大祸临头了,你知道吗?” 赵括愣了一下,皱眉道:“楼将军此话怎讲?” 楼昌不慌不忙的说道:“马服子本来没有领兵的机会,您是一个战败的罪人,大王之所以让您替换廉颇,是因为廉颇在前线一直被动防御,而您崇尚进攻,大王希望您可以创造军事奇迹,带领联军获得胜利,如果您继续这样被联军拖累,消极防守,您一定会成为第二个廉颇!” 赵括和廉颇不一样,廉颇劳苦功高也没打败仗,他只是因为赵王对他不满才会被换,现在的廉颇正老老实实的在邯郸养老。赵括就不同了,他属于带罪立功,如果再被赵王换掉,搞不好小命都难保。 “楼将军所言有理!”赵括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楼昌身边,道:“楼将军,只是我虽然有心进攻,可不得不听从联军里那些怕死的老家伙,有他们掣肘,我也没有办法放开手脚啊!” 楼昌捋者胡须大笑一声,道:“马服子,联军可以牵制您,您也可以裹挟联军,您手上有40万大军,为什么要受制于人呢?您可以单独行动!” 第238章 齐王建在行动 第243章 齐王建在行动 姚贾和白伶忙着去发展间谍网络。田假则是时刻关心着长平前线的最新战报。 信陵君的府邸 田假和信陵君正在讨论长平前线的最新情况。 侯赢匆匆来到堂上,看了看田假和信陵君,道:“二位主君,有人找你们!” 一听有人找,田假下意识以为是赵王,侯赢却是一脸神秘的摇摇头。这下田假有点懵了,除了赵王外,谁还会同时找田假和信陵君? “这个人您二位都认识!”侯赢像是有些和田假二人打打谜语,“给二君个提示,这个人和信陵君一母同胞!” 邯郸城中和信陵君一母同胞者不就是魏不疑?自从魏不疑怀孕后,田假就没见过她,为了避嫌田假也没再去见魏不疑,怎么今日魏不疑会找上门来? 房门外传来一阵清快的脚步声,信陵君耳朵很好,他已经听出了对方是谁,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 信陵君看向田假,笑道:“君,你可有麻烦了!” 魏不疑和田假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赵王为了维护平原君和田假的声誉,下令封锁了这件事,按理说信陵君不可能知道啊! 门外的人终于走了进来,那人一进门,田假就吃了一惊:“魏赢?” 上次田假临走前还在和魏赢冷战,不成想她竟专程跑到赵国来了,现在赵国可不太平,魏赢怎么敢乱跑呢? 田假正想过去抱住魏赢然后责备几句,没成想魏赢只瞪了田假一眼,然后就一头扎到了信陵君怀中。 韩魏两国同属姬姓平时还是守周礼的,男子和女子见面拥抱这种事,在礼法上是不合的。但信陵君性格豪爽从不拘你一格,他对这种小节并不在意。 信陵君轻轻抱了魏赢一下,然后放开了她,问:“赢妹,你怎么到邯郸了?” 魏赢抿了抿小嘴,道:“人家想阿兄了呗!” 信陵君看着旁边的田假,说道:“你这鬼丫头,恐怕不是为了阿兄来的吧?” 魏赢故作惊讶:“我不为阿兄来,还能为谁来?” 信陵君笑眯眯的看着田假,没有说话。 魏赢回眸顾盼,灵动的眼睛看了眼田假,好似看不到他一样,道:“阿兄在看谁啊?那里有人吗?” 田假总算听出来了,魏赢还在生他的气。她都跑到邯郸了,肯定不是单纯的来看望信陵君,傻子都看得出魏赢是为谁来。田假也挺无语,明明都为自己来了,还要假装看不见,女人都这么傲娇的吗? 两世为人,田假知道这种时候该给个台阶下了。 “夫人!”田假一脸歉意的拱手道:“我错了,好不好?” “哦?”魏赢显然很爱听田假说话,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却掩盖不住期待的口气。 田假来到魏赢身前,说道:“夫人!我那日是被气糊涂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魏赢听罢,一副不买账的样子,她看着信陵君,气呼呼的说道:“阿兄你不在的时候,这个田假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 信陵君闻言,向后退了一步,两手一摊,道:“你们夫妻吵架,阿兄可帮不上忙!” 魏赢急了,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拳拳锤了信陵君一下,“阿兄!我可是你阿妹!你不帮我吗?” 信陵君看了看旁边的侯赢,道:“先生!外面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侯赢会意的弯下腰:“是!” 出门的时候信陵君还不忘把门带上给田假和魏赢留出空间。 田假咳嗽了一声,道:“公主!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错了还不行?” 魏赢坐到信陵君的位置上,故意不理田假。 其实田假可以继续说点花言巧语,21世纪的土味情话,他张口就能编出来,但他实在懒得去编。 田假来到魏赢身前,抱住她,直接亲了上去。魏赢懵了,她想反抗,可田假报的太紧,挣扎了一会儿,魏赢索性不动了。 亲了一会儿,田假还觉得不过瘾,想推倒魏赢,魏赢娇吸一声,摇头道:“这可是在我阿兄府上!我们回去!” 田假一愣:“回去干什么?” 魏赢脸红了,嗔道:“你真坏!” 田假笑了笑:“夫人不生我的气了?” 魏赢低下头“嗯”了一声,小声说道:“人家本来就是想听你说几句情话哄哄人家,谁想到你这么坏!” 田假道:“我倒觉得我挺好的!不信你到街上去问问!” 这话倒不是田假吹牛,他在赵国最危难的时候,帮助赵人抵御了燕军。在老百姓快被饿死的时候,又是他带来了粮食,在赵国百姓眼里田假就像神一样,是上天派来拯救赵国的英雄。现在田假在赵国各地的名头,几乎和他们的平原君赵胜其名,而且隐隐的有压过赵胜的势头。 魏赢叹了口气,一双美眸中似有忧愁。田假疑惑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夫君!妾这次来找你,是有两件事,第一是妾想你了,第二是赵姬!”魏赢说到赵姬时,脸上明显露出愠怒之色。 田假不知赵姬出了什么事,忙问:“赵姬怎么了?她和你吵架了?” “没有!”魏赢“哼”了一声,撇嘴道:“你那个宝贝赵姬,可给你长了大脸了!阿母差点没让她气死!” 田假有点懵,赵姬确实不是善茬,可她有什么本事能气到君王后?赵姬又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她不可能吃饱了撑的去惹君王后啊! “到底怎么回事?”田假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魏赢看着田假,吞吞吐吐的说道:“夫君,你别生气,赵姬趁你不在的时候……” 田假看魏赢的样子,大概猜出了赵姬趁他不在时做了什么。赵姬是个闲不住的女人,田假没能满足她某方面的特殊需求,她肯定是去找别人满足了。 反正田假没碰过赵姬,他倒不在乎赵姬跟别的男人上床。 不过名义上赵姬还是她的女人,田假不能太不关心,还是要问上一问,“赵姬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睡了?” 魏赢“嗯”了一声。 田假道:“知道和谁吗?” 田假以为赵姬充其量找个小白脸。这可不是田假腹诽,历史上赵姬养的男宠嫪毐,史书记载嫪毐能转车轮。 魏赢沉声道:“他找的那个人是你大兄!” 田假“哦”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大兄啊!” “嗯!”田假一下坐不住了,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我大兄?赵姬和我大兄搅到一起了???” 第239章 赵括在行动 第244章 赵括在行动 “马服子,你可以裹挟联军行动!”楼昌带着赵括来到舆图前,说道:“现在联军已经占据了秦军防线的一角,这正是个机会!” 赵括看着桌上的舆图,皱眉道:“你说的机会在哪?” 楼昌说道:“秦军沿着丹河布防,难道不需要吃粮?马服子说他们的粮草会在哪?” 秦军的防线上,秦军可以用来囤粮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光狼城,另一个则是空仓岭。空仓岭屯粮更安全那里距离战场较远,但空仓岭的粮食如果运出来,肯定要先放到光狼城。光狼城在秦军防线的中央位置,连接四方,秦军转运粮草必经过光狼城。说不定此刻光狼城就囤积着大量秦军的军粮。 王齕曾当着廉颇的面,把大量空麻袋装上泥土,充当成粮食在两军阵前来回运输,以此来鼓舞己方士气,同时向对方表明自己还有大量粮食。 赵括并不知道那些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些粮食最后都要被运输到光狼城,最后分发到秦军各军。 要是这时候联军出兵猛攻光狼,不仅能一举夺得秦军囤积在那里的粮草,还可以向西进攻高平关夺取秦军剩余之粮,要是60万秦军粮草被夺,秦军必然全线崩溃! 赵括指着光狼城的方向说道:“我军距离光狼城不足百里,若是大军奔袭,一日就可至!” 楼昌笑道:“马服子果然善战!光狼城必是秦军囤积粮草之所,若马服子以精兵奔袭,光狼一破,秦军必全线崩溃!” 这一句马服子果然善战,就让赵括有些飘了,他看着地图上光狼城的防线心动不已。 斥候曾经探查过,秦军在放弃了西线的壁垒后,沿着光狼城周围构筑了三个壁垒。前几天西岸的战斗,已经证明了秦军的虚弱,赵括曾亲自率领军攻下秦军一个壁垒,他认为秦军不过如此,如果自己统帅精兵猛攻光狼,那三个壁垒根本拦不住他。 只要能在两天内攻破那三个壁磊,赵军就可以直扑光狼城, 凭借秦军那个虚弱的战力,根本不是我大赵军队的对手,要是打下了光狼城,切断了秦军的补给,这60万秦军就全废了! 到了那个时候什么廉颇、田单、田假、白起,都没有我马服子的名声大!光狼城就是我赵括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赵括沉声道:“我欲率领赵国精锐出其不意奔袭光狼城!” 楼昌赞道:“联军一直不敢轻动,马服子突然进攻光狼,必能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目前丹河西岸的联军有二十万,其中赵军有十万,齐军五万,魏军五万。赵括肯定调不动齐军和魏军,他只能调动赵军。 赵括预算了一下,想要一举拿下光狼城,五万人就行,但考虑到还有三个壁垒以及攻克光狼城后秦军可能会反扑,赵军的兵力至少得在十万上下才有把握。 楼昌给赵括提了个建议,秘密从赵军各军中抽调精锐,组成一支10至15万人的大军,而后突袭光狼城。 赵括点头道:“将军之言有理,有十数万精锐,必能攻下光狼,等光狼一破,秦军必然全线震动!” 说干就干,当晚赵括就借着换防的名义,从赵军各军里抽调精锐补给到丹河西岸,并秘密排斥后去探查光狼城方向秦军的动静,做好突袭的准备。 月圆如镜,繁星点点。 秦军大营。 一名斥候拿着一封密信来到了白起面前,白起看完后,立即烧毁了那封密信。 随后白起召来了联军众将,制定了一系列作战任务。 白起命王翦统帅十万秦军前往丹朱岭一侧的秦川水待命;又令张唐率领拔万大军密伏于界牌岭等待下一步行动。而后收缩东线的秦军,向光狼城方向集结。 秦军的四十余万主力都被白起集结到了光狼城后30里处,白起命人在那里构筑壁垒,静待敌军到来。 白起的一系列命令,许多人都是看不懂的,只有白起自己知道他要做什么。之前白起命人打造战船,又大张旗鼓的让联军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从丹水突击泫氏,其实这些船是为了从秦川水逆流而上突击联军后方使用。 赵括即将突袭光狼城的消息已经被白起得知,白起计划以光狼城为诱饵,引诱赵括率兵来攻。只要赵括率领的十余万赵军进入光狼城,白起立刻指挥四十余万秦军主力合围光狼城,将这只赵军的精锐团团包围。 接下来围点打援,静待联军主力渡河解围,白起就可以施展自己擅长的歼灭战术,分割包围80万联军,将他们全部歼灭。 赵括连日来的调兵遣将,并没有瞒过庞煖,在敏锐的察觉到赵括异常的调兵现象后,庞煖立即明白了赵括有单独行动进攻秦军的企图。 庞煖一面派人阻止赵括,另一面给联军各部传信,要他们严密监视赵军的一举一动,绝不许赵军的主力部队渡过丹水。 联军各部受到庞煖要求监视赵军的命,联想到了赵国要和秦国媾和的谣言,一时间联军内部人心惶惶。 赵括在得知庞煖查知他的行动后,赵括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计划,他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聚集了十二万赵军,这12万大军是45万赵军中的全部精锐,如果被歼灭,赵军的战力将折损大半。 不过赵括很有自信率领这支部队突破光狼城,打乱秦军原来的部署,赢得长平之战的胜利。 8月13日,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赵括下达了突击光狼城的命令,12万赵军如同一只出弦的利箭直奔秦军而去。 白起在得知赵军进攻的命令后,留下一万秦军死守光狼城北的三个壁垒。赵括摔十二万赵军进攻三个时辰,将三个秦军壁垒一一攻下,斩杀全部俘虏后直奔光狼城而去。 光狼城是廉颇当初为了囤粮食修建的,被秦军夺取后,秦军加固了光狼城的城墙。 赵括并没有被高大的城墙吓倒,内心反而忍不住狂喜。只要攻下光狼城,联军就相当于将一把刺刀插进了秦军的心脏,秦军所构筑的各条防线,必将因为光狼城的实现而崩溃。 在开始攻城前,赵括派人给庞煖送信,请他立刻率领联军全线渡河,突破秦军的壁垒。 赵括认为只要光狼一破,秦军必然全线溃散,联军只要渡河,就可以摧枯拉朽之势完全击溃秦军。 此时赵括还不知道,他已经完全落入了白起的陷阱。 不要觉得赵括傻逼,历史上他就是这么干的,而且他比这还傻,渡河后基本一路追着秦军,不知不觉的钻入人家口袋。 第240章 战前的平静 第245章 战前的平静 “我大兄怎么跟赵姬搅到一起的?你快说说!” 田假想到了赵姬会趁他不在的时候跟别的男人搅到一起,但他想不到这个人会是他大哥。 魏赢气愤的说道:“那个赵姬就是个荡妇,他借着让政儿到宫里陪母后的机会,偷偷去跟齐王幽会!” 按理说偷情这种事应该是很隐秘的,他们怎么被发现的? 魏赢一脸黑线的说道:“赵姬和齐王建在花园里偷情,当时母后正好和江姬在御花园游玩,他们两人听到响声,起初还以为是哪个侍卫不知死活,等他们亲眼看到的时候,就见你大兄抓着赵姬的亵衣,两人正在草丛里颠鸾倒凤,那赵姬口出各种淫言浪语,据说场面不忍直视!” 魏赢说的绘声绘色。田假又是个极富想象力的人,听着魏赢的描述,田假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那个画面,一男一女赤身果体的在草丛里偷情,玩的正嗨皮时,被老妈和老婆撞见。那场面,放到现在估计能当场社死。 亲眼目睹了自己大儿跟弟媳偷情后,君王后就病了,朝政都交给后胜处理。 君王后生病后,赵姬跟齐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偷情的次数越来越多,现在田假被大哥带了绿帽子的事,几乎人尽皆知。 田假其实并没被戴绿帽,但别人不这么想,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被带了绿帽。而且据田假猜测,齐王和赵姬能搅到一起,恐怕不只是齐王贪恋赵姬的美色,他也有借赵姬报复田假的意思。 齐王建目前无法直接对付田假,跟赵姬偷情,可能在齐王建眼中,是一种侮辱田假的方式。不论古代还是现代,淫人妻女都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当初齐庄公就是因为和棠姜私通,才会被崔杼所杀。 幸好齐王建报复的对象是赵姬,他要选了魏赢,田假没准真会吐血三升。 “母后没事吧?”田假问。 魏赢摇头道:“母后就是被气的,应该没什么大事!我来赵国就是想请你尽快回去,否则你就要被人笑掉大牙了,现在齐国的贵族都在拿你耍笑!” 贵族想笑就想笑吧!反正田假也没想跟那些虫豸贵族一块玩,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田假只在乎自己关心的人。 “阿母没事就好了!”田假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魏赢有点气愤的说道:“那可是你的小妾,你大哥睡了你的小妾,你不在乎吗?” 田假摇头道:“只要没有睡你,我便不再乎,我只在乎你跟阿母,别人无所谓!” 魏赢轻轻把头靠在田假肩膀上,轻声道:“人家才不会像赵姬那么淫荡!人家只有夫君就够了!” 田假让韩滕护送魏赢回他的府邸休息,自己则和信陵君在他的府邸里散步。 信陵君的府邸种了不少苹果树,目前苹果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但果实也还没有长出来,树上只有一些嫩芽。 两人在苹果树下漫步,田假提起了齐王和赵姬发生的事,信陵君开导道:“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了你太多,我只能说看开点,他毕竟是你大兄!” 田假点了点头:“其实这样也好,我倒是跟他扯平了!” 信陵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田假。 田假连忙转移了话题:“信陵君,你为何不娶个女人呢?” 信陵君哈哈一笑:“我说我不喜欢女人,你信吗?” 田假“啊”了一声,下意识的想和信陵君拉开距离,信陵君扯住田假,道:“逗你的!我只是没有喜欢的女人而已!再说我这个人喜欢自由,成了亲就有家了,做事都要为妻子考虑,我不愿被拘束!” 信陵君这种洒脱的心态让田假羡慕不已。 两人来到一处凉亭里坐下,信陵君突然说道:“我阿姐怀孕了,你知道吗?” 天气开始变得阴沉,好似有雨要下。田假被这话说的心中一沉,心虚的说道:“平原君不在,魏夫人怎么可能怀孕?” 信陵君道:“许是谣言吧!我也只是听我的门客说的,并没有亲眼看到!我去看望我阿姐,她也只是躲在帐缦后面,我也看不清她的肚子!” 难道信陵君知道什么了?可不应该啊?赵王不是已经把这事保密了?田假猛然想起,邯郸不止有平原君的门客信陵君在邯郸耳目同样众多。当初信陵君被魏王猜忌,就是因为他的耳目太多,能监视赵王的一举一动,赵王在宫里说了什么话,信陵君马上就能知道。魏王怕信陵君也如此监视自己才开始疏远他。 毫无疑问信陵君肯定是知道了他跟他姐的事,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君会把这件事告诉魏赢吗?”田假很怕信陵君会把这事告诉魏赢。依照魏赢的性格,她保不齐要吃了田假。信陵君摇头道:“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君的话!” 田假感激的冲信陵君一拜:“君呵护之恩,假没齿不忘!” 信陵君扶起田假,一时不知道该称他为姐夫还是妹夫,只好说道:“君,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我姐夫那个人不是好惹的!” 信陵君口中的姐夫当然是指赵胜,田假也知道魏不疑怀了孕,这事不可能瞒过赵胜,赵胜知道了,肯定不会罢休。 田假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会小心!” 信陵君又小声地说道:“我姐夫门客众多!” 田假不以为意的说道:“平原君是智者!智者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 赵王宫 韩语躺在自己榻上睡觉。睡梦中她梦到田假浑身是血,一下子她被这个噩梦惊醒,耳边传来一阵繁杂的声音,她很快明白,窗外又下雨了。 “哗哗哗”倾盆的暴雨顺着瓦片流下,整个王宫都笼罩在雨声中。 韩语怀孕后,一直都睡不好,每天只能休息两三个小时,吃什么吐什么。她满脑子都是田假。清风走了后也没人陪她说话,韩语更是倍感寂寞。 她起身来到二楼的阁楼,那把琴已经被修好,韩语伸出一双修长的手臂,轻轻拨弄琴弦,只弹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累了。 “呼”的吐出一口气。韩语打开了窗户,窗户外暴雨入注。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见田假,但仍然想见他,而且日子越久,越是想见。 明明时间能淡忘一个人,韩语硬是忘不了田假。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和他见面,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窗外的大雨减弱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雾,天空被乌云遮盖失去了原本的颜色,雨中的世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就像韩语的心一样灰暗。 韩语看了一会,越看越是心烦,她关上窗户,摸出了怀中的三国演义,用鼻子嗅了嗅上面的字迹,她想从中嗅到田假的味道。 君,你大约很恨我吧! …… 田假从床榻上起来,魏赢用被子裹紧身体,听着窗外的雨声,一脸满足的问:“好哥哥,窗外在下雨,你要去哪?” “我出去透透气!”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旖旎后的气味,田假打开门,来到走廊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前世每到这样的雨天,田假就会和他的未婚妻钻在被窝里畅想未来,他们计划以后一起买车,一起买房,一起打拼。再生个孩子,那段时间好像是田假最快乐的。 下一章开始就是长平之战. 第241章 长平会战一 第246章 长平会战一 当赵括率领12万赵军主力突击到光狼城下时,城内出奇的安静。临出发时赵括仅让全军携带了七日的口粮,赵括知道他们不能拖延,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攻下光狼城。 赵军轻装奔袭并没有携带攻城的器械,赵括命人就近砍伐树木,打造了一批简陋的工程器械。而后赵军士兵使用这些临时打造的工程器械推倒了厚重的城门,顺利杀入城内。 此时白起已经在光狼城四周布置了重兵,见赵括率人杀入城内,白起当即命人对光狼城进行合围。 丹河西岸秦军所有壁垒只剩下数百人留守,白起令人每到朝时和晚时在营寨内点燃炊烟,营造出仍有大量秦军在河岸壁垒中坚守的假象以此迷惑对岸的联军。 赵括率领赵军杀入城内后,发现城中并没有一个敌军。这时手下来报说在城北发现了秦军屯粮的粮库。赵括大喜之下急忙带人前往查看。 来到秦军的粮库,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麻袋,目测之下这里装的粮食足够四五十万大军食用一月。 赵军士卒一片欢呼,赵括也是十分兴奋,到此刻他还认为自己突击光狼城的决定是正确的。 出于稳妥起见,赵括拔出身上的腰刀,捅破了面前一个麻袋,麻袋中流出了大量的泥土,赵括抓起一把麻袋中流出的泥土,顿时傻了眼。 “不好!我们中计了!”赵括急忙转身想要通知全军撤出光狼城。 这时一名斥候来报,大量秦军已经将光狼城周围团团包围,他们被堵在了城中。 得知这个消息的赵括如五雷轰顶,他急忙来到城头,抬眼眺望,黑压压的一片秦军,一眼望不到尽头。 赵军的士卒看着密密麻麻的秦军,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中了秦军的圈套,此时他们已经陷入重围。 将军傅抵来到赵括面前,建议道:“趁秦军还没有完全合围我们,不如举兵突击,尚有突围的希望,否则等秦军完成合围,我军脱身难矣!” 傅抵和赵括都是20多岁,他们属于同龄人。但傅抵曾参加过许多实战,并不是赵括那样的纸上谈兵之辈,他的建议实际上是非常有道理的,也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赵括并不打算听从傅抵的建议。他认为自己熟读兵书,根本不是傅抵这种人可以比较的,傅抵的建议是短浅的。 赵括指着城下的秦军,说道:“将军所言不然,据本将看,目前秦军至少也有二三十万,六十万秦军一半人都在这里,如果能歼灭他们,必能重创暴秦之元气!此时撤退太过可惜!” 秦军训练有素,军法又严苛。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光狼城几乎要被完全围住,只剩下一个小口子还能用来突围。 傅抵看的心中大急,忙道:“马服子,秦军两倍于我们,您为什么觉得能歼灭他们呢?” 赵括不慌不忙的说出了他的计划。赵括计划以光狼城中的十几万赵军作为诱饵吸引住城外的秦军,只要他们能在这里坚持住,就能等待联军渡河从外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这个包围圈中的秦军全部吃掉。 而后他们在从城中出击,来一个中心开花。 傅抵听了赵括的计划,几乎都要哭出声。他们只有七日的口粮,如果秦军围困他们,并分出一部阻击联军的援军,这十几万赵军将全军覆没。 80万联军以赵军为主,在40多万赵军中,赵括率领的这12万大军是赵国全部之精华,假设他们被歼灭,赵军将名存实亡。 “马服子!你这是在赌博!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傅抵用严厉的语气希望可以让赵括清醒。 赵括的态度非常执拗:“将军果然是妇人之见!您听说过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假设我军落入重围,士兵们必定人人死战以一当百,这正是兵法中所说的哀兵必胜!” “我意已决,要在这光狼城中和秦军一战,我倒要看看,秦军和赵军究竟谁更勇敢!” 说话间秦军已经将整个光狼城完全包围。这会儿赵括就是想突围也很困难了。 “将军,您看他们在干什么?”赵将扈辄指着光狼城外的秦军大喊。 赵括顺着扈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城外的秦军正在使用沙土和木石构筑壁垒。 秦军再修筑壁垒,这说明他们不打算进攻光狼城,而是想要困死城内的赵军。 赵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急忙对傅抵命令道:“立刻挑选三万敢死之士,随本将杀入城外,阻止秦军构筑壁垒!另外马上给联军统帅庞煖送信,前他立刻率领大军前来合围秦军!”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赵括亲自率领三万精锐赵军朝着那些正在构筑壁垒的秦军冲去。 赵军战车在前,步兵在后。怒吼着冲向秦军。 白起看着这些冲出城的赵军丝毫不感到惊慌,他抬了抬手,王齕马上做出了指令。 五万余秦军以极快的速度结成了一个方阵。秦军的秦军举着盾牌做好防御的准备,后面则是一排持枪的铁甲锐士。 铁甲锐士就是俗称的秦锐士,和魏武卒齐名。他们战力彪悍,是秦军中的精锐。 赵军的战车部队依靠强劲的冲击力冲破了秦军前列的盾牌方阵,他们杀进去后立即遭到了铁甲锐士的迎头痛击。 赵括骑在马上,亲自指挥士兵冲杀。面对训练有素的秦军,赵军伤亡惨重,双方激战至黄昏,赵括率领赵军退回城内。 此战赵军成功阻止了秦军构筑壁垒。但是在半夜时,白起命令秦军轮换休息,继续构筑壁垒。 等到第二天天亮,赵军惊奇的发现,光狼城四周出现了四个整齐的堡垒,他们被彻底围死在了城中。 赵括不顾手下将领的阻拦,再度率领赵军出击,企图摧毁这些壁垒。壁垒上的秦军依靠弓箭和滚木擂石,将大量赵军杀伤,赵括被迫率领赵军退回城内。 傅抵来到赵括面前,向他禀报道“马服子,我们已经被秦军彻底包围了!” 赵括的铠甲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那铠甲极为厚重。在铠甲的保护下赵括并没有什么伤。他在院子中活动的身体,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是包围,是中心开花,等联军主力来到我们还要反击的!” 第242章 长平会战二 第247章 长平会战二 联军大营 庞煖收到赵括率领大军奔袭光狼城的消息后,立刻擂鼓举将。 所有将领来齐之后,庞煖看着舆图说道:“马服子孤军深入,必遭秦军埋伏!” 临武君看着地图说道:“马服子率领十余万精锐出击,秦军没有那么容易吃下他!除非把沿岸壁垒中所有的秦军全部调走,否则秦军一时半刻是吃不下马服子的!” 黄歇看着舆图,奇怪的说道:“如果秦军要包围马服子,至少也得有30万人,也就是说要有一半秦军,但是如果这样,沿岸的防御岂不是会非常薄弱?秦军就不怕我们全线出击吗?” 联军之中真正和秦军交过手的只有晋鄙,他看着舆图,说道:“秦军或许是布好的一个口袋,想要围点打援!” 庞煖沉声道:“如果秦军真的准备围点打援,那么他们必须得把全部兵力都调集过去!也就是说,秦军此刻都在光狼城附近!” 田谦在这时说道:“我们留意过对岸秦军的壁垒,他们每天都在冒出大量炊烟,不像是都被调走了!” “说不定那是假象!我们都只留意了秦军大营中的炊烟,为什么不去查看一下他们每天的取水情况呢?” 临武君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多天来联军都没有注意秦军的取水情况,只是通过炊烟来判断他们壁垒里的人数。 如果秦军早就已经调到了光狼城附近去伏击赵括,也就是说,壁垒里根本没有多少秦军防守,联军被耍了! 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急匆匆的冲入大营,拱手道:“前线急报,马服子率领大军在光狼城遭遇秦军伏击!马服子请庞元帅立刻出击,和我军前后夹击,合围秦军!”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惊,临武君看着地图,当即破口大骂。不怪临武君要骂人,赵括被秦军包围,这说明很多天以前秦军就已经洞悉了他的计划,秦军故意做好了一个口袋等着他往里扎,赵括竟然对此浑然不知。 最可笑的是,赵括已经落入了秦军的包围,还在大言不惭地想着什么前后夹击中心开花。 “临武君稍安勿躁!”田谦看着那名来报信的斥候问道:“马服子出征的时候带了多少粮草?” 斥候道:“全军负七日粮草!” “七日粮草?”联军众将一片惊呼。 赵括只带了七日粮草,只要秦军将他们围死在光狼城,就算不攻他们,最多半个月,赵军就会因为饥饿投降。 “马服子无能!坏我军大事!”庞煖气的捶胸顿足。 黄歇沉声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设法解光狼之围,否则这10余万赵军全军覆没,对联军无论是实力还是士气的打击都太大!” 田谦摇头道:“秦军能把光狼城围死,这证明他们已经策划了很久,我要是没料错,秦军准备用光狼城做诱饵,给我们来个围点打援!” 丹河西岸大多数地区都是山地,只有光狼城一带地势平坦,只要秦军占领了光狼城一带的险要,联军就算有兵力优势也无法发挥出来。 几十万联军不可能在陡峭的山地全部展开,最多十几二十万人的进攻,这种战术在兵法上叫添油战术,乃兵家大忌。 秦军战力彪悍,同等数量下,天下间除了武卒,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和秦军一战。 “该死的赵括!他不光把自己送上死路,联军也要被他逼上绝路了!”临武君当场问候了赵括全家,营帐中的众将都是听着,没人替赵括说话。显然临武君骂的也是大家心里的话。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赶快想办法去救马服子。” 楼昌和赵括同属赵军,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楼昌还替赵括说话。但是大家并不知道楼昌此举并不是为了解救赵括。 “救?怎么救?”临武君指着光狼城周边说道:“秦军肯定已经把险要占住了,我们就算人多,也因为地形无法施展,一次去个十几二十万人,那简直是添油战术!” “难道就不救了?”楼昌面色阴沉地说道:“赵括率领的部队乃我四十五万赵军之精华,如果全军覆没,不光是对我赵国,对联军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庞煖负着手在营长中来回踱步,他猛地停下脚步,道:“派斥候去探查对岸秦军的布置,我们要先搞清楚,秦军的壁垒里还有没有人!” 临武君生气地说道:“真是够荒唐的,仗打到现在,我们连人家壁垒里还有没有人都不知道!” 众将散去之后,营帐中只剩下了齐将。庞煖看着营帐中的众将说道:“马服子坏我大事矣!” 田谦拱手道:“莫非元帅已有破敌之策?” 庞煖叹了一口气,说道:“秦军已然快要粮尽,至多还能支撑二三个月,我本来想等魏王楚王他们对秦国形成压力。我们在拖延时日,逼秦军主动和我们决战,以此占据地利上的优势。可惜马服子擅自出击,打乱了我原来的部署!” 秦军和联军的战力相差悬殊,庞煖原计划是想通过拖延的办法逼秦军渡河攻击联军,依靠联军占据的地形优势,弥补双方战力上的差距。 可惜庞煖的设计还没完成,赵括一个擅自出击,直接打乱了他全盘部署。 马服子率领精锐被围困在光狼城的消息,很快被传到了邯郸。 赵王接到前线的奏报顿时急了,他命令联军不计代价救援赵括。不怨赵王要急,这十多万赵军对赵国太重要了,他们如果覆灭在光狼城,赵国起码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8月17日被围困四天的赵括还没有看到一个援兵,城外的秦军也只是围困他们,加固壁垒,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 眼看城中就要粮尽,赵括也有点心慌。傅抵几次请求他趁现在赵军还有战力不如突围,都被赵括拒绝了,赵括坚定的要执行他中心开花的计谋。 赵括之所以如此坚定,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赵军还没有到绝路,只要联军到达,他们仍有机会反败为胜。另一方面则是赵括属于戴罪立功,假如此战无功而返,事后也要被赵王清算。于公于私赵括都不想在这时撤退。 联军大营 赵括亲笔书写的求救书又被送到了庞煖的帅岸上,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封求救书。 但十分滑稽的是,赵括明明是求救,却还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是在坚守诱敌,等待联军合围秦军。 第243章 长平会战三 第248章 长平会战三 临武君看着赵括写来的求救书,忍不住想笑:“马服子都被人家围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以身诱敌,都这步田地了,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中心开花,真是不要脸!” “好了!”庞煖打断了临武君的牢骚,说道:“赵王800里加急,命我们不计代价救援马服子,诸位以为如何?” 黄歇拱手道:“马服子肯定要救,我们已经探查清楚了对岸的秦军壁垒,秦军确实都去光狼围困马服子了!咱们该行动了!” 庞煖捋着胡子想了一会,说道:“那我们就休整一日,明日举兵攻击秦军的包围圈,试试能不能撕开一个口子跟马服子他们会和!只要能撕开秦军的包围圈,那事情就好办了!” 第二日一早,联军用过朝食,开始分批度过丹河攻击秦军的包围圈。不过庞煖非常谨慎小心,他只往丹河西岸投入了20万兵力,加上先前西线留守的十万魏齐联军,丹河以西一共也只有30万联军。 秦军在包围了赵括后,白起令人在包围圈外修建了两个壁垒,用来阻挡联军的援军,联军要救援赵括,就必须先攻破那几个壁垒。 联军被分为三轮,分批攻击秦军的壁垒。 第一轮由齐魏联军发动进攻。齐军和魏军的关系一直很差,两军在配合时也互相龃龉。幸好有晋鄙和田谦两个人从中调解,才让魏齐两军勉强能齐心协力的攻击秦军壁垒,但即便如此,魏齐联军在进攻了一个时辰,也未能攻破秦军的壁垒,反而丢下了数千具尸体狼狈撤回。 第二轮由赵军主攻。赵括被围后,赵军的最高指挥官就变成了乐乘,乐乘也是一员猛将。由于赵括把赵军的精锐全部带走,乐乘只能率领一批二流军队猛攻秦军壁垒。 在赵军攻击时,联军的其他将领都在旁边看着,所有人的评价都出奇一致,赵军的攻势很勇猛,他们没有保留实力。然而秦军占据地利优势,赵军又擅长于弓马骑射,陆战攻坚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尽管赵军奋力平杀,最后也还是铩羽而归。 第三阵是楚军和齐军联合。楚军的指挥将领是临武君,齐军则换成了右司马主父鸿。这两个人也算善于征战的,但面对秦军的壁垒,他们也没有好办法,一番强攻后,楚军和齐军甚至都没有攻到秦军的砦墙下。 连续两日的进攻都是无功而返。秦军那边白起下令让秦军轮番休整,轮流应战。而那些没有参加战斗的秦军,则被派去挖掘深壕构筑砦墙。仅两天时间秦军又在外围筑起一道高大的砦墙。 短短数日,白起依托地形,硬是在包围圈的外围构筑了一道坚固的防线阻塞联军。 眼瞅着怎么也攻不进去,联军这边也是有点急了,庞煖把众将聚集到一起,集思广意商量办法。 另一头,赵括已经被围困了第六天,他所携带的粮食已经要用尽,可援兵的影子他都没看见,而且这几天,秦军加强了对外围的封锁,城里的斥候也出不去了,赵括彻底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络。 一连几天都见不到援兵,粮食又要用尽,赵括终于是心慌了。 他把所有赵军将领聚集到了一起。这次赵括没有了以往的狂傲,他扫视着赵军的诸位将领,说道:“二三子,联军那边见死不救,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众将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括,都想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赵括看没人搭理他,心里有些恼火,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欲明日举兵突围,二三子以为如何?” 突围?前几天干嘛去了?这会儿倒想起突围了! 所有人都对赵括十分不满,但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只能按耐住不满听从赵括的指挥。 赵括计划挑选五万敢死之士,从北面突围,全力攻破秦军的壁垒,然后大军跟上,冲出重围。 白起早料到赵括要突围,第二天当赵括率领部队突围时,秦军早已做好了准备。 赵括又一次身先士卒率领赵军奋力拼杀,不得不说赵括率领的赵军确实是精锐。面对秦军的壁垒,赵军一度攻破了秦军的砦墙,几乎要冲破秦军的包围圈,但最后还是被秦军的铁甲锐士击溃。 当天下午,不死心的赵括又一次率领部队出击,赵军人人敢死,在攻击时,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就冲上。可即便如此,到天黑他们也没能攻破秦军的壁垒,只得被迫返回城中。 夜里,赵军已经断粮。赵括把赵军的众将领聚集到了一起,声音沙哑的问道:“我们还有多少粮草?” 众将低着头沉默不言。良久傅抵开口都:“粮食已经全部吃完了!将军,咱们断粮了!” 这种情况下断粮,所有人都意味着什么。 赵括站起身,道:“明日下令,让部队做好准备,我要再次突围!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清晨,饿着肚子的赵军再度对秦军的壁垒发起进攻,知道己方已经断粮,赵军的士气没有昨日高涨,在攻击时许多人都漫不经心,故而今日又是无功而返。 是夜。赵括又一次把赵军的将领聚集到了一起,大家都饿了一天,又眼见突围无望,所有人心中都开始绝望起来。 赵括还想举兵继续突围。傅抵劝道:“如今我军已经断粮,士气低迷!将士们如果不动,还能保存些体力等待援军,继续让他们饿着肚子突围,除了能消耗将士们为数不多的体力之外,毫无意义!” 这话说的很直接,赵括听得也挺生气,但毋庸置疑傅抵说的是事实。两日来连续的突围已经证明了赵军根本无法突破秦军的包围。 赵括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日开始,让将士们从城中搜刮粮食,寻找草根树皮,战马也杀了取肉充饥!再派人突围传信!请联军赶快发兵解救!” 其实赵军从昨日起就已经开始在城中搜寻粮食。可秦军撤退时走得十分干净,除了粮仓里数以万计的泥土外,秦军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粒粮食,甚至白起还下令把城里所有的树木全部砍伐,赵军连树皮都没得吃,只能去挖些草根充饥。 光狼被修建的很坚固,但这是一座军事堡垒,并不是大城。十余万赵军同时吃喝,哪怕是草根和马肉,也不够这么多人吃上三天。 第244章 长平会战四 第249章 长平会战四 联军方面并没有放弃对赵括的救援。庞煖在三天时间里接连攻击了五次,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连日的进攻受挫,联军这边也是越打越急。庞煖又一次把联军众将召集到了一次。 这次庞煖还没发话,赵军中一个名叫赵葱的将领就先说话了,“这几天进攻失利都怪齐军和魏军太无能了!不然我们早就冲破秦军的壁垒,和光狼城的马服子汇合了!” 楚国相比于齐国和魏国要强大一些,赵葱不敢指责楚军,只好把怨气都撒到齐军和魏军头上。 魏军的主将晋鄙是个老实人,他很少说话。但不代表老实人就没脾气,赵聪指责魏军无能,身位主将,晋鄙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我们魏军无能?几天来的进攻我损失了七八千弟兄,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无能?” 齐魏两军同时遭到指责,这会儿他们就是同胞兄弟。田谦面色不善的附和道:“说的对!我们齐军这几天进攻损失也不小,你赵军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别忘了长平之战我们是来帮忙的,别搞得我们齐军好像欠你们,有本事的,你赵军可以自己去打呀!” 田谦算一个很克制的人,可是几天的进攻失利,也让他窝了一肚子火,赵葱在这时候蹦出来指责齐军,田谦瞬间就绷不住了,难听的话也是脱口而出。 “呦呵?你们魏军和齐军还穿上一条裤子了?”赵聪冷笑了一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你们就是存心在消耗我们赵国的实力,存心见死不救!” 魏齐两军肯定是有消耗赵军的意思,可这些话你不能讲出来啊! 晋鄙一下绷不住了,拍案而起道:“你小子别说风凉话,你才断了几天奶?” 赵葱脖子一梗:“你充什么大辈?你不过是比我赵葱多吃了几年饭,你以为自己很能打呀?有种的,咱们现在出去拉开阵势练一练!” 晋鄙到底是老将,还是能沉得住气的,他压住怒火道:“我不和你这竖子一般见识!” 赵葱也就20出头,晋鄙至少四十多了,晋鄙叫他一声竖子,也不算过分。 但赵葱忍不了啊!他不甘示弱的回骂道:“老匹夫!” “你说什么?”晋鄙身后的魏将们坐不住了,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剑鞘上。 赵葱半点也不怵:“怎么了,你还想砍乃父?来砍呀!” 魏军和赵军几乎要火并,庞煖敲了敲桌子,生气的说道:“大敌当前!我们团结一致,还唯恐力有不逮,你们呢?还在这里起内讧!” “左右!把赵葱推出去打20板子!明正军纪!”庞煖下令道。 “上将军救我!”赵葱急忙像乐乘求救。 庞煖只下令打赵葱二十板子,明显是有意偏袒晋鄙和田谦。乐乘也看出庞煖的私心,但赵葱挑衅在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沉默不言。 赵葱被拖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军棍打在屁股上的响声以及赵葱的哀嚎声。 听着赵葱的哀嚎声,所有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庞煖扫视营中诸将,说道:“当务之急,我们得设法冲破秦军的壁垒,撕开一条口子救出马服子,请二三子集思广意,一同想个好办法!” 黄歇在刚才他们争嘴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思量对策,庞煖这一问,正好让他想出了一条破局之策。 “元帅!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举全军渡过丹水,从东线和西线两军以钳形攻势合击光狼,逼迫秦军撤围,或者和我军决战!” 黄歇的计策是目前唯一能解救赵括的办法。但这招十分冒险,联军如果全部渡河去攻击秦军,秦军撤退了还算好。秦军要是不撤,他们占有地理优势,联军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们决战,失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先前庞煖一直避战,就是想让秦军主动进攻自己,用地理优势来消耗他们。但此刻联军要主动去进攻秦军,秦军反倒能有地理优势来对付联军。 联军整体素质本就不如秦军,若再让秦军占据地势,这种情况下与他们决战,胜负可想而知。 庞煖坐在帅位上,沉声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主动和秦军决战!起码不能在光狼城下和他们决战!” 临武君说道:“如果不举全军,我们很难冲破秦军的包围!” 黄歇在这时附和道:“我估计马服子已经断粮了,要是我们再不想办法解围,这十几万人就全完了!” 举全军决战,闹不好80万联军全军覆没。如果不举全军决战,继续这样用十几二十万人去进攻秦军壁垒,那永远也无法冲破秦军的包围圈。 庞煖一时陷入两难。 沉思了许久,庞煖无奈下达了一个命令:“先将粮草囤积到大粮山,在派遣三万赵军看押,全军做好准备,渡河与秦军决战!” 庞煖之所以没有马上下令决战,是因为他还想再拖延一下,一来赵括就算断粮也不会马上山穷水尽。二来他也希望能够再有几天时间,看有没有更好的破局办法。 光狼城中 被围的赵军已经断粮十日,战马也已经吃完了。城中的草根乃至老鼠都被吃尽,赵军人人饿的两眼直冒金星。 一名赵军士卒在一个石缝里发现了一只小老鼠,他刚想找个地方去烤熟,旁边几个人就发现了他手上的老鼠,于是跟他争抢起来。 争斗中,这名发现小老鼠的赵军士兵被杀死,他手上的老鼠也被一个手快的人抢了过去。 为了怕其他人争抢,这人竟然直接连皮带毛把那老鼠生吞了下去。他把老鼠吞下去后,还有几个人不死心,过来抠他的嗓子眼,想让他吐出来。 这群士兵的争执很快引来了上官。可赵军的将领们也饿的不行,他并没有处罚这群士兵,只是把他们口头训诫了一顿。那名被杀死的赵军则被下令找个地方掩埋。 当天夜里,那名被杀死的赵军被人刨了出来,几个人趁夜割下了他大腿上的肉生吃下去。 …… “狗x的庞煖!我去你xxx”赵括在自己的营帐中大骂庞煖见死不救。十几天来赵军没有看到一个联军的影子。赵括认为庞煖是有意见死不救。他不知道联军为了救他,几乎都要起了内讧。 骂完之后,赵括召集了麾下的将领,给他们打鸡血,通过言语来激励他们,让大家不要放弃希望。 给手下的将士打鸡血,这是赵括在他被围后做的唯一正确的一件事。 第245章 看在联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第250章 看在联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九月秋风渐紧,天气开始转凉。 光狼城中赵军的饥饿越发严重,为了一只虫子,袍泽之间甚至能互相大打出手。 此时赵括还不知道,他的手下为了获取食物,已经到了以人相食的地步。 赵括又一次把众将领聚集到了自己的营帐。这一次赵括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再给众将打鸡血,而是沮丧的说道:“我们已经被彻底包围!唯一的机会就是寄希望于联军能来救援我们!我决心明天派大军掩护斥候冲出重围,求联军来救援我们!” 第二天赵军有气无力地发动了一次进攻,但好在斥候终于冲出了包围圈。 那名侥幸冲出包围圈的斥候也饿了很多天,他也没有骑马,因为城中的战马早被吃光了。仅依靠两条双腿,他逃到了丹河西岸的联军大营。 刚到联军大营外,这名斥候就因为饥饿和长途的奔袭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他怀中那封带着血的求救信被送到了庞煖的帅案前。 庞煖打开了求救信,这次赵括终于不像先前那样不可一世了。他的求救信言辞恳切,不光检讨了自己擅自出击的过失,并且希望庞煖看在联军的份上,能够率领大军来救援他。 众人都明白,能让不可一世的马服子写这么言辞卑微的信,这证明赵括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了。 “我们得尽快行动了!”黄歇沉声道:“否则马服子全军覆没矣!” 庞煖还是没有下定举全军渡河救援赵括的决心,他还在犹豫不决。不是庞煖优柔寡断,而是这件事太过重大,他一个人根本下不了决心。 万一渡河之后联军和秦军决战失利,80万联军大败,甚至全军覆没,这个责任庞煖压根儿承受不起。 庞煖真的太老了!连日来的压力让这位老人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来人!”庞煖叫来了一名斥候,嘶哑的说道:“把马服子的书信800里加急送到邯郸,让赵王来决定罢!” 赵括的求救信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被送到了邯郸。 赵王看完赵括的求救信后,也意识到了赵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马上把田单、信陵君、田假都召集到了一起。 田假看完赵括的求救信,有些想笑。赵括在信中言辞卑微恳切,甚至在最后还说出一句,看在联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看在联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这话田假竟觉得有几分耳熟! 赵王看着众将领说道:“马服子率领十二万赵军,是我国之精锐,寡人绝不能看他们全军覆没,寡人决心以下,联军不计代价救援马服子!” 这次赵王丹的语气显然是命令,而不是以往的商量。 退朝之后,田假叫来了白伶。 白伶这几天忙着和姚贾建立易水寒,连日的操劳让她憔悴了不少。 来不及多说废话,田假直言道:“夫人!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公子有命,妾怎敢不效死?”白伶真诚的说道。 “好!”田假小声的对白伶耳语一番,白伶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 “夫人!关东六国的存亡,就寄希望于您了!假拜托了!”田假冲白伶深深一拜。 另一面赵王的旨意仅用了两天时间就被送到了前线。 收到了赵王的命令后,庞煖开始了救援赵括的计划。庞煖以二十万魏齐联军驻扎丹河西岸,从正面攻击秦军壁垒,以此吸引秦军的注意力。另一面以楚军和赵军混编,以30万兵力从泫氏东岸渡过丹水攻击秦军侧翼,两军联合突击,为城中的马服子杀出一条血路。 联军50万大军全线渡河,后方的防御将变得至关重要。假设联军渡河后,后方出现问题,那么五十万联军再加上光狼城的十多万赵军,都将有去无回。 后方的防御重点,将主要围绕在泫氏、长平、和百里石长城。泫氏连接小东仓河,联军的粮草就囤积在小东仓河东面的大粮山,所以泫氏至关重要。庞煖令三万楚军坚守泫氏保卫联军的屯粮之地。 联军万一在对秦军的作战中失利,最快的撤退方向是丹河谷口,丹河谷口的北面就是长平邑,假设敌军攻克了这个地方,就等于截断了联军的退路。对长平邑的防守不容忽视。庞煖留下了四万多赵军坚守这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最后是百里石长城。百里石长城是除丹河防线之外,廉颇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这条防线的主要意义在于,一旦他被攻克,邯郸将直接暴露在秦军的兵锋之下。 百里石长城最关键的地方在故关,邯郸如果要派人来传信、送粮,运输援兵都必须经过故关。故关不仅是联军的最后防线,同样也是联军的生命命脉。 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联军是一个巨人。故关就是咽喉,如果有人扼住了他,联军的身体江河脑袋失去联系。 历史上白起就是以奇谋攻取了故关,阻断了赵括率领的四十五万赵军和邯郸的联络,故关对联军的安危至关重要。 庞煖和联军众将都清晰的看到了故关对联军的重要性。在大军开拔前,由谁来守卫固关变得至关重要。 故关对联军确实至关重要,然而呆在故关注定无法立下多少战功。庞煖看了一遍营中的诸将,希望他们有人主动请缨。但联军诸将人人都渴望渡河和秦军大战一场建立功业,一时间并没有人愿意留守故关。 魏军、楚军、赵军的将领庞煖是指挥不动的,看来看去他也只能把目标放到了齐将身上。齐将里有资格留下防守故关的只有左司马田谦、右司马主父鸿和将军颜聚。 这三个人中,左右司马都要渡河指挥齐军作战。只有颜聚最适合留在后方。 庞煖正想点名颜聚,楼昌在这时,主动站了出来:“末将愿意率领麾下的五万赵军将士坚守故关,守卫联军的最后防线!” 听到楼昌主动请缨,庞煖大感惊奇:“楼将军愿意留守后方?” 楼昌拱起手,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庞公是知道末将的,末将没什么才能,打仗我不行,守个关倒是没有问题!各位兄弟,尽管放心去打,后方就由某来守卫!保证万无一失!” 庞煖和楼昌早年曾在赵国有过数面之缘,两人还算相识。庞煖沉思了片刻后,同意了让楼昌率领他手下的五万赵军士卒坚守故关。 楼昌麾下的五万赵军都是赵王在联军到达邯郸时临时凑的壮丁。这些人战力很差,如果拿去进攻如狼似虎的秦军,连炮灰都算不上。但如果想用这支部队来防守,只要秦军不出动主力,应当是绰绰有余的。 安排好了联军后方后,庞煖随即开始指挥大军渡河。 在大军渡河前庞煖问了众将一个问题:“我们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吗?” 所有人都在舆图上看了一圈,除非秦军能在联军渡河后飞到他们后方,不然庞煖的安排可谓无懈可击。 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王翦率领的十万秦军已经乘上了战船,准备从秦川水逆流而上奇袭长平。 第246章 长平会战六 第251章 长平会战六 联军于9月3日渡河,秦军沿岸壁垒中的守军都已经被抽调到光狼城,联军不费吹灰之力的完成渡河,并于当天中午发起全线进攻。 秦军以光狼城周围的几个壁垒阻挡联军的进攻,但这一次五十万联军发了狠,秦军的几道壁垒很快被攻破。 联军中作战最勇猛的并不是赵军,而是和秦国有深仇大恨的楚军。 临武君率领五万多楚军从秦军包围圈的东面强攻秦军,硬是从秦锐士手上撕开了一条口子。 赵括看到外围的秦军开始骚乱,也知道是联军正在派人救他。赵括马上命令赵军举兵突围,往秦军骚乱最严重的东面进攻。 赵军已经被饿了半个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求生机会。所以在进攻时,即便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们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 赵括率领的赵军一度攻击到了距离楚军只有十里的地方,两军几乎要会师。 王齕跑到白起面前来汇报,说赵括即将突出重围。 白起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如果让赵括跑了,我会向王上请命自裁,但是在我自裁前,将军一定会比我先死!” 王齕知道白起没有跟他开玩笑。随后王齕亲自率领三万秦军反击楚军,硬是把楚军的援兵阻击在三里外寸步难行。 赵括这边的攻势由于受挫也开始越发疲软,秦军的包围圈也在这时被加固。 赵括派出斥候,请求联军加大攻势尽快和他们会师。 庞煖收到赵括的请求后,命赵军会同楚军猛烈攻击秦军,然而赵楚两军硬是无法突破秦军的包围。 万分无奈之下,赵括只好又率领赵军重新退回光狼城。 当天夜里,联军原地驻扎。准备在第二日继续进攻秦军。 三天后前线的战报又一次传回邯郸。 赵王听说联军一度和被围的赵括只有三里,但就是攻不进去,顿时怒不可遏。赵王一面派人给庞煖传信,严令他不计代价继续救援,另一面又私自给乐乘写信,让他率领赵军单独解救赵括。赵王认为赵括被围半月,联军迟迟无法将他救出来,这是联军有意在报存实力。 赵王坚信只要乐乘能拼死进攻,就一定可以救出赵括。 乐乘接到赵王的书信,有点哭笑不得。他不是不想救赵括,是真的攻不进去。 白起以光狼城为中心,沿着周围构筑了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并在包围圈的周围修建壁垒挖掘深壕。秦军占据地利的优势这是联军迟迟无法突破秦军包围的一个重要原因。 “狗x的马服子!”乐乘忍不住骂起了脏话。 赵括当初一来长平,就更改了廉颇的用兵方略,廉颇提拔的将领都被他换成了自己感觉顺眼的,其中很多都是些碌碌无能之辈。 按理说一卒当中应该有30至40个老兵配合50到60个新兵,这样的安排都是合理的,廉颇以往也是这样做的。 但赵括来了之后,经常把一卒中的百人全部换成新兵,或者全部换成老兵,这种胡乱安排直接导致赵军的战力严重下滑。 特别是赵括带走了12万精锐,剩下的赵军完全就是一帮二流部队。乐乘带着这些二流部队,能发挥的出战力才怪,这也是他骂赵括的原因。 乐乘曾对一名将军说,如果给他十万赵国的精锐,他一定能在包围圈杀出一条口子,但他手上只有一些二流部队,凭借这些人,他根本无法冲破秦军的防御。 一连数日,联军几次猛攻,都以失败告终。 曾有人建议让庞煖在秦军外围做一个更大的包围圈,这也是当初赵括的方略。然而几天的进攻已经证明了联军战力根本不如秦军,做一个包围圈,即便能围住秦军,也吃不掉它们。秦军只要想撤,随时可以离开。 最要命的是,此战联军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救赵括,和秦军决战变成了次要目的。 即便联军真的围住了秦军,先被饿死的也肯定是赵括。赵括率领的十余万赵军要是全军覆没,赵王非跳脚不可。 9月10日,西线的齐魏联军在付出了惨痛的伤亡后,总算突破了秦军的壁垒。联军在光狼城北面完成会师。五十万联军整齐的列成一排,摆出了要和秦军决战的架势。 庞煖命人送信给白起,请求决战。只要白起答应决战,他就必须撤掉对光狼城的包围,赵括就可以趁机突围而出。 有了赵括的十余万精锐,联军在和秦军的决战中也能占据上风。 可是白起并不打算和联军决战,他命人回复庞煖,如果不想赵括全军覆没,联军必须在三天内无条件投降秦军,否则秦军绝不会撤掉对赵括的包围。 联军无条件投降,这是不可能的。白起开出这种条件,显然是毫无诚意的。 联军的营帐中,众人集思广益。 黄歇提出了一个构想:“我们也许可以设法截断秦军的补给,让秦军断粮!” 这个想法马上遭到否决。因为赵括马上就撑不住了,联军到现在都搞不清秦军的粮草运输方式,何谈截断,就算能截断,秦军一时半刻也断不了粮,先完蛋的肯定是赵括。 联军不会想到,秦军的粮草只能坚持到九月底,如果赵括那时还没被饿死白起只有带着秦军灰溜溜跑路这一条路。 然而白起很擅长用兵,他不会让自己撤退,对他来说撤退就是耻辱。 白起早在战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9月12日秦军从秦川水逆流而上,趁长平邑的守军没有防备,一举攻克长平邑。 王翦从秦川水发动的突袭震惊了联军中的所有人。长平邑的陷落,意味着联军撤回丹河东岸的退路将被截断。 庞煖急忙传信给防守泫氏的楚军,让他们立刻出兵进攻长平,并命令田谦率领五万大军火速回防,配合楚军从两个方向夹击长平邑,一定要夺回那里。 泫氏的楚军离开后,蛰伏在界牌岭的张唐率领五万秦军渡过齐腰深的丹河,突击了那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大粮山。 大粮山上有两万联军防守,他们占据险要。张唐一时无法攻克。 泫氏的陷落又一次震惊了联军。泫氏和长平邑的双双陷落,让联军的补给线被截断。 庞煖闻知这个消息,当场昏厥。界牌岭会有秦军伏击,这是战前田假就告诫过的,可庞煖居然忽略了! 联军在一瞬间被堵在了丹河西岸,前后皆有强敌。 第247章 长平会战七 第252章 长平会战七 联军虽然遭到了秦军的前后夹击,但此时联军还没有失败。 只要齐军和楚军配合夺取长平,重新夺回联军撤退的后路,打通联军的补给线,那么战争就可以继续下去。 联军在为了收回长平邑而努力时,故关的楼昌开始行动了。 故关连接羊头山和金泉山,是百里石长城防线中最险要、最关键的地方。 楼昌站在城关上,看着脚下的风景,道:“刚刚泫氏传来动静,秦军攻破了那里,二三子以为我们该如何?” 周围的赵军将领听罢皆是一惊,长平邑的陷落他们昨天就知道了,今天又丢了泫氏,这意味着联军主力的补给线已经被截断! 赵葱因为之前受了伤,现在正在故关养伤,听楼昌说了泫氏沦陷的消息后,他立即说道:“我们必须马上派人到小东沧河一带布防,不然秦军万一攻过来,我们很难招架!” 从战略的角度来看,赵葱的做法并没有错误。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坚守故关,如果派人去守卫小东仓河,是占据地形险要,确实能对坚守故关起到作用。 然而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一名叫赵构的将领说道:“我们应该派人马上去攻击泫氏,或者去增援大粮山!否则,联军的补给就断了!” 楼昌拄着自己的佩剑目视远方,摇头道:“我们的目标是坚守故关!庞元帅足智多谋,他会有办法夺回泫氏的!大粮山有两万多联军坚守,秦军一时片刻攻不下!再说我们这些士兵都是些没有战斗力的新兵,能打得过如狼似虎的秦军吗?” 这番话也并非全无道理,众将听罢都是一阵点头。 随后楼昌命令赵葱率领了赵军去小东仓河布防,防止秦军进攻故关。 赵葱率兵离开后,故关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以及楼昌的亲兵。 楼昌目送着最后一批赵军离去,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他对身后一个男人说道:“你去告诉武安君!他们该行动了!” 秦军大营 白起收到了楼昌送来的情报后,立刻给张唐送了一个命令。白起令张唐率领两万人从正面佯攻故关,吸引小东仓河的赵葱,然后挑选精兵从圣佛山走山路奇袭故关。 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白起又让王翦吸引住正在对他发动进攻的楚军和齐军,尤其是那三万楚军,绝不能让他们返回故关增援。 张唐收到命令后,立刻开始了行动。 两万秦军沿着小东沧河,从正面猛攻赵聪。另一面一万五千秦军从圣佛山出其不意地来到了故关城下。 秦军抵达故关时正是深夜,故关的守卫并没有发现城下的秦军。 有的赵军还在城头上喝酒,有的则是在睡觉,只有极少数几个人注视着城下的动静。 一名秦将来到张唐身边说道:“将军,要不要立刻进攻故关?” 张唐看了眼头顶的星斗,道:“时间还不到,等时间到了,会有内应从城中放火制造混乱,然后会有人替我们打开城门,我们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控制住故关!” 故关会有秦军的内应?秦军的许多将领都很怀疑。 但很快张唐就证实了他并没有说谎。 故关 楼昌叫来了自己的几名心腹,对他们耳语了一番,这些人马上会议的走出了他的府邸。 城关之上,几十名负责执勤的赵军士卒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楼昌的心腹穿着铠甲走上了城关,这些士卒认为他们是来检视城防的上官,于是都没有在意,只是小心的迎接。 在这些上官走到那些毫无防备的士卒身边时,一名楼昌的心腹突然拔刀捅死了一个赵卒,其余人见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全部砍翻。 随后楼昌的心腹打开了城门,张唐率领秦军杀入城内。 城中部分赵军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想要反抗,但是城中在这时燃起大火,到处一片混乱。 张唐在楼昌的配合下,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故关。 故关的攻破意味着秦军彻底截断了联军的补给和最后的防线。 联军的失败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张唐在攻破故关后,把楼昌叫到了眼前,将一封范睢的密信交给了他。 楼昌看完密信,面如土色的说道:“要我写信给赵王劝降?将军您难道不知道我的叔叔还在邯郸?如果我写信劝降,我叔叔会遇害的!” 范睢要楼昌写信劝赵王投降,第一是为了告诉赵王联军已经濒临崩溃,摧毁赵王的抵抗意志。第二则是借用这封信让赵人乃至六国全部绝望。至于楼缓的生死范睢根本不在乎。范睢做事从来都是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别人的生死他看得非常淡薄。 “请您立刻按应侯的意思办!”张唐的语气不容商讨。 万般无奈的楼昌颤抖着写了一封给赵王的劝降信,这封信很快被送到了邯郸。 接到楼昌的信后,赵王丹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听闻80万大军被秦军截断补给,楼昌开关投降,赵国上下一片慌乱。 平阳君赵豹等人主张立即对秦国议和,虞卿等则主张输送援兵打通故关,重新挽回战局。 重新夺回故关,只能寄希望于邯郸方面派出新的援军,然而现在邯郸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了。整个邯郸唯一可以调动的只剩城外的一万多武卒。 虞卿希望田假可以命令他的武卒夺回故关,重新打通联军的补给线。但显然凭借一万武卒长途奔袭秦军重点守卫的故关这是不切实际的。 赵王在这时醒转。重新苏醒的赵王没有做出任何安排,他只命人将楼缓请入宫。 楼缓入宫后没有求饶,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更没有痛哭流涕,他非常平静的看着赵王。 赵王问道:“楼缓,寡人哪里对不起你吗?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们楼家吗?告诉寡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王!您没有任何对不起臣的地方!”楼缓冲赵王行了一礼说道:“臣只是遵从秦王的旨意,这叫各为其主,请您不要记恨臣!” 赵王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楼缓,什么叫各为其主?你难道不是个赵人?” ‘赵人’这个词触动了楼缓,他的脸上不再平静,转而露出一股怨愤之色。 “赵人?你父亲把我赶出赵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赵人?” “当初你父亲想逼死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赵人?实话告诉你,自从我到了秦国,无时无刻不想毁灭赵国!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范睢找到了我,让我到秦国来实行连环计,先骗你把赵括那个纸上谈兵的草包弄上去,然后再让昌儿去把守故关,接下来就是让他开关投降,让你们所谓的联军被白起分割歼灭,这就是我此行的使命!” 楼缓深吸了一口气,又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临死前能看着赵国毁灭,我真的很高兴!哈哈哈哈!” 赵王心中的怒气终于被点燃,他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岸,怒不可遏的说道:“楼缓!寡人要把你五马分尸!” “随你的便!”楼缓笑得十分猖狂:“临死前我还有个秘密告诉你!” 赵王一愣,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楼缓沉声道:“昌儿告诉我!你的那个宝贝王后和你那个宝贝代君,他们有私情!” 这话是楼缓故意激怒赵王的,对赵王而言韩语和田假都是他心目中极为重要的人。楼缓说出他们两人有私情,等同于说他们两个背叛了赵王,这是赵王绝对不能忍受和相信的。 “来人!”赵王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把着老匹夫拉下去,勒死!” “唯!” 楼缓再被拉下去时,还在放声大笑。赵王坐在王座上,气的双手都在打颤。 赵王又让人叫来了赵括的母亲,想将她问罪。 赵括的母亲回答说:“我曾经劝说您,赵括并没有统帅大军的才能,可是您不听从!现在大军战败了,您怎么能责怪我呢?” 赵王闻言只得赦免了赵括的母亲。 第248章 长平会战八 第253章 长平会战八 故关的丢失对联军来说是致命的,这意味着联军和邯郸的补给线已经彻底被切断。 庞煖听说了楼昌开关投降,气得捶胸顿足。他非常后悔自己当初错信了楼昌。 黄歇在一旁提醒道:“秦军明显是想分割包围我们,当务之急我们得赶快想个办法突围,否则80万联军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联军在渡河后全军只携带了十五天的口粮,其余粮草都被囤积在大粮山,如果联军真的遭到秦军的分割包围,那80万联军必将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庞煖命令四国联军向后撤退,依托地形构筑了两道壁垒防御,魏军和齐军在左翼,楚军和赵军在右翼,双方成犄角之势,进可协同作战,退可相互救援。 同时联军方面派出军队昼夜不停沿着丹河谷口方向猛攻长平,企图配合对岸的楚军打通丹河谷口。 白起站在一座山头上看着对岸联军构筑的两道壁垒,若有所思。 王齕在一旁说道:“庞煖这个老东西,一开始还摆出一副要和我们决战的姿态,现在又弄这么两道乌龟壳子。武安君咱们粮草不多了,得赶快想办法把那两个乌龟壳子打下来!” 蒙骜目视着联军构筑的两道壁垒,说道:“庞煖构筑的这两道壁垒虽说仓促,但我们一时半刻也攻不下呀,要是强攻,我们损失恐怕不会小!” 王齕道:“那也得想办法攻,咱们粮草最多还能支持到月底,不想办法攻破他们的壁垒,我们做的这些努力全部白费!” 白起是一个冷静的人,他很少说话,但每一次说话总能一语中的。 “蒙骜我给你五万人,你从联军两个壁垒中间穿插过去,绕到他们后面构筑壁垒,阻断联军攻击丹河谷口!” 这个命令是十分大胆的。联军的两个壁垒足以做到相互救援,如果蒙骜率领的秦军在穿插时遭到阻击,极易遭到包围。 秦军的兵力实质上并不充裕,蒙骜一旦被包围,白起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兵力来救援。 蒙骜也知道此行凶险,但他无法拒绝白起的命令,只得接令而去。 联军大营 斥候来报:“秦军猛攻我军两个壁垒之间的结合部,似乎有意向后方穿插!” “哦?”庞煖来到舆图前,他一眼看出了秦军的企图:“秦军这是想派一支部队穿插到我们后面,阻断我们对丹河谷口的进攻,减轻王翦的压力!” 临武君沉声道:“要是秦军派上十万人,我们或许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只来五万人,我们完全能吃掉这些人!” 庞煖点头道:“临武君,我给你三万楚军和七万赵军,另外我会让齐军和魏军配合你,你有没有把握吃掉穿插过来的五万人?” 临武君毫无压力的点了点头:“没问题!” 蒙骜率领秦军朝着联军结合部猛攻,很快深入联军防线20多里,在他们深入联军防线内部后,立刻遭到连襟东西两个方向的夹击。 秦军是精锐野战能力彪悍,即便联军的人数数倍于他们,一时间联军也吃不下他们。 临武君头上系着一条红布,他扔掉了头盔,大声喊道:“找暴秦雪耻的时候到了!冲啊!” 当年临武君曾被白起击败,他和秦军之间有着深仇大恨,这一次在进攻秦军时临武君身先士卒,带头冲锋。 联军的攻势是猛烈的,蒙骜率领的五万秦军在两个时辰就伤亡了4000多人,平均每一刻钟过去秦军就要伤亡200多人。几乎每一时每一刻秦军中都有人倒下。 同样,联军的伤亡也不小,甚至比秦军的伤亡还要大。临武君带头冲锋身受重伤,他率领的楚军也伤亡惨重。 蒙骜为了让自己不会全军覆没,他命令秦军结了一个圆阵,摆出防守的阵型。 为了突破蒙骜的防御,联军和秦军进行了浴血拼杀,这场战斗几乎达到了绞肉机的程度,惨烈程度超过了长平会战爆发来的任何一场战役。 “秦军就要支持不住了!”庞煖了望着远处的战场,道:“如果能歼灭他们,也能提升联军的士气,这对秦军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黄歇一直看着舆图,奇怪的说道:“秦军为什么会派五万人过来穿插呢?这点人极其容易遭到包围,而且秦军也不派援兵,难道是派这些人来送死?” 庞煖在这时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难不成秦军又有什么阴谋?” 秦军大营 蒙骜陷入重围的消息很快传来。五大夫王陵请求率兵前去解围,白起拒绝了王陵,并且对他说道:“现在蒙骜已经吸引了联军的全部注意力,我们的机会来了!” 白起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他抽调了十万秦军交给王陵,让他从联军的防线右翼包抄联军。白起此举是想做出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联军彻底围困。 当然,由于缺乏兵力,白起的这个包围圈实际上并不牢固。 但这些都不要紧,白起令王陵重新构筑壁垒,占据险要地形,困死包围圈中的联军。 此时联军忙着围歼蒙骜率领的秦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右翼正在被秦军悄悄包围。 王陵率领的十万秦军沿着联军的防线,构筑了一道弧形的包围圈,联军被他们困死在了包围圈中,然后王陵把自己的部队分成三部,占据险要地形构筑起壁垒。 直到王陵开始构筑壁垒,联军才惊奇的发现,他们遭到了秦军的包围。 现在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联军被秦军包围压缩在了一块方圆50里的狭小空间内,联军的后面是滔滔丹河,西面是大山,正面则是秦军主力,东面又遭受到王陵的包围。 联军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庞煖立即调整了部署,停止对蒙骜的围攻,转而令联军攻击王陵,赶在他们的包围圈牢固前,突破他们的重围。 遗憾的是,王陵已经占据了险要,即便他们的兵力处于劣势,联军的攻击也无法突破他们的包围。蒙骜也在这时举兵从丹河谷口杀向对岸和王翦会师一处。 到联军包围的第三天,无论是丹河谷口还是对王陵方面的突击都毫无作用,联军被秦军死死合围。 丹河对岸的楚军也在此时遭遇秦军的围剿,最终这支部队全线投降,联军完全丧失了撤回丹河对岸的希望。 白起在这一战的手笔十分巨大,他在本身兵力属于劣势的情况下,做出了两个包围圈,分别是赵括部、和被围的联军。两个包围圈,后者并不是太牢固。白起计划先吃掉赵括,然后再向北增援王陵和张唐,加固秦军的包围圈。 目前,秦军的兵力十分捉襟见肘,他们既需要固守丹河东岸,又要包围联军,而且还要防御故关,倘若此时联军从邯郸再次发出援军,秦军的包围圈将有全线崩盘的可能性。 9月10日,白起派人800里加急飞报咸阳,请秦王征发河内援军,帮助白起加固防线,彻底断绝联军的生路。 第249章 王至河内 第254章 王至河内 白起的奏报仅用两日即送达咸阳。 杨瑞和拿着白起的奏报快步进入秦王宫,他单膝下跪,道:“启奏王!武安君有书来!” “哦?”秦王稷正在批阅奏书,他放下手中的笔,急道:“快拿来!” “唯!” 秦王稷在打开白起的奏书时,手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捷报还是败报。武安君自从征战以来,还未尝一败,这也是秦王坚持要让白起去指挥长平之战的主要原因。秦王稷坚信武安君一定能带领大秦获得胜利,但是他又真的很怕,武安君的一世英名会在长平之战毁于一旦。 八十万对六十万!秦王想起这个可怕的兵力对比,心里就越发慌乱,手也抖的更加厉害。 快速看完了白起的奏报,秦王稷深吸了一口气,像只被抽干了空气似的皮球瘫坐在王座上。 杨瑞和不知战报中的内容,急忙问道:“大王!莫非前线战事不顺?” 秦王稷看了杨瑞和一眼,声音都有些颤抖:“武安君来报,他已经彻底截断联军的退路,80万联军已被武安君分割包围!” 闻听这个消息,杨瑞和不由身躯一震!60万人包围80万!这是难以想象的,纵观古今历史,还从未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武安君果然神勇无敌!”杨瑞和这句话脱口而出。 秦王稷正在兴头上也没多想,附和的点了点头:“说的对!武安君神勇无敌!” “快!派人把应侯给寡人叫来!” 须臾,范睢来,礼毕。 范睢道:“大王,您召臣来,可是长平前线有了消息?” 秦王稷按耐住激动的心,把手中的奏报交给了范睢,“应侯,武安君来报,他在白起已将80万联军分割包围,联军覆灭,指日可待!” 范睢看完白起的奏报,心中先是一喜,联军已被秦军包围,这证明秦国已经取得巨大优势,不出意外,联军的覆灭将成定局。 但马上范睢心中又开始担忧。白起一直不服范睢,两人之间颇多龃龉,假如让白起打赢了这一仗,他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将彻底压过自己。 而且白起一直主张要进攻邯郸,要是他成事攻下邯郸灭亡赵国,有了灭国大功后,自己更加不是他的对手! 范睢确实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但他很自私,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他的相位产生威胁,白起也不行。 “大王!”范睢拱起手道:“武安君能包围80万联军,此乃大王用人有方,睢拜贺大王!” 秦王稷摆了摆手:“这场仗,应侯也有功劳,若不是应侯,武安君怎能轻易夺取故关?” 范睢话音陡然一转,道:“大王!不出意外,联军的覆灭将成定局,然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王摆手道:“应侯但说无妨!” 范睢微微弯腰,朗声道:“武安君在我秦国素有威望,无论是百姓还是军队,都对武安君非常信服,别的不说,就光这王宫里,就有不少武安君的旧部!” 秦王听的眉头一皱,脸也一下冷了起来:“应侯,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范睢不动声色的拱起手道:“武安君在我秦国的地位几乎已是一人之下,荣华富贵更是无人可及,如今武安君无论是地位还是富贵都已是我大秦之冠!臣敢问大王,若是武安君打赢了长平之战,甚至灭亡赵国,大王还能赏赐武安君什么?” 秦之法有功必赏,臣子不能拒绝君王赏赐。白起打赢了长平之战,秦王肯定得封赏他,问题是现在白起已经是赏无可赏加无可加,60万人歼灭80万人,光是这个功劳就堪比灭国大功,秦王又能拿什么来奖赏白起?难不成给他封王? 秦王又联想到武安君在秦国的威望,特别是杨瑞和刚才那一句武安君神勇无敌,更让他感到危险。 白起这么得人心,就连杨瑞和都那么崇拜他,万一打完这一仗,自己无法给他满意的赏赐,白起起了异心,普天之下谁能制衡他呢? 秦王把手负在身后,在房间中来回踱了几步,道:“应侯,你以为寡人该如何封赏武安君?” 封赏臣子本来就是君王的责任,秦王根本没必要和范睢商量这种事,秦王有意说要封赏白起。言外之意就是要范睢想办法为他去除白起这个威胁。 范睢会意的拱手道:“大王可以在战后封武安君为武安侯,给他加封食邑,再封赏他的儿子白仲,最后让武安君告老回乡安养天年!” 秦王稷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封赏有些薄吧!” 范睢笑道:“武安君的儿子马上就是您的女婿了。武安君的富贵也已无人能及,除了这些,您就只能分封武安君为王,可是大王也只是王,并非天子,若是您分封白起为王,他日武安君有了异心,大王岂非自取祸乱?” 秦王搓了搓手,忐忑不安的在房间中来回走动。 “应侯!你可有办法帮寡人解忧?” 范睢知道秦王稷已对白起生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加深秦王对白起的忌惮: “大王!武安君打完长平之战,必功盖天下,就连昔日的商君也比拟不上,说句不好听的,大王就算把昔日孝公给商君的赏赐重新复刻给武安君,也无法……” “够了!”秦王愤怒的打断范睢,道:“应侯只告诉寡人该如何应对就可以了,其余的寡人不想听!” “是!”范睢低下头,一条计策涌上心头:“大王!只要您能让武安君犯些错误,那么他就算打赢了长平之战,也只是将功补过,如此功过相抵,大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秦王皱了皱眉头,道:“武安君打完长平之战已经功垂古今,他要犯什么错误才能功过相抵?” “很简单!”范睢来到秦王身侧,沉声道:“杀俘!” 自古以来杀俘不降,即便是秦国,也严禁杀害俘虏,秦之法严禁杀俘冒功。然而秦国在作战时,将士为了多获取首级,大都会将敌军全部斩首,并不会去俘虏他们。 俘虏敌军之后需要消耗自身粮食不说,还无法获得首级。秦之法以斩首论军功,俘敌不算军功。因此秦军在战争中很少俘获战俘。 按照秦之法,杀俘是大罪。关东六国也从来没有屠杀俘虏的例子,如果有人开了这个先河,必为天下所不容。 秦王一下想到了其中的关节,犹豫的说道:“联军有80万俘虏,难不成全杀了?” 范睢语气冰冷,毫无感情的说道:“大王!我国没有那么多粮食嘛!这三年的鏖战,早已把大秦掏空了,我们养不起那么多俘虏!不过您说的也有道理,80万人全杀了,确实不好,这样容易引起关东六国对我们的震愤!不如这样,只把赵国的降卒杀掉,其他国家的士卒就放走。这样一来可以削弱赵国的实力,二来可以震慑关东六国,三来还可以交好其他国家,四来我们也不必再为那么多俘虏发愁,五来也可以替大王解决武安君这个麻烦!” 秦王其实已经很赞同范睢的话,但他还是犹豫的说道:“我们一次性把赵国的俘虏都杀光,天下人会不会咒骂寡人是个暴君?” 范睢不以为意道:“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们就算咒骂您,又能将您如何?” “而且!大王,您可以授意让武安君去做这件事,这样事后,您可以把过错推武安君头上。等武安君被天下口诛笔伐时,您在出面保下他,这样您既不用背负恶名,又能让武安君对您心怀感激,岂不美哉?” 秦王点点头:“应侯,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罢!” “唯!” “等等!”秦王又嘱咐道:“应侯你只是在诏书里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粮食,养那么多俘虏就行了,别的一个字也不要讲!” 秦王用的招数跟后世的小日子很像,小日子的天蝗每次发动战争,当手下问他要不要开战时,天蝗就会用一种隐晦的手段向属下表明意思。 比如小日子要偷袭鹰酱时,陆军大臣去问天蝗,是否同意开战。天蝗只说了一句四海之内皆兄弟,奈何风雨乱人间。 这句话是当初明治天蝗在日俄战争时所说的话。天蝗说出这句话后,首相会意的明白天蝗这是同意发动战争。 然而在战后鹰酱想要借此找天蝗算账,天蝗无辜的表示他并没有下达任何攻击的命令。鹰酱去查了查天蝗在战争中的发言记录,每一次关键战争,他都没有说过直接同意,而是通过上面那种手段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最后天蝗无罪释放,他手下的大臣替他背下了黑锅。 秦王用的手段和小日子的天蝗类似,都是给臣下下一道模糊的旨意,让大臣自己揣测,如果干得好了那就是秦王指挥有方,臣子只是体会圣意。干的不好就是臣子私下做主,和秦王无关。 原历史上的白起杀俘,很有可能也是得到了秦王的指示,只是秦王用了这种隐晦的手段,最后让白起背下了黑锅。 “应侯!”秦王拉起范睢的手,说道:“武安君在奏报上说,想让寡人征发河内的援军帮助他们加固包围圈,堵塞联军的退路,您怎么看?” 范睢想了想,道:“此事有必要!武安君毕竟人少,用60万人去包围80万人是很吃力的!征发河内的援兵很有必要!” 秦王点头道:“寡人欲亲往河内征发壮丁前往长平,武安君以为如何?” 范睢摇头道:“大王不可!河内本属于魏国,归附我秦国不足20年,如今我大秦主力又都在长平,您贸然前往河内,太过危险不可呀!” 秦王是一个胆大的人,他决定的事不会被轻易改变。 “应侯不必说了!寡人决心以下!长平之战事关秦国之国运,寡人必须亲自前往河内,如此既能鼓舞士气,又可以震慑韩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范睢苦劝道:“大王不可!您孤身去河内,太危险!” 秦王稷冷声道:“哪来的危险?寡人秘密前往河内,不会有人知道!难不成六国之中还有人能未卜先知?而且,寡人也不信六国那群鼠辈敢对寡人不测!” 范睢还想劝,秦王打断了他,道:“明天寡人就星夜前往河内,寡人走后,朝政就交给您和太子处理,请您辅佐好太子!” 第二日,秦王稷身着一身戎装,站在一架戎车上,他的周围只有太子和范睢以及几名宫人侍候。 秦王稷对太子柱嘱咐道:“太子,寡人去河内的消息,必须严格保密!你切记不能对任何人泄露寡人的行踪!” “儿臣遵旨!” 秦王稷又道:“寡人走后,咸阳就交给你和丞相了,如果遇到事情,你要多听丞相的话,不可擅自主张!” “遵命!” 秦王此行只带了500名王宫护卫,由杨瑞和护送。范睢对秦王的安全有些担忧,道:“大王!河内靠近魏国,臣恳求您到安邑即可,万万不可贸然深入以防不测!” “无妨!”秦王稷穿着戎装,整个人都感觉年轻不少,他小声的告诉范睢:“寡人准备往野王去,那里靠近前线,也能快速征召丁壮,况且有杨瑞和在,不会有意外!” 范睢劝说道:“大王!野王太靠近魏国了!不可啊!” 秦王执拗的说道:“魏王不过是一个鼠辈!魏国除了信陵君,没有什么人是豪杰,寡人倒想看看魏王有没有胆量敢对寡人下手?” 范睢自知无法说动秦王,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秦王带着随行的护卫出发了,范睢和太子柱告别后,也往自己的府邸返回。 马车上,范睢肚子上的伤口又开始发作,他捂紧伤口,痛得满头大汗。 范睢身侧一名陪同的门客小声说道:“应侯,要不要帮你叫太医?” “不必!”范睢面色苍白的嘱咐道:“让灰鼠盯紧魏王,我还是担心大王去河内会遇到危险!” “是!” 秦王亲至河内,是史书记载,并非作者意淫。原历史上长平之战时,为了断绝赵军的援军,在赵括被分割包围之后,秦王亲自到河内征发15岁以上的丁壮。 第250章 联军最后的冲刺 第255章 联军最后的冲刺 九月十四日,联军所携带的粮草即将用尽。 庞煖将联军中所有将士都召集到了一起。 一阵沉默之后,庞煖率先开口道:“二三子,我们携带的粮草就要耗尽了!如果我们继续被秦军困死在这里,联军将全军覆没!” 黄歇看着庞煖道:“元帅的意思是我们要举兵突围吗?” 不等庞煖点头,就听颜聚说道:“元帅,几天来我们突围了几次都失败了,我们还能怎么突围?” 联军几天以来往丹河河谷的方向突围了数十次,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并不是联军作战不力,主要原因是秦军占据有利地形,联军虽有兵力上的优势,然而丹河河谷地段狭窄,联军的兵力优势无法开展。 每一次突围时,联军只能使用少量兵力去进攻秦军坚固的壁垒,这让联军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 连日来的突围失利,加上粮草被断,联军已经开始人心惶惶。 营帐中一部分将领甚至悲观的认为,他们已经无法再突围,联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庞煖扫视着营中的诸将,道:“我们必须突围,否则等粮食用尽,大家只有死!” 乐乘叹气道:“可我们突不出去啊!丹河河谷太狭窄了,大军根本施展不开!” “各位将军说的有道理!”庞煖几日来基本都没怎么休息,这让他看起来非常疲惫,连打了几个哈欠后,庞煖沉声道:“我们连日来都在丹河谷口突围,秦军肯定会加强那里的防御,所以我的计划是,我们挑选一支精兵继续进攻丹河河谷,一定要营造出我军要从那里突围的假象,然后我们集中兵力,从东面的王陵那里突围!” 联军东面王陵缺乏兵力,他那里的包围圈并不是太牢固,只是王陵占据险要,加上东面的地段坎坷不平,联军才一直把突围的方向集中在西面。 如今秦军重点防御丹河河谷,联军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东面的王陵,只要击溃他,联军还有机会突出重围。 “我反对这个计划!”乐乘站起身道:“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马服子怎么办?” “而且!我们如果想从东面突围,秦军就会抽掉援兵加强王陵的防线,咱们根本没办法冲破秦军的包围!” “如今,只能牺牲马服子了!”黄歇无奈的说道:“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撤退,联军就要跟着马服子陪葬了!再说我们就算能救出他,也还是无法脱身!” 黄歇的话是事实,除非联军现在能击溃秦军,否则即便他们救出赵括,也还在秦军的包围圈里。 “马服子已经粮尽,他那支部队已经必然覆灭!这是事实!”黄歇拍了拍乐乘的肩膀说道:“既然马服子的覆灭无法挽回,倒不如让他发挥最后的价值!” 赵括早就没有营救的价值了,联军没有那么多养草能养活他麾下那么多士卒。所以黄歇计划,在联军突围时,设法派人给赵括传信,让他举兵突围,分散秦军的兵力,联军将有很大机会突破王陵的防线,这也是联军最后的机会。 当然如果这么做,赵括军团必将全军覆没。 乐乘是赵国的将军,他当然不愿意看着赵括军团全军覆没,但他也知道,不采取这种办法,大家谁都活不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乐乘垂头丧气的问道:“赵王如果怪罪下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12万大军全军覆没,赵王要是算后帐,该找谁呢? 众将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庞煖。庞煖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这一仗是我指挥不力,我会向赵王负担全部责任!” 有了庞煖的话,大家心里都有了底。 第二天联军派出斥候突入光狼城给赵括传信。 城中的赵括断粮将近一个月,他本来已经近乎绝望,收到联军要救他突围的消息,赵括激动万分。 赵括不知道联军根本不是接应他突围,只是用他来分散秦军的兵力。 辰时三刻,联军以临武君为将统帅五万精锐猛攻丹河谷口。 临武君为了洗刷身上的耻辱,他抱了必死的决心,在临武君的拼死冲击下,王翦所设置的几道壁垒都被攻破。 眼看王翦的防线就要被突破至际,白起传令蒙鹜率兵从正面冲击联军,两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杀,整条丹河都被血水染红。 在联军向丹河谷口发起进攻的同时,赵括也率领数万精锐拼死搏杀,赵军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红着眼和秦军进行了最后一搏。 赵括奋力朝着联军约定的接应点厮杀时,联军大部队的突围也在这时开始! 联军从三个防线,猛攻王陵的壁垒,王陵几乎招架不住。 王陵对身旁一个斥候说道:“快派人去给武安君送信!联军要从我这里突围,我们上当了” 斥候下去后,王陵命令各军坚守防线,他带着自己的亲卫冲上战场,和秦军进行了拼死搏杀。 两方人现在都很清楚,他们所要的都是时间。 秦军只要拖延下去,白起就一定会发出援兵,联军也很清楚在白起的援军到来前,他们必须突破王陵的防线。 “此战是联军最后一次冲刺!如果失败!我们万劫不复!”庞煖站在戎车上,拔出剑,大喝道:“全军随我发起进攻!敢有后退者,杀无赦!” 另一面,王陵的斥候到了白起面前。 白起听完王陵请求增援的消息后,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李信吩咐道:“李信将军,我给你八万精兵,你立刻去支援王陵!” 此刻秦军的主力正忙着围堵赵括,王陵有些担忧贸然分散兵力,赵括会趁机突围。 白起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联军已经决心抛弃赵括了!否则他们不会往东面突围!赵括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真正要注意的是王陵那里,联军现在正在从那里拼死突围,这是联军的最后一次冲刺,只要你的援军能赶在他们突围前到达,我们就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了!” 李信领命而去。不久李信军团和联军主力撞上,双方经过奋力厮杀后,联军主力最终被李信杀败,狼狈的退回了原来的壁垒。 杀退联军后,李信舔了舔刀上的血,道:“联军不过如此!如果我将来有领兵的机会,我只要20万人就可以任意覆灭一个国家!从前我以为他们有多强大,现在看来关东六国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联军的突围失利后,赵括军团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遭遇了惨痛的失败后,赵括迟迟没有看到来和他汇合的援兵,这时赵括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绝望的赵括率领部队再次返回光狼,这一次赵括只剩下了不到十万人。 秦军在光狼城外喊话,告知联军已被全面合围,要赵括立刻开城投降。 赵括彻底绝望了!联军也绝望了!最后的冲刺已经耗光了联军的最后一口气力! 庞煖绝望地看着头顶的星空,喃喃道:“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邯郸了!希望邯郸还能想办法发出援兵!” 希望是美好的,但谁都知道,邯郸已经没有援军了。即便是齐国和魏国的援军最快集结,也要两三个月,两三个月,联军早被饿死了! 第251章 田假在行动 第256章 田假在行动 赵国,邯郸 田假穿着一身铠甲来到了王宫,前线失利的消息已经彻底击垮了赵王丹的斗志。 这几天赵王丹除了在宫中饮酒,几乎不做任何事。 “大王!”田假冲赵王丹一拜。 赵王丹喝得半醉,他眯瞪着眼看着田假,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代君!来!你和寡人同饮一杯!再不饮,我们今后就没机会喝了!” 原历史上45万赵军全军覆没,邯郸被围两年,赵王丹也没这么堕落啊! 现在的情况比历史上还要好很多,怎么赵王丹就开始摆烂了呢? 田假走上前一把打翻赵王丹的酒杯,道:“大王!我们还没有输掉战争!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赵王丹苦笑了一声,打了一个酒嗝,这酒嗝让他嗓子一热,有些想吐。用手捂着嘴没有让自己吐出来,赵王问道:“反败为胜?80万联军都让人家围了,我们还怎么反败为胜?” 田假拱手道:“臣自有办法,只是臣请求大王不要自甘堕落!现在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绝望的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打动的,赵王丹大笑道:“代君,你如果觉得还有翻盘的希望,那你就去施展你的才华罢!寡人不会阻拦!只是求你不要打扰寡人饮酒!” 这一刻田假绝望了!他都没有放弃,赵王就已经放弃了,赵王在六国一堆虫豸国君里才算好的,连赵王都开始摆烂了,其他人更不用说! 说不定现在六国已经有些君王准备向秦国投降了,没准齐国的投降派已经在背后谋算怎么杀了田假,用他的人头去给秦王献媚! 田假绝望的离开了王宫。宫墙外,邯郸的百姓自发的聚集到街道的两侧,他们没有喧哗,没有闹事,只是静静的等待田假出来。 看到田假的那一刻,人群沸腾了。 田假不明所以之际,几个邯郸的百姓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激动地说道:“长平失利的消息,我们都知道了!代君!你曾经带领我们击退了燕人,造出面粉,让我们能够填饱肚子!您的恩德赵人不会忘记,我们听闻您在齐国被称为上天送给齐国的礼物,我们认为您不仅是上天送给齐国的礼物,也是送给我赵国的礼物,代君!我们请求您再一次带领我们获得胜利,不要抛弃我们!” 迎着街道上一双双炽热的眼神,田假冰冷的内心再度火热,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至少这些百姓还相信着他,还有人愿意继续奋战! “大家放心!我是不会抛弃你们的!”田假从人群中穿过,他来到人群的中央,郑重的保证道:“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们!我会为了六国,为了你们,为了那些值得守护的人,奋战到最后一刻!我绝不放弃,绝不投降!”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田假,人群中有一个人大声喊道:“我们80万人都被秦军包围了,我们还能获胜吗?我们凭什么战胜强大的秦国!” 田假挥舞着胳膊,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就算80万大军全军覆没,我们还有200万赵人和300万齐人,齐赵两国团结一心,我们足以战胜任何强敌,我们不惧怕敌人的挑战,也不畏惧于任何敌人,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敌人全部踩在脚下,完全毁灭!” “代君!我们真的能毁灭秦国吗?”有一个人问。 “当然可以!”田假举起手,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说道:“秦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人,他们一刀砍下去也会死!秦人绝非是不可战胜的,三年在长平的鏖战已经证明了赵人不逊色于秦人!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足以战胜一切强大的敌人!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合纵联盟就是牢不可破的!合纵联盟中有着像你们这样勇敢的国民,有着像我这样怀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我们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场上爆发出一股雷鸣般的掌声,民众的喝彩声甚至盖过田假的说话声。 田假的声音富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每一个听到的赵人都感到内心的热血在沸腾。 此时大批的百姓和贵族乃至王宫大臣都驻足观望,耐心的倾听者田假的演说。 从前从未有人发表过这样让人振奋的演说,也没有人能通过简单的几句讲话让这么多人感受到内心的热血在沸腾。 此刻的田假就好像所有赵人的精神领袖一样,收到所有赵人众星捧月般的欢呼。 田假的演说还在继续,“我庆幸于能够领导你们这群优秀的百姓去对抗虎狼一般的秦国,有你们在,我认为合纵联盟是战无不胜的!即便长平的80万联军全军覆没,我们齐国将和你们赵国还有魏国楚国韩国并肩作战!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残暴的秦国必将被我们正义的合纵联盟击破!合纵联盟万岁!齐赵友谊万岁!” “万岁!”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万岁声。 甚至人群中的虞卿、信陵君也不自觉的跟着山呼万岁。 法国的雷诺元帅曾说,一场演说的魔力,有时甚至可以超过一个集团军。 许多人认为演说不过是靠空口白牙来欺骗民众,实际上有时候濒临崩溃的民众,最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支持,而是来自精神上的安慰。演说对民众来说就是一种最好的安慰,用演说的方式来帮民众注入鸡血,可以获得更强的凝聚力。 田假从前并不信服演说的魅力,但现在他深信不疑。 邯郸城外,田假的武卒整合完毕。 信陵君担任赵国的丞相后,武卒就被信陵君交给了田单推荐的李牧。 李牧是赵人,又很年轻。他一开始掌握武卒时,许多人都不信服他。后来李牧通过自身的能力,得到了所有士卒的信服。 “君上,武卒已经准备完毕,请您吩咐!”李牧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熠熠光辉。田假看着李牧和他身后的武卒,心中不禁骄傲起来。 武卒练成后从来没有参加过征战,陶邑那次武卒几乎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战斗。现在田假决心检验一下武卒的真正战力。 “不知道将军想如何检验武卒?”李牧问道。 “最好的检验方法当然是通过实战!” 田假站在一万名武卒面前。所有武卒都已经换装了从齐国购买的犀牛皮甲。比起田假曾经领导过的那支奴隶之师,这支军队,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精锐之师。 信陵君在这时小声问:“琅琊君?你想带武卒去做什么?他们虽然精锐,但只有一万人,如果你想带他们去攻击故关,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恐怕谁是卵还不一定!”田假自信的说道:“不到最后一刻,战争的胜负还很难说!” 信陵君惊讶道:“你还真的准备凭着一万武卒去打下故关?” 田假没有回答信陵君的问题,而是说道:“等你知道我的举动,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第252章 易水寒 第257章 易水寒 田假率领武卒出发时,信陵君和虞卿他们赶到城门口送别他。 谁也不知道田假此行到底要去哪里,也没有人知道田假到底要做什么,但大家都明白,田假是要拯救联军,他要替天下去对抗暴秦。 临别前田假嘱咐信陵君将魏赢和语嫣送回齐国,他并没有充分的把握真的能扭转战局,万一失败,邯郸势必被围。 田假不是救世主,他所能做的只有尽量把安全留给家人。 武卒离开邯郸后,先是向北急进迷惑敌人,接着又掉头南下,向魏国的方向进发。 队伍的行军速度极快,几乎达到日行百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哪。 “公子!我们这到底要去哪啊?”光骑在颠簸的马上大声问着身旁的田假。 田假目视着远方的魏国边境,道:“我们此行的目标是朝歌,等到了那里,我自然告诉你们怎么做!” “朝歌?”田青惊讶道:“那里是魏国的城池啊!我们去魏国的城池做什么?” 田假笑了一下,道:“我们去那里改变历史!” 邯郸城中。 城东的商业区,几家丝绸店的老板纷纷闭门歇业,然后通过丝绸店中的地道,秘密的到达了一间小房间集结。 小房间里坐了六个人,这六个人都穿着绸缎衣服,一副商人打扮。 “田假率领武卒出发了!”一名带着些秦腔的男子说道。 另一个赵语生涩的男子说道:“他们出发的时候我也在,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向北!” “向北?难道他们往故关去了?”一个大胡子摩挲着下巴说道:“一万武卒难道就想去攻下故关,这不太可能啊!” 故关是秦军重点防守的方向,白起在夺取了那里后,就往那里陆续增添兵。又依托周围的地形修建了三四道壁垒和两条一丈半的深壕。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故关已经是铜墙铁壁,别说一万武卒,就是三万也无法攻下白起重兵防守的故关。 田假是一个善于用兵的人,肯定不会做这么不自量力的事。 大胡子想了一会儿,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想法:“不好!这家伙想去捉秦王!” “捉秦王?”房间中其余五个人同时爆发出一片惊讶之声。 大胡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昨天应侯给我传了信,说大王将亲自到达河内,征发河内丁壮去围堵联军!叫我密切监视邯郸的一举一动。我敢肯定,这小子肯定是想声东击西,去河内围堵秦王!” “这不可能吧!”一个络腮胡须的男人说道:“秦王到河内的消息,我们都不知道,这小子从何得知?” 大胡子猛吸了一口凉气,摇头道:“我早就听闻,在秦国内部有田假的细作,现在看来,肯定是这个细作泄露了秦王的消息!” 秦王秘密到达河内这种事属于绝对机密。即便是专门负责收集各国情报的黑冰台,知道此事的人也可以用一只手数过来。 田假能知道这种机密消息,那秦国朝堂上这个奸细地位必定不低! 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大胡子说道:“我们得尽快把这件事情上报应侯,让秦王多加防范!” 络腮胡子不以为意道:“那田假只有区区一万人,他敢凭一万人孤军深入到河内去围堵秦王,他疯了吗?” 大胡子用手握紧了桌上的茶杯,眼神空洞的说道:“这小子当初敢凭一百骑去劫楚营,又靠1000骑去冲击三万燕军,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房间中的几人慌忙取来笔墨纸砚,大胡子拿着笔,正想着措辞。 负责门口警戒的小二突然闯进门来,急道:“不好了!首领,外面有官兵来了!” “官兵?”大胡子手上的笔一下掉到了地上。 不等房间中的几人做出反应,门外大队士兵直接冲进了房间控制住了众人。大胡子一个箭步跳到窗外,他踉跄的爬起身,刚要逃跑,面前一个男人已经堵住了他。 大胡子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见他一身魏人的打扮,疑道:“你是什么人?” 姚贾用手抹了抹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道:“我叫姚贾!” “姚贾?”大胡子挪动着身子向后退去,他刚要转身逃跑,后面的士卒已经摁住了他。 大胡子重新被押回到了房间。姚贾看着桌案上放着的笔墨纸砚,道:“几位准备联系谁呀?” 房间中的几人面面相觑一阵,大胡子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我们都是邯郸的合法商人,请问大人是谁何故闯到我们家中拘押我们?” 姚贾用手拨弄着案上的烛台,烛光摇曳,姚贾面色阴沉的说道:“我是易水寒的老板,姚贾!” “易水寒?”大胡子皱了下眉头,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听说过,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是做什么的?”姚贾转过身,冷冷的说道:“我们的职责和你们黑冰台一样!现在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吧?” 大胡子几人猛吸一口冷气,谁也想不到这世上会突然蹦出一个易水寒!易水寒从前谁也没听说过,这个组织比他们黑冰台还要厉害吗? 大胡子几人心里都没底,一时间,无人敢贸然开口。 姚贾笑了一下,说道:“说说罢!你们黑冰台在邯郸有多少眼线,其他人在哪?” “什么黑冰台?”大胡子矢口否认道:“大人误会了!我们只是合法商人,没听说过什么黑冰台,这个组织是干嘛的呀?” 姚贾阴森森的一笑,这一笑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大胡子几人有些不寒而栗。 在他们的印象中,能有这种笑的就只有他们的上级应侯范睢。 恍惚间,姚贾身上出现了范睢的影子,而且范睢多年来也是魏人的打扮,姚贾和范睢在这一刻仿佛重合成了一个人。 “不老实没关系!”姚贾坐到一旁的胡椅上,笑道:“易水寒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说话!” 姚贾把目光看向身侧一个瘦弱的男孩,这个男孩叫国,是姚贾从邯郸城中寻找的一个孤儿。他的父母都死于饥饿,姚贾收留了他,将他训练成了一名冷酷的杀手。 国是姚贾最忠心的部下之一,他来到姚贾身侧,面无表情的说道:“老板,我会让他们说出您想知道的一切!” “好!”姚贾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姚贾出去后,房间中顿时传来几名大汉痛苦的哀嚎声和叫骂声。 许久过后,国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道:“死了两个,剩下的四个招了,他们在邯郸一共有200多眼线,这是他们分布的位置!” “嗯?”姚贾接过纸看了一眼,问:“那个大胡子死了没?” 国低头道:“死了!他就是邯郸黑冰台的负责人叫周垕!名单是他的副手王至交代的,王至还交代,先前君上遇到的那次刺杀,也是他们策划的!” “有意思!”姚贾玩味的笑了一下,道:“你派人去把这名单上的200人都抓起来,愿意替我们易水寒做事的,就把他们留在赵国,充当我们的双面间谍,那些不愿意做事的就杀掉,换成我们自己的人!” 国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在邯郸城里大肆行动,会不会太惹人眼了?” 姚贾阴沉沉的笑道:“我们有信陵君和公子的虎皮,没有人敢阻拦我们,你们只管放手去做!” 第253章 平原君的记恨 第258章 平原君的记恨 九月二十日,田假他们出发的第三天。平原君回到邯郸了。 平原君一返回邯郸,就从门客嘴里得知了魏不疑给他戴了绿帽的事情。 平白无故被人戴了绿帽,换谁也不能忍。更不用说平原君这种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 他咬着牙拔出剑,想去杀了魏不疑。 毛遂拦住他劝道:“主君!现在夫人的弟弟信陵君是赵国的丞相!您贸然杀死她的姐姐,信陵君一定不会罢休的!” 平原君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他强忍住怒气重新把剑装回了剑鞘。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不顾毛遂的阻拦,平原君气冲冲的进到了魏不疑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平原君就见魏不疑的小腹已经隆了起来,看情况孩子至少有三个月了。 平原君指着魏不疑的肚子,怒不可遏的说道:“淫妇,你背着我都做了什么?” 魏不疑并不害怕平原君,她用手摸着肚子,道:“只许你在外面和那些女人欢好,就不准我有一两个男人嘛?” “贱货!”平原君扬起巴掌想要打魏不疑。魏不疑看着他,道:“打了我!他不会放过你!” “他”是谁平原君自然知道。平原君的门客极多,邯郸发生的事,根本逃不过他的眼。 “你不要以为你有那小子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平原君语气冰冷的说道:“不要忘了,你现在在邯郸,不是在临淄!我想让你消失,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魏不疑被平原君的气势吓到了,她潜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又想起腹中的孩子,随后又鼓起了勇气:“我只要消失,我弟弟魏无忌和他都会跟你不死不休!你门客3000,但他们两个恐怕也不是好惹的吧!” “你!”平原君被气的双手发抖。 多年来平原君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耻辱,他实在太气了。即便是赵王丹那竖子也没让平原君感受到如此的震怒。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赵胜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让你的儿子做了我的继承人,让你做了我的正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魏不疑冷冷地答道:“我嫁给你二十年了!你真的爱过我吗?我生康儿时难产,你居然告诉稳婆要保小!赵胜,我问你,如果我当时死了,你会不会愧疚?” “我……”赵胜一时哑口无言。 “数年之前你收留了魏齐,后来秦王邀请你去咸阳,我说不能去,你不听我的,还骂我是妇人之见,结果你去了之后被秦王扣押,险些死了!是我不吃不喝去求赵王,在王宫外哭了三天才让他下定决心救你回来,可你回来之后怎么对我的?你竟然骂我多管闲事!还说我丢了你的脸!” 魏不疑越说越激动,平原君的脸色也越发难看,现在他已经没有刚才进门时的愤怒,转而露出一丝惭愧。 但看到魏不疑那隆起的肚子,平原君马上又愤怒起来:“我是你的夫君!你嫁给我就应该对我忠诚!女人在这乱世如同衣服,丈夫想要丢弃,随时可以!作为妻子,你只能承受,这就是你的命!” 平原君这种话彻底伤透了魏不疑。即使魏不疑知道平原君从未爱过她,但她想不到,自己在平原君的心里,居然只是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衣服! 果然还是田假更好,起码他不会将自己的女人当成衣服看。 “赵胜!”魏不疑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道:“你给我出去!你如果不出去,就一剑杀了我!” “你!!!”平原君咬着牙,他真的想要把剑杀了面前这个让他遭受到耻辱的淫妇。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魏不疑已经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正如魏不疑所说,他身后站着信陵君和田假。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平原君可以单独对付的,更不要说他们两个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算你这个淫妇厉害!”平原君摔门而去。 赵胜刚走,魏不疑就捂着嘴失声痛哭。 平原君来到了后花园,在路上,他发现所有门客都有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些人的眼里有戏谑。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被戴了绿帽。平原君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田假! 这时平原君看到了不远处坐立不安的赵康。 “康儿!”一见面平原君就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母亲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赵康很害怕平原君,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是的,我知道了一些,但是父亲我没办法阻止母亲!她是我的生母,难道您要让我弑母嘛?” 平原君知道赵康骨子里是一个懦弱的人,他拍了拍赵康的肩膀,道:“耻辱啊!这是你我父子的耻辱啊!” 赵康的张开嘴,想把那天密道的事情说出来,他知道密道的事情,也知道田假肯定进去过,但他不知道那条密道通向哪,他也不敢去问任何人。母亲威胁他要他保留这个秘密,多天来他只能把这件事埋藏在心中。 “康儿怎么了?”赵胜看出赵康心中有话要说。 赵康犹豫了许久,想起母亲的威胁,还是摇了摇头。 平原君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赵康离开后,他叫来了自己的门客,询问赵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谁知平原君的几名门客也是吞吞吐吐,他们当初都发了誓,谁也不敢对平原君讲出密道的事。 平原君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人,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终于有一个门客吐露了一些事,但这个门客只说出那间田假和魏不疑幽会的老宅,别的事他也不知道。当时这家伙在外面警戒,他并不知道老宅里发生的事。 赵胜决心,亲自去老宅探究真相,闹清楚这些人到底在隐瞒自己什么。 来到那间老宅,赵胜推门进去。 扫地的那个聋哑老头看到赵胜,立即扔下扫帚,快步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平原君,您终于来了!”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聋哑老头根本不聋也不哑。他是平原君安插在这间宅子的一个眼线。 这个聋哑老头曾经是平原君的心腹门客,掌握着他很多秘密。后来他上了年纪,平原君就安排他在这间宅子里养老。 之所以让他扮成聋哑人,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聋哑老头的真正身份,只有平原君一人知道。 在这个聋哑老头的嘴里,平原君得知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平原君得知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后,怒不可遏的对老头吩咐道:“你明天去找几个人,把那些对我隐瞒真相的门客都杀死!这件事情要秘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赵胜最痛恨不忠,那几名门客对他隐瞒真相,对赵胜来说就是一种不忠,他不会允许不忠于自己的门客活在世上。 进入到屋子里面,平原君掀开了床榻,看到了下面的密道。 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密道,平原君深思起来。田假为什么会进到这条密道里?他准备去密道里见谁呢? 第254章 围堵秦王上 第259章 围堵秦王上 齐国,临淄 “大王,怜惜妾身一些罢!” 齐王道:“假弟可真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大美人!” 赵姬在田假不在的时间里时常和齐王建暗自欢好。后来这事儿被君王后发觉,齐王建干脆不装了,直接明目张胆的把赵姬叫到宫中临幸,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词。 然而齐王建根本不在乎大臣的看法,他为能给田假戴绿帽,乐此不疲。哪怕君王后为此气的一病不起,他也不曾放弃和赵姬欢好。 齐王建并不缺女人,但赵姬弟媳的身份,让齐王建十分神往。 田假在齐国被百姓所称颂,君王后也偏爱他。齐王建对此非常妒忌,可他没办法明目张胆的对付田假。赵姬就成了齐王建发泄的一个对象。 赵姬嗔道:“大王,妾身听说你想让那个江姬的儿子做太子,有没有这回事啊?” 江姬曾是齐王建的最爱,有了赵姬后,齐王建瞬间觉得江姬不香了。 齐王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太后非常宠爱江姬母子,寡人也没有办法!” 赵姬最明白男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她温柔的靠到齐王建膝上,道:“大王!妾身陪了您这么久,连个名分都没有,您偏心!” 齐王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你是假弟的女人,寡人有心给你名分,也没有办法!” “呜呜呜!”赵姬抽泣的说道:“难道妾身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大王相守一生嘛?” 齐王建心疼的搂住赵姬,道:“爱姬,你若是能给寡人生下一男半女,寡人必定力排众议,立你为后!” 非常明显,凭赵姬的身份,田建根本不可能立他做王后,这原本就只是齐王建糊弄赵姬卖力侍奉自己的话,赵姬竟当真了。 “大王,这话是真的?”赵姬本想通过子楚成为秦王后,如今有机会当齐王后,不由得让他怦然心动,“只要妾身给你生下一儿半女,你就让妾身做王后?” 齐王建发挥了襄王祖传的渣男本质,道:“当然!只要你给寡人生个儿子,王后之位,非你莫属!” 为了让赵姬相信,齐王建又接着保证道:“不光如此,就连你那个儿子政,寡人也可以封他为万户封君,让你们母子永享荣华!” “大王!”赵姬刚刚还说受不了,现在要用胳膊勾住了齐王建的脖子,媚笑道:“让妾身好好侍奉大王罢!” 另一边,魏国,朝歌。 朝歌曾经是商朝的国都,武王伐纣时,纣王于朝歌王宫自焚而死。纣王死后,武王封他的儿子武庚为宋公,都朝歌,继续统帅殷商遗民。 武庚后来联合蔡叔、管叔、霍叔发动三监之乱。乱平以后,周公又分封文王的后人在朝歌建立卫国,监视宋国的遗民。 宋国在朝歌建都的历史长达数百年,战国后,魏惠王强行将卫国的都城迁到东郡。 至此朝歌这座千年古城,成为了魏国的地盘。 朝歌临近黄河,乃水陆要津。城中民户不下两万户,拥有百姓二十万余,是魏国一座有名的大城。 田假率领武卒到达朝歌城外时,天色已然到了黄昏,城头上守卫的魏国士卒看着城墙上穿着犀牛皮甲的士兵,误以为这些人是魏武卒。 魏武卒自从惠王时全军覆没后,襄王时又重建了部分武卒,但这时武卒的质量已不如吴起时代。 伊阙之战后,曾经名扬天下的魏武卒全军覆没。魏王后来又重建了一些武卒,但也仅作为仪仗使用。 朝歌城头上的魏国守军看着城下的武卒,无不感到疑惑。 “奇怪!我魏国的武卒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一个卒长疑惑道。 另一个小队长说道:“我曾经在大梁见到过魏武卒,但武卒也不过只有千人,怎可能扩充到如此规模?” 这名卒长又道:“难道这些人是冒充的?” 田假的琅琊武卒是信陵君按照昔日的魏武卒打造,他们的装备和外形都极其近似魏国的武卒。 唯一不同,齐国的武卒头上盔甲的盔缨比较长,魏国的则较短。 夜色下,这细微的分差,城头上的魏军根本辨别不出。 “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城去问问他们到底是不是从大梁来的!” 一名魏军卒长快步打开城门来到城外,隔着5丈的距离,高喊道:“你们是从何处来的?” 田假不想凭空惹些麻烦,他用雅语喊道:“我们是从大梁来的!奉了魏王的旨意,要去野王!” “野王”魏军卒长疑惑道:“那里已经被秦国占领了,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田假懒得跟他废话,道:“大王有令,哪用得着你罗嗦?快吩咐城里给我们准备些给养!我们还要赶路!” 这名魏军卒长很是警觉,他问道:“既然你们是奉了魏王的指令,可有信物?” “当然有!”田假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方印章交给了身侧的光。 光看着手上的印章,上面刻着“魏圉印”三字。光震惊了:“公子,你什么时候拿到魏王私印的?” 田假小声道:“这是我上次和魏王做约定要借道朝歌,他送我的信物!” “公子曾和魏王做约定?为何我们都不知道?”光惊讶的问。 田假不耐烦的说道:“你小子哪来那么多话?叫你把这印送过去,你就去,再罗嗦把你拉过去打上20杖!” 光骑着马来到那名魏军卒长面前,向他展示了魏王的私印。这卒长并没有见过魏王的私印,他看了几圈,道:“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我们大王的!我要把我们的县令叫出来,请他来看一看!” 光摆了摆手:“快点儿去!别耽误了大王的事情!” 魏军卒长很快把朝歌的县令请了出来。魏国在朝歌的县令名叫魏恭,他的先祖是魏国的名将公子昂。 魏恭也算是魏国的宗室,所以他是认得魏王的私印的。魏恭来到了田假面前,行礼道:“这印章确实是我们大王的,但不知道尊使此去野王所谓何事?” 田假还是那套说辞:“你只管去给我们大军准备些补给品,其余的事情你不必多问,你不配知道!” 魏恭被田假一呛,心中有些恼怒。他打量着田假的面貌,看他也不过20岁,据他所知目前的大梁,好像还没有这么年轻的将军。 魏恭又听田假说的是雅语,就试探着问:“您既然是魏王的使者,可曾知道魏王生平有什么所爱?” 田假听出魏恭语气中的试探之意,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王不喜欢打猎,他喜欢跟龙阳君一起泛舟,我说的不错吧!” 这事情是田假听魏赢说的,绝对靠谱。魏王的行踪都是保密的,他喜欢跟龙阳君泛舟,也算是机密,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魏恭当下不再怀疑,“下官这就去为大军准备军需物资!尊使稍后!” 很快田假他们所需要的粮食草料以及各种药材都被从朝歌城中运了出来。 魏恭在这时又问道:“尊使,敢问可还有什么需要下官为您准备的?” 田假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来得匆忙,没准备魏军的军旗,劳烦县令去帮我们找几面来,记住要大还要显眼!另外再帮我们准备上几百张黄纸!” “这些东西城中都有,下官这就去办!” 黄纸算稀有物品,原本只有齐国在售卖。田假在大梁开了造纸厂后,魏王为了利益,经常强迫工匠们滥发黄纸。所以魏国的黄纸比其他几国都要充裕,朝歌城中也是有储备的。 黄纸和军旗送来后,李牧疑惑道:“公子,我们是去打仗的,要这些纸干什么?” 田假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要用这些纸来攻心!” 武卒在朝歌城外歇息了一夜后,第二天拔营而起,继续往野王进发。 在田假率领大军离去后,魏恭马上对亲卫吩咐道:“立刻派人去大梁!询问大王,他有没有派武卒去朝歌执行任务!我总感觉这支武卒不对劲!” 第255章 围堵秦王下 第260章 围堵秦王下 田假的武卒往野王邑奔袭而去时,大家还是没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他们距离野王城百里外的州县时,大军终于停了下来。 李牧骑着马来到田假身前,道:“公子!再往前我们就要深入秦境了!臣敢问一句,您到底要带领我们做什么?” 到了这会,田假觉得是时候说出真相了,“我要带你们到野王去捉秦王!” “到野王去捉秦王?”听到这话的众将都是一片惊呼。 秦王平时不都在咸阳吗?怎么可能跑到野王?公子怕不会是疯了吧? 田假淡淡的说道:“我没疯!我已经接到了秦国的线报,秦王马上就要到达河内,不日就到野王!” 这下所有人又是一片惊呼,田青疑惑道:“公子,你在秦国有内应这事儿,是真的吗?” 田假勒紧缰绳,笑道:“当然!本公子每次能未卜先知,都是要靠这个内应帮忙!” 光试探的问道:“公子,这个内应到底是谁?” 田青斥责道:“这个内应是公子秘密安插的,你怎么能让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 无妨!”田假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道:“我这个内线就是秦王的丞相,应侯范睢!” 田假为了让众人信服他的话,也为了坑范睢一把,故意把他的名字说了出来。一听是范睢泄露的消息,众人瞬间深信不疑。 范睢是秦国的丞相,他送出的消息绝对靠谱啊! 真想不到公子手眼通天,连秦国的丞相都被他收买了,甘心给他送出这种绝密情报! “范睢居然是您的内线?”茅焦也随田假奔袭野王,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公子果真有鬼神不测之机!臣拜服!” 田假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一会儿到了州县,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州县攻下,不能让他们传递出消息!” 李牧奇道:“公子,我们既然知道了秦王要去野王,现在就应该直接去那里堵他,为什么要先打下州县?这样岂非打草惊蛇?” 田假只是在看史书时知道秦王会在长平之战时离开咸阳,到达河内。 现在历史被改动,田假也不清楚秦王还会不会来河内。 联军已经陷入重围,唯一翻盘的希望就寄希望于秦王还会像历史上那样到达河内。 河内有几十座城池,但靠近长平又属于大城的只有野王。 这也是田假带着大军到野王去围堵秦王的原因。 早在田假出发前,他就让白伶带着商队秘密前往野王,替他打探消息。 秦王一旦到达野王,消息马上就会在城中散开。 田假要做的就是攻下州县,等秦王到达野王后,把壮丁都征发到长平前线,野王空虚时,他举兵攻之,才有机会擒住秦王。 要是秦王没把野王周边的丁壮都调走,或者没有亲自到野王,那田假可真的没办法扭转长平的战局了。 “但愿秦王会到野王!”田假在内心暗暗祈祷。 州县 田假率领武卒来到城外,城上的守军已经做好了守城准备。他命人打出了在朝歌时魏恭为他们准备的魏军旗帜。 魏军的军旗一亮出来,州县上的守军瞬间沸腾了。 州县原本属于魏国,他们都是魏人,州县被割让给秦国不过几十年。看到魏军军旗,州县守军的思乡之情瞬间被激发出来。 “糟糕!魏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出大军到州县?”州县的县令郑尊担忧的看着一旁被临时征集的丁壮,“这些人大多是魏人,他们还没对秦法信服,万一魏军攻城时,他们趁机做乱,光凭秦军根本压制不住!” 州县是一座小城,城中只有几万户百姓,关中来的秦军也只有1000多人。 眼看着城下是精良的魏国武卒,城头上的壮丁又都在窃窃私语,郑尊知道州县已经守不住了。 然而秦国之法严苛,县令不战而降,要被灭族。郑尊的家人还在咸阳,他不能投降。 郑尊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喝道:“为秦王尽忠的时候到了!所有人随我迎敌备战!” 城头下,田假命人开始宣传战。他用在朝歌带来的纸张写成劝降的传单,上面写明,拿此传单投降者,既往不咎,最先开成的还可以赐予金钱。 几十封劝降的传单被射上城头,不明所以的丁壮们拆开那些传单看了起来,那些不识字的就让那些认识字的帮他们读出来。 郑尊也收到了一封传单,看完上面的内容,他顿时暗叫不好。 “魏军真是歹毒!居然用这种攻心之术!”战国时的攻心之术很多,但像这样直接射传单,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田假这种全新的宣传战术,带给人的影响力是巨大的。郑尊看着手上的传单彻底慌了。他急忙命人把所有的传单都收缴上来焚毁。 有些丁壮不愿意交出手上的传单,直接和来没收的秦军推搡起来。 秦军平日里倚仗他们的身份,时常欺压百姓,州县的百姓早已忍受很久了,现在积怨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 城头上从开始的推搡争吵很快演变成了肢体冲突,然后就是械斗,整个城头都乱成一团。 混乱中不知谁把城门打开了,田假率领武卒趁机进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所有秦军全部斩首。郑尊企图从西门逃跑,结果被州县的百姓抓获,田假对这种县令根本没兴趣劝降,下令斩了他的首级,传首城中。 这样做一来可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百姓。第二秦法严苛,官员为了政绩,会经常强迫百姓劳作和对百姓施以酷刑。田假把郑尊的首级传首城中,也是为了让百姓们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稳定了城内的局势后,李牧夸赞道:“我当初还问公子要这些纸做什么?原来您是为了宣传战!我一开始以为这种战术没用,没想到这么好使!公子,你说以前怎么没人用您这法子呢?” 田假笑眯眯的说道:“因为以前没纸呗!” 孙子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宣传战术是一种心理战,这是合乎兵法的。后世也时常使用这种宣传战术来瓦解敌人的军心,田假提前将这种战术运用到战国,收获到了出奇的效果。 “只要等白伶的消息一到,我们就可以奔袭野王了!”田假站在州县的城头上,目视着城下,道:“若是能捉住秦王,就能逼他让白起退兵,联军就有活路了!” 第256章 赵括的最后一搏 第261章 赵括的最后一搏 十月三日。光狼城的赵军断粮四十三天,赵括手下的士兵已经被饿得走不动路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出城投降,要么用残兵做最后一搏。 赵括心高气傲,他是不会举手投降的。聚拢了五万赵军作为前锋,赵括决心带着他们对城外的秦军发动最后的一搏。 在出发前,赵括这样对部下们说:“此战,是我大赵将士最后一拼!本将会身先士卒,要么我率领你们突出重围,要么我会战死在城外,二三子!我赵人永不投降!” 赵军被围困以来,城中每天都会有士兵,因为忍受不了饥饿冒死出城投降。 赵括不知道在他决定率领精锐发动最后一搏前,已经有几名投降的赵军士卒将这件事告知了白起。 白起看着面前几个抓着粟米团子狼吞虎咽的赵军士卒,沉声道:“赵括竖子要狗急跳墙了啊!” 李信笑道:“这竖子断粮43天,他不跳墙不行,武安君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白起闭着眼思索了一会,道:“命人在他出城的必经之路上架好强弩!然后在我们的包围圈上留出一个口子,等他从那个口子出去的时候,两军结合,把他和后军截断,用我们的强弩,送这位马服子下去见他的父亲!” 赵括果然按照那些投降士卒说的路线举兵突围。这一仗赵括披着铠甲身先士卒,他奋力拼杀,手上的长剑砍倒了七八个秦军。 但是很快赵括的前后军就被秦军截断,他本人也被赵军团团围困。 天空在这时下起了阴雨,赵括在雨水的冲刷下,奋力的挥舞着手上的长剑。赵括已经力竭,他也饿了很多天。在长时间的战斗下,赵括的体力透支了。 雨水冲的赵括睁不开眼,他的头发也在战斗时崩开了,赵括披头散发,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对着左右秦军奋力劈砍。 李信指挥着秦军的弓弩手,对准了正在拼杀的赵括,李信一声令下,赵括胸前中了十几箭。这位纸上谈兵的马服子赵括终于倒下了。 赵括死后,他率领的赵军军心土崩瓦解,残余的近十万赵军举手投降。 秦军紧张的兵力也在这时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白起把原本包围光狼城的秦军都调集到了各条防线。联军能突围的概率已经越来越小。 只要等秦军征发了河内的援军,联军的覆灭将成为定局。 白起对左右吩咐道:“马上派人飞报咸阳!向秦王报捷!就说我们已经歼灭了赵括率领的部队,现在准备合击联军!只等秦王征发河内援兵,我就能吃掉全部的联军,然后趁势攻击邯郸灭亡赵国!” 随后白起命人斩下了赵括的首级,让人用枪挑着他的首级,在被包围的联军外围传首。 看到赵括的首级时,被围困的联军瞬间崩溃了,他们也已经断粮很多天。前几天他们每天还有两餐,现在只剩一餐不说,饭里基本也都是水。 “马服子都死了!不如我们投降吧!”一名赵军士卒小声的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听说现在投降,秦军就让我们吃饱饭,战后还放我们回家嘞!” “放我们回家?”又一个赵军小兵问:“秦军真的这么好,不杀了我们?” 赵军士卒小声的说道:“王二狗前几天就投降了,后来又回来了,他说他到了秦军那边,秦军让他吃了一碗粟米饭,还有肉嘞!” 没有人能在饥饿时顶住肉的诱惑,有些人嘴里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众人蠢蠢欲动,想要出去投降。 幸好庞煖组织了督战队。督战队及时发现了这些企图投降的士兵,斩下他们的首级后,勉强稳定了军心。 但即便如此联军里每天还是会有士兵成建制的投降。 联军大营。 庞煖也已经崩溃了,他看着身边的黄歇道:“子歇?听说了吗?赵括死了!” 黄歇点点头:“我知道我今天看到他的首级了!” 庞煖叹了一口气:“此战失利,都是我指挥不力,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老夫有罪!” 正在这时田谦大步来到营中,道:“元帅!秦军的外围阵地亮起了白起的旗帜!和我们对战的人不是王齕!原来是白起!” “什么?”听闻秦军的主帅是白起,年老的庞煖眼前一花,晕死过去。 过了许久,庞煖重新醒来后,他对众人说道:“早在老朽出发前,琅琊君就告诫过我,秦军的主帅是白起,可惜我当时没有相信!老朽真是后悔啊!” 白起亮出自己的旗帜,也是为了瓦解联军的斗志。白起的震慑力是强大的,他的气质亮出后,联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大批的士兵成建制的向秦军投降。 庞煖闻知了这个消息后,面无表情地对身边的将领说道:“这一仗都是老朽无能!我会负担全部责任!我会派人向白起诈降,约定五日后举全军投降!到了那天,我会率领全军从正面猛攻秦军,等我猛攻秦军时,你们率人再次进攻东面的王陵,击破他的壁垒,逃命去吧!” 田谦道:“我们都逃命了,元帅您怎么办?” 庞煖摇头道:“我愧对琅琊君!愧对赵王!也愧对联军的将士!除了一死我没有别的办法苟活!我死后如果你们能侥幸回到齐国,请你们转告琅琊君,要他替我报仇!天下间能战胜白起者,只有他了!” …… 此时秦王的车架已经过了武遂,只要翻过王屋山,他们就能到达野王。 秦王在半路上收到了发往咸阳的奏报,他看完白起的捷报,大喜道:“好!赵括军团全军覆没!联军的覆灭指日可待!派人速去野王,征发河内各城丁壮一定要围堵死联军的生路!” 杨瑞和在这时劝道:“应侯说野王危险,大王还是不要去了吧?” 范睢在秦王出发后,曾不止一次劝说秦王不可深入野王,秦王已经被范睢说的头都疼了。 听杨瑞和又提起范睢,秦王更是觉得生气。 “应侯?杨瑞和,寡人没记错的话,似乎孤才是秦王!” 杨瑞和吓得冷汗直流,慌忙跪地扣首:“大王恕罪!” “起来罢!”秦王已经由出发时的戎车换成了马车,他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坐在颠簸的马车中,秦王闭着眼道:“以后寡人决定的事,你不要多嘴!” “唯!” 第257章 奔袭野王 第262章 奔袭野王 秦王经过了两日的颠簸,在十月六号到达了野王。 野王县令名叫郑安平,他当年曾经收留过落难的范睢。后来郑安平通过秦使王稽把范睢带到秦国,并且把他举荐给了秦王。 范睢很快得到了秦王的赏识。范睢也是一个记得恩情的人,他马上向秦王举荐郑安平和王稽,让这两个人成为了将军。 郑安平原本一直在长平前线和赵军作战。两年前他因为滥饮误事,被降职到野王做县令。 收到了秦王先前传来的消息,郑安平早早的就率领野王的文武官员到城门口迎接秦王。 杨瑞和看着地上的红毯还有城门赶来迎接的官员百姓,大怒道:“秦王到此处来,乃是绝密,你怎敢把此事搞得人尽皆知?” 郑安平一下就被吓住了,慌张的跪地磕头。 秦王从马车上下来,不以为意的白手道:“无妨!寡人倒看看,就算寡人行踪泄露出去,天下间哪个人这么有种,敢到野王来找寡人的麻烦!” 此时秦王不知道,有种来捉他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 抬起头看了看野王厚实的城墙,秦王稷感慨万千。 五年前他派白起攻下了野王,截断了韩国和上党郡的联系,也是因此才爆发了长平之战。 此刻他终于到达了引爆长平之战的导火索,野王城。 “你就是郑安平?”秦王看着脚下颤抖的郑安平问。 郑安平被范睢举荐后,秦王曾经接见过郑安平一次,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郑安平长的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的人,秦王稷早就忘了。 “臣就是郑安平!”郑安平颤抖的回答。 秦王很享受臣下对自己战战兢兢,他满意的点点头:“卿当初举荐过应侯,也算有功!寡人不会忘记您的功劳!卿好好干,多为寡人立些功劳!” “是!” 秦王稷入城时,野王的百姓木讷的看着他。野王的百姓本是韩人,他们对秦王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在他们眼中,秦王还是个奴役他们的侵略者。要不是被郑安平逼迫,也不会有人到城门来迎接这位奴役他们的秦王。 秦王高高在上的看着道路两旁跪着的野王百姓,表情中流露着一股目空一切的感觉。他认为在这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秦国必灭六国,六国的百姓都会被秦国奴役。 远处的马车中,白伶戴着面纱,看着秦王进入了县衙,“那个人想必就是秦王了!想不到他还真的到野王!” 白伶的副手叫白胜。白胜算是他亡负的堂弟。白胜曾多次到邯郸经商,他见过秦王几次。 “那人就是秦王。阿嫂,你想做什么??” 白胜还不知道白伶已经投靠了田假,白伶说要来野王时,他还非常疑惑。哪怕见到了秦王,他也不明白白伶的目的。 “胜!你马上派人到州县,去给公子传信,就说秦王已经到了,让他抓紧时间行动!” 白胜不明白白伶的举动,但他是接下了命令,快步出城而去。 不久后,郑安平下令封城,不管是商队还是百姓,都必须呆在城内,严禁任何人出城。 白胜将白伶的口信带给了田假,得到消息后,田假激动万分! 秦王终于来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田假命武卒做好准备突袭野王,现在只等秦王征召壮丁的武卒到州县,行动的时机就到了。 秦王的旨意传到州县就说明各地的丁壮已经被征发,这就是攻击的机会! 又过了一日,秦王征发州县壮丁的旨意果然到了!田假派出一个原来州县的县丞刘波去应付传信的使者,刘波本来是韩人。州县城破后他就投降了田假。 刘波对来传信的官员说,征发丁壮需要几天时间,请上官给他些时间准备。 秦王并不会专门等待州县这座小城的壮丁到达,在温县各地的丁壮聚集到野王后,秦王已经汇集了十万壮丁,他立刻派郑安平,把这些人都送到了长平,交给白起统领。 田假派出斥候去侦查野王方向,打探到丁壮已经出发后,立刻带着大部队伪装成从州县过去的丁壮,朝着野王进发。 野王城上的秦军收到了刘波的传信,说他马上会派丁壮过来,请他们打开城门,允许他们入城。 刘波的信被送到了秦王的桌案前。郑安平带着丁壮走后,秦王就成了代理县令。他呆在野王,既是想第一时间等待长平的捷报,也是想震慑野王周边的百姓。 秦王读完刘波的信,怒道:“三天了,他才征发了一万丁壮!这个州县县令真是无能!等他来了,寡人一定要当面斥责他!” 杨瑞和在这时感到了不对劲:“大王!州县只是座小城,怎么可能有一万丁壮?这不对劲呐!” 秦王疑惑道:“奏报上写的很明确,难不成这个郑尊还敢欺骗寡人?” “郑尊当然不敢欺骗您!”杨瑞和沉声道:“正是因为他不敢蒙骗您,所以才不对劲,州县不可能有一万丁壮,这其中必定有诈,大王小心!” 秦王沉思了片刻,急道:“杨瑞和!你马上去传信,州县的丁壮到了,不许他们入城!让县令立刻带他们去长平!” “是!” 田假率领武卒到达野王城墙下,杨瑞和在城头宣读了秦王的旨意。田假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 光不解道:“公子,我们伪装的很好,怎么可能暴露?” 田假恨声道:“我们忽略了一件事,州县是一座小城,哪来的一万壮丁?” 李牧在这时问道:“那公子的意思呢?” 田假拔出了腰间的墨阳剑,指着城墙大吼道:“到了现在,老子不装了!通知,弟兄们,准备攻城!” 城外伪装成州县百姓的武卒撕下了身上的伪装,露出了里面的犀牛皮甲,他们戴好头盔,拿出藏在马车中的兵器,竖起了魏军的旌旗。 魏军的旗帜被竖起来后,城头上立马乱了起来,杨瑞和赶忙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城中的秦王。 秦王闻讯,怒极反笑:“魏王?他敢派人来围堵寡人!好!魏王有种!上一个这么有种的还是韩王!” 杨瑞和急道:“大王!野王现在的守军不足千人,丁壮也都被调走了!算上我们带来的王公卫队,也不是这一万武卒的对手,臣恳求您,立刻撤退!” 第258章 城下叙话 第263章 城下叙话 秦王大笑了一声,拍案怒喝:“武卒的战力强悍,寡人一出了城立马就会被追上!你想让寡人死吗?” 杨瑞和一下被吓懵了,伏地请罪道:“大王!臣万无此意!” “你没有这个意思”秦王拍案大喝,连桌上的茶碗都被震了起来,“寡人来野王的消息乃是绝密,除了应侯、太子柱和黑冰台的几个联络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魏军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黑冰台的联络人对秦王忠心耿耿,这些人能被派到各国潜伏,都是经过了重重考验的,他们根本不可能背叛秦王。 应侯是秦王的柱国大臣根本不可能出卖亲王,太子柱是秦王的儿子,更没理由出卖他。杨瑞和就成了出卖秦王的第一嫌疑人。 杨瑞和感到了秦王浓厚的杀意,道:“大王!臣担任您的卫队长十年了!你难道就不相信臣?如果大王疑臣,臣愿自刎,以证明清白!” 说着杨瑞和拔出剑架到了脖子上,他刚要挥剑自刎,秦王伸手拦住了他:“好了!杨瑞和!寡人相信你了!” 正如杨瑞和所说,他当了秦王十年的卫队长,根本没必要出卖秦王,他平时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对秦王下手。而且从他刚才的表现,秦王相信,杨瑞和不会出卖他。 杨瑞和没有出卖他,太子柱也不可能出卖他,黑冰台那些人都是通过重重考验的更没可能出卖秦王。 那么能泄露他行踪的人,只剩下一个人了,应侯范睢! 秦王很不愿意相信范睢出卖了他,但现在魏军已经把他堵在野王了,除了范睢,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出卖他。 难不成这世上有人神机妙算,能算出他要来野王? 秦王很迷信,但他不信这世上有这种神人,如果有,那叫过来让他看看! 联想到范睢一直劝他不要来野王,更加重了秦王对他的怀疑,范睢为什么要反复强调叫他不来野王,必定是心中有鬼! “该死的范睢!”秦王在心里咬着牙骂了一句,道:“杨瑞和!你马上征发城里剩余的丁壮,再派人到各地城中传信,让他们立刻率兵来增援!哪个城第一个派援兵来,寡人免他们三年赋税!” 杨瑞和摇头道:“野王周边的城都已经空了,只有安邑还有守军,但那里的守军不过数千人,而且距离这里太远,远水难救近渴!” 秦王现在只能依靠杨瑞和了,他扶起地上的杨瑞和,道:“那依将军的意思呢?” 杨瑞和道:“现在我们只有马上派人去给郑安平传信,请他率领那些丁壮回来,估计他们还没走远,他们如果回来,我们就有机会击败魏军!” 正在此时,城外响起了隆隆的鼓声。 杨瑞和听出这是进攻的意思,他赶忙对秦王说道:“大王!容臣去外面指挥守城!” 秦王稷点头道:“一切拜托将军了!” 野王城外,一万武卒整齐的列好阵型。 田假又命人用纸写成传单,照葫芦画瓢的射到城里,比起州县时只用了几十张传单,野王城的传单数量达到了数千张。 武卒的震慑力本就十分巨大,再加上传单,野王城顿时人心惶惶。 杨瑞和同样令人收缴了传单,比起州县,野王的情况稍好些,起码在收缴传单时,没有引起混乱。 秦王在这时登上了城头,他本来想来鼓舞士气,看到满地散落的传统,秦王稷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张传单,看完上面的内容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传单上说,只要有人能捉了秦王投降,就奏请周天子列土封侯! 周天子大家是不鸟的,但那个裂土封侯,太有吸引力了!天子封的侯,这跟诸侯册封的那些侯可不同,当初的三晋还有田氏代齐,都是受了天子册封。 要是让天子册封,那就是独立于七雄的一个新诸侯,哪怕是个小诸侯,这也让无数人憧憬! 秦王稷此刻感觉,城头上的守军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似乎这些人都想把他捉了献给城下的武卒。 “杨瑞和!”秦王把杨瑞和叫到了面前,问道:“如果魏军攻城,你能坚持多久?” 杨瑞和咬着牙单膝跪地:“臣只能保证会死战到最后一刻!” 听了杨瑞和的话秦王明白,只要武卒一攻城,野王马上就会陷落。 秦王知道自己已经逃脱不了,但他也知道秦王不能被俘虏。当初楚王被他骗到函谷关后是什么下场?秦王稷是亲眼看到过的,他不想做一个被俘虏的秦王。 他想到了横剑自刎,但秦王稷又不甘心,他一手把秦国带到了今天,眼看秦国就要歼灭80万联军,横扫天下,在这个时候死去,他不甘心! 田假指挥武卒砍伐了一些树木,制造了一些简易的云梯,武卒举着简陋的云梯,正准备要攻城,城头上居然举起了白旗! 这下田假懵了!秦王这就要投降了? 城头上杨瑞和挥舞着白旗用雅语高喊道:“城下的魏军!你们听着,我们的秦王,要和你们的将军谈谈!请你们的主将入城叙话!” 田假可不是楚怀王,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进城,这要是单枪匹马进城,绝对被扣押了做人质! “我去你m的!”田假冲着城头上大喊:“赶紧给老子开城投降!要么就让秦王出城跟我谈,不然就别废话了,老子马上举兵攻城!” 城头上沉默了一会,又响起一个声音:“我们秦王同意和你们的主将见面,但是请你们退后三里!” 田假倒是愿意见一见传说中的战国大魔王赢稷,看一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决定了和秦王见面,田假命武卒退后三里。为了保险起见他让韩滕和田青在身旁护卫。 韩滕的剑术冠绝天下,只要秦王带的护卫不超过十人,凭他一人就能对付。 要超过十人,那田假拔腿就跑! 秦王在出城时也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让杨瑞和挑选了几名好手。 一面是为了护卫自己,另一面也是为了看准时机能不能劫持魏军的主将。 万一要是能劫持了魏军的主将,那事情就还有转机! 野王的城门被缓缓打开,秦王稷在杨瑞和以及两名护卫的陪同下,朝着远处的田假走去。 田假命人提前在一处空地上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两杯茶水。 秦王稷过来后,打量了一眼田假和他身后的两名护卫,随即皱起了眉头。 田假也打量着年老的秦王稷,同样是眉头紧皱。 杨瑞和在这时悄悄拔出了剑,他准备要劫持田假。韩滕也在拔剑,他也想劫持秦王! 五一快乐,各位。祝所有劳动者们身体健康。 第259章 秦王震怒 第264章 秦王震怒 杨瑞和的剑术在秦国也算打遍天下无敌手,否则他也不可能做秦王的卫队长。 高手一见面就知有没有。 韩滕和杨瑞和只互相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是高手,而且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一瞬间两人都把拔出来的剑收了回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王稷把手负到了身后,道:“我早就听闻魏王喜欢美男子,没想到居然派将军这么一个少年郎来领兵与寡人会猎!” 田假笑道:“秦王大人!首先我不是魏王的人,其次我不是来跟你会猎的,我就是来抓你的!” 这话说的很直白,一下呛到了秦王。 “你不是魏王的人?”秦王稷惊讶的打量着田假。 田假穿着黑光铠,这种铠甲六国都有铸造,单从相貌,齐人和魏人的分别也并不大。 秦王稷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田假究竟是谁。 田假跪坐到草席上,端起岸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秦王!您活了70岁,难道没有见过我的父祖吗?” 秦王确实没有见过田假的父祖。尽管秦王稷和齐闵王曾共同称帝,然而他确实没见过齐闵王,更没见过他老爹齐襄王。 以前没纸画像除非亲自见面,否则仅凭描述,很难知道一个人的长相,比如剑眉星目,同样的描述实际见到的时候人就是两个样子。 “你究竟是谁?”秦王稷皱着眉头问道。 “家父齐襄王!” 秦王稷眼睛不自觉的一眯,道:“你是田假?” 随即秦王稷又想起田假曾在琅琊训练武卒的事。他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就说魏王不可能这么有种!天下间敢这么有种来抓寡人的,也只有你田假了,你有种!” 田假笑道:“我胆子很小的!还是秦王更大胆,只带这么几个人,就敢孤军深入到野王,换了是我,我是万万不敢来的!” 秦王知道田假是在说他此刻的处境不妙。 “你究竟想怎样?”秦王稷问。 田假指了指面前的草席,道:“王上请坐!” 秦王稷现在处于下风,否则也不至于亲自出城谈判。 他不情不愿的跪坐到草席上,道:“田假,寡人一直很欣赏你,之前寡人还派吕不韦给你送过信,寡人的信,你看到了吗?” 田假自顾自的喝着茶,道:“我看到了怎样?看不到又怎样?” 要在秦国,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和秦王稷说话,早死了800年。 秦王稷在心里杀了田假一百遍后,和颜悦色的说道:“只要你今天愿意放寡人一马,那么寡人先前答应你的条件,就仍然有效!而且,寡人可以向你承诺,秦国30年不攻打齐国!在齐国被其他国家进攻时,秦国还会施以援手,你看怎么样?” 田假道:“不怎么样!” “王上!你如果真心想跟我谈判,就拿出点实质的东西来!只要我愿意,随时能把你捉了当俘虏,我抓了你,秦国群龙无首,瞬间就会大乱,你的几个儿子都会趁机夺位!您可要想清楚到别的国家当人质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当初秦王稷就曾经扣押过楚怀王,他可是知道被扣押的君王过的日子有多悲惨。 秦王稷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脸上却尽量保持平静:“说说罢!你的条件是什么?” 田假伸出三根手指道:“第一,秦国必须撤出长平,把包围的联军和战俘释放!第二,秦国的版图退回到20年前!第三,秦国答应20年不东出!” 这三个条件除了第一个,后面两个个秦王根本不可能接受。 秦国现在的版图,基本都是近20年来打下的,要是让秦国现在退回20年前的版图,那秦国东出的成果基本没了,秦王稷死都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 20年不东出更不可能!东出灭六国是每一代秦王的梦想,秦王稷为此努力了一生,现在要他答应20年不出关,这比杀了他还难。 秦王稷一拳砸在桌子上,他终于忍不住了,“寡人告诉你!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三个条件,你杀了寡人,寡人都不会答应你!” 田假也知道秦王不可能接受,但在谈判时必须要摆出强硬的姿态,只有这样才能占据上风。 “如果王上不同意,那我们就回去各自举兵备战,我杀了大王,白起在长平灭掉80万联军,反正我齐国也不亏,您说对吧?” 秦王稷很想把80万联军全灭了,可他也真的不想死! 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秦王稷咬了咬牙,说道:“寡人可以答应你,让白起从长平退回,放联军一条活路!但上党必须归秦,另外寡人可以把陶邑割让给齐国,武遂重新归还给韩国,温县和周边的十座城邑归还给魏国,鄢郢归还楚国,离石归还赵国!除此以外,寡人一步不退!” 田假也在这时降低了价码:“除了要释放长平的联军这条底线外,你至少要把韩国的上党全部归还赵国!陶邑早就被我们齐国攻下了,不用你假大方!秦国的飞地我们齐国没兴趣,不如这样,鄢郢已是楚国的囊中物,你们把巫关、汉中归还楚国,我们找楚国要回我们在五国伐齐之时丢失的郯城、下邳作为补偿。至于魏国,你们把河东全部归还即可!韩国嘛,你们归还宜阳和武遂就行!” 韩国没出力,他还帮韩国争取好处,就是想把韩国也拉下水。 宜阳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冶铁大城,当年韩国5\/10的兵器都出自那里。武遂则是历代韩王的陵寝所在,韩王做梦都想收复的地方。 秦国要把这两个地方还给韩国,韩国肯定接受。韩国一接受,那以后秦国要东出,只能先揍韩国和魏国。 当年的苏子游说齐闵王时,曾说三晋是替齐国抵挡秦国的屏障,他们灭亡了,齐国就要直面秦国。 韩国已经被秦国打服了,轻易不敢挑事。田假的目的就是用失地让韩国、魏国重新和秦国走上对立。 赵国本就和秦国不睦,长平之战结束,他们的恩怨只会更重。 三晋都仇视秦国,这对齐国是最有利的。 秦王稷也看出田假的目的,他冷笑道:“齐襄王和齐闵王都没有你这竖子难缠!寡人佩服你!但是你知道吗?威胁寡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田假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与其有时间威胁我,不如静下心来谈一谈我的条件,英明的秦王。” 秦王稷咬着牙说道:“汉中之地连接巴蜀和关中,寡人不可能相让!河东也是寡人浴血奋战所得,更不可能相让!宜阳武遂也是一样!” 田假从草席上站起身,道:“那我们就不必谈了,各自回去准备开打!” 秦王稷终于绷不住了,他拍案而起:“竖子!别以为寡人怕了你!逼急了寡人跟你玉石俱焚,你听说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吗?” 尽管周天子尚存,但多年来,秦王早已把自己看成了天子,盛怒之下,藏在心中的话也脱口而出。 “首先你不是天子,其次!”田假目光灼灼的看着秦王稷:“若我发怒,不过伏尸二人,天下缟素!秦王命贵,我命贱矣!若王欲与我一拼,则今日秦王与我都将死于此!能与秦王同死,假荣于华衮!” 第260章 城下之盟 第265章 城下之盟 秦王稷终究还是怕死的。他不想跟田假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同归于尽。 “寡人最后再退一步!”秦王稷开出了最后的条件:“我命令白起撤回秦国,并释放全部战俘,归还武遂给韩国!归还河内给魏国,归还鄢郢给楚国,上党之地秦国和赵国平分!至于齐国,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为妾!” 说到这里,秦王的语气软了下来:“寡人的女儿赢璎你见过吧?” 田假曾在齐国见过这位秦国的幼公主一面,他点了点头:“我是曾见过!” 秦王稷失落的说道:“璎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见过你之后,她就魂不守舍,天天想你!你不知道吧?寡人本来把她嫁给了武安君的儿子白仲,但为了你,她自杀了!” “什么?”田假吃了一惊:“幼公主自杀了?” 秦王稷苦涩的摇了摇头:“没有!她被人救了,但为了你她宁愿出家做道士!寡人实在想不通,你有什么本事能让她对你喜欢的这么疯狂?” 田假并不信秦王的话。他感觉这些话多半是秦王为了活命瞎掰出来的,这又不是编小说,哪来这么多一见钟情? 田假笑了一下:“也许是我长得很帅吧?” 秦王稷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呸!”田假撇嘴道:“你想得倒美!我又不缺女人,我需要的是珍贵的城池土地!” 秦王又一次想要杀人,他攥紧了拳头,点头道:“说说吧,你想要哪?” 田假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把巴蜀给齐国罢?” 巴蜀之地从秦惠文王时期由司马错攻下,历经已过百年。如今巴蜀之地物产丰饶,是仅次于关中的秦国第二号粮仓。 而且巴蜀处于秦国后方,谁占领了巴蜀,就可以从蜀地出兵直攻关中。 田假提出想要巴蜀之地,遭到了秦王的一口回绝。 “如果你要巴蜀,寡人干脆把关中给你得了!” 田假笑道:“那好吧,你把秦王的位置让给我,我可以帮你治理国家!” “竖子!”秦王忍不住破口大骂。 从前田假在秦王心里是一个大贤,但现在田假在秦王心里那叫一个恶心,跟大贤的形象半点不沾边。 “别生气呀!”田假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你把南阳之地给我们齐国?这总可以吧?” 南阳之地紧邻着楚国的鄢郢,属于楚国的门户。不同于鄢郢之地被白起搞得鸡飞狗跳,南阳之地还非常富庶,户口多达数十万,是一块名副其实的膏腴之地。 楚国已经攻下了鄢郢,南阳迟早会被楚国收复,按照范睢的战略,将来秦国耀退守武关、蓝田,南阳迟早也是守不住的。 秦王思量了片刻,道:“南阳距离齐国远,你要这么一块飞地,你想清楚了?” 田假道:“我想的很清楚!” 秦王不傻,他沉思了片刻,想明白了田假的用意。 南阳距离秦国楚国近,距离齐国远,这个地方齐国肯定守不住,毫无疑问田假要南阳明显是想和楚国换地。 秦王道:“南阳给齐国可以,但你必须答应寡人,此地不可以被割让给楚国!” 田假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没问题!我答应!” “对了!”田假不慌不忙的喝着茶,道:“我们齐国帮赵国打了这么久,费了不少粮食,秦国得赔我们些粮食,还有金银!” 秦国和赵国打了三年,自己也已经很贫穷了,哪还有粮食和金银赔偿。 秦王一拳锤在桌子上,怒不可遏的说道:“秦国无钱可赔,寡人实话告诉你,河内的援军马上就能从长平回来!你这武卒再强,杀了寡人你也没法全身而退!而且,你要再不知足,寡人就连现在许诺的也要收回!杀了我,齐国就会成为秦国的死敌,秦国今后的每一代王都会和齐国死战,你不答应寡人的条件,那我们就回去领兵备战玉石俱焚!” 田假并不怕秦王的威胁,但是秦王说的很对,他要真的被田假所杀,那秦国今后必定和齐国不死不休,秦国有可能会不计代价的远征齐国。 目前秦国和齐国的国力有差距,齐国还不是秦国的对手,所以秦王无论如何是不能死的。 想罢,田假装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那我就便宜大王了” 接下来田假和秦王在野王城下祭天盟誓,确立盟约。 盟约拟定好后,依照旧例,两方都要起誓。 田假在起誓时,特地改了誓词:“今日齐国琅琊君田假和秦王稷在此盟誓,双方决定严格遵守盟约制各项条例,绝不违背,如不遵守盟约者,生男代代为奴,生女代代为娼!” 平时的誓词都是什么天厌神弃,田假这种别出一格的誓言显然要更狠毒。 战国时,各国都很迷信,尤其是秦国,当年秦国和楚国交战,秦国打不过,秦王还跑去祭天诅咒楚王。秦国的迷信程度可见一斑。 秦王咬着牙把田假说的誓词又重复了一遍,这下田假也不怕事后秦王毁约,秦王是个迷信的人,发了这么毒的誓,他肯定不会再毁约。 “寡人盟约也签订了,你该退兵了吧?”秦王还没从祭台上下来,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田假退兵。 田假还不是傻瓜,他点了点头:“岳丈大人,麻烦你当着我的面写一封信给武安君,请他立刻撤军返回咸阳,抓获的俘虏要全部放掉!” 秦王有点哭笑不得,女儿还没嫁过去,田假这不要脸的就开始喊岳丈了,真够不要脸的! “小子!”秦王指着田假,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说了一句:“你真有种,齐襄王生了个麒麟子!” 秦王在祭坛上给白起写了一封要他退兵的王令,然而田假不知道,秦王留了个心眼,他只说撤兵,释放战俘的事,他只说放掉联军各国的俘虏,没说把赵国的俘虏也放掉。 这就是在玩文字游戏,但田假硬没有看出来。 王令被发出去后,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长平前线。 这会儿联军正准备和秦军做殊死一搏,白起受到秦王要他退兵的消息,气的差点吐出血来。 秦王并没有说出自己遭到劫持的事,只是让他马上退释放战俘。 “眼看我就要把联军覆灭,秦王却要我退兵!”白起悲痛的说道:“我国部署三年,功成在即,秦王在这时扯了我的后腿,秦王昏庸啊!他怎么能被人一威胁就签订这等城下之盟?” 白起不知道他这句秦王昏庸,在将来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第261章 长平战终 第266章 长平战终 白起并不想撤兵,他想要一鼓作气歼灭联军。但是秦王在三天内连发12道金牌要他撤兵,白起也只得下令撤围。 秦军在撤兵时,专门通知了联军,秦国已经和六国议和,并且会陆续释放各国的战俘,请联军克制,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事。 其实联军到这会儿都饿了很多天,就是想趁机搞秦军,也是有心无力。 庞煖听说了田假到河内去围堵秦王,不由得感慨道:“琅琊君果有鬼神不测之机呀!” 黄歇也赞叹:“齐国有这个上天恩赐的礼物,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又能恢复昔日东帝的荣光了!” 言语之间黄歇表面在赞叹齐国,实则是在担心日后齐国崛起,会对楚国造成威胁。 联军在庞煖的指挥下陆续退回丹水,秦军也如约的开始释放手中的战俘。 秦军大营 白起看着秦王的诏书,道:“来人,下令,把光狼城的十万赵军全部坑杀!” 这个命令直接震惊了王翦,“武安君,秦王不是下令让我们释放全部战俘吗?” 白起坐在主座上,闭着眼睛说道:“这十万赵军是赵国的全部精华,他们绝不能被放回,否则长平之战秦国真的白打了!要是我们坑杀了这十万赵军,赵国起码十年恢复不了元气,这对我大秦是有利的!” 王翦单膝跪地,道:“武安君,杀俘不详,更何况秦王有令……” 白起在几天前,曾经接到过一道秦王的诏书,秦王说秦国没有那么多粮食供养那么多战俘,当时白起就明白了秦王的意思。 他拿出了秦王发出撤兵的诏书,道:“秦王只说让我释放联军的俘虏,没说让我把赵国的俘虏也放掉!” 放下诏书,白起说道:“你们只管放手去做,秦王不会怪罪我们!” 赵军的战俘营。 赵括死后,剩余的赵军都投降了秦军,投降的赵军总共有多人,这些人投降后,都被秦军分批安置在各处。 为了预防他们闹事,交上秦军军粮也短缺,这些战俘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吃不饱肚子,所有赵军战俘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们除了能瘫坐在战俘营里,干不了任何事。 这天,王翦跑来战俘营,对着地上有气无力的赵军战俘,宣布了一则消息: “秦国已经和各国议和,你们马上就能回家了,不过武安君有令!要你们临走前去帮秦国干点工程,放心干完之后就放你们回家!” 一听说能回家,所有赵军士卒都欢呼起来,他们打起精神跟着秦军去干所谓的工程。 秦军把他们带到预定地点后,就让这些赵军战俘在地上挖坑,大部分赵军战俘都不明白秦军为什么要他们挖坑。 只有少部分人怀疑秦军是想坑杀他们,但秦国和各国议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秦国根本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坑杀他们。 抱着这种想法,赵军战俘们干劲很足,没一会儿就挖好了几十个大坑。 秦军再让这些赵军战俘挖坑时,能让他们分开,彼此之间都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等坑挖好后,秦军就展露了他们的凶相,手无寸铁的赵军战斧被推到坑里,秦军开始填土,想爬上来或者反抗的都被当场射杀。 秦军在坑杀赵军战俘时,楼昌曾亲眼目睹,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坑杀,楼昌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跪在地上请求秦军不要这么做,但他一个投降的降将,又有谁会在乎他? 楼昌在事后跟随秦军返回咸阳,他受到了秦王的册封,但不久后楼昌因为对叔父和那些被坑杀赵军士卒的愧疚,最终抑郁而终。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五天时间里,秦军用这种高效的杀俘方式,将全部赵军战俘坑杀。 白起为了震慑赵军,在事后放回了43个未成年的赵军战俘,给赵国报信。 联军收到白起杀服的消息后怒不可遏,众人纷纷请战要找秦军报仇。 各国之间争战从未发生过杀俘事件,白起这种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直接激怒了各国。 当联军重新杀过丹水时,白起早已率领秦军撤回了河东。 撤退之时,白起命令秦军把守各处险要,防止联军追击,联军在追了一阵后,无功而返。 联军各军,赵军力主继续进攻秦国复仇,但经历了长平之战后,各国都已无心继续和秦国作战。 魏军那边晋鄙最先收到魏王的王令,魏军在长平之战中损失了三万多人,剩余的七万魏军被魏王严令召回。 黄歇也以要应对秦国的报复为由,率兵返回楚国。 齐国这边庞煖也收到了君王后的命令,齐军在此战中损失过半,君王后令齐军即刻拜师不得迁延。 四国联军三国都已撤退,赵国也只能退回故关。 事后,各国按照田假和秦王拟订的盟约,夺取了自己的应得利益。 除了韩国没出什么力,还获得了大片失地对齐国充满感激外,其他三国都很怨恨齐国。 齐国在此战中收获了陶邑和南阳,这比其他三国的收益要大得多。这让其余三国极其不满。 南阳对楚国的战略意义重大,楚王更是非常不满。 联军还没回到各国,楚王就已经准备要用武力收回南阳,齐国那边也摆好寸土不让的姿势,只要楚国收复南阳,齐国就举兵攻击郯城。 齐国还派出使者到楚国,要求楚王履行之前的盟约,归还郯城,遭到楚王拒绝后,两国各自都开始做战争准备。 齐楚两国即将爆发战争时,魏国也在这时横插进来,齐国获得的利益太大,让魏国感到不心安。 魏王拉着楚国和赵国,要求齐国将陶邑和南阳分给他们一半。 齐国权衡利弊后,只答应和魏国平分陶邑,齐国和魏国之间也出现了裂痕。 赵国在长平之战中损失最大,不光是十多万战俘被坑杀,更是让赵国元气大伤。另外赵国还欠了齐国100万石粮食,战后的赵国经济和民生都接近崩溃。 赵国的粮食飞涨到一千五百钱一石,而赵国又没有得到足够的土地,赵国上下都对赵王十分不满,赵王则在平原君的挑唆下把这笔账记到了齐国头上。 秦王再从河内返回到咸阳后,他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是严查泄露他行踪的内奸,第二件事则是休养生息,准备在将来报复齐国。秦王认为,长平之战的失利原因,都是齐国的横加干预,秦王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再进行一次五国伐齐。 第一卷长平之战到此结束,后面就是齐国变法了。 第262章 吕不韦坑韩王 第267章 吕不韦坑韩王 韩国,新郑 韩王收到了长平之战结束的消息,当听说秦国会把武遂归还韩国后,韩王险些乐疯了。 “这真是天佑我大韩!”韩王然激动地看着丞相张平,笑道:“我韩国未发一兵一卒,就能让残暴的秦国向我韩国割地,丞相,你看寡人说什么来着?韩国还是很强大的,我们不出兵都能吓住秦国!” 张平已经快无语死了,明明是人家琅琊君据理力争,跟我们韩国强大有毛线关系。 “大王!”张平拱起手道:“我韩国能得到秦国归还的武遂,这都是琅琊君的功劳啊!” “嗯?”韩王眯起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丞相,寡人问你,琅琊君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帮我们韩国争取好处呢?这分明是齐国在向我们韩国示好啊!” 张平一愣,怎么今天韩王智商突然在线了?但韩王接下来的几句话,又让张平知道,韩王还是那个奇葩的韩王。 “丞相,齐国主动向我们示好,这只能说明,我韩国足够强大,不然齐国也没必要向我们示好,秦国也不会割让给我们土地!看来寡人的韩国并不比秦国和齐国逊色呀!” 张平已经要麻了,韩国都变成这个德行了,韩王哪来的底气觉得韩国不逊色于秦国和齐国的? 要不是这家伙是韩王,张平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韩王的脑回路实在太奇葩了,张平侍奉了两代韩王,也没见过这等奇葩! “大王!”张平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秦国归还给我们武遂,我们一旦接受,就一定会和秦国翻脸,当年孟尝君薛文率人攻破函谷关,秦国就曾经把武遂还给我们,但没过几年他们又出兵夺回去了,我们如果下定决心接受武遂,就应该尽快和魏国,楚国,齐国结盟,防备秦国的报复!” 韩王沉思了一会儿,他觉得张平说的有道理,但他是韩王,要时刻保持神秘,不能让臣子轻易猜中自己心里的想法。 想着,韩王开口道:“这件事情寡人自由主张。丞相,那个子楚和吕不韦还在新郑吗?” 说起子楚和吕不韦,张平赶忙说道:“大王!您先前一直好吃好喝款待着两人,还让您的妹妹去侍奉子楚,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和秦国成为敌人,臣认为我们应该把这两人靠做人质,当做我们加入合作联盟的投名状!” 韩王坐在帐缦后,张平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他轻飘飘的说道:“派人去驿馆把这两个人请来,寡人自有主张!” 张平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离开了王宫,他知道韩王又要作妖了。 新郑城中最大的馆驿 六十四名舞女在悠扬的乐曲声下,翩翩起舞,舞女们在跳舞时,吟唱着《诗经·采薇》中的一个章节。 曲调轻快悦耳,整个房间中的气氛都十分欢乐。 子楚搂着韩王的妹妹韩姬,双眼迷离的看着这些舞姬,他倒了一杯酒喂给膝上韩姬,醉熏熏的说道:“爱姬,来我们饮酒!” 韩姬今年只有20岁,她比子楚小了十多岁,她并不喜欢子楚。是韩王逼迫他来侍奉子楚,韩姬也没有办法。面对子楚时,她从来不会笑,也很少和子楚说话。 子楚给她喂酒,她也不喝。从前子楚和赵姬在一起时,子楚时常和赵姬饮酒,两人玩的十分放荡欢快。韩姬也很美,但她太过保守。跟她在一起,子楚难免怀念起赵姬。 “美人不喝,我自己喝!” 子楚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几杯酒,没一会儿,他就喝的有些不省人事,嘴里不停说些醉话。 一旁陪酒的吕不韦有些听不下去,出言提醒道:“公子,我们这是在韩国,您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子楚不以为意道:“韩王把妹妹都送给我做妾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接着奏乐,接着舞!” 韩姬不喜欢酒味,子楚喝的醉熏熏的,刺鼻的酒味熏的他想吐。正好这时子楚对着他打了一个酒嗝,韩姬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巴,子楚看到韩姬这个动作,瞬间怒了。 “你在我面前摆什么谱?我告诉你,你哥哥在我面前都不敢摆谱!”子楚抓住韩姬的手腕,将她推倒:“你不是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吗?我让你好好闻一闻!” 舞女们被子楚吓到了,乐曲声在这时戛然而止。 “公子!”吕不韦赶忙上去阻止。这毕竟是在大庭广众,秦国的公子当众做这种事,传出去实在太丢脸了。 吕不韦和子楚拉扯中,丞相张平走进来,看着被压在地上的韩姬,张平露出不忍之色。 子楚看张平进来,立马从韩姬身上起来,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说道:“丞相!快来陪寡人饮酒!” 吕不韦赶忙上千拉开子楚,赔礼道:“丞相,公子喝醉了,请您见谅!” “无妨!”张平冲子楚弯腰一礼,道:“韩王有请公子和吕先生!” “哦?韩王有请?”子楚摇摇晃晃的向外走了两步,道:“难道他又有妹妹送给我?吕先生,走,我们去看看韩王又要送我们什么礼物?” 吕不韦的脸已经越来越黑。 子楚拉着吕不韦出去后,张平临走时回头看了眼地上默默流泪的韩姬,无奈地摇了摇头。 弱国就是这样,就连公主也要任别人欺凌。 秦国的公主嫁到楚国魏国燕国都是饱受尊荣,各国唯恐招待不周。 韩魏的公主嫁到其他国家,就得小心侍奉,唯恐会惹得对方发怒! “唉!”张平在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 韩王宫 韩王隔着帐缦接见了子楚和吕不韦。他们都已经知道长平停战的消息,也知道秦国给各国开出的休战条件。 从前韩王面对他们两人时,多少有些低声下气,但今天韩王的腰杆子一下挺了起来,甚至威胁吕不韦,要把他们两个捉起来交给楚国。 楚国和秦国世仇,要他们两个被交给楚王,那不死都得掉层皮。 子楚一听韩王的话,酒瞬间醒了一半。韩王看子楚露出害怕的眼神,心中已经得意起来。 吕不韦却不慌不忙的说道:“大王!您如果把我们交给楚王,那韩国就要灭亡了!” “哦?”韩王捋着胡须,满脸不信的说道:“秦王差点被琅琊君一万人生擒,以至于狼狈的割让了大片土地,你却说寡人的韩国要灭亡,难道你认为秦国还能灭亡寡人吗?” “当然能!”吕不韦不慌不忙的说道:“楚王是一个没有信誉的人,大王想借助楚王的兵力来自保是不切实际的!我听闻琅琊君拯救了联军,还帮助楚国夺回了鄢郢,但楚国半点也不领他的好,甚至恩将仇报准备进攻齐国,请问一个对待恩人都能如此的国家?值得韩国信任吗?” 韩王被说的一愣,眉头逐渐皱成一团。 吕不韦又继续说道:“魏王是个贪鄙的人,他心里只有利益,在魏国他连自己的亲生弟弟信陵君都容不下,难道您指望在韩国被秦国攻打时,魏国会帮韩国出头吗?如果您想让魏国出头,请问韩国要付出多大代价?” 韩王沉默了,魏王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韩国真被秦国攻打,想求他出兵,那可难了。 吕不韦接着说道:“赵国在长平之战元气大伤,我听闻武安君坑杀了十几万战俘,武安君的凶名大王是听说过的吧?” 白起给韩国造成的心理阴影可不小,伊阙之战和华阳之战都是白起对韩魏的暴打,韩王至今提起白起都心有余悸,额头上的冷汗不自觉的冒了下来。 吕不韦看出韩王的慌乱,继续说道:“赵国已经元气大伤,秦国将来攻打韩国时,赵国是不会出兵的,他一定会找借口拖延,诸侯之中,唯一会出兵救韩国的只有齐国!琅琊君是个贤人,他一定会帮助大王!” 韩王一听这话顿时又有了底气:“说得对!寡人还有齐国撑腰,没有必要害怕秦国!” 吕不韦笑道:“可惜琅琊君只是个封君不是齐王!假如他是齐王,韩国就可以依托齐国的庇佑,秦国也不敢图谋您,但现在的齐王是田建,齐王建是个懦弱无刚的人,朝政都被君太后把持。有这两个人在,只要秦国攻打韩国时去游说他们,齐国一定不肯发兵,到那个时候,琅琊君就算有心帮助您,也是无能为力!” 韩王在这时赶忙说到自己不会把他们两个人交给楚王,会让他们带韩姬安全的返回咸阳。 子楚拉住吕不韦的衣角,暗示他赶快答应。子楚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逃离危险的韩国。 吕不韦仍旧是一副不慌不忙:“大王!就算我们安全的返回秦国,哪怕你把妹妹嫁给公子,也无法平息秦王的怒火!秦王一定会攻打韩国的!” 韩王在这时,从帘子后走了出来,他满脸无辜的说道:“韩国并没有攻打秦国呀!秦国应该去报复赵国,齐国和楚国,为什么要来攻打韩国?” 吕不韦哈哈大笑道:“正因为韩国没有出力攻打秦国,秦王才会攻打您啊!” 韩王然不解道:“此话怎讲?” 吕不韦沉声道:“韩国没有在合纵之时出力,却得到了土地,这不仅让秦国感到羞耻。就连合纵联盟也不会心服,秦国举兵攻打韩国是为了洗雪心中的耻辱,他们一定会看热闹,不会选择帮助您! 而且韩国是所有国家里最弱小的,那些接受了全国各地的国家中,秦国暂时不敢去针对赵国,楚国,和遥远的齐国,能对付的就只有大王您了!臣敢肯定,最多明年,秦国一定会对韩国发起战争!” 韩王知道秦国的强大,更惧怕白起的凶名,白起是什么人?那就是个屠夫呀! 韩王颤颤巍巍的说道:“那吕先生,寡人不接受秦国的土地,秦王是不是就不会愤怒了?” 吕不韦摇头道:“如果您不接受秦王给予的土地,那么其他几国就会认为韩国不识抬举,他们会先出兵攻打您,现在,秦国在长平之战中元气大伤,暂时无法帮助您,如果几国联合起来攻打韩国,大王能吃得消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韩王急得在御座前来回奔走:“吕先生,你快给寡人出个主意,寡人该怎么样才能让秦王平息怒火?又不让其他国家攻打寡人?” 吕不韦笑盈盈的说道:“非常简单,下个月就是秦王66岁寿辰,您可以以贺寿的名把垣雍割让给秦国,垣雍只是一座人口不足三万的小城,您把这里割让给秦国,也不会损失什么,也能让秦王平息怒火,各国也不会认为韩国背叛了他们,这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 垣雍确实只是一座小城,但他连接荧泽,战略意义重大。只要秦国占领这里,将来进攻大梁的时候就可以掘开荧泽水淹大梁,历史上王翦灭魏时就是采用这种方式水淹大梁。 然而垣雍对秦国和魏国战略意义重大,对韩国却没那么大意义,韩王也没看出垣雍的作用。 一听只用一个不到三万人口的小城就能让秦王息怒,韩王当场同意割地一事。 不过好面子的韩王在确立盟书的时候,硬是把割地说成了换地。秦国用武遂交欢韩国的垣雍。 韩王和吕不韦签订盟约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朝堂上,韩国朝臣对此议论纷纷。 丞相张平气愤的说道:“韩王真是愚蠢!我们接受武遂的那一刻,就已经和秦国闹翻了,他居然还割让城池给秦国!” 张平率领一批文武官员到韩王宫去劝说韩王收回成命。 韩王以盟书已经确立为由,和张平他们打起了口水仗。韩王面对几十个大臣,愣是半点不落下风。 新郑馆驿 吕不韦敲响了子楚的房门,子楚从房间中出来时还在系腰带,房间里韩姬用手掩着胸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公子!”吕不韦悄悄把子楚拉到了外面,道:“我们得赶紧拿着盟书跑回秦国!我在韩国朝堂上有几个朋友,他们说张平已经去劝说韩王收回成命了,韩王那个人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咱们得快走,弄不好他会真把咱们抓了交给楚王!” 子楚看着房间中美貌的韩姬,不忍道:“那这个美人怎么办?” 吕不韦咬着牙道:“公子,等回了咸阳,您可以寻100个美人!如果您将来能做上秦王,天下的美人都是您的!您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子楚点了点头,跟随吕不韦离去。 吕不韦在新郑的黑冰台密探帮助下找了两匹快马,然后飞速逃出新郑,直奔宜阳而去。 他们两人走后不久,张平就带人杀回了馆驿,听说这两人已经溜回秦国后,张平气的捶胸顿足。 第263章 密谋伐齐 第268章 密谋伐齐 长平之战结束后,楚国那边临武君率领残存的六万多楚军撤回楚国,黄歇被赵王邀请回邯郸接受赏赐。晋鄙则直接率领魏兵前往河内接收秦国割让的失地。 赵军再留下五万兵马镇守长平后,其余部队与返回齐国的齐军一道回返邯郸。 联军出发时浩浩荡荡80万之众,在归来时只剩下了不到40万 邯郸的百姓夹道欢迎归来的联军,长平之战实际上是平局,但是赵国的百姓能平安看到自己的亲人归来,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场胜利。 道路两旁欢迎联军归来的民众里,看到了自己亲人活着归来的大声欢呼叩谢苍穹,那些没有看到自己亲人则是垂头丧气抱头痛哭。 原本他们中很多人的亲人都能活着回来,只是因为白起杀俘,才让他们中许多人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兄弟,儿子,良人。 田假的武卒比联军要迟两天回到邯郸,他率领武卒到达邯郸时,赵王和联军中的许多将领都到城外来迎接他。 赵王身后的一众衣着华贵的权贵和道路两旁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长平之战对赵国乃至联军各国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许多人都死在了这场战争中。但对贵族而言,长平之战对他们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相反许多贵族通过这场战争赚得盆满钵满。 战争爆发时,政客提供武器,贵族提供粮食,穷人提供自己的孩子。 战争结束后,政客可以收回武器,贵族可以种更多粮食,穷人只能去寻找自己孩子的墓碑。 这话听起来十分可悲,但这就是现实。 长平之战真正的让田假看到了战争的残酷性。在战争爆发时,受害的永远只有底层百姓。 田假推辞了一切宴请,他每天在府邸中和魏赢、语嫣玩乐,他不想去和那些权贵们虚以委蛇,与其去陪他们演戏,田假更愿意享受些闺房之乐。 12月底,齐军离开邯郸返回齐国。 庞煖并没有跟随齐军返回齐国,而是写了一封辞呈交给了田谦,请他代转君王后。 田假听说庞煖要辞相,急忙去他的府上找他,庞煖说长平之战耗干了他的精力,他也愧对那些战死的将士,他无颜再回齐国,故而辞去相位。 “庞公,您此去相位之后,准备做些什么呢?” 庞煖笑了一笑,道:“老夫是赵人,老夫想在赵国养老!人老了,思念家乡!” 匹夫尚不可夺其志。 田假尊重庞煖的意愿,这位老者当初因为自己一番话当了三年的齐国丞相,他无愧于田假,也无愧于齐国。 就让庞煖安静的在赵国养老吧! 出乎意料,信陵君也留在了赵国,他也不走了。 信陵君是个洒脱的人,他并不恋盏权位。信陵君留在赵国,肯定不是为了那个丞相。 “信陵君,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留在赵国嘛?”田假真诚的问。 信陵君很坦诚,他认真的说道:“武卒已经练成,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琅琊了!” 田假问:“这不是主要原因,对嘛?” 信陵君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房间里有炉火,十分暖和。信陵君烤着火说道:“我姐姐怀孕了,我姐夫那个人你应该知道,有我们两个人在,她不会有危险,要是我们两个都离开了邯郸,恐怕我姐姐用不了多久就会暴毙而亡!” 田假听明白了信陵君的意思。他是想留下保护魏不疑,信陵君在邯郸,魏不疑就不会有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存活。 信陵君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保护姐姐,也是替田假保护他和魏不疑的孩子。 “信陵君!您果然义薄云天呐!”田假忍不住感慨道。 信陵君说道:“李牧是安平君推荐的,我考察过他,他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您可以重用他,他不会让您失望!” 李牧本来就是田假一直寻找的紫卡,信陵君就算不说,田假绑也要把他绑回齐国。 但信陵君如此认真的推荐李牧,田假是十分郑重的点头答应。 “来!天气寒冷,我们去饮酒吧!”信陵君拉着田假来到大堂。 大堂上信陵君的门客们都在。 上一次和信陵君的门客们这样饮酒还是在魏国。 田假并不喜欢饮酒,但跟信陵君的门客们在一起饮酒,他真的感到很快乐。 信陵君和他的门客们都很乐观,很积极。跟他们在一起时,可以和他们畅所欲言,即便说错了话,他们也不会生气。这些人就好像家人一样,和他们在一起饮酒总能觉得心里暖暖的。 田假和信陵君的门客们在一起饮酒时,赵王宫中正发生一场密谋。 齐国在长平之战中得到了太多利益,以至于联军各国都对齐国十分不满。 明明是田假靠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但是没有一个人感谢齐国,他们只知道齐国在此战中获得了重大利益,完全没有看到齐国为这一战付出了多少。 铜制的宫灯随着微风晃动。宽敞的王宫大殿,赵王丹端坐在王座之上,黄歇和赵胜跪坐在两旁。 黄歇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赵王丹听着黄歇的话,脸上满是犹豫。 黄歇说完了自己的意见后,立即给了赵胜一个眼神。 赵胜站起身,拱手道:“大王!春申君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再犹豫了!长平之战中,齐国获取了巨大利益,此战我赵国损失惨重,但除了半个上党外,我们没有得到一寸领土!而且为了打赢这一战,我们还背负了巨额债务!如果我们不攻打齐国,3-5年内,赵国都会因为还债无法恢复元气!齐国会越来越强大!我们不需要一个强大的齐国!” 黄歇跟着说道:“齐国和秦国一样可怕,当年齐闵王可是跟秦王稷一起称过帝,而且这两个国家一样,他们都是奔着一统天下的目标在奋斗,如果我们不遏制齐国,任由齐国发展下去,对赵国和楚国来说这将是一场灾难!” 赵王丹犹豫的说道:“可是齐国在寡人最危难的时候出手帮助赵国,寡人翻脸不认人,这不太好罢?” 赵胜拱手一拜,道:“大王!齐国帮助我们只是为了遏制秦国,他们是为了自身利益!我们攻击齐国,也是为了利益!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黄歇与赵王之间做好了一个秘密协定。 齐国如果在将来入侵楚国,赵国也要协同出兵。同样赵国遭到齐国侵犯,楚国也会履行盟约出兵攻齐。 赵楚两国针对齐国形成了一个攻守同盟。 原本黄歇是想说服赵王出兵伐齐,赵王丹不愿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但他也不愿看到齐国强大,权衡利弊之下,双方做出了如此约定。 协约达成之后,第二天赵王丹下诏封黄歇为赵国的灵丘君赐食邑三千户。 黄歇受赐后随即返回楚国。 第264章 秦王的怀疑 第269章 秦王的怀疑 秦国,咸阳 秦王稷从河内返回咸阳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杨瑞和严查泄露他行踪的内奸。 从丞相范睢到太子柱,秦国的大小官员都被查了一遍,一时间秦国朝堂人人自危。 秦国在经历长平之战后已经非常疲弱,范睢担忧秦王这种大肆调查官员的举动会生出内乱,急忙来到王宫劝诫秦王。 范睢意想不到,对他一向言听计从的秦王,这一次并没有听取他的意见。 秦王直视着眼前站着的范睢,问:“应侯,寡人要查一查泄露寡人行踪的内奸,你为什么来阻止呢?” 这话表面是责怪范睢多管闲事,实际上就是在怀疑范睢就是那个内奸。 范睢赶忙拱起手道:“大王!臣对您忠心耿耿啊!” 秦王面无表情的说道:“应侯对寡人确实很忠心,但是寡人想问一句,寡人去河内的事情乃是绝密,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十人,应侯觉得泄露寡人行踪的人会是谁?” 其实范睢来之前就思索过这个泄露秦王行踪的,黑冰台那几个人肯定不可能,太子柱也不可能,他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想来想去,范睢怀疑是秦王身边的人泄露了他的行踪,但范睢又不能这样说。 他如果说了,秦王就会叫他去查,要是他没查出问题,那秦王会质疑范睢的能力。 在秦国只要被秦王质疑能力有问题的人,是活不久的。 “大王!”范睢咽了咽口水,说道:“此事确实万分蹊跷,但臣可以确定,朝堂上绝对没有人泄露您的行踪,您出发的时候,知道此事的只有我和太子,臣绝不会出卖您!太子也不会呀!” 秦王冷笑了一声,道:“那应侯说说,会是谁出卖了寡人?” 秦王很少会笑,他每次笑,要么是兴奋到极点,要么就是愤怒到极点。这次秦王显然是后者。 范睢颤颤巍巍的拱起手,腹部的刺痛加上高度的紧张,让他双腿直打颤,“大王!臣……臣实在是不知啊!” 秦王冲范睢挥了挥手:“应侯先下去罢!” “是!”范睢无奈的领命离开。 范睢离开王宫后,门前有许多官员都等着他出来。 陈驰见范睢垂头丧气的出来,赶忙迎了上去,问:“主君,大王同意您停止对官员的调查了吗?” 范睢扫视了一遍旁边的秦国众官员,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下在场的官员一片哗然。 “应侯都劝不住大王,这次我们可要遭殃了!” “是啊!大王去河内的事情,我等都不知情,还反过来要遭殃!” “看来我们要倒霉了呀!” 官员们散去之后,范睢长叹了一口气,“秦国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不久后,武安君白起来到了王宫。 白起在长平之战中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要不是秦王被田假制住,长平之战白起是可以获取胜利的。 秦王有些愧疚的看着白起:“武安君,是寡人不好!” 白起没有穿铠甲,他只穿着一身便装。白起拱手,道:“大王!臣请求领兵伐齐,以报大王在野王城下受辱之事!” 对于白起而言,战争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白起不喜欢和平,他喜欢打仗,尤其是和各国之间的名将们交手。 赵国、楚国、韩国、魏国白起都已经攻打过,他们对白起而言早已没了吸引力。 只有齐国白起还没有领兵攻略过,那位名震天下的琅琊君田假,是白起最渴望的对手。 秦王同样对田假耿耿于怀,如果不是现在秦国国力不济,他恨不得马上让白起去把临淄打破,生擒田假。 秦王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目前,我秦国的国力无法支持一场远征,武安君能为寡人雪耻,寡人很高兴!请武安君稍等,待到今年的麦熟,寡人一定秦武安君挂帅,领兵伐齐!” “唯!” 这时秦王有些为难的说道:“武安君,本来寡人想把璎儿许配给您的儿子,可惜田假那竖子觊觎璎儿的美貌,非要让寡人把璎儿许给她,寡人被逼无奈,只能答应了他,不过请您放心,寡人会把太子柱的女儿赢娆许配给您的儿子作为补偿,请您不要介意!” 白起知道赢璎曾经为了抗拒和白仲的婚事自杀,他知道秦王那么说是为了给自己留面子。 “臣谢大王呵护之恩!” 秦王又想起了内奸的事情,他看着白起,认真的问道:“武安君,您说应侯会不会私通齐国?” 白起一愣,秦王不是很信任范睢?怎么会说他通齐?这几天白起也知道秦王为了查出泄露他行踪的内奸大肆调查邯郸的官员。 难不成秦王怀疑范睢? 范睢多年来一直和白起明争暗斗。白起不喜欢政治,但不代表他不记仇。 白起不假思索的说道:“大王!范睢会不会通齐,您还是找个信任的人调查一下为上!” 秦王看着白起:“武安君去办此事如何?” 白起确实记恨范睢,但他知道论政治手段,自己不是范睢那老儒的对手。 想着,白起推辞道:“臣只会打仗,调查文人这种事,您还是找别人去做罢!” 秦王也没为难白起,他点了点头就让白起退下了。 白起退下后,秦王沉思起该让谁去调查范睢。不想不要紧,一想之下秦王猛然发现朝堂上一多半人都是范睢的门生故旧! 范睢在秦国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大的可怕了! 要是范睢真的通齐,那对秦国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秦王已经冷汗直流。朝堂上除了范睢的党羽,秦王能信得过的只有自己的儿子们。 但秦王稷的儿子们除了太子柱和早死的悼太子,其余都是一窝虫豸。让他们去调查老谋深算的范睢,那结果肯定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该让谁去调查范睢呢?秦王正为这事犯愁。 宫人迈着小碎步来报:“大王!安国君的儿子子楚和门人吕不韦从韩国回来了!” “哦?”秦王稷的眼睛中闪露出一丝精光。 子楚和吕不韦拜见了秦王后,吕不韦报告了自己的战果。 吕不韦以为自己能帮助秦国取得垣雍,这么大的功劳肯定能得到秦王的夸赞。 然而秦王对此事竟然并不是那么关心,他只是随口表扬了几句,然后就说起了另一件事! 吕不韦懵了!秦王老糊涂了嘛!垣雍那么重要,他竟然不关心? 很快吕不韦就明白了秦王为什么对垣雍一事心不在焉,原来他想让子楚跟吕不韦去查范睢! 范睢是什么人?这家伙既有本事又记仇,去调查他,弄不好就得被他收拾了! 吕不韦想暗示子楚不要答应此事,然而心大的子楚居然一口答应了! “公子,你怕不是疯了!”吕不韦在出了王宫后,忍不住抱怨道。 第265章 范睢之谋 第270章 范睢之谋 吕不韦也是一个极其富有权谋的政治家。 他知道既然接下了秦王的命令,那就必须认真的调查范睢。 但是又不能让范睢因此是记恨自己和子楚。 于是吕不韦想出了一条妙计。 范睢的府邸。 吕不韦和子楚并没有直接去见范睢,而是去见了他的心腹门客蔡泽。 双方见礼之后,吕不韦直奔主题:“蔡泽先生,我听说您是燕人?” 吕不韦说蔡泽是燕人,就是暗指他是个外来户,外来户最有可能是内奸。 蔡泽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您也是卫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和我蔡泽都是外来户,我要是内奸,那你也可能是! 吕不韦笑了一笑,道:“我奉秦王的命令来问话,秦王去河内的事情,您知道吗?” 蔡泽摇头道:“主君并没有和我说起过此事!” 这是实话,范睢确实没有告诉任何人秦王要去河内,蔡泽真的不知情。 吕不韦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注意到这段时间,应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蔡泽继续摇头道:“没有!” 接下来吕不韦又问了蔡泽很多问题,接着又叫来了范睢的车夫乃至厨子,将他们一一审理了一遍。 但一直到最后吕不韦也没有去审理那个他最该审理的范睢。 子楚提醒到:“先生,我们还没去提审应侯呢!” 吕不韦都快被子楚蠢哭了,怎么自己的公子有时候智商这么低? 同样是公子,怎么田假就那么聪明呢? “公子!”吕不韦咬着牙,小声说道:“范睢我们审不动!去审他,他会恨死我们的!” “哦!”子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吕不韦在离开范睢的府邸前,又找到了蔡泽,但两人这一次只是闲聊。 吕不韦说:“我听说先生刚来秦国的时候曾说,只要秦王见到了您,就会用您替代应侯!” 蔡泽笑了笑:“我那只是为了得到应侯的关注而已!” 吕不韦又说道:“那应侯可真是慧眼识人,发现了先生这个大才!” 蔡泽谦虚的说道:“我并不是什么大才,只是应侯有心为大秦储备几个像样的人才,我还稍微有点本事,所以应侯留下了我!” 吕不韦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意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道:“应侯对大秦呕心沥血呀!我其实也不相信他会私通齐国,这都是武安君白起在大王面前说了应侯的坏话!不然我是不会来这里打扰应侯的!” 白起和范睢的矛盾人尽皆知,吕不韦把白起拉出来做挡箭牌,是一个极其高明的主意。 吕不韦和子楚离开后,蔡泽向范睢报告了吕不韦跟他之间的所有对话,在最后蔡泽说是白起在秦王面前讲了他的坏话,秦王才会怀疑他。 范睢一听是白起说了他的坏话,当下怒不可遏,极怒之下,范睢把手上的一个茶杯都捏碎了,“该死的白起!我就知道这个武夫一直想替代我当丞相!他想整死我,哼!看我们两个谁先整死谁!” 吕不韦不会想到,他的这一个自保的小计,会直接害了秦国的两位大贤。 当天,范睢特意去宫里拜见了秦王,出来后他找到了一个宫女,询问他最近武安君白起是不是来过。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范睢询问宫女秦王和白起说了什么。 这名宫女想了一会,说道:“奴当时离得远,有些话没听清,只是依稀听武安君说,既然怀疑您,就应该派一个人调查您之类的……” “果然是这个老贼!”范睢咬紧了牙,他对宫女叮嘱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不会有事,大王会杀了你!” “是!”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 范睢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扔给小宫女,然后转身离去。 第二天大朝。 秦王坐在王座上,还没等说话,就有一名官员站出来高声道:“臣参奏武安君白起,滥杀战俘!破坏秦法” 紧接着,又有一个官员用同样的罪名出来参奏白起。 随后是一大批官员站出来参奏白起滥杀战俘破坏秦法。 秦之法严禁杀俘。白起在光狼城坑杀了十万赵军的事天下皆知。 白起当初本来是得了秦王的授意,加上他有心削弱赵国的实力,所以才会杀俘。 事后秦王也并没有因此是责怪他,但范睢有意要对付白起,所以煽动官员,将此事搬了出来。 官员们本来对秦王调查他们就十分不满,范睢在煽动他们的时候,还专门说是白起建议秦王调查他们的。 这下秦国的官员直接炸了!被调查的官员都把矛头对准了白起。 秦王压根没预料到朝臣们会突然发难针对白起。 秦国立足于秦法,任何人违背秦法都要被处置。当初商君变法时,孝公的哥哥赢虔犯法,都被割掉了鼻子。 孝公的哥哥尚且要伏法,白起又怎么能例外? 关键白起杀俘的事是秦王暗示的,他有心要保住白起。 秦王给了下面的太子柱一个眼神,示意他出来保住白起。 太子柱做为太子,他是很忌惮战功赫赫的白起的,好不容易赶上今天这档子事,太子柱可不想错过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太子柱并不傻,他已经盘算好了,借用今天的事情让秦王重处白起。 最好是能把白起的兵权削掉,然后等他日后继位为王,再让白起官复原职,这样就能获得白起对自己的感恩。 太子柱从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身,道:“父王!儿臣以为武安君滥杀战俘,确实应该予以惩治!” 秦王一下傻了!我是想让你出来给白起说话,没让你站出来说弄他呀! “大王!”陪同子楚上朝的吕不韦在这时说话了,“武安君功盖天下,他虽然杀俘不对,但是请您念在他以往的功劳,饶恕武安君这一次!” 子楚一直跟吕不韦共进退,他也在这时站出来给白起说情。 这次轮到太子柱傻眼了,怎么我儿子会跟我唱反调呢?他看不出我的意思吗? 秦王被官员逼迫,只能下诏惩罚白起,以求给官员们一个交代。 下朝之后,宫人到白起的府邸宣布了对他的惩罚,秦王下令发配白起到蜀地,无诏不得回咸阳。 白起接到诏书的时候人傻了! 我杀战俘明明是为了大秦,而且还是你授意的,怎么现在给我来个翻脸不认人? 实际上白起的罪名换成别人早被砍了,秦王只是发配白起到蜀地,连他的爵位奉禄都没剥夺,这摆明了是在保他。 可白起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就是秦王在卸磨杀驴! 带着满腔的愤怒,白起出发前往了蜀地。 秦王在退朝后,密令杨瑞和去调查今天朝臣突然发难是否有人从背后致使。杨瑞和很轻松的就查到了范睢。 得知是范睢在搞白起,秦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第266章 命悬一线 第271章 命悬一线 秦国朝堂上起内乱的时候,赵国邯郸的局势也是一片混乱。 齐军撤回齐国了,田假马上也要离开邯郸。 赵王丹很想挽留田假,赵胜记恨田假给他戴了绿帽,所以力劝赵王赶田假滚蛋。 田假待在邯郸一刻,平原君就总感觉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送别田假的宴会上,赵国的文武大臣们都来了。 平原君内心记恨田假,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宴席上平原君不断和田假碰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多年的故交。 自从田假发明出炒菜,各国的贵族都蜂拥学习,赵王的宴会上也出现了炒菜。 不过赵王丹的庖厨显然很差劲,他们做出来的炒菜,用现在的话形容,色香味都不俱全。 一盘炒肉丝,硬是让他们炒得又柴又干。 估计这种厨艺,放到现在,连农村的做饭大妈都比不上。 田假皱着眉头吃了几口,就再也下不了筷子。 赵王和赵国的文物大臣们确实吃的很香,对他们这群土着来说,能吃到这样的炒菜就已经很美味了。他们哪知道田假那个先知帝吃过多少更美味的东西。 宴席上最后一道压轴菜是红烧肉,那是田假发明的。 红烧肉的做法并不复杂,但很考验厨子做菜时的火候和各种调料的比例。 别看赵国的庖厨连个炒肉丝都炒不好,但这最后一个红烧肉却是让他们做的色香味俱全。 一名庖厨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烧肉来到赵王面前,请他品尝。 赵王也吃过几次红烧肉,但要么是做的太腻,要么就是做的太柴。只有今天的红烧肉,闻起来就香。 赵王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碗里的红烧肉,吹了一吹后,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尝起来。 那么端着碗的庖厨看着赵王耐心咀嚼的样子,眼神中露出一股杀意。 厨子猛地扔掉了手上的碗,碗里的红烧肉掉了一地。这厨子从袖子里亮出了一把刀,恶狠狠地冲赵王丹刺去。 赵国的朝臣都被这一幕吓蒙了!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眼看刺客的刀就要刺中赵王丹,距离赵王丹最近的田假挺身而出,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这一刀捅在了田假的腰上,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田假忍痛拔出墨阳剑朝着面前的厨子砍去,这一剑田假收了力,只是砍伤了厨子的肩膀,让他手上的凶器掉到了地上。 田单在这时冲过来一脚踹倒了那厨子,而后众侍卫们一拥而上,把那厨子摁倒。 田假也在这时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赵王丹狂吼着命太医抢救田假,另一边行刺的厨子也被侍卫们带下去严刑拷问。 很快侍卫们就问出了这厨子的身份,这厨子是楼缓的门客。 楼缓被赵王丹缢死后,这个门客在混乱中逃走。 他一直躲在暗处伺机为楼缓报仇。后来他听说赵王寻找会做炒菜的厨子,于是跟着几个庖厨学会了做红烧肉,这才能顺利潜入宫中。 要不是田假拼死替赵王挡下一刀,赵王丹今天就是这厨子的刀下之鬼了。 赵王丹了解事情的真相后,命人把那厨子拖出去五马分尸。已经安葬的楼缓也被挖出来挫骨扬灰。 另一边 田假正被医官们奋力抢救,那一刀扎的很深,田假失血过多,人昏了过去。 医官从房间里出来,对等在外面的魏赢说道:“夫人,这一刀扎的太深了,公子恐怕是……” 魏赢只是女人,一听这话,马上就无助的哭了。 语嫣跟在魏赢身边,本来想安慰她,但一想到田假危在旦夕,也跟着哭了出来。 幸好信陵君也在场,信陵君安慰道:“琅琊君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你们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琅琊君!” 王宫中 赵王还在为刚才的刺杀心有余悸,他坐在主座上,不停的喝酒压惊。 几名宫人正在擦拭地上的血迹,看着地上的血迹,赵王丹才想起田假。 “快!马上派人,寡人要去看望代君!” 赵王丹起身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捡起地下的东西,发现那是一只玉锁。 看到这只玉锁,赵王丹眉头猛然一簇。 这玉锁赵王丹见过,这是韩语的。 今天的宴会韩语并没有来,这玉锁怎么会出现在这宴会上? 赵王丹看着玉锁掉落的位置,那是自己遇到刺杀时站的方向。当时田假过来为他挡刀时,也倒在了这个地上。 玉锁上还沾着血,这说明肯定是田假身上掉出来的! 田假怎么会有王后的玉锁? 赵王丹联想到了楼缓临死前说的话,本来他以为那只是楼缓的离间之语,现在赵王已经有七分相信楼缓的话。 宫人看着对玉锁发呆的赵王丹,小声问道:“大王!您还要去看望代君嘛?” “滚!”赵王丹喝退了宫人,转过身往后宫走去。 赵王丹来到韩语的寝宫,一见面就亮出了那只玉锁,“王后,你解释一下你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出现在代君身上?” 韩语看着赵王手上的玉锁,顿时吃了一惊。 赵王怎么会拿到这东西?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赵王看着韩语沉默不语,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和田假是不是有私情?” 韩语手腕被赵王抓得生疼,急智之下,谎言脱口而出:“这玉锁是我送给清风的!我把陪假丫鬟送代君,总要给点嫁妆吧!金银太俗了,我就把这东西给清风了,肯定是清风把这东西送给代君了!” 赵王一听韩语的解释,又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王后没有骗寡人?”赵王丹问。 韩语没好气道:“也不知道大王是从哪听的谣言,跑过来质问妾身,妾身是这种不守妇道的人吗?” 赵王丹说出了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后,韩语一下急了,听说田假为了保护赵王深受重伤,紧张之下,韩语动了胎气。 “王后!”赵王丹扶住韩语,急忙去喊太医。 …… 经过太医们的奋力抢救,田假的血总算止住了,但他失血过多,人还在昏迷。而且单从外表上来看,田假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似乎随时会死去! 魏赢捂着嘴吧哭道:“田假!你个大笨蛋!干嘛去奋力保护赵王?你死了,我怎么办?” 信陵君急得在房间中直打转,“好妹妹!你先别哭了!你哭的我头都大了!” 魏赢抽泣道:“他不是你夫君,你当然不急了!” 第267章 伐齐之议 第272章 伐齐之议 平原君的府邸 听说田假命悬一线,死在旦夕,赵胜心中狂喜。 “太好了!这竖子有今日,真是活该!” 魏不疑也听说了田假遇到刺杀的事情,不同于韩语,她并没有过分担心,只是对赵胜这种幸灾乐祸的举动,魏不疑十分鄙夷,“平原君!不管怎么说!琅琊君都是为了保护大王才受这样的伤,您似乎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吧?” 平原君冷哼了一声,道:“这竖子淫人妻女,活该有此报!” “你!”魏不疑被气的无语。 平原君离开了府邸,往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平原君要在田假病危的时候,狠狠地捅上一刀! 王宫中 平原君拜见了从后宫出来的赵王,看着赵王满脸惊慌,平原君安慰道:“大王!田假就算死了,也和我们无关!这只能怪楼缓,楼缓是秦谍,齐国就算要报仇也是找秦国,找不到我们的!” 赵王丹摇头道:“不是!是寡人的王后动了胎气!寡人是担忧王后!” 这就是人性,田假为赵王丹奋力挡刀命悬一线,赵王并没有多担忧,反而为韩语动了叹气慌张不已。 平原君并不关心韩宇是不是动了胎气,他直言道:“大王!赵国灭掉齐国的机会来了!” 此言一出,赵王一震。 “平原君此话何意?” 赵胜笑了一笑,说道:“齐国都是膏腴之地,大王想想,长平之战时,他们轻易就能拿出100万石粮食,这该有多富饶?” 齐国在长平之战时展现出的底蕴,赵王至今都没有忘记。 当初田假张口就要借给赵国60万粮食的场面,赵王还记忆犹新。 回想起齐国的膏腴,赵王也是有些心动。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赵国元气大伤,根本灭不了齐国。 “平原君!寡人也很垂涎于齐国的富饶,但是目前我们还灭不了齐国!” “大王此言差矣!”平原君清了清嗓子,说道:“五国伐齐后,齐国就已经一撅不振!他们唯一倚仗的田单也在我大赵!要不是齐国有田假这个上天赐予的礼物,他们连徐州之战都打不赢,恐怕现在齐国南部已经是一片糜烂!” 赵王道:“可是这和我们能灭掉齐国有什么关系?” 平原君笑道:“当然有!齐国内部,庞煖已经辞相,齐王建昏庸无能,后胜贪婪成性,君王后一介女流,剩下的大臣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田假,现在田假重病将死,只要他一死,齐国还能依靠谁?” “难道大王认为,凭您手下这么多大贤,还对付不了齐国那群昏庸无能的君臣?” 赵王听平原君这么一分析,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齐国只有田假一个贤人,赵国可是有田单、乐毅、平原君、信陵君、廉颇、乐乘这一大帮贤人。 要是田假一死,齐国还能用谁来抵抗赵国? 平原君看出赵王有所意动,继续劝说道:“田假一死,大王可以联络楚国,魏国,燕国,韩国,五国伐齐一举灭亡齐国!只要我们能得到齐地,哪怕只是齐地的一小部分,都能让我大赵实力大增!” “大王试想,我们赵国现在还欠着齐国100万石粮食,这些粮食我们要偿还到什么时候?有这些债务,赵国很长一段时间都恢复不了元气,我们索性直接出兵,灭掉齐国!这样既不用还债,又能得到富饶的齐地,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灭掉债主国,这方式跟后世某位中东国家领导的做法倒是颇为相似。 赵王丹在王座前来会踱着步,说道:“齐国在长平之战中帮了我们,我们转头就趁着代君死去伐齐,会不会遭到天下各国的讨伐?” 平原君摇头道:“楚王和我是好朋友,魏王和我交情也不浅,他们两个最惧怕的就是齐国和秦国,现在秦国一时半刻无法东出,齐国就成了他们最担忧的对象,如果大王愿意伐齐,臣愿意居中联络,尽起关东五国之兵,大举伐齐!必能为大王一举荡平齐国!” “可是!”赵王丹犹豫的说道:“他们真的会跟随寡人吗?” 赵胜信誓旦旦的保证到:“其实黄歇早就想讨伐齐国,只是害怕田假,所以才和我们结成攻守同盟防御齐国,田假一死,齐国就没有可以让楚国害怕的人了!楚王必然会发兵和我们一起夹击齐国!” “寡人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赵王丹是个君子,他不愿意做这样乘人之危的事。 平原君哈哈一笑,继续劝说道:“大王,您难道忘记了惠文王临终前的嘱托?” 赵王丹记起了父亲驾崩时,曾抓住他的手,要他一定振兴赵国。惠文王驾崩时曾告诫赵王丹,要联络各国灭掉齐国,威压燕国,裹挟韩魏,拉拢楚国,在一同对付暴秦,赵国必将能称霸于天下。 父亲的话,让赵王丹的内心一向坚定起来。 “寡人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伐齐时,秦国从后面偷袭我国,我们该怎么办?” 平原君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好办!我们干脆再派个人直接杀了田假!反正这家伙也就剩一口气了,大王干脆给他个痛快!等他一死,我们就把这个帽子扣到秦国头上!反正先前是楼缓刺伤了田假,楼缓本来就是秦谍,我们再刺杀田假一次,齐人也不会怀疑!” “等到田假一死!齐国一定会举国震怒!我们仿效当年齐国灭宋那样,诱骗齐国跟我们联合去攻打秦国,等齐国主力和秦国死磕的时候,我们出其不意派兵灭齐,这样齐国也能灭掉,我们也不用担心秦国会背刺我们!” 平原君这一计不可为不毒。赵王丹听的都觉得心里发冷。 “代君都奄奄一息了,寡人真的要派人去刺杀他吗?” 平原君坚定地说道:“不光要刺杀,还要让他死无全尸!只有这样才能挑起齐人对秦国的愤怒!” “好吧!”赵王点了点头,同意了平原君的做法。 得到了赵王的授意,平原君狂喜,他回到府邸,马上安排人手去杀掉田假。 其实平原君想杀田假,既是真的想除掉他为赵国扫平灭齐的大患,也是为了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记住!把他的首级拿回来!”赵胜对门客吩咐道:“我要把他的首级做成夜壶,已解我心头之恨!” 当年赵襄子杀了智伯,就曾把智伯的头颅做成夜壶。赵胜仿效先祖,足以看出他心中对田假的愤怒。 赵胜的刺客往田假的府上杀去。田假的生命也愈发微弱。 第268章 长桑君 第273章 长桑君 田假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信陵君也是急得没有办法。 侯赢是一个智者,他看着信陵君着急的样子,开口道:“君上!我倒是知道个人,必能救活琅琊君!” 信陵君一听,两眼放光,“先生!快说说谁能救琅琊君!只要能救琅琊君,我愿意奉他千金!” 魏赢也在这时说道:“先生,只要能救我夫君,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愿意亲自去请!” 侯赢在这时又变得欲言又止。 不等信陵君着急,张耳先急了:“我的侯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摆你的名士架子了!你还要让公子问几次?” 侯赢为难的说道:“不是我摆架子!是这个人可能已经死了!” 信陵君“哎呀”了一声,急道:“死没死的,先生总要告诉我他是谁呀?” “长桑君!”侯赢说出了一个名字! “长桑君?”信陵君念叨了一遍。 信陵君求贤若渴,天下的贤人没有他不认识的,也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位长桑君信陵君曾听人提起,据说长桑君常年居住在洛阳,他是一位有名的神医,传说能起死回生。神医扁鹊就是他的弟子。 不过他的徒弟扁鹊最后一次出现都已经是将近70年前的事了,如果这位长桑君还活着,现在至少都100多岁了。 信陵君没去请他到身边来,就是怀疑这么大年纪人早就不在了。 魏赢压根没听说过长桑君,她忍不住问道:“阿兄,长桑君到底是谁呀?你要是认识,快去把他请来呀!” 信陵君摇摇头,道:“这位长桑君传说常年定居在洛阳,但几十年来,各国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我估计他早死了!” 侯赢也跟着说道:“长桑君医术天下第一,他在肯定能救活琅琊君,我刚刚犹豫,就是不知道他的生死!” 张耳无语道:“敢情说了半天,连人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语嫣也跟在田假房里侍奉,但她只是侍妾,地位很低,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语嫣小声的说道:“长桑君在不在,总要派人去洛阳找找!” 魏赢急的直点头:“有道理!长桑君在不在我们得派人去洛阳一趟!” 茅焦懂些医术,他为田假号了号脉,面色阴沉的说道:“琅琊君伤的太重,恐怕至多只有两三日,现在他就是全凭自己的意志力在撑着,从邯郸到洛阳,少说也有四五百里!等长桑君来,人早凉透了!” 张耳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赶紧去准备咸鱼吧!” 魏赢疑惑道:“准备咸鱼干什么?” 张耳说道:“琅琊君死了尸体会发臭,虽说现在是冬天,但邯郸到临淄几百里路,等人回去早臭了,我们买点咸鱼,还能防臭!” 侯赢瞪了张耳一眼:“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 张耳识趣的闭上了嘴。 魏赢深爱着田假,到了这会儿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我骑上马去一趟洛阳!一定要把长桑君请来!” 信陵君叫住了魏赢,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到处乱跑像什么样子?” 魏赢一停,又义无反顾的向外走去。 信陵君在他身后说道:“我亲自去洛阳!一定在三天内把长桑君请回来!” “阿兄!”魏赢感动的要哭,“可你还是赵国的丞相赵王会让你走吗?” 信陵君解下了腰间的相印,道:“侯先生,麻烦你把这东西交给赵王!我得立刻启程去洛阳!” 信陵君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朋友他可以随时放弃自己的权位。 正如田假所说,能和信陵君这样的人倾心相交,此生无憾。 信陵君带着张耳和几名门客往着邯郸城外奔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田假的府邸 几门黑衣人悄悄爬上了屋顶,他们小心的从瓦片上爬过,一间一间寻找田假的身影。 魏赢被语嫣都守在田假塌边,房间里点着油灯,昏暗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高度紧张的一天,这两个女人到了这会儿早已困的要死,只是因为担心田假,因此才没有睡着。 茅焦来到房间,冲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道:“两位夫人!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主君由我们守着!” 魏赢身上有秦人的豪放,她倔强的摇摇头:“我不!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的夫君!哪也不去!” 语嫣可没有魏赢那种倔强,她比较矜持,但她同样深爱田假,“我还不困,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眼看两个女人都呆在房里不走,茅焦怕他们两人熬坏了身体,于是叫来了韩腾:“韩先生,劳烦你把两位夫人带到房间去休息,看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出来了!” 韩非不在,茅焦就变成了田假身边的二把手。 二把手说话,韩滕不能不听。 “你敢!”魏赢怒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我是你们的主母!” 韩滕为难地看着魏赢:“夫人!你还是不要让我为难了吧?你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说话间,头顶的瓦片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但这一声响被魏赢说话的声音盖了过去,除了韩滕外,谁也没听到头顶的声音。 韩滕看了一眼头顶的瓦片,他常年习武,已经感知到了上面有人,出于本能,韩滕不自觉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韩滕一拔剑,屋子里的人都被吓傻了。 茅焦只是想让韩滕送魏赢回房休息,没让他拔剑威胁呀! 魏赢也被韩滕吓住了,颤颤巍巍的问道:“先生,你难道还要伤害我吗?” 韩滕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用手指指了指上面,示意房顶有人。 田假居住的院子靠里,门客和护卫都在外面,韩滕不敢贸然惊动这些刺客。 茅焦非常聪明,已经明白房顶有人。 语嫣也不笨,也知道是上面有人。只有魏赢不明所以,“先生,你指着上面是什么意思?” 上面趴着的几个刺客又不是聋子,一听魏赢的话,他们顿时明白自己已经暴露。 几名刺客从房顶上滑下来,顺着窗户跳进了房间。 刺客一共有四人,四人都手持长剑站成一排。 韩滕和他们隔着几步,都能感知到这四人身上的杀气。 房间里除了两个女人,就只有茅焦和韩滕两个男人。 茅焦是个文人,他战斗力基本上是零。 现在房间里唯一的战斗力只有韩滕。 转眼间,四个刺客和韩滕交起了手。 平原君派出的这四个是他手下最强的四个死士,这四人剑法奇绝,单论一个他们不是韩腾的对手,但四个连起手来,韩滕对付起来也是有些吃力。 茅焦也在这时拔出了剑,战国时期,有地位的男子都配剑。文人也不例外。 看茅焦拔出了剑,魏赢惊奇的问道:“先生还会武啊?” 茅焦自信的一笑:“不会!” 魏赢和语嫣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不过我有一招更绝的!”茅焦趁四个刺客被韩滕缠住,居然一个人跑了! 韩滕以一敌四,幸亏他剑法超绝,才能一直与他们缠斗。 兵器的碰撞声回荡在房间中,五人打斗时所过之处凳倒桌翻,就连烛台都被削成了两段。 语嫣拉住魏赢的衣角,道:“夫人!我们还是快找地方躲躲吧!” 魏赢倔强的说道:“我要保护夫君!我哪也不去!” 话音刚落,一个烛台飞了过来,吓得魏赢和语嫣一起躲到了床角。 长桑君生卒不详,就像扁鹊春秋时期就有这个人到了战国末年,他还在。所以不要硬较真 第269章 白马非马 第274章 白马非马 韩滕以一敌四,终究是因为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正当韩滕快要支撑不住时,茅焦又回来了!而且他身后还跟着田青已经大队护卫! 田青拔剑加入战局,剩余的众护卫门客们一拥而上,不到片刻中的功夫,四个刺客就被杀死了三个。 仅剩的最后一个刺客身负重伤,茅焦下令活着,这刺客大概预见到了自己被活捉后的下场,他引荐自刎了。 四名刺客死后,他们的尸体被拖出去验尸,地上残留的血迹被仆佣们清扫干净。 “这些刺客是谁派出来的?”田青发出了疑问。 茅焦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肯定不是秦国那边的人,这会儿杀了公子,齐国就会跟秦国不死不休,秦王还没这么蠢!” “那是燕国的人?”田青又问。 茅焦再次摇头:“燕王做大事而牺牲,见小利而忘义,他不像能干出刺杀这种事的人,他还没有这种魄力!” 田青皱眉道:“公子就只得罪了秦国和燕国,总不会是我们齐人要杀公子吧?” 茅焦摇了摇头:“现在还说不好,等明天把姚贾找来!这种事情得问他!” 姚贾并没有跟田假他们住在一起,田假在邯郸专门给姚贾弄了个院子,让他去发展易水寒,搞谍报组织这种事得偷着来,田假府上人太多,不适合做这种地下活动。 邯郸城门 信陵君他们出城时,天已经黑了,赵国是有宵禁的。按照规定城门到酉时就已经关闭。 奇怪的是信陵君他们骑着马来到城门前时,城门还没有关闭,守城的士卒似乎跟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信陵君好奇的打马上前,就见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穿着朴素的老者正跟门口的士卒讲理。 “城门确实到酉时就应该关闭,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不会变通一下?” 守门的小卒摇摇头,严厉的说道:“城门已关,除非有大王的许可,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进出,你快出去!” “嘿!”老者急了,他指着小卒问道:“我来问你,我的这匹马是白马还是黑马?” 小卒看了一眼老者套马车的黑马,道:“那是匹黑马!” 老者点头道:“那黑马是马吗?” 小卒白了老头一眼,心说这怕不是个傻子。 老者见小卒不搭理他,便继续指着那匹黑马说道:“黑马也是马,白马也是马,但你能说白马是黑马吗?白马既然不是黑马,那白马是马吗?” 小卒被问住了。 老者又继续说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来问你,你是活的还是死的?你若是活的就放我们进去,你若是死的,我就不进城了,你看如何?” 小卒被老者绕晕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信陵君看这老者有意思,便主动上前打招呼,“鄙人信陵君魏无忌,敢问老者尊姓大名?” 公孙龙打量了信陵君一下,笑道:“老朽是名家公孙龙!旧闻信陵君大名,幸会幸会!” “原来是公孙先生!”信陵君赶忙下马,冲老者行了一礼。 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名家也算是一个学派,但这个学派没有明确的政治主张,除了公孙龙这个以白马非马出名的诡辩家外,没有任何一个名人。 尽管谁都知道名家的人一无是处,但这群喷子最能颠倒黑白,这也是信陵君特意下马拜见公孙老的原因。 公孙龙见信陵君给他行礼,自得的捋了捋胡子,道:“我听闻齐国的琅琊君在邯郸,不知道他回齐国了没有呀?” 信陵君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公孙龙的问题。 公孙龙表情一变,道:“莫非他已经回齐国了?” “琅琊君没有回齐国!”信陵君道出了田假的现状。 公孙龙一听他们要去洛阳请长桑君,惊讶道:“此去洛阳500多里,琅琊君危在旦夕,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不及,总要试试才知道!”信陵君翻身上马冲公孙龙抱了抱拳,道:“先生!无忌还要赶赴洛阳,恕无忌不能和先生叙话了!” “且慢!”公孙龙叫住了信陵君,道:“恐怕你就算去了洛阳,也请不来长桑君!” 信陵君惊讶道:“难道长桑君已经不在人世了?” 公孙龙捋着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道:“长桑君和老朽是好友,这次老朽来赵国,恰巧长桑君跟我同行!” “哦?”信陵君大喜:“长桑君何在?”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探出了一个头,这老者的发须皆白,脸上却并没有多少褶皱。 长桑君听到了信陵君和公孙龙的对话,他看着信陵君道:“琅琊君制造黄纸制造面粉,乃上天赐予天下黎民之礼物,如今琅琊君危在旦夕,老朽不能坐视不理!快引我前去救治琅琊君!” “好!”信陵君调转马身,在前面为长桑君的马车引路。 公孙龙坐回到马车上,亲自套起马车,他挥动马鞭,刚要去赶马车进城,那小卒又拦住了他。 公孙龙无语道:“没听见我要带长桑君去救琅琊君?你拦我干嘛?” 小卒挠了挠头,道:“我是想问先生,白马到底是不是马?” 公孙龙没好气道:“那当然是!” 小卒问道:“既然白马是马,那黑马也是马,那白马等于黑马吗?白马不等于黑马,白马是马吗?” 公孙龙舌辩天下,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提出的问题问住。 “老夫没空跟你多扯!赶快让路!”公孙龙扬起马鞭,驾着马车进了城。 小卒看着马车进城时留下的两道车辙印,还在挠着头看着周围的几个同僚,疑惑道:“这老头还没告诉我,白马到底是不是马呢?” 田假的府邸 长桑君为田假切了切脉,切完脉后。长桑君不慌不忙的从腰间取出一包药粉,交给了一旁的魏赢,吩咐道:“夫人把这包药用文火煮上半个时辰,熬成糊糊,喂琅琊君喝下!” 魏赢接过药粉,却并不走。 长桑君皱眉道:“夫人何故不去煎药?” 魏赢道:“先生只凭着小小的一包药粉就能救活琅琊君吗?难道没有别的药了?” 长桑君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道:“老朽治病从来都不会超过三服药,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病是老夫三服药解决不了的!琅琊君的病很重,但老朽自信这一服药下去,管保起死回生!” 信陵君在一旁点头道:“赢妹,快去煎药!长桑君是出名的神医,他不会骗你的!” 第270章 大难不死 第275章 大难不死 昏迷中田假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到了一处宫殿,宫殿里很黑,田假推门进去,隐约间看到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的身段很优美,但就是看不清脸,田假想上去看个清楚,但那女子一见到他转身就跑,田假上去追,怎么也追不上。 就在田假拼命追赶,快要追上女子时,一个老者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老者慈眉善目,真正的一副仙风道骨。 他看着田假,道:“琅琊君,跟老朽梦中相遇的感觉如何?” 田假疑惑的打量着老者,他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敢问先生是谁?” 老朽哈哈一笑,只是捋着胡子,却是不答。 田假想追问老者身份,忽觉的脚下一软,整个人都陷了下去,紧接着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田假看到魏赢趴在她枕边沉睡,语嫣也趴在他脚下睡着,两个女人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田假轻轻呼唤魏赢,她揉了揉眼,看田假清醒,忍不住掩面哭泣。语嫣也是在旁边泣不成声。 听闻田假醒了,信陵君也赶进了房间,长桑君和公孙龙也紧跟着踏进房中。 田假的观察力是很敏锐的,他一眼看到了跟在信陵君身后的长桑君二人。 公孙龙田假并不认识,田假并没多大反应,目光看到长桑君时,田假一下瞪大了眼,道:“是你?” 房间中的人惊讶的看着田假,他今年还不到20岁,长桑君都100多了,难不成两个人认识? 信陵君疑惑道询问:“君认识长桑君?” 田假眉头一皱:“长桑君是谁?” 信陵君懵了,“怎么你不认识长桑君?” 田假当然不认识长桑君,他刚才之所以发出惊呼,只是因为他认出长桑君就是方才梦中那个拦住他的老者。但田假想不明白,长桑君怎么能出现在他的梦中? 长桑君显然知道田假的疑惑,他来到田假面前,道:“君不必多想,老朽没有害你的心思!” 信陵君跟着说道:“这位长桑君乃是天下有名的神医,他的徒弟是大名鼎鼎的扁鹊,君这次大难不死,都是拜长桑君所赐啊!” “哦?”听说自己是长桑君救回来的,田假万分感激,他想起身给长桑君见礼,长桑君按住了他,说他身体还未康复不宜乱动。 “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长桑君和田假身上时,站在长桑君身后的公孙龙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让所有人注意到了公孙龙。 信陵君急忙指着公孙龙介绍道:“差点忘了!君,这位乃是名家大贤公孙龙先生,你这次能苏醒,还要多亏了公孙龙先生把长桑君带到邯郸来!” 田假听罢,感激的拱起手:“公孙先生救命之恩,假没齿难忘!旧闻公孙先生大名,今日有幸相见,真可谓三生有幸!” 本来这就只是几句恭维的话,公孙龙竟当真了。 田假是天下有名的贤士,无数人为之景仰,公孙龙得到贤士夸赞,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君过誉了!”公孙龙自得的说道:“我的学生曹列曾经给我写信称赞你是个大贤人,本来老朽还不相信,现在一见,公子果然是位大贤呐!” 房间中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间阴暗的房间中,四具男尸被整齐的放在桌上,姚贾带着一双用粗麻布做成的白手套,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的割开了四名男士的肠胃。 细细检查了一遍后,姚贾把刀放下,摘下了满手血迹的白色手套,对身旁的茅焦说道:“这四个人都是赵人!” 茅焦用手帕捂着鼻子,房间中的血腥味呛得他想吐,“何以见得?” 姚贾往门外走去,茅焦也紧跟上去。 “那四个人的胃里有鱼,老秦人是不吃鱼的!” 茅焦沉声说道:“万一他们不是老秦人,而是黑冰台在赵国发展的眼线呢?” 姚贾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向外迈着步子,说道:“黑冰台在邯郸所有的据点都被我端了,现在邯郸的眼线都是我们的人,秦国想派人来杀公子,只能从关中派老秦人过来,所以我断定,这四个人绝对是赵人!” 茅焦想不到几个月时间姚贾就把秦国在邯郸设置的几个据点都查抄了,惊叹于姚贾能力的同时,茅焦又说道:“秦王可以买凶来杀害公子,这难道没有可能吗?” 姚贾摇摇头:“先生忘了你不是说过,公子现在死了,齐国就会和秦国不死不休,秦王会这么蠢吗?” 茅焦点了点头,秦王想杀田假,但他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刺杀田假。 除了秦王,就只有燕王和楚王有可能刺杀田假,这两个国家都曾败于田假,燕王和楚王肯定都深恨着田假。 燕王色厉内荏,还做不出这种事。 那么现在有嫌疑的只剩楚王了。 “不可能!”姚贾又摇了摇头:“这四个人都是高手,培养起来需要时间,楚王不可能把这种高手千里迢迢从楚国派到邯郸来,除非楚国在邯郸也设有情报机构,否则这些人一进来就会被我的人盯上,他们不可能是楚王派来的!” 茅焦忍不住笑道:“你的人那么厉害,怎么没预料到有人要刺杀公子?” 姚贾把手扶到了身后,侧过头看着茅焦,阴沉的说道:“我的人已经能监视邯郸的各个角落,唯一监视不到的地方,就只有平原君的府邸!因为他在邯郸的势力大的可怕,我们的人一时半刻还无法渗透进去!” “你是说是平原君派人杀的公子?”茅焦惊讶道。 姚贾点头道:“只有他了!在现在的邯郸,能绕过我们易水寒,直接刺杀公子的,只有平原君!” 平原君为什么要杀田假,茅焦和姚贾都心知肚明。 茅焦问道:“这事要和公子说吗?” 姚贾轻轻摇头:“暂时不要!我在平原君府上也有几个眼线,但他们都只是平原君外围的门客,接触不到核心,我料定平原君这次没杀掉公子,他一定不会罢休,我只要让我的探子盯紧平原君,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平原君的府邸,一晚上没有等到自己的四个刺客回来,平原君就知道他们失败了。 对于平原君来说,他最不缺的就是死士。 平原君又召集了一批死士,这一次死士的规模扩大到了八个人。 这些人出发前,平原君对他们说道:“只要你们除了田假,把他的人头拿回来,我赵胜保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果你们被发现了,就立即自杀,有人敢出卖我,你们的家人一个也活不了!” 第271章 刺杀 第276章 刺杀 这一次平原君的行动没有逃过易水寒的眼线。 深夜,平原君府上一个门客悄悄把看到的情报传了出去。 姚贾收到了一张纸条,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他立即把纸条烧毁,然后换了一身便装,偷偷来到田假的府邸。 田假还没睡,他正和长桑君在房间说话。 房间的灯光非常阴暗,长桑君坐在烛台前,用手拨亮的烛光,身后的田假问道:“先生,你怎么能到我梦中来呢?” 长桑君拨亮了烛光,房间中刹时间明亮起来。他转过身坐到田假床边,沉吟半晌,道:“职业秘密!” “呸!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通过接触田假发现长桑君这小老头并不是一个古板的老头,相反他很幽默诙谐,十分平易近人,田假很喜欢这个老头,不过半天的功夫,两个相差100多岁的人已经混成了兄弟。 “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长桑君抓住田假的手腕,又替他诊了下脉,道:“你小子身体不错,恢复的还挺快!我估计最多十天,你应该就能下地了!” 长桑君看起来不靠谱,医术却是十分靠谱的。 田假这个病人就有切身体会。 “多谢长桑君救命之恩!” 长桑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对我而言,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你不用谢我!” 田假看着长桑君,他明明须发皆白,脸上硬是没有皱纹,皮肤看起来甚至还挺有弹性,他真有100多岁吗? “喂,小子!”长桑君认真的看着田假,说道:“梦里面那个女子你看到了吧?” “那个?”田假故意装起了糊涂。 “喂,你不是吧?”长桑君撇着嘴说道:“你至于这么记仇吗?我不让你见那个女子,是因为还不到时机!” 田假切了一声,心说鬼才信你。 长桑君像是能听到田假的心声,他点头说道:“鬼不信我没关系,但你得信,那个女子和你是一样的人,你们两个命格相同,她是你命中注定之人!” 听长桑君说的这么邪乎,田假皱起了眉头:“命中注定之人是什么意思?” 长桑君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你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她能帮助你很多!等你遇到她,自然就会知道!” 田假觉得长桑君这老头真的是有点怪,你跟他说话,他什么都跟你说,但什么话都只说一半。 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给你!” 长桑君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红色的玉盘扔给田假。 这玉佩上的花纹很独特,上面还刻着一些田假不认识的文字,玉佩上有道缺口,看样子这应该只是一半玉佩。 另一半玉佩去哪了呢? 长桑君笑道:“持有另一半玉佩的人,就是你梦里那个女子了!” 这怪老头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 田假本想追问一下长桑君关于那个女子的更多事情,长桑君突然嘘了一声,说道:“马上有人要来找你!而且还挺急!” “真的假的!”田假满脸不信。 房间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田假听得出田青和韩滕的脚步,他们二人常年习武,脚步声比较重。茅焦他们的脚步要轻些。 外面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很厚重,田假装逼道:“肯定是韩滕或者田青!” 长桑君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竟然是姚贾! 长桑君笑的更快乐了。 田假尴尬的看着姚贾,又看着长桑君大小的样子,问道:“姚先生,你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姚贾拱起手,急促的说道:“根据我们易水寒的调查昨天刺杀您的门客是平原君的人,今天他又要派人来杀您,而且一次就来了八个!” 一听平原君派了八个刺客来杀自己,田假坐不住了。 说实话一开始田假对平原君还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平原君两次派人来杀他,长平之战时又压着那么多粮食不肯救济百姓,联想到历史上邯郸之围时平原君才肯散尽家财为赵王解围,田假瞬间对平原君鄙夷到了极点。 信陵君和平原君不同,他可以把自己的财富分次给穷苦百姓,在他的眼中,人人都是平等的。 平原君则不同,他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在他的眼中贵族就是贵族,平民就是平民,两者之间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原长平之战时,赵胜大发国难财,压根不理会赵国那些被饿死的百姓,要不是有邯郸之围,估计平原君到最后都不会出手相救。 平原君并不爱魏不疑,他爱惜的只是自己的名声。魏不疑对平原君而言就是一个玩物,田假碰了他的玩物,让平原君感到脸面受到了极大侮辱。这才是赵胜一定要杀了田假的原因。 “我本来不想对平原君出手,既然他屡次三番害我,那就休怪田谋要亮剑了!” 田假吩咐姚贾叫来了韩滕和田青,命他二人挑选了十名剑术高超的门客,在他的房间中埋伏。 骠骑营和武卒跟随田谦返回了齐国,否则田假真想掉主力大军过来给那些刺客一个大大的惊喜。 布置好一切后,长桑君还坐在田假的床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长桑君!您救了我,我不能让您遭遇危险!”田假真诚的对长桑君说道:“请您到旁边的房间暂避,等事情结束了,您再过来!” 长桑君这老头很倔强,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田假扭不过这倔老头,只能让他坐在自己床边。 为了保护他,田假让人取来了自己的墨阳剑。 虽说田假现在还瘫在床上,但手上有剑心中不慌。 俗话说手里有剑和有剑不用这是两回事。 北风呼啸,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院子里下起了小雪。八个蒙着面的黑衣刺客从墙头翻进了田假的府邸。 为了引诱他们,田假命其他各方将灯熄灭,只在自己的房间中留下灯光。 刺客们果然上当,八个刺客整齐的趴到了田假的房间外。 捅破窗户纸,确定房间只有田假和长桑君后。 八个刺客欣喜若狂,田假现在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屋里只剩一个老头不足为惧! “咚”的一声响,八名刺客撞破窗户翻进房中。 寒冷的北风,顺着破碎的窗户灌进房间,冻的田假牙都在打颤。 “田假!你的死期到了!”为了不暴露身份,这八个刺客故意装出秦腔。 田假淡淡笑道,用憋脚的秦语说道“你们的秦腔真的很差劲!还没我学的像!” 八个刺客相互对视一眼,而后一拥而上。 就在他们冲到田假床榻前,天空中降下一张大网,三个刺客躲闪不及被罩到了网中。 紧接着韩滕他们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把剩下的五名刺客团团包围。 五名刺客知道遭了埋伏,他们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到了这一步,这五人和房间中的韩滕等人展开了激战。 背网罩住的那三个刺客用刀划开网绳,也跟着跳了出来加入战斗。 八对十,房中还有韩滕这种高手,没一会儿这八个刺客就被杀掉了四个。 剩余的四个,一个领头的直接用,赵语喊道:“先杀田假!我们缠住剩下的人!” 一个矮个子举着剑朝着塌上的田假刺去。田假慌忙掀开被子露出手上的墨阳,但田假行动不便,胳膊虽能活动身子却还在榻上。 “受死吧!” 第272章 为了赵国的霸业 第277章 为了赵国的霸业 田假活动不便避无可避,危急关头坐在床头的长桑君突然坐了起来,然后用极快的速度闪到了刺客身后,伸出胳膊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看着同伴被一个老头放倒,剩下的三个刺客直接懵了! 韩滕逮住机会,砍伤了他们的手腕,其中一个将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塞到了嘴里,当场口吐鲜血而死。 剩下的两个想要效仿,田青眼疾手快拽住了他们。 田假知道他们两个是谁派来的,所以不想多问。 韩滕想杀了他们,田假拦住韩滕,说道:“让他们把地上那六个人的首级带回去交差吧!” 地上跪着的两个刺客不可思议的看着田假。 田假耸了耸肩,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平原君派来的,你们不用不承认,我和他之间已经是心照不宣了,你们把这六个人的人头带回去,告诉平原君,如果他再派人来杀我,我保证我也会派一个刺客,而且我只会派一次!” 几个刺客的尸体被拖出去,侍女进来卖力地擦着地上的血迹。 田假的房间死了好几人,血腥味浓重。 魏赢让侍女点上檀香驱散房间里的气味。 檀香燃烧时冒出袅袅青烟,房间中煞时间被烟雾缭绕。 田假让其余人退出去后,只留下了长桑君。 “长桑君!你还会武功嘛?” 长桑君不以为意的笑道:“老夫年轻时行走江湖,少不了遇到强盗贼人,所以学了些武艺!” “您老人家可真是老当益壮啊!”田假冲长桑君竖了个大拇指。 这可不是拍马屁,100多岁还能行动如电把一个刺客的脖子瞬间扭断,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正常人六七十岁估计摔个跟头都起不来,长桑君100多岁还能杀人属实牛逼。 侥幸存活的两个刺客回到平原君的府邸后,转达完田假的话,他们当着平原君的面自杀了。 平原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死士被人拖出去掩埋,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他并不惧怕田假的威胁,平原君想的,是该如何杀了田假。 刺杀肯定不可行了,看来得换个办法。 …… 周赧王五十七年正月(公元前258年) 齐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庞煖辞相后,君王后以后胜为相。 后胜在齐国的权柄日益加重。君王后身体日渐衰弱,齐王建又烂泥扶不上墙整日只会和赵姬饮酒作乐。 齐国的朝政逐渐落到了后胜手中。 后胜掌握朝政后,在朝堂上大肆排除异己,田谦、主父鸿这些老将都被罢免。 齐国的军队都被后胜换成了他的亲族。奇怪的是君王后对此竟视而不见。 田假闻听齐国发生的种种事情,意识到时间已经不能等人,他必须马上赶回齐国。不能任由后胜胡来了。 赵国朝堂 赵胜又一次来拜见了赵王丹。 “大王!现在齐国的朝政都已经落到了后胜手上!后胜是一个贪婪无能的家伙,我们灭亡齐国的时候已经到了!” 赵王丹搓了搓手,说道:“可是琅琊君的身体已经康复,他马上就要回到齐国,有他在,天下谁人敢窥伺齐国?” 田假在天下的名声都快赶上孔子了,说的夸张点,田假现在都是准圣。 各国百姓谈论起田假,都会说他战无不胜,智慧过人,有鬼神不测之计。有些好事的小说家还把田假编成了天神的儿子,专门被派来保护齐国。 这些离谱的谣传别管田假信不信,反正各国的百姓是信了,且深信不疑。 赵王受到谣传影响,他都觉得田假是上天赐给齐国的礼物,有他在赵国就不能图谋齐国。 赵胜拱起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大王!有这个上天赐给齐国的礼物在,我们确实不好对齐国下手,但要是这个礼物不在了呢?” 赵王一听,眉头紧锁,“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胜沉声道:“田假不是要回赵国了吗?大王可以派人给他传信,就说请他入宫饮宴,我们提前埋伏好刀斧手,等他一入宫,就斩了他!然后举兵攻齐,必获全胜!” 赵王听的心头一凛,犹豫不决。 虞卿也在殿中,他急忙劝阻道:“琅琊君不光在齐国深受百姓的爱戴,赵国的百姓同样爱戴他,大王如果用刀斧手杀了,不光会引起齐国百姓的愤怒,赵国的百姓也会对大王感到愤怒,到了那个时候,您就要被天下百姓抛弃了!” 赵王丹如梦初醒的点点头:“您说的对!” 平原君和虞卿关系很好。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明显出现了严重分歧。 “虞卿!”平原君大声斥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大王杀一个齐人,就会让天下百姓抛弃?如果是这样,那他更该死了!这样的人存在世上一天,对我大赵难道不是个威胁?” “你!”虞卿不明白平原君为什么对田假如此恨,顿时哑口无言。 “大王!”赵胜冲赵王丹拱起手,道:“不能再犹豫了,等竖子回到齐国,那就是放虎归山!” 赵王想到了邯郸之围时,田假率兵来为他解围的场景,又想到了田假为了救他拼死挡刀的那一幕。赵王丹痛苦地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抉择。 “为了赵国的霸业!请王早下抉择!”平原君低下头,俯身行礼。 “卿!”赵王丹终究舍弃不了心中的霸业,他点了点头:“那卿就放手干罢!” 赵胜离去后,赵王丹嘟囔道:“琅琊君,为了寡人的霸业,只有牺牲你了!不要怪寡人!寡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国!” 赵王丹不知道他和赵胜虞卿的对话,都被身后一名婢女听得仔仔细细。 幽暗的宫室中,一根红烛随风摇曳。烛光之下两个人影倒映在墙上。韩语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她轻轻抚摸着肚子,耐心的听着婢女的汇报。 当得知赵王丹要诱骗田假进宫杀了他时。韩语无法镇定了。 “来!”韩语把那个小婢女叫到了耳边,对她低声嘱咐。 小婢女害怕了,扑通一声跪倒:“殿下!这件事情让大王知道,我会死的!” 韩语凝重的说道:“有我在,你就没事,要是你不帮我做这件事,我就把你赶出宫去!让你自生自灭!” 乱世的女人很难苟活,宫里虽说勾心斗角,但只要跟对主子,好歹还能混口饱饭。 小婢女很怕被赶出宫,她在宫外根本存活不下去,为了能留在宫里小婢女只好偷偷溜出宫去给田假送信。 为了让大家不迷糊,从本章起,会采用周王纪年。以免水文字的现象出现。 第273章 劫杀田假 第278章 劫杀田假 平原君回到自己的府邸后,立即进行了一番周密的安排。 首先平原君把信陵君调出了邯郸,信陵君义薄云天有他在一定不会坐视田假被杀。平原君以视察信都城防的名义,把信陵君顺利调走。 信陵君这个最大的障碍被排除后,平原君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田假在邯郸已经没有军队,他除了自己的门客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势力。 平原君计划以赵王的名义派人将田假一个人骗进宫,然后用提前埋伏的刀斧手将他杀死。 计划是美好的,但平原君不知道,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泄露了。 首先是易水寒的人查知道了宫内的异常举动,易水寒在邯郸发展时间尚短,并不能完全的深入到宫中,但赵胜和赵王的对话,还是有一部分被流传了出去。 姚贾通过探子的只言片语,大概分析出了平原君要针对田假进行一场新的行动。 只是姚贾想不到,平原君这次会选取伏杀这种明目张胆的办法。 长桑君在昨天离开了田假回到了洛阳,田假挽留他,可这怪老头说什么也不肯留下。 公孙龙倒是没走,他整天跟在田假身边,给他讲些白马非马的理论,希望田假可以利用自己小说家的身份把名家带火。 公孙龙想借助田假的文笔,帮名家量身打造一本小说,借此提升名家的名气。 田假没想到,2000多年前古人就已经学会炒作了。 不过这种事,田假真帮不上忙。 不是他不想帮,实在是名家太烂! 名家没有什么政治主张,除了公孙龙,也没什么大贤。 田假倒是想写本小说把他们带火,可他们不中用啊! 公孙龙还在凭借自己白马非马的理论软磨硬泡央求田假帮他们写本造势的小说。 姚贾急匆匆的来拜见田假,声称平原君可能马上要对他不利。 田假对此不以为意,反正他马上就要走了,除非平原君撕破脸皮,派人在半路截杀他,否则他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半路劫杀这种事,大概也就秦王干的出来,平原君这种爱惜脸面的人是不屑于做的。 田假猜的很对,平原君的确没打算半路截杀他,还是打算在王宫设伏。 第二天一早,王宫的200名刀斧手已经埋伏在廊下。 确认一切部署完毕之后,平原君派人以赵王的名义,请田假入宫,说是要为他送行。 田假不疑有他,当下驱车前往。 马车在出府门时,茅焦拼死拦在马车前,劝阻道:“公子!信陵君昨日被调出城外,此去王宫情形不明,您万不可只身前往!” 田假自以为了解赵王丹,他执拗的说道:“我与大王乃手足兄弟,大王怎会害我,请先生莫要再拦!” 茅焦看劝不住田假,又道:“公子如果硬要去,请务必带上护卫!” 田假这次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允许韩滕他们跟随。 马车的轱辘吱呀转动,地上被碾出了一道深深的车辙。田假的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临淄的街头,突然马车的车轴一下断掉,拉车的马也四脚朝天的嘶鸣开来。 茅焦见状说道:“公子,车辕断,此乃不吉之兆!” 三国时董卓上朝的时候,马车的车辕也曾断掉,后来董卓果然在朝会上被杀。 田假这个先知帝知道这个故事,他生在红旗下,本来不迷信,但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也不由得田假害怕。 恰巧在这个时候出宫送信的小婢女老远的看到了田假的马车。 小婢女知道不能贸然靠上去,权衡利弊之下,她写了一张字条,然后交给路边一个乞丐,用一个馒头为交换,让乞丐把纸条交给田假。 乞丐一瘸一拐的来到马车前,把纸条递了上去。 田假不明所以的接过纸条,看完之后顿时大惊。 顾不上感谢韩语对他的报信之恩。 田假把纸条吃到嘴里,道:“快走!马上返回府邸,带上夫人,跑!” 田假没用撤,直接用了跑这个字。 茅焦虽然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但也意识到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众人慌忙带着田假返回府上。 另一边平原君左等右等也不见田假来,他感觉,田假可能收到风声准备跑了! 平原君对一个门客吩咐道:“你去那家伙的府上,打探一下他是不是想跑?要快去快回” “唯!” 田假的府上,他叫人套了辆马车,接上魏赢跟语嫣后,立马跑路。 不同于子楚跑路的时候还带金银细软,田假跑路的时候很迅捷,他什么都没带。赵王赏赐他的金银玉器都被他留在了府邸。 魏赢和语嫣都是王室,这两个女人不像赵姬那样看不开事。 他们看田假慌张的带他们跑路,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 这两个女人也不多问,跟着田假上了车。 田假的众门客们护送着田假离去。姚贾身份没有暴露,还要留在邯郸继续发展各地的情报网络。 “什么!那竖子跑了?”平原君的门客汇报了田假的府邸已经人去楼空。 平原君马上断定,田假肯定收到风声,所以他急着跑路。 得罪了我赵胜,还想活着逃出邯郸! 赵胜对自己的门客命令道:“立刻派人去城门传信,一定要堵住田假!如果他想跑,就立刻杀了他!” 平原君很多年不曾打战了,但为了杀田假,他专门回去穿了一身厚重的铠甲。 骑到一批高头大马上,平原君拔出自己的佩剑,对着周围的门客大喝道:“奉王令,二三子速随我去劫杀田假!” “是!”平原君的门客们发出一声整齐的怒吼。 城门 田假在邯郸的名气极大,不光是百姓,就连士兵们也爱戴他。 那些参加过长平之战的士兵,都在前线听说是田假神兵天降抓住了秦王,才救了他们。 以讹传讹之下,所有士兵都把田假看成了料事如神的姜太公,有些人还在家里给他立了长生牌,供奉他以求得全家安宁。 凭借自己巨大的名气,田假很顺利的带领车队出了城。 田假刚出城,平原君的门客就到了。 平原君的门客听说田假已经出城,马上对守城门的士卒命令道:“去调集一队人马,马上去劫杀田假!” 守城门的小卒叫刘翼恭,他曾随田假一起打过燕国。 田假在刘翼恭心中的地位极其超然,听平原君的门客要他去劫杀田假,刘翼恭不屑道: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乃父帮你去堵劫代君?谁不知道他是我们赵国的大恩人?你是放了谁的命令,竟敢杀死我们赵国的大救星!他可是上天送给我们赵国的礼物,你们想违背上天吗?” 平原君的门客大怒,在赵国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平原君的门客说话。 “竖子!这是大王的王令,你难道想抗令吗?” 平原君的门客搬出了赵王,但刘翼恭仍旧不买账。 这下平原君的门客怒了,来传信的一共有三个人,这三个人同时亮出了剑。 刘翼恭看他们要动刀,急忙对身边的人招呼道:“弟兄们,有人闹事!” 一瞬间数十人把平原君的三个门客围在了中间,双方对峙起来,谁也不敢先动手。 第274章 最好的门客 第279章 最好的门客 平原君率领着几百个门客赶到城门的时候,看自己的三个门客被围在中间,赶忙上去解围。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造反吗?竟然敢围堵我的门客!” 士卒们看着暴怒的平原君,都露出害怕的神色。 刘翼恭挺身而出,拱手道:“平原君,您的门客要我们去截杀代君!请问他犯了什么罪?您为什么要杀死他?” 赵胜大怒,他是贵族,一个小小的伍长,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我只能告诉你,杀田假是大王的命令!” 刘翼恭撇嘴道:“代君对我赵国有活命之恩,卑职很难相信大王会下这种命令,请问平原君可有王令?” 这种事情赵王怎么可能亲自下令? 平原君不想再跟刘翼恭浪费时间,他冷冷说道:“你们不执行命令没关系,请你们让开道路,不要阻拦我去劫杀叛贼田假!” 刘翼恭听平原君骂田假是叛贼,质问道:“请问代君何时背叛了赵国?君何以言之凿凿骂他是叛贼?” 平原君实在不想跟一个伍长多废话,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让不让路?” 刘翼恭坚定地摇摇头:“如果您要去劫杀代君,除非请到王令,否则我不能放您出城!” “好!”平原君抚掌大笑,不等刘翼恭反应,平原君抽出剑一剑刺穿了刘翼恭的胸膛。 刘翼恭至死也想不到,他不曾死在燕军手上,竟死在了大名鼎鼎的平原君之手。 看着刘翼恭的尸体倒下,平原君提着淌血的宝剑,扫视着那群瑟瑟发抖的士卒:“再敢有违背我命令的,统统处决!给我让开本君要出城!” 士卒们终究不是每个人都是刘翼恭,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平原君带着众门客,一路往南追击田假。 田假这边,他们队伍里有老弱,马车无法行进太快。 即便现在速度并不快,年老的公孙龙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也有些吃不消。 “再颠一点,老夫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公孙龙掀开轿帘,对外面的田假说道:“老夫乃是当时大贤!你和平原君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放心,有老夫在,管保你没事!你快让马车停下吧,我们不必跑了!” 田假对公孙龙有点无语,这糟老头子看着挺机灵,怎么这种时候这么傻? 你名家在赵胜眼里算个鸟!这种情况别说你,说不准乐毅田单来了他都照杀不误! 马车还在飞快行驶,后面的光快马来报:“公子!赵胜他们追上来了!” 田假然后看了一眼,只见后方四无力的地方扬起了大片烟尘,看来对方的人马不少。 目前田假身边只有几十门客,真的和对方交起手,这几十人撑不了多久。 可是凭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跑也是跑不掉的,迟早要被追上! 这时田假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就该留下骠骑营,有他们在今日也不至于落入险境! 另一边 邯郸城,报信的小宫女回到了王宫,她告诉了韩语田假正率人出城,并且小宫女还说平原君已经带人去追杀他了。 听闻平原君去追杀田假,韩语坐不住了。 平原君是什么人,韩语可是很清楚的! 他心狠手辣,只要他想杀的人,不管花费多大代价都一定会杀掉。 田假被平原君盯上,肯定是难逃一劫。 或许我该做些什么了! 韩语打定了主意,她扶着肚子,缓步去拜见了赵王丹。 …… 赵胜率领的追兵距离田假他们已经不到一里路,眼看就要追上。 危急关头,田假下了一个命令,让田青和韩滕率领十名门客掩护魏赢和公孙龙他们走,自己率领其余人断后。 这种时候断后与送死没有区别。 但田假知道,只有他亲自留下断后,魏赢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赵胜的目标是田假,不杀掉他,赵胜是不会罢休的。 只有他亲自断后,赵胜才会全力围杀他从而放过魏赢。 马车飞快行驶,魏赢撩开轿帘想和田假道别,但马车的速度太快又太颠簸,颠簸的声音盖过了魏赢的呼喊声。 田假率领剩余的门客,依靠几面简易的木盾,结了一个阵型。 赵胜很快率领人马追了上来,看着田假亲自站在盾牌后面,赵胜心中狂喜。 田假身边只有12个门客,算上他最近也只有13人。 就算这13人以一敌十,赵胜带了足足500门客,这13人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平原君没有废话,他直接拔出剑,对身旁的门客们命令道:“给我放箭!对面的人都射成筛子!能射死田假的,我有重赏!” 战国时的贵族家里都会私藏一些兵器。平原君这种大贵族更不会例外,光是弓弩他家就有几百副。 为了劫杀田假,平原君带了一半的弩箭。 几十名弓弩手对准了田假他们。 敌人的数量是己方的10倍都不止,面对他们的弩箭,田假身边的门客没有一人畏惧,他们举着盾牌坚定的把田假护在身后。 “放箭!”平原君一声令下,几十支羽箭射了出去。 田假的门客都曾跟随他征战,面对对方的弓箭,门客们熟练地举起盾牌防御。 “铮铮!”几十声闷响过去。空气中除了羽箭的破空之声,就只有弓箭钉在木盾上的闷响声。 眼看对方举着盾防御,平原君这边的弓箭手立马抬高了手上的箭,这次箭矢直接像雨点一样朝着田假他们头顶砸下。 “保护公子!” 田假的门客们举着盾挡下了头顶的飞箭,他们手上的木盾已经插满了箭矢。 却不想在他们举盾防御头顶时,又一排弓箭射来,这些门客刹时间身中数十箭。 “保护……保护公子!” 即便中箭,这些门客们也没有忘记护卫田假,他们死死的把田假拦在身后,任凭羽箭射在自己身上。 这些门客们都倒下了,田假身前只剩下了光举着盾牌护卫他。 又一排箭射来,光举盾挡住了头顶的箭矢,但身上同样重了几十箭。 光中了箭,他的嘴角流出了血,光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用微弱的声音问到身后的田假:“公子!一直以来我都有个问题,我做你的门客合格吗?” 田假的眼眶湿润了,看着这些为了保护他而死的门客,田假扶住了光,道:“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是我最好的一个门客!” 光听到这话,安静的闭上了眼。 他死了,死在了平原君的箭雨下。 这一章估计很多人要骂,但现实就是这样,哪来的那么多主角光环?就像东帝里的田冀,不遭受乐毅的毒打,又怎能成为东帝? 第275章 齐有烈士 第280章 齐有烈士 平原君之所以没有下令射杀田假,因为他想活捉田假,亲手杀掉这个让自己受辱的人!只有这样赵胜认为才能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 弓箭手们停下了,平原君的大批门客举着剑上前,准备活捉田假。 刚才平原君给出了赏赐,活捉田假的人可以成为他的贴身门客,并得到5000金。 重赏之下,平原君的门客们都想活捉田假。 田假抱着光的尸体失声痛哭,光是最早跟随他的人。在田假心里,光就像他的兄长,虽然他很多时候都不靠谱,但田假知道,光很爱戴他,也很忠诚。 今天光用自己的生命展示了他对田假的忠诚。 平原君杀死了光,这是田假绝对不能忍受的! 就在平原君的几个门客走到田假身边,想用绳子绑他时,田假拔出腰间的墨阳剑,霎时暴起,直接砍翻两个人。 田假知道自己今天很难逃走了,但他下定决心,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番激战过后,田假砍翻了几十人,地上躺满了尸体。 田假也筋疲力竭,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砍倒了一个敌人,但这时身后一个人一脚将他踹倒。 这次田假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本就是大病初愈,耗费了这么多体力,真的让他到了极限。 平原君骑在马上来到田假身边,他抽出身边的剑,冷声道:“我要杀死的人,没有人可以阻止!” “杀死我吧!平原君,你这个懦夫!” 田假这句有气无力的话激怒了平原君,当着他那么多门客的面,田假说平原君是懦夫,这不是打他的脸? 平原君怒不可遏的说道:“我曾为国征战,长平之战时,我冒死到魏楚两国求救,你敢说我是懦夫?” 田假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你确实曾经到魏楚两国为赵国求取援兵,但你有别的选择吗?赵国灭亡了,你难道会有好下场吗?你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才替国出使! 可我不一样,我在赵国最危难的时候率领1000骑兵冲入三万燕军的大阵里,我是真正的冒着生命危险,在为赵国拼杀。在河内时,我率领一万武卒深入野王,不顾危险的活捉秦王! 我还曾经率领三万奴隶之师正面对抗十几万燕军,你只出使了一次魏楚,也敢拿出来吹嘘? 赵胜我告诉你,你跟我田假相比,你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而已!” 田假踉跄的起身,看着平原君身旁的门客,说道:“我听闻当初平原君要出使楚国,连20个人都凑不出,你们这些人平时深受平原君大恩,但到了关键时刻,你们却退缩了。 今天平原君要恩将仇报,杀掉我这个拯救了你们赵国的人,你们非但不阻止,还跟着他屠杀了我那么多门客! 我在这里问一句,你们的良心痛吗?” 田假的质问直击心灵,平原君的门客们纷纷低下了头颅。 这时田假又指着光的尸体说道:“那个人曾经为了保护你们赵国,在战场上杀掉了七个燕人!你们射死了他,射死了一个拼命保护你们的英雄,我想用恩将仇报来形容你们,你们无话可说吧!” 平原君的门客们把头低的更低了。 赵胜看着自己的门客们都露出惭愧之色,怒道:“竖子!少说废话,受死吧!” 田假闭上眼张开了胸膛。 他的身边平原君的门客们都在这时跪了下去,纷纷请求平原君高抬贵手放田假一条生路。 赵胜傻了! 这些门客都跟随了他很久,有些甚至有十几年,为什么他们都会替田假求情? 这竖子难不成给他们灌了迷魂汤? “不管谁给你求情!我今天都要杀了你!拿命来!” 赵胜狂吼着要刺死田假,危急关头,远处一支冷箭射来,正好射落了赵胜的长剑。 “平原君住手!” 田单骑在马上,手持一把大弓,他打马来到田假身前,道:“大王有命,让你立刻撤回邯郸!不得伤害琅琊君!” “田单!”赵胜怒不可遏,他很想发怒。 但是当他看到田单身后带着几百名王宫武士,赵胜怂了。 赵胜带着他的门客们离去,田单帮助田假安葬了他的门客们。 田假的许多门客都没有留下名字,有些人甚至只和田假见过几次,但他们为了田假,都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一座座坟墓被立起,他们的墓碑上,田假郑重地刻上几个字“齐国无名烈士墓。” 他们的遗体田假无法带回齐国,因为他们中许多人都并不是齐人,就连光也是楚人。 将他们安葬在他们战死的土地上,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崇高的敬意。 田单望着齐国无名烈士几个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也是齐人,他也曾为齐国奋战过。 曾经在即墨,无数的人为了齐国倒下,正是因为齐人的前赴后继,齐国才没有被燕国灭亡。 那些为了齐国而死的人,不也是田假所写的无名烈士。 田单沉声道:“白刃交于前,视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他们虽然不是为了卫道而死,但他们能为了保护你,也称得上是烈士了!齐国从来不缺乏烈士和勇士!” 田假沉默了许久,问道:“师傅!你真的不跟我回齐国了吗?” 田单望着那十座整齐的坟墓,摇头道:“齐国有你就够了!师傅已经老了,没有几年活头了!” 这是田单第一次在田假面前自称师傅。 田假看着田单鬓角的白发,说道:“师傅!你一定要多活几年,徒儿向你保证,一定要你看到万家灯火,一定让你看到齐国能打出一个太平天下!” 田单欣慰的笑了,“师傅看不到你说的万家灯火了,也等不到你说的太平天下,但师傅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答应我!有一天你实现了你说的万家灯火,你真正的造就了一个太平天下,记得一定要到我坟前来看望我!好吗?” 田假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这一相决,注定将是永别。田单真的太老了。 田单屏退了身旁的武士小声的对田假嘱咐了些什么。 田假点头道:“师傅说的我都明白,我会小心他!” 田单为田假挑选了一匹快马,又找了20名武士护送他回齐国。 两人分别前,田单告诉田假,道:“这次我能赶来救你,多亏了王后殿下在大王面前替你据理力争,否则你命休矣!” 田假在内心感慨道:“殿下两次救我,她终究不曾负我!” 下意识的往怀中摸去,田假这时才发下去,韩语送他的那枚玉锁竟然不见了! 田假脑袋“嗡”的一声,玉锁要是被别人捡到,那么…… “你怎么了?”田单奇怪的问。 “没有……”田假面色苍白,踉跄的转身上马。 烈士一词典出庄子·秋水 第276章 乐毅之死 第281章 乐毅之死 齐国,临淄 田假回到临淄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份,一进城,田假首先去拜见了君王后。 君王后面容越发憔悴,明明才40出头的人,看起来硬像是70多岁的老年人。 人老了多情,君王后抓着田假跟他说了很多话。 拜别了君王后,田假返回自己在临淄的府邸。 他命茅焦去琅琊请韩非来,询问去年一年的变法成果。 韩非接到召唤,马不停蹄地从琅琊赶到临淄。 大半年时间不见,韩非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看得出他为变法劳心劳力。 韩非拿着一个账本,想他念了一遍目前的琅琊人口情况,仅去年琅琊就新增人口四万八千,其中的新生儿占据七成。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琅琊原先也只有四十七万人口,仅一年就上涨了,相当于涨了将近10%的人口! 田假留心了一下去年齐国新增的人口,除却琅琊,其他地方的所有新生人口加起来也只有十万出头。 琅琊新法到这一步已经算成功了! 秦国商鞅变法,每年能新增的人口比例差不多也就这么多! 说完人口,再说一说粮食的情况。 由于韩非率人补种麦米的举动,再加上田假制造出面粉,去年一年琅琊大丰收,家家都有存粮,即便韩非把税率,从十税三调成了十税一,府库里就收到了十多万石粮食。 去年仅通过种地这一项授予的爵位有高达数千人。 当然其中大部分人的爵位都只是赏金,想要博取更高的爵位,要么通过打战,要么就只能继续老老实实的耕地或者生孩子。 齐国去年参加了长平之战,齐军伤亡惨重。 然而齐军并不能享受琅琊带来的新法,武卒倒是可以享受新法福利,因为他们隶属于琅琊。 但是武卒在长平之战中并没有打什么恶战,仅仅就只是在河内打了几场小仗,获得的首级非常有限。 目前整个琅琊所有的尉爵包括骠骑营在内,一共也只有30几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都尉。 田假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如果百姓连续几年都无法看到更多的实惠,就会丧失对新法的积极性。 为了唤起百姓对新法的积极性,田假又出了一个新招。 宣传战术! 是的对普通百姓采取宣传战术! 田假让人印刷了大量的传单,把骠骑营里那些战死的琅琊籍士兵大肆宣传,武卒中战死的人已得到同等待遇。 宣传的同时又如约将抚恤发下,百姓看到官府真的兑现承诺的抚恤时,吾不渴望打战。 毕竟比起耕地,打战要来的更快。 田假忙着和韩非修改新法的不足之处时,一个老者找到了田假。 这老者看样子有五六十岁,田假并没有见过他。 两人经过交谈,田假得知,此人就是上一任的琅琊县令周子。 周子此来不光是庆贺田假在长平取得的胜利,还向他指出了新法中一个不足的问题。 募兵制并不适合目前天下各国的局势。 如今各国中只有琅琊在募兵,其他国家都是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就像赵国那样,打仗的时候拉壮丁。 这就出现一个问题,其他国家在作战时可以一下拉起四五十万人,即便这些人不是精锐他们也可以分成很多线进攻琅琊。 琅琊只有一万武卒,无法多线去应付这些人。 田假先前只考虑到了军队的战力,确实不曾考虑募兵制在这个时代过于超前。 周子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把琅琊百姓调动起来,不在农耕的时候,就让各城邑组织百姓进行训练,从壮丁到妇女,孩童都接受系统训练。 这样在战争的时候,琅琊除了募兵外,还可以迅速拉起一支脱产农兵,而且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也不会逊色。 最主要的是这么做并不会耽误生产,可以让他们在闲暇时接受训练,农耕的时候就会去继续耕作。 如果外敌入侵,对方多路出击,整个琅琊都可以被迅速动员起来,所有人都能成为士兵。 琅琊将变成一个类似秦国的军事国家。 新法本就有斩首论军功,百姓们不会抵触训练和打战,这种制度更能刺激百姓对军功的渴望。 交谈间,周子突然叹了一口气。 田假不解道:“先生何以叹气?” 周子沉声道:“你这套制度存在很多问题,比如爵位会在很多年后泛滥,给国家财政造成重大负担,以及数十年后人口爆炸,还有这种斩首论军功会使国家变成战争机器,一旦停止打战,国家可能都会自爆!” 这些问题非常尖锐,也是新法实际存在的。 实际上不光新法有这些问题,秦法也有。秦法在天下分裂时非常厉害,等到大一统的时候,就会出现多种问题。 秦国并不在乎天下统一后的问题,秦王所关心的只是秦国当下该怎么走。 以后的事情自有后人思索。 田假也是一样。 他是个先知帝,但现在齐国都没统一,还随时要准备接受各国的摩擦,现在就想几十年后的事,过于超前。 如果田假有幸活上几十年,等新法的诸多问题暴露出来的时候,再去想解决的策略也不迟。 田假这边为了新法忙碌的时候。 赵国邯郸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王后韩语在四月份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孩子生下来就有七斤重,赵王很喜爱这孩子,赵王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赵嘉。 嘉字的寓意是让孩子成为品行优良,受人称赞的孩子。同时又包含了吉祥美好平安的意思。 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得出赵王对这个儿子的喜爱。 另一件大事 七十岁的望诸君乐毅病故。 乐毅是战国时期一位出名的名将,他曾辅佐燕昭王覆灭齐国,率领弱小的燕军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他的死对天下来说并没有激起多大波澜。 乐毅的名气虽然很大,但他多年不曾出仕。能给天下造成的影响力已经很有限。 即便如此,乐毅死后来悼念他的人很多,就连燕王也派了乐间前往赵国替他致哀。 祭奠乐毅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和他的交情最深,但两个人也最水火不容。 这个人就是安平君田单。 田单当初依靠计谋让燕惠王逼走了乐毅。 乐毅逃亡到赵国后,讽刺的是多年之后田单又去了赵国,而且来迎接他的人就是乐毅。 经过多年的相处,田单和乐毅已经从昔日的敌人变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 尽管两人的交集并不多,但他们却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第277章 合纵攻齐 第282章 合纵攻齐 趁着燕王派出乐间来到赵国祭奠乐毅。 丧礼过去后,平原君赶在乐间回国前找到了他。 平原君的名气很大,乐间虽然是乐毅的儿子,但面对平原君,他也要表现的十分客气。 两人见礼之后 平原君直奔主题,说道:“当年齐宣王谴匡子灭燕,杀害了燕王哙,又害死了太子平,奸淫了那么多燕国的子女,这笔大仇还要多亏了您的父亲,燕国才可以雪耻!” 经过平原君对乐毅的鼓吹,乐间警惕的心一下放松起来。 平原君继续说道:“后来燕国覆灭齐国,齐国又复国,但是燕齐两国之间是世仇,彼此都恨不得马上灭掉对方,我说的不错吧!” 乐间并不愚蠢,他明白平原君是暗示齐燕世仇,燕国应该趁机向齐国复仇。 问题是燕国在邯郸之战中元气大伤,齐国则是在长平之战后出尽风头,大有要成为当年东帝的势头。 燕国恨齐国,但现在燕国惹不起齐国呀! 再说长平之战的时候,齐国赵国关系那么紧密,燕国要是找齐国报仇,赵国过来捅上一刀,那乐子就大了。 毕竟邯郸之战时,燕人没少杀赵人,现在燕国和赵国的仇也不比对齐国小甚至还要大。 乐间沉声道:“燕国只是个小国,我也只是来替父亲奔丧,平原君如果想游说我国伐齐,那您找错人了!” 平原君依旧不死心,继续劝道:“您的父亲当初就是因为攻打齐国才成名的,您难道不想继承父亲的遗志灭亡齐国吗?” 乐间确实很想追上他父亲,没有一个儿子不想追上父亲。 可是乐毅当初告诫过他,齐国不是好惹的,打仗也不好玩!你也没有你爹我这两下子,趁早老实点。 乐间知道老爹说的对,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平原君!”乐间一脸苦涩的说道:“如果你想有说我国伐齐,您可以亲自去找燕王谈谈,请您不要来为难我!”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乐间离开后,平原君气愤的摔碎了一个茶杯,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正在平原君为乐间生气,赵康急匆匆的赶来汇报。 不等赵康开口,赵胜就斥责道:“为父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你要处变不惊,遇到事情就慌慌张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赵康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他硬着头皮开口:“母亲生了,生了一个男孩!” 赵胜闻言露出了一个同样难以言喻的表情。 魏不疑抱着自己的孩子,幸福的逗弄着他。 平原君来到房间。魏不疑看平原君进来,怕平原君对自己的孩子不利,赶忙紧紧的把他抱到怀中。 魏不疑刚刚生产身体还很虚弱,她虚弱的问道:“我阿弟还在做丞相,你难道想对我和我的儿子不利吗?” 赵胜面无表情的看着魏不疑怀里的孩子,说道:“这孩子出生在我的府邸,就是我的孩儿,既然是我的孩儿,我就应该给他取个名字!” 魏不疑惊讶的看着平原君。 平原君想了想,说道:“这孩子以后就叫赵破齐罢!” 破齐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魏不疑想要反对,平原君脸色阴沉的说道:“如果你让着孩子叫赵破齐,那他就是我的孩儿,今后我不许别人对他说三道四,我也会把她当成亲生儿子疼爱,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我也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也许某天这孩子就会突然病死,也不一定!” 平原君画中的威胁之意十足。 魏不疑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儿,决心暂时答应平原君,等着孩子长大再告诉他事情真相也不迟。 平原君离开房间后,赵康正等在外面。 赵康气愤的问道:“父亲!你为什么要认下那个孩子,还给它取名字叫破齐?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个野种吗?” 平原君扇了赵康一巴掌,故意提高声调,让所有人都听到:“他是你的同胞兄弟!我的儿子!如果谁敢在我背后说三道四,我发誓一定割了他的舌头!我不想再听到你议论你二弟,否则,休怪父亲动用家法!” 赵胜的门客都听到了他的话,所有人都在称赞平原君的心胸。 只有平原君,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 回到自己的书房,平原君叫来了毛遂,并且亲笔写了一封信。命他把这封信带到楚国,交给楚王,请他有所楚王和赵国组织合纵攻齐。 楚王很赏识毛遂,由他去游说楚王,平原君相信会事半功倍。 之后平原君又叫来自己的两个门客,分别请他们去游说魏国和韩国合纵攻齐。 赵胜又来到王宫,希望赵王允许他去出使燕国。平原君计划亲自去说服燕王加入合纵。 来到王宫,赵胜在大殿并没有找到赵王丹。 听宫人说,赵王正在后宫陪伴王后和公子嘉。 赵胜又马不停蹄地直奔后宫而去。 赵丹抱着赵嘉,想哄他入睡。这孩子很闹腾,在赵王怀里拼命哭闹就是不睡。 韩语想让赵王把孩子给他让他来哄。 赵王就是不答应坚持要自己哄。 赵嘉的哭声回荡在大殿中,赵胜这时来到了赵王身后,拱手道:“大王!臣有话要说!” 赵王回过头,看自己的叔叔都找到了后宫,知晓他肯定是有了急事,于是赵王把孩子交给韩语,道:“寡人和王叔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嗯!”韩语只顾哄着赵嘉入睡,根本没有看赵王。 来到殿外,春风和煦。赵胜和赵王丹沿着走廊在空中漫步。 赵胜提出了游说燕国一道伐齐之事。 赵王丹犹豫的说道:“真的要出兵伐齐吗?” 赵胜说道:“不能再等了!经过上次的刺杀事件,我们实际上已经和齐国翻脸了!别看齐国现在没动作,齐国迟早要报复的!我们如果不先出手,等齐国出手时就完了!” 赵王丹走在赵胜前面,他把一只手手负到身后,担忧道:“可琅琊君尚在!信陵君也不会同意我们攻齐!” 赵胜不假思索道:“大王!信陵君和琅琊君本来就是一党!如果我们要攻齐,只能先罢免他的相位!” “至于田假!恕臣无状!您当初真不应该心软放了他!此人是一只猛虎,吃人的猛虎!要对付他,恐怕我们得花一番气力!” “既然如此,叔父何以还要攻齐?” 赵王丹的心情极好,直接叫起了叔父。 赵胜皱眉道:“齐国现在还没把陶邑和南阳消化,我听闻他们刚刚把官员派去上任,再加上现在魏国和楚国对齐国的意见很大,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削弱齐国,等齐国消化了南阳和陶邑,我们就对付不了了!” 赵王并不想消灭齐国,但赵胜说的削弱齐国,他还是赞成的,齐国现在的风头确实太盛了! 第278章 君王后养鱼 第283章 君王后养鱼 平原君串联各国组织伐齐时。 秦国朝堂上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 秦王稷流放了白起后,便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秦王稷现在看谁都像内奸,总感觉谁都想害他。 尤其是齐国那边传来一封密报,说范睢就是那个田假的内应,差点让秦王当场砍了范睢。 要不是秦王没拿到实质的证据,范睢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为了提防范睢,秦王下令今后应侯不可以随便到王宫见他。 范睢无奈的对左右门客说:“大王不见我!再加上先前大王隐瞒我刺杀田假,看来大王已经不信任我了,君疑臣则臣必死!” 这话本来也就只是几句抱怨,但黑冰台的眼线把这话报告给秦王稷后。 秦王稷脑海中听到的就是另外一番话,君疑臣则臣必死?武安君秦王也怀疑过,怎么他现在活的好好的? 范睢说这话分明是怀疑秦王稷想杀他! 秦王稷并没有打算杀范睢,起码在找到实事证据前不能杀他。范睢说出这番话后,成功让秦王的怀疑变成了对范睢的厌恶。 要不是秦王稷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替代范睢,估计早把他整死了。 范睢暂时可以不整,但秦王稷已经下定决心要削弱他的党羽。 秦王稷命吕不韦为司寇,让他全权调查朝堂上可能通齐的大臣。 表面上秦王是让吕不韦调查那些可能背叛秦国的大臣,实际上就是授意吕不韦打击范睢的党羽。 吕不韦是卫人,他和范睢没什么交集。秦王根本不信任咸阳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他只能找个外人去做这件事。 吕不韦正好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恰好,吕不韦也想整倒范睢,为自己日后上位铺平道路。 于是秦王、吕不韦两人一拍即合。 吕不韦受命之后,立即在朝堂上针对范睢的党羽进行了一场大清洗。 所有和范睢有关的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下狱。 一时间整个秦国上下人人自危,到处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范睢不是看不出吕不韦在整他,但范睢知道吕不韦是受了谁的指派。这种情况下范睢根本不敢做出任何行动,否则下一个被问罪的人就是他。 现在秦王还没有直接罪名能逮捕范睢,要是范睢在这种节骨眼上和吕不韦过不去,那就正好给了秦王借口。 范睢肚子上的伤口这几日也频繁发作,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也让他感受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窗户外又下起了毛毛细雨,范睢望着窗外的雨水,心中升起了隐退之意。 ‘或许是时候回我的封地养老了!’范睢在内心暗暗想道。 齐国,临淄 秦国的朝堂上鸡飞狗跳,齐国的朝堂上同样鸡飞狗跳。 后胜大肆把百官换成自己亲信的做法引起了田假强烈不满,两人把官司都打到了君王后那里。 两个人各执一词。 后胜说田假一个地方封君干涉中央人设,这叫图谋不轨。 田假说后胜大肆排除异己党同伐异,这摆明了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后胜、田假本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在嘴皮子上面不相上下,吵到最后,后胜直接抡起了巴掌,道:“论辈分,我是你的舅父,今天舅父就教训教训你这个无理的小子!” 以前后胜从来没把田假当成过舅父,今天好不容易当一次,还是打算揍他! 果然后胜就不是个好人! 田假可不是那种吃亏的主,他也撸起袖子:“你敢打我,我就敢还手!我还是上天赐给齐国的礼物呢!” 两个人拉扯着要打起来。 “够了!”君王后一拍桌子打断了他们两个人。 “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的儿子,你们都是我的至亲骨肉,怎么能同室操戈?” 不知是不是老了,君王后也当起了端水大师,没了年轻时的果断。 面对两个人的争议,君王后选择各打50大板,既不罢免后胜提拔的官员,也不治田假的罪。 后胜想让君王后赶田假回琅琊,君王后也不准。 离开了王宫后,后胜忍不住骂道:“那老女人是老糊涂了!既不让那小子回琅琊,也不准他来对付我!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后胜离开后,田假对着君王后抱怨,“阿母!你怎么能容许后胜在朝堂上党同伐异,他这么做会毁了齐国的?” 君王后闭着眼,将身子侧躺在榻上,说道:“假儿!阿母做的事情自有阿母的道理,你不必多问了,日后你自然明白!” 田假能明白就有鬼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田假把人摇到了一起,询问他们君王后到底在干嘛。 韩非沉思了许久,显然是没想明白。 韩滕、田青挠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就连一向聪明过人的茅焦也没看出君王后的图谋。 谁也想不到,公孙龙这个只会诡辩的老东西,在这时开口了,“你们几个笨蛋,太后的用意很明确,你们看不出来吗?” 田假看公孙龙不像是开玩笑,急忙请教道:“公孙先生此言何意?” 公孙龙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他想啃,但是他的牙掉光了,最后,他也只能把苹果放回到果盘。 “不是说齐国的橘子甜?晏子使楚说,橘子生在淮南甜,怎么没有橘子?” 田假一脸无语的说道:“我的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吃橘子?” 齐国的淮南早丢给魏国和楚国了,现在齐国的橘子都是买楚国的,而且现在橘子还没到成熟的季节,齐国哪来的橘子? 公孙龙伸出一根手指:“记住等齐国的橘子成熟的时候,请老夫吃橘子!” 田假只想快点听他说正题,随口敷衍道:“行行行,您赶紧说吧!我阿母到底想干嘛?” 公孙龙一下认真了起来,说道:“太后在养鱼!” 田假一愣:“养鱼?” 公孙龙笑了一下,说道:“都说您是个贤人,韩非先生还是荀子的徒弟,怎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田假和韩非一脸尴尬,两人同时低头向公孙龙请教。 公孙龙满意的点点头,道:“把齐国比喻成一个水池子,里面有很多鱼,有些是像你们这样的好鱼,也有些是像后胜那样的坏鱼,太后是在把坏鱼都聚拢到一块,给你铺路呢!” 经过公孙龙点拨,田假一下明白了君王后的用意。 后胜的实力庞大,党羽众多,他许多党羽都分散在齐国各地,如果想将他们一网打尽,非常困难。君王后放纵后胜,就是想等他的党羽都从各地跳出来到中央任职,最后一网下去把这些鱼全部捞完! 可问题又来了,君王后既然敢这么做,说明她完全能掌握朝政,那她留田假在临淄是做什么? 茅焦这次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说道:“太后这是为了我们日后在齐国变法,给公子铺路呢!” 田假懵了:“又是铺路?” 第279章 合纵攻齐上 第284章 合纵攻齐上 楚国,陈都 景阳收复鄢郢后,楚王完迫切的希望将都城重新迁回到郢都,对楚王完而言,郢都才是楚国真正的国都,陈都不过是一个复制品,只有郢都,才是楚国唯一的国都。 然而郢都当年被白起放水淹城,城中大部分建筑都被洪水夷为平地,也是因为当年的鄢郢之战,郢都城内的楚民死伤惨重,在秦军的围城中,城内曾出现过瘟疫。 如今的郢都城中人口不过十万,到处是一片残破。而且郢都北面的南阳被秦国给了楚国,西面的巴蜀汉中又掌握在秦国手里,秦国随时可以从巴蜀顺江而下再次收回郢都。 楚王完带着万分不愿,按耐住了那颗迁都郢都的信。 这几天楚国朝堂在讨论着一件事,那就是楚国接下来应该攻取巴蜀向秦国全面复仇,还是和齐国翻脸进攻南阳,保卫郢都的北面。 大将军景阳认为巴蜀之地易守难攻,楚军想攻击巴蜀只有逆流而上。鄢郢之战后,楚国水师只有两万多人,而且远在江东。 凭借着两万多人的水师根本无法逆流而上攻取巴蜀。 与其冒险进攻巴蜀之地,景阳建议北上收复南阳,这样一来可以加深郢都的纵深,而来南阳地势平坦,比起巴蜀,要更加好打。 秦国撤出南阳后,齐国没有完全接收南阳,目前南阳防卫力量很空虚,景阳保证,只要给他五万人马,他就可以收复南阳。 与景阳关系极好的令尹黄歇在这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南阳之地已经被秦国割给了齐国,我们进攻南阳,势必会和齐国翻脸!” 景阳撇嘴道:“令尹,不是和赵国有攻守同盟,怕他个鸟甚?” 黄歇摇头道:“正因为我们和赵国有攻守同盟,才不能贸然进攻齐国!” 楚王不解道:“令尹此话怎讲?” 黄歇解释道:“秦国在长平之战中遭受重创,必定会伺机报复,楚国一旦和齐国全面交战,赵国又爽约不出兵,那齐楚两国势必要拼的你死我活,到那个时候,秦国出兵攻击我楚国,赵国在趁势进攻虚弱的齐国,那样我们非但无法得到南阳之地,就连自己也要替赵国做嫁衣啊!” 楚王点了点头,对黄歇的话深以为然。 黄歇又提出一条不能进攻南阳的道理,那就是南阳阻断秦国和楚国在北面的联系。 现在,楚国防御秦国时,只需要防御西面的巴蜀之地,如果打下南阳,则要同时防备秦军出武关,楚国的防线会变长。 进攻南阳是不利于楚国的。 唐勒和宋玉赞成了黄歇的话,他们也认为不能贸然攻击南阳。 “不过!”黄歇又拱起手说道:“齐国现在已经过于强大,有必要削弱一下!” 楚王一愣,道:“令尹的意思是?” 黄歇沉声道:“南阳不光对我楚国意义重大,对魏国也是一样!南阳也很富庶,战略意义又重大,魏国肯定垂涎三尺!我们可以派一个说客,游说魏王,让他和齐国争夺南阳之地,我们在支持魏国,等魏国和齐国大打出手,我楚国就可以趁机收回南阳地,或者进攻魏国,也可以进攻齐国,这才是上策!” 楚王大喜:“善!” 几日后,毛遂来楚。 一见面,毛遂先是呈上了平原君的信,然后提出希望楚国可以与赵国一道伐齐。 楚王已经决定让魏王去和齐国拼,他当然不会答应。 毛遂见说不动楚王,于是花大价钱行贿楚国的官员,终于从楚国的几个大家族手里得知了楚国的计划。 黄歇这个计划明显有利于楚国,而不有利于赵国。 魏国是赵国的盟友,他既可以帮赵国分散秦国的压力,又能帮赵国分担来自齐国的威胁,而且有他在楚国也和赵国不接壤。 假设魏国、齐国的实力被过多削弱,那么强大的是楚国,这对赵国是不利的。 赵国确实不想要两个强大的邻居,但他也不想要两个过分虚弱的邻居。 ‘看来我得想办法打乱楚国的安排!’毛遂在心里暗暗想道。 又过了几天,毛遂又一次拜见了楚王。 礼毕之后,毛遂看着楚王问道:“敢问大王,您认为当今天下谁是英雄呢?” 楚王不解思索:“寡人以为,本国的春申君黄歇,贵国的平原君赵胜,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他们三人堪称当世英雄!” 毛遂摇摇头:“您说的不对!当世的英雄只有两个人!” 楚王疑惑道:“是哪两个人?” 毛遂拱起手回答:“第一个是秦王!” 此言一出,楚国的群臣一片哗然。楚王最恨的就是秦王,楚人最痛恨的也是秦王,毛遂说秦王是英雄,这让在场的楚国群臣们怎么能忍? 毛遂面对着愤怒的楚国君臣解释道:“秦王稷少年即位,他接手秦国时,天下还有强大的齐国和楚国。彼时齐楚秦三强并立,谁也不能奈何对方?那时我国的武灵王还想要从云中出兵一举灭秦,可以说秦王稷的处境并不妙!” “但是40多年过去,齐国和楚国都衰落了,只有秦国在秦王稷的带领下欣欣向荣,甚至让秦国出现了剪六国的势头!要不是长平之战有天下各国相助,秦国或都已经把我们赵国灭掉了,中肯的说,秦王稷难道不是英雄吗?” 楚王完和楚国的大臣们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只能掉头表示认同。 楚王看着黄歇,好奇的问道:“那您认为第二个英雄是谁呢?” 毛遂回答:“是琅琊君!” 楚王曾听荀子夸赞琅琊君,而且在楚国国内的许多楚人都说琅琊君仁义无双,他的贤名楚王是认同的,但楚王并不认同他是英雄。因为楚王觉得他过于年轻。 毛遂笑道:“琅琊君少年领兵,从徐州到邯郸到河内,他和楚国燕国秦国都交过手,未尝一败。而且他不像秦王那样残暴,他的贤名不弱于战国四公子任何一人,他制造出纸张和石磨,被齐人称为上天赐给齐国的礼物,他在琅琊厉行变法,其志向不言而喻,请问这样的人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楚王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坐在王座上。 毛遂接着说道:“齐国有琅琊君这样的英雄在,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崛起!齐国一旦崛起,楚国首当其冲!” 楚王从王座上站起身,额头上已经渗出些许冷汗,他故作镇定的说道:“为什么齐国崛起?我楚国就要首当其冲?” 毛遂无奈地说道:“三晋和燕国都过于弱小,尤其是我国刚刚经历长平之战,更是空前虚弱,齐国崛起之后,一定会攻打我们报五国伐齐之仇,我们打不过,只能臣服于齐国,齐国把周围相邻的国家都教训完,请问齐国下一个该教训谁呢?是远在关中的秦国,还是近在咫尺的楚国?” 第280章 合纵攻齐下 第285章 合纵攻齐下 黄歇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通过毛遂的话,已经听出他有意想要渲染齐国威胁论,让楚国和齐国一道伐齐。 楚国已经决定让魏国和齐国死拼,黄歇当然不会让毛遂得逞。 “还请先生放心!”黄歇笑盈盈的看着毛遂:“如果齐国真的要攻打赵国,我楚国一定会履行和平原君的盟约,出兵攻击齐国后方,我国是不会看着盟友被齐国欺凌的!” “令尹!”毛遂拱起手道:“齐国底蕴雄厚,又有琅琊君这样的世之英雄,有他在,齐国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 黄歇不为所动。 毛遂继续说道:“长平之战时各国以楚国为纵约长,楚国就是我关东各国的老大,我赵国按理说应当听从楚国的意见,但是齐王昏庸无能,君王后老迈糊涂,后胜贪婪无道!如果坐视齐国强大,他们一定会威胁到关东各国!我王决心和燕、赵、韩、魏、鲁、卫之兵马合纵伐齐,为天下消除祸害!” 宋玉这时忍不住说道:“琅琊君在赵国最危难的时候帮助了你们,赵国纠结这么多国家消灭齐国,赵王可当真是对得起琅琊君!” 毛遂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国并不是要灭掉齐国,只是讨伐无道的齐王建!如果齐国能有琅琊君这样的贤君上位,那么,对关东六国一定是一件好事!” 扶持田假明显就是个借口,如果联军真的打到临淄,谁去扶持田假?各国怕不是第一个要灭他。 但古代就是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赵国找的这个借口就很好。 田假是天下闻名的贤人,赵国要把贤人扶上王位,合情合理! 而且赵国跳过楚国这个关东各国的老大哥究极合纵攻齐,对楚国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楚国如果在此战中毫无作为,那么,无论战祸的结局如何,楚王的威信都将扫地。 现在摆在楚王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跟各国一道伐齐,要么就斥责赵国和赵国断交,全力支持齐国。 权衡利弊之后,楚王选择了前者。 毛遂大喜道:“大王!您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楚王伸手打断毛遂,道:“出兵可以,但必须以我楚国为纵约长,而且此战后,楚国莒城和琅琊以及南阳必须归我楚国!” 莒城、琅琊、南阳都是天下有名的膏腴之地,楚王想把这些地方都收下,真是足够贪婪。 不过如果真能灭掉齐国,赵国得到的利益也并不会比楚国小! 想着,毛遂点头道:“只要合纵能成,万事可说!” 黄歇在这时急道:“如果我们都出兵讨伐齐国,秦国在后面出兵偷袭如之奈何?” 其实黄歇很想讨伐齐国,否则他也不会和赵国签订攻守同盟。但黄歇当年跟楚王在咸阳见识过秦国的强大,他深刻的知道,秦国和齐国的实力究竟差距多大。 这也是黄歇立足让魏国起攻击齐国的原因。 黄歇想削弱齐国,但他更想保留楚国的实力来对付更难缠的秦国。 要不是有秦国在后面,黄歇早就带兵伐齐了。 毛遂面对黄歇的疑问,不以为意道:“长平之战秦国元气大伤,至少两年内都恢复不了元气,就算他们想救齐,也派不出多少人!我听闻现在秦国朝堂一片混乱,武安君白起都被坐罪流放,现在的秦国自顾不暇,正是我各国伐齐的一个好机会!” 楚王大喜,捋着下巴上的几缕胡须道:“那寡人就和赵国一道出兵伐齐!” 毛遂顺利游说了楚王之后。 另一边的魏国,大梁。 郑朱正在游说魏王,比起毛遂的口才,郑朱显然要差很多。 一连说了半个月,郑朱也没能说服魏王伐齐。 齐国长平之战中得到了巨大利益,魏国费了半天力气才从齐国手上抠了半个陶邑,魏王对齐国是很不满的。 不过魏王还不想打齐国,起码他要等赵国许诺更多好处。以及一个进攻,齐国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些郑朱显然都给不了魏王。 魏王宫,御花园 魏王圉正和龙阳君在小船上泛舟,龙阳君把头靠在魏王肩膀上,柔声道:“大王!琅琊君是个贤明的人,魏国不能攻打齐国,有这样的贤人在,我们是战胜不了齐国的!” “可是齐国现在太强大了!”魏王圉皱着眉头说道:“等齐国消化了陶邑和南阳,我魏国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当年惠王的霸业就是被齐国毁掉的,寡人实在忧心呐!” 两人正在小船上说话时,又一艘小船从远处划来,上面站着魏王的太子魏曾。 龙阳君看魏曾过来,赶忙把身子从魏王身上移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敬地退到了船舱里。 魏王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要不是这是自己的独子,他还真想废了魏增。 为什么,因为魏增太软弱而且还缺乏主见。魏王实在不喜欢这么一个太子。 “太子不好好在家读书,跑来找寡人做什么?” 父子俩一见面,空气中的火药味就十分浓厚。 魏曾小心的拱起手,说道:“楚国和赵国一起派了使者来,使者正在大殿等您,段干丞相不敢来打扰您和龙阳君,就让我来了!” 魏王面色不善地皱紧眉头,道:“他们不敢来叫我,就叫你来是吧?你就不能有点主见,叫他们自己来?” 魏增吓得低头不语。 魏王宫 魏王穿着一身便袍就急匆匆的来接见楚国和赵国的使者。 双方一见面,魏王就认出了毛遂。 上次平原君来魏国求救时,魏王见过毛遂,和楚王一样,魏王也对毛遂颇为赏识。 “先生,您怎么到魏国来了?”魏王笑呵呵的问道。 毛遂笑盈盈的说道:“特为伐齐而来!” “哦?”魏王皱起了眉头。 经过半天的秘密交谈,魏国和楚国的使者离去了,魏王召来了丞相段干子、龙阳君和坐了很久冷板凳的芒卯。 魏王向他们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魏国要和各国一道伐齐。 话音一落,段干子首先出来大赞魏王英明。芒卯更是知道一旦伐齐他必获重用,芒卯也跟着称赞魏王。 只有龙阳君低头不语。 众人都退下去后,大殿只剩下了龙阳君和魏王。 龙阳君问:“大王,您为什么会答应和他们合纵攻齐呢?琅琊君可是您的妹婿,您怎么能攻打姻亲呢?” 魏王笑着回答:“赵国和楚国说想要扶持琅琊君为王,而且齐国确实强大需要被削弱,另外他们还承诺,事后把齐国的半个陶邑外加平陆归还给我国!寡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龙阳君急道:“大王!什么扶持琅琊君!这分明是他们为灭亡齐国找的借口!” 魏王负手而立,叹气道:“寡人何尝不是看不出他们的祸心,但赵国和楚国的使者来,摆明了是像寡人施压,寡人不答应和他们伐齐,说不定他们就要联合起来,先给寡人一个教训!” 龙阳君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魏王,他叹了一口气问:“他们准备纠集多少国家讨伐齐国?联军的兵力又是多少?” 魏王沉吟道:“还没定下来,不过计划是把关东所有国家都整合起来伐齐,以求不要重蹈当年五国伐齐时的覆辙!” “所有关东国家?”龙阳君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齐国这次可有难了!” 第281章 六国伐齐 第286章 六国伐齐 5月10日,魏王派出使者和楚国、赵国一道向韩王施压。 韩王无法拒绝三国,只得答应出兵伐齐。 为了让韩王心安,毛遂专门透露了一个消息:“这一次是除秦国外的所有国国家集体行动,估计联军的兵力不会少于六七十万!韩王尽可放心,我们一定会获胜!” 各国使者都退下去休息之后,丞相张平来。 张平也知道韩国不能拒绝各国伐齐的要求,但张平怕韩王想不开,专门提醒他千万不要真的派大部队去伐齐,意思意思就得了。 齐国在长平之战的时候帮韩国争取了武遂,张平希望韩王不要忘了这份恩情。 韩王神秘莫测的对张平说道:“寡人知道该怎么做,请您放心!” 张平想不到,他刚一走韩王就写了一封信给齐王,把楚国和赵国的全盘部署都告诉了齐国。 韩王放下笔,得意的说道:“你们谁也想不到寡人会这么做吧!如此一来,寡人既不会得罪齐国,又能看他们和齐国死拼,我韩国坐收渔翁之利,寡人真聪明!” 威压了韩国后,楚魏韩赵四国使者一起去了鲁国,之所不去卫国。 卫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是魏国的傀儡国,所以并不需要游说卫君,卫国也会跟随联军伐齐。 鲁国这边,鲁公仇和韩王的情况有点相似,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联军,鲁公仇也承诺在联军出兵的时候,会派兵配合联军。 至此除了燕国,关东各国都已经被赵国整合。 收到毛遂传来的消息之后,平原君亲自动身前往蓟都去说服燕王。 平原君一到稷都就见家家门上都悬挂着白帛,燕国城内的商业区也关闭了。 一般情况下,国家只有国君或者太后驾崩,才会满城缟素。 平原君听说邯郸之战后燕王宣就开始纵情声色,身体也跟着越来越差,莫非是燕王崩了? 古代国丧期间不能动兵,要是燕王在这时候驾崩,那燕国一年内肯定不能配合联军出兵了! 带着忐忑的心来到王宫,平原君心一下凉了,确实是燕王宣崩了! 平原君祭奠了燕王宣后,派人打听了一下燕王宣是怎么死的。 门客回报说,燕王宣终日饮酒打猎,身体日渐掏空,五日前燕王宣在陵县的两名美女后,突然口吐鲜血,随后昏迷不醒。 经过太医的全力抢救,燕王宣还是驾崩了,至死未留一言。 燕王宣死后,丞相栗腹扶持太子文为王。 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平原君捶胸顿足,“燕王死的真不是时候!他坏了我的大事呀!” 抱着最后一次侥幸,平原君去游说了燕王文,燕王文看起来身体很差,人也是无精打采的。 平原君说希望燕国可以和各国一道伐齐,燕王文竟然坐在王座上昏昏欲睡。 无奈之下平原君又去找丞相栗腹,栗腹听说赵国要联合各国伐齐,先是表示震惊,然后栗腹以国丧期间不能出兵为由拒绝了平原君的要求。 燕国在邯郸之战被齐军大破,辽东那边的胡人也蠢蠢欲动,栗腹倒是想伐齐,但他确实有心无力。 平原君无奈的带人离开了燕国。 五天后,燕国群臣追定了燕王宣的谥号,群臣为燕王宣上谥号武成。 武是美谥,但也带有贬义。 夸志多穷曰武,这是燕国群臣给燕王宣上武谥的由来。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显然燕国群臣并不承认燕王宣在武功上的贡献。 成则是个美谥,安民立政曰成。 燕惠王被公孙操所杀后,燕国曾经内乱过一段时间,燕王宣本来只是昭王的庶子,在宗室的力挺之下,才得以登基为王。 他登基后确实迅速地平定了叛乱,诛灭了公孙操,安定了燕国。安民立政四个字实至名归。 燕国因为国丧无法参与伐齐,那么现在能出兵讨伐齐国的只有三晋、楚、卫、鲁六国。 六国代表经过商议,决定以讨伐无道,扶持贤君为由合纵伐齐。 之所以使用这个借口,第一可以利用田假的贤名减轻齐国民众对联军的反抗,第二可以以此激起齐国中央对田假的猜忌,甚至让齐王自毁长城杀了田假。 如果田假被齐王所杀,那愤怒的齐人彻底抛弃齐王,这对联军来说可谓事半功倍。 当然有君王后在,齐王会自毁长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联军使用的这个扶持田假的借口,确实可以激起齐国的内乱。 6月15日联军决心在邯郸会师,集中优势兵力,从北面一举攻入齐国内部,一举攻破临淄。 与此同时,魏国,楚国,鲁国多线出击,骚扰齐国其他地方,侧应联军主力。 六国伐齐,楚国出兵十五万,赵国出兵十万,魏国出兵五万,韩国出兵三万,鲁国出兵两万,卫国出兵一万。六国联军合计出兵三十六万。 6月17日,六国向天下发布檄文,以讨伐无道扶持贤君的名义号称出兵40万伐齐。 檄文发布后,齐国内部乱成一片。 齐国内部以后胜为首的主和派力主杀死田假,消弥祸乱。 后胜等人认为,联军是以扶持田假为名讨伐齐国,只要杀了他,联军就没有借口伐齐。 这种想法和后世的天祚帝很像,天祚帝穷途末路时,有人打着太子的旗号清君侧,结果天祚帝听信禅言认为只要杀了太子,对方就没了清君侧的借口。 等天祚帝处死了太子后,叛乱的将军直接带兵投靠了金国。 后胜他们的举动和后世的天祚帝有异曲同工之妙。 田假面对后胜他们的联合讨伐,马上把韩非他们召集到了一起商量对策。 闻听联军要以30万兵马伐齐,而且是六国同时举兵,所有人都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先前讨伐秦国的时候,关东几国的心都没这么齐过! 面对秦国,关东各国畏畏缩缩,面对齐国,他们重拳出击。 关东各国有这种表现并不奇怪,齐国比起秦国更弱小,大家都不害怕,而且跟着联军还能吃到肉,五国伐齐时鲁公就是跟着联军打下了徐州。 田假环视一圈在场的众人道:“二三子,你们说我齐国该如何应对联军的讨伐?” 韩非并不擅长于谋略他更擅长于政略,这种事情他显然出不了主意。 李牧也受邀前来,但李牧只是武将,他只能打仗,也出不了主意。 茅焦沉思了许久,说道:“联军势大,不可力敌,唯有智取!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第282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287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伐交?”田假看着茅焦,道:“请先生教我!” 茅焦坐在席上沉思了片刻,构思了一下心中的措辞,道:“其实38万联军并不可怕,如果真的打,齐国完全有能力打赢他们,但这一仗其实不需要打,可以智取!” “联军集结兵力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在他们完成兵力的集结前,使用外交手段,分化拉拢,把联军逐个击破!” 韩非问道:“该怎么分化拉拢?” 茅焦不紧不慢地说道:“联军只出兵30多万,而且主力是赵国和楚国,这证明,联军中主要是这两个国家想攻打齐国,其他的国家显然只是想敷衍来投机!魏国和鲁国就是两个投机者!” “鲁国曾经在20年前,五国伐齐的时候打下了徐州,现在鲁国明显是想趁乱混水摸鱼跟着联军再捞点好处,魏国也是一样。对付这种投机分子,我们只要给些好处就可以对付!” 茅焦看着田假,道:“在我说出我的策略前,能不能先问公子一个问题?” 田假点了点头。 茅焦道:“公子之前为什么会要南阳这块飞地?那里虽然富饶,但是连接魏国,韩国,楚国,秦国四国,我们拿下那里岂不是自取祸了,让别人觊觎我们?” 田假笑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找秦国要南阳之地,就是想用南阳来让关东几国狗咬狗!只有这样,他们才没时间来咬我齐国!” 茅焦皱着眉头,埋怨道:“可是公子的图谋失败了!不是嘛?南阳对楚国至关重要,但是秦王要您不能把南阳割让给楚国,南阳在我们手上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南阳对楚国的战略意义重大,楚国肯定要拿回去的。秦王在盟约里规定齐国不能把这块土地割让给楚国,也不准他们交换。 那么南阳现在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田假笑道:“对啊!我们是不能把南阳给楚国,但我们可以丢给魏国!” 房间中其他人还一脸懵。 茅焦已经跟着笑了起来:“我果然没看错公子!公子高明!” 韩非等人听得云山雾罩,公孙龙那老家伙第一个跳下来问道:“老夫年纪大了,你们说的话能不能明白些?不要在这打哑迷!” 茅焦说道:“南阳我们不能给楚国,但是没说不能给魏国!这次联军伐齐,我们正好可以把南阳丢给魏国,魏王贪婪,不会放弃地广的南阳,只要魏国接受了南阳,就一定不会出兵!” 韩非在这时跟着说道:“而且魏国得到南阳,楚国肯定坐不住了!南阳是楚国郢都的门户,楚王不可能拱手让给魏王。魏国得到南阳加上半个陶邑和秦国割让的河内领土,魏国的实力陡然膨胀,赵国和楚国,哪还会有心情再来攻打我们齐国?” 田假本来的构想就是把南阳丢给魏国,用南阳把陶邑换到手,这样魏国就会因为南阳和楚国打起来,两国一交手,魏国铁定打不过楚国。 到时候魏国只能找韩赵求救,三晋对楚国,齐国就可以安安静静的从中间发展。 秦国要是插进来,齐国可以支援粮草军械,让三晋和楚国帮忙顶住秦国。 只是田假没想到,赵国会串联各国合纵攻击齐国。 现在只能把南阳无条件丢给魏国,先让魏王退兵。 魏王一退,韩王肯定跟着退。 他们两个都退了的话,只剩下楚国跟赵国就好对付多了。 卫国是傀儡国,不足为惧。 只剩鲁国这个投机分子,让田假有点头疼。 倒不是鲁国多难打,只是齐国犯不着打他,打他消耗兵力不说,真的把鲁国打急了,齐国就要倒霉了。 齐灵公时齐国想灭鲁,反手就遭到了12国联军的讨伐。 这么多年来齐国没有灭掉鲁国,最主要就是灭了鲁国,就会像当年灭宋那样遭到各国的联合讨伐。 鲁国肯定要灭,但偏偏现在还没有到灭他的时机。 茅焦在这时说道:“鲁国只是一个投机分子而已!他们打起仗来也不会拼命,公子只要派个人去游说鲁公,就说您要亲自带兵讨伐他!鲁公肯定害怕您,到时候鲁国忙着自守都来不及,哪还有空投机?” “赵王丹并不是意志坚定的雄主,您可以派个人去游说赵王,用您和他的情谊来质问赵王,赵王肯定愧疚,到时候您再请信陵君帮忙游说,赵国也会退兵!” “如此来联军中只剩下楚国!楚王如果不知好歹,那公子就领兵给他个教训,让楚王清醒一下!” 如果说这个时候,齐国想灭掉楚国显然不可能,但只是打败楚国,却并不困难,田假有自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击败楚国。 “善!”田假拍着大腿站起身,说道:“我得各位先生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田假来到王宫,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后。大部分人都表示同意。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愿割让南阳给魏国,南阳刚到齐国手里还没捂热,转眼就交给魏国,换谁都会心疼。 田假是个有大局观的人,本来就打算把南阳丢给魏国,现在只是提前了一些。他并不感到心疼。 在田假的游说下,君王后拍板让田假去分化拉拢各国。 田假以茅焦为使去游说魏王,请魏王接受齐国割让的南阳退兵。 又让曹列为使去恐吓鲁公。 赵国那边,田假一时还想不到让谁去出使。 伐齐主要就是赵胜挑唆的,这是易水寒从赵国传来的情报。 所以出使赵国的人选必须要慎重,这个人既要能言善辩,而且还要足够份量。 韩非分量倒是够,但他不善言辞,还口吃,去了赵国肯定把这事办砸。 田假想了半天,决定亲身冒险,但赵胜恨他入骨,所有人都建议他不要去。 问题是田假不去,齐国有这个分量和嘴皮子的,只有后胜了。 后胜会去赵国吗?他去了田假能放心? 田假为谁去游说赵王心烦的时候,老家伙公孙龙主动请愿前往赵国。 公孙龙是名家大贤,分量上肯定够。这家伙又最会诡辩,让他去说赵王最合适。 只是这一趟去赵国非常凶险,闹不好就会被砍了祭旗,公孙龙能主动请命前往,让田假非常感激。 田假抓着公孙龙的手问:“先生,你与我萍水相逢,何以为我冒死前往赵国?” 公孙龙语气沉重的说道:“名家只有我一个大贤了!他就要没落了!我的弟子曹列不成器,他发展不了名家,我想请公子答应,等我从赵国归来,因为我们名家写本小说,这样我们名家才有机会传承下去!” 田假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第283章 四国退兵 第288章 四国退兵 五国联军集结邯郸密谋伐齐之际。 魏国,大梁。 魏王宫 茅焦拜见了魏王,龙阳君和芒卯、丞相段干子三人共同陪同魏王接见了茅焦。 “魏王!”茅焦拱起手,道:“魏齐两国乃是姻亲,敢问魏王,您何以与赵楚合力伐齐?齐国有什么对不住魏国的地方吗?” 魏王捋着胡须,平静的说道:“寡人并不是要讨伐齐国,只是想要立寡人的妹婿琅琊君为王而已!” “哈哈哈!”茅焦,哈哈一笑,道:“大王何必掩耳盗铃?” 魏王的脸一下拉了下来。 芒卯再者是从席上站起身,道:“好你个狂妄的齐人,怎敢辱我王?莫非是欺我魏国无人乎” 茅焦打量了一下芒卯,道:“敢问将军是?” 芒卯沉声道:“鄙人芒卯,那个曾经把你们齐国打的屁滚尿流的芒卯!” 芒卯专门突出自己曾把齐国打得屁滚尿流,明显是想震慑茅焦。 茅焦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哦!原来就是那个在华阳之战大败于白起的芒卯将军,幸会!” 这一句话让芒卯的脸红到了耳根子上,他把目光看向魏王,似是求助。 魏王不悦道:“茅焦先生!寡人敬你是琅琊君的使者,才对你以礼相待,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挖苦我魏国的君臣?寡人问你,琅琊君派你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茅焦笑道:“自然是为了齐魏两国和平啊!” 芒卯生怕魏国和齐国议和,这样她就得继续坐冷板凳。 于是芒卯出言驳斥了茅焦,想以此让魏王打消和齐国谈何的想法。 茅焦并不理会芒卯,他知道魏国的实际决策人是魏王,根本犯不着跟这么一个坐了多年冷板凳的人打嘴炮。 茅焦冲魏王一拜,道:“为了彰显我齐国诚意,齐王愿割让南阳之地给魏国,为大王寿!” “区区南阳!”魏王话还没说完,嘴已经张大了,“南阳?齐国要把南阳割让给寡人?” 茅焦点了点头:“正是!” 南阳地广,又是战略要地,魏王很难相信齐国会把这块好不容易从秦国手上抠下来地白白送给魏国。 魏王不确定了问道:“是哪个南阳?” 齐国有两块南阳,一块是莒城一带,那里被称作齐南阳。另一块才是靠近楚国的南阳。 “当然是那个靠近魏国的南阳!”茅焦淡然的回答。 魏王这下坐不住了。 南阳地是魏国魂牵梦绕的土地,在魏文侯时期,魏国强大时,就曾一直进攻南阳,想要打通南下楚国的通路,但一直没有成功。 南阳有一个战略要地名叫方城,魏国曾经几次和楚国争夺那里,但都失败了。 方城是南阳的重点,楚国郢都北面的要塞,魏国在百年间几次攻打方城都没有得逞。 这一次齐国为了求和要把南阳拿出来,不得不让魏王心动。 南阳可是几代魏王都没有打下来的,若是能在寡人手上把整个南阳拿到手,那今后谁还敢指责寡人? 寡人的功业一定可以比肩文侯。 魏王强忍着激动的心,故作淡定的说道:“寡人听闻秦国在割让南阳给齐国时,曾和齐国约定,此地不能割让给其他国家,齐国这么做就不怕得罪秦王吗?” 茅焦笑道:“秦王只是和琅琊君约定,不能把南阳割让给楚国,没规定不能割让给魏国!” 魏王点了点头:“善!齐王能知道自己的过错,寡人很高兴!不过齐王这态度寡人不喜欢!其实寡人根本没想攻打魏国,只是受到了楚国和赵国的胁迫,现在我们的误会澄清,寡人保证魏国会严守中立!” 茅焦在这时说道:“韩魏一家,韩王那边还请魏王写封信告知一下,请韩国也不要出兵!” 魏王点头道:“那是自然!” 茅焦下去后。 魏王都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仅仅半天功夫,魏国就收获了南阳之地,这跟做梦一样。 “快摆宴席,寡人要在宫中庆祝一下!” 龙阳君是个理智的人,他在这时劝说道:“南阳是楚国的门户,齐国把这块烫手的山芋给我们,分明是想挑起我们和楚国之间的龃龉,您已经答应了联军伐齐,又私下接受齐国的割地,您这样会让魏国遭到楚国的攻击!” 魏王看着龙阳君问:“龙阳君觉得寡人该怎么办?” 龙阳君道:“把这块地还给楚国,楚王一定对大王感恩戴德,到时候大王也可以不出兵伐齐,看齐国和楚国死拼,这样齐国也不会怪罪您,请您听我的忠言!” 魏王很听龙阳君的话,但贪婪的本性让他拒绝了龙阳君的建议。 龙阳君无奈的说道:“大王!魏国要大难临头了!” 鲁公,曲阜 曹列去拜见了鲁公仇。 双方见面之后,曹列直接递上了田假的信,而后说道:“琅琊君听闻鲁国要讨伐齐国,决定亲自率领30万大军与您会猎曲阜,请您洗干净脖子,引颈待戮!” 鲁公本来就是一个投机分子,被曹列这一吓,直接从自己的主座上站了起来,陪着笑脸道:“琅琊君误会了!鲁国并没有要和联军攻打齐国的意思!” 曹列质问道:“那为何联军发布的檄文里有鲁国呢?” 鲁公一下哑口无言。 曹列继续恐吓道:“琅琊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用兵之神就连楚国燕国秦国尚不是对手,如果琅琊君提兵来攻,请问您能抵挡吗?” 鲁国当然抵挡不了齐国,要不是背靠楚国,魏国这两棵大树,鲁国早没了。 可鲁公知道,他惹不起齐国,更惹不起魏国和楚国,谁让鲁国弱呢?被几个强者夹在中间,他也很无奈。 鲁公仇哀声道:“我并不想攻打齐国,都是那楚王和赵王他们逼迫!如果寡人不出兵,他们一定会出兵灭了鲁国!” 曹列道:“鲁国的困难,琅琊君一清二楚,故琅琊君在下给您出个主意!” 鲁公一听,当即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曹列在这时却不说了。 鲁公急忙对下人吩咐道:“取五百金!不两千金给曹先生!” 曹列看着面前黄澄澄的金子,这才说道:“您可以告诉楚王和赵王,就说琅琊君要亲自带兵讨伐您,并向他们求救,他们惧怕琅琊君,一定不会来救鲁国,到时候您紧守城池即可,无需真的出兵!” 鲁公仇担忧的说道:“那万一楚国派主力来援助我怎么办?” 曹列笑道:“鲁军弱小,您可以用防守城池为由,让楚国和我齐军作战,这样对您也没有什么损失,您也不会得罪楚国,不知道鲁公以为如何?” 鲁公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同意。 离开曲阜后,曹列看着怀中沉甸甸的金子,道:“公子说的果然没错,鲁公真的蛮大方的!” 第284章 名家的凋谢 第289章 名家的凋谢 赵王和楚王意想不到,联军还没开始集结,就散了。 7月1号魏王那边派人传信说魏国要和韩国一起防备秦国的突袭。 魏韩愿意帮助联军抵挡秦国,防备秦国在联军发起时突袭联军后背。 秦国这个时候正在内乱,哪有时间来打联军后方? 受到魏王和韩王的来信,楚王被气的都要拍桌子了。 尤其是听说魏国接受了齐国的南阳地后,楚王人麻了! 南阳已经是楚国的囊中物,楚国正准备让景阳在联军发起时出兵收回南阳。 魏国怎么敢把楚国的囊中物吃到嘴里? 魏王在玩火呀! 楚王大怒之下,命人传来了景阳,道:“伐齐一事暂缓!寡人要将军调集大军准备攻击魏国!夺回南阳,给魏王一个教训!” 黄歇在一旁劝说道:“联军已经发布了檄文,楚国作为纵约长带头毁约,这会让天下遗笑大方的!” 楚王冷冷的说道:“我楚国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余万,就算同时和齐国魏国交战,寡人又何惧之有?” 两线作战兵家大忌。 齐国和魏国本来就不是小国,齐国还有琅琊君在。 黄歇深知楚国同时和齐国魏国交手,最后肯定拼的两败俱伤,结果不是便宜赵国就是便宜秦国。 “大王!”黄歇拱手道:“请您暂息雷霆之怒!不如您派遣一个使者去质问魏王,问他为何毁约,逼他把南阳之地交还楚国,如果魏国肯归还我南阳,那自然万事大吉!” 楚王点头道:“那就依令尹所说!” 楚国派出的使者沿着鸿沟一路北上只用了两日时间就抵达了大梁。 楚王的使者转达了楚王的意思,希望魏国可以把南阳之地交还给魏国。 魏王吃到肚子里的地怎么可能吐出来? 双方扯皮一阵后,魏王所幸明言南阳是魏国“固有领土”。绝对不会割让给楚国。 楚王收到使者的回信后,大怒。 南阳一直都属于楚国,魏国在历史上抢了几次都没抢下来,亏他们好意思把南阳说成他们的固有领土,真不知道魏王怎么脸皮这么厚。 魏王霸占楚国的南阳,这已经是在挑战楚国作为关东六国老大哥的地位。 南阳对楚国太重要了!魏国得到南阳,再加上之前接收的陶邑河内,魏国的实力陡然膨胀。 曾经魏武卒吊打天下时,没有一个国家不惧怕。 齐国崛起让各国感到害怕,魏国更让人感到害怕。 楚王宫。 楚王召集群臣说道:“魏王撕毁盟约和齐国一和擅自接受我楚国南阳之地,此事寡人绝不能忍受!寡人决心已下,8月15日,就是寡人给魏王的最后期限,魏王如果不能迷途知返交还我国南阳之地,寡人要起倾国之师,和魏王会猎大梁!” 黄歇急道:“大王冷静!不可因一时雷霆之怒贸然攻魏!” 楚王打算黄歇,道:“寡人要先把魏国打服,也让三晋看看谁才是老大!等魏国低头,寡人再举兵伐齐!” 魏王收到楚王的最后通碟后,并没有惊慌,他立刻命人把晋鄙从河内调回来,然后率领20万魏军防守南阳,又命令龙阳君征召大梁和外黄的守军防卫大梁。 魏楚两国的战争一触即发。 赵国,邯郸 平原君收到各方来信的时候,人已经傻了。 联军还没聚集起来就散了! 魏王、楚王、韩王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呀! 这些人不是贪婪成性,就是胆小怕事! 虽然联军已经散了,但名义上联军还没有解散。 现在秦国还在内乱,燕国正在国丧。 平原君不愿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伐齐机会! 他来到王宫劝说赵王,即便没有其他国家参与,赵国也应该独立伐齐。 赵王犹豫不决,派人去请了丞相信陵君。 信陵君表示齐国势强不可伐,目前赵国国力没有恢复,只凭赵国根本无法和齐国一战。 赵王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平原君说,就目前周围的形势而言,这是我赵国伐齐的最好时机,如果错过等秦国和燕国缓过来,我大赵可能就没有机会伐齐了!” 信陵君说道:“赵国现在缺粮,府库中的存粮都还是齐国援助的,今年的麦子已经熟了,粟米也可以收割了,但是大王要把百姓辛辛苦苦积攒了一年的粮食都拿去攻打齐国吗?只凭这一年的存粮,真的能攻下齐国吗?” “齐国的底蕴雄厚,臣曾在齐国游历,深知齐国地大物博,如果仅凭赵国,除非举国伐齐,否则必然失败。但我国目前缺粮,举国伐齐只要齐国坚壁清野,我国必败!” 信陵君的话鞭辟入里,条理清晰。让赵王十分信服。 恰好在这个时候公孙龙来邯郸。 听闻公孙龙来,赵王马上接见了他。 公孙龙也算大贤,赵王也很想把他留在赵国。 两人见面之后,公孙龙问道:“琅琊君曾在赵国最危难的时候帮助赵王,又曾舍命为您挡刀,琅琊君让我问问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您发此雷霆之怒要和楚国伐齐?如果齐国有对不起赵国的地方,请您说出来,让齐国明白!” 赵王一下被说的愧疚难耐,低着头哑口不言。 公孙龙又继续说道:“琅琊君听说大王要派人攻打齐国非常伤心!琅琊君在您最危难的时候,给了您粮食,希望帮您击退了燕人,又替您击败了秦国,可您却想毁了他的宗庙,灭掉他的国家,您辜负了琅琊君!” 赵王更愧疚了,他伸手打断公孙龙:“请您不要再说了!寡人已经知错了,寡人这就收回命令,和齐国和好!寡人绝不会再辜负琅琊君!” 公孙龙知道凭他的嘴皮子肯定能说服赵王,但没想到赵王会这么容易被说服。 平原君的门客很快把王宫发生的事告诉了公孙龙。 听闻赵王已经不打算伐齐后,平原君更恨了。 他现在杀不了田假,但可以把怒火发泄到公孙龙身上。 这老家伙不是给田假卖命?那正好杀了他,让天下都知道投靠田假的下场! 易水寒的眼线把平原君的行动告知了姚贾。 姚贾急忙派人去保护正在折返齐国的公孙龙。 可惜易水寒的人晚到了一步,他们赶到时,公孙龙的护卫已经死了大半,他本人也身受重伤。 公孙龙在最后时刻抓着姚贾的手说道:“告诉琅琊君,请他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我的弟子曹列请他好好照顾,能为琅琊君这样的贤人而死,老朽死而无恨!” 名家最后的大贤公孙龙死在了平原君的刺客之手。 姚贾让易水寒将公孙龙的尸首运送回了齐国。 田假看着公孙龙的棺椁,悲从中来。 公孙龙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名家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流派,所以它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 田假不会允许名家再一次消失,这是他答应公孙龙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田假点起灯,以名家为题写了一篇长篇小说。 在书中名家成为了一个义薄云天,快意恩仇的流派。他们既有墨家的义又有儒家的仁,而且又像法家那样执法无私。名家的弟子人人都是为了惩恶扬善而上。 这篇小说仅用三天时间就完成,通篇采取白话文。 此小说发布后,在天下产生了巨大影响。天下许多学子都对书中快意恩仇的名家产生了极大向往,名家得以又传承了数百年。 第285章 李牧拜将 第290章 李牧拜将 楚国,陈都 楚王以景阳为将统领30万楚军沿鸿沟北上直击大梁。 魏国这边早就已经在大梁集结了20万大军。大梁乃天下第一坚城,魏王并不害怕楚国会攻击大梁。 就在魏国和楚国在边境云集大军准备开战之时。 夹在齐国和楚国中间的鲁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徐州司马鲁由突然上书齐王,请求归附齐国。 鲁由在上书中写,徐州时刻受到楚国威胁,徐州城中也大多都是齐人,鲁国弱小无法守卫徐州,鲁由决心率领徐州归附齐王。 徐州原本属于齐国,在五国伐齐时被丢给了鲁国。 如今鲁由主动上书归附,齐王不假思索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此时田假已经回到琅琊和韩非一起指挥秋收的事宜,听闻徐州主动归附齐国。 田假马上把自己的亲信们召集到了一起。 会议开始,韩非又表现的忧心重重: “鲁由率领徐州归附齐国,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曹列疑惑道:“徐州能主动归附我齐国,避免我国今后用武力攻去徐州,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韩非摇头道:“不!徐州在这个时候归附齐国,我们齐国就要和楚国直接接壤!楚王还能坐得住吗?” 鲁国存在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可以充当齐国和楚国之间的战略缓冲。 齐国和楚国之间目前只有莒城和郯城相接,楚国想出兵伐齐只有从郯城出兵沿着沭水北上攻打莒城。齐国在防御楚国时,只需要防卫莒城一带,压力并不大。 鲁由主动率领徐州归附,这意味着,齐国的南部防线将一下扩大到整个徐州到莒城。 齐国的防线将骤然拉长不说,齐国对楚国的彭城还直接构成了威胁。 楚王能坐看彭城受齐国威胁? “我要是没预料错,楚国马上就要行动突袭徐州了!楚王是不会看着徐州落入我们齐国手上的!” 田假同样和韩非一样,忧心重重的说出了这番话。 正如田假所预料的。 楚王听闻鲁由率领徐州归附齐国后顿时大怒,楚王一直把鲁国当成盘中餐,到嘴的肥肉白白被齐国咬去一口。 楚王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黄歇说道:“我们目前正在和魏国冲突,不宜再和齐国起争端!” 楚王大声质问道:“难道寡人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楚王的声音响彻大殿,群臣皆哑口不言。 黄歇想了想,说道:“鲁由归附齐国,鲁公一定不会甘心,大王可以派一个说客,让鲁公出兵收复徐州,我们在派遣3至5万人马协助鲁军即可。齐国到时候肯定会派人增援徐州,这样我们既不用流太多血,还能让鲁人帮助我们消耗齐国的实力,乃一举两得之计!” 鲁国,曲阜 鲁公听说了鲁由归附齐国的消息后,被气的要吐血。 “鲁由辜负了我!我一手提拔他成为徐州司马,可是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给了他地位,给了他信任,给了他权利,可他抛弃了我,这个该死的叛徒!” “都怪我平日太过放纵鲁由,孤发誓一定要杀了鲁由!” 鲁公仇叫来了太子姬晦,对他吩咐道: “太子,你马上去聚集兵力,孤要亲征徐州!生擒鲁由那个贼子!” 太子姬晦拱手道:“父亲息怒!我鲁国目前正在秋收,不宜大规模动兵!” 公野里在一旁点头附和: “目前,鲁由已经投奔了齐国,我们如果攻击徐州,就等于是攻击齐国,国君,我们鲁国还不是齐国的对手呀!” “难道寡人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鲁公在自己的宫室中大发脾气时,楚国的使者到了。 楚王以唐勒为使游说鲁公,唐勒向鲁公仇保证,只要鲁国出兵收回徐州,楚国那边会从彭城调集三万人配合鲁国。 齐国如果大举进攻鲁国,楚国将不计代价救援鲁国。 为了让鲁公下定决心,唐勒又透露了一个消息:“联军伐齐虽然已经胎死腹中,但我国和赵王的盟约仍然有效,如果楚国和齐国爆发全面战争,赵王也会履行约定出兵!” 得到了楚王的保证,鲁公仇下定决心收复徐州。 鲁公仇不顾秋收,强行聚集了八万兵力,直奔徐州而去。 鲁由一面上书给临淄求救,另一面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楚国那边,也开始行动了。 楚王以临武君为将,率领三万楚军北上和鲁军会师共同围攻徐州。 临武君在长平之战后,跟随黄歇返回了楚国。 楚王念在他长平之战时的功劳,赦免了他的逃亡之罪,并且保留了他的封君之位。 临武君很感激楚王的宽恕,这一次楚王要他领兵救援徐州,临武君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任命。 三万楚军自彭城集结完毕,但临武君并没有选择去和鲁国一起进攻徐州,而是率人来到郯城,然后沿着沭水北上进攻莒城。 楚军进攻莒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琅琊。 韩非拿出一份军报,念道:“楚国以临武军为将,统帅三万楚军北上进攻莒城!” 三万楚军并不多,但这批楚军对田假的意义重大。 琅琊新法以军功授爵,但是目前武卒并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获得的首级很有限。 田假需要一场战争让军队拿到足够多的首级,这样就可以让齐国对军功授爵制度彻底信服。 到时候再开动宣传机器,大肆宣传武卒的胜利,激起百姓对首级的渴望,进而使齐国都渴望于军功受爵,从而拥护琅琊的新法。 琅琊新法很容易让百姓信服,只要能得到齐军的支持,那么新法就可以在整个齐国推广。 那时田假不光可以大刀阔斧的改革齐军,还可以借助变法,将亲信派往齐国各地充当官吏,真正的将齐国掌握到手中。 田假并没有下定决心一定要夺齐王建的位置,可他也不想做岳飞,田假要做好两手打算。 只要这一战武卒能够击溃楚军,那么只需要稍微做些宣传,就足以齐国的军队支持变法。 有了军队支持变法,田假将不惧怕任何牛鬼蛇神。 “我欲亲自率领武卒增援莒城击溃楚军!” 田假刚提出“御驾亲征”的想法,就遭到了韩非的反对,“不可,公子每遇大战都身先士卒太过危险!” 李牧在这时主动请战:“卑职愿率领武卒击溃楚军!” 武卒本来就是精锐,李牧的能力田假更是放心。 如果让李牧率领武卒出战,应当可以获胜。 田假对李牧吩咐道:“那我就拜将军为将,请您率领武卒去击溃临武君,您所需要的一切物资,我都会竭尽全力供应!” 根据史书记载,春秋末期郑国已经没落的时候还能集七万人战车200乘讨伐宋国,鲁国已经没落不假,但是穷兵黩武拉八万壮丁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些人的战斗力,大家想想就行了。 第286章 杀人诛心 第291章 杀人诛心 田假计划以李牧正面迎击楚军,一举击溃临武君。 茅焦在这时说道:“公子,您有没有想过,楚军为什么会来进攻齐国?” 田假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为了鲁国!” 鲁国!对啊楚国之所以要进攻齐国,不正是为了策应鲁国? 徐州齐国已经接受,那肯定不能让鲁国再夺回去,否则今后鲁国会全面倒向楚国。 齐国必须把徐州抓到手里,再把鲁国和楚国都击溃,这样他们两个才能老实一段时间。 临武君没有直接率人去徐州增援楚军而是进攻莒城,这不就是围魏救赵? 以莒城吸引齐军注意力,为鲁军围困徐州争取时间。 这一战关键地方并不是击破楚军,而是要解徐州之围! 否则就算田假击败了楚军,那也只是在战术上获胜,战略上输的一塌糊涂。 “难不成我们要绕过莒城直接去增援徐州?” 韩非反对道:“这太危险!万一楚军绕过莒城,直接奔琅琊来,整个齐国后方都要一片糜烂!” 琅琊现在还没有把所有国民都动员起来,按照周子的意见,要想把整个琅琊都武装成一个军事集团,至少得两三年。 目前琅琊百姓除了丁壮外,根本没有多余的战力。 临淄方面的援军聚集的很慢,后胜似乎并不想增援徐州,收到鲁由的战报后。 后胜在齐国内部找了一圈,硬是找不到一个能带兵的将军。 齐王建这时又想起了田假,想让田假回来统帅齐军去救援徐州。 后胜一句:“纵虎容易擒虎难,老虎得了兵权,就要吃人了!” 这一句话让齐王建放弃了任用田假为将的想法。 田假不能用,田谦主父鸿他们又都被后胜否决,临淄一时半会儿派不出将军。 这该怎么办呢? 琅琊只有武卒能用,总不能把武卒分成两部分去迎敌吧! 拳头要聚到一起才有劲,武卒要是分开的话,战力会大打折扣。 “公子!我倒有个办法!”茅焦在这时提出了一个想法,“公子你的大名可是传扬天下,没有人不惧怕您,我看您可以率领骠骑营大张旗鼓地去增援莒城,震慑楚军!楚军看到您的旗帜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拖住楚军,李牧将军就能率领武卒一举击溃徐州的鲁军!” 鲁军都是临时征召的,战斗力有限。 而且由于正在秋收,鲁军被鲁公强行征召,士兵们怨气很大。 武卒战力本就凶悍,进攻一支部队,一万人对八万胜算也是很大的。 当初吴起就率领五万人击溃过50万秦军。 鲁公的这八万人,肯定没有当年的50万秦军强悍,老秦人尚武,根本不是鲁人能比的。 莒城是楚国五都之一,没有十万人根本打不下。 田假只要能吓住楚军,把他们钉死在莒城,等徐州之围一解,这一战齐国就算是赢了。 确定好了战略计划,田假这边立马开始行动。 骠骑营的伙食很好,待遇又高,田假给他们完全参照后世的军队,每天的食物都不带重样,有鱼又有肉。 现在的骠骑营可是非常精锐,而且还不缺兵员。 骠骑营的待遇比武卒都高,每次打战都能获得大量首级,故而百姓们挤破头皮的想要进入骠骑营参军。 要不是有君王后的限制,再加上琅琊没那么多马,田假至少能把骠骑营扩充到一万人。 兵不在多而在精,哪怕只是一千人,田假有决心率领他们吓住楚军。 琅琊城外的校场上,田假把骠骑营聚集到了一起。 骠骑营在文略走后就交给易武训练,易武是一个严谨的军人,骠骑营在他的训练下越发有精兵的气势。 1000人只是静静的站在校场上,眼神中就已经流露出一股杀气。 骠骑营中有五成都是打过仗的老兵,在这些老兵的坚持下,骠骑营仿佛被赋予了灵魂。 田假扫视着骠骑营的每一个士兵,说道: “你们曾随我征战徐州,血战邯郸,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们是一支出色的军队!我毫不夸张的说,你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一支部队!” “你们帮助齐国建立了赫赫功勋,你们也帮助自己成就了永载于史册的功勋,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现在,我即将率领你们去夺取更多的荣誉!我们是军人,不应该惧怕战争,我们应该在战争中击溃敌人,让敌人害怕我们!从现在起,我要给骠骑营制定一个口号,在今后的战争中,我们只能前进,前进,再前进!因为骠骑营是一群敢死的战士!我们不会后退,我们只会一往无前!狭路相逢勇者胜!” 田假的话一出,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就连一旁听着的韩非也不自觉的跟着鼓掌。 公子说的太好了,说得让人热血沸腾。 一柱香后,田假率领票骑营出征,骑士们紫色的披风和他们暗黑色的皮甲混成一色,在平坦开阔的道路上划出了一条靓丽的直线。 在阳光的照耀下,骠骑营的战士们头顶的头盔散发着熠熠的光辉,这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 直到骠骑营消失在地平线上,韩非仍旧立在了城墙上,他忐忑不安的看着身边的茅焦,道:“又让公子率领部队去出征,他不会又率领1000人去劫营吧?” “韩非先生,公子是个智者,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茅焦非常放心的说道:“骠骑营是天下精锐,战力强悍,莒城又是坚城,公子无论是想据城防守还是领兵逃跑,楚军都拦不住他,咱们这个公子贼着呢!” 贼着呢这话是茅焦跟田假学的。 韩非也跟着学道:“是啊!公子贼着呢!一肚子鬼心眼!” 说到这里,韩非叹了口气。 茅焦问道:“先生何故叹气?” 韩非摇头苦笑道:“公子若为齐王,必是一代雄主,可惜呀!公子迟早要被他的仁义害死!” 茅焦目视着远方,道:“先生还是不了解公子!公子的图谋,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别看他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实际上,公子的城府深着呢!” 韩非道:“公子有城府?我怎么没敲出来?” 茅焦面色阴沉的说道:“公子要是现在篡位,史书上就会留下一笔骂名!公子高明啊,他现在贤名广播四海,天下人都赞颂他,他绝不会自己主动夺位。他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培植党羽,逼得齐王对他下手。到时候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夺了齐王的位置,这样篡位不仅不留贼名,还能把齐王建弄倒弄臭。公子不仅是想篡位,还要让齐王建身死名裂,这叫杀人诛心!” 韩非和茅焦不会想到,他们俩在城头上的谈话,已经被旁边易水寒的探子听得一清二楚。 易水寒借助白氏的商业网在天下各地飞速发展,除了秦国由于严苛的制度情报网发展的较慢,其他地方易水寒都已经初步建立了情报网。 尤其是赵国和齐国,易水寒的渗透速度尤其之快! 现在姚贾已经秘密从赵国去了魏国,他准备要在策反天下各国的官员,真正的建立一支强大的情报机构。 第287章 一个娃娃 第292章 一个娃娃 琅琊兵分两路,李牧率领武卒直奔徐州,田假率骠骑营驰援莒城。 两方人马出击的同时,琅琊的秋收也接近尾声。 韩非查看着今年秋收的账册,然后派人去吧白伶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白伶在去年冬天,奉田假的命令收购了大量的毛皮到琅琊,确确实实的让一批穷苦百姓度过了寒冬。 河内时也是白伶去打探秦王的消息,之后白伶又帮助姚贾建立情报网,对琅琊的贡献极大。 当然田假也没亏待白伶,田假在琅琊搞了一个商会,让所有商人都必须加入,统一听从会长的安排。 会长就是白伶,利用商会白氏控制了琅琊所有的商业,那些不配合的商人都被白伶给搞破产了。 白氏在琅琊混的风生水起,在势头上已经盖过了临淄的陈氏和刁氏。 “夫人!”韩非把白伶请进房间后,立即客气的请他坐下。 白伶面对韩非很拘束,一点也不像在田假面前那样坦然。 “不知道先生找妾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韩非为白伶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琅琊最近缺钱,你也知道,光是易水寒每年就要消耗四五万金!琅琊财政很窘迫呀!” 白伶以为韩非是想让白氏捐钱,她马上表示可以捐出一万金给琅琊。 韩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非拿出一摞账本说道:“现在府库里大概有20万石粮食,我听闻你们白氏的买卖做到了天下各地,你能不能拿着这些粮食到东胡去,找那些胡人换一些良种马!” 琅琊物产丰饶,但就是不出马。 骠骑营之所以强悍,就是因为靠马匹的机动性,可琅琊不产马,马匹都只能高价从燕国赵国那边买。 韩非计划用手里的粮食换一匹良种马,然后在琅琊自己培育马匹,这样今后可以把这些马放到齐国去,拉起一支强大的骑兵。 骑兵在战国时并不受欢迎,各国普遍都重视重步兵和车兵。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前,率领赵军攻灭中山国,十几万赵军被几万中山骑兵暴打,武灵王才深刻的认识到骑兵的重要性。 之后赵武灵王攻灭了林胡和楼烦,招募那里的胡人部队作为雇佣军。 他们手下的胡人骑兵在战争中大放光彩,骑兵的灵活性和机动性都远胜于车兵和步兵,各国才紧跟着开始发展骑兵部队。 不过即便如此,各国对骑兵的重视性普遍不够。 这有点像二战前,除了德国外英法都不重视坦克。 各国的贵族就像一战的英国贵族,脑子里还有骑士精神。 贵族们仍旧迷信于车兵和重步兵才是将来战场上的主力部队。骑兵只能充当辅助。 齐国和各国一样,由于缺马。齐国也并不重视骑兵,国内的良种马很稀缺。 先前骠骑营的马都是他们背后的那些大家族自己出资从游牧民族手里买来的。 几场大战后,那些贵族们要么离开骠骑营,要么战死。没了金主,骠骑营已经从当初的一人双马变成了一人单马。 要是再不搞些粮种马来,用不了多久骠骑营就得改成步兵营。 白伶并不知道韩非的打算,但她还是点头保证道:“用这20万粮食,我至少可以为您换来2000匹良种马!” 二十万粮食换两千匹马,听起来很亏。 但如果用二十万粮,能让将来的齐国自己培育马匹,那这笔买卖显然是划算的。 白伶领命去后,韩非看着面前的账册,头都要炸了。 琅琊变法依靠军功授爵,战死还要发抚恤金,光这些就是一笔大支出。姚贾的易水寒每年还要巨额支出一笔钱,琅琊的财政确实很窘迫。 几乎可以用入不敷出来形容。 琅琊按照后世划分就是一个郡,靠着一个郡的地盘去干一个国家才能负担的事情,这财政要是不窘迫,那才真的有鬼了! 每年琅琊除了各种税收,就只能靠大梁那个造纸厂。 田假把造纸厂交给了姚贾,琅琊不能再从那里得到钱不说,还要倒贴钱给姚贾去收买各国的官员。 幸好韩非不是后胜那种保守派,他知道这些钱省不得。 “等公子回来,我们得一块想点办法,赶紧搞点儿钱啊!”韩非揉着太阳穴,无奈的说道。 10月13日,田假率领骠骑营来到莒城。 一到莒城,田假就让人把他的大旗竖到了城头,并且在城头专门晃了一圈,让所有楚军士卒都看到了他。 当天夜里,城外的楚军大营渐渐安静了下来。 临武君睁大了眼睛,带着巡夜的士卒把整个楚营转了一遍,确定没有半点破绽,这才带人回到自己的营寨。 他的一个下属有些不屑的问道:“那个琅琊君不就是个十几岁的娃娃?我们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娃娃?”临武君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他撇了撇嘴,说道:“这个娃娃可是在河内生擒过秦王!逼得秦王和他签订城下之盟!又率领1000人把三万燕军杀得屁滚尿流,就连咱们楚国也在他手上吃过亏,不要轻视这个娃娃!” 临武君的手下叫景翠,景翠属于楚国那种老牌贵族,思想很古板。 他满脸不信地说道:“我听说他算无遗策,用兵如鬼,但他再强,也是一个不足20岁的孩子,当年老夫曾经和他祖父作过战,也和他父亲交过手,我并不惧怕他!” 景翠言下之意我当年连他爷爷和他爹都不怕还能怕他不成? “放屁!”临武君呵斥道:“景阳将军用兵如神,尚且被他打败!你以为自己能比景阳将军强吗?” 景阳是景氏的代表,景翠资格老,但不代表他比景阳地位重。 临武君把景阳搬出来,景翠也只得闭上嘴。 深夜的楚营中,士兵们都在谈论着田假来到了莒城。 “我当年跟随景阳将军在徐州和他交过手,我还被他俘虏过呢!我告诉你们,琅琊君可神着呢,他用兵鬼神莫测,指不定就会从哪儿出来?” 另一个人说道:“我听说琅琊君长着三头六臂,有千里眼顺风耳,当初秦王就是这么被他抓住的!” 一个人不屑道:“哪有那么邪乎,三头六臂还千里眼顺风耳!我才不信嘞!” “你不信就拉倒,等琅琊君拔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后悔就晚了!说不准琅琊君现在就在哪个角落正猫着听我们说话呢?” 那名楚军士卒裹紧了衣服,害怕地看着四周,“你可别吓唬我啊,老六,这大晚上的,你说这种话怪慎人的!” 第288章 鲁公亲征 第293章 鲁公亲征 楚军在莒城下停了三天,既不敢攻城,也不敢贸然撤退,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景翠来到了临武君的军帐,拱手道:“将军!我们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齐国要是派了大股援军来增援莒城,咱们可就危险了!” 齐国商业发达,各国的谍者都能在临淄打探情报。早在昨天临武君就收到了临淄楚谍的情报,现在临淄连将军都找不出来,根本征不出兵来增援莒城。 因此临武君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无妨!琅琊君被我们拖在莒城就是一种胜利!”临武君侃侃而谈道:“此战的重点本来就是徐州,鲁国能收复徐州,我们就算胜利!” 景翠担心齐军会突然去增援徐州攻击鲁军,临武君确实半点也不担忧。 “齐军那边要增援,也会优先增援琅琊君,琅琊君可是齐太后的爱子,就算他们想先增援徐州,太后也不会允许,有琅琊君在,齐军就会被我们牢牢的吸引在莒城!” 景翠在这时说道:“莫不如趁着齐国大部队没到我们攻下莒城,生擒了那琅琊君献给楚王!” 临武君险些被这话呛死,生擒田假?开什么玩笑呢?他们手上就三万人,拿三万人去进攻人家五都之一的莒城? 还进去生擒田假?这是午饭吃了几个菜这么膨胀? “将军!”临武君无奈的说道:“稍安勿躁吧!我写信催促鲁公,让他尽快攻下徐州也就是了!等徐州那边战事结束,咱们就退回郯城!” 莒城。 易武也是骠骑营的老人,参加过第一次徐州之战,他知道田假崇尚进攻。 本以为这次来莒城又是恶战,然而三天来他们除了在城头上巡逻,就只是普通的训练。 田假每天除了跟莒城司马下棋,别的什么事都不干。 易武有点着急了! 琅琊以军功论首级,他特想得到首级! 可老缩在城里怎么能得到首级呢? 易武来到县衙寻找田假,一进去就见田假和莒城司马田郅在下棋。 然而奇怪的是他们下的既不是围棋也不是战国后期流行的双陆棋,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棋。 棋盘上被画着很多奇怪的格子,上面放着兵、卒、马、象、车、将等等。 易武看的奇怪,走上前看田假和田郅下棋,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这棋有意思。 田假推动马吃掉了田郅的卒,田郅一下被将了军,他挪老帅往上进了一步,自己的车就被踩掉了。 田郅丢了车,脸一下变得很黑,他盯着棋盘摇头道:“我又输给公子了!” 田假笑眯眯的重新整理棋盘,道:“司马已经很不错了!新手就已经能和我过这么多招!” “公子!你们玩的这是什么呀?”易武忍不住问。 田假刚才下的太专心没注意到身旁有人,被这一叫这才注意到易武已经来了。 “是易将军啊!这种棋叫象棋!” “象棋?”易武挠了挠头,道:“象棋是什么东西?我只听说过围棋和双陆棋,象棋是什么东西?” 田假作为先知帝,给易武这土着讲述了一下象棋的玩法,为了避免麻烦,他专门把楚河和汉界改成了大河和齐界。 象棋上的老帅被他说成了齐王,将被说成了秦王。 易武听得来了兴趣,又问起玩法,完全忘记了自己此行的来意。 田假给易武耐心的讲解了一遍下棋的下法后,田郅看着易武说道:“将军何不与老夫下上一局?” 田郅哪里是想和易武下棋,他分明就是想体验一下虐菜的感觉。 易武也不客气,坐到田假的位置就跟田郅下起了棋。 不出意外,不到十几合,易武的马、车、炮就丢光了只剩几个卒子。 易武不服气,还要再来一局。 另一边。 文略走后骠骑营主将变成了易武,副将是王经。 王经本来让易武去问问田假什么时候出战,见易武半天不回来,于是气的对左右说道:“易将军办事从来牢靠,怎么今日一去不回了!我去县衙看看!二三子稍待!” 易武正和田郅下得有来有回,王经进来了。 一进门就见他在下棋,王经顿时气炸了,心道:“好你个易武!居然和公子一样玩物丧志下起棋来了!你个武将,你跟文人下什么棋,你下的过吗?你看我就不像你这么堕落!” 王经来到棋盘上没一会儿,也加入了棋局亲自上手和易武对弈。 “唉唉!”王经看易武吃了自己一匹马,急忙说道:“我下错了,你把马放回去!” 易武也很无语:“落子无悔真君子!还带悔棋的!” “我王经从来是真君子,但我今天就当一次小人了,快把马还我!” 房间里的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棋局一直到了天黑,王经和易武要恋恋不舍的离开的时候,两人才想起了正事。 田假沉吟了一阵,说道:“楚军看到我的旗帜,早把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我们这个时候出战,他们肯定坚守不战,贸然节营还会中了人家埋伏!咱们就在这拖着楚军,等李牧那边结束,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王易对视一眼,易武开口道:“那这样我们岂不是拿不到首级了?” 田假笑道:“跟着我,今后有很多首级让你们拿!” 徐州 鲁公仇亲自指挥八万鲁军猛攻徐州,这一次鲁公带着太子姬晦亲征徐州。 八万大军也是鲁国全部力量,鲁公仇又有楚国相助,他本以为这就是一场平推,没想到是苦战。 鲁由守城经验丰富,用对付楚军的法子,把鲁军打的叫苦不迭。 鲁军本来就是被强行征召的,很多人心中都不满,所以在打仗时鲁军并不卖力。甚至许多陆军士兵刚刚爬上云梯,稍遇到阻击就又退了下来。 鲁公穿着一身春秋贵族传统的皮甲,披着披风,站在戎车上观战。 眼看鲁军士兵这么不争气,鲁公仇急了,他对太子说道:“去给孤把那些作战不利的人都推下去斩首祭旗!一个小小徐州打了五天都打不下来!真是无能!” 鲁公仇又看着旁边的公野里问道:“楚军不是要派人来协助我们,他们人呢?怎么这么多天了还不见人影?” 公野里一脸苦相的说道:“楚国那边说,他们正在进攻莒城!” “他们进攻莒城干什么?”鲁公仇气得在戎车上破口大骂:“楚人真是卑鄙无信,一群蛮夷!他们不帮着孤打徐州,竟然去进攻莒城!真是无耻小人!” 公野里摇头道:“国君!楚国进攻莒城是为了帮我们吸引齐国的援兵,这也算围魏救赵吧!” 鲁公仇冷哼了一声,心想:“等下次楚国有难的时候,孤一定要带兵给楚王一个教训!” 鲁公仇就是典型的投机分子,楚国有难的时候,他才敢跑去踩上一脚,平时的时候畏畏缩缩,对方遇到事情就重拳出击 第289章 大破鲁军 第294章 大破鲁军 鲁国是所有国家中最遵守周礼的,即便已经步入礼崩乐坏的战国,鲁国贵族也还保持着春秋时的作战思想。 鲁公仇更是一个典型的春秋老牌贵族。他在打仗的时候用兵的方式很古板,只有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才会进攻,太阳下落的时候就让士兵们休息。 对比当年楚军昼夜不停轮番进攻徐州,鲁公这种做法无疑给了鲁由巨大的喘息时间。 这也是为何五六天时间鲁国硬是连徐州城墙都没登上去过的原因。 鲁军大账 公野里来拜见了鲁公仇,礼毕。 “国君!”公野里一脸难色,拱手道:“我们老是这样,白天进攻,晚上休息,可不是办法,拖延下去齐国的援兵迟早过来!” 鲁公仇看了一眼公野里,皱眉道:“先生有什么高见啊?” 公野里沉声道:“请国君打开府库,重赏参战的士兵们,然后请他们昼夜不停的进攻徐州,不给鲁由喘息之机。再派人趁夜攀城而入,说服那些城中不愿意归降齐国的贵族,请他们出面杀了鲁由,另外再去派人游说鲁由的部下,对他们许以重利。只要能让他们杀了鲁由,其余人必定望风而降。” 鲁由在率领徐州投降齐国时,城中的鲁国贵族并不愿参与,这些不愿参与的贵族都鲁由囚禁起来准备在日后把他们放回鲁国。 不光是贵族,鲁由很多部下也并不想背叛鲁国,因为他们都是鲁人。 公野里这个策反贵族和鲁由部下的想法实际上是很可行的。 鲁公沉思了片刻,摇着头说道:“孤乃鲁君,鲁人就应该替孤效命,这是他们的本分!孤从来没有听说过齐桓公晋文公打仗时还要重赏军队!昼夜轮番不停攻城,会让士兵们受苦,孤不忍为之,至于策反城中的那些贵族和将领,孤也认为不必!这种暗中挖墙脚的行为,鸡鸣狗盗之徒才会做!孤不屑为之!” “国君!”公野里很想劝说鲁公不要再摆出那副春秋传统贵族的做派时代变了。 但是鲁公仇很执拗,他摆了摆手打断了公野里,示意他出去。 公野里出去之后,望着高大的徐州城墙,叹息道:“鲁国就要被国君毁在这徐州城下了!” 李牧率领一万武卒长途奔袭两日,终于来到了徐州。 鲁军的斥候很快发现了李牧的援军。 鲁公听闻齐军来到,起初很惊慌,但听到对方只有万把人,他又淡定了。 鲁军可是有八万人,对方只有一万! 八万对一万优势在我! 鲁公对太子姬晦吩咐道:“派人去告诉齐军!寡人明日要派兵与他们决战!让他们找个地方摆开阵势,和寡人堂堂正正的打一仗,寡人输了立刻退兵!” 公野里在这时劝说道:“对面的齐军是武卒,乃是天下精锐,国君不可轻敌!” 鲁公冷声道:“精锐?那寡人更要和他们摆开阵势打一仗!寡人就不信我这八万人打不赢一万!” 鲁公仇脑子里还保持着那种春秋贵族的做法,打仗的时候要和别人约定时间地点,等人家列好阵型双方再决战。 当鲁公的战书摆到李牧桌案上的时候,李牧忍不住想笑。 鲁公真的是思想太僵化了,这都战国了他还在想着春秋时期的战法。 这年代谁跟你摆开阵势正面对决? 不过李牧转念一想,也许他能利用鲁公这种僵化的思维方式击败鲁公。 答应了鲁公明日决战的请求后,李牧把双方的战场约定在了徐州城东一片开阔地上。 李牧的副将程喜不解道:“将军,鲁军有八万之众,我们和他们正面作战,很吃亏的!您为什么要答应和他们决战?” 李牧看着程喜说道:“程将军,鲁军虽众但不过土鸡瓦狗尔!明日决战,我军必破鲁军,请您回去传令,让全军好好歇息一夜,准备明日大战!” 当天夜里程喜安排了许多人防备鲁军的夜袭,李牧不以为意地说道:“放心!鲁军不会来夜袭我们的!” 程喜不解道:“李将军何以知之?” 李牧笑道:“鲁军思维固化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春秋时期,夜间偷袭这种事,他们才不会做!他们要是会偷袭,鲁国不会是今天这副鬼样子了!” 正如李牧所说,当夜武卒休息了一夜,到天亮都没有人来骚扰。 第二天徐州城东,一片地势平坦的开阔地上。 天还没亮,李牧带领武卒结阵,武卒训练有素,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结好了阵型,静待鲁军来到。 另一边,鲁公仇不紧不慢的起床,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接着是洗漱、沐浴丝毫没有大战前紧张的感觉。 做完了一系列出兵前的仪式之后,鲁公才带兵往城东而去。 鲁公留下了一万人防备徐州守军出城夹击鲁军,自己则带着六万多鲁军去城东迎战李牧。 鲁军赶到城东的时候,李牧早就摆好了阵型,等着他们。 望着武卒整齐严整的军阵,鲁军士兵们心中无不害怕。 犀牛皮甲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黑光,一万武卒就这样站在阳光下,巍然不动的盯着对面的鲁军。 鲁公仇不慌不忙的对身边的将军们吩咐道:“结阵吧!” 鲁军开始缓缓结阵,鲁军士卒本就心中有怨恨,再加上他们训练也不足,鲁军的结阵速度很慢。 公野里见此心中大吉急忙说道:“国君!我们要防备对面齐军突然冲过来!” 鲁公不以为意道:“我们的阵都没结好!对面是不可能冲杀我们的!先生放心!” 公野里都要哭了,“宋襄公泓水之战的事情才过去几百年而已,怎么国君就忘了呢?” 鲁公仇更不以为意了,“楚军击败宋军,也是从正面击败的,他们又没有趁宋军结阵的时候攻击!宋襄公战败是因为他的军队不行!寡人的军队乃是王者之师!数量上又有优势,何惧之有?” 就在鲁公自信地认为李牧不会趁他们结阵的时候进攻时。 李牧对程喜吩咐道:“请将军率领5000武卒攻打鲁军左翼!我亲自率领剩余武卒进攻鲁军右翼,趁他们立足未稳,我们左右合击,一举击败鲁军!” 程喜是齐人,他可没有鲁公那种严谨的春秋贵族精神。 “好嘞将军!”程喜翻身上马,道:“今天让我们教教这位老贵族鲁公该怎么打仗!” 李牧也跟着翻身上马,抽出佩剑:“儿郎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你们不是渴望首级吗?跟着我冲过去斩了这些鲁军!” 鲁军那边还没结好阵,李牧已经率领武卒杀了过去。 武卒战力彪悍,鲁军根本不是对手,双方刚一接触,鲁军瞬间崩溃! 鲁公仇见此气得几乎要吐血:“这个李牧!他会不会打仗?我们还没列好阵,他怎么就能进攻呢?” 公野里看着鲁军不到半柱香就已经被杀的溃不成军,急忙说道:“国君!事起急!宜速撤!再不走就完了!” 鲁公仇还站在自己戎车上叫骂,身后扛旗的士兵已经跑了。 大旗一倒,鲁军如潮水般的崩溃,李牧的武卒就像狼冲进了羊群,疯狂收割着鲁军的人头。 这一战鲁公仇大败。 六万鲁军三万多人被斩首,两万人投降,剩余的鲁军狼狈的逃回鲁国。 围城的一万鲁军看情况不妙也跟着逃回了国。 这一仗李牧以一万武卒破六万鲁军,一战名扬天下。 赵王听说了李牧的英勇事迹后,后悔的捶胸顿足。 李牧本来在田单那里,后来才跟了田假。 早知道李牧这么nb,就不应该让他去齐国! 赵王叫来田单,斥责他为什么不把李牧推荐给自己。 田单也很无辜:“大王!李牧从前只是我身边一个不知名的随从,如果我那个时候将他推荐给您,您会重用他吗?李牧名扬天下时,您才感到后悔,请问在他未出名时,即便我举荐,您会任用他吗?” 赵王丹哑口无言。 第290章 审判鲁公 第295章 审判鲁公 鲁公仇仅率不到两万残军败回曲阜,此战不仅重创了鲁国的元气,鲁太子姬晦也在前线被俘。 姬晦的被俘十分有趣,鲁公兵败时,他被乱军裹挟无法逃窜。 于是姬晦急忙给自己换了一身小兵的衣服,主动举手投降想以此蒙混过关。 不曾想战俘营的伙食太差,这位鲁太子在吃了一顿糙米后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也如愿得到了更高级的待遇。 不过比起鲁太子的被俘,鲁公更担心曲阜的安危。 逃回曲阜后,鲁公又征召了剩余的鲁国男丁守城,并派人去向魏楚两国求救。 鲁国此战中的壮丁损失殆尽,曲阜城中的鲁国百姓人人自危。 更为致命的是,鲁国百姓怨恨鲁公强行征发他们的良人儿子去打战,致使他们战死沙场,愤怒的国人发起了暴动,鲁公被百姓抓获交给了徐州的李牧。 李牧在大破鲁军后根本没有追击鲁军,他正在徐州城中和司马田郅说话,就听说了鲁公被擒的消息。 这下乐子大了,鲁公和太子一起在徐州城中胜利会师。 李牧稀里糊涂的灭亡了一个享国700载的国家。 消息先传到了莒城,听说鲁公被擒鲁国灭亡,田假惊呆了。 李牧这么猛吗?都知道李牧很猛,谁想到他这么猛啊!一出手就灭了一个国家! 鲁国好歹也是一个千乘之国,鲁庄公的时候,鲁国还能和齐国打的有来有回,李牧一出手竟然就把鲁国灭了! 田假在兴奋过后,又冷静下来。 李牧灭了鲁国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各国本就忌惮齐国,他好不容易把南阳割给魏国,让魏楚大打出手,鲁国突然被灭,天下各国不可能坐视不管! 如果不出意外,一旦齐国这次真的把鲁国灭了,那各国马上就会来一次真正的五国甚至六国伐齐。 齐国现在可扛不住诸侯围攻! 假如只是赵国和楚国单独一个来,齐国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但他们团结起来,齐国必亡。 齐国和秦国不同,齐国没有天险,联军一旦伐齐,齐国一个闹不好就会重蹈当年乐毅连下齐国几十城的覆辙! 鲁国还不能灭! 恰在此时,茅焦从琅琊赶到了莒城。 茅焦一见面就劝说田假放了鲁公,绝不能在这种时候灭掉鲁国。 田假本来也打算保留鲁国,被茅焦这一说,两人当即同意释放鲁公,保留鲁国。 莒城外,临武君听闻鲁国灭亡,鲁公被擒。 二话不说的掉头退回郯城,并且飞马快报楚王,请楚王早做决策。 楚军兵退后,田假率领茅焦和骠骑营前往徐州。 到达徐州后,田假命人把鲁公带了上来。 鲁公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袍,头发散乱,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但即便如此,鲁公也保持着贵族的高傲。 “你就是鲁公仇?”田假问道。 鲁公仇打量了一下田假,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道:“孤就是鲁公!你是何人?” 田假道:“在下琅琊君田假!” 鲁公一下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田假,道:“你就是琅琊君?”随即鲁公又点了点头:“你长得确实很像你祖父!” 田假愣了一下:“闵王?” 鲁公解释道:“孤当年曾经去临淄朝拜过你的祖父!” 齐闵王时期齐国自称东帝,扼楚,制秦,威压三晋,鲁国、燕国、宋国都曾臣服于齐国。 只可惜后来齐闵王上了苏秦的当,贸然灭宋,导致齐国被五国伐齐,否则现在鲁国还得到临淄去朝见齐王。 回想起这段往事,田假感慨万千,他命人给鲁公上了个草席,道:“鲁公,今日被擒,你可心服?” 鲁公满脸不忿的跪坐到席上,“那个李牧不待我军展开,士兵们还没结好阵,战车还在后军没推上来,他就直接发动偷袭!有能耐的让我回去收拾部队,我们拉开阵势,面对面的重新打一场!” 一旁的韩滕忍不住了道:“娘的!你都当俘虏了,还这么嚣张?” 鲁公“哼”了一声,傲然的甩了甩自己散乱的头发,道:“孤是被自己的百姓抓的不是被你们齐国抓的!叫孤如何心服?” 田假对这个老贵族已经无语了。 鲁公看起来也就40来岁,看起来比秦王年轻多了,怎么思想这么腐朽? “鲁公!”田假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但时代变了,你现在已经战败了,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国家都会灭亡,宗庙也会被焚毁!” 鲁公仇一听宗庙要被焚毁,终于低下了高的头颅,道:“只要能保全孤的宗庙,君想要什么,孤都给!” 田假一听马上狮子大开口:“鲁公,本来你也是一国之君,我只是个小小封君,无权处置你。但你三番两次背叛齐国,五国伐齐时你举兵攻齐,从我齐国手上割取土地,我祖父曾到鲁国避难,可你竟然驱逐他!徐州之战时,你被楚国攻击,又是我齐国不计前嫌相救,可你恩将仇报,敢与我齐军为敌!故我不得不罚你!” 齐闵王在五国伐齐时曾经逃亡到鲁国避难,但他明明是逃难,还要摆出一副东帝的派头,要鲁公以天子之礼迎接他。鲁公本来还想用对上国之礼对待齐王,齐闵王坚持要鲁公以天子之礼接待。结果就是被大怒的鲁公驱逐。 这件事原本是齐闵王不对,但田假一说出来,倒好像是鲁公仇没理。 鲁公仇本来想辩解两句,田假又把徐州之战的事情搬出来,鲁公仇一下哑口无言。 “鲁公,你对我说的这些,可还信服?”田假杀人诛心,还要专门问一句。 鲁公无奈的点了点头。 田假点头道:“善!你竟然知错,那吾就罚你五万金,另外你还要亲自到朝见齐王,并且前往我祖父坟前谢罪!鲁国从此之后成为齐国的保护国。这个罚你可认?” 五万金不是小数目,鲁国比卫国大些,但也拿不出五万金! 要是想把五万金拿出来,鲁公得把宗庙里的宝器都拿出来卖掉,还要找贵族捐钱,估计才能凑够! 鲁公很不想答应这五万金,但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认了。 至于去临淄朝见齐王,这也没什么丢人的,他以前又不是没朝见过齐王,再去一次也没什么丢人的。 到齐闵王坟前谢罪,鲁公是有点不愿意的,当初明明是他祖父不对,凭什么他去道歉? 可偏偏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事儿明明是鲁公有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只是这最后一条,鲁国成为齐国的保护国。鲁公有点理解不了,保护国是什么? 田假笑着解释:“保护国就是鲁国今后只保留少量军队,城防交给齐国,鲁国可以行使行政权,但外交权和军事决策都必须听从齐国的安排!” 鲁公闻言立马明白了田假的意思,田假不就是想把鲁公变成卫国那样的傀儡国任由齐国摆布! “我绝不接受最后一条!”鲁公歇斯底里的吼道。 田假不慌不忙的说道:“你不接受没关系!我可以跟你的太子谈谈,我想我如果让他做鲁公,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答应吧!至于你,希望你不会像齐桓公那样被饿死吧!” 鲁公一听,顿时在心中纠结起来,权衡利弊之后,他咬了咬牙,道:“好!只要能保留我的宗庙,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第291章 谍报组织 第296章 谍报组织 鲁公求救的信刚刚送到楚国魏国,转头就听说鲁国已经被灭。 魏王、楚王同时震惊,两人马上召集了自己的大臣商议对策,准备用武力干涉鲁国复国。 鲁国到底是个千乘之国,还是有不少肉的。 齐国要是吃下了鲁国,不能说恢复巅峰时期的力量,也会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国。 这是魏国和楚国无法忍受的。 魏王和楚王立即收回了边境的大军,并且打算联络赵国,韩国,燕国再次伐齐。 正在这时,鲁国复国的消息传回,魏王和楚王顿时傻了。 鲁国不是被灭了?怎么又复国了? 临淄那边也傻了,听说鲁公被擒,鲁国灭亡,着实让齐王建他们兴奋了一阵。 齐王建还打算亲自羞辱一下鲁公,顺便准备去曲阜巡视一下,没想到鲁国居然又复国了! 君王后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很愤怒。 鲁公到底是一国之君,田假一个小小齐国封君,在没有中央许可,就敢擅自处置别国的君主,这是想造反呀! 田假也怕引起君王后的误会,在鲁公回国之后,他马上带着几十个随从前往临淄解释此事。 明明田假只带了几十个随从回去,临淄那边如临大敌,后胜把原本救援徐州的十万齐军,都放到了临淄城外,并且交给颜聚统兵。 颜聚不明所以,后胜说田假要率领武卒回来夺位!这下颜聚慌了!田假在齐国,那都快接近神了,他要是造反,凭自己顶得住? 颜聚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田假真率人回来夺位,自己马上开城,还能落个从龙之功。 当颜聚在城头忐忑不安的等待田假的大军时,看到田假只带了几十个随从,他马上放下心了。 只要不是回来夺位,那一切就好说! 田假去了王宫,向君王后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释放鲁公,并告知了自己和鲁公制定的各项条件。 君王后听罢,马上释怀,连声称赞田假做的很好! 田假临走之前,君王后叫住了田假,说道:“那个赵姬很不安分!你要是喜欢政儿,可以留下这孩子,不要让这个女人坏了你们兄弟的感情!” 出了王宫田假上了马车,魏赢他们都留在临淄陪伴君王后。 君王后老了想找人说话。魏赢留在临淄刚好能陪伴君王后。 当然君王后如此安排,未尝没有以魏赢为人质的想法。 魏赢在临淄每天除了陪君王后说话,就是在府邸呆着看书,安分的很。 赵姬就没那么安分了,赵姬三天两头带着嬴政往王宫里跑,现在田假被戴了绿帽子的事,临淄城中无人不知。 集福架着马车送田假回府邸时,忍不住说道:“公子!赵姬让您和齐王蒙羞,您想好如何处置她了吗?” 田假对赵姬并无感情,两人也没发生过什么关系。所以田假并不恨赵姬。 赵姬寂寞了想找个男人,这也没问题,但他找齐王,那问题就大了。 今天在王宫,君王后临走时那句话,明显是暗示他杀了赵姬留下嬴政。 田假确实想过弄死赵姬,但思来想去,田假还是想留下赵姬坑一坑秦国。 赵姬在历史上可是差点把秦国坑死! 而且赵姬挺得子楚喜欢,留着她,说不定日后有用。 不过赵姬确实得管管了,她继续和齐王勾扯下去,君王后迟早会出手灭了她! 君王后在齐国想灭一个人,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田假回到自己的府邸后,他来到了赵姬的房间。 赵姬正躺在榻上睡觉,嬴政睁着眼看着田假,不哭也不闹。 嬴政已经快两岁了,目前还在吃奶,这孩子被赵姬喂的又白又胖,看起来煞是可爱。 田假抱起床上的嬴政,小心的逗弄着,嬴政在田假怀里不但不哭,还望着他笑,要是在外人看来,肯定以为他们俩是亲父子。 盘着始皇时,这孩子突然撒了泡尿,尿了田假一身。 田假板起脸想吓他,嬴政非但不怕,还拍着小手大笑了起来。 看着嬴政,田假想起了韩语和魏不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恰在此时,赵姬醒了,看田假坐在床角逗弄嬴政。 赵姬没好气的坐起身问道:“大白天的,你进我房间干嘛?” 田假沉声道:“阿母想杀你!” 赵姬脑袋嗡的一下,腿一下软了下去,瘫坐在床上。 “阿母说你离间我们兄弟感情要我除了你!”田假装出一副不忍心的样子:“我不想让政儿没娘,只要你今后老实的在府邸里,我可以庇护你,否则你再到王宫去,阿母恐怕会给你灌毒酒!” 田假故意吓唬赵姬,好让他听自己的话。赵姬果然上当,保证在也不敢随便出门。 赵姬的保证田假是信的,这女人怕死,为了自己的小命,别说去王宫,她今后估计连门都不会再出了。 和嬴政玩耍了一会儿后,田假回到自己房间读书。 姚贾已经从邯郸回来,他来拜见了田假,说了一些最近赵国发生的事。 平原君目前很活跃,一直在积聚粮草,看来他是没有放弃伐齐的想法。 燕国那边易水寒也发展了一些探子,燕王文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他没有什么主张,朝政都被交给了栗腹把持,现在燕国都快变成栗腹的一言堂了。 田假记得燕王文就是历史上的燕孝王,他只在位三年就死了,寿命很短,他儿子就是燕王喜,燕王喜的太子就是姬丹,就是雇佣荆轲刺杀嬴政的那个。 燕孝王在历史上并没有做什么事,如不出意外,燕国在这三年时间里都不会有什么做为了。 姚贾还汇报了一下魏国和韩国的情况,魏韩易水寒也发展了一些眼线,并且尝试正在往王宫里派遣谍者,预计一两年内就能建立一个完善的情报机构。 楚国那边易水寒也派了不少间谍,只是接触不到核心,田假有先知能力,他指示姚贾可以去接触接触黄歇的门客李园。 李园的情报易水寒是有的,别看易水寒才建立了一年,很多楚国大臣和他们身边门客的履历,易水寒都有收集。 姚贾认为李园和黄歇关系很好,发展他似乎很难。 田假知道李园在历史上最终和黄歇翻脸,并且杀了他,自己把持了楚国的朝政。 李园为什么会杀黄歇,田假并不知情,只是知道有这回事。 既然李园会在以后杀黄歇,那这个人就可以利用起来,利用他和黄歇的矛盾,把他发展成易水寒的谍者。 关东六国易水寒发展的速度都很快,唯有秦国停滞不前。 秦之法严苛,商人活动受到严格限制,而且秦国不像其他国家那么开放,大街上大家可以随意议论朝政。 在秦国公开场合扎堆都是犯法的。 易水寒努力了很久,也只是在秦国发展了几个外围探子。 对此田假也没好的解决办法,除非他能破坏秦法,否则还真的不好发展间谍。 秦法也有秦法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了,在防备间谍方面,秦国yyds! 说完了工作,姚贾又汇报了一下韩语的情况。 田假曾让姚贾帮忙找一只玉锁,并画了图纸给他,姚贾不明白为什么,但也照做了。 姚贾报告说,他派人秘密查访了田假先前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图上那只玉锁。田假怕赵王会拿到那只玉锁,于是请他留心王宫中的动静。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后。姚贾说道:“赵国,我们继承了秦国的黑冰台,发展的速度很快,但他们的柱国大臣中,我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策划!” 黑冰台厉害就厉害在他们可以策反后胜郭开这种敌国高级官员为自己所用…… 等等,郭开!之前在赵国,田假貌似见过郭开几次!这家伙现在已经是赵太子的门客,如果不出意外,郭开会在今后受到重用! 田假要是不横加干涉,郭开必然又会被秦国收买! 郭开在历史上坑死了李牧,是个当之无愧的小人。赵国的灭亡,他要负重大责任。 但这种小人能为秦国所用也能为田假所用。 “郭开!”田假问道:“你听说过郭开吗?” 姚贾想了一会儿,皱眉道:“郭开?是不是赵太子身边那个门客?” 田假笑道:“就是他!这个人你了解吗?” 姚贾摇头道:“郭开和建信君都时常跟赵太子参加各种宴会,但这家伙平平无奇,目前卑职打算把重点放在那个建信君身上,建信君是赵太子的男宠,策反他的意义可比策反郭开要大!” 田假又一次发挥先知技能:“建信君要策反,郭开也要!而且相信我,郭开不会让你失望!” 姚贾点头,表示领命 两人在房间中又交谈了一会,姚贾又说了一些最近齐国发生的秘闻。 上大夫甘特和后胜走的很近,姚贾推测甘特极有可能是秦国的间谍,可就是没证据。 按照姚贾推测,甘特的祖父甘茂当年到齐国避难很可能就是秦国下的一步棋,甘特祖孙三人都是黑冰台的间谍。 这种推测让田假倒吸一口凉气,要真是这样,那齐国从齐闵王时代就被秦国掌控了,秦国一直利用甘家掌握着齐国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没证据,田假真想把甘特全族都灭了以绝后患! 甘家在齐国的根已经扎下,估计他们暗中已经策反了不少贵族通秦,没有证据,想撼动甘家,实在太难了! 而且收拾甘家的同时,还要把和他们有来往的那些贵族都查出来处理掉,这也是一桩麻烦事! 不解决那些通秦的贵族,这些人始终是炸弹! “要密切注意甘氏!” 这是田假给姚贾的命令。 姚贾离去前,又告诉了田假一件事情,田假听完,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 第292章 全面变法 第297章 全面变法 周赧王五十八年正月。 齐国,临淄 鲁公仇亲自前往临淄朝见齐王,齐王接见了鲁公仇后。鲁公仇换了一身丧服,披着麻衣到齐闵王的陵寝哭祭齐闵王,忏悔自己的罪行。 田假当初让鲁公仇去给齐闵王谢罪本来也只是想要刁难一下鲁公,没想到鲁公居然没反驳。 看着鲁公在齐闵王的陵寝前痛哭,田假倒有点不忍心了。 鲁公仇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当初齐闵王是咎由自取。明明自己都逃难了,还要摆出天子的架子。 田假要是鲁公,估计他非得一枪捅死齐闵王不可! 鲁公当初没把齐闵王弄死,齐闵王都该烧高香。 想起来,还真不该让鲁公给齐闵王谢罪。 不过!鲁公侮辱齐闵王是事实!侮辱别国的君王,这也算国仇了。 田假为国为祖父报仇合情合理!田假这种举动,不但没有引起天下人对他的反感,反倒迎来了一片赞颂声。 所有人都说田假能替闵王雪耻,闵王可以为有他这样的孙儿含笑九泉了。 也不知齐闵王泉下有知自己的孙儿都想一枪捅死他,不知道他会有何感想。 鲁公在谢罪完毕后,送上了他东拼西凑来的五万金。 这五万金君王后都收到了国库,田假可不干了。 徐州之战,临淄又没出力。接受鲁公称臣这种出风头的事让齐王干了就算了,凭什么黄金不拿出来给田假一部分? 就算不能全给,至少给一半吧,1\/3也行啊!总不能独吞吧! 韩非可是每天都跟田假哭穷,田假是真的缺钱。 田假在据理力争下,君王后答应给他拿出一万五千金。再想多要就一个子儿都不给了。 拿到钱,田假带着自己的门客们飞奔回了琅琊。 李牧率领武卒在徐州之战斩首颇多,正需要给予赏赐。 这一万五千金一到,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徐州之战中有数十人被授予尉爵,田假亲自给他们授奖,给他们发奖金那天,还专门叫来了琅琊的民众,让百姓切实看到利益。 果然百姓看到黄澄澄的金子和那些受到爵位的官兵,对新法出奇的拥护。 田假专门成立了一个民部(唐,以后叫户部),让周保去当尚书,不同于后世的户部。 民部类似秦朝的少府,而且还要肩负宣传的任务。 田假坚信宣传可以加强新法的公信力,让更多的人信服。 宣传到底有没有用?后世已经给予了答案。 果然,在民部官员的大力宣传下,那些在徐州之战中受到赏赐的人员都被整个齐国知晓。 一时之间整个齐国都对新法非常向往,齐国百姓迫切的希望能够享受新法的福利,以及功授爵制度。 甚至田假都没有干预,仅在二月份,临淄就有数百名中下级官员联合上诉,一致要求在齐国推行琅琊的新法。 齐国百姓也自发上书给各城的司马县令,请求能够效仿琅琊新法。 琅琊本地,那些切实感受到新法实惠的民众,大量的希望能够加入军队去打仗。 武卒的选拔标准严苛,普通民众们根本进不去。 韩非在春耕结束后,马上把这些人员都训练起来,按照先前的设想,妇女儿童都要接受训练。 民众们本来以为无法加入严苛的武卒,一听说参加完训练以后就有机会打战,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跟着训练,毫无怨言。 田假把先前学的那套军体拳推广到了整个琅琊,让琅琊全民都学习,琅琊尚武之风愈发高涨。 时间来到六月份,在各地官员的不停上书之下,君王后下令在齐国全国推行新法。 后胜调集他的党羽试图阻挠,君王后下令把后胜提拔的官员全部罢免,然后将田假和韩非召到临淄,命他们二人在全国推行变法。 君王后以齐王之名下诏,委任后胜为左丞相,韩非为右丞相,变法一事由右丞相全权负责。 韩非一上任,马上把琅琊变法时培养出的官员派遣到齐国各地以及朝堂任职,利用这些人开始推行变法。 后胜的党羽被一网打尽之后,先前的贵族由于参与叛乱,也受到了致命打击,无力掀起新的风浪。 6月1日,韩非正式开始在齐国推行全面变法。 消息传到各国,天下各国都被齐国的变法震惊,各国又开始蠢蠢欲动。 楚国,陈都。 楚王完担忧的看着黄歇:“楚国先前通过徐州之战已经彻底掌控鲁国,现在他们又开始变法,一旦齐国新法大成,楚国就要遭殃了,寡人甚忧愁之啊!” 令尹黄歇在这时说道:“齐国的崛起是各国都不想看到的,但现在魏国还占据我们的南阳。秦国和赵国的元气也在恢复,我们现在不宜大举伐齐!” 黄歇认为齐国,魏国,都在日渐强大,而且魏国恢复的速度不比齐国慢。他们对楚国的威胁都不小。 最近魏国那边甚至正在重建武卒! 当年魏武卒可是吊打天下,楚王听说魏国在重建武卒,顿时心慌不已。 秦国和赵国的元气也在迅速恢复,楚国在这个时候伐齐,只能白白消耗元气便宜别人。 所以黄歇认为,一动不如一静。等别人先动,楚国后发制人才为上策,楚王深以为然。 魏国,大梁 魏王正和龙阳君下棋,两人下的是围棋。 晋鄙站在一旁汇报着武卒的建立情况。 魏王落下一子,笑道:“等寡人的两万五千武卒练成,魏国又是天下第一强国!” 魏武卒的训练严苛,不仅需要大量金钱,而且平日的保养也是巨款。 武卒几乎是脱产的战兵,给一个国家造成的负担是巨大的。 琅琊因为养了一万武卒,财政接近崩溃! 另外,武卒所需的犀牛皮甲也只能从楚国买,只有楚国才有犀牛。 魏国重建武卒的是能被楚国知道,就是因为购买犀牛皮甲才被楚国发现。 魏王之所以只建立两万武卒,主要原因就是无法凑够足够的犀牛皮甲。 要是皮甲和钱管够,魏王能建起十万武卒! 魏王放下一粒棋子,对龙阳君说道:“寡人若有十万魏武卒,就能重建文侯时期的霸业,有15万就能横扫天下。有20万就能灭掉六国!” 魏王决心要培养更多武卒,重建当年文侯时的霸业。 但是魏王不会知道,他辛苦建立起来的武卒,不久将会付之一炬。 第293章 远交进攻 第298章 远交进攻 齐国的变法如火如荼,魏国那边武卒也在有条不紊的重建。 魏国得到了半个陶邑和河内以及南阳,实力陡然提升。 魏王的心态已经从当初的自保,变成了想要恢复文侯时期的霸业。 魏王圉在七月份召见了丞相段干子,请求段干子推行李悝的变法。 当初李悝曾率先变法,他制订的魏法成就了魏国三代人的百年霸业。 后来的秦法也是商鞅参照魏法的基础上改的。齐国的新法部分也参照了魏法。 可以说李悝之法乃是天下各国之法的鼻祖。 各国的变法都是推照李悝变法在进行。 然而当初李悝的变法并不彻底,很多地方都不完善,比如李悝曾经主张废除贵族的世袭特权,选贤用能,赏罚严明,但这些政策因为触及贵族利益,最后都没能推行下去,这也是李悝变法的失败之处。 后来魏国没落,人才外流,很大原因就是世袭贵族垄断了魏国的朝堂,平民出身的人才商鞅、公孙衍、张仪、范睢和被田假挖走的姚贾,都是因为在魏国没有出头的机会,才会转投秦国。 李悝的变法如果能彻底,魏国不会流失这么多人才。 齐国的变法里有一条察举制,和李悝变法时的选贤用能从民间招募有才之士非常相似,只是当时李悝受到贵族阻力根本没能把这些完善。 魏王看到了齐国的察举制后,马上又想起了李悝的变法,于是他找来了丞相段干子。 段干子的先祖是辅佐文侯成就霸业的段干木,魏王坚信任用段干子变法,一定也能让魏国脱胎换骨。 只要魏国的变法大成,再加上武卒,魏国就又能横扫天下! 段干子得知魏王令他主持变法后,并不高兴,他知道自己没那个才能。 但是他也不敢推辞,要是他推说自己无法推行变法,魏王就一定会罢免他。 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差事之后,段干子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门客瞿让。 双方一见面,段干子就大倒苦水:“大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齐国变法能成功吗?恐怕他还没变,就先被楚国和赵国揍了,我们这会儿跟着变法,那不是等着挨揍?谁会看着我们魏国重新崛起?而且就李悝那一套,我要是再魏国搞了,还不被贵族们弄死!” 瞿让安静的听着段干子的话,道:“您可以先尝试变一些小范围的变法,不过不要得罪贵族,咱们大梁的商人多,这些商人地位最低,您可以学齐国找他们收商业税,我们也搞商会,从他们手上收重税,只要拿到钱,大王那边就能糊弄过去!” 段干子听了瞿让的话,非常赞同。 瞿让是段干子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人才,据说他是魏国名相瞿璜的后裔。段干子很重视他,朝堂上发生的事段干子都会来找他请教对策。每次瞿让都能给他出些主意。 …… 楚国,陈都 楚王收到了魏国也在变法的消息后,更寝食难安了。 齐国变法就已经让他头疼,魏国现在也开始变法,让他头更疼了! 本来魏国建武卒就让楚王心惊,魏国又要完善李悝的变法,楚王是彻底睡不着了。 这两个月楚王是吃不下睡不着,连怀里的美人抱着都不香了。 黄歇把李园的妹妹李姬送给楚王后,李姬很快给他诞下了一个儿子。楚王非常喜欢这个儿子给他取名为悍。 楚王完几乎每天都要去陪自己这个儿子玩耍。 李姬本来就貌美得了儿子之后更受宠,不久后他又给楚王生下一个儿子叫犹。 犹出生后,楚王除了偶尔去上朝,基本都是在陪伴他们母子。 但自从齐国和魏国开始变法后,楚王就很少去后宫了。 他现在真的很忧心,一个齐国就让他头疼,现在又蹦出个魏国。 齐国是东帝曾经把楚国打的找不见北。魏国也不是善茬,魏文侯时,文侯带着三晋把楚国按在地上摩擦。 楚王都已经在梦里看到以后齐国和魏国要怎么摩擦楚国。 再加上西面那个一直磨刀霍霍的秦国。 楚王几乎都想摆烂了! 黄歇在家里苦思了几天的破局之策后,终于来拜见了楚王。 两人一见面,黄歇就直奔主题:“魏国和齐国变法,无论他们谁先成功,对楚国而言都是灾难!如果只凭楚国,单独对付他们一个还行,但如果同时对他们两个开战,我们就必然失败!” 楚王完点头表示同意。 黄歇继续说道:“臣现在想了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拉拢他们其中一个,去对抗另一个,但如果我们选择魏国,那齐国就会和赵国紧密团结,因为赵国不会想看魏国和楚国联盟!” 楚王再次点头。 黄歇接着道:“同样,我们如果选择齐国,魏国会选择抱紧韩国和赵国,三晋又要合一!” 三晋合一吊打天下,楚王最怕三晋合一这个词! 当年晋国可是独霸天下,虽说春秋时晋楚分霸,但是一部春秋史,半部晋国书。 如果让楚王在秦国晋国齐国三个对手里挑一个,他最不想选的肯定是晋国。 “令尹,既然如此,寡人该怎么办呢?”楚王忧心重重的问。 黄歇沉声道:“我们肯定不能选择拉拢他们任何一方,这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我们只能同时把他们两个都打废!” 楚王一下懵了,楚国不是没办法一对二? 难不成黄歇想拉着赵国燕国韩国一块干? 赵国还有点实力,燕国和韩国就算了,他俩能帮什么忙? 就凭楚国和赵国联起手来对付齐国魏国也是吃力的! 再者说后面还有个秦国磨刀霍霍,要是秦国趁着楚国赵国和齐国魏国大战的时候跑过来捅楚国一刀,那楚王可真是欲哭无泪。 黄歇点了点头:“正因为团结赵国无法对抗齐国和魏国,所以我们唯有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是当初范睢提出的,本来是秦国机密。田假当初写了六国论之后,这战术已经天下皆知。 可是远交近攻都是打跟前的,然后拉拢远的,距离楚国远的就燕国和赵国,楚国难道要去和这俩货结盟? 黄歇摇头道:“我说的远交近攻和范睢那个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拉拢一个最强的国家和楚国结盟,强强联手!然后去打魏齐,这样我们一定能消除祸患!” 第294章 秦楚结盟 第299章 秦楚结盟 秦国,咸阳 秦王命吕不韦对所有范睢一党进行了残酷的清洗,范睢在朝堂上的势力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和范睢有关的人员,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调查和打压,被罢官下狱论罪的官员不计其数。 秦国的朝政在这次的清洗中,混乱了将近一年。 直到楚国使者来到咸阳,这场残酷的大清洗才算告一段落。 秦王稷在宫中接见了楚国的使者,楚王这次的使者是一位重量级人物,令尹黄歇。 黄歇亲自来到秦国游说秦王与楚国结盟,并立对付魏国和齐国的崛起。 魏国和齐国变法的事情秦王早就知道,但秦王忙着在秦国搞大清洗,一时半会没空顾得上魏齐。 黄歇的到来,成功让秦王再次注意到了魏国和齐国。 “去把应侯请来!”秦王对杨瑞和吩咐道。 应侯?他不是都被调查了吗? 大王怎么还要请他来呢? 黄歇也听说了秦国在大清洗,范睢不是这次清洗的重点人物,秦王还要来找他商议? 范睢难道还能得到秦王的信任? “杨瑞和?你为什么还不去?”秦王语气不善的问。 “唯!”杨瑞和拱手应道。 很快,范睢来。 范睢并没有憔悴,也没有变的颓废,他穿上一身厚重的锦袍,整个人都显得一副容光焕发。 “应侯!”秦王笑眯眯的让范睢坐下。 君臣两人之间仿佛根本没有什么隔阂一样,在黄歇面前畅谈起来。 聊了一会儿后,秦王说起了黄歇所说的秦楚结盟并立对付魏齐崛起。 范睢坐在席上搭拉着脑袋,沉思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黄歇:“春申君!此事过于重大,能否请您先下去容我和我们大王商量一下?” 黄歇告辞而去。 范睢这才对秦王说道:“远交近攻,乃是我大秦的国策,黄歇想来拉拢我大秦对抗魏楚,本质上也是一种远交近攻,他明白凭楚国的实力已经对付不了魏楚的崛起,他又害怕拉拢赵国对抗魏国楚国会被我大秦渔人得利,所以他才会想直接和我大秦结盟,强强联合对付魏国和齐国!” “那应侯觉得,寡人应该和楚国结盟吗?”秦王问道。 范睢沉声道:“魏国和齐国的崛起对我大秦并不是好事,楚国这种时候来找我们结盟,显然是预感到了危机,我们不妨顺水推舟答应楚国,先稳住他!” “稳住以后呢?”秦王面无表情的问。 范睢道:“稳住楚国以后,我们可以派兵攻打韩国,收回我们在长平之战中丢失的武遂,并且攻击他们的阳城和负黍,进一步威压韩国,顺便打通我们进攻二周以及魏国的通道!” 阳城和负黍是韩国最后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城,这两个地方距离新郑很近,打下了他们之后,秦国将直接可以兵临二周,并且进一步攻击魏国。 范睢这一棋很妙,在稳住楚国的前提下进攻韩国,从而打通秦国灭六国的道路,继续执行他远交近攻的战术。 秦王皱眉问道:“要是魏国齐国和赵国合兵救韩,楚国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大秦该怎么办?” 范睢笑道:“齐国和魏国崛起,赵国也并不想看到,除非我们要灭亡韩国,否则赵国一定不会出兵,我们攻击韩国,能威胁的只有魏国,所以会出兵的也只有魏国,现在魏国变法还没有大成,魏国如果敢来救,我们正好趁机灭掉魏军,重创魏国让他无法变法!” “那齐国呢?”秦王稷盯着范睢问。 齐国是秦王现在最担心的,田假这个反秦狂魔时刻在和秦国做对,秦国要攻击韩魏,他肯定不答应。 “齐国那边不足为惧!”范睢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可以让楚国发兵30万北上徐州,这样可以牵制住齐国,而且也能防止楚国背盟,只要牵制住齐国,我大秦要击败韩魏是很容易的!” 秦王微微颌首。 范睢又继续说道:“大王不是答应了把女儿嫁给琅琊君?现在是时候把公主送过去了,到时候大王再写一封信,麻痹齐国,就说我大秦对付完韩魏就会和齐国兵力对付楚国,不管齐国信不信,这都可以多少麻痹齐国,继续执行我国的远交近攻政策!” 秦王笑道:“善!稍后你派人送公主去齐国,顺便奉上寡人的书信!” “唯!” 秦王又命人召来了黄歇,允诺了结盟一事,并清楚我出兵30万北上钳制齐国,秦国将举兵伐魏。 黄歇领命大喜,拜谢而去。黄歇走后,秦王命人请来了太子柱。 太子柱才五十岁,面色看起来比秦王稷还要差,整个人也是萎靡不振,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大清洗中倒霉的是太子柱呢。 “太子!今后你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少近女色!”秦王稷关心了一句后,道:“寡人有一个大计划,想找太子商量一下!” 秦王先把要和楚国结盟以及范睢的计划都说了,太子柱一听就急了。 范睢不是齐谍?他的计划你也敢听?不怕泄密呀? 秦王其实已经不信任范睢了,他找范睢来,只是想用范睢的计划麻痹齐国和楚国。 因为秦王觉得,范睢的计划齐国那边一定会知道,那索性就让齐国知道,故意放一个烟雾弹出去,但秦王实际并不按范睢的计划来。 秦王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举兵进攻上党,然后出其不意的灭亡赵国。 长平之战中赵国十余万精锐被坑杀,赵国元气大伤,要不是田假干涉,估计那个时候秦国都能灭了赵国。 秦国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已经缓过了气,先前秦国和赵国平分上党,秦王觉得是时候夺回上党灭掉赵国了。 灭掉赵国有两个好处,第一能免除秦国一个后患,第二现在攻击赵国是出其不意,不会有人想到秦王的计划。 秦王估计这次灭赵的把握至少有七成以上。 太子柱劝说道:“我大秦虽然勇武,但是并没有合适的将军能去消灭赵国,现在灭亡赵国的时机还不成熟!” 秦王稷摇头道:“现在楚国和齐国都被我们麻痹了,我会派人去侮辱韩王,摆出要进攻韩国的态势,这样魏国也会把注意力放在韩国,我们这也是出兵上党,一举攻破赵国,必定能出其不意!至于统兵的将军,我已经有了人选!” 太子柱疑惑道:“是谁呀?” 秦王稷笑道:“武安君!” 第295章 声东击西 第300章 声东击西 秦楚之间秘密结为同盟,黄歇和秦王约定,楚国会在最迟十月初以30万兵力进攻齐国南部的莒城。秦国也要在同时发兵攻击魏国。 魏国被击败后,秦国要将南阳之地归还楚国。 秦王以担心楚王会背盟为由,要求楚国必须先进攻齐国,秦国才可以进入战争。 黄歇权衡利弊,答应了秦王提出的条件。 齐魏的崛起是秦国绝不愿看到的,黄歇坚信,秦王不会愚蠢到欺骗楚国。 黄歇不会想到,秦王的计划是以楚国拖住齐国,而后先灭赵国,然后威压燕国和韩国伐魏,最后解决掉齐国和楚国。 秦楚秘密结盟后,黄歇在八月底返回楚国准备伐齐一事。 秦国这边,秦王在咸阳动员了30万秦军,并且派人给韩王写信,摆出一副要进攻韩国的样子。 韩王收到信后非常惊慌,马上派人写信给赵王魏王齐王楚王求救。 四国收到求救信后,楚国以救韩的名义在陈都大量聚集兵力而后向东集结到郯城,准备进攻齐国的莒城。 魏国和赵国则决定联络齐国楚国,共同为韩国抵御秦国。 此时天下各国,谁也没有发现秦王的阴谋。 为了充分迷惑天下各国,秦王叫来了将军张唐,对他吩咐道:“寡人给您六万兵马,请您从安邑出兵攻击魏国的河内!你要用最猛烈的攻势,占领河内全境!” 张唐领命道:“臣定不辱命!” 秦王以张唐出河东攻魏河内就是为了给天下营造一种假象,那就是秦王的目标,其实是魏国,并非韩国,以此将天下各国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韩国。 事实上,秦王的计划确实成功了,包括范睢、田假、赵王韩王魏王在秦王进攻赵国前都被他蒙蔽了。 齐国,临淄 齐国正在全面变法,收到了韩王的求救后,齐王马上召集了群臣商议对策。 后胜最先发言:“韩国距离我齐国远,目前我齐国正在变法,力有不逮,臣认为不能救!” 韩非反对道:“韩国乃是天下抗击秦国第一线,如果不救韩,等韩国臣服,秦国必然要大举伐魏,后面都是赵国楚国,按照琅琊君的六国论,秦国这是在远交近攻,我们必须救韩!” 齐国朝堂上针对是否要救韩展开了激烈争论,楚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楚王的陈都聚集了30万兵力要救韩,一听楚王要出兵。 齐国君臣的心一下放到了肚子里,俗话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楚国顶在前面,齐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田假的府邸 听说了楚国要发兵救韩后,田假立即召集了自己的心腹讨论齐国是否还有出兵的必要。 双方正在争论时,姚贾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声道:“根据密报,楚国并不是打算救韩,他们的兵力在向东集结!” 闻听这个消息,房间里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楚国的东面就只有鲁国和齐国,现在鲁国已经是齐国的保护国,很显然楚国不管是进攻鲁国还是齐国,本质上都是准备伐齐。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楚国不是要救韩?为什么转头又要伐齐?难道楚国不救韩了? 楚国大举伐齐就不怕楚国和魏国偷袭吗? 茅焦想了想,说道:“秦国要进攻韩,魏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现在他们俩分不出兵进攻楚国,楚国唯一要担心的只有秦国,但楚王敢拿30万兵力来偷袭我们,这说明他肯定已经确定了秦国不会从背后袭击楚国!” 李牧愣了一下,说道:“可楚王凭什么确定齐王不会偷袭他?” 田假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如果秦国和楚国之间签订了什么秘密协定,那就能解释楚国为什么敢伐齐!” “秦国和楚国是世仇啊!他们两个怎么会结盟呢?”曹列惊讶道。 茅焦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韩非当了丞相之后就很忙,变法的事情都落在了他肩膀上,所以今天这个会议韩非并没有参加。 韩非不在,茅焦就成了田假最倚重的谋士。 茅焦也确实没有辜负田假,他分析了一下楚国的举动,楚国敢大举伐齐,也就是说,楚国肯定和秦国签订了某种密约。 如果楚国和秦国真的有秘密条约,那么秦国进攻韩国一定就是在演戏。 秦国和楚国想把天下各国的目标都吸引到韩国来! 曹列在这时说道:“难道秦国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让楚国伐齐?这对秦国有什么好处?” 田假沉声道:“也许秦国的目标不是韩国,而是魏国!” 魏国在变法的视天下皆知,魏国强大这天下各国都不愿看到的,秦国,赵国,楚国,齐国都不想看着魏国强大。 同样天下各国也不想看着齐国的变法成功。 齐国和魏国的大肆变法已经惊动了秦王和楚王,为了限制齐魏,这两个国家联合了。 秦国和楚国联合是非常可怕的,魏国和齐国根本无法抵抗。 “公子!”茅焦急道:“我们得赶快想办法联络赵王和韩王,否则,我们和魏国要吃大亏!” 田假摇头道:“我们和魏国的变法,赵国也不会想看到,除非我们到最后一刻,否则赵国肯定不会出援兵,韩国弱小就算派了援兵来也没用!” 茅焦叹息道:“那我们只能尽快通知魏国和我们齐国紧密团结,共同抵御秦国和楚国!” 田假令姚贾严密监视楚国的动向,并且决定上书给君王后,加强齐国南部的防御。 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田假问了问茅焦最近闽越那边的发展情况。 茅焦报告说,文略到了闽越后,才发现闽越比中原落后的不是一点点,现在的闽越早就没有当初勾践称霸天下时的样子了。 闽越如今缺乏先进的冶铁技术,丝织业也不发达,许多民众还裹着兽皮,只有在他们的都城那里,才有些中原王朝边境城市的模样。 文略报告说,他招募了一批从楚国江东过去的工匠,现在正在帮助闽越人大力发展冶炼业。他们的军队已经不如当初勾践时期强大,文略报告,想让闽越国的军队拥有战斗力,至少要5、6年时间。 扶持一个政权,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田假知道扶持闽越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当年晋国曾经派巫臣去帮越国训练军队,后面越国也是用了十年时间才逐渐学会中原王朝的战法和先进的冶炼业。 闽越的扶持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也许需要一两代人时间才能看到他真正长大。 值得一提文略在报告中说,闽越的造船业十分发达。 这并不奇怪,越国水师曾横行天下,被称为天下第一水师,越国的战船是天下最好的战船。 秦国在灭巴蜀后,曾经从越国请来一大批造船,将帮助他们改建水师,所以后来秦国在对抗楚国时,才得以训练出一只强大的水师。 目前天下各国水师普遍都很虚弱,齐国的水师曾经很强,五国伐齐后水师一蹶不振,到今天也没恢复元气。 燕国的水师也很弱,但他们的造船业十分先进,燕王迷信长生,燕昭王曾数次派方士出海为他寻找不老药。所以燕国的船很先进,而且他们手上还有周边国家的航海图。 古代行船除了先进的船坞外,还必须有海图,没有海图就容易触礁或者遇到风暴。 在古代探索深海最困难的并不是造船,而是绘制海图。 西班牙无敌舰队为了称霸世界,曾用100年时间去绘制各地的海图,可见海图对航海业的重要性。 田假打算把闽越先进的造船技术学过来,将来在适时的时候可以派出一些人去探索南洋寻找新的粮种,如果能找到番薯或者土豆,那对天下的影响势必是重大的。 即便是找不到,能获得一张海图也并不算亏。 聊完了闽越,茅焦想要离开,田假拉住他的手说道:“先生,你很聪明,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聪明过头,以后不要说什么本公子城府很深想要杀人诛心之类的话!聪明过头的人是活不长的!” 面对田假的敲打,茅焦额头上一下渗出了冷汗,那天他和韩非的对话怎么可能传到田假耳中? 韩非并不是一个喜欢嚼舌根子的人,那只能说明这事情肯定是易水寒的人捅到田假面前的! 易水寒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已经有如此势力,连他们平常的对话都能监视! 看来今后得小心谨慎了! 第296章 欺骗计划 第301章 欺骗计划 田假上书齐王,请求加强对齐国南部的防御,防备来自楚军的突袭。 然而田假的上书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后胜看到田假的上书,轻蔑的告诉左右:“琅琊君一定是疯了,楚国是要救韩的,怎么会来进攻我们齐国呢?” 眼看无法让齐王和后胜重视到南部的防御,田假赶忙去找了韩非,于是韩非又和田假去拜见了君王后。 君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加强南部的防御而是问田假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田假编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把君王后糊弄过去,君王后下令征召了十万大军防守莒城。 接着又下诏书给鲁公,让鲁公聚集兵力,防备楚国。 齐国这边做出防御之后,静等着楚国军队的来到。 时间一直来到九月末,齐军征召的兵力已经到位,边境仍旧没有动静。 这一次齐军征召军队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齐军只用了半个月,就在莒城征召了十万大军。 得益于新法强大的宣传性,丁壮们对参军的热情空前高涨,莒城南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征召到了一批军队,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 莒城 田郅忙不迭的训练着城外的守军,临淄那边并没有给大军派主将,他这个司马就担负起了十万大军主将的责任。 “所有人!看我的令旗行动!” 田郅站在点将台上,命几名旗语兵在一旁打旗语,军队必须按照旗语来进攻。 以往打战齐军都是义务性的,百姓们参战热情并不高涨,对训练也是很马虎。 这次打战可以得到爵位和赏赐,士兵们在训练时都很卖力,就连喊声也比以往大了不少。 “真想不到,新法这么厉害!”田郅看着台下正在努力训练的齐军,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十月一日 又是新的一年到了,田假带着自己的众门客在家里包了一顿饺子。 面粉被发明出来后,在田假的指点下,各种面食应运而出,包子,馒头,烙饼都被做了出来,饺子也不会例外。 吃着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田假想起了那个在琅琊的春节。 那个春节信陵君也在,还有光,韩非,大家都在,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面,田假仍旧记忆犹新。 韩非做了丞相后已经很忙了,跟大家过年这种事,他是顾不上了。 吃完了饺子,田假躺在榻上看书,一个女子悄摸的走到身后,轻轻为她按摩。 田假以为是语嫣,便没有在意,他感觉到今日语嫣的手法不对时,回过神发现为他按摩的人居然是秀珠。 秀珠跟田假回到齐国后,就被送去伺候魏赢了,田假并没有宠幸过她。 魏赢看到田假府上的美人渐渐多了起来,于是有意无意的把秀珠往田假身边推。 秀珠这个女人很有心计,她似乎非常想成为田假的妾室,每天秀珠都会来接近田假。 现在田假很忙,他没空想这些儿女情长。 随便打发了几句后,田假放下书想睡一会。 茅焦来到房间,说君王后请田假立刻进攻一躺,有急事。 田假来到宫中,齐王和后胜以及几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孔都在等着田假。 “阿母!大王!”田假给他们两人见礼。 “起来罢!”齐王建声音很不友好。 这段时间齐王建见不到赵姬,以为是田假把人藏起来了,所以跟着态度也变得非常生硬。 田假起身后,看向君王后:“阿母,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孩儿吗?” 君王后笑吟吟的说道:“秦王已经把女儿送到馆驿了,明天你去准备一下迎娶赢女,阿母要亲自为你们操办婚事!” 田假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河内时秦王好像说过要把女儿嫁他。 秦王不是不守信誉吗?这次会这么遵守信诺? 秦王的使者是范睢精心挑选的,这人名叫启,田假听他说叫启,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先生叫启?您莫非是楚王的公子?” 启是楚王的儿子,他刺伤了范睢后就下落不明。田假打量了一下这位启,看他与自己差不多大,似乎和楚王的儿子年纪并不相符。 “小臣是叫启,但是和楚王没有任何关系!”启弯腰解释。 田假“哦”了一声,遂不再说话。 启在这时说道:“秦王对和齐国之间发生了误会感到惋惜,秦楚两国本来不应该存在争端,只是因为关东五国的挑拨,才让我们两国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秦王将女儿嫁给琅琊君,就是希望我们两国可以结为姻亲之国,不在打战!” 君王后笑道:“齐秦两国能成为姻亲,自然当世代友好下去!” 田假心道:秦国要跟齐国友好,鬼才信嘞。 嘴上田假也跟着说道:“感谢秦王厚爱!假今后必定会牢记秦齐友好!” 这时启又说道:“韩王非常无礼,我们的秦王准备进攻韩国,但实际上,秦王的目标是魏国,秦王托我转告齐国,在秦国进攻时,请齐国不要相救!” 为了安抚齐国,启又在这时说道:“秦王托我转告太后和齐王以及琅琊君,楚王已经起30万大军准备伐齐,他们摆出救韩的姿态,不过是虚张声势!” 秦王的这一棋十分高明,他把所有人都蒙进去了。秦王故意泄露了楚国要进攻齐国的消息,以此让齐国内部产生分歧。 现在齐国要么全力防御南方的楚国,要么就得同时分兵去救援韩魏。 无论齐国的选择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对秦王的计划极其有利。 到了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认定了秦楚之间已经结成同盟,楚国进攻齐国,不过是在掩护秦国讨伐魏国。 秦国为了讨伐韩魏不受制,于是出卖了盟友楚国。 这是田假和他的谋士们得出的结论。 出乎意料这个结论也得到了后胜等人的赞同,这倒让田假大感意外。 平时都是他说什么后胜就反对,这一次后胜竟然和他意见保持一致。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田假让易水寒监视后胜,并秘密监视齐国的其他官员,尽快在暗中建立一个强大的情报网络。 新年的第三天,徐州司马鲁由来到了临淄朝拜齐王。 鲁由献城得到了齐王的夸赞,为了褒奖他,齐王将王宫卫队交给了鲁由统领,以此彰显自己对鲁由的信任。 田假知道,齐王这既是在彰显自己的贤明,也是有意把鲁由争取过去,为他所用。 目前齐王在军中并没有什么势力,鲁由显然就是齐王储备的武将,他这是为日后和田假争夺军队在做铺垫。 这个主意出自谁,不言而喻。 第297章 南北击齐 第302章 南北击齐 新婚之夜,田假和赢璎再喝了交杯酒后就上床休息。 比起韩国公主和魏国公主,秦国公主要更加奔放些,起码不像韩魏的公主那样保守。 赢璎心满意足的睡去,田假进入圣贤模式后,又起身拨亮了油灯。 田假来到舆图前,看着鱼图上的秦齐楚魏几个国家的地图,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秦王就算是想进攻韩魏,但他为什么要那么干净利落的卖掉楚国呢? 田假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只是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易水寒在咸阳的发展并不顺利,田假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公主!”田假叫醒了赢璎,小声问道:“你到齐国来的时候,你们秦国是不是在咸阳征集兵力?” 赢璎睡眼朦胧,她应道:“是的!我听父王说,我们马上要和魏国打仗!” 秦王没理由欺骗女儿,因为没有必要,除非秦王想伐齐,但就目前的态势来看,秦王伐齐的几率极小。看来秦国是真的要准备对魏国出手了。 魏国的变法已经让秦王感到不安了,秦王要出手了! 10月5日,楚军兵分两路。 一路以春申君黄歇为将统兵20万进攻琅琊。 另一路则是以临武君和项燕为将北上徐州,摆出进攻鲁国的姿态。 楚王又命大将军景阳坐镇陈都,既能防备魏国,也能避免万一秦国伐楚。 楚国自认为做好了两全准备。 莒城 田郅正在和手下玩象棋,田郅玩象棋已经达到“国手”水平,莒城中无人是他的对手。田郅正在棋盘上杀的兴起,听到楚军从郯城出发的消息后,他立刻命令守军开始备战,并且再次上书向齐王求救。 楚国动用30万兵力伐齐,莒城虽然坚固,田郅也不敢拖大,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齐王以颜聚为将统帅十万大军先救徐州,莒城因为城池高大坚固,临淄方面经过研究后认为暂时不需要派出援兵。 历史上莒城曾经落入楚国之手,田假为了避免历史重演,于是将武卒派往莒城以备不测。 李牧到达莒城后,田郅很识相的把齐军的指挥权都交给了李牧。 莒城乃齐国五都之一,城中人口三十余万,田郅非常轻松的聚集起了五万兵力。 李牧本来就有一万武卒,加上这五万人,李牧一下掌握了六万军队,年轻气盛的李牧已经磨刀霍霍,忍不住要和楚军正面干上一场。 临淄给李牧下令,叫他依托城池坚守,不得擅自出击。 于是在临淄的严令下,李牧眼睁睁的看着楚军把自己围在了城中。 黄歇包围莒城后,立刻命人往城上射书,要李牧投降。 李牧根本不予理会,而是命人做好应战准备。 莒城一个月前就在做战争准备,田郅早命人准备了大量的火油和木石用于守城。 城中15岁以上丁壮也被蒸发起来,妇女负责为大军转运粮草和做饭。 这些事莒城20年前就发生过一次,有些老人们看起来比年轻人还要熟络。 城外,黄歇看着高大的莒城,对身边吩咐道:“看来他们是不准备投降了!!通知下去准备攻城吧!” 楚军架好云梯,推着工程车往着莒城冲去。 李牧崇尚于进攻,但他跟随田单也学习到了如何防守。 田单教导李牧时就经常用莒城和即墨作为教材,为他讲述如何防守。 李牧在防守时得心应手,守军在他的手中就像手臂一样灵活,楚军连打了两天愣是连城墙都没碰到。 深夜,楚军的大营,一大帮楚将对着黄歇叫苦不迭。 屈滑骂道:“该死的齐人,他们在城外挖了一条宽一丈深一丈半的壕沟,里面还灌了水,现在是十月的天了,水还不冷,等到了11月,我们要是泡到那水里面,非冻死不可!” 将军昭平说道:“就知足吧!那条好狗,我们还可以架上浮桥过去,城墙才是真的难啃!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石头和箭,好像用不完似的!” 黄歇通过两日的攻城已经发现了莒城守备森严。 楚军进攻齐国的消息应该是保密的,齐军怎么可能早知道呢? “该死!秦王把我们卖了!”黄歇忍不住骂道。 “谁把我们卖了?” 营中的楚将并不知道黄歇和秦王的约定。 秦楚世仇,要是楚将知道黄歇和秦国结盟,那估计那些老贵族非用口水喷死黄歇不可。 黄歇知道这事不能细说,只好敷衍道:“秦国那边在进攻韩魏,咱们这边也得赶紧结束战斗,不能让秦国从魏国身上割太多肉!” 屈滑问道:“那令尹的意思呢?” 黄歇沉声道:“通知临武君,让他加强对徐州的进攻,另外派人去鲁国,给鲁公施压,试试能不能策反鲁公,再派人到赵国,让平原君说服楚王伐齐,这是我能想到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齐楚两国大战之际,韩国那边韩王动员了十万兵力,紧张地等待秦国的进攻。 魏国答应了韩国的求救,但魏王并不想马上就韩。 尤其是听说齐国和楚国打起来后,魏王更加不想帮韩国了,他甚至想等着齐楚打的两败俱伤时,出兵拿下陶邑,然后攻下彭城,狠狠的从齐楚两国手上宰一块肉下来。 魏王的如意算盘噼啪作响时,张唐率领六万秦军出河东对温地发起了猛烈进攻。 温地守城的将领名叫蔡尉,此人不战而逃放弃了城池,一路逃回到了朝歌,魏国朝歌以西的城池全部被张唐兵不血刃的攻取。 魏王震怒,他下诏处死了蔡尉,并且以朝歌县令魏恭为将统帅八万魏军防御朝歌,又让龙阳君征集十万魏军防守大梁。 段干子建议魏王把没有训练完成的武卒也集合起来。 魏王心疼武卒,他决心要把这支好钢留到最关键的时刻使用。 武卒被留在外黄由晋鄙训练,魏王下决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动用这支魏国的精锐部队。 秦国,魏国,楚国,齐国打成一锅粥的时候。 赵国,邯郸 平原君在接见了黄歇的使者后,马上入宫游说赵王趁势伐齐。 上一次合纵还没成功就散了,平原君请求继续和楚国伐齐,加深和楚国的联盟。 平原君说:“齐国是一只猛兽,现在这只猛兽的獠牙还没有锋利,楚国进攻齐国,等于是抓住了这只猛兽的两只爪子,它软弱的肚子已经露了出来,赵国只要进攻,就一定能把齐国的心挖出来!” 燕国目前毫无作为对赵国没有威胁,秦国和魏国正在大战,韩国弱小。 赵王权衡利弊之后,问道:“如果让平原军带兵伐齐,不知道您认为要多少人马?” 平原君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大王想要臣为您攻下齐国的几座城池,那么十万大军就足够,如果大王想要更多的土地,甚至想要临淄,就至少要给臣20万人!” 长平之战赵军十多万精锐尽数被坑杀,赵国现在虽说没历史上那么惨,但兵力上也并不多富裕。 20万人已经是赵国的极限。 第298章 局势崩坏 第303章 局势崩坏 平原君看出赵王丹的犹豫,他也知道20万人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长平之战赵国的元气损耗的真的太大了! 这20万人要是都被征集起来,赵国就又虚弱了。 平原君竭力劝说道:“现在我们周边的国家都无暇顾及我们,这正是一个进攻齐国千载难逢的良机!您难道要等着齐国的变法完成,让他们长出锋利的爪子,在后悔吗?” 赵王终于下定决心交付平原君二十万大军讨伐齐国。 消息传出后,平原君立刻开始在邯郸周围聚兵。 信陵君闻讯来到王宫劝说赵王,现在并不是伐齐的时间。 赵王并不听从信陵君的劝告,他执拗地说道:“寡人讨伐齐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请您不要劝阻我!” 信陵君苦劝无果后,绝望之下直接交出了相印。 赵王挽留无果后,信陵君辞去相位,但仍旧呆在邯郸。 第二日,赵王以平原君为相,命平原君统帅20万大军讨伐齐国。 赵胜的聚兵行动并不顺利,赵国百姓听说他们要去讨伐齐国,心中都很不愿。 一名被征召的壮丁对上官说道:“我等皆受琅琊君活命之恩,怎么能恩将仇报去进攻齐国?” 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说道:“咱们肚子里的粮食还没消化,就要去进攻齐国,大王真是糊涂!” 这名上官将两人训斥了一遍,无奈道:“我也不愿意去进攻齐国,琅琊君盖世无双,和他作战我们肯定有去无回!但进攻齐国是大王的命令,咱们也只能听从!” 大军还没出发,一股悲观的气氛就在军中传开。 有些士兵甚至提前写好了遗书,没有人认为他们能够战胜齐国,因为齐国有一个上天恩赐的礼物。 与上天作战,赵人坚信他们一定会失败。 赵胜对此也很无奈,在痛斩了几名怯战的将领后,赵军好不容易被征召起来。 赵胜携带了20万石粮草后,立即带领大军过黄河直奔冠氏而去。 冠氏是齐国北面的门户,长平之战时被赵王还给了齐国。 齐国要伐赵,首先要进攻的就是冠氏。 临淄。 易水寒早在十天前就把赵国出兵的消息报告给了田假。 田假上书说赵国即将对齐国采取行动后,齐国上下顿时慌了。 齐国正在和楚国大打出手,赵国这时候横叉一刀,齐国没法不慌。 君王后先写信给赵王,表示两国之间一定存在误会请求赵王退兵,赵王没有做出回复。 齐王建不死心又亲自写信给平原君赵胜,赵胜这次回信了,但信里的言辞非常傲慢。 赵胜表示,齐国想要休战除非割让河水以北全部城池以及黄纸的制造方法,还有田假。 前两样齐王还能考虑答应,后面这一样齐王建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倒不是他多爱田假,齐王建听说了田假和赵王丹的交情。 他怕田假要是跑去赵国,万一赵王把他立为齐王,以田假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他这个齐王立马就得下台。 齐王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赵胜的请求。 赵胜本来也没指望齐王答应,他将冠世围困后,立即开始昼夜攻城。 冠氏司马像临淄求救,但司马并没有申请援兵,而是要田假过来为将。 田假在齐国已经向当年的定海神针田单一样,他到的地方所有人都觉得都会胜利。 事实也确实如此,田假参军以来,的确还没有败绩。 齐人都坚信,田假所到之处就一定会有胜利。 围困冠氏的赵军作战并不卖力,他们很怕,怕齐国会祭出田假。 田假在赵国不比在齐国的名气小,赵人的口耳相传里,田假都快变成妖怪了,能呼风唤雨,料事如神。 赵军都觉得,田假一到冠氏,他们马上就得战败。 20万赵军围困人口不过十余万的冠氏,而且这里还曾被赵国占据过20年。 赵军一连围了半个月,硬是破不了城。 赵胜大急,他叫来了廉颇。 这一战廉颇也被赵胜向赵王要来了。 廉颇曾经多次攻齐,在赵国,他相当于魏国的芒卯对攻齐十分熟络。 “廉颇将军,你说说为什么我军进攻了这么久,连一座小小的冠氏都拿不下呢?”一见面赵胜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廉颇无奈的摇头道:“这一次不同以往,士兵们都受过琅琊君的恩惠,所以在作战时并不卖力,很多时候,城头上的守军刚把石头扔下来,我们的士兵就退下来了,如此进攻,怎么能攻打下冠氏呢?” 赵胜气的要拔剑杀人,“把那些怯战的士兵推下去砍了,杀一警百!” 廉颇劝道:“我们的军心本来就不高涨,要是再杀人,搞不好会营啸!” 营啸俗称哗变。廉颇善于征战,他说的话赵胜还是认为有道理的。 “那将军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赵胜尽量语气温和的问。 廉颇想了想说道:“士兵们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进攻齐国,不如您亲自现身,就说我们进攻齐国是为了拯救琅琊君,我们可以说齐王囚禁了琅琊君,这样士兵们听说是解救琅琊君,就一定会拼命!” 这种借口用出去,那不是等于给田假扬名? 赵胜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又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 廉颇这一招果然奏效,经过赵胜的解释,赵军士兵听说齐王囚禁了田假,马上热情高涨,攻击的力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猛烈。 齐王囚禁田假,这意味着他们是在解救他们的恩人,而且他们的恩人也不会出来攻击他们。 只要田假不来,赵军士卒们就不害怕,进攻也比以往更加有力。 冠氏司马这时候懵了,昨天的时候赵军的进攻还很疲弱,隔了一天赵军就这么威猛了? 难不成城外的赵军被调换了?但他们明明就是昨天那波人啊! 冠氏司马有点顶不住了,一天连上三道急书,请求临淄立刻调派田假过来参战。 齐王不愿意让田假在多立战功,他宁愿启用田谦这些被后胜罢免的老将,起码这些人的威胁要比田假小很多。 十月的最后一天,齐王以田谦为将统帅高唐附近征召的十万齐军救援冠氏。 齐军出发的当天,冠氏被攻破,司马被杀。 第二天赵军一连攻克齐军边境十余座小城,直逼聊城而去,聊城后面就是齐国五都之一高唐。 一时间齐国的莒城被围,高唐也即将遭到赵军攻击。 齐国的南北两大都城,都有陷落的风险。 这两个地方一旦陷落,齐国的南北防线在瞬间将会崩溃,齐国局势将大崩。 第299章 白起之死 第304章 白起之死 天下各国混战之际。 秦国,咸阳。 听闻赵国以20万兵力讨伐齐国后,秦王大喜。 赵国出兵伐齐,国内必然空虚,看来这是天要秦国灭赵。 秦王命人把白起秘密的从蜀地接回了咸阳。 白起的府邸 秦王换了一身布衣,亲自去看望白起,这对君臣之间相顾无言。 沉默了许久之后,秦王率先开口:“武安君,现在天下各国都正在混战,我想请您领兵灭掉赵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请您带兵为寡人攻下邯郸!” 白起沉默不言。 这么多年以来白起曾为秦王征战一生,但是到头以来,秦王听信传言将他流放到蜀地。 蜀地凄凉,但也更加安静。白起在蜀地呆了一年之后,心已经跟着沉寂下来。 如今白起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渴望征战,他感到了疲倦,这位为了秦国征战一生的男人,真的想要休息一下了。 秦王见白起不答话,于是继续说道:“武安君,只要你能为寡人打下邯郸,你要什么寡人都可以给你!” 白起还是沉默。 秦王老了易怒,这段时间秦国的变故已经让年老的秦王心力交瘁。 白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王。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秦王稷问:“武安君,你到底愿不愿意带兵去讨伐赵国?” 白起在这时终于开口了: “大王!消灭赵国最好的时机是长平之战时,如果那时您没有让我退兵,我歼灭了联军一定能为您打下邯郸,现在我们已经错过了消灭赵国的最好良机!” 秦王听出白起言语的抱怨之意,但眼下有求于白起,秦王也只好忍气吞声的继续劝说:“武安君!寡人在河内让你退兵乃逼不得已!都是竖子田假逼迫寡人,现在灭赵国的时机到了,他们的主力去伐齐了,武安君此时出兵,必能一举攻破邯郸!” 秦国一旦灭亡赵国,燕国、韩国都会臣服于秦国,魏国大概率也会跟着臣服。 齐国也会和秦国直接接壤,到时候齐国如果不服,秦国将可以随时举兵攻齐。 最后秦国只要把最强的楚国消灭,就真正的可以一王天下统一六国。 消灭赵国是现在秦王最大的心愿。 秦国能消灭赵国的人,秦王只能寄希望于白起。 “大王!臣累了!”白起说出这样一句话。 “到底是累了?还是不想去?”秦王冷冷的盯着白起。 白起直视着秦王,道:“我们现在伐赵,只能攻破上党从滏口陉直入邯郸,但是就算让我带兵,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也要一个半月才能到邯郸城下,我们一行动,赵国的主力立刻就会缩回去,各国也会立刻开始合纵,到了那个时候,魏国会出兵太行陉,我大秦是军队后路必备断绝,此时灭赵,死路一条!” 这话鞭辟入里,引人深思。但在秦王耳中就是另一番意思。白起这分明是找借口推脱,不想执行他的命令。 拒绝君王命令的臣子哪怕再有才华,也是为君王所不能容的。 秦王对白起的忍耐接近极限。 “武安君!”秦王决定最后给白起一次机会,“长平有80万联军你都打得赢,你跟寡人说你打不下邯郸?” “不是打不下,而是不能打!”白起并没有察觉到秦王的杀心,他平静的说道:“此时进攻邯郸,既无天时也无地利更无人和,如果进攻必然失败!” “好了!”秦王站起身,拂袖而去。 今天秦王已经对白起彻底失望。 秦王叫来了王齕,询问他是否能为他攻下邯郸。 王齕曾经受到白起厚恩,他毫不犹豫的推荐了白起。 这一推荐让秦王更愤怒了! 秦王把王齕骂退之后,又叫来了王陵,王陵也推荐了白起。 接下来秦王又召见了蒙鹜和李信以及年轻的王翦,所有人都推荐武安君才能担此大任。 秦王现在是恨透了白起,别人越是推荐他就越恨。 最后秦王想让他的卫队长杨瑞和统兵,杨瑞和也表示非白起不能担此大任。 秦王彻底怒了,这么多人都推荐白起,让秦王感到了害怕! 白起现在不过是一个罪人,这么多人都为他说话,难不成秦国非要靠一个罪人打仗? 恰好这个时候,有一个宫人秘密禀报秦王,说白起在长平之战时曾大骂秦王昏庸。 秦王闻讯震怒!他坚信白起不去常平就是怨恨他! 河内被围本来就是秦王的心病,白起居然对他心生怨恨!秦王已经动了杀掉白起的念头。 杨瑞和一直替秦王秘密管理黑冰台,范睢都不知道这事。 秦王问杨瑞和:“武安君曾在前线大骂寡人,你知道此事吗?” 杨瑞和低头不语。 秦王怒道:“你知情不报该当何罪?亏寡人这么信任你,你居然为了白起欺瞒寡人!” 杨瑞和争辩道:“武安君忠心为国,他那些不过是一时气话,请您不要生气!” 秦王忍不住了!白起这下必须死了!杨瑞和为了他都能忤逆自己,长此以往,武将还会有谁听他的话? “来人!”盛怒的秦王叫来了陈驰。对他吩咐道:“你去赐白起死!” 陈驰愣住了,为什么要赐死武安君?而且为啥让他去? “你去不去?”秦王怒道。 陈驰下意识的为白起辩驳,在所有人心中,白起都是秦国的定海神针,听秦王要杀他,陈驰立即出言辩驳。 这更刺激了秦王! 大臣们还是不够了解秦王,越是让秦王憎恨的人,大臣们越求情,只会加深秦王的记恨! 对秦王稷而言,他是大秦的王,他要杀的人都是罪恶滔天的,敢于为他求情的人都是忤逆他!秦王不允许别人忤逆自己! 盛怒的秦王叫来了一名宫人,命他带着诏书去赐死白起。 宫人来到白起的府邸,宣读了赐死他的诏书。 白起听完苦笑了一声,道:“我何罪于天而致此哉?” 接着白起又点了点头:“我一生杀人无数,也该有此报!” 白起端起毒酒一饮而尽,那毒酒毒性极猛,一喝下去,白起就重重倒下没了气息。 这位替秦国征战40多年的老将,战国时最杰出的将军武安君白起被赐死在家中。 白起一生都希望能够马革裹尸而还,可惜他最终没能如愿而死在了一杯毒酒之下。 宫人伸手探了探鼻息,确定白起死后,回去给秦王报信。 秦王闻讯,命人厚葬了白起给了他最后的殊荣。 武安君白起死后,秦王以王齕为将,命他统帅三十万秦军直取邯郸。 白起死后,并没有人敢去祭奠他,即便他曾经的部下,也只敢在家中偷偷设祭。白起是被秦王赐死属于罪人,祭奠罪人,也是违背秦法的。 白起的陵墓前,一架马车从远处驶来,马车上下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竟然是范睢。 范睢带着一壶酒,将他倒到了白起的坟前,不知是哭还是笑,“武安君,你我争斗了一生,没想到你会被大王赐死!你我既是政敌,也是知己呀!在秦国最了解我的只有你了,你死了,我寂寞呀!” 祭奠完白起,范睢回家后就听说了秦王以王齕为将,命他出兵攻魏的消息。 秦王对外宣称仍旧是要从河内进攻魏国,只有范睢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如果从河内出兵,还要渡过黄河才能攻入魏境,此乃多此一举!” 范睢虽然老了,但他并不糊涂,想了一会儿,范睢说道:“大王已经谁都不信任了呀!”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范睢的门客问。 “你马上就会知道啦!”范睢肚子上的伤口再次发作,最近旧伤频繁发作,折磨的范睢苦不堪言。 第300章 秦灭赵国 第305章 秦灭赵国 齐国南部边境,徐州和莒城同时,和楚军陷入焦灼。 黄歇率领30万楚军攻了一个月也毫无进展。 11月初,黄歇打算改变战术,派小股部队深入齐国境内,剽掠村庄,以求取战果。 李牧坚壁清野,硬是在莒城不战,楚军深入齐国境内百里,楚军骑兵甚至一度深入到了琅琊,也是一无所获。 齐国的新法凝聚力极强,散漫的齐人为了获取功劳,都非常听从官府的调派。 在官府的指挥下,齐人舍弃村庄都进入了周围的小城或是大城中,故而楚军十几天来硬是一无所获。 楚军撤退时,百姓们为了获取首级,三五成群的伏击落单楚军。 这下楚军不仅没剽略到物资,还在齐国境内陷入了齐人的围剿。 本来一些齐国百姓还担心拿到首级之后没有赏赐,但官府很讲信誉,只要拿到首级就立马发赏金,通报全城表扬。 这种方式极大刺激了百姓,更多的人为了获得赏赐自发到城外去伏击楚军。到了后面,楚军即便成群结队,也时常遭到大股拿着锄头和镐头的齐人偷袭。 齐人一部分已经在接受官府系统的训练,有些还会军体拳,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农民,他们具有一定战斗力。 除非是楚军的骑兵,步兵只要被缠上就很难脱身。 幸亏百姓没有甲,古代盔甲对士兵的保护很重要,一副盔甲经常要传几代人。 楚军士兵们大多有皮甲,有些还有铁甲,靠着身上的铠甲,楚军士兵们才不至于过于被动。 楚军在南部陷入泥潭,进退维谷。 齐国北部的赵军则是一路高歌,平原君指挥赵军攻下了聊城,进而围困高唐。 要不是高唐的城池高大,高唐城几乎都要被赵军攻破。 田谦率领齐军赶到后,双方陷入对峙之态。 赵军在数量上占有优势,田谦也不敢贸然出击。 临淄 田假正和门客们讨论南北两线的战事。 “赵胜在我们北部地区宣称公子被齐王囚禁,他用这个借口蒙蔽了他手下的士兵,赵军是不愿意跟我齐国作战的,都是受了蒙蔽,才会和我们交手!” 姚贾放下手上的一张信纸,说道:“公子如果能亲临北部前线,也许能瓦解赵军的士气!” “嗯!”田假看着姚贾夸赞道:“你们易水寒的情报工作干的很出色!” 姚贾脸上毫无表情,他又拿出一张纸继续念道: “另外,秦国那边,据传秦王赐死了白起,以王齕为将继续攻击魏国!” “白起死了?”田假惊讶道。 白起的死让田假唏嘘不已,这位历史上的战国名将,终究是没能逃脱被赐死的宿命。 “知道王齕从什么地方进攻魏国吗?”田假随口问道。 姚贾转过身,从身后一名随从手里取来一摞纸,找了找,道:“仿佛是从河东出兵,经过河内攻击魏国!” 茅焦听罢,皱眉道:“不对啊!秦国要出兵,应该是从函谷关而出经宜阳攻韩,然后才能进入魏境,如果只从河内出兵,他们至多打到朝歌,难不成秦王动用30万人,就只是为了打下朝歌?” 张唐目前正在横扫魏国,魏王被吓得只能退守朝歌不敢动弹。 这种情况下秦国最多再给张唐加派十万人,朝歌肯定会被攻陷。 秦王一下派30万人过去,这明显不正常啊! “难道秦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田假在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句。 取来舆图,田假看着图上的位置,河内接壤的国家就只有三个,分别是赵国,韩国和魏国。 韩国只有武遂周围的几座小城和秦国接壤,武遂相对于韩国来说只是飞地。 韩王虽然重视那里,但韩王也只敢派两万人守卫。 武遂过于突出,韩国想联络那里,只能通过魏国。 秦国目前已经把河雍、温、怀、殷魏国在河内的城池全部攻陷,只剩朝歌和共城。 韩国就是因为看到了武遂容易被秦国切断,所以只派两万人坚守。 而现在韩国和武遂的联系已经被彻底斩断,秦国的目标如果是武遂,根本没必要动用30万人最多五六万足矣。 除了韩国,魏国只剩朝歌和共城或温城,这几个地方最多15万人也能攻下。 那么秦国的目标也不可能是魏国。 所以,田假把手指指向了赵国的上党。 茅焦看着上党皱眉道:“秦王的目标难道是赵国?” “赵国的主力正在伐齐,这种可能性很大!”田假说道。 曹列看着舆图,担忧的说道:“如果秦国这时候进攻赵国,他们的主力都在咱们齐国,搞不好赵国会被打的措手不及,没准要丢失大片土地!” “我担心秦国不是想要单纯的讨伐赵国,他可能是要灭赵!” 田假这个设想一提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易武真正打过仗的,他看着地图说道:“秦国进攻邯郸,一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上党过滏口陉就能直入邯郸,秦国如果是打那里就是想直取邯郸!” 易武的手指又滑动到朝歌,道:“另一条路是从朝歌北上攻击新中,然后攻破邺城,也能攻入邯郸。” 田假点头表示附和。 历史上秦国在灭亡赵国时也是从这两条路出发。邯郸之围时王齕就是走的滏口陉。 长平过去就是滏口陉,只要打过那里,邯郸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小姑娘等着秦国这个大汉蹂躏。 但是滏口陉有个弊端,道路崎岖不平不说,运粮也不方便,要是敌人扼住险要,秦军很难攻克那里。 王齕历史上能从那里攻入邯郸,也是因为长平之战赵国损失惨重,才能走了那条路。 后来秦王再次为进攻赵国做准备的时候,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从新中破邺城入邯郸。 前面那条路不好走,很危险,后面那条路要平坦许多,只要打通了就一马平川。 但是后面那条路,魏国和赵国会重兵防御,秦兵很难打通那里。 滏口陉则不同,赵军仗着天险在那里的防守极为薄弱。 现在的格局有点像二次大战初的局势,英法把主力摆在了马奇诺和比利时,中间正好空出一片阿登。 滏口陉就有点像赵国的阿登防线,赵国将主要兵力摆在了新中一线,滏口陉那里防卫能力严重不足。 易武断定,如果秦国真的要灭亡赵国必走滏口陉。 相反如果他们进攻朝歌,那就并不是要灭亡赵国,而是打算大大的削弱魏国和赵国。 茅焦建议田假,有必要提醒赵国,防止赵国被秦国所灭。 田假也不希望赵国在这个时候被消灭,他决定亲自去前线说服赵胜,请他回师邯郸。 另一方面,田假又确信给赵王和田单等他熟悉的赵国大臣,请他们说服赵王,让赵胜退兵做好守卫邯郸的准备。 第301章 大局为重 第306章 大局为重 田假的亲笔信很快送到了赵王手上,赵王看后马上召集了虞卿和田单以及信陵君,他们也早就收到了田假的书信。 众人一致认为秦国伐赵的可能性很大,赵国应该做好提防的准备。 赵国的大军如今正在跟随平原君伐齐,赵国如果要防备秦国,只能调平原君回来。 平原君率领赵军正在齐国攻城掠地,平原君前天还上书说赵局很快就能攻下高唐,赵王并不想放弃已经取得的战果。 赵王沉吟道:“寡人看秦国未必会攻打寡人吧!” 虞卿拱手道:“大王!秦国和齐国比起来,明显是秦国更危险些,秦国乃虎狼也,大王还是速速收回大军,防备万一!” 平原君赵豹也参加这场会议,赵豹和赵胜属于同一阵线,他当然不会支持虞卿。 赵豹冷笑道:“秦军要攻打也是攻打韩国和魏国,怎么会来攻打我赵国?田假这封信摆明了是想诱骗我们回师,此乃齐人诡计!” 虞卿争辩道:“秦国如果真的攻破上党直逼邯郸,如之奈何?” “那就等他们攻破了上党再说!”赵豹拱起手道:“大王!我们应该坚定不移支持平原君,此时收回伐齐大军,必将功亏一篑!” 赵豹之言正中赵王下怀,赵王点头道:“平阳君所言有理!寡人也以为秦国不会贸然攻击我赵国!” 信陵君在这时说道:“那请大王派出2至3万军队扼守滏口陉险要之处,以防备秦军!” 长平之战秦国损失不小,平原君带着20万人伐齐,更是让赵国的财政和民生都几近崩溃。 赵国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去防守滏口陉,就必须重新从民间征集兵力。 赵王显然是不想再从民间征兵了,他摇头道:“长平尚有我国三万大军驻防,三万大军应该够了!信陵君多虑矣!” 下朝之后,信陵君看向一旁的田单,抱怨道:“安平君,您刚才何以不劝说赵王?” 田单摇头道:“我是齐人!我不管说什么,大王都不会听的,没准还会认为我通齐,所以我还是闭嘴的好!” 齐国,临淄 田假亲自说服了君王后,得到了前往高唐劝说赵军退兵的机会。 高唐城下。 田假率领他的骠骑营来到高唐,田假一入城,马上扬起了自己的旗帜。 城头上一面黑色大旗上绣着的“琅琊”二字随风飘扬,城下的赵军看到城头上的军旗,顿时慌作一团。 “琅琊君来了!” “琅琊君用兵如神,齐王派他来,我们要倒霉了!” “我就说齐国不能讨伐,看齐王还是把琅琊君放出来了!” 田假一到高唐,城下赵军的心态瞬间大崩。 赵胜指挥赵军攻城时,士兵们大都停滞不前,稍微遇到阻击就会退回去。 “该死的田假!”赵胜看着城头上田假的旗帜唾骂道。 廉颇来到赵胜身前,说道:“前几日大王来信说秦国有伐我赵国之心,如今琅琊君来到高唐,我军已无法再攻克此处,不如退兵!” 赵胜手握20万大军,高唐已经被他视为囊中物,赵胜怎肯轻易放弃。 “我就不信我有20万大军,攻不下这小小的一座高唐!” 赵胜执意继续攻击高唐。正在这时,营帐外的赵军一片大乱。 “出什么事了?”赵胜来到营帐外,随手抓了一个士卒问道。 士卒回答:“琅琊君来了!” “什么?”赵胜大惊,忙问:“来了多少人?” 士卒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 “一个人???”赵胜懵了,田假就自己一个人也敢过来? 来到营寨外,赵胜和廉颇一同登上了赵军的鼓楼。 鼓楼下,田假骑着一匹白马,正和营垒上的赵军士兵们打招呼。 有些士兵没有见过田假,听说他来了,都好奇地探着头往外看。 田假骑在马上冲他们打起招呼:“诸位欲观假否?” 城头上的赵军士兵们开始议论起来:“原来那就是琅琊君!” “我以为是个老者呢,想不到居然如此年轻!” “琅琊君果真英武不凡啊!” 听着赵军士兵们的议论,赵胜生气了,他冲着下面的田假吼道:“田假,你来干什么?” 田假大声道:“我欲请平原君罢兵!” 赵胜冷声道:“罢兵?你想得倒美!” “君,此时秦国30万大军即将兵临邯郸,你若再也不退兵回去,恐赵国覆亡矣!” 田假的声音很大,许多士兵们都听到了。 在士兵们的口耳相传里,田假料事如神,他说秦军马上要攻破邯郸,士兵们都慌了。 邯郸要是被攻破,他们还有家吗?他们的亲人和妻子该怎么办? 营垒上的赵军士兵们开始出现骚乱。 赵胜命令廉颇去安抚士兵,接着冲田假怒吼:“竖子休想乱我军心!你赶快滚回城去开城投降,否则等我攻破高唐,鸡犬不留!” 田假知道赵胜是无法被说服了。 他点了点头,道:“那平原君,你可不要后悔!” 田假回到了高唐,他一进城,田谦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公子如何了?” “平原君根本不相信我!”田假无奈的摇了摇头,“赵胜伪君子也,赵国这次要有大难了!” 田假并没有抹黑赵胜,他确实是个伪君子。从当初的杀妾求取门客归心,到后来长平之战时手握大批粮食见死不救,要不是邯郸之围,赵胜怕不是到最后都不会出手。 平原君赵胜和孟尝君田文很像,两人都是沽名钓誉之徒。比起信陵君能和守城门的小卒喝酒,平原君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赵胜爱士,号称门客3000。结果他要出示楚国的时候硬是连20人都挑不出来,除了毛遂,平原君几乎没有出名的门客。 而且滑稽的地方是,毛遂当了平原君三年的门客都没有得到他的重视,要不是平原君实在没人可用,毛遂估计要坐更久的冷板凳。 反观信陵君,他死了几十年,汉高祖刘邦还逢人就吹嘘自己当年曾经做过信陵君的门客。 两相对比,高低立判。 本时空中,平原君三番两次刺杀田假,又害死了光和公孙龙,田假骂他伪君子,并没有污蔑他。 “公子!”茅焦在一旁说道:“秦国如果真的大举伐赵,我们该怎么办?” 田假能怎么办?他要么就学历史上齐王建当个屑人,来个见死不救。甚至过去捅平原君一刀。 要么就只能不计前嫌,继续帮赵国。 田假并不是那种不计前嫌的烂好人,他真的很想捅死赵国,但现在赵国真的不能死,赵国现在死了,秦灭六国就是定局了。 “我能怎么办?”田假没好气道:“我当然是选择帮助赵国了!” 第302章 兵进邯郸 第307章 兵进邯郸 王齕在11月率领30万赵军东出进入河东,他在11月底到达了河东和河内的交界处。 “将军!”摎来到王齕的马前,问道:“前方就是武遂,我们要攻下那里吗?” 王齕为了把戏演全,他点头道:“我给你五万人马,限定你在十天之内攻克武遂,能做到吗?” 摎领命道:“武遂归附我大秦多年,城中有不少秦人,韩军的守备力量也不充足,不用十天,末将五天就能攻克武遂!” “好!”王齕点了点头,又叫来了随军的司马苏宁,对他吩咐道:“你马上去一趟新郑,告知韩王,就是我大军要借到韩国攻打魏国,叫他识相的就让出一条路!” “唯!” “派人去前线告诉张唐将军,叫他兵进共城,并散布我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震慑魏人!” “唯!” 斥候和使者都被派下去之后,王齕命令剩余的秦军全速朝野王而去。 此时秦军仍旧不知道他们的实际目标是赵国,大部分人仍然认为他们的目标是韩魏。 十日后,韩国新郑。 韩王听着苏宁对他的胁迫,心中充满不安。 秦国收复武遂他并不在乎,他知道那本来就要丢。秦国要找他借道打魏国他也不在乎,反正挨揍的不是他就行。 但秦国要找他借道,韩王是不愿意的。 假途伐虢的故事谁都知道,韩王也不例外,韩王很担心,秦国是假借借道来灭韩。 韩王很想拒绝,可要是不借,秦国马上就会来揍韩国。 别看韩王平时那么自信,韩国到底几斤几两,韩王然比谁都清楚。 秦国要真来揍韩国,韩国是肯定顶不住的。 韩国想自保只能向周边国家求救,魏国那边都快被张唐打穿了自身都难保。 齐国和楚国正打的你死我活,这俩也指望不上。 赵国是韩王唯一的希望,平原君带兵伐齐的事情韩王听说了,但是他认为,各国里,目前有实力和余力来救韩的只有赵国。 长平之战赵国能和秦国刚那么久,只要赵国出马,韩国肯定就有救了。 “尊使!”韩王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借道一事还请尊使容寡人和丞相商议一下,能否稍后?” 韩王希望能尽力拖住苏宁,争取到援兵来到。 苏宁并不知道王齕的真是目的,他以为秦国的目标真的是要借道伐魏或者假途伐虢,因此苏宁的态度非常强硬: “韩王如果不愿意借道给我大秦,我大秦立刻调兵攻韩!让韩王知道拒绝秦王的下场!” 被苏宁这一威胁韩王也来了脾气,他站起身道:“寡人告诉你,不要以为寡人是软柿子,秦国要打就让他来,寡人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 韩王这话说的硬气,苏宁却觉得十分可笑。 “大气!”苏宁拱手道:“既然您不识时务,那就让我们在战场上分个高下,希望我大秦兵临城下的时候,韩王还能如此自信!” 说罢,苏宁十分嚣张的转身离去。 韩王在苏宁走后,立刻浑身颤抖地瘫倒在王座上,他对左右吩咐道:“快派人去赵国,魏国,楚国,还有齐国,请他们发兵来救!就说韩国万急!” 楚国,郢都。 楚王收到了韩王的求救信后,他并没有感到惊慌反而非常高兴。 按照约定只要楚国进攻齐国,那秦国就要出兵伐魏。 秦王这是在履行约定啊! “大王!”大夫唐勒是个清醒的人,他在这时说道:“秦国为什么要去攻韩,臣担心秦王是想把韩魏都打服,乃至灭掉韩国,如果韩国被灭,对我楚国极为不利!” 楚王完听罢,露出担忧之色。 正在这时,秦国那边又来了使者,秦王为了把戏做足,专门给楚王写了封信,告知他秦国不过是恐吓韩国,以此吸引魏国去救,从而出其不意的从北面攻击魏国。 秦王还在信里保证等打败了魏国,秦国就会和赵国楚国一道,共同攻击齐国平分齐地。 楚王看完秦王的信,心中大喜,完全没有怀疑。 “卿!”楚王得意的站起身:“你们太多虑了!只要等魏国被击败,我国就能兵不血刃地收回南阳,而且秦国会配合我们进攻齐国,到时候我们可以轻易从齐国那边拿到莒城甚至逼迫他们把鲁国交出来,我楚国才是这场战的最大赢家!” “还是得当心秦国有诈!”唐勒沉声说道。 楚王点了点头:“那就让景阳将军征集十万人北上,要秦国真的攻打韩国,那就说明他们在欺骗寡人,到时候寡人立刻出兵救韩,也不迟!” 摎率领秦军经过四天半的激战,顺利的攻克了武遂,并将方圆百里的土地重新收归秦国版图。 秦军攻克武遂和韩王的求救同时传到了邯郸。 这下赵王更加坚定了秦国的目标是韩魏。 赵王放下信后,叫来了虞卿,道:“卿,你觉得寡人该不该去救韩呢?” 虞卿此刻也相信了秦国的目标是韩国和魏国,他毫不犹豫的说道:“韩国和魏国面对秦军顶不了多久,三晋一体,我们应该援救他们两个国家!” “那好吧!”赵王点头道:“把乐乘将军叫来!” 乐乘来到后,赵王交给乐乘三万兵马,要他带兵借道魏国从邺城南下一路进入魏境,和魏国协同作战。 赵国是真的没人了,平原君带的二十万人就是赵国现在全部的有生力量。 赵王还要留出兵马防御北方的湖人以及燕国,这三万人就是他现在能动员的最大兵力。 野王。 王齕汇聚了摎的部队后,又从附近征召了十万民夫用以运载粮草,而后命令大军开拔。 非常奇怪的是,秦军向北疾进而不是向东和向南。 魏国和韩国一东一南,秦国如果要打他们,应该往这两个方向,怎么会向北呢? 摎不解的问道:“将军!我们进攻韩国和魏国,应该往东或者往南,向北是赵国呀!” 王齕这时不装了,他说道:“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赵国!只是秦王为了保密,隐瞒了这个消息!” 此时秦军上下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赵国,而不是韩国和魏国。 秦军直奔上党而去,邯郸的一则消息传到了王齕军中。 王齕看完大喜:“赵王派人去增援韩魏了!现在邯郸肯定空虚到了极点!” 合上密报,王齕又皱紧了眉头:“这封密报是从魏国的探子那边传来的?赵军增援韩魏,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在邯郸的探子为什么毫无反应呢?” 虽然感到奇怪,王齕也没多想,他领兵直奔长平,赵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仅仅三天时间赵国占据的上党全部沦陷,秦军一路北进朝着滏口陉而去。 第303章 秦围邯郸 第308章 秦围邯郸 王齕以闪电般的速度攻下上党后,直奔滏口陉而去。 此时赵国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内,滏口陉方面的防御非常松懈。 事实上如果赵王能听从田假的劝告在滏口陉的险要之处驻扎两万人,王齕的三十万大军将寸步难行。 然而滏口陉赵军并没有做任何防御,王齕轻而易举的通过了滏口陉,并往着邯郸的方向急进。 这下赵王慌了! 三十万秦军往着邯郸杀来,秦军可不是燕军,这30万人闹不好会直接把邯郸攻下! 邯郸目前根本就没有守卫力量,就算能临时征召士卒,也根本挡不住王齕。 “快!”赵王叫来了虞卿,对他吩咐道:“马上派人去请平原君回师邯郸!征召各地壮丁,一定要守住邯郸!” 秦国对赵国的突袭,直接让赵国上下都慌了手脚。 邯郸周围的丁壮全部都被征集了起来,武安、元县、柏仁、信都,所有能征召壮丁的地方,都被赵王征召。 王齕的行军速度极快,他非常明白这一战秦军要和时间赛跑。 由于秦国没像历史上那样完全歼灭赵国的主力,平原君还有20万生力军正在高唐,要是这20万人回来,王齕闪击邯郸的计划势必泡汤。 王齕之所以从滏口陉冒险突击邯郸,为的就是能用最短的时间攻下邯郸。 “加快速度行军快!” 王齕命令全军加快速度,除了身上的口粮和武器装备外,其余多余的东西一概扔掉。 秦军强行军四天一夜,终于抵达邯郸城下。 秦军抵达邯郸城下后,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城,秦军连日急行军已经非常疲惫,王齕命令让全军休息一日明日攻城。 当夜,王齕命人给城内射书,要赵王投降。 赵王召来虞卿,抓着他的胳膊道:“卿,你是先王留给寡人的托孤重臣,你快说说寡人该怎么办?” 虞卿哀声道:“大王!若您早听琅琊君一言在滏口陉驻扎精兵两万人何至如此?” 赵豹恼怒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为今之计是赶快想个退敌之策!” “对对对!”赵王打量着下面坐着的所有赵国大臣,道:“谁能给寡人出个破敌之策,寡人立刻裂土封君!” 大殿下的赵国群臣皆低头不言,赵国现在比长平之战时还要糟糕,主力都在外面,邯郸空虚,城下又是如狼似虎的秦军,哪有什么破敌之策? 赵王见众臣都低着头不说话,一下瘫坐在王座上:“难不成,赵国就要灭亡在寡人手里?” 赵豹在这时出列道:“臣愿代表大王到城外去和秦军议和!” 秦军此时兵临城下,赵国议和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赵王确实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能让秦国退兵,签个城下之盟算什么? 赵豹问道:“那大王的底线是什么?” 赵王是真的急了,他颤抖的说道:“只要秦军退兵,寡人愿意把上党完全割让给秦国,另外再割让给秦国15座城,寡人愿意臣服于秦国,听从秦王的号令!” 韩国在华阳之战后也曾用同样的条件臣服于秦国。 赵国如果也效仿了韩国,那今后在列国里算抬不起头了。 兵临城下,赵王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保住命才重要。 赵豹领命而去后,当夜便来到秦军大营和王齕谈判。 不久后,赵豹垂头丧气地乘坐吊篮回到了城中。 赵豹进入宫中后,赵王马上急不可耐的问道:“秦军同意我们求和了吗?” 赵豹绝望的摇头道:“王齕说,只接受大王无条件投降!如果我们明天天亮前不开城投降,秦军就以武力攻城!” “什么!”赵王一下瘫坐到了椅子上,彻底没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赵王突然仰头狂笑,状若疯癫。 赵豹急忙安抚道:“大王!邯郸城中尚有丁壮三万,甲兵八千,粮草可支一年,只要等平原君回来,我们尚可一战!” 由于面粉提前出现,赵国在长平之战中又没有遭受到历史上那么惨重的损失,所以赵国是有存粮的。 虞卿也跟着说道:“我们应该马上去向韩王魏王楚王齐王他们求救,请他们火速发兵来救!” 赵国恩将仇报伐齐,现在又跑去找齐国求救,赵王是有点拉不下脸的。 “大王!”虞卿咽了咽唾沫,声嘶力竭的说道:“如果我们不向齐国求救,齐国拖着我们的大军,赵国就真完了!” 赵王终于恢复理智,点头道:“好!马上传信给平原君,要他立刻和齐国议和,并求取齐国援兵,以救邯郸!” “唯!” 齐国,高唐 “什么!”平原君一下从位子上吃惊的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赵王的求救,王齕以三十万大军突袭邯郸! 30万秦军在这个时候突袭邯郸,平原君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都被秦国耍了!”平原君无力的软倒在位置上。 廉颇在这时说道:“平原君!我们得赶紧和齐国议和,然后去救邯郸,不然就迟了!” 平原君看了眼廉颇,皱眉道:“我军伐齐,田假那睚眦小人恨我入骨,他怎肯议和?” 廉颇无奈的在营帐中走来走去:“那也得派人去呀!难不成我们看着邯郸沦陷?” 赵胜命毛遂为使者前去拜见田假,毛遂在进城前,一直在脑海中编纂着各种说辞。 毛遂和田假见面后不等他开口,田假就问道:“秦国进攻邯郸了,对吧?” 毛遂先是微微一愣,又想起田假先前曾经警告过平原君,于是点头道:“琅琊君,为了大局,请您准许赵国向齐国求和,另外我们希望您能够率领齐军与我们救援邯郸!” 易武脾气火爆,他握着腰间的佩剑,道:“你们这些赵人忘恩负义,我们齐国在你们最危难的时候帮了你们,你们转头就过来攻打我们,现在还好意思舔着脸来求救!” 毛遂被说的耳根子都红了,他拱手道:“进攻齐国乃是赵王的意思,并非是我等所愿,请琅琊君以大局为重!” 田假看着毛遂,问:“先生觉得我会同意赵国的请求吗?” 毛遂直视着田假的目光:“会!因为您是一个注重大局的人,您和韩王、魏王、燕王那些碌碌无能之辈不同!” 田假面无表情道:“这顶高帽戴的不错!” 田假本来就打算要救赵,赵国主动来议和他肯定要接受,但田假并不想就这样放过赵国,确切地说他不想这样放过赵胜。 “赵胜必须亲自写一份投降书交给我!投降书中必须写明是你们主动挑起战争!另外你们要归还我们的全部失地,并且赔偿我们一万金作为损失!” 毛遂无法对这些事情做主,只得说道:“我要回去和平原君商量一下,尽快给出答复!” 第304章 趁火打劫 第309章 趁火打劫 “什么?要我写投降书?这绝不可能!”赵胜歇斯底里的对着毛遂吼道。 对于赵胜来说,名声比他的生命还要重,向田假投降就够丢人的,还要他写一份苛刻的投降书,这是把他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赵胜绝不能接受! “我还有20万大军!我要攻下高唐,看那竖子还敢不敢叫我写什么投降书!” 狂怒的平原君显然是在说气话,赵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能力攻下高唐。 秦军兵围邯郸的事情早就在赵军之中传开,赵军早就归心似箭,平原君就是想让他们攻下高唐,也是不可能的。 “平原君,冷静!”毛遂在一旁劝说道:“只是一份投降书而已,这不过是一个面子问题,如果我们不写,继续和齐国进行战争,赵国就要灭亡了呀!” 平原君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坐在位置上喘着粗气,说道:“投降书我可以写!但是措辞必须要谨慎,我们不是无条件投降,只是有条件议和!” 毛遂已经无语了,赵国都快亡国了,赵胜还在纠结到底是投降还是议和? “平原君!”廉颇在一旁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就是一份投降书?大不了老夫写!我们还是先和齐国议和要紧!” “我是赵军主将,怎么能让将军去写投降书呢?这个该死的田假!”骂了田假一句后,平原君看向了毛遂:“请先生为我取来纸笔,我给他写一份投降书就是了!” 平原君洋洋洒洒写了一份1000多字的投降书,毛遂带着投降书来到高唐城。 田假看完了平原君写的投降书,感觉有点好笑,平原君在投降书里写: ‘为了抵御暴秦之威胁,我英勇无畏的大赵军队在取得了许多光荣的胜利后,被迫向齐国军队提起停战。’ 停战这个词用的很精妙,跟后世某岛国在投降时的用词一样,反正田假不急。 按照易水寒那边给出的情报,邯郸至少能坚持三个月,只要赵王不大脑抽风开城投降,邯郸秦军一时半刻是攻不下来的。 原历史上的邯郸之围比现在的情况糟糕几百倍,赵国都能死扛两年。 田假并不担心邯郸会被秦军在短时间内攻克,除非秦军也能像某位位面之子一样召唤陨石。 “你们必须承认是投降,而不是停战,否则我无法向齐国的父老交代!”田假这样对毛遂说道。 毛遂摊了摊手,道:“这不过是一个脸面上的小问题,平原君都已经答应投降了,您又何必在意这一两个用词呢?” “不不不!”田假严正的说道:“我只接受投降,不接受停战!你们不投降,我们就继续打下去,反正我们齐国不急!” 田假摆出一副只接受投降不接受停战的样子也是给赵胜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齐国不是好欺负的。 要是田假什么都不提就直接和赵国议和,那赵国不会记得疼,用不了多久又要伐齐。 这份投降书并不能让赵国疼多久,但足以把赵胜的自尊按在地上死死摩擦,田假也是很乐意看到的。 “混账!竖子!竖子!” 平原君气的双手都在发抖,田假一定要他投降,要不是时间不允许,赵胜真的想把高唐攻下来。 毛遂无奈道:“平原君,你就赶紧写个投降书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平原君终于是妥协了,他点了点头,用白话文的形式写了一份简单明了的投降书。 这一次赵胜的语气不再像上一份投降术语那样高傲,明明是投降还要说成光荣失败,这一次他们的投降书中,明确了赵军向齐国无条件投降,请求齐国接受。 田假满意的看完赵胜的投降书,道:“我们要的那一万金呢?” 赵国现在还是很困难的,真的从府库里拿出一万金,赵王肯定不愿意。 平原君知道这回事情紧急,邯郸被围他也有责任,要不是他窜腾赵王攻齐,赵国也不至于此。 所以平原君决定自掏腰包,把这一万金给补上。 “一万金稍后就到!”毛遂搓了搓手,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秦军围攻邯郸,我们赵国很难独自顶住,所以能不能请齐国和我们一道并肩作战,延续我们两国的友谊?” “友谊?”田假觉得这话有些好笑,“你们最危难的时候是谁帮助了你们?在你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带领兵马去解救了邯郸?又是谁在长平之战中挽救了危亡的赵国?是我齐国,是我们英勇无畏的齐人,你们恩将仇报趁着楚国攻伐我们的时候趁火打劫,竟然还好意思跟我提什么友谊?” 毛遂是个出色的说客,在惭愧了一小会儿后,他又抬起头道:“如今天下大争,盟友之间本来就是不固定的,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永恒的利益,不是么?” “所以你们为了利益,这一次我们帮你们抵御了暴秦,你们明年又来攻打我们是吧?”好脾气的田谦也是忍不住了。 “不会的!”毛遂郑重的保证道:“只要这次齐国帮助了我们,我可以向您保证,五年之内赵国不再进攻齐国!” “我不相信这种空头保证!”田假说道。 “当然!”毛遂像是早有准备:“平原君可以和您签订盟书,只要齐国不主动伐赵,赵国在五年内绝不会进攻齐国!” “这还不够!”田假知道赵国的危急程度,不教训教训这个趁火打劫的小人,这不是他的作风,“你们应该归还一些五国伐齐时侵占我国的领土!” 毛遂脸色一下变了,签订盟书,赔款,甚至写投降书平原君都能自己做主,大不了事后赵王可以耍赖皮说这都是平原君自己签订的,他不认。但这割让土地可是没法赖的,割出去的领土怎么赖,除非武力收回。 “我国没有领土可以割让给赵国!”毛遂一脸坚定的说道。 田假用一副抱歉的口吻说道:“那么,我很难相信贵国的诚意!” 赵国现在万分危急,韩魏过于弱小自身难保,燕国难以指望,楚国距离太远,齐国眼下是赵国唯一的希望。 毛遂点了点头,道:“您想要我国的什么地方?不过我要先告诉您,我无法保证平原君会答应!” 田假不慌不忙的说道:“这种时候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一定会答应的!” 来到舆图前,田假指着舆图说道:“漯阴和麦丘,本来是我齐国疆土,惠文王19年时,赵奢攻打了那里,现在是时候归还了!” 漯阴和麦丘都位于齐国的东北部,赵国占据这两个地方,让齐国和燕国的连接只剩下无棣这一块狭小的区域。 不同于鲁国有战略缓冲的作用,燕国远比齐国弱小,两者全面接壤,防线延长的一方将变成燕国而非齐国。 赵国占据麦丘实际是变相保护了燕国,这对齐国是不利的。 毛遂咬牙道:“这两块地方事关重大,我要回去和平原君商量一下!” 田假笑盈盈的说道:“慢慢商量,我有时间,不过希望邯郸也有那么多时间!” 第305章 西失东补 第310章 西失东补 正如田假所预料的,平原君得知了田假开出的条件后也只是歇斯底里的怒骂了田假一番,骂完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答应田假开出的条件。 如果能选平原君绝对不会答应,但他没得选啊! 眼下赵国除了齐国根本没人指望得上,别说是现在的条件,就算是再苛刻些,平原君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这就对了!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田假得到平原君的回复后,马上把前线停战并和赵国结盟的消息报告给了临淄,然后齐赵两国再次结盟。 齐赵两国重新结盟后,田假率领高唐的十万齐军汇合平原君的二十万赵军,30万齐赵联军朝着邯郸而去。 齐国,莒城 “什么?齐国和赵国又结盟了?” 黄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一下愣住了。早在他知道秦国进攻赵国的时候,就明白楚国被秦国耍了,当时黄歇已经计划好马上和齐国议和,然后与各国重新合纵攻秦。 做为战国里难得的明白人,黄歇也深知赵国一旦消灭,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只是黄歇还没来得及跟李牧议和,就听说了齐赵重新结盟的事情。 齐国和赵国要是结了盟,那齐国北面暂时就没有威胁了。 接下来齐国肯定要全力对付楚国了! 黄歇这次的目标是削弱齐国,结果不仅目的没达成还让赵国和齐国重新结盟,齐赵结盟,这对楚国大不利,必须继续削弱齐国。 李园对黄歇建议道:“令尹,如果我们继续攻击齐国,万一齐赵联军在邯郸战败,赵国就有灭亡的风险!” 黄歇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齐赵结盟对楚国将大大不利。 魏国正在变法,楚国和魏国又因为南阳有龃龉,魏国是不可能和楚国上一条船的。 韩魏穿一条裤子,燕国过于弱小。也就是说楚国已经没有盟友了! 即便现在楚国和齐国议和全力救下赵国,齐赵结盟也是定局,到了那个时候,楚国将要面对齐国,魏国,韩国,秦国的全方面包围。 不行!要打破这个包围圈才行! 黄歇沉思了良久说道:“我们必须削弱齐国,否则楚国将来会很被动!” 李园摇头道:“继续削弱齐国,得利的只会是秦国啊!” 黄歇权衡了利弊之后说道:“秦国强大急切之间难以图之,魏国被削弱的太狠,得利的只能是秦国和齐国,我们只能攻齐,这样既能削弱齐国,又可以增强我们自己的实力!” 李园惊讶道:“那要是秦国灭了赵国怎么办?” 黄歇沉声道:“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和韩国,魏国,燕国联合,用武力帮助赵国复国,然后再联合各国全力伐齐,这对我楚国也不是坏事!” 秦国灭了赵国,天下各国势必惶恐,到时候楚国就串联各国帮助赵国复国。 复国后的赵国只能依附于帮助他们复国的楚国,赵国和齐国的联盟也就不存在了,然后楚国就可以纠结天下各国并立伐齐。 楚国要是得到了齐国的膏腴之地,那就能通过东方的土地吸取养分,将来全力对抗西方的秦国。 历史上黄歇在合纵攻秦失败后,转头就带着联军攻打了齐国的边境夺取了饶安(今盐山县)。 齐地比起关中要更肥沃,而且齐国不像秦国那样强大,这也是历史上各国在攻秦失败后屡次伐齐的原因。 齐国在齐王建执政时空前虚弱,各国都觉得有机可乘,魏取平陆,赵取高唐,楚取莒城,五国从秦国手上丢失的土地,就通过攻齐来挽回。 黄歇坚定了要削弱齐国的想法。 李园拱手道:“令尹,末将有一计,虽然不能削弱齐国,却能让鲁公臣服甚至灭掉鲁国!” 黄歇听罢略感吃惊,道:“先生说来听听!” 李园来到舆图前,用手指着舆图说道:“我军正和齐军对峙于莒城,而临武君他们此时正在攻击徐州,齐国现在的注意力一定都集中在了这两地,如果此事我们分出一军,向西北方向的蒙山前进绕过穆陵关,然后攻击鲁国的费县,接着沿泗水直攻曲阜,必能逼迫鲁公投降!” 穆陵关是齐国修建的一道长城,那里位于齐鲁边境,地势险峻,被称为天下第一雄关。 楚国一直以来的进攻目标都是沿着莒城稳扎稳打,从来没考虑过去进攻齐长城。 一来是齐国长城的防御严备,第二齐长城周边都是山地很难行进,楚国为了稳妥起见,一直都是采取从正面稳扎稳打的办法。 李园的绕过穆陵关攻取费县直入曲阜,是一招险棋,万一齐军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派兵断了他们的后路,扼守险要,这支楚军必会全军覆没。 可万一要是成功了,楚国就能奇袭鲁国,逼迫鲁国臣服乃至灭掉鲁国! 鲁地不比齐地,但一样很肥沃啊!费县和曲阜,那都是膏腴之地! 黄歇坐在自己的帅位上犹豫不决。 李园单膝下跪拱起手道:“请令尹给末将三万精兵,末将必能为您攻下鲁地!” 楚国一直有任用贵族的传统,屈景昭和项氏在楚国就很吃香,这些贵族一直把持着楚国的朝政和军权。 李园是个外来户,他本来是赵人,因为当了黄歇的门客才得以崭露头角。 楚王的爱妃李嫣是李园的妹妹,李嫣在楚国很得宠,楚王也有心提拔他的哥李园。 只是李园是外来户又没有战功,所以才一直得不到提拔。 要是让李园带兵,万一他真打下了鲁国,那就是灭国大功,封君是跑不了的。 楚国的封君都是贵族,李园做了贵族很快就能扶摇直上,楚王本来就对本国的贵族有意见,黄歇自己也是贵族。李园要是得到楚王提拔,黄歇地位迟早不保! 黄歇跟楚王有深厚的感情这确实不假。但是当年的秦相魏冉还是秦王的舅父,曾为了秦王出生入死,最后魏冉还不是被秦王罢免了。 李兑当年也深得惠文王信任,沙丘宫变李兑没少出力,最后李兑又是什么下场? 任何一个君王都是刻薄寡恩的,从无例外,楚王完也是。 黄歇沉声道:“先生的计划不错,但过于冒险了!” 李园争辩道:“令尹!我只要三万人即可!我愿立军令状!” 三万人全军覆灭,对楚国影响也不大,可黄歇下定决心要打压李园,当然不会给他出头的机会。 黄歇笑道:“先生豪情,值得鼓励,但我看还是算了,我军还是稳扎稳打为上!” 这一句稳扎稳打就彻底否决了李园的奇计。黄歇都说稳扎稳打了,那意思就是不会再采用这个计划。 李园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营寨,他忍不住对自己的左右抱怨道:“令尹不就是怕我得了灭国之功,抢了他的风头!令尹何故对我如此提防?” 第306章 韩魏要完 第311章 韩魏要完 齐赵重新结盟后,两军会师共同向着邯郸杀去。 赵国,邯郸。 王齕还不知道齐赵两国已经结盟的消息,由于消息闭塞,齐国发出的消息都会先传到秦国,而后转送到邯郸。 邯郸城墙高大,更被赵国经营百年,城池异常坚固。 秦军长途远来,并未携带攻城用的重武器,在这种情况下,秦军对邯郸的进攻并不顺利。 “该死的邯郸,也太坚固了,如此下去,我们要攻击到几时!”王齕一连攻击了邯郸十几天,硬是拿这座坚城没办法! “要是武安君在就好了!”王齕忍不住想起了白起。 白起一生征战无数,宜阳,安邑,郢都这些当初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都倒在了他的手上,王齕坚信白起若在,必能攻克邯郸。 “将军!”摎对王齕建议道:“平原君尚有20万大军在外,估计很快就要和齐军议和,我们得提防赵军回来!” 王齕点头道:“说的有道理,派出斥候严密监视我们南方,只要赵军回来,立刻通报我们!” 汉书中记载,“邯郸南据大河(古黄河),北有燕、代,楚虽胜秦,必不敢制赵,若不胜秦,必重赵,赵承秦、楚之弊,可以得志于天下。 邯郸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形,加之城墙坚厚,秦军一连数日攻城皆不克。 “见了鬼了,怎么这邯郸这么难打呢?”王齕看着巍峨高大的邯郸城墙,道:“派人去查查,谁在指挥邯郸的防御?” 摎查也不查的说道:“是司寇许历在指挥!” “许历?”王齕摇头道:“不可能,许历他有这样的才能吗?依着我看,不是信陵君就是田单那老小子在指挥,否则不可能,我军攻城几十日,连城墙都碰不到!” 王齕不会想到,守卫邯郸的人真的是许历。 赵王本来想让信陵君挂帅主持邯郸的防守,但赵王几次写信给魏王,魏王那边都没给回复,于是赵王只好派信陵君出城去魏国求救。 信陵君走后,赵王又想以田单为将,赵王伐齐深深刺痛了田单,田单也知道,邯郸短时间内不会沦陷,于是他拒绝了赵王的任命。 赵王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只得任用许历来指挥邯郸的防御。 许历一生中只参与过一场战争,那就是多年前的阏与之战,在那场战斗中,赵奢不允许任何人谈论军机大事,也不许任何人给他提建议,许历冒死建议赵奢要抢先抢占山头占据地形以逸待劳。赵奢听从了,后来大败秦军。 这一场战斗是许历一生中唯一一场实战,但即便如此,他也把邯郸的防卫工作做得有声有色。 有了上一次邯郸保卫战的经验,许历指挥起防御来得心应手,邯郸城内的壮丁被蒸发到城墙上守城,妇女们负责后勤保障,城中的一些民房也被拆除了,将石头和木头都搬到城墙上用于守城。 赵人确实是有血性的,在保家卫国时,大部分人都积极响应许历的号召,这也是秦军几十天来攻城,连邯郸的城墙都没能碰到的原因。 秦国,咸阳 秦王为了断绝赵国的希望,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命令将军张腾继续进攻魏国,使得魏王不敢分兵去救赵国,又派人去威压韩国和燕国,接着以李信和王翦两个年轻的将军为将,一人出镇武关,一人阵巫关,以震慑楚国。 最后让秦王感到担忧的就是齐国,秦王亲自写了一封信给齐王,又写一封信给田假,信中阐述,秦国伐赵乃为救齐,请齐国千万不要发兵救赵。 秦王那里知道,他的好女婿已经在去邯郸的路上了。 野王 张唐收到了秦王的命令后,立即率领秦兵进攻魏国的共城。 共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当年周人发动国人暴动,周厉王被逐,周人就立了共国的君王代行天子事。 千百年后,共城沦为了魏国的一座小城,但此城虽小,城池却很坚固。 共城伏卧太行,地势险峻,加之城墙坚固,张唐费了一番心力才攻入共城,此战张唐斩首魏军5000多人,极大震慑了魏国。 魏王闻讯后,根本不敢理会赵王的求救,魏王命魏恭死守朝歌,又让晋鄙将外黄的武卒通通调到大梁守备,魏王犹此刻如惊弓之鸟。 韩王倒不像魏王那么慌乱,反正韩国只丢了一座武遂,被俘的韩军还被秦军放回了,韩王悠哉悠哉的看着魏国和赵国挨揍,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丞相张平来到王宫,礼毕。 张平急道:“大王!赵国就要灭亡了,魏国也危在旦夕,您怎么还能如此悠闲呢?” 韩王然不紧不慢的说道:“韩国弱小,寡人能干什么?跟着魏国和赵国一块挨揍吗?现在寡人看明白了,天下各国最强的是秦国,跟秦国做对的会被揍的牙都剩不下的!” 张平瞬间无语,韩王这到底叫看的开还是摆烂呢? “大王!”张平苦口婆心的劝说道:“魏国和赵国灭亡了,下一个就轮到韩国了,大王应该派出援兵去帮助韩国和魏国!” 韩王“哦”了一声,道:“韩国帮助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张平漠然。 韩王继续说道:“帮助赵国和魏国抵御秦国,他们两个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攻打韩国,而且还会得罪秦国,寡人决定了,既不帮秦国,也不帮魏国赵国,让他们打去!” 丞相张平笑了,笑得十分绝望,他知道韩国迟早要灭亡在他们君臣手上。 魏国,大梁 信陵君到达大梁后,立马去见了魏王,结果魏王就一句话,秦国太强了我们打不过。 龙阳君倒是劝说魏王去救赵国,龙阳君越劝,魏王越是不救。魏王总觉得龙阳君老帮着信陵君说话,这让他心里有点不自在。就冲这点魏王也不想救赵国。 齐赵重新结盟的消息不久传到了魏国,魏王更坚定了对赵国见死不救。 魏王甚至打算,要跟秦国楚国媾和,并立伐齐。 “齐国的变法让寡人深感忧虑,既然齐国和赵国结盟了,寡人觉得我们应该出兵讨伐齐国,这样既能得到好处,又能转移各国对我们的注意力,完成我国的变法!” 魏王这话是对信陵君说的,信陵君说完露出了一个和张平一样绝望的表情,魏国药丸(要完)。 第307章 漳河之战 第312章 漳河之战 周赧王五十九年正月。 “什么?齐国和赵国又结盟了?他们的联军已经渡过馆陶渡口了?” 王齕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黄歇一样,同样大吃一惊!齐国和赵国上个月不是还在大打出手?这么快就又重新讲和了,而且还再次结盟? 赵国到底给了齐国什么好处,才能让齐国这么快跟赵国同时结盟? 冷静下来之后,王齕看着桌上的舆图,馆陶距离邯郸并不远,两者相距不过150里。 齐赵联军已经渡过了馆陶渡口,只要他们在渡过漳河,不出半日就能到邯郸城下。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王齕的控制,王齕原以为赵军被齐军死死的纠缠在高唐。 即便两国能够重新议和,也很难再次结盟,但王齕想不到,齐赵两国会迅速议和并重新结盟。 “齐赵两军共有多少人马?”王齕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斥候问。 斥候拱手道:“齐赵两军合计不下30万人马!” 三十万人马?王齕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军在质量上也许占有优势,但数量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而且秦军是客场作战远征赵国,赵国和齐国则是本土作战,两国的援兵粮草可以源源不断。 30万齐赵联军可以不停的补充,王齕手上的秦军则是打一个少一个很难得到补充! “这场仗不好打了呀!”王齕有些棘手的对摎说道。 摎沉声道:“幸亏韩国和魏国没跟赵国结盟,否则咱们更棘手!” “齐军那边的主将是谁知道吗?”王齕又看着斥候问。 赵军那边的主将肯定还是平原君,除非他死了,否则不会换人。 齐军那边的主将是谁,王齕就不清楚了,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齕必须搞清楚齐军的主将才好确定接下来的作战方针。 斥候想了一会,道:“齐军的队伍里有琅琊的旗帜!” 琅琊?齐国出现琅琊的旗帜代表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王齕倒吸了一口凉气:“琅琊君来了!” 田假在秦国的名声并不小,秦军的将领们都听说过他。这位可是擒过秦王的狠人! 秦将们都听说过他的事迹,一听说要和他对战,众将心里顿时没了底。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王陵看着王齕问道。 王齕扫视了一遍营帐中的秦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说现在就撤退。 秦军攻击邯郸本来就只有速克,否则陷入持久战会对秦军越发不利。 现在齐赵两国的联军马上就要到达邯郸,秦军事实上已无功克邯郸之可能。 为了消灭赵国,秦王几乎动用了手上所有能用的资源,秦国为了掩护此次行动,专门策划了和楚国的结盟以及进攻韩魏,这一仗的规模已经不逊色于长平之战。 王齕耗费了秦国这么多资源,率领30万兵马,要是还没攻下邯郸,反而灰溜溜的撤军。 那么王齕回国后,必定要被秦王论罪。 局势对王齕已经非常糟糕,但他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为今之计只有这样!”王齕叫来了王陵,对他吩咐道:“将军,我给你十万大军,请你前往漳河,在河岸北面扎营,阻止联军渡河,为我军攻克邯郸争取时间!” 王齕唯一的希望只有阻止住齐赵联军对邯郸的救援,而后只会秦军全力攻城,这是唯一能攻下邯郸的办法。 王陵担忧的说道:“齐赵联军的行军速度太快,万一他们已经渡过漳河,我应该怎么办?” 王齕又指着邯郸说道:“那请你们在邯郸的南面构筑壁垒,挖掘深壕,全力阻击联军,将军的阻击将事关战争全局,我军是否能攻下邯郸,就看将军了!” 王陵也知道他的阻击事关全局,于是欣然领命而去。 另一边。 齐赵联军长途奔袭在渡过馆陶渡口后,直奔肥邑而去,然后从肥邑直奔漳水。 王陵这时率领秦军正好赶到,王陵令秦军赶到时,联军部分已经渡河,大部队还在后面。 “快!马上进攻把这些联军歼灭,把他们堵住!绝不能让他们渡过漳河!” 王陵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秦军如同下山的猛虎冲着已经渡河的联军杀去。 联军这边一共只渡过五万多人,而且都是赵军,幸好廉颇也跟着他们。 面对秦军的冲击,廉颇赶忙指挥道:“通知全军结阵,一定要把渡口守住,等待我们的大部队渡河过来!” 冬季时,漳河上面结了一层冰,联军可以踏冰而过,若是到了夏天河水暴涨,联军的渡河难度会势必加大。 廉颇派人死守渡口,联军那边则加快了渡河的速度。 秦赵两军奋力厮杀,赵人深恨秦国长平之战时坑杀他们的亲人,秦人渴望首级,两军一见面就杀的难解难分。 秦军奋力地抢占渡口,然后凿穿冰面以此阻止联军渡河。 联军这边看秦军在凿冰面,顿时慌了神,为了快速通过,联军士兵相互推散,顿时乱作一团。 廉颇奋力的阻止秦军,但因为后面的联军生乱,他手上的部队也开始出现混乱。 一些秦军已经依靠手上的武器奋力凿冰,硬是把冰面凿出了裂隙,幸亏冬天河面冻的严实,否则联军必成落水狗。 可即便河面还没有被凿穿,联军士兵看到河面出现裂隙,顿时加剧了混乱,联军士兵相互推丧谩骂,已经有崩溃之势。 赵胜看着混乱的联军,对着一旁的田假说道:“我们得加快行军速度,否则等秦军要是把冰面凿穿,咱们就过不去了!” 田假点头道:“必须维持好秩序,我们不能乱,先让赵军渡河,我们齐军随后,分批渡河,绝对不能为了渡河次序抢先!”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齐赵两军的将领各自去维持好自己部队的秩序,很快混乱的秩序被重新维护好,赵军先轻装渡河,齐军率领辎重在后面缓缓前进。 王陵本来已经占据了战斗的上风,可他看着赵军的数量越打越多,顿时暗叫不好。 “再这样下去,等联军全面渡河!,我们搞不好要被他们包围!” 说罢,王陵下令:“全军后撤,我们到后面去防御!” 此时廉颇指挥赵军和秦军奋力厮杀,看秦军有意脱离战斗,廉颇冷笑道:“秦军想撤?哪有那么容易,老夫非把你们都吃掉不可!” 秦军军法极其严苛,即便是撤退的时候,队伍也并没有混乱,而是采取一种井然有序的方式,缓缓撤退。 王陵本来就率领了十万之众,廉颇目前身边也只有五六万赵军,其余的还在往他这里集结。 实际上就算联军全面渡河,也很难在野外吃掉十万秦军。 秦军野战能力彪悍,十万人足以从三四十万人的重围中逃出生天。 廉颇一心要吃掉王陵,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他对左右下令:“你们分成两军,从秦军左右两翼迅速向前形成包围,一定要吃掉这股秦军!” 第308章 取水填沟 第313章 取水填沟 廉颇在自身兵力匮乏的情况下,还想要围住秦军,将他们吃掉,这明显是不切实际的。 事后田假也说:“我们应该围住秦军两三万人,而后用十倍的兵力来吃掉他们,将军用不足秦军的兵力,还想要围困秦军,这就是典型的围的多吃不掉。” 正如田假在事后的评价,廉颇命令左右两军形成包围后,赵军确实以极快的速度扎紧了口袋,把王陵围困在了包围圈中。 赵军的人数本来就不多,质量也不如秦军,因而这个包围圈非常脆弱。 王陵在意识到自己被包围后并不惶恐,他大喝道:“通知全军,分成左右翼,冲出赵军的包围!” 秦军非常锐利,轻易地突破了赵军的包围圈。 廉颇一看秦军跑了,顿时急了,“混账!你们这帮小子怎么搞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秦军跑了?” 王陵指挥秦军以极快的速度冲破了秦军的包围,然后向北急速撤退。 赵军这边,廉颇还没有放弃,他仍旧想全面包围王陵,一口吃掉它们。 于是赵军继续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试图围住秦军。 王陵看着赵军对自己左右不舍,怒道:“简直没完没了,赵人以为我们秦人好欺吗?” 秦军这边改变了部署,王陵命令两万秦军调转方向,朝着正在包围他们的赵军冲去,然后大部队迅速从外围做出一个更大的包围圈,秦军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包围圈里的赵军部队一口吃掉。 廉颇没想到秦军在被包围的时候还敢反包围他们,并吃掉了一股赵军。 脾气火爆的廉颇还想要继续追击秦军,平原君在这时已经度过了河口,他命人给廉颇传信,要廉颇原地坚守待命。 田假很快也率兵上来和赵军汇合。 双方汇合之后,廉颇就忍不住对平原君抱怨:“平原君!老夫想要把狗x秦军给包围了一口吃掉,你为何不让老夫追呀?” 田假说道:“是我不让将军追的!” 廉颇闻言顿时把目光看向了田假,等待他的解释。 田假解释道:“将军手上的部队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如秦军,您贸然地想要包围他们,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平原君在军事上的造诣并不大,但他也一针见血的说道:“其实将军应该追击秦军,围住他们一小部分吃掉,这就是一种胜利了!” 廉颇在这时叹息道:“是我太急了!害了这些孩子们!” “公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田谦在一旁问道。 田谦才是名义上齐军的主将,只是他尊敬田假,才会听从田假的分度。 田假看着田谦,礼貌的询问:“将军以为如何?” 田谦沉吟了一会儿道:“秦军的战力强悍,联军刚刚算是小败一阵,而且我就连日奔袭,我认为我们应该就地扎营休息一夜!” 平原君反对道:“邯郸危如累卵,我们怎么能在这里迁延时日?” 田假说道:“我们太过疲惫,这种时候就算赶到邯郸城下,也做不了什么,秦军要是趁我们远来,大举进攻,搞不好会被打得全军覆没!” 秦军不清楚联军的实力,也惧怕田假,压根儿不敢跟他们主动决战。 田假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平原君老实的修整一天。 平原君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我就依从各位的意见休息一天,不过我们得马上派人告诉大王,我们已经到了,请他们坚持住。” 齐赵联军在野外休息一夜后,第二天出发继续往邯郸而去。 一夜之间,王陵居然领人在通往邯郸的必经之路上构筑了一座土城,下面还挖了一道一丈多深的深壕。 平原君见此抱怨道:“我们昨天不休整就好了!” 田假两手一摊:“怪我咯?” “两位就别在这儿争执啦!”廉颇无奈的说道:“我们得赶快攻破秦军的土城,不然邯郸就危险了!” 齐赵两军立即投入战斗,王陵挖的那道深壕让联军吃了不少苦,两天时间联军愣是没有半点进展。 许多联军都倒在了壕沟当中,连秦军土城的城墙都没有碰到。 “娘的!”廉颇看着赵军的士兵一个一个倒在秦军的壕沟里,忍不住暴起了粗口。 秦军在城墙上,对着下面放箭和扔石头,联军的士兵们还没爬出壕沟,就倒在了里面。 王陵还让人熬煮了热油,直接倒进壕沟里,大片的联军被热油烫死烫伤。 到了夜晚,一些身受重伤的士兵们奄奄一息地躺在营寨中等死。 联军来的仓促缺乏医药,很多士兵们受了伤都无法得到救治。 要不是冬天伤口不易滋生细菌,恐怕联军会因为伤口发炎感染死伤的更多。 “茅焦先生!”田假叫来了茅焦,对他吩咐道:“请先生回一趟临淄,去找白伶,让她动用商会的关系,想办法为联军搞一些药材来!” “唯!” 齐国开始全面变法后,琅琊特有的商会也跟着出现在临淄,不过临淄的大商户很多,这些人连接贵族抵制商会。 韩非忙着察举和吏治,一时片刻也顾不上商会,不过琅琊的商会是现成的,白伶做为副会长,由她出面应该能收购不少药材。 “公子,光是有药材是救不了联军的!”易武说道:“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攻下秦军的土城,不然每天都要死伤很多弟兄!” 土城并不难攻克,重点是该怎么解决那道壕沟呢? 赵胜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个办法,让联军取土把沟填平。于是第二天,联军在攻击的时候试图取土填沟,没想到气温这两天降的厉害,土都被冻住了,根本刨不动。 “命人去远的地方,寻找那些比较松软的土地取土过来填平壕沟!” 赵胜的命令刚刚下达。田假用手抓了抓地上被冻得坚实的冻土,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平原君且慢!我倒有个想法!” “哦?”赵胜狐疑的看着田假。 田假说道:“天气冷土都被冻住了,所以我们没办法用土把壕沟填平,对吧?” 平原君道:“废话,否则我就不会让他们去更远的地方取土了!” 田假道:“既然天气冷的能把土都冻住,那为什么我们不尝试一下用水把壕沟堵住?只要等水被冻住了,我们就能踏着冰过去攻城!” “对啊!”平原君恍然大悟。 到了夜里,田假让人到附近河中去来水,然后简单的加热一下,赶在水被冻住前,将水倒进壕沟。 土城上的秦军看到城下的联军往壕沟里来回运动,以为他们是运土填沟。 王陵自信地看着城下忙碌的联军,道:“让他们填吧!冬天取土困难,我就不信他们能取来那么多土!” 第309章 召唤陨石 第314章 召唤陨石 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王陵傻眼了,一夜之间壕沟里被灌满水,在低温的加持之下,壕沟里的水已经冻上了! 联军踏着冰面,直接对土城发起了进攻! 土城修的本来就不坚固,联军架着云梯,朝着土城猛攻,秦军临时修筑的土城墙已经摇摇欲坠。 “给我顶住,顶住!”王陵对着左右大喝:“一定要守住,把他们给我赶下去,赶下去!” 在秦军的拼死守护下,联军进攻了一天一夜,已经把土城攻得摇摇欲坠,也没能打下这座土城。 “琅琊君,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攻下那座土城?”平原君看着田假问道。 本来平原君对田假很恨,但是田假确实鬼点子挺多。 赵国现在危如累卵,要赵国没了,平原君的权势自然也就没了,平原君眼下也只能暂时放下仇恨和田假并立合作。 田假思索了片刻之后问道:“军中带了投石车吗?” 投石车早在春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但是非常笨重,而且威力也不行,所以并没有被大范围应用。 平原君想了想说道:“那玩意儿太笨重了,而且只有离得近了才行,离得远了根本没用!” 田假说道:“那是因为投的石头太重,所以投不远!” 廉颇插话道:“可投石车投的石子太小,杀伤力不够啊!” 田假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投点别的东西呗!又没人规定投石车只能扔石头!” 第二天夜里,联军又开始攻城,并且推出了几架抛石机。 夜色浓厚,秦军勉强能看清联军推出的抛石机,但他们并不慌张,因为那玩意儿根本抛不远,离得近了就是活靶子。 王陵笑眯眯地倚靠在城墙上:“平原君、琅琊君还有廉颇,这三个人好大的名头,结果如此平庸,大晚上的,拿几台抛石机吓唬谁?” 秦军士兵们像看表演似的,看着城下的联军们往抛石机上装上了一些不明物体。 其实那些不明物体就是装满火油的酒坛。 “点火!”廉颇一声令下,士兵们点燃了酒坛上用火油浸泡过的麻绳,然后推动抛石机,把酒坛抛了出去。 酒坛里面装满了火油,落地之后,火油碰到火,立马开始燃烧起来。 一时之间,秦军的土城上变成一片火海。 从前天下从未出现过这种战术,秦军士兵们又看不清楚抛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只听着身边噼里啪啦的作响,到处都在燃烧。 本来就有人谣传田假是上天的儿子,专门派过来拯救齐国,秦人迷信,还有人说田假会妖法,这下所有人都对田假会妖法深信不疑。 “这些肯定是陨石!”有个士兵大喊。 “琅琊君召唤陨石了!” “琅琊君会妖法!他拿妖法来对付我们了,我们快跑!” 秦军士兵们大乱,联军开始趁机攻城,架起云梯,沿着城墙攀城而上。 王陵看着城墙下正在攀登而上的联军士兵,急道:“快点攻击,哪有什么妖法?都不要慌,不要慌!” 秦军士兵们已经乱套了,谁还会听王陵的话。 联军的士兵们攀上城墙,很容易就控制了一段城墙。 紧接着率先进城的联军士兵打开城门,大批联军蜂拥而入。 王陵大急,道:“事急矣!快撤退,快撤退!” 秦军在王陵的指挥下,很快结好阵型,而后开始梯次撤退。 联军吸取了上次廉颇的教训,这次只围困了一支断后的秦军,而后以优势兵力围歼这支断后的秦军。 到天亮时,土城被完全攻下,这支负责断后的秦军也被吃掉,此战联军斩获6000多秦军首级。 其中4000多秦军都是被齐军斩杀,赵军只斩杀了2000多人。 并不是赵军不给力,齐军杀疯了!齐军看到秦军两眼都发红,明明这是在赵国,齐军表现的比赵军还卖力。 一时间,赵军都傻了,到底是谁在保家卫国? 不怪齐军眼红,秦军在他们眼里,那都是军功,一颗首级就是一个军功,砍下来就能晋爵,齐国新法最先受益的就是军队。 齐军士兵们都想借着这次打战弄几颗首级,好不容易碰上秦军崩溃,哪能放过? “琅琊君!”平原君笑盈盈的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道:“你可真有办法!” 田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该继续往邯郸打了!” “说得对!”赵胜下令道:“全军休整半日,每人赐肉一块,今天下午我们继续前进,救援邯郸!” 另一面,王齕大营。 王齕看着逃回来的王陵,怒不可遏:“什么妖法?你怎敢乱我军心?” 王陵一回大营,为了推卸责任就说田假会妖法,能召唤陨石。 王齕当然不相信,他让人找来几个士卒,没想到这些人也说田假会妖法。 其中一个绘声绘色的士兵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 “我当时正在城头上,本来我跟着我的伍长一起等待联军攻城,后来他们推出了几架抛石机,我们看到抛石机上有什么东西被点着了,那大概是石头,那些点着的石头被落到了我们的城头上,大火吞噬了我的身边,我的伍长被一颗流星砸中,当场就死了!” 听完这名士兵的话,在场的秦军一片头皮发麻。 正常人谁能把石头点燃?肯定是田假会妖法啊! 摎感觉浑身鸡皮疙瘩,他看着王齕说道:“将军,琅琊君能召唤陨石,看来他真的是上天的儿子,我们和上天作对,会有报应的!” 所以秦将齐声表示会遭报应,意思就是秦军不应该继续战斗而是撤退。 王齕怒道:“秦之法!怯战者死!我就不信这天下有什么妖术!那田假要真的会妖法,让他施展一个给我看看!” 秦军将士畏惧秦法,皆低头不言。 “肯定是联军手上有什么秘密武器,只是我们不知道!” 王齕想了一会儿,对苏宁吩咐道:烦劳先生联系一下邯郸城中的探子,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武器,一定要打探清楚!” 苏宁本来就是黑冰台的成员,秦王派他参军主要就是为了让他帮忙收集情报。 “此事不难,卑职这就去办!” 苏宁用信鸽联系了城中的黑冰台,询问他们齐赵联军手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武器。 没人会想,现在邯郸城里秦国的探子都成了易水寒的人,苏宁的信第二天就已经出现在了田假的岸上。 “看来秦人害怕了,他们还真以为我会什么妖术!”田假笑了一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破敌之策:“既然秦人这么迷信我会妖术,不妨就让我来好好吓吓他们!没准能把他们吓退!” 秦人愚昧出了名的,商君的秦法本来就是在愚民,所以不要指望秦人不迷信,秦王本人都封建的一批。这里作者并没有黑秦国,估计秦国的迷信是除了宋国以外最狠的。毕竟当年秦国在战场上打不赢,秦王还祭天诅咒楚王,可见秦王的迷信程度。 第310章 新法推行中上 第315章 新法推行中上 齐国,临淄 齐国的新法正在如火如荼的推行,韩非将大量琅琊系的官员派到齐国各地方为官。 这些人有的担任城司马,有的担任司马的副手,但无一例外琅琊系的官员正在地方掌握大权。 韩非提拔的琅琊系官员都是琅琊各地的寒门学子,这些人出身寒微,本来都没有做官的机会。在新法出台后,他们受到官吏的举荐,得到了做官的机会。 这些寒门学子在齐国全面变法后,就前往各地替代了那些传统的贵族官员。 他们在宣传新法时确实很卖力,也确确实实地帮助百姓解决了许多困难。 但这些通过察举制选出的官员无一破坏了那些世袭贵族们的利益。 许多世袭贵族因为这些察举制出现的官员,丢掉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 在齐国,有些城邑的司马都是世袭,即便不能世袭,他们也能依靠几代人积累的底蕴和新任的城司马叫板,宛若地头蛇。 大多数的城司马不愿意得罪这些大族,只好向他们妥协,于是这些家族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相当于一方诸侯。 韩非通过察举制选拔的官员,这些人执法铁面无私,从不徇私情,他们一到任首先惩治的就是这些危害一方的世家大族。 新法开始在齐国执行后,官员正在街头张贴新法的告示,并向百姓宣传新法中的诸多好处。 齐国百姓中有一些人已经对新法深信不疑,但也有一些百姓怀有疑虑。 春耕在即,韩非给各地官员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他们负责好自己城邑的农耕,务必使百姓尽量加入到生产。 秦国的官员每年都会进行评比,那些上交粮食最少的县令都要受到批评,超过三次就要被免官,所以秦国每年农耕产出的粮食很多,这也是赵国在长平之战时会顶不住的原因。 韩非是法家,他也学习到了秦国的评比制度,齐国今后县令们每年也要进行评比,那些上缴粮食比较多的可以得到功勋,上缴粮食较少的也会做出相应的处罚。 除此之外韩非还规定,官员们在春耕的时候必须亲自出面,以身作则,亲身到田地里跟随农民一起劳作。 在秦国每年春耕的时候,秦王都要亲自下地,做一个示范作用,在秦王的带头下,各地的县令也会到田地里随百姓一起劳作。 不过秦国的县令为了自己的政绩,时常不顾百姓死活,一味的用鞭子和酷刑驱赶百姓到田地中劳作,累死的秦人不计其数。 齐国之耕作方面,严禁官员害民,齐国重视的是官员的做为,由官员向百姓讲解新法的诸多好处,请百姓自发参与耕作。 对那些不愿耕作的百姓,可以好言安慰,或者是给出一定补助,如果实在不愿参加耕作的,官府不加强迫。 但是新法规定的很明确,在察举制选拔官员时,以及军队征召时,都会优先录用那些拥有爵位的百姓。 人都是有攀比心的,散漫的齐人也不例外,新法某种程度上是利用了人的攀比心。 在齐国,要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那父母就必须努力耕作或者打战,或者去做其他为国有贡献的事获取功劳,以此拥有爵位。 齐国不像秦国,秦国只有种地和打仗两条出路,齐国的工匠和教师乃至学子都可以获得功劳,每年年终,齐国的各行各业都会进行评比,对那些生产最多的工匠,和那些交出最多学子口碑最好的教师,以及那些成绩优异的学子给予表彰,并给予相应的功劳,功劳同样可以转化为爵位。 新法只要为国有益的事情,都可以获得功劳。 如果发现有人犯法,或者发现有可疑的人,百姓可以进行举报,一经查实就可以获得功劳。 甚至在齐国见义勇为,比如营救落水的孩子,比如对付那些打家劫舍的贼盗,都能获得功劳,这在秦国是难以想象的。 临淄。 一间小茶馆里,百姓们正在议论新房。 “官府的政策真好啊!打战,种地,给官府做工,还有教书的先生,都能得到爵位,这可比秦国那一套好多了!” 另一人说道:“说的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兑现!” “当然会了!”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说道:“我刚从琅琊那边回来,去年徐州之战,琅琊那边有人在战场上斩了首级,琅琊君亲自表彰了他们,给他们授了爵位,还给了赏金!” “真的?”茶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商人吸引过去。 这个商人继续侃侃而谈道:“那当然了,授勋那天,我们全城的百姓都去看了,当时把我挤的,差点没挤死我!” 田假通过宣传的手段,让百姓看到切实的福利,这一招确实奏效。 茶馆中的齐人听到那个商人如此说,顿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有些怀疑新法的人已经开始向往新法。 “说的这么热闹,我才不信这新法有这么好,别回头变来变去,苦的还是我们百姓!”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看到茶馆角落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你就这么不相信新法?”那个琅琊商人说道:“琅琊的事情你没听说过嘛?” 这男子说道:“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法律!” 那商人来到这名男子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二狗!” “好!”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新法是最有诚信的,你要是怀疑可以自己去试试,要是你获得了赏赐,没有兑现,可以来这间茶馆找我,我自己赔给你!” 王二狗喝着一壶小酒,脸颊有些绯红,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我这就去参加军队,我倒看看在战场上获得的首级,官府给不给钱!” 像王二狗这样对新法持有怀疑态度的人还很多,这些人在没有得到切实利益前,始终对心法保持怀疑。 王二狗来到了临淄的征兵处,提出参军。 齐国目前仿照新法,会募集一些士兵,这些士兵完全脱产,但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募兵的人数只保持3至5万,这些人被称为新军,新军用以应对小型战争,在面对大型战争时,仍需向齐国全面征兵。 新法的根本就是要动员齐人,打战是一个获得爵位的最快渠道,如果不让寻常百姓获得敌人首级的机会,久而久之百姓就不会拥戴新法。 只有将募兵制和征召制结合,才能真正将新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也是韩非在琅琊变法时得出的经验。 王二狗因为身体太差并不能加入新军,新军按照武卒的选拔标准来,对身体条件有着硬性规定。 不仅是身体条件,还有“政审”,加入新军的将属于正规军,正规军福利更高,待遇更好。同样条件也更严,新军必须是本土齐人,至少在齐国定居30年以上,并且有当地的保长出面作证,才可以参加新军。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其他国家的谍者加入新军,对新军造成不好的影响,新军必须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不能有半点瑕疵。 王二狗听说自己不能加入新军后,有些失落,征兵的那么将军告诉他:“你如果拥有齐国本地的户籍,可以在春耕结束之后参加你们当地官员组织的训练,以后打战的时候会优先征召你们这些受过训的参战!” 王二狗一听,眼睛都瞪大了:“我还有机会参战吗?” 这名将军耐心的解释道:“新法在大战的时候还是会征召百姓参军,不过我们不会让那些没有打过仗的百姓去当炮灰,我们会先对百姓进行系统训练,优先任用那些受过训练的百姓!” 王二狗担心地问:“那我们这些征召起来的百姓要是获得首级,和新军的待遇同样吗?” 将军点了点头:“只要获得首级,新军得到多少奖励,你们也一样!” 得到将军的保证后,王二狗放心的点点头:“那俺就回去先种地,到时候参加官府的训练,俺倒想看看以后打了战能不能获得赏赐?” 第311章 新法推行中下 第316章 新法推行中下 秦人尚武,在商鞅到达秦国前私斗成风,后来商鞅变法,严禁私斗。但是秦国从来没有禁止过官斗。 让百姓有尚武之风,这是秦国不禁止的,秦人为什么打起仗如狼似虎?除了军功制的刺激外,秦人尚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战国时最能打的是秦人,其次是赵人,然后是魏人和楚人,齐人要垫底。 所有尚武的国家,他们国家征召起来的军队战斗力要更强,齐人散漫,战力要差得多。 齐闵王时,邹子曾经调侃齐国军队说,齐王的军队只能打顺风仗。一遇到逆风就不行了。 齐人在新法推举前较为散漫,民间的私斗之气并不重,否则也不至于齐国地方有那么多的游侠和大盗。 新法中规定的每年春耕之后,让各地的官员组织百姓进行系统训练,例如学习军体拳,都是为了让齐人形成战力。 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直接拉上战场的齐人,这样的军队就像邹子说的,只能打顺风仗,打不了恶战。 周子也参与了韩非的变法,他奇怪的看着韩非:“齐人散漫,万一要是他们不去官府那参加训练,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抓百姓强制受训吗?” 韩非不以为意的笑道:“每回大战,国家还是要从民间征集兵力,但我们只征集那些受过训练的,这样军队既有战力,而且也不会让无辜百姓做炮灰。那些不愿意参加训练的,就不再征召的行列,他们不想参加训练,就代表他们不想为国打仗,他们不想那也就没必要征召,而且咱们不是还有宣传!” 齐国照搬了琅琊的宣传战术,所有积极配合新法的,比如努力耕作的,主动为国打仗的,为国打仗后有伤残的,都会被官吏大肆宣传报道,张贴各种告示。 在田假的指点下,这些人还会被树立成典型,到齐国各地现身说法。 一个国家不崇拜英雄是非常可怕的。 齐国通过这种宣传的手段,让民众崇拜那些英雄,鄙夷那些没有上进心且游手好闲的人,从而使齐国上下出现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 新法强调的就是耕战,到了开春那天,韩非上书齐王,希望他亲自出城到地头开垦一块荒地,给百姓做个示范。 其实这是一件露脸的大事,田假在琅琊时就经常去做,这实际上并不累,只需要扶着犁推几下,再让百姓们看到,然后大肆宣传一番。 百姓们看到主君带头,耕作的时候都会更卖力不说,田假还借此收获了一波与民共苦的美名。 但齐王建显然就没想到这些,一听韩非要他去劳作,齐王建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的丞相,你就别为难寡人了!”齐王建摊开自己两只白嫩的手,道:“你看寡人这手像能干得了农活的人吗?” 韩非劝说这并不累,只是让齐王起个带头作用。齐王还是不去。 君王后坐在帐缦后听着,她都对自己这个傻儿子无语了。 新法开始后,君王后又得从后宫出来坐镇,齐王建没什么主意,很多事情都要跑过来问君王后,君王后没办法,只好又从幕后回到了台前。 “右丞相!”君王后开口道:“你和左丞相明天出城,你们两个替大王到田间耕作!” 后胜和韩非对视一眼后,同时弯腰:“唯!” 韩非他们下去了之后,君王后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齐王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让君王后越来越失望了。 “阿母!”齐王建小声对君王后说道:“学宫那些老学究昨天来找孩儿哭诉,他们说新法是在刨祖宗的根基!” 新法大肆的提拔民间的寒门学子,特别是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办学堂,让孩子们免费读书识字。 田假在琅琊时就深刻注意到孩子们是未来,再苦不能苦孩子,必须要重视起孩子的教育。 孩子的教育是非常重要的,举个典型例子,二次世界大战时,岛国人口识字率平均90%多,我国只有10%几。 这在平时似乎看不出问题,战争爆发时。我国拉起来的这些文盲军队,战斗力十分低下,在同等的训练下,远远不及那些识字的青年军。 滇缅会战时,我国派出十万远征军,为了凑齐这十万远征军,国内不得不去征集那些识字学校的学生,组成青年军。 战争中认识字的士兵,和不认识的字士兵,他们单一的作战能力也许区别不大,但集合起来的时候,两者的战力就会形成巨大的对比。 明清的时候,我国政府还在固步自封,谭嗣同曾上书要求新办学堂,效仿西方,设立小学和中学。 清政府竟然回复:“思想过于超前,天朝不屑于洋人之奇淫技巧。” 满清政府将知识视为奇淫技巧属实奇葩。 田假作为先知帝,他知道对孩子的教育有多重要,如果不让那些穷苦的孩子们读书,资源始终掌握在齐国的大家手中。 普通百姓连字都不认识,要如何为官呢?秦国统一天下后,派遣到各地的县令和县丞,这些人都是从军队里出去的那些有军功的将军。 让将军去当县令,他们的治政水平可想而知。 秦国如此做,也是因为实在缺乏基层官吏,识字的人太少,实在是无法凑齐精良的官员。 只有让孩子们去读书,让他们掌握知识,这样官府才能培养出一些精英,利用这些精英去和世家门阀竞争。 田假没有搞出科举制,只是因为目前是乱世,这项制度还不够成熟。察举制则非常适合当下的国情。 察举制选拔的官员,必须要识字,田假可不想学秦国,让那些有军功的将军跑去做县令。 但是在各地兴办学堂,让孩子读书这种利国利民的事,实实在在的让稷下学宫的大贤们感到了危机。 从前这些大贤们可以依靠自己的名声广收弟子,他们的这些弟子也可以到各地各国去为官。 凭借自己的名声,大贤们可以在齐国得到极好的待遇。 现在大量出身底层的琅琊系官员到各地为官,大贤们觉得他们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大王!”君王后也知道大贤们的想法,但眼下这种情况,君王后也不能和大贤们翻脸,只好说道:“如果今后那些老学究再去找你哭诉,你就让他们来找阿母!” 第313章 恐吓秦军 第317章 恐吓秦军 齐赵联军一路高歌猛进直抵邯郸。 联军在距离邯郸仅剩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王齕闻讯,当即停止攻城,并命部队和联军保持十里距离,双方隔二十里形成对峙之势。 邯郸城内 赵王听说齐赵联军已经到了城外,于是迫不及待的给平原君传信,要他赶快退敌。 平原君放下赵王的诏书,道:“大王要我们立刻和秦军决战,击退王齕!” 王陵只留了5000人断后,齐赵联军都花费了巨大气力,才把它们吃掉,可见同等兵力下,齐赵联军和秦军正面决战,肯定被打崩! 赵王让齐赵联军跟秦军决战,这完全就是不看战场形势的乱命。 田假刚想出言提醒,平原君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下令和秦军决战。 廉颇是个有理智的人,他劝阻道:“秦军强悍,我军不可贸然与之决战!” 田假也跟着说道:“是啊!平原君三思!贸然决战,我军恐怕伤亡不会小!” 平原君很想通过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他根本不在乎死多少人,只要能击退秦军向天下证明自己,这就足够了。 “可是大王的命令我不能不听从!”平原君试图用赵王的王令来说事。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廉颇这样回了一句。 “廉颇将军!”平原君强压住怒火说道:“不要忘记你是赵国的将军,不是齐国的将军!” 平原君的意思就是,田假反对我可以,他是齐人,你是赵人,应该跟我统一战线,怎么还跟田假穿上一条裤子了? “老夫是一心为了赵国!不像平原君心里只有大王!” 廉颇是直人,或者说是个单纯的军事将领,他根本没有平原君那么多心思,他看待问题时都是从军事的角度,压根没考虑这么多,所以得罪人的话张口而出。 平原君已经生气了,他的手在抖,显然是要爆发。 毛遂急忙劝道:“平原君!贸然和秦军决战,我们必定伤亡惨重不说,赵国最后的元气也要没了!” 平原君终于压住了怒火,毛遂说得对,这20万人是赵国最后的元气,要是再被打没,赵国可真是十年都翻不了身。 “那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击破王齕?”平原君面色不善的问。 田假想了想说道:“秦人迷信,以为我能召唤陨石,我看我可以借此吓他一吓!” 平原君满脸不信道:“琅琊君以为凭恐吓就能吓退秦军,痴心妄想矣!” 经过了长时间的相处以及前面的土城之战,赵军将领都对田假很信服,尤其是廉颇。 廉颇带着他手下的几个将军请求平原君让田假试一试。 毛遂也建议平原君让田假试试,平原君想了想,反正成功了对赵国没坏处,失败了还能借此羞辱下田假,就一口答应了。 田假领命而去后,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恐吓秦军的想法不错,可是该怎么恐吓呢? 夜晚,营帐中烛火随风摇曳,营帐的烛光忽明忽亮,田假终于想到了一则良计。 田假取来笔墨,借着幽暗的烛光下写下了一封信,而后用口水把信封粘好。 “韩滕!”田假叫来了韩滕,小声的对他吩咐道:“请先生把这封信转交给临淄的姚贾先生!” 韩滕点头领命,带着信退出营帐,他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田青。 田青疑惑的看着韩滕:“大晚上的还要出去?” 韩滕“哦”了一声,道:“我去给公子办点事!” 易水寒的存在几乎是绝密,知道易水寒存在的只有田假,姚贾,白伶,韩非,茅焦和韩滕。 其中白伶和韩滕也只是知道易水寒,根本接触不到核心。姚贾在利用白伶的商业网时很谨慎,根本不会告诉她自己和谁接触过,白伶也不会去问。 要不是田假躲不开韩滕,连韩滕都不会知道易水寒的存在。 田假下过严令,不许韩滕对任何人提及易水寒,韩滕也没法和田青解释。 田青撇了撇嘴,道:“得了!你也没必要瞒我,我知道公子秘密成立了一个情报组织,只是我不清楚这个组织是做什么的而已!” 韩滕在略微吃了一惊后,又马上恢复镇定:“既然先生都知道,那就请先生不要问了,此事绝密!” 易水寒在田假身边安排了两个专门和姚贾联络的眼线,韩滕找到了其中一人,将信交给了他。 那人离开后,韩滕身后的黑暗中,有一个影子正紧紧的盯着他。 韩滕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他追过去时,那人立刻快步离开从一排营帐中穿过。 齐军的军营相对整齐,田假的骠骑营和齐军是分开的,那个黑影窜到了骠骑营的营寨中。 韩滕警觉地从外面的营帐里一一走过,当他走到一间营帐前,发现地上有几个新鲜脚印,韩滕附身查看时,田青出现在了背后。 “你在看什么?”田青问道。 韩滕站起身,看着田青小声的问:“青,这间营寨是谁的?” 田青负责田假外围的安全,骠骑营的人,他基本都认识。田青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后焦的营帐!” “后焦?”韩滕皱紧了眉头。 回去复命的时候,田假把刚才遇到跟踪的事情告诉了田假,并提出了对后焦的怀疑。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田假问道。 “还有青,就我俩知道!”韩滕回答。 田假点点头:“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唯!” 第二天,田假来到平原君的营寨,说道:“平原君,我需要你帮忙!” 平原君正在营帐里洗漱,他在门客的服侍下穿着铠甲,“琅琊君说罢,能办的事情我一定办!” “我需要您帮我准备一些燕军的铠甲还有军旗,越多越好!” 平原君是赵国势力最大的人,某种程度上赵王都不如他的势力大,想搞一些燕军的旗帜和铠甲,对平原君来说并不困难。 “你要燕军的旗帜和铠甲做什么?”平原君皱着眉头问道。 田假显然不愿过多解释:“我自有我的用处!” “好吧!”平原君并不认识田假靠这些燕军的旗帜和盔甲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平原君的人品虽然狗了些,办事的效率还是没问题的,3000副燕军的盔甲和军旗很快被他弄到了。 只是这些盔甲的质量,属实有些差,有些上面还有血污,田假估计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是上次邯郸之战缴获燕军的,没准有些可能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来为田假送燕军盔甲和军旗的是毛遂,平原君是不会为这种小事亲自动手的。 毛遂问道“这些够吗?” 田假点点头:“应该够了!” 毛遂越来越看不透田假了,这个齐国公子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脑子里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人琢磨不透。 第314章 熬煮金汁 第318章 熬煮金汁 “什么,燕国要以七万兵马断我秦军后路?” 王齕收到了来自邯郸城里的密报,看完这份密报的时候,王齕被震惊了。 燕国经过了上次的大战不是已经元气大伤?燕王文是个软弱的人怎么会有勇气出动七万大军来帮助赵国呢? 苏宁看着手上的情报说道:“这情报是黑冰台传过来的,不会有错!按照这上面的说法,田假派人说服了燕王文,栗腹已经决心率领七万燕兵从北方南下,而后出武安入滏口陉,断我军归路!” 秦军本来就是从滏口陉冒险突击邯郸,他们的后方并不稳固,只是赵国空虚,韩魏又无暇自顾,王齕才敢形此险计。 燕国要真在这种时候出兵滏口陉,那30万秦军后路被断,搞不好要在邯郸城下全军覆没。 “该死的燕军!”王齕骂了一句后,又立即冷静下来。 燕军元气大伤,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说动?还一下出动七万人? “这情报可能是假的!”王齕做出了一个推断。 苏宁非常迷信黑冰台,他笃定的说道:“黑冰台的情报不会有假,将军应该相信我们!” 王齕这下又拿不准了,黑冰台的情报确实没出过错,难道真的是燕国脑子抽风要和赵国统一阵线了? “将军!”摎在一旁说道:“齐国跟赵国上个月还打得你死我活,这个月又并肩作战了,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王齕点了点头。 不过王齕并不傻,他要确定燕国是不是真的会出兵去截断他们的归路。 王齕派出斥候,前往武安一线侦查,看燕军是不是真的会来。 另一边。 田假拜托田谦借了3000齐军给他,而后要这些齐军都患上了燕军的服饰,带着军旗绕过邯郸,秘密前往北方的武安。 临出发前,田假让骠骑营的副将王经带队,并交给他一个锦囊。 王经到了武安后,拆开锦囊,里面写着要他白天大张旗鼓的进入武安,晚上偷偷出去,然后白天再进去,以此反复,造成有大批燕军进城的假象。 田假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经并不明白,他只知道要执行公子的命令。 秦军大营。 “将军!武安城每天都有大批的燕军士兵进城,每次都有两三千人,五天下来,估计城中有两三万人!而且最近几天城中还有燕军源源不断的开进!” 王齕听完了斥候的汇报后,眉头已经扭成了麻花。 摎说道:“看来燕军真的准备秘密参战了!” 王陵点头道:“幸亏我们知道的早,否则要吃大亏了!” 苏宁闻言,脸上露出一股得意之色,要不是他坚信黑冰台,估计秦军这会儿被燕军断了后路都不知道。 王齕沉声道:“燕军从我家后方插上一刀,我们前面又是齐赵联军,我军形势不利呀!” 秦军的正面是齐赵联军,后面又有七万多燕军,王齕已经处于腹背受敌的窘境。 长平之战后,秦国也是元气大伤,为了这次闪击邯郸,秦王调动了秦国所有能调动的兵马。 假如王齕被联军围困在邯郸城下,那真的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秦王根本发不出援兵。 “或许到了撤退的时机了!”王齕喃喃念道。 撤退是很容易的,但就这样撤退,该怎么向秦王交代呢? 王齕一时间进退两难。 联军大营。 茅焦带着大量药材返回前线,把药材交给军需官后,茅焦来拜见田假。 田假一见茅焦,就对他吩咐道:“先生来的正好,我正要找先生!” “请公子吩咐!”茅焦顾不得一路颠簸,赶忙弯腰领命。 “我忘了先生刚回来,要不先生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茅焦直起身,道:“主君有命,但请吩咐!” “好吧!”田假对茅焦吩咐道:“请先生去熬煮一些金汁,金汁熬干之后,把下面的粉末给我!” “好的!”茅焦刚准备转身去干,马上又愣住了。 金汁不就是屎尿,公子要他主那玩意儿干嘛? 想想屎尿被煮起来的那种味道,茅焦感到一阵恶心。 “公子,你要那玩意儿干嘛?”茅焦强忍着恶心问道。 “我想提炼磷粉!”田假回答道。 “磷粉?”茅焦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呀? 田假解释道:“一种可以自燃的东西!” “自燃?”茅焦更懵逼了。 “先生就只管去办罢!”田假知道解释不通,也懒得解释了。 茅焦一脸懵逼地准备下去办事的时候,田假又提醒道:“只要尿,千万别煮屎!” “哦!” 恰好茅焦出门的时候撞上了毛遂,毛遂奉了平原君的命令,来感谢田假为赵军送来的药材。 “先生来的正好!”田假可不想放过毛遂这个免费劳动力。 田假道:“劳烦先生和茅焦先生一起去煮金汁!” 煮金汁一般都是守城的时候用来泼敌人,毛遂懵了,虽然联军是被动,但他们又没守城,难道田假准备把联军退到城里? 毛遂赶忙提醒道:“公子,若30万联军退回邯郸,马上就会被秦军围在城里,到时候30万人光吃粮都能把邯郸吃空,万万不可呀!” 田假笑道:“先生误会了!我要金汁是为了提炼磷粉,你们把金汁烧干,下面会剩下一些粉末,请二位先生把那些粉末交给我,我有用!” 当天下午,联军军营里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茅焦和毛遂两个人带着一批士兵挨营地收集他们的尿液,而后带到外面的营寨中开始熬煮。 尿被煮的沸腾时散发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毛遂用手捏着鼻子,吐槽道:“你们这个公子到底想干嘛?我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茅焦同样用手捂着鼻子:“我要知道就好了!我们这个公子就没按常理出过牌,不到最后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平原君听说了毛遂被田假安排去煮金汁后,人都要气炸了! 毛遂可是他的门客,怎么能被安排去煮屎尿呢?这是侮辱,天大的侮辱! 平原君带着几个门客气势汹汹的来找田假理论,刚到齐军的营寨外面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齐军在干什么?”平原君捏着鼻子问。 平原君的门客道:“大概他们在煮金汁!” “混蛋!”平原君骂了一句后也顾不得找田假算账了,他带着人又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空气中那股味道太臭了,平原君真的忍受不了,看来这笔账只能以后算了。 第315章 废长立幼 第319章 废长立幼 邯郸城。 赵王看联军和秦军互相对峙了一个月,互相都没有动作,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自己家都城被几十万敌军围着,换谁心里也不好受。赵王迫切的希望联军能尽快和秦军决战以解邯郸之围。 联军这边不管赵王怎么催,就是不动。 赵王在自己的王座前不停走动,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面前的赵国群臣说道: “平原君和琅琊君他们两个太胆小了!寡人要亲自出城督战!” 虞卿和许历对视了一眼,赵王要真的出城督战,早出去了干嘛等今天?赵王摆明了是说气话。 “出城可以,请大王先留下遗书!”虞卿当初在长平之战时,就对赵王说过这种话,这次还是同样的话。 赵王一听虞卿这话,立马怂了下来,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寡人绝不是怕死,只是赵国还需要寡人!” “大王!”虞卿无奈的说道:“琅琊君有鬼神不测之机,他肯定有破敌之策,就请您不要担心了!” 朝会散后,赵王到后宫去看望韩语母子。 赵王非常疼爱韩语怀中的赵嘉,这孩子让赵王觉得更像他,反倒太子偃让赵王越看越不顺眼。 太子偃本来就是赵王的妾室所出,赵王并不喜欢这个孩子,要不是因为他当初是独子,又是长子,也不可能被立为太子。 现在赵王有了自己的嫡子,隐隐的已经有了废长立幼的念头,当然这年头赵王也只是一闪而过。 “王后!”赵丹看到了赵嘉脖子上挂着的玉锁,道:“这不是你的吗?怎么给嘉儿了?” 韩语笑道:“妾怕孩子养不活,妾的阿母说,小孩子要戴些东西才容易养活!” “不可能!”赵王抱起赵嘉,道:“寡人的孩子怎么可能养不活?” 赵嘉被赵王一抱就哭了起来,任凭赵王怎么哄都哄不好。 韩语见状,赶忙说道:“大王!还是把嘉儿给妾身罢!” 赵王丹显然不想撒手,他以前做太子的时候赵偃从小就养在惠后身边,赵王都没见过几次。后来赵丹当了赵王,赵偃已经长大。所以在赵王心中一直都觉得有一份缺失的父爱需要弥补。 赵嘉的出生正好让赵王把原本对赵偃的爱都给了他。 “王后就让寡人再抱一会儿吧!” 韩语没了办法,只好任由赵嘉在赵王怀里哭闹。 恰好在这个时候,太子偃来了。 太子偃看着赵王抱着赵嘉哄慰,心里生出一股怨恨,赵王从未对他这样好过,在太子偃的记忆里,赵王对他一直都很严厉,从没有扮演过慈父的形象。 “父王!”太子偃压住心中怨恨拱手行礼。 “太子来啦!”赵王看也不看,继续哄着小赵嘉。 “父王!”太子偃来到赵王身边,小声道:“孩儿有话要说!” 赵王只顾哄着赵嘉,随口道:“那就直接说罢!这里并没有外人!” 对赵王来说,这屋里确实没外人,但对太子偃来说,韩语母子就是外人,要不是这母子,父王能对他这种态度吗? 瞪了韩语一眼后,赵偃开口道:“孩儿要说的是正事,请母后回避!” “太子!这里是后宫,如果你要讲故事,是不是应该等明天大王上朝?” 韩语以前还想在赵偃面前扮演母亲的角色,现在她有了赵嘉,也没必要再去讨好赵偃。 赵偃大怒道:“母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王喝道:“竖子!怎敢如此同你母亲讲话?” 眼看父子两人要为此爆发一场争执,韩语满脸歉意的说道:“都是妾不好,妾不该和太子争执,妾这就出去!” 说着韩语小心的接过赵王怀里的赵嘉往门外走去。 二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赵王忙拉住她道:“王后你和嘉儿穿的单薄不要出去!” 说完,赵王拉着太子偃的手道:“太子有什么话和寡人出去说!” 赵王丹父子出去之后,两人在走廊上驻足,外面的寒风刺骨,吹得赵王牙齿都在打颤。 “有什么话就快说罢!”赵王不耐烦的说道。 “父王!”太子偃弯腰行礼,道:“我军和秦军相持于城外而不战,阿父知道是为什么吗?” 赵王皱眉道:“太子知道为什么?” 赵偃抬起头,说道:“平原君是我赵国最有贤名的人,琅琊君则是齐国最有贤名的人,他们两个现在手握大军正在城外,但却不和秦军交战,您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和秦军做什么秘密约定?” 这话让赵王心中猛然一惊,赵王不动声色的问道:“父王问你,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赵偃面无表情的回答:“是孩儿自己想的!” “你撒谎!”赵王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赵偃做事从来没什么主见,没有人唆使根本说不出这种话。 赵偃被赵王一问,一下将头低了下去,小声道:“是建信君说的!” 建信君和太子偃的关系赵王听说过一些,一听这话是建信君教太子说的,赵王不免勃然大怒。 “太子!”赵王严厉的说道:“你做事要有主见,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平原君是你的叔祖,琅琊君是天下有名的贤人,他们不会和秦军勾结,寡人相信他们!” “可是父王……”太子偃还欲再说,赵王已然拂袖而去。 回到韩语的寝宫,赵嘉已经被哄睡,赵王轻轻来到赵嘉身侧,小声说道:“王后,太子越来越不像寡人了,他做事总是没些主见,今天他居然跟寡人说琅琊君和平原君两个人要勾结秦军造反!” 平原君会不会造反韩语不敢打包票,但田假是不会反的。 韩语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果他们要造反,早就反了,何必等到今天呢?大王多虑了!” 赵王点点头:“说得对!都是太子胡乱揣测!” 越说赵王越觉得太子偃不像自己,赵嘉反倒让赵王倍感亲切。 “要是你是长子就好了!”赵王看着呼呼大睡的小赵嘉在内心感叹道。 秦军大营 燕军出现在秦军后方的消息让王齕倍感不安,王齕几经思索之下命人给联军下书,请求决战。 平原君大喜,正想通过决战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田假力劝不可贸然决战。 两人为此起了严重争执,双方谁也不让。 吵到最后,齐赵两国的将领全被惊动了,出乎预料,两军将领竟全部都支持田假的意见,这下平原君无话可说了。 王齕一连两天三次请战,联军皆不许。 秦军将领心中开始慌乱起来,王齕心中的退意也越发浓厚。 另一边,经过了两天多的熬煮,茅焦二人终于提炼出了少许磷粉。 大功告成之后,茅焦带着一小包红色磷粉来找田假报到:“公子,臣已经完成任务了!” “好!”田假接过磷粉闻了闻,仍有一股骚味,他将磷粉放到一个药罐里反复蒸馏提纯,又得到了一些纯度更高的磷粉。 田假小心的把这些高纯度磷粉倒在一个瓶子里,放到了怀中。 茅焦不解道:“公子这磷粉究竟有何作用?” 田假也不回答,而是径直向外走去:“先生我们去拜见平原君他们!” 第316章 两军比试 第320章 两军比试 秦军大营 王齕收到了一封联军送来的战书,但这封战书并不是要求决战,而是要求明日在两军阵前双方比试一下,联军若输了立即开城投降,秦军若输了就得立即撤退。 看着这封别样的战书,若是换了以往,王齕肯定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秦之法严苛,不战而退者要被论罪的。 然而现在王齕进退不能,燕国的参战让秦军已经变得非常不利,王齕之所以不撤退只是还没找到一个更好的借口。 不战而退是为怯战,这可是重罪。 但要答应了和联军比试,输了的话就能名正言顺的退军,事后秦王问罪,王齕也能找个借口遮掩。而且万一明天的比试秦军赢了,就算联军不投降,也能重挫联军士气,大涨秦军威风。 思来想去,王齕对苏宁吩咐道:“烦劳先生去告知联军,明天我大秦就在邯郸城下,当着两军将士和邯郸百姓,好好比试一场,本将要让联军看我大秦锐士之威!” 另一边联军大营 赵胜正责备田假:“琅琊君,你也太天真了吧?秦军会答应你通过比试来决定胜负,那天下就没有战争了!” 田假坐在席上,默不作声。 毛遂在一旁劝道:“万一王齕答应了,平原君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平原君在营帐中不停走动,“我们通过比试和秦军决胜负,这太荒诞滑稽了,传出去天下各国会说我们联军怯战,秦军要不答应我们真是大牙都要被人笑掉了!”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送来秦军的回复:“平原君,秦军答应明日比试一事!” 平原君瞬间哑口无言。秦军不是最喜欢打战,怎么这次会答应通过比试这种荒诞的手段来决定战场的胜负呢? 田假这竖子难不成真会什么妖法? 夜里,月明星稀。 田假把怀中的磷粉取出,悄悄的交给了韩腾,对他耳语一番。 第二天清晨,联军和秦军分别在邯郸城下列阵,双方气势森严,摆出了一股要决战的势头。 邯郸城中的军民也以为两军要开始决战,纷纷登上城头观看这场大战。 此时秦军中走出一人,对着联军大喊:“昨日你们说要与我军比试,但不知如何比试?” 联军这边,几十人齐声高呼:“秦狗,我们欲与你们比剑,可敢应战否?” 整齐的声音传入秦军阵中,王齕倒是想毁约也不行了,这要是不答应比试,那就是先露了怯,于士气不利。 秦军本来就锐利,剑术好的也不少,王齕并不惧怕。 邯郸城头,赵国的军民听到秦军要和联军比试,都露出期待之色。 秦军那边王齕派出了一个剑术高手名叫阿六,此人是一名伍长,联军那边田假直接把韩滕派了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这场比试的意义重大。 两方不管是谁输了,对己方的士气都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这并不是两个人当初在比剑,而是秦军和联军在赌气,先泄了气的那一方,肯定会在接下来处于被动。 出于对敌人的尊敬,韩滕和阿六见面后互相抱拳,而后才各自拉开阵势准备比剑。 城头上的邯郸军民都在为韩滕呐喊助威,韩滕现在可不是代表他自己,他代表了齐国和赵国。 韩滕的剑术几乎已经天下无双,田假对他还是信服的,估计这场较量应该是一边倒的。 出乎预料,韩滕和阿六两个人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阿六剑法纯熟和韩滕竟不相上下。 阿六长得平平无奇,韩滕根本没料想过这个家伙会有如此高深的剑术,心中惊慌之下,韩滕竟落了下风。 秦军那边几十名锐士擂鼓助威,隆隆的鼓声震人心魄,韩滕额头上冒出冷汗,他不停格挡来自对手的进攻,始终没有做出反击。 城头上邯郸军民声嘶力竭的为韩滕呐喊助威,越到后面,邯郸军民的声音越是疯狂。 平原君看着韩滕一直被动防守始终没有还击,心中大急道:“琅琊君,你的这个门客为什么一直防守而不进攻呢?” 田假也不知道韩滕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始终被动防御,但他相信韩滕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其实韩滕在看出对手的实力后,故意选择了这种被动防御的打法,他要等对手筋疲力竭露出破绽,而后一击致命。 高手的较量都是这样,真正的胜负只一招就能决定。 阿六频频进攻,韩滕左右闪躲,秦军的鼓声越发急促,隆隆的鼓声已经盖过了邯郸军民的呐喊声。 突然韩滕侧身躲过阿六的一剑,而后顺势朝他咽喉刺去,阿六此时已经无法躲开这一剑,索性把剑横劈下去朝着韩滕的脑袋斩下。 一瞬间,鼓声和呐喊声都停下了。 韩滕和阿六互相保持着一个姿势,谁也不动。 田假的手心已经冒出了不少冷汗,他也有点慌了! “你输了!” 阿六的剑停在了韩滕额头上几寸的地方,韩滕的剑却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霎时间,城头上的邯郸军民和联军的士兵们齐声鼓掌,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韩滕赢了! 秦军那边,看到阿六倒下,秦军的士兵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都低下了头颅。 按照约定,秦军输了这时候就得退兵,王齕却并不想就这样退兵,他又派出一名使者,向联军提出再比一阵。 秦军认为第一局是由联军选的,这不公平,第二局应该由秦军决定,秦军如果输了马上退兵。 刚刚赢了一局的联军士气大振,平原君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秦军的请求。 城外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赵王,赵王带着群臣也登上了城头,紧张的看着城下的第二场比试。 第二场王齕要求双方各派十人“角抵”,角抵也就是摔跤,摔跤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秦朝从前私斗成风,秦人几乎人人都会摔跤。 王齕提出要角抵,平原君自信满满的答应了。 秦人悍勇,赵人勇武。平原君从昭君中挑选了十名勇士,这十人都是军中的摔跤高手。 城头上赵王看着城下的赵国勇士,内心无比紧张,邯郸的军民们也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场比赛。 秦赵两国因为长平之战,双方都结下了深仇大恨,两方的勇士撞到一起,互相下的都是死手。 城头上的邯郸军民喝彩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大,就连赵王也跟着叫好。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本来赵人的摔跤本领并不落后于秦人,但是秦人组织严密,他们的十个人进退有序,甚至形成了一个小阵轮流攻防。赵人这边组织松散,很快就被秦军击败。 十名赵军勇士有四人战死,三人受重伤,其余的三人拖着同伴的尸体返回了阵中。 这一场联军输了,秦军阵中爆发出一股喝彩之声。 联军和秦军一战一平。 田假在这时骑马来到了两军阵前,说道:“请王齕将军出来,本公子要亲自和他比一局!” 第317章 天火流星 第321章 天火流星 秦军方才胜了联军一阵,士气正高涨,王齕听田假说要和他比试一阵,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王齕也是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将,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剑术肉搏,他都不怵田假。 摎怕田假使用诡计,便劝说道:“将军还是别去了,不如让末将去!” “笑话!”王齕信心满满的说道:“田假不过一黄口孺子,不管他要和老夫比什么,老夫都不怕!” 田假骑着马在秦军阵前等了一会,秦军的军阵里让出一道口子,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缓缓朝着田假而来。 ‘此人想必就是王齕了!’田假暗暗想到。 王齕并没有带护卫,只有一个小兵为他牵马。 田假身边同样只有茅焦跟随,在两军阵前,田假并不担心王齕会突然暴起捉他。 两人在中间一片空地相会,他们的两侧就是各自的将士。 王齕骑在马上打量了一下田假,道:“小子,你想和我比什么?我告诉你,不管你想比什么,老夫都不惧你!” 田假并不说要比什么,只是让人把几捆柴火抱到了两军阵前。 王齕满脸狐疑的看着齐军把几捆干柴抱到阵前,他搞不懂田假到底想干什么。 田假在这时说道:“王将军,你相信天意吗?” 王齕一愣,道:“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田假道:“将军若是信天意,就该立刻带兵退回咸阳,秦军伐赵,已经触怒上天,故而才有先前天降陨石于秦军!” “放屁!” 王齕是迷信的,秦人没有不信天的,但当着两军将士,要是他因为这么几句话就退兵,那以后秦国别打仗了,别人直接把天意搬出来说事,秦国还打什么仗? “将军可不要触怒上天!”田假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心天罚!” “哼!天意?”王齕一愣撇嘴道:“我看是你琅琊君装神弄鬼,我才不信有什么天降陨石,更不相信天意要我退军,你不是说天意,那你证明给我看看!” 田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上天之意,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揣测?不过我奉昊天上帝之意,给你秦军传信,为了表示上帝旨意,我可以当众展示一下上帝赐予我的法力,以此证明我此言非虚!” 王齕自是不信田假的话,昊天上帝是商朝出现的一位天神,王齕是相信有昊天上帝的,但他不信田假是奉了什么昊天上帝的旨意? 他不是要展示一下他的法力?王齕正好想看看田假有什么法力? “你若真的有什么法力,那就让老夫看看,若你真有法力,老夫马上退兵!” 田假听到这话,故意提高了声调,道:“大家都听到了!王将军说了,只要我向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法力,秦军就要退兵,如果不退的话,秦军将士们,你们要小心触怒上天,降下天罚!” “天罚?”平原君离得较远听得不真切,但他显然也是一脸不信:“琅琊君还真把自己当成上天的儿子了,他有法力,骗鬼去罢!” 平原君不信田假有法力,他身后的联军将士们则都是半信半疑,早就谣传田假是上天之子,据说他有妖法,现在将士们真的很想看看田假如何展示他的法力。 另一边,秦军 当初跟王陵逃回大营的将士们都对田假会召唤陨石深信不疑,并且把他们当初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身边的同僚,秦军士兵本就迷信,只是大多数人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半信半疑。 田假不是说它代表了昊天上帝,他要展示法力,秦军士兵们都伸直了脖子看着远处的田假,想看他如何施展法力。 秦军和联军以及城头上的邯郸军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谁也不知道田假是不是真有法力 “琅琊君!”王齕满脸戏谑道:“不知道你要如何展示一下你的法力呢?是飞天还是遁地?” 田假笑道:“飞天遁地,不过小小法力,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天火!” “天火?”王齕笑的声音更大了。 田假看着王齕,沉声道:“将军可睁大眼睛看好了!” “好!本将正想看看你的天火!”王齕明显是在憋笑。 平原君已经忍不住了,“什么天火?琅琊君疯了吧?” 茅焦看了眼赵胜,他也不相信有天火,但他又相信田假这个总能带来奇迹的主君:“平原君,稍安勿躁!” 田假来到齐军抱出的几捆干柴前,却并不行动,直到头顶的阳光晒到了干柴上,王齕都有些不耐烦了,田假这才挥动衣袖,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天火来!” 木材中被田假让韩滕藏了磷粉,在阳光的炙烤下,磷粉已经快要燃起,田假一挥衣袖,磷粉瞬间遇风而燃! 接着一股绿火蹭的一声烧了起来,伴随而起的是一股白烟,王齕,平原君,城头上的赵王,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田假有照葫芦画瓢,来到其他两捆木柴前面一挥袖子,口中念动咒语,木柴就被燃烧起来。 王齕看着那些燃烧的木柴,里面冒出的火居然都是绿色,看起来就非同寻常,这绝对就是天火无疑! 秦军和联军将士们也对此深信不疑,纷纷交头接耳,皆说此乃天火,一时间,两军将士心中都大受震撼。 古人本来就迷信,否则也不至于每次出征前还要占卜,田假这种用磷粉充当天火的二流把戏,硬是把众人骗住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刮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吹的木柴劈啪作响,烟雾缭绕之下,更让田假的身形显得非常神秘。 秦军士兵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琅琊君果然是上天的儿子,我们和上天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啊!我们和上天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还是快撤退吧!” 王陵看秦军要乱赶忙大吼道:“秦之法,逃亡者死谁敢乱动?” 秦军已经乱了阵脚,要不是王陵以秦法压人,秦军估计已经崩了。 王齕还在天火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田假来到他的身前,说道:“将军,你若再不退兵,上天就要给秦军降下灾祸,你和你的将士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王齕回到秦军阵中时,他下意识的问旁边的摎:“刚才你看到天火了吗?” 摎也十分震撼,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齕咽了咽口水,看着远处木柴燃烧后留下的灰烬,整个人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震撼。 田假看出秦军士气的崩溃,他对左右吩咐:“全军听了,跟我一起大喊,奉天杀贼!” “奉天杀贼!”田假率先喊道。 “奉天杀贼!”田假身后的骠骑营也跟着高喊,而后是齐军跟着喊,后面赵军也跟着喊,最后连邯郸的军民也跟着喊。 所有人都相信了,他们是奉天杀贼,他们是战无不胜的。 秦军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奉天杀贼之声,再加上耳边呼呼的风声,有些秦军身体已经不自觉的发抖。 秦军不惧怕任何敌人,魏武卒,赵边骑,齐技击他们都不惧怕,因为那些都是人。但现在他们要和田假作战,田假可是能召唤天火的,他可是上天的儿子,是神! 王齕本来就已经打算撤退,燕军随时会切断他的后路,秦军战心已矢,万般无奈之下,王齕只得就坡下馿,传令撤军。 三十万秦军在两天时间内撤离邯郸,田假在此战后名声达到了顶点,世人皆以为其有妖法…… 第318章 战后各国 第322章 战后各国 齐国,莒城。 黄歇率领楚军久攻莒城不克,楚军正苦恼无法攻入莒城时,秦国退兵的消息传到了莒城。 “秦军真是无能,30万人不战而退!”黄歇忍不住大骂秦军无能。 屈滑在一旁说道:“这几个月,我们对楚国南部的攻略一直没有进展,临武君他们那边也在徐州遭到了齐军顽强的抵抗,莒城又被李牧守得像铁桶一般,事实上我军想攻略齐国南方已无可能!” 这几个月楚军不管是在徐州还是莒城,日子过得都十分艰难,徐州那边颜聚依托城池死守,颜聚并不擅长征战,但他就是缩在城里坚守不出,临武君也拿徐州这座坚城没有办法。 莒城那边黄歇面对李牧严密防守的城池,也是无处下手,这两个月楚军已经停止了对齐国各地的剽掠,楚军小股部队去剽掠齐境,时常有去无回,大鼓部队去了,则是付出要大于回报。 黄歇原本的计划是等邯郸打上半年,齐赵联军和秦军相持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楚国在联合赵国和韩魏,逼迫齐国把鲁国吐出来。 但是现在秦军迅速退兵,直接打乱了黄歇的计划。 “将军说的有道理!”黄歇点头道:“我们对齐国的这次攻击实际上已经失败了!而且秦军退兵之后,肯定不会甘心失败,接下来他们不是继续打击韩魏,就是要瞄准我楚国了,咱们得退兵回守陈都了!” 楚军在二月底全线退兵,这场30万大军伐齐的行动,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草草收场。 莒城,楚军退兵时,李牧派遣武卒出城追击楚军,将3000多来不及撤退的楚军全部斩首,也算取得了一定战绩。 楚军仓促的沿着沭水撤退,李园看着正在撤退的楚军,抱怨道:“令尹若是采纳我的穆陵关之谋,我楚军断不会有今日之狼狈撤退!” 李园的抱怨被一个易水寒的探子听到了耳中。 楚军从齐国边境撤退时,秦军也在有条不紊地撤回国内。 王齕率领秦军主力一路推到河内,在休整了几天后,又向河东撤退。 张唐也收回了进攻朝歌的部队,秦军全线沿河东、河西退回关中。 秦军退兵后,平原君曾尝试派人收复上党,但以失败告终。 王齕在撤退时命人沿着长平修建了大量壁垒,又将故关加固,赵军在付出了数千人的伤亡后,收复上党的行动以失败告终。 邯郸。 田假率领齐军在邯郸城外休整了几天后,原路返回齐国。 沿途田假顺便去考察了齐国边境的一些城市,体验了一下各城的风土民情。 魏国那边,信陵君本来计划偷取魏王的兵符调兵救赵,却不想田假不战而退三十万秦军。 收到消息之后,信陵君又一次率领门客离开魏国,回到赵国。 秦国,咸阳。 秦王得知了王齕退兵的事情后大怒,尤其是王齕解释说是燕国参战要断秦军后路,他不得已撤退,秦王更加生气了。 早在王齕撤兵时,秦王就派人去燕国那边调查过,燕国压根就没有出一兵一卒。秦王认为王齕在欺骗他。 王齕顿感冤枉,他叫来了苏宁,苏宁也作证确实是收到了黑冰台的传信。 其实要是范睢在场,范睢马上就能断定出是黑冰台出了问题,但是秦王君臣几人商量了一下后,都认为是田假欺骗了黑冰台的谍者。 “竖子狡诈!”秦王气的牙根都痒痒:“有一天寡人捉住了那竖子,必然食其肉,寝其皮!” 田假率领齐军返回临淄后,临淄按新法给予士兵们赏赐。 这次参战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在高唐城下和赵军激战获得了一些首级,在邯郸反倒是没得到什么首级。 即便如此,在田假的授意下,这场仗也被宣传成一个伟大胜利,平原君那封投降书更是被印刷成公告,贴满了临淄城的大街小巷。 一群临淄百姓看着官府贴出的告示正相互议论,一个男子看着告示前面的老者问:“老者,我不识字,这告示上说什么?” 老者看着告示上面的文字,眯了眯眼睛,说道:“这告示上说,琅琊君率领我齐军在高唐城下大破赵军,平原君还给我齐国写了一封投降书,投降书上说,赵国像我齐国无条件投降,并赔偿黄金一万金。不光如此,我齐国为了大义还不计前嫌跟赵国一起去救援邯郸,我齐军大破王齕,秦军大败而走!” 老者的话音一落,就见一个富态的男子说道:“琅琊君骁勇善战,秦国和赵国那帮草寇,根本不是对手!” 另一个农夫也附和道:“琅琊君乃上天赐予我齐国的礼物,天下谁人能敌?” “是啊!让赵国给咱们写投降书,还能把秦国打的满地找牙,这就算是在闵王时代也不曾有过呀!” 田假的府邸。 自从他得胜归来,齐国的众多权贵,尤其是军方的大佬,田谦,主父鸿,颜聚,都轮番来拜访他。 按照新法,今后齐国会建立一支5到6万人的新军,这支新军完全脱产,而且装备训练都将是齐国最一流的。 这些军方大佬来拜见田假,无非是想得到这支新军的指挥权。 田假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所以故意不跟他们多做接触,本来新军主将就是由齐王来任命,田假也没这权力,就算有,他也不打算把新军交给临淄的这几位大佬。 田谦、主父鸿他们都是能打仗的,但是田假更想把新军交到自己人手里,比如李牧,或者易武,或者王经。 当然,田假和田谦他们一样,都是在一厢情愿,新军的主将,最后还得是君王后说了算。 闲来无事,田假来到赵姬的房间,小嬴政已经三岁了,田假不在的这段时间,嬴政已经会走路了,而且也会叫阿父阿母了。 田假抱着嬴政,揉着他胖嘟嘟的小脸蛋,小时候的始皇还是很可爱的,完全不像成年之后那么暴力。 “阿政!”田假揉了揉嬴政的小脸蛋,说道:“你以后可要老实点,别动不动就拉几十万人出去送死!” 赵姬就在一旁看着田假和嬴政说话,在赵姬眼中,田假和嬴政说的话她根本听不懂,确切的说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怎么好像以后政儿好像很残暴的样子?政儿会那么坏吗? 嬴政在田假的逗弄下笑了,嘴里喃喃的说道:“阿父!阿父!” 田假抱起嬴政,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那两个远在邯郸的孩子。 赵姬不明所以:“君何故叹气?” 田假继续哄着嬴政,随口道:“我准备给政儿从学宫里找两个大贤当他的老师,好好教导他!” 嬴政长大了之后可是个烧书狂魔,六国的典籍被他烧了不少,包括许多珍贵的史书,西晋时,在魏襄王墓中出土了一本竹简,叫竹书纪年。 但是在竹书纪年出土时,从前天下硬是没有这本书,竹书纪年绝非孤本,根据学者推测,始皇在后期,大量焚毁了六国的史书,对六国从文化上进行根本性的抹消。 始皇这种做法,在外国也屡见不鲜,古埃及每当有新的王朝出现,都会竭力抹除前朝,最典型的就是毁坏前朝的文字,烧毁前朝留下的史书。 田假作为先知帝,他当然希望六国的史书完整的保存下去,不管是史书还是其他书籍,都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不应该被焚毁。 学宫那些老学究,确实腐朽了点,但好在人不坏,田假希望学宫那些大贤可以把嬴政教好,让他以后不要再那么叛逆,动不动就烧书。 “希望那些大贤不会让我失望!”田假这样在心里想到。 稍后还有一更,今晚三更 第319章 宣传是欺骗吗 第323章 宣传是欺骗吗 临淄,齐王宫 君王后面色苍白,一脸疲惫地靠在榻上,他的身边一个白胡子的御医,刚刚为她诊治完毕。 “怎么样卿,老妇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君王后有气无力地问道。 御医一脸为难的回答:“太后是操劳过度,所以心肺衰竭,如果太后现在就每天调养,不再过问政事,或许还有三年五载,如果继续操劳下去,恐怕……” 御医不敢再说下去。 “恐怕什么?”君王后面无表情的问。 “恐怕会十分危险!”御医斟酌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一个词语。 君王后点了点头,对御医吩咐道:“今天的事情你要严格保密,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大王!否则老妇一定挖了你的祖坟,灭掉你的宗族!” 御医满头大汗,颤抖的应道:“老臣遵命!” 待到御医下去之后,君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 君王后并不担心在自己活着的时候齐国会有什么问题,她只担心自己死后,齐国该何去何从? 齐王建昏懦,根本挑不起大梁,齐国交到他手里,迟早要完蛋。 只有田假有明主之风,又深得人心,但偏偏他不是嫡长子,只是嫡次子,按照礼法,长幼尊卑有序。 齐王建只有在,田假就永无继位之可能。 君王后想过让齐王建在百年后把王位传给田假,但是当年宋宣公就是因为把王位传给了弟弟才引发了后来的五世之乱,宋国内乱数十年。 齐国正在变法,现在的齐国真的乱不起! 知子莫如母,王位不传到田假手上,齐王建迟早都会把齐国败掉! “唉!”君王后叹息道:“襄王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王宫内君王后无声叹息,王宫外的变法如火如荼。 韩非正忙着拨弄算盘子清算着一本账册,他的面前还堆着一堆厚厚的奏书,这些都是关于各地变法的情况。 “丞相!”周保拿着一本政策说道:“目前各地都正在清查户口,颁发身份文牒,齐人多赞之。但是有一些流民和游侠,他们流窜各地,有些官员上书,该如何应对?” 韩非笔走龙蛇,他头也不抬的说道:“那些不愿意去领取身份文碟的,一律按照流民处置,抓到了就驱逐,反抗的就地格杀,变法哪有不流血的?” 周保担忧的说道:“我们如此做,会不会激起百姓反抗?” 韩非道:“治顽疾,就要下猛药,齐人散漫,所以那么多游侠和盗贼,不来点厉害的他们是不会怕的!” “唯!” 周保刚要下去传命,韩非又叫住他说道:“你们民部的宣传队要扩大规模,把我们在前线取得的胜利宣传到各地,我们必须让所有齐人都知道,新法出台后,齐国正一片欣欣向荣!” 宣传战术的威力是巨大的,在官府的大肆宣传之下,齐军在前线取得的胜利感染了每一个齐人,这一刻齐人才是真的为自己生在齐国感到自豪。受到赏赐的齐军在返回家乡后现身说法,卖力的鼓吹新法的诸多好处。 那些在战斗中不幸阵亡的士兵,他们的亲属在领到抚恤金后,也被当成典型宣传。 现在齐国,在齐人眼中,齐国正因为新法蒸蒸日上,整个齐国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新法才刚开始推广,连一年都没有,只是因为你们大肆的鼓吹,才让齐国显得是一片欣欣向荣!”赢璎是秦国公主,她不像普通的民众那样容易欺骗,赢璎一针见血的说道:“实际上,新法的好处要在几年后才能看到,你们通过这种宣传的手段给民众洗脑,让民众感觉齐国正在蒸蒸日上,这是在欺骗、愚弄齐国百姓!” 田假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的公主,你说的很对,但就像你们秦国使用秦法愚昧秦人,民众本质上所需要的不过是胜利和填饱肚子,只要我能让他们胜利,能让他们吃饱饭,那么我的宣传即便夸张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让齐人觉得,齐国在新法推行后就不断蒸蒸日上,这就够了!” 赢璎不同于魏赢,她走过更多国家,也见过许多人,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两个人也总会因此展开争论。 “那不一样,商君之法是为了拯救秦国!” “我也是为了拯救齐国!” “你是通过那种铺天盖地的宣传欺骗百姓,你就是个大骗子!”赢璎和田假争得面红耳赤。 田假每次和赢璎争论起这些,就会感觉还是韩语和魏赢更好,女人有时还是胸大无脑一点更好,太聪明了容易让人头疼。 “随公主怎么说吧!”田假两手一摊,站起身从赢璎房间离开。 “田假……主君”赢璎在田假身后问道:“我阿父以前得罪过你吗?” 田假愣住了:“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感觉只要是我们大秦想做的事情,你总会从中作梗,就像这次,赵国侵略你们齐国,我父亲帮你们打赵国,你居然和赵国合起伙来打我们秦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秦国呢?” 田假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从不仇恨秦国,只是我不赞同秦国的制度,秦国的制度存在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他并不适合这个天下,我想探索出一条更适合这个天下的路线?” “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和大秦和睦相处,对吗?”赢璎绝望的问。 女人一旦嫁给丈夫,就只有跟随丈夫同生共死。 赢璎很希望自己能让齐国和秦国和睦相处,永远都不再打战,因为一旦两国打仗,那她就必须要在丈夫和父亲之间做出抉择,赢璎真的不想做这种痛苦的选择。 田假这种态度让赢璎知道,齐秦两国注定不可能平安相处,田假只要在,秦国和齐国的战争就会继续进行下去。 “如果我最后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路线拯救天下,也许我也会支持秦国!或许吧,谁知道呢?”田假在最后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公主!”田假看着赢璎说道:“我打算到齐国各地监察一下新法的推进情况,你有兴趣陪我去看看吗?” “让魏赢陪你去罢!”赢璎生气的说道。 “不!”田假把身子靠在门上,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我欺骗了齐国的民众,那么你最好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我要向你证明,齐国在我的带领下,正在蒸蒸日上!” 第320章 巡视地方 第324章 巡视地方 四月,春耕已经结束。 临淄城外一座小村子,里正和一名城里来的上官正在训练村中的村民。 那名上官穿着一身铠甲,打扮得非常正式,他一丝不苟的指挥村民们训练。 一个男子在出拳时姿势不正,这位上官上前矫正了他的姿势,说道:“在出拳的时候要直击敌人要害,出拳要快准狠!” 旁边的几个男子听着这位上官的训练,都将姿势摆得十分认真,唯恐遭到训斥。 田假带着他的门客还有赢璎正好来到了村中,看到村民们正在集训,他们不动声色的站在远处观察。 恰好这个时候村里的妇女来给受训的男人们送饭,其中一个妇女说道:“官爷辛苦了,您这几天每天来陪我们的良人训练,快喝点水吧!” 这上官并不去接那妇女的水,只是说道:“过几天村里的女人和孩子们也要受训!” “啊!”妇女们傻了眼,什么时候女人孩子都要受训的?这在秦国也不曾出现过女人孩子上战场啊! 里正赶忙解释道:“新法全民皆兵,妇女和儿童也要参加训练,不过放心,不会让你们真的打战,只是让你们知道,在遇到敌人入侵的时候该怎么做!” “原来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妇女拍了拍胸口说道:“俺还以为齐国要让俺们这些妇女上去打仗呢!” 那名正指挥训练的上官说道:“琅琊君说了,战争关乎一个国家的命运,如果有一天秦人打过来,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是国家,咱们退无可退!” “可俺们就是一群女人啊!”那名妇女说道。 “妇女也是齐人!在秦国每一个人都是有用的,我们齐国也不例外,但我们不像秦国那样残暴,只要你们这些妇女能做一些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够了!” 赢璎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显得非常好奇,在秦国确实每一个人都是有用的,那些没有用的比如残疾人,或者生下来就有缺陷的婴儿,大多数都会被弄死,秦国是不养闲人的。 秦国的妇女在战争的时候要在后方种田,或者为前方转运粮草,总之在秦国确实没有一个闲人。 但是秦国的妇女是不用参加训练的,儿童也只需要耕作即可,秦国这种妇女儿童都要参加军训,全民皆兵式的做法,赢璎从未见过。 “君上,今后你真的会让这些妇女还同上战场打仗吗?”赢璎看着田假问道。 田假带着众人往麦田走去,道:“当然不会!如果有一天轮到妇女孩子上战场,那证明齐国已经灭亡了!”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村庄外的农田,农田被修筑得非常平整,一块块整齐的农田错落有致,绿油油的麦苗在阳光下散发着健康的光芒。 几名老农正在地头劳作,田假过去向他们讨水喝,问道:“老者,去年的收成足吗?” 那老者回答道:“足!这几年咱们齐国风调雨顺,什么都足,官府还是推行新法后,去年还有官员上俺家慰问,夸俺地种的好,还给了俺赏金呢!” 另一个老农也跟着说道:“是啊!以前咱们只知道种粮缴税,从来没想过种地还能得到国家奖励,这可真是奇了!” 田假又问起他们家里的情况,几个老农家里,有些人的儿子替齐王打战死了生活困难,也有一些在高唐获得了一些首级,家里的生活得到了改善。 不过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新法推广后得到了官府应有的帮助,新法的重要一条,官员要有人情味,能帮助治下百姓,而不是一味的收取税赋。 韩非提拔的那些琅琊系官员,他们出身于底层,知道民间疾苦,所以在帮助那些家里有困难的民众时,都十分卖力。 后胜和一些贵族认为官员去补贴那些穷苦百姓是毫无意义的事情,那些人为齐国做不了什么,但事实是,官府这些小小的善举,实实在在的让齐国百姓归心,齐国百姓对新法交口称赞。 田假正和几个老农攀谈时,老农的孙子跑到地里给老农送饭,那老农抱起孙子亲了一口,场面非常温馨。 “公主!”田假得意的看着一旁的赢璎:“我们齐国百姓这样的笑容,在你们秦国看得到吗?” 赢璎低下头,哑口无言。 秦国的百姓每天只能劳作和打战,除此以外不能做任何其他事情,秦国的百姓都很繁忙,每个人都有事做,但整个国家显得一片死气沉沉,很难看到像齐国百姓这样欢声笑语的场景。 接下来田假带着众人一路南下,往齐国的南方而去,齐国的东南部靠近琅琊的一块还是很发达的,田假回到他的封地视察了一圈。现在琅琊是曹列在主持,琅琊如今百姓有地种,工匠有事做,商业区热闹繁华,到处是一片蒸蒸日上的景象。 不过离开琅琊之后,莒城那边的景象就不是那么乐观了,莒城和楚军鏖战将近半年,李牧采取坚守不出的战术,莒城外围的农田村落被楚军摧毁了许多。 沿途的村镇大片都是被烧垮的房屋,有些百姓望着被烧毁的家园哭泣,有些则是在默默的重建自己的家园。 “为什么官府不帮助他们修房子呢?”田假叫来了莒城的司马田郅。 田郅无奈的说道:“新法好是好,但新法强调施惠于民,官府要帮助的人太多,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听了田郅的汇报田假才知道,莒城周边逃亡的齐国百姓很多,有些百姓跑到了内地,有些则去了鲁国和楚国或者是魏国。 莒城百姓久经战乱,逃亡者甚多。城外大片的农田因为无人开垦都变成了荒地。 田假听罢点头道:“这样吧,我上书给齐王,免除莒城当地百姓两年赋税,先让百姓们把家园重建起来,将外面的流民都招回来种地!” 田郅欣喜的点头:“我曾几次上书给齐王请求免除莒城一年的赋税,可恨大王不顾百姓死活只顾取税,如果琅琊君能说服齐王,老夫一定在一年之内把外面的农田重新开垦,让我莒城也像其他地方一样蒸蒸日上!” 离开莒城后,田假一行前往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徐州。 徐州是田假的成名之地,同时也是一块饱经战火摧残的地方。 黄歇率领楚军伐齐时,曾让临武君统帅十万楚军攻略徐州,颜聚为了守城,拆毁了大片的民房。楚军也曾一度攻入城中,为了守城,齐楚两军还进行过巷战。如今的徐州到处是残垣断壁和废墟。 徐州百姓麻木的清理着地上堆积的瓦砾,对徐州百姓来说,不论是跟着鲁国还是齐国,他们都没有享受到安宁。 几场大战下来,受苦的还是徐州百姓,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摧毁,亲人战死,徐州城宛如一个快要毁灭的国家一样,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田假他们进城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官吏把那些废墟里的尸体拖出去焚烧,天气日加炎热,尸体如果不火化很容易引发瘟疫。 齐楚两军大战时,城外曾掩埋了不少尸体,这些尸体都被挖了出来进行焚烧。 徐州城的上空始终飘荡着一股黑烟,那黑烟里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月底了,冲冲业绩,虽然成绩是固定的,但是作者想快点完结。今日第四更 第321章 让齐国再次伟大 第325章 让齐国再次伟大 “徐州的废墟恐怕清理10年也清理不完呐!” 这话是徐州的司马高干说出的。 历经几次大战之后,徐州的残破程度超过了齐国任何一座城池,整座徐州房无片瓦,地无完垄。 田假他们走在满是废墟的街道上,看到街道旁有一群人正趴在地上争抢什么东西。 怀着好奇的心,田假带着众人走了上去,却不想看到了惊人的一,赢璎看到这场面的时候,直接用手捂住了嘴巴没让自己叫出声,其余的韩滕田青乃至茅焦皆是大受震撼。 吃人这种事众人也只是从书上听说过,亲眼看到的时候,在场众人无不震撼。 高干见状赶忙对身后的衙役吩咐道:“快把这些人都拉下去,他们都疯了!” 他们疯了吗?当然没有! 田假叫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田假用手捂着鼻子,问道:“徐州也算是膏腴之地,我几年前来过一次,那时候你们还跟着鲁国,跟着鲁国你们过的虽说不好,起码也能吃饱肚子,怎么如今跟了齐国反倒沦落至此了?” 这中年男人双眼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木讷的回答:“几次大战下来,倒霉的都是我们徐州,鲁公,齐王都不是好东西!” 听到这男人咒骂齐王,高干想要让人把他抓起来。 田假制止了高干,问那男人:“你们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一年多了!我家里四口人,已经饿死了三个!” 田假沉默了。 齐国到处都是一片蒸蒸日上,徐州同样属于齐国,却出现了吃人的景象。 徐州乃膏腴之地,物产丰饶,怎么可能会吃人呢? 田假把目光对准了一旁的司马高干,道:“你是新法推举上来的官员吗?” 出乎预料,高干竟点了点头,更出人意料,他还是琅琊系的官员。也就是说他是韩非亲手提拔的。 “荒唐!”田假顿时怒不可遏:“新法要施惠于民,你居然让你的百姓们饿着肚子,以至于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你这个司马不惭愧吗?” 高干沉默地低下头一言不发,任凭田假责骂。 愤怒的田假要抓高干下狱,一旁的粮秣司马忍不住出声道:“公子!求您手下留情!” 经过粮秣司马道出实情,田假才得知内情。 楚军兵围徐州时,颜聚为了守城不光拆毁了百姓的民房,还不顾死活的将百姓手上的口粮都搜刮一空。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有几次楚军攻入城内,颜聚看城池要失守,就派人放了把火,这才让徐州城变为废墟。 更丧心病狂的是颜聚率领齐军撤退时,还不忘把徐州城又洗劫一遍,这才导致徐州沦为现在的人间地狱。 高干到任后就动员官吏们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但是官府的力量太有限了。百姓们已经绝望了,官府根本无法动员他们。高干也曾试图向临淄上书反映颜聚的恶行,以求得到援助,可临淄方面就是不做回复。 田假听得怒不可遏,愤怒的拔出墨阳一剑斩断旁边的一根枯木,道:“颜聚如此可恨!我回到临淄一定上书母后斩了此獠!” 地上那具被徐州百姓,已经被官员拉下去焚烧,但那些百姓还是木讷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实在太饿了,饿的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赢璎扯住田假的衣袖,小声说道:“君上,帮帮他们吧!” 田假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看到了他没道理不管。 “高司马!”田假对高干吩咐道:“刚才是我冤枉了你,请你把徐州的百姓都聚集起来,今天晚上本公子要请他们吃一顿饱饭!” “是!”高干感动的热泪盈眶。 当天夜里,徐州城中支起了十几口大锅,锅里有着一股诱人的肉香,这是田假命人去从鲁国买来的羊肉。 羊肉的香味吸引了许多城中的百姓,田假让他们排好队,依次领取肉吃。 吃到羊肉的百姓顾不得烫,放到嘴里就开始大口咀嚼,有些人连嚼都不嚼,撕下来就往嘴里咽。 这一顿羊肉对田假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他愿意甚至每天都可以吃,但对徐州百姓来说,只吃一顿羊肉就让他们感到满足了。 百姓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君王能带他们吃饱肚子,这就够了。 只是这简单的一点诉求,千百年来难倒了无数君王。 田假曾在前世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曾说过,百姓们没有地方睡,可以睡窝棚,可以睡在路边。可百姓们要是吃不饱饭,就只能揭竿而起。横竖会被饿死,不如反了。 这一句话此刻田假深以为然。 这一夜,徐州城中的百姓吃的很饱,他们中许多人这辈子都是第一次体验到吃饱肚子的感觉。 赢璎听到这话时,她感到一股不可思议。 田假沉重的说道:“民生多艰,许多百姓恐怕一辈子都没体验过吃饱肚子是什么感觉呀!” 茅焦也在一旁说道:“对老百姓来说,吃饱肚子是他们最大的奢望,天下战乱频繁,百姓们吃饱肚子也只是一个愿望呀!” 待到徐州城中的百姓全部吃完之后,田假将百姓们聚集到一起,吃饱了,肚子的百姓脸上已经有了生气,不像白天的时候那样死气沉沉。 但即便如此,徐州百姓们双眼仍旧空洞,他们眼里还是没有希望。田假知道想让徐州复兴,首先就要让百姓拥有希望,让他们能为活着而奋斗。 田假站在一座高台上,大声道:“徐州的百姓们,你们好我是田假!” 徐州的百姓木讷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有个人说:“他是琅琊君,今晚就是他请我们吃饭的!” 众人闻言皆发出一声惊呼,骚乱了一会儿后,百姓们整齐的下跪:“感谢琅琊君活命之恩!” 田假让众人起来之后,才继续说道:“徐州现在是一片废墟了,楚王轻蔑的说,徐州的废墟,我们清理十年都清理不完,但我坚信,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不出一年就一定能把徐州的废墟清理干净!” “徐州的百姓们,你们归附了我们齐国,你们中有许多人都是老齐人,齐国让你们在鲁国手上沦陷20年,是齐国辜负了你们,我田假在此代表齐国向你们道歉!” 说完田假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一下所有百姓都被震撼了,齐国公子向他们鞠躬道歉,这是不可能的。 这事不光在齐国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战国时期礼法制度森严,贵族就是贵族,高傲的贵族,怎么可能像低贱的贫民鞠躬道歉呢? 百姓的一片错愕之中,田假继续说道:“为了弥补齐国对你们的亏欠,我决心说服齐王免除徐州三年的赋税,我相信三年时间足以让辛劳的徐州人民重建一个伟大的徐州! 齐威王时,徐州曾经空前繁荣,那时我们齐国曾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但后来我们齐国衰弱了,齐国和徐州一样都饱经战火。 可是徐州其他地方在新法的推动下,到处都正在呈现一片蒸蒸日上。我坚信,只要徐州父老能够用你们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为徐州的重建工作而建,我们最多三年就一定能在废墟上重建出一个新的徐州!” “彩!”全城百姓爆发出一股震耳欲聋的喝彩之声。 “我们齐国衰落了之后,楚国人想来欺负我们,赵国人想消灭我们,秦国人说我们不如他们。现在就让我们齐国来证明自己比他们更强,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齐国还是那个东帝! 我们不惧怕任何敌人的挑战,我们齐国是这世上最好的国家,齐人也好,生活在徐州城中的鲁人也罢,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是一个齐人而感到骄傲!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从废墟上重建一个城市,你们要做的是向天下证明齐人的力量,连楚王都认为我们用十年都无法在废墟上重建徐州,那么就让我们光荣的徐州父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可以用很短的时间让徐州复兴,我们可以在废墟上重建徐州,我们可以让齐国再次伟大!” “让齐国再次伟大!”这句话在徐州城中回荡,百姓们也跟着高呼。 此时百姓们空洞的双眼里终于又一次有了希望,他们又一次重燃斗志。 古人并不比任何人愚蠢,打鸡血这种在后世行之有效的方法,在古代同样有效。 徐州百姓们经历几次大战,早已空前绝望,现在他们所需要的不仅是单纯的填饱肚子,他们更需要一个精神领袖带领他们重建家园。 田假正好扮演了徐州百姓心中的那个精神领袖。 ‘让齐国再次伟大!’这句话很快被传遍了整个齐国,随后传遍了整个天下。 现在每一个齐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官府通过不断的宣传,让民众坚信,他们是正在为齐国的再次伟大而努力。 新法确确实实的让百姓看到了实惠,官员也确实的帮百姓解决了一些困难,在新法的刺激下,在面粉的出现下,齐国百姓的肚子确实吃的比以前更饱了。 不管现在齐国实质如何,从表面上来看新法确实让整个齐国呈现出一片蒸蒸日上的样子。 第323章 范睢遗策 第326章 范睢遗策 齐国的变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魏国的变法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魏国,大梁。 魏王圉正兴致勃勃的和龙阳君下棋,今年的战争中,魏国丢失了河内,但魏国失去的也不过是长平之战后秦国割让的河内失地,魏王并不心痛。 秦兵退回关中后,楚军也退回国内,魏国的边境异常祥和安宁。 魏王兴致勃勃的盯着面前的棋盘,道:“寡人让晋鄙将军把武卒移到了中牟。” “哦?”龙阳君停顿了一下,又落下一子:“上君此乃何意?” 魏王沉吟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后,道:“中牟乃战略要地,既是秦国犯我必经之路,也可以防备楚国图我,晋鄙将军在那里训练武卒,也可以震慑韩国。只要等寡人这两万武卒练成,魏国就不必惧怕秦国,楚国,齐国中的任何一国!” “我魏国大张旗鼓的变法,上君要小心秦楚图我!”龙阳君小心的提醒道。 魏王不以为意:“秦国30万大军被田假那竖子几句话吓得屁滚尿流,狼狈的退回关中,短时间内秦国难有作为!楚国那边,黄歇亲自出马去攻打齐国南部,结果呢?一座莒城就让楚军碰的头破血流,只要秦楚不联盟,寡人现在不惧他们当中任何一个!” 正如魏王所说,魏国现在确实不惧怕秦楚当中的任何一个,魏国现在占据南阳又有半个陶邑,再加上魏国的元气一直在恢复,现在的魏国实力已经快要恢复到惠王时期。 只要秦国,楚国,齐国不联合起来,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和魏国单挑,魏王都不惧怕。 秦国,咸阳 魏国的变法和对赵国战争的失败都让秦王深感心力交瘁。 这时秦王又想起了范睢,每次他忧心的时候范睢总有办法帮他解愁。 可惜秦王现在已经不信任范睢了,除了范睢,秦国再也没有能为秦王解忧的人了。 “唉!”秦王不自觉的叹了一口。 “大王!”秦王叹气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秦王稷回过头,那人正是范睢。 “应侯?”看到范睢来,秦王愣住了。 这段时间范睢从来没有来拜访过秦王,同样秦王也从没有去拜见过范睢,这对君臣已经快要走到了末路。 范睢的突然来访,让秦王倍感惊讶。 “您怎么来了?”秦王扶着范睢坐下,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范睢拱起手,冲秦王深深的一拜,而后说道:“当年臣在魏国被须贾和魏齐陷害走投无路,只能在好友郑安平家中养伤,后来王稽出使魏国,臣抓住时机与他交谈,终于得到他的信任,让他将臣举荐给大王。算起来臣整整侍奉您15年了!” 十五年时间的相处,哪怕是一块石头都捂出感情了,秦王看着范睢鬓角的白发,终于流下了泪水。 “应侯!!!”秦王稷抓起了范睢的手。 上一次秦王稷主动抓范睢的手还是他们初次相遇时。 秦王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当年,他和范睢第一次见面时,当时范睢故意装出不认识秦王的样子,在他面前大声嚷嚷说秦国只有太后和穰侯并没有什么秦王。 秦王稷听了之后并不生气,反倒对范睢刮目相看,后来秦王把范睢请进密室以礼相待,范睢通过他的见识征服了秦王。 “大王!”范睢看着秦王问道:“臣当年第一次与您见面时,与您说过的话,您还记得吗?” 秦王稷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应侯说的话,寡人怎能忘记?” “臣老了,记性不好,大王,能不能把臣当年说的话再复述一遍?” 范睢过目不忘,秦王知道他这不过是在考自己,秦王沉吟了一阵,道: “应侯当年告诉寡人说,秦国四面的边界都是牢固的要塞,北面有甘泉、谷口,南面环绕着的泾河、渭水,右面有陇、蜀两座大山,左面有函谷关、商淤,有奋勇击敌的士卒一百万人,战车一千辆,对秦国有利就出兵攻打敌人,对秦国不利就撤兵防守,正乃成就霸业之地。 老百姓对私斗的行为感到胆怯,却在与敌国交战时表现得非常勇敢,这是据以创建王业的好百姓。大王同时拥有这两方面的优势。依靠秦国战士的英勇,战车和战马的众多,来跟诸侯交战,这就好像是驱赶勐犬韩卢去捕捉瘸了腿的兔子,创建霸业的功业是可以成为现实的,可是群臣之中没有一个称职的。 到如今秦国封锁函谷关已经十五年了,之所以不敢伺机向崤山以东的各个国家用兵,是由于穰侯为秦国出谋划策的时候不肯竭尽忠心,而大王的计策也有很多失误。 您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寡人问您寡人有何失误?可是您怕有人偷听,故意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试探我!” 说到这里范睢和秦王同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范睢恭敬的行了一礼:“当时穰侯势力太大,臣不得不那样谨慎,请大王宽恕!” “无妨!”秦王抓着范睢的手,郑重的说道:“当年寡人拜您为相时曾说,今生今世与您永不相负!” “大王当年说的话,睢不敢忘!”范睢郑重的行了一礼,道:“正因为当年大王以国士待睢,今日睢才要以国士以报大王知遇之恩!” 秦王扶起范睢,惊讶道:“应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范睢并没有回答秦王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当年臣曾建议您亲善齐国和燕国,攻打三晋和楚国,远交近攻逐个分化瓦解诸侯,臣的这些话,大王应该还记得吧?” 秦王点了点头。 范睢俯身下拜:“不管大王如何怀疑臣,臣都可以像大王保证,睢不负大王!今日睢就是要为大王献上最后一策,请大王采纳!” 秦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范睢,摇头道:“应侯,寡人错了,寡人不该猜忌您,请您不要离寡人而去!” 范睢摇了摇头:“臣真的老了,累了,想歇歇了!臣献完这最后一策,就要向您辞去相位!” 秦王知道范睢去意已决,重重的点头:“应侯说罢!寡人在听!” 范睢点头道:“魏国和齐国都正在变法,他们两个无论谁最后变法成功,都对我秦国不利。齐国距离秦国较远,臣认为大秦不应该攻打齐国,而是应该与齐国交好,坚定臣远交近攻的战略! 魏国比起齐国,距离秦国更近,一旦魏国变法大成,对我秦国的威胁必将极大!齐国的新法没有十年很难成功,魏国的新法则不然,魏国的新法主要是军事方面,假以时日魏王重新把当年雄霸天下的魏武卒整建,魏国必将成为我秦国一王天下之劲敌! 如今天下六国,燕国弱小,赵国疲弱,齐国距离较远,此三国大王可缓缓图之。而楚国地大不可轻伐。故臣以为大王当先伐韩魏,如此第一可削弱魏国的实力,避免魏国再次崛起。二来讨伐韩魏可以包围二周,让我大秦占据天下之中,为消灭六国打好坚实之基础。三来三晋一体便能隔绝我大秦东出之路,为保障我大秦东出永无阻隔,当先破三晋。 三晋之中赵国疲弊故公子假一再救之以维持天下各国均衡之势,魏国变法日渐强盛,我大秦不愿看到,齐国同样不愿看到。故若我大秦先破赵国,是破坏天下均衡之势,齐国必救之。而魏国则不然,齐国必不愿看魏国重新崛起,我大秦讨伐韩魏,不至最后一刻,齐国断不会轻发援兵。 秦王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若寡人伐韩魏,楚赵救之,何也?” 范睢对曰:“赵国疲弱,元气以伤,我国讨伐韩魏不至最后一刻,赵国必不肯救。即便救也不会尽出主力,故赵国不足为惧。楚国与魏国因南阳之地龃龉不断,大王可派一舌辩之士说服楚王出兵南阳,使魏国两面受敌!” 多少年来,范睢都是这样尽心尽力的为秦王谋划,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 可是呢?秦王只是因为怀疑,就大肆打压范睢,甚至一度想杀了他。 秦王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应侯,寡人愧对与你啊!” 范睢深深地对着秦王一拜,道:“臣老了,恳请大王准许臣回到封地安享晚年!” 秦王稷终究是动了侧隐之心,他点了点头:“寡人不能让您看到我大秦一王天下的那天了,或许寡人自己也看不到那一天。但寡人要让应侯看到韩魏和周天子都臣服于我大秦,到了那天,寡人一定准许您回到封地!” 范睢感动了起身,泣不成声。 为什么这一章叫遗策,因为范睢马上要下线了 第324章 陈驰使楚 第327章 陈驰使楚 秦国这边以陈驰为使出使陈都。 上次黄歇和秦国秘密结盟,结果转头被秦王给坑了,楚国上下都憋着气。 当年楚怀王就曾经受骗于秦,如今楚国又让秦国蒙骗了一回,楚国君臣对陈驰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陈驰到了陈都后一连带了三天都没有见到一个楚国的柱国大臣,楚国把他安排在下等的馆驿,吃着糟糕的食物。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很多天,陈驰以为自己不能完成目标了,令尹黄歇却突然要见他。 黄歇的府邸。 32名舞女伴随着雅乐翩翩起舞,楚人好歌舞,江南之地又多美女,陈驰出访过很多国家,只有楚国美女的舞姿最是优美。 “先生,请!”黄歇端起酒爵冲陈驰示意。 陈驰赶忙把眼神从那些美女身上移开,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陈驰用衣袖抹了抹嘴,道:“多谢令尹盛情款待,小臣感激不尽!” “先生不必如此!”黄歇夹起桌上的一块鱼香肉丝细细咀嚼着。 齐国的炒菜已经在各国上层流传开来,做为楚国第二尊贵的人,黄歇自然能吃到别人都吃不到的顶级炒菜,比如鱼香肉丝。 放下筷子,黄歇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而后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他嘴角的油渍,道:“陈先生来我楚国,是有什么使命呢?” 陈驰看着左右翩翩起舞的歌女,欲言又止。 黄歇见此笑道:“先生放心在场的除了我的家臣,都是我的婢女,这些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驰这才点头继续:“魏国和齐国正在变法,秦王对此深感忧虑!” 魏国和齐国的变法秦国不忧虑才怪,你们秦国天天想着东出六国,能看着别人强大了不忧虑? 不过说实话楚国也不想看到魏国和齐国强大来挑战自己关东六国老大哥的地位,否则也不会有上次黄歇出使咸阳主动和秦国结盟一事。 但黄歇也不傻,上次他主动去咸阳要求和秦国结盟,反手就被秦王坑了一把。 想着,黄歇故作愤怒的说道:“齐国和魏国的强大,我楚国也不愿看到,为了削弱他们,楚国在齐国南方鏖战近半年,可秦王在做什么?秦王答应了要出兵韩魏,却转头欺骗了我楚国!秦王这种毁约的行为已经激怒了我王,如果您是想要楚国和秦国再次结盟,对付齐魏,那还是算了!” 黄歇严厉的措辞直接让场上的舞乐声戛然而止,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不不不!”陈驰看黄歇发怒,急忙解释道:“上次的事情我国深感抱歉,但这次我国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黄歇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叫深感抱歉,什么又叫带着诚意?” 陈驰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令尹,我问您如果羊圈里有两只狼,狼应该先把羊吃掉,再决出胜负,还是先决出胜负,再去吃羊呢?” 黄歇明白陈驰把秦楚比喻成了两只狼,其他国家都是绵羊,陈驰这就是暗示秦楚应该团结起来先击败其他国家,再算他们的恩怨。 这要是换了魏王和韩王那种二百五,没准就答应了,黄歇可不傻。 秦国有函谷关挡着,他们不怕关东六国讨伐,楚国可是怕的。 今天的话真要是传出去了,秦楚要一起结盟对抗关东五国,关东五国不敢惹秦国还不敢来惹楚国? 真到了那时,楚国别说想当吃羊的狼,怕是连草都没得吃。 “陈先生!”黄歇略带愤怒的说道:“我楚国无心欺凌其他国家,如果秦国要楚国结盟,一起去对付三晋或者齐国,那还是算了!我国可是爱好和平的!” 爱好和平?陈驰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去讨伐随国,随公说我无罪,某国说我蛮夷也。 为了去讨伐别人,都说自己是蛮夷了,还好意思说爱好和平? 陈驰拱起手,道:“我国并不想破坏天下和平的局面,只是因为魏王和齐王都在进行变法,他们的强大让秦王感到不安。秦王有函谷关不怕他们来攻,可如果他们攻不下秦国,会不会来攻楚国呢?” 黄歇确实担心魏国和齐国强大之后,会来对付楚国,这也是他上次要和秦国结盟的原因。 当着陈驰的面,黄歇不能露怯。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楚国带甲百万,地五千里,齐魏就算联手来攻,我王也不惧怕!” 陈驰并没有反对黄歇的说法,而是继续说道:“令尹,不论是强大的魏国还是齐国,都不符合楚国的利益,不是么?” 黄歇终于笑了:“先生只有这句话才是真诚的!” 陈驰拱了拱手,接着说道:“齐国距离我国较远,秦王一时难以兼顾,倒是魏国,和我两国接壤,秦楚两国一西一北,正可出兵伐之。 我王的想法是这样,韩魏一体,故我秦国先出兵压服韩国,之后在击败魏国,楚国只需要在秦国出兵时攻击魏国的南阳即可。 这样一来韩魏都会臣服于我秦楚两国,有了韩魏的臣服,我们可以联手施压燕国,在请燕国和我们一起压服赵国,我六国合纵讨伐齐国,必能成功!如此一来楚国不光能把祸患消弥于无形,更能从中得到土地!这难道不是对楚国有利益的事情吗?” 南阳是楚国故地,楚国一直磨刀霍霍准备收回,秦国真要是出兵韩魏,楚国正好把南阳收回。 而齐国都是膏腴之地,仅凭楚国很难打下,要真能压服六国合纵攻齐,事后楚国可以攻略齐国南部,夺取大片疆土。 黄歇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既然如此,结盟一事我国应下了!” 陈驰大喜,欲起身拜谢黄歇。 黄歇打断他,道:“秦楚世仇也,秦楚两国不顾各取所需,先生不必如此!” 陈驰从黄歇府上离开时,黄歇拦住他,道:“那些舞女先生如果喜欢就带回秦国吧!也算本相给先生的一点心意!” “令尹莫非戏言乎?”陈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没人送过陈驰女人,但是像黄歇这样一次送30多个的,很难让他不激动。 黄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先生喜欢,尽管领回家中去玩!” “那在下就拜谢令尹了!”陈驰弯腰的弧度都比刚才大了很多。 黄歇是一个坚定的抗秦派,但是他也是最清楚秦国实力的,所以历史上黄歇执政前期,楚国对秦国的态度一直都很暧昧,依靠这种关系,楚国确实缓上了气,不是黄歇对秦国暧昧的态度,楚国也不会灭掉鲁国,重创齐国。 第325章 欲请为相 第328章 欲请为相 田假他们在巡视完齐国各地后,于六月底回到临淄。 减免莒城和徐州赋税的事田假报上去后,齐王迟迟不愿回复。 齐王并不是小气,他只是不愿意让自己下诏减免税赋,百姓到头来感激的却是田假。 田假承诺的要减免税赋,齐王建打算一口回绝,让百姓怨恨田假不讲信用。 后胜闻听此时后来到宫中劝说齐王:“大王!琅琊君下诏减免莒城与徐州的税赋,这是利国利民的,如果您不同意,那么这两地的民众都会怨恨您,而不会怨恨琅琊君啊!” 齐王建恍然大悟:“丞相以为寡人该怎么做呢?” 后胜想了一会儿说道:“琅琊君不是想要施惠于民,他上书减免莒城一年税赋减免徐州两年税赋,那您就下诏一次见三年!这样既能体现您的宽仁,又可以让天下赞颂您对百姓的关爱!” 齐王建按照后胜的想法下诏,天下人并没有因此就称赞齐王建,倒是学宫那帮老学究上书齐王,称赞他的爱民之举。 田假的府邸 姚贾从马车上下来后快步进入里院,外人来田假府邸都要通报,不需通报直接能拜见的只有三个,一个是韩非,一个是茅焦,另一个就是姚贾。 “主君!”姚贾进入房间后,先是施了一礼,而后才说道:“楚国那边传来消息,陈驰秘密使齐!” 闻听这个消息,田假不禁蹙起了眉头。 秦国和楚国是天下最强大的两个国家,这两个国家要是勾结起来,其他五国团结一心都难以招架。 “知道陈驰去楚国是做什么吗?”田假问道。 姚贾摇了摇头,看田假露出不满之色,赶忙解释:“主君,易水寒在楚国的发展时日较短,陈驰访楚的情报也是我们探子无意中发现的,故而实在无法探听详尽内容!” 田假一时也无法判断秦楚两国的企图,不过可以肯定,秦国不会无缘无故出使楚国,他们两个肯定是准备联合起来要搞大事。 静下心来想了一想,田假大概推断出了秦楚两国的企图,现在齐魏都在变法,秦楚肯定是坐不住的。 韩国燕国赵国现在都很弱小,他们两国联合起来不是针对魏国就是齐国。 如果针对魏国,齐国可以来个隔岸观火,魏国不同于赵国,田假并不想看着魏国重新强大,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但是魏国面对秦楚夹击必定不是对手,田假这个愿望肯定落空。 魏国要是被秦楚联合夹击,齐国可以趁势出击楚国,一来能缓解魏国压力,不至于让魏国被过度削弱,二来也可以削弱楚国的实力。 计划是很美好的,但秦楚两国的目标如果是齐国,那他们肯定会压迫三晋同谋伐齐。 齐国目前正在变法,五国协力伐齐,搞不好齐国的新法要破产。 “我们得行动起来了!”田假无奈的叹息道。 田假去了韩非的府邸,告知了他,秦楚可能要有伐齐的行动。 简单商议了一下后,韩非入宫拜见了齐王。 齐国上下立刻开始紧张的战备工作,官府开始囤积粮食和药材,同时军队也在有条不紊的整编。 新军目前还并未建立,齐国的各项新法都刚刚步入正轨,新军的建立至少也要在明年。 大战一旦爆发,齐国只有从民间征集兵力。 齐国现在是全民动员,但百姓的训练还没有完全完成,新法的威力还无法充分发挥。齐军的战力可以凭军功授爵制度得到极大提升,不过比起赵军和秦军还是差了一截。 田假计划在今年秋收后,着手建立一支新军,新军参照武卒的选拔标准,招募3至5万人,这些人完全脱产,作为职业军来使用。 新军的中高层军官可以从琅琊武卒中选拔,这样就可以将齐军中原来的那些旧军官淘汰,让新军真正的焕然一新。 除此以外,将大量琅琊系军官安插到新军,无形中田假也可以把新军控制到自己手中。 新军一旦建立,齐国的战力将得到井喷式发展。新军的素养和战力绝对是能堪比武卒与锐士的强大军队。 齐国是全民皆兵,有了这些职业军,在战争爆发时,只要他们不全军覆没。齐国随时可以利用新军里优秀的军官士兵训练民兵,随时可以拉起一只战力强大的军队。 民兵的战力肯定不如职业军,不过,比起赵国,楚国那种拉壮丁组成的民兵。齐国的民兵战力肯定强过他们几条街。 战国时,各个国家拉壮丁时,都只是经过简单的训练,就让他们上战场,齐国因为齐人散漫,齐军的战力一直不行。 齐国新法采取全民皆兵的态度,人人都要接受训练,齐国就算是临时征召壮丁,拉起来的队伍也比以往要强大很多。 更何况,这些征召起来的民兵中,他们的军官都是由职业军的军官士兵担任,民兵的战力绝对要远超其他国家靠拉壮丁征召起来的军队。 从表面上来看,齐国的战斗力似乎得到了飞跃性的发展,实质上,齐国的科技树已经被点歪了。齐国正在朝着一个军事国家的方向发展,时间久了之后齐国必将被军队绑架。 齐国不同于秦国,秦人愚昧,只能服从于官府。齐人则不同,齐人思想开放,民众通过打战又有利可图,时间久了之后,齐国可能会被发展成一个类似普鲁士的军事国家,这是非常可怕的。 田假也知道齐国的科技树正在被点外,但他现在没心情矫正,嬴政都出生了,秦国就快统一天下了,这时候去矫正科技树,根本毫无意义。 反正齐国真正被军队绑架,至少是新法推进二三十年后甚至更长。田假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真活到那一天了,再做出改革也不晚。 齐国这边在有条不紊的整理战备。 秦王于七月份派出使者前往韩国拜见韩王递交国书。 秦使的态度非常强硬,秦国要求韩国像鲁国一样成为秦国的“保护国”。 “保护国”这词是田假发明的,并很快被天下各国广之,秦国有样学样把这个保护国用到了韩国身上。 韩王当然不愿意交出自己的政权,完全听命于秦国。 “秦王从韩国手上夺去了平阳、河外、武遂、宜阳、野王、上党,还不满足,现在竟然还想要寡人交出政权,像鲁国那样成为你们的傀儡,寡人绝不能接受!” 韩王然强硬的态度并没有让秦使感到愤怒。 秦使笑盈盈的拱起手,威胁道:“希望韩国的骨头像大王的嘴一样硬!” “你!”韩王然被气的双手打颤。 秦使离开后,韩王然彻底慌了,他叫来了丞相张平询问对策。 张平非常清楚秦国这是要对韩国下手了,秦国要东出,三晋就是拦着他们的大山,三晋里韩国最弱,秦王这是准备要拿韩国开刀了。 “大王!”张平拱起手道:“只凭韩国根本不是秦王的对手!我们应该赶快向魏国,赵国求救,三晋一家,他们必然肯发兵来援。楚国和秦国乃是世仇,正可引为外援,齐国我们也要争取,齐国三番两次挫败秦国的阴谋,只要齐国肯发兵,大王就不用惧怕暴秦!” 历史上几次合纵,唯一攻破函谷关的那一次就是孟尝君田文率领齐国以及联军完成的。 齐国曾和秦国一起称帝,是真正能和秦国一较高下的国家。 张平这时再次开口:“大王,齐国有琅琊君!您若是能把他请来韩国,我国必能转危为安!” 田假数挫强秦,又曾在河内生擒秦王,他的名声韩王早就知道。韩王坚信田假只要来到韩国,一定能帮助他抵抗秦国。 想着,韩王然开口道:“琅琊君的大名,寡人早就听说过,寡人欲亲自写一封书信呈给琅琊君,请他为我韩国丞相,助我韩国抵御暴秦!” 张平并没有为韩王要罢免自己的相位感到苦恼,他拱起手附和道:“琅琊君若能来我韩国为相,大王就不用惧怕任何强敌!” 第326章 秦国出兵 第329章 秦国出兵 周赧王五十九年七月。 秦王以摎为将统帅二十万秦军出函谷屯兵宜阳,剑指韩国。 韩王闻讯以老将暴鸢为将统领四万多韩兵扼守负黍阻挡秦兵。 负黍之后就是阳城,阳城再往东就是韩都新郑,负黍和阳城是韩国抵御秦国入侵的最后两道防线。 秦国出动20万大军屯兵宜阳,仅凭韩国根本不是秦国的对手。 韩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各国的援兵。 魏国,大梁 魏王收到了韩王的求救,韩国是魏国的壁垒,要是韩国屈服了,下一个秦国就该收拾魏国了。 魏国全靠韩国作为屏障才不至于全线遭到秦国的攻击,韩国要是完了,魏国的河南地,河内,南阳,大梁乃至宋地都要暴露在秦军的兵锋之下。 南阳丢也就丢了,反正那也是白嫖的,魏王并不心疼,可其他地方魏王是绝对要保住的。 原本魏国正在变法,武卒还未练成,魏王短时间内不打算动兵。但眼下的格局,魏王不得不出兵救韩,唇亡齿寒。 可是坏就坏在武卒还没练成,段干子推行的变法也是刚有个影子,魏国要是在这个时候为了韩国跟秦国干一仗,那新法搞不成不说,武卒没准都得跟着赔进去。 几十年来魏国被秦国不间断打击,魏王圉好不容易喘了几年气,魏国刚恢复点元气,要是为了救韩国再被秦国打崩,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魏王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站着的魏国群臣,道:“二三子,寡人欲出兵救韩,可是,唯恐魏国力有不怠,不知卿等何以教寡人?” 魏相段干子立即应道:“大王!秦国虎狼之国,几十年来未尝一败,仅凭我魏国确实难以救援,不如大王派使者去齐楚赵,请三国合力发兵,以五国之兵救韩!” 龙阳君也跟着附和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秦兵锐利不可轻图,故我国应当以伐谋为上,伐交为后,交兵最下!” 魏王听得一阵点头,段干子抢过龙阳君的话,说道:“秦国出兵攻韩,无外乎两条路线,第一是进攻负黍克阳城兵临新郑,第二则是进攻巩邑取道成皋(虎牢关)。这两条路中第一条路距离新郑更近,路也更加好走。 故臣以为,我国可派出精兵六万协助韩国守卫负黍,不过为了避免魏韩联军被秦国正面击破,臣以为可知会韩王全力加固阳城城池,负黍倘若不可守,联军可退往阳城,与秦国做周旋之势!” “丞相之言,甚合孤意!”魏王捋着胡子,连连点头,而后又道:“直接和秦兵交战,魏韩联军恐怕力有不逮,但是,依托城池节节防守,寡人相信我们还是游刃有余的!” “大王!”龙阳君在这时说道:“三晋一体,楚国有和秦国有深仇大恨,齐国更是秦国之劲敌,大王当早派使者,以求援兵尽快到达!” 魏王皱着眉头说道:“赵国几场大战下来,国内的情况恐怕好不到哪去,几个月前他们的都城还被秦兵围困,寡人担心赵王会借故不发兵!” 龙阳君拱手道:“信陵君尚在邯郸,大王可以派人去向信陵君求助,赵王必定肯来援!” “善!”魏王点头道。 龙阳君又皱起眉头:“赵国齐国臣都不担心,赵国有信陵君,齐国有琅琊君,他们都肯定会派兵援助我魏国,只是楚国……” 魏王听到这儿,立即皱紧了眉头:“龙阳君何意?秦楚世仇也,难道楚国会见死不救?” 龙阳君沉声道:“南阳之地楚国做梦都想拿到,我国占据南阳,两国已经龃龉不断,此次我魏国有求于楚国,不如归还南阳,如此一来楚王必定欢心。楚兵若出,不出半月便能北上抵达大梁,有了楚国帮助,我魏韩两国才能真正抵挡秦国!” 南阳之地魏王还没捂热乎,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丢的。 秦国和楚国是世仇,魏王坚信,楚国肯定会出兵帮助魏韩。 “南阳之地寡人自有主张!”魏王看向下列的安陵君魏建,道:“卿,烦劳你去出使一趟韩国,告诉韩王,寡人马上就要派兵援助他,请他务必坚守负黍和阳城,另外,齐楚赵三国援兵不出旬月必至,请他宽心!” “唯!” “丞相!”魏王看向段干子,道:“寡人拜丞相为将,请您统帅大军去帮助韩国抵御秦军,此战不需要您击破秦军,只需依托城池防守拖延时日,等待三国援军到来即可!” 段干子一听,本想推荐晋鄙去,可晋鄙正在训练武卒,魏王肯定不会同意让他去。 除了晋鄙,魏国还能拿得出手的武将就只有坐冷板凳的芒卯,可这家伙华阳之战被秦国打得太难看,魏王肯定不能以他为将。 魏国现在貌似除了自己,好像还真没有其他将军能用了。 大魏国人才凋零啊! 想着,段干子拱手应道:“臣必不负所托!” 段干子这时忽然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问:“臣领兵救韩,变法谁来主持?” 魏王不假思索:“变法之事暂停,先帮韩国解了围再说!” “唯!” 宜阳。 摎是个年轻的将军,他资历尚浅,只是因为出身宗室才能得到秦王倚重。 这一仗是摎单独领兵,上一次的邯郸之战王齕因为无功而返被秦王罢免了爵位,摎也跟着受到了斥责,此战摎决心洗刷邯郸之战的耻辱。 “二三子,根据我们的情报,韩王让暴鸢那个老东西为将,带着四万人防守负黍,魏王也派了段干子过来救援,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蒙骜思索了片刻,说道:“负黍城池坚固,韩兵肯定会全力防守,等待魏兵到来,要是韩魏合兵更不好打,不如我们北上取道二周,从巩邑进攻成皋,出其不意绕过韩军的防线,将军以为如何?” 这一次秦军和攻击赵国不同,秦国的补给是畅通的,还有楚国协助,摎并不打算采用奇袭的路线。 更何况成皋天险,韩国只要放上5000人,十万秦兵都打不下。 思索片刻之后,摎说道:“本将以为我们还是稳扎稳打,先取负黍再取阳城,而后进攻新郑,一举灭了韩国!” 蒙鹜担忧的说道:“秦王只是要我们威逼韩国臣服,以便打通我们进攻魏国的道路,将军要是灭了韩国,恐怕会坏了大王的计划!” 摎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们真的打到新郑城下,大王肯定会让我们灭了韩国,不信到时候将军可以看着!” 第327章 楚国伐魏 第330章 楚国伐魏 摎率兵猛攻负黍,韩兵仪仗城池坚守不出。 老将暴鸢已经80多岁,他曾参与过垂沙之战,伊阙之战,四次合纵攻秦之战,是韩国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这位老将军并不擅长进攻,但却十分擅长防守,负黍被他打造的犹如铜墙铁壁,秦军久久不能攻克。 暴鸢在负黍和秦军相持了十几天后,魏相段干子率兵来到城里和韩军会师一处。 魏韩联军总计十万,依托城池死守,摎数次指挥秦军攻城皆不克。 秦军又一次攻城失利,再丢下1000多具尸体狼狈撤退后,魏相段干子看着狼狈撤退的秦军大喜道: “世人皆言,秦军战力天下无双,今日看来,不过谣传尔!” 老将暴鸢和秦军几度交手,他是知道秦军真正的战力的。 “相国!”暴鸢忍不住给段干子泼了一瓢冷水:“我们是依托坚城,加上有地形优势,秦军的兵力施展不开,并非是秦军的战力不行!” 段干子被泼了一瓢冷水有些恼怒,冷哼了一声后,随即拂袖而去。 暴鸢看着城墙下正在撤退的秦军,叹息道:“也不知道救兵什么时候来!” 魏韩联军期盼着各国救兵到达时。魏国使臣魏建会同韩使阳城君一道抵达陈都。 楚王宫。 “二位使者的来意,寡人已经很清楚了!”楚王端坐在王座上,朗声道:“秦国和我楚国是世仇,魏韩就像寡人的兄弟,秦国欺凌寡人的手足兄弟,我楚国绝不能忍受!” 魏建和阳城君一听顿时大喜,以为楚王马上就要发兵救援。 谁知这时令尹黄歇说道:“南阳之地本属楚国,魏国强占不还,实让我国有智之士心有不忿,魏韩若想求取我国援兵,需先还南阳之地!另外魏国和韩国必须同齐国绝交!” 南阳之地本来也是魏国从齐国手上获取的,魏建相信,只要他向魏王晓以利害,魏国是可以把南阳之地吐出来的。 可是和齐国绝交,这事魏国不能答应。 楚国为什么会要韩国和魏国跟齐国绝交?这不明摆着是准备要对齐国下手,楚国只是从外交上孤立齐国。 韩魏要是答应了楚国的要求,那齐国肯定不会发援兵了。 齐赵同盟,齐国不发援兵,赵国肯定也不会来了。 齐国,赵国都不来。仅靠楚国的援军,是很难抵抗暴秦的。 而且楚国这个条件也太苛刻,割让南阳不说,还要跟齐国绝交,跟齐国绝交就意味着今后要跟楚国混,这是逼着韩魏站队。 想着,魏建开口道:“南阳之地以及同齐国绝交,这两件事太过重大,外臣实在难以答应!还需回国请示魏王!” 阳城君也跟着说道:“外臣也得回去请示韩王,请楚王宽容些时日!” 楚王似乎有话要说,黄歇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两国使者可以回去慢慢商量,只要你们有时间就行! 不过我明着告诉你们,限你们三天之内给出答复,如果不做回复,楚王会派景阳将军去帮你们做出决定!” 黄歇最后这话已经是在用战争做威胁了。 魏建和阳城君都没想到楚国会是这种态度,两人和黄歇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后,最终悻悻而去。 魏韩使者离开后,楚王立即对着黄歇埋怨道: “令尹,秦国虎狼也,跟他们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你刚才对魏韩那么强硬的态度,难道你真的准备让楚国跟秦国绑在一条船上吗?” 黄歇冲楚王施了一礼,而后说道:“齐国和魏国都正在变法,这两个国家,无论谁强大起来,对我楚国都是不利的。因此我们只能选择一个讨伐,可是齐国和赵国已经结成同盟,仅凭楚国已经无法撼动齐国。 可是我们如果选择讨伐魏国,齐国和赵国会越来越强,秦国也会因此坐收渔翁之利,这是在用楚国帮助他们强大,是不理智的。 魏王贪婪,韩王弱小。楚国要是想拉拢他们两个去对付齐赵,必定要付出极大代价。魏国也会因为我们楚国的拉拢越来越强,这还是不理智的。 因此我们只能和秦国合作先压服韩魏,而后逼迫赵国和齐国绝交,如果赵国不从就扶持燕国对抗赵国,楚国则全力对抗齐国。 只有这样,楚国才能粉碎齐赵同盟,并且使魏国无法强大,臣的谋划都是为了楚国呀!” 楚王点了点头,惭愧的说道:“是寡人误会令尹了!” 三天后,楚王以景阳为将,命景阳统帅二十万楚军进攻南阳。 魏军完全没预料到楚军的袭击,南阳之地魏军的守备力量也不足,景阳率领楚兵轻取南阳。 南阳被攻下后,景阳率领楚军北上沿鸿沟逼近大梁。 大梁。 魏王听闻楚军正在向大梁逼近,顿时惊慌不已。 “龙阳君!”魏王叫来了龙阳君,满脸惊慌地对他吩咐道:“快去征集兵力守卫大梁,请晋鄙将军派武卒过来,千万不能让楚军破城!” 龙阳君安慰道:“大王,大梁被我魏国发展百年城池坚厚,楚军一时片刻难以攻下,请您不要这样惊慌!” 大梁水网交错,城墙又十分坚厚,当年魏冉也曾兵围大梁,都没有攻下。 魏王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惊慌不已,思来想去,魏王决定派人去向景阳求和。 魏建出使楚营求见了景阳,随后魏建带回了楚军的议和条件: 第一,魏国需要承认南阳之地归楚,并保证在20年内不再率兵侵夺。 第二,魏国必须和齐国断交,魏王要听从楚王的命令。 第三,魏国要派出太子为质。 第四,魏国需割让宋地二百里为楚王寿。 第五,魏国需要写一份投降书交给楚国,并由魏王盖章。 魏王看完了景阳提出的五项议和条件,顿时怒不可遏: “这根本就是毫无诚意的议和!楚国这是要魏国向他投降,就像鲁国一样,做楚国的保护国!他楚王在做梦!” 楚国提出的五项条件中,除了最后一份写投降书外,其他的四项魏王都不会同意。 五项条件中,只有投降书是无关痛痒的,其余四条则都是关乎实际利益的,魏王根本不可能答应。 魏国跟齐国断交并听从楚国命令,那以后魏国就是楚国的小弟,永远只能跟着楚国混,魏王还想着重现文侯霸业,怎么可能接受? 第二条说的送人质,魏王除了太子曾就只有两个女儿,他要是真的把太子送到楚国当人质,那今后魏国就真的只能束手听命于楚国。 商丘之地二百里皆膏腴之地,那是当年魏国趁五国伐齐的时候从齐国手上抢的宋地,魏王断不肯吐出来。 “欺人太甚!”魏王气的拔出剑砍倒了桌案上两个烛台,道:“寡人就算玉石俱焚,也绝不像楚王投降!” “快!立刻派人去齐国和赵国,向他们求救!” “唯!” 第328章 韩军覆没 第331章 韩军覆没 齐国,临淄。 魏韩两国的使者进入王宫求见了齐王,请求齐王发兵救援韩魏。 齐王听信后胜谗言,认为魏国通过变法强大起来之后,对齐国不利,齐王想效仿当年齐威王之事,坐看韩魏死磕秦楚,等他们拼的两败俱伤之时齐国再出兵。 田假得知了齐王建的想法后,顿时哭笑不得。 现在的情势能和当年齐威王那会儿比吗?齐威王那会儿,韩国通过申不害变法已经强大,魏国进攻韩国又是单挑。齐国这才能坐山观虎斗。 魏国和韩国加起来还赶不上秦国,更何况旁边还有楚国趁火打劫,齐王建是哪来的自信想看人家两败俱伤? 田假召集了自己的众门客商议对策,众人一致认为韩魏应当救。 秦国和楚国已经穿上一条裤子,谁都看得出。 齐国要是坐视不管,等他们打服了韩魏,下面就该轮到齐国了。 “公子!”茅焦沉吟了一阵,说道:“韩魏肯定要救,但不能就这样去救!” 田假微微一愣,茅焦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他不会也想看着韩魏跟秦楚拼个两败俱伤吧? 茅焦沉声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秦楚既然已经结盟,那我们应该派人去游说赵王,请赵王认清形势火速发兵救援,另外,我们还应该派人去燕国,请燕王也一起出兵!” 燕国自从武成王驾崩后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燕王文身体不好,朝政都交给了栗腹。栗腹这家伙忙着清洗政敌,以及恢复上一次邯郸之战的创伤,也没空搞事。 话说回来,上回邯郸之战就是齐国和赵国把燕国干残的,燕国怎么可能跟齐国?赵国一起去救韩魏呢? 想着,田假摇头道:“燕国恐怕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 茅焦笑道:“燕国如果拒绝和我们一起行动,那么三晋一定会记恨燕国,将来我齐国再和燕国爆发战争,三晋必不会援!” “那燕国万一答应和我们一起出兵呢?”田假问道。 茅焦又笑了一笑,这一笑十分阴险:“燕国弱小,上次邯郸之战,他们缓了两三年都还没缓过来,要是再动兵,燕国会更加雪上加霜,这对我齐国大大有利!所以不管他出兵不出兵,我们都应该派人联络赵王,请四国一起向燕国施压!” 田假点头道:“善!” 茅焦在这时又说道:“秦楚结盟非常强大,即即便我们结合四国的力量,也难以招架,兵法云上兵伐谋,臣以为,我国当拆散秦楚联盟,说服楚王与我四国合力对抗秦国。” 田假皱起了眉头:“楚国已经和秦国上了一条贼船,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协定,但显然,这一次楚国和秦国的关系还是很紧密的,我们该怎么说服楚王与我们一起对抗秦国呢?” 茅焦自信地挺起胸膛:“说服楚王之事,公子如果信得过,就交给臣,臣愿出面说服楚王!” “善!”田假很相信茅焦的能力,他的口才并不逊色于毛遂,有他出面必能说服楚王。 茅焦南下去楚国前找田假要了一万金,而后才启程南下前往楚国。 又过了几天,魏国那边传来消息,景阳兵围大梁,魏王一日派出三名使者向齐赵两国求救。 齐国这边在田假的运作下,已经决定帮助韩魏抵御秦楚,临淄正在征集兵力,齐国上下在民部的宣传下征召士兵,做好战争动员工作。 邯郸。 韩魏的使者前往邯郸,两国使者先去拜见了平原君,请求平原君帮忙说话,平原君早被信陵君说服,两人随从两位使者一起到王宫拜见赵王。 赵国目前的情势也不乐观,赵王本来不想搭理韩魏,但三晋一体他又无法拒绝韩魏,只好以齐赵同盟为由,与齐国共进退。 无奈之下,韩魏使者再次前往齐国求救。 这一次韩魏的使者带足了诚意,魏国愿意归还陶邑,并请齐王将田假借给韩魏两国为相,统帅三国联军抵御秦国。 借他国公子为相,在战国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初孟尝君田文就身戴五国相印。 齐王在和君王后商量过后,以田假为将率十五万齐军加一万武卒救援韩魏。 赵国那边闻讯,赵王也履行同盟条约,以廉颇为将发兵九万与齐国一道援救韩魏。 齐赵两国援军出发的同时,韩魏齐赵四国使者共同北上前往燕国,请求燕王一道发兵,合力对抗秦楚。 燕王文在和栗腹商量后,两人都认为得罪秦楚,对燕国没有好处,于是断然回绝,三晋由此记恨燕国。 齐赵联军会师于聊城,而后合兵一处向魏国前进。 另一边。 负黍城。 魏韩联军面对二十万秦军的轮番进攻,依托城池死守,经过两个多月的激战,负黍城已经摇摇欲坠。 楚军兵围大梁的消息,让魏韩联军的士气暴跌,段干子几次请求暴鸢放弃负黍退守阳城,暴鸢都没有答应。 新郑的屏障只剩负黍和阳城,要是放弃了负黍,韩国就只剩下阳城还能坚守。 而且万一秦军绕过阳城直击新郑,韩国说不定有覆亡的风险。 暴鸢坚定了死守负黍的信念。 夜间。 段干子秘密召集了魏军的将领,说道:“负黍已经摇摇欲坠,咱们魏国已经帮韩国顶了两个月,要是在这里继续耗下去,我们迟早全军覆没。楚国围困了我们的都城,我国的兵力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如果咱们和暴鸢继续坚守负黍,等待我们的只有毁灭!” 众将闻言,皆是面色沉重。 大家都很清楚负黍已经守不住了,破城是迟早的事,城池要是被攻破,韩魏联军肯定会被秦军彻底消灭。 韩军不肯撤退,只是因为他们退无可退无路可走,不得不死守城池。 魏军只是来帮韩军的,根本没必要陪着韩军一起死。 想着,段干子的副将魏离说道:“丞相,情势不利当撤则撤,只是我们贸然撤退,魏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段干子并不担心这一点,他临来的时候,魏王就说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撤退到阳城节节抗击。 他现在抛弃韩军撤退到阳城,也算执行魏王的命令。 想罢,段干子说道:“大王不会责怪我们,明天晚上我们就调集我们的人,偷偷撤离负黍!” 魏军要悄悄撤走,负黍立马就会城破,暴鸢和他手下的韩军都难逃一劫。 魏离迟疑的说道:“我们要不要告诉韩军一声,让他和我们一起撤退?” 段干子撇嘴道:“暴鸢那个老家伙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这座城池共存亡,他们是不会走的!我们告诉他们,说不定他们还会拦着我们,我们还是悄悄溜走好!” 第二天夜里,魏军在段干子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撤出了负黍。 魏军独自控制一门,所以他们撤退时,韩军根本没有察觉。 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韩军才发现昨天还和他们并肩作战的魏军已经跑了。 暴鸢闻知这个消息,大骂道:“段干子那个竖子!他害我韩军啊!魏军这一破,我韩军死无葬身之地!” 当天白天摎再次指挥秦军强攻负黍,没了魏军,韩军很快因为为兵力不足丢失了城墙,秦军从四面八方攻入城中。 年老的暴鸢看着四面八方涌入城池的秦军,无奈的仰天叹息:“我暴鸢也算对得起韩国了,先王!我没有辜负你的重托呀!” 说罢,暴鸢横剑自刎,这位曾追随过三代韩王的老将死于负黍。 暴鸢死后,秦军迅速歼灭了城中其余的韩军,秦军多年不曾获得首级,这一战非常残酷。秦军不接受韩军的投降,将韩军全部斩杀。 是役,四万多韩军全军覆没于负黍,老将暴鸢自杀。 摎在攻克负黍后率兵直击阳城,韩王闻讯惊慌不已。 第329章 游说楚王 第332章 游说楚王 负黍被攻克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 田假带领齐赵联军刚步入魏国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负黍被攻陷后,韩国能抵御秦国的防线,只剩下了阳城,阳城一丢,秦军就可以直接兵围新郑。 实际上现在秦军就可以绕过阳城直奔新郑而去。 新郑的城防也很坚厚,但是田假担心,韩王会迫于秦国的威慑屈服。 原历史上,秦国貌似就是通过这一战让韩王交出了自己的政权,完全听命于秦国。 历史还是在向原来的那个方向发展啊! 田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自己做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改变秦灭六国的命运? 田假没时间再乱想,他率领齐赵联军穿过魏国直奔大梁而去,不管如何此战要先解大梁之围,而后才能去救韩国。 大梁。 楚军听闻齐赵联军来到,景阳命楚军后退三十里摆出一副要和联军决战的架势。 当年徐州一战景阳败于田假,这一直是景阳心中的痛楚,这一次在大梁城下,景阳决心和田假一分高下。 茅焦那边已经去游说楚国君臣,田假并不想和楚军决战。 现在决战不管谁获胜,最后得利的都是秦国。 田假命联军在大梁城侧构筑营寨,做犄角之势,这样既能互相救援,也能协同防御。 楚国兵围大梁后,魏王命龙阳君征集了十万人,晋鄙也带着武卒前来支援。 大梁城中有12万魏军,加上二十五万齐赵联军,田假并不惧怕楚军的进攻。 景阳看田假不肯决战,而且摆出防守的架势,他也不敢贸然继续攻城或者进攻田假。 双方陷入僵持之势。 阳城。 摎攻克负黍后,立即率领秦军继续进攻阳城。 阳城只有3000多韩军防守,其余的是段干子率领的魏军。 为了震慑阳城军心,摎派人收集了负黍的韩军尸体筑成京观。 摎还专门派人把老将暴鸢的尸体挂到旗杆上,让城中的韩军将士看个清楚。 阳城中韩魏两军的将士看着城外的京观和老将暴鸢的尸体无不惊恐万分。 “天啊!那是暴鸢将军!暴将军都死了!” “我韩军死伤那么惨重,咱们不会有援军了!” “大梁被围困了,魏国过也派不出援军了,咱们已经没有援兵了!” 就在韩魏联军的恐惧之中,摎命蒙骜率兵攻城。 韩人的士气已经跌到谷底,人数又少根本无心守城。城中的居民也是绝望万分,几乎无人帮助官府抵御秦军。 段干子率领的魏军同样战心已失,看着秦军已经登上城头,段干子哀声道:“事急矣!当撤退!晚则悔矣!” 于是,段干子再次率领魏军退守新郑,秦军趁势攻克阳城,兵围新郑。 秦军兵围新郑,天下震惊。 新郑。 韩王看秦军势大,企图向秦军妥协,完全臣服于秦国。 丞相张平劝说道:“琅琊君率领的援兵已经到了大梁,很快就能到达新郑,大王应该坚定信念,坚持到底,几代韩王的心血怎么能毁灭在您的手上?” 韩王然脸上早已没了以往的神秘莫测,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惊慌,他抓起张平的袖子,惊恐的问道: “寡人真的还有援军吗?” 张平肯定点点头:“魏军还在城中,起码魏国还不会抛弃我们,新郑如果被攻下,韩国就灭亡了。韩国灭亡是诸侯不愿意看到的,请您相信我,只要我们能守住,就肯定有援兵。” 韩王在张平的劝慰下坚定了守城的信念。 摎派人诱降韩王,使者被张平斩首,并将首级挂到城门振奋军心。 新郑目前有五万多韩军,再加上段干子的五万多魏军,两方合计十多万,这也是张平有底气斩了秦使的原因。 摎见到使者的首级后,大怒,率秦军猛攻新郑三日,不克。 阳城失陷,秦军兵围新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楚国。 楚国,陈都 茅焦抵达楚国后,先去游说了楚国的大臣,并贿赂了宋玉、唐勒、项武等楚国重臣,请他们游说楚王合纵抗秦。 姚贾命易水寒全力协助茅焦游说楚国君臣。 馆驿中。 易水寒在楚国的负责人叫祭国生,他将韩国那边发生的情况告知了茅焦。 茅焦听闻后竟然大喜。 祭国生不解道:“韩国覆灭在即,秦国取得了这么大战果,楚国怎么可能还会抛弃秦国呢?” 茅焦沉声道:“正因为秦国取得了重大战果,才是我们说服楚国君臣的最好机会!” 祭国生大感不解。 黄歇的府邸。 “魏韩联军居然败的那么惨!” 听闻了秦军取得的战果后,黄歇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脱了楚国的控制。 秦国不管是让韩王屈服,还是消灭韩国,这对楚国都是不利。 韩国只要被秦国解决,魏国也会跟着屈服。 楚国正在大梁和三国联军对峙,如果双方大战一场,秦国说不定会渔翁得利。既把魏国解决,又顺手歼灭各国的军队。 各国之中,秦国对楚国的威胁最大,黄歇一直把秦国视为潜在对手,现在做的不过是为楚国积蓄实力。 但是秦国在这场战争中明显获得的利益已经超过楚国,即便战后秦国真的威压各国和楚国一起伐齐。 齐国被解决后,秦国肯定会威压三进再加上燕国合五国之兵伐楚,楚国要遭殃啊! 想罢,黄歇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吩咐道:“备车,我要去王宫!” 楚王宫。 茅焦正在游说楚王。 “大王!韩国一旦被灭亡或者屈服于秦国,接下来秦国势必要攻击魏国,魏国如果屈服,赵国也会跟着屈服。三晋都屈服了,秦王下一个要进攻的肯定是齐国! 秦国正在贯彻他们远交近攻的战术,齐国识破了秦王的阴谋所以没有被秦国拉拢,他们来拉拢大王不过是想利用大王解决齐国,等齐国被摆平,下一个要被收拾的就是楚国了。到了那个时候,天下都已经屈从于秦国,楚国还能依靠谁来帮忙抵抗秦国呢?” 楚王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在王座前来回走动,明显是感到了不安。 茅焦继续说道:“秦楚世仇也,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秦国火烧先王陵寝之事?大王和仇敌合作攻打盟友,这是让敌人得利! 我们关东六国之间互相攻打,这正中秦国的下怀。 现在秦国即将拿下韩国,韩国被拿下后,秦国将全面包围二周。臣料想,接下来,秦国肯定会消灭二周取九鼎,自成天子。 秦王如果成为天子,秦国就占据了大义,三晋与燕国都必将屈服,我齐国有心抗秦,但势单力孤,如果大王不与我关东各国合纵抗秦,我齐国也只有屈身侍奉秦王。 秦王有可能会放过臣服的齐国,但是决不会放过楚国!” 楚王听到这,顿时停下了脚步,问道:“秦王为何不会放过寡人?” 茅焦笑道:“大王!秦国最大的对手一直是楚国,如果换了同等条件,您会放过秦国吗?” 楚王哑口无言。 “啪啪啪!”外面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黄歇缓缓走进了王宫,刚才茅焦的话,黄歇听得一字不落。 “先生这番话说的很好,令我楚国君臣茅塞顿开!” 说罢黄歇拱起手看向楚王:“臣以为,我楚国是时候帮助韩魏抵御秦国了!” 第330章 五国联军 第333章 五国联军 楚国君臣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决定与各国合纵抗秦,全力保住韩国。 楚王召集了楚国的大臣,向所有人表达了要和各国合纵抗秦的决心。 左尹庄辛听闻楚王要与各国合理抗秦,立即赞同道:“秦国虎狼也,大王能和天下各国并立抗秦,这正是天下人所期盼的,大王这样做,合乎天下道义,我楚国必将成功!” 楚王完笑着点了点头。 当年在咸阳做人质的时候,楚王完受了很多秦人的侮辱,他早就想报仇了,只是他太清楚秦国有多强,一直不敢把自己的潦牙亮出来。 本来楚王完还以为自己要像勾践那样卧薪尝胆几年才有机会报仇,不成想机会现在就来了。 楚国在此战中已经从魏国手上收取了南阳,完成了他们的战略目标。接下来楚国只要和各国合纵帮忙击败秦国,就能让楚国大涨声威。 要是此战能歼灭秦军主力,让秦国在关中舔几年伤口,楚王就有把握整合关东六国。 魏国楚王早看不顺眼很久了只是没机会,此战过后魏国肯定元气大伤,凭借楚国的国力,只要秦国不干涉,楚国很轻松的就能把魏国占据的商丘拿下来,进而逼迫魏国称臣。 收拾完魏国之后,楚王就可以全力对付齐国。 魏国齐国都解决,楚王就能好好腾出手和秦国掰掰手腕。 想到这里,楚王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说道:“立刻派人去魏国,请景阳将军和联军讲和,寡人要和三晋以及齐国合力对抗秦国!” “唯!” “再传召征集十万兵力交给令尹,寡人要用30万大军对抗秦国,向天下展示我楚国抗秦的决心!” “唯!” 楚国出兵30万,等同于宣布了楚国在联军中的地位,此战楚王又成了五国事实上的纵约长。 “大王!”令尹黄歇在这时又拱起手说道:“秦国即将攻下韩国,二周从地缘上要被秦国全面包围,现在二周的君臣肯定惶惶不安,臣以为既然我楚国要坚定讨伐秦国,那就应该向周天子请诏书,请天子下诏出兵,率领王师和我五国一并讨伐秦国,这样必能大涨我联军之声威!” “好!”楚王完不假思索点点头:“就依令尹所言!” 楚国和魏国讲和,并且要发兵30万帮助韩魏抵抗秦国的消息传到了咸阳。 秦王闻讯大怒。 “楚王完那个竖子,竟然敢背叛寡人!”秦王气的对张唐吩咐道:“你立刻去巴蜀,统帅十万秦军,从巫关南下直取郢都!而后向东攻打陈城,寡人要给楚王那个竖子一个教训!” “大王且慢!”范睢在这时起身劝道:“臣听闻楚王要派人去游说周天子,请他下诏率王师讨伐我秦国,此战联军各国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做好防守函谷关的准备,不可再分兵攻打楚国,况且鄢郢残破,打下来也毫无意义,不如暂且让楚王蹦哒几天!” 秦武王当年曾在洛阳要求试举周鼎,被周天子拒绝后,秦国出兵驱逐了天子,天子只能被迫寄居在西周宫的王城。 从那以后,东周和西周实际上就已经归附了秦国,秦国早把二周看成了他的属国。 听说周天子要背叛,秦王大怒: “周天子那个老东西如果敢背叛寡人,寡人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9月20日,令尹黄歇率领十万楚军北上大梁,楚、魏、赵、齐四国签订盟约合力抗秦。 魏王本来想让田假为相,但现在楚国成了纵约长,魏王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四国联军聚齐之后,立刻出发前往新郑。 摎率领秦军猛攻新郑半个月,丞相张平死守新郑,终于等到联军到来。 联军抵达新郑后,摎为了稳妥起见暂时退守阳城,并且上书给秦王请求援兵。 五国联军聚齐之后,韩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田假为相,原来的韩相张平则是当了司寇。 韩王拜田假为相,让黄歇多少有些尴尬。通常担任他国的丞相,都应该是由纵约长派出的使者来担任,苏秦,公孙衍,田文都是这样。 田假本来不想接受韩王的相印,可韩王的态度坚决,田假也只好接受。 韩王拜田假为相后,立即得意洋洋地对张平说道:“寡人有了琅琊君这样的贤人,别说是秦国,六国一起来了,寡人都不怕!” 田假要知道韩王这话,估计会说你吹牛别带上我。 韩王可不认为自己吹牛,他可是听说田假会妖法,能召唤陨石。 “大王!”张平劝说韩王道:“您还是冷静些,琅琊君只是为了帮助我国,才会暂时担任丞相,想留住他,您得付出更多诚意!” “那是当然!”韩王又恢复了以往的高深莫测:“寡人已经想好了,留住琅琊君的办法!” 五国联军聚齐后,决定合力攻秦,一定要把秦王赶回关中。 黄歇在此时提出了派人到洛阳去拜见天子,请天子下诏协同五国讨伐秦国。 为了表示郑重,五国都派了一个代表跟随黄歇去洛阳。 三晋派出的都只是三个中大夫,田假本来也想派个人去敷衍一下。 茅焦在这时劝说道:“楚国派出令尹去朝拜周王,这是对周天子极大的尊重,哪怕周室衰落,却仍旧占据天命。楚王对天子的尊重,必能让天下各国贤者称赞。三晋蔑视天子,肯定会受到各国贤者的鄙夷,如果这个时候公子能亲自去朝拜天子,不仅能凸显我齐国对天子的尊敬,也可以让天下各国称赞您的贤名。 当年周室衰落,天下各国都没有人去朝拜天子,只有齐威王去了,于是天下人都称赞威王的贤德,公子去朝拜周王,必定也能让天下人称赞您不逊色于威王!” 田假听罢,觉得很有道理,正好他也想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周天子,顺便参观一下天子的九鼎,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天子这九鼎有多重,就是不知道天子怎么回答了。 五国使者北上绕道荥阳从巩邑进入周境。 此时的周朝已经不复当年,周平王东迁后,周朝日渐衰落。 到了周考王的时候,周考王把王几之地一分为二,天子本来所剩不多的国土变得更少。 秦武王的时候,秦国派人驱逐了周天子之后,天子只能被迫寄住在西周公的王城,王几之地完全被西周公掌握。 韩魏并不想看到眼皮子底下有一个统一的周朝。 于是韩魏唆使公子根割据巩邑,周天子也只能被迫承认,至此西周公国又被分出一个东周公国。 第331章 朝拜天子 第334章 朝拜天子 二周分裂之后,天子只能寄住在西周公的王宫之中。 五国使者到达洛阳后,西周公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把五国的使者都引进了馆驿。 第二天,西周公亲自领着五国使者去朝拜周王。 现在的周王叫姬延,他是周朝最后一个天子,自从他继位以来已经59年,姬延是一个非常长寿的国君,只是他的长寿并没有振兴周朝。 二周因为分裂越发衰落,天子只能靠二周给的一些“朝贡”维持生活。 周朝早就不是当年那个800诸侯来朝拜的大周王朝,除了二周公,已经没有任何国家来朝拜天子,哪怕鲁国和卫国这种周公召公的后裔也是。 所以天子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因为缺钱,周天子的王宫已经很残破,王宫里到处都是大片脱落的墙皮,有些宫殿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已经腐朽。 黄歇看着破败的王宫,说道:“我听闻当年周顷王驾崩,周室因为无钱安葬,只能向鲁国借钱。我原本以为周朝有800年底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天子的日子居然过得这么惨!” 田假无奈的摇头道:“天下四分五裂,诸侯之间彼此称王,谁还会来顾及这个蜗居洛阳的天子?” 西周公听着他们两个的交谈面露尴尬。 周天子一直在他的领地讨生活,天子过得不好,这不就是他照顾不周吗? 西周公不是不想照顾天子,是他自己过的也不好,现在西周公只剩下36座城,听着不少,但百姓加起来才三万。 三万百姓就算一年收五成税,又能收上多少钱? 西周公自己也很缺钱,实在是没多余的钱给天子。 很快五国使者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大殿,这就是天子接见外臣的地方。 依照礼节,五国使者需要三跪九叩进见天子,但天子都混成这德行了,谁又会拜他呢? 黄歇和三晋使者都是做了个揖就自己跪到了一旁的席上。 只有田假,非常庄重的三跪九叩,礼节做的很足。 这直接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田假可是齐国的公子,天下有名的贤人,而且他现在还配着韩国的相印。 田假这种大礼,可以说给足了天子面子。 本来周天子对没人已经尊敬他已经很无奈,可看到有个年轻人对他三跪九寇,马上来了兴趣。 周王延看向一旁的西周公:“下面叩拜的是何人?” 西周公小声道:“是琅琊君!” “哦?”年老的周王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假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据说当年他的先祖就曾经这样来拜见过周烈王,他今天用的礼节比当初的齐威王还要隆重。 一位素未谋面的齐国公子能用这样郑重的礼节对待他,周天子一时间感动万分情不自禁的说道: “齐国还是忠于我大周的呀!” 齐国忠于大周?估计周烈王听了能气活过来,当初天下人都不朝拜周天子只有齐威王来拜见天子,于是天下各国都称赞齐威王贤德。 可是几年之后齐威王就在徐州相王自己称王,周烈王派人去问责被齐威王指着鼻子大骂。 几年之后周烈王驾崩,周显王派人去叫齐王来奔丧,说如果不来就斩了他,齐威王又一次大骂周王,这次齐威王直接把周王全家问候了一遍。 齐闵王的时候还曾经想要灭了周朝取了九鼎。说齐国是忠臣,怕不是天下没有反贼了。 “天子!”西周公小声的在一旁提醒道:“您快让琅琊君平身吧!” 周天子这才意识到田假还跪着,他敢忙令田假起身,并且让人给他拿了一个软垫跪上。 比起黄歇他们都跪在草席上,田假能跪在软垫上,足见天子的看重。 黄歇这时也有点后悔了,他也想起了当年齐威王朝拜周天子的事,现在出国正需要获取大义,本来该礼敬天子,偏偏自己棋差一招。 想罢,黄歇主动拱起手:“大王!我楚国此来拜见天子,特奉上金一千,玉壁五双,请天子笑纳!” 天子都穷的快发疯了,楚国一下给这么多钱,周天子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西周公轻轻退了天子一下,天子这才说道:“楚子有心了!” 楚国在春秋时就称王了,但周朝以及晋朝控制的众小弟,一直都不承认楚国称王。在周朝,楚国的爵位一直是子爵。 黄歇听周王称呼楚国为楚子,有些生气,但现在有求于周天子,黄歇也只好强行挤出一个笑:“天子不必客气!” 周天子似乎并不想和黄歇这个楚国令尹说话,他反倒对田假这个年轻人很有兴趣。 “琅琊君!”周天子老态龙钟的站起身,说道:“听说你当了韩国的丞相,不知道你是韩国丞相的身份来拜见寡人还是以齐国公子的身份来啊?” 田假解下腰间的相印交给身后的茅焦,道:“臣是以齐国公子的身份来的!” 韩王已经派了个中大夫做使者,田假当然不能再说自己也能代表韩国。 “哦!”周赧王虽然老了却并不耳聋,他轻轻点头:“齐国真是有心了!” 田假在这时一脸惭愧的说道:“外臣来得匆忙,并没有带贡品,不过料想天子也不缺什么金银之物,故臣想送天子些别的物什!” 周天子本来以为田假不打算给他礼物了,反正三晋的使者也没给,田假能用最大的礼节来拜见他,周王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一听田假说还有别的礼物给天子,周天子又来了兴趣。 不光是周天子,所有人都看着田假,想看他有什么别出一格的礼物。 田假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拱起手,道:“天子在上,当年我先祖曾受周安王册封,得以成为诸侯,这份恩情假不曾忘。今日假入宫时见王宫年久失修,假为此深感痛心。故今日假想出资助天子翻修王宫,并今后每年将我个人之食邑之半奉献给天子!” “哦?”周天子震惊了,西周公也震惊了,就连田假后面的茅焦都震惊了。 田假的手笔可不小,首先翻修王宫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再节省都得上万金。再说田假的食邑,如果折换成金钱,他一年至少能从琅琊收取万金,打个对折都有5000金。每年拿出5000金给天子,这手笔真的太大了! 齐国正在变法,因为要施惠于民,韩非都快穷疯了。田假一下拿出这么多钱给周天子,茅焦有点傻了,齐国再尊敬天子,也犯不着给这货这么多钱吧! 田假平时挺抠门一个人,出门吃饭的钱都是他们这些门客出,怎么现在对天子到这么大方了? 土着们不会知道,眼前这位天子活不了多久了。田假的先知能力告诉他,天子最多也就还能活一年,什么翻修王宫,给天子一半食邑,那都不过是空头支票。 第332章 周王赠鼎 第335章 周王赠鼎 田假的大手笔让周天子感动的老泪纵横。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来朝见过周王,更没有人说要出资帮他翻修王宫。 即便是当年的卫公、鲁公这些深受都是大恩的国家,都不曾对天子如此礼敬过。 一时间周王延心中充满了对田假的感激之情。 这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周天子真想当场册封田假为诸侯自建国家。 黄歇在一旁拱手说道:“天子,琅琊君的心意和我楚国的心意都是为了礼敬您!但现在天下有一个国家蔑视天子,臣等今日来,就是相信天子下诏出兵讨伐这个不义的国家!” 周王延人老了脑子却不糊涂他知道黄歇说的是秦王。 关东五国周天子一个也惹不起,秦国他更惹不起啊! 西周公给了天子一个眼神,天子马上会意的点头,然后大声咳嗽起来:“寡人身体不适,各位尊使先下去休息,此事待明日再来讨论!” “天子!”黄歇还想再说话,周天子已经转身去了后宫。 西周公这时一脸歉意的说道:“天子身体不适,请各位使者见谅!明天天子身体好了,一定和诸位好好谈一谈!” 各国使者离开王宫之后,黄歇就忍不住抱怨道:“周天子这个老东西!我们给了他那么多钱,他还不知好歹!惹急了我们,先拿这老家伙开刀!” 今天周天子在大殿上当众称呼楚王是楚子,已经让黄歇感到愤怒。周王这种态度,更让黄歇不能忍。 其他三国的使者听黄歇骂的爽,也忍不住跟上去骂了几句。田假倒是没骂天子,只是自顾自的低头走路。 黄歇正想上去和他搭话,西周公又追了上来,由于跑得急,他还不停的喘着粗气。 “西周公怎么了?”田假满脸关切的问道。 “天子……”西周公拄着膝盖猛喘了几口气后,才道:“天子请你过去一下,天子有些事想和你说!” 黄歇四人一听也想跟着去,西周公满脸歉意的拦住他们:“天子只请了琅琊君,四位使者还是等明日再拜见天子!” 田假也安抚起其余四人:“五国联军进退一体,料想天子传召必是私事,若是公事假来后必定如实相告,诸位宽心!” 四国使者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只得无奈点头。 跟着西周公重新回到王宫,但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去大殿,反而是去了一间陌生的宫殿。 西周公带着田假来的地方比起王宫其他地方简直要豪华了不止一个档次,首先墙上还粉刷着红漆,门窗也都是一尘不染,看来每天都有人擦。就连那间宫殿门口都挂着几盏铜制宫灯作为装饰。 铜制宫灯随着风轻轻摆动,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田假不知道王宫中到处破败,为何只有这间宫殿相对奢华,他疑惑的问道:“西周公这是何处?” 西周公低头道:“此乃周室宗庙!” “哦?”田假一脸震惊的问道:“九鼎可存放在此处?” 刚问完这个问题田假就意识到说错了话,九鼎象征着天下。田假主动问九鼎在哪,似乎是大不敬。 西周公却没想那么多,而是点头道:“九鼎和我大周历代的宝器都存放在此处!” “请吧!”西周公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茅焦他们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西周公拦了下来。 “周室宗庙乃庄严之地,天子只请了琅琊君,其余人请稍候!” 田假对茅焦他们做了一个眼神,茅焦他们立即点了点头而后站在原地。 进入周室宗庙后,田假先整理衣冠,这才跟着西周公来到内殿。 内殿里地上放着几个黄色蒲团,屋子正中间摆着一个石桌,上面放着九只大鼎,每一个鼎上都刻着各种奇特的花纹以及田假看不懂的文字。 周天子正站在九鼎前若有所思,听田假进来,他回过头问:“卿可认识这九只鼎?” 田假恭敬的低下头:“莫非是九鼎?” 周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九鼎是当年开创夏朝的夏禹所铸,传说当年夏朝为了向天子展示九州同心,于是命天下九州向他敬献青铜,而后用天下贡献的青铜铸成九鼎。 夏朝灭亡之后,九鼎又落入商汤之手,商朝也将九鼎供奉起来视作天下归心的象征。 商朝灭亡之后,九鼎落入武王之手世代相传,周朝立国800年,现在的大周早已没了昔日的辉煌,天子剩下的只有这九只象征着天下归心的大鼎。 为了这九鼎,确切的说是为了这天下,多少诸侯为之折腰,想当年楚庄王问九鼎之轻重,就是有意问鼎周朝江山,可惜最后被王孙满怼了回去。 秦武王也想把九鼎拿回咸阳,最后也没有成功。 田假的思绪间,周王延缓缓开口:“当年三家分晋时,三晋曾经像我的先祖讨要九鼎,可我的先祖拒绝了,卿知道是为什么吗?” “九鼎象征着大周的天下,天子不能把天下拱手让于他人。” 田假的回答让周王延微微颌首。而后他叹息道:“大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能让800诸侯来朝的大周了,寡人除了九鼎,什么都没了!” 说着周天子满脸褶皱的脸上变得一脸惆怅:“寡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诸侯都蔑视寡人觊觎九鼎,寡人之道,自己迟早会失去他们,与其把九鼎托付给虎狼,不如送给贤君!” 田假震惊了,天子难道要把天下送给他? 九鼎象征意义重大同时也是块烫手山芋。当年楚国为什么没灭了周并不是没实力,而是曾有人告诉楚王说,楚国非常强大就像一只老虎,九鼎则是虎皮。 诸侯之所以不来进攻,您是因为畏惧您的獠牙,可一旦您得到了九鼎,诸侯杀死您不仅能吃掉您的血肉,还可以得到虎皮,您为什么还要九鼎呢?楚王听罢遂放弃了灭周的想法。 田假正犹豫要不要接着烫手的山芋时。 周天子转过身,郑重的看着田假,道:“你年纪尚轻,九鼎都给你并不是好事,相反会为你的国家招来灾祸!你对寡人的忠心,寡人都看到了,故今日寡人以青州鼎相赠,希望齐国源远流长,卿能替我大周看好东南!” 既然只送一个鼎,齐国还是能承受的。而且有了这个鼎,齐国的声威也能跟着暴涨。 田假沉思了片刻之后,低头扣拜:“天子大恩,假无以为报!今后假但得有一口气在,断不负天子今日赠鼎之恩!” 周天子感动的点了点头:“好哇,寡人果然没有看错人!琅琊君真无双国士也!” 当田假回到馆驿时,身边已经多了周天子赠的那只鼎。 其他三个人只是中大夫,并不认识九鼎,只有黄歇认出了那是九鼎中的青州鼎。 看到青州鼎时,黄歇两眼都在放光。 九鼎象征着天下,当年楚王为了得到他可是绞尽脑汁,天子竟然随随便便就送了田假一只青州鼎! 孟尝君死后,战国四公子只剩下了三个。田假成名后,他就补上了孟尝君,和平原君赵胜、信陵君魏无忌、春申君黄歇组成了新战国四公子。 这个新战国四公子的名头并不是田假自封的,黄歇也知道此事。 黄歇认为,他和田假都是战国四公子,两人的名声不相上下,楚国更不比齐国弱。没道理天子只送田假鼎,不送我黄歇。 黄歇和尊敬的使者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四人达成约定,明天就找天子讨要九鼎。 绝对不能让齐国独得九鼎! 第333章 天子下诏 第336章 天子下诏 第二天,五国使者再次来到王宫。 黄歇先是提出了请天子下诏合纵攻秦,并指出秦国诸多无礼之举,天子听罢陷入沉思。 “天子!”黄歇拱起手道:“秦国一旦灭亡了韩国,将全面包围二周,到了那个时候,天子您将成为秦国嘴边的一块肉! 当年的秦非子不过是为孝王养马的马夫,要不是有孝王的看重,秦国岂能成为诸侯? 秦国的狼子野心天下人都知道,琅琊君的六国论写的非常清楚,秦国就是想灭掉六国一统天下! 此时大王如果不肯下诏讨伐秦国,周天子的威严何在?难道大王就要拱手把大周江山让给秦国?” 周天子闻言还是低头不语。秦国有多强他可是知道的,六国合纵了几次都被揍得找不到北,跟六国合纵,赢了还好说,输了怎么办? 前几天秦王可是派人来警告过他,叫他老实点。 秦国当初就把天子赶出过王城,要是天子再得罪了秦王,那周朝还有好? 黄歇看周天子不愿出兵讨伐秦国,于是说道:“如果天子不愿意下诏讨伐秦国,那么五国一定会对大周非常失望!臣此来本来是想请天子出面率领王师奋勇讨逆,天子既然不想讨伐逆贼,那么楚王只有越过天子,用他的名义来号召天下诸侯了!” 这话说的客气,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什么楚王越过天子号召诸侯?这不就是只要周天子不下诏,楚国就要自立天子,不再认可周朝的法统。 楚国自立不要紧,反正他是春秋大反贼,问题楚国都自立了,还能容许占有九鼎的周朝存在? 周王延深吸了一口气,权衡利弊后,道:“寡人早就想讨伐秦王那个老贼了,只是力有不逮!既然楚子和天下诸侯都是想让寡人下诏讨伐秦国,那寡人就下一诏!” 黄歇大喜道:“天子高义,必能使天下诸侯称道!” 天子刚准备让西周公去写诏书,黄歇又道:“天子,既然是率领王师讨逆,那您也应该有所表示!” 早在五国使者来到前就商量过,为了彻底裹挟周天子,五国一致决定,请天子也出一支军队,跟随五国联合作战以壮声势。 从前,关东六国合纵从没有请天子下过诏书,也不曾让天子出兵。 只要天子跟着出兵,那么五国就占据了天下大义,真正的是率领王师讨伐逆贼。 周天子一听要他出兵,顿时面露难色。 这么多年来,周天子穷的都没钱修王宫了,他手上早没军队了,就连王宫的护卫也只有百人。 要想去讨伐秦国,天子就得先借钱整兵。 楚国和田假承诺的那些钱都还没到,天子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找联军借钱。 总不能诸侯要帮你天子讨伐逆贼,还要借钱给你这种事吧? 周王延觉得很委屈,明明是五国自己要打秦国,还要逼着他掺和,问题他还得心甘情愿的出钱组织军队,还要感激五国,帮周朝解决逆贼。 “好吧!”周天子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他点了点头:“寡人就出3000兵战车50乘,跟随诸侯讨伐暴秦!” 五国使者一同下拜高声道:“天子高义!” 诸侯的目的已经完成,周天子也不想再和这群虚伪的家伙多废话,他满脸阴沉的刚要离开。 黄歇又突然说道:“天子!臣听闻您昨天赠给了琅琊君一只青州鼎,我们五国协同作战,一同为大周效力,不知天子能否也赠予我们四国一人一只鼎?” 周天子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九鼎象征着天下,他可以主动给,但别人不能要啊! 要不是得罪不起他们四个背后的国家,周天子真想把他们拉出去烹了! “二三……”周天子因为愤怒忍不住猛烈咳嗽,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二三子!九鼎乃是我大周的宝器,寡人昨天之所以赠一鼎给琅琊君,乃是因为齐国替我大周镇守东方多有功劳!” 黄歇四人显然对这话并不买账,赵国的使者是蔺鸿,据说他是蔺相如的堂孙。 蔺鸿满脸不忿地开口道:“齐国替您镇守东方多有功劳,难道我们四国就没有功劳吗?” 魏使魏建也跟着说道:“同样都是天子的诸侯,天子为何只给齐国鼎,而不给我们四国,难道您是蔑视我们?” 周天子咳嗽的更剧烈了,他看出了四国使者对九鼎的必得之心。 黄歇看着周天子说道:“秦国乃是反贼,燕国不曾出兵帮助天子讨逆,您不给他们九鼎,还说得过去,可您既然把九鼎给了齐国一只,那我们四国也应该有,天子何故厚此薄彼!” 天子气的浑身发颤,他大怒道:“当年三家分晋,周威烈王册封尔等为诸侯,可你们何曾来朝拜过天子?” 三晋使者闻言当场露出尴尬之色。 周王延又把目光看向黄歇:“你楚国又几时尊敬过寡人?当年周昭王就是为了征讨你们楚国死于汉水,后来你们多少年不曾为大周朝贡!齐桓公去讨伐楚成王,你们承认有过说要把缺的贡品补上,可是呢,你们照做了吗?” 周天子真的被激怒了,九鼎是周朝最后的象征了,他可以给任何人,但就是不准别人主动要。 四国既然都想要,那他就偏不给,有种的就出兵来抢,天子反正豁出去了!他要拼死守住周朝最后一点尊严。 周王延真正的展露出了一丝天子的威严,他咽了咽口水,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三晋与楚国都没有把我周朝放在眼中,只有当年齐威王曾经来洛阳朝拜天子!昨日见面也只有琅琊君对寡人颇为尊敬,没有废除臣子的礼节!寡人今天问你们一句,你们几个摸着良心说,你们真的尊敬过寡人吗?” 黄歇四个都是要脸的人,他们很想违着心地说,他们真的尊敬天子。可这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最后四国使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天子离去。 西周公跟在天子后面埋怨道:“您这样对待四国的使者,会为周朝招来灾祸的!” 周天子苦笑道:“大周只剩下九鼎了,诸侯胁迫寡人下诏书讨伐秦国,寡人可以答应,要寡人跟他们一起出兵,寡人也能妥协!可九鼎,孤绝不妥协!九鼎寡人可以给任何人,就是不准他们来要,有种的就让他们把寡人这个君弑了!” 西周公也侍奉天子几十年了,他还没见周天子有这么强的气场,一时间也被震住了。 几天后,周天子向城中的大户借钱,组成了一支军队,而后下达诏书,以天子名义斥责秦国的不臣之心,并命令关东五国跟随天子奋勇讨逆。 第334章 决战伊阙 第337章 决战伊阙 周赧王五十九年十月。 新年之际,五国联军联合周军向西收复阳城。 此战齐赵联军出兵25万,魏韩联军10万,楚军30万,周军三千,联军合计65万。 摎见联军势大,于是主动放弃阳城退守负黍。 联军在轻取阳城之后又继续向西围攻负黍。 负黍秦魏韩三国联军鏖战数月已不可守,摎在撤退时下令秦军焚城,将负黍夷为平地。 而后摎率领秦军退守伊阙山,并在险要处构筑营盘壁垒等待咸阳援军。 咸阳 秦王听闻周天子下诏讨伐他,大怒。 “寡人要亲自率兵去灭了二周,生擒了那老东西!” “大王息怒!”范睢拱起手道:“周王的背叛无足轻重,关键在于联军势大,我国需赶紧想个破敌之策!” “应侯可有办法为寡人解忧?”秦王问道。 联军65万,又有周天子下诏,已经占据了大义。 范睢认为,当下最好的办法是命令摎退守函谷关坚守不出,而后在分化瓦解各国。 秦王听了范睢的主意后,并不赞成。 周天子和楚王的背叛深深地激怒了老秦王,尤其是他的好女婿田假,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作对,这一切都让秦王不能忍。 秦王决心在伊阙山和联军进行一场决战,一股击破联军。 只是秦国连年大战,国内异常空虚,秦王手上除却一切必要的防守力量外,能动用的机动兵力只有30万。 秦王计划孤注一掷,将这30万人都投入伊阙山和联军决战。 范睢反对道:“联军60多万,摎将军只有20万人,就算大王再给他30万,50万对60万,我军兵力仍然处于劣势!” 秦王目光一沉,道:“当年在长平,白起带60万都能打得赢80万联军,难道50万对60万就不可能?” 白起和摎能比?而且伊阙山也不是长平。 偏偏秦王下定决心要打这一战,范睢知道拦不住,索性也就不拦了。 秦国如果真的要在伊阙山和联军决战能获胜吗?答案是肯定的。 五十万秦军对六十万联军,又是在野外作战,秦军获胜的排面很高,但毋庸置疑,这一仗打完之后,秦国必定是元气大伤。 六国则不同,即便六国全军覆没,分摊到每个国家,他们至多一两年就能恢复元气,秦国则至少要恢复五年! 很显然,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都对秦国不利。 既然秦王非要打这一仗,范睢也只好苦思如何能让秦国在此战中将损失降到最小。 思索时范睢肚子上的伤口再次发作,这两年他肚子上的旧伤频繁发作,疼起来就让范睢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努力的让自己的呼吸平抑下来,范睢强忍着疼痛,开口道:“大王!摎太年轻了,他没有统帅50万大军的才能,蒙骜是个老将,可以让蒙家父子替代摎,这样也能增加我军几成胜算!” 蒙骜本是齐人,后来举家投奔秦国,蒙骜和他儿子蒙武都在秦国做将军,而且颇有战功。 秦国本土没有什么人才,优秀的人才几乎都来自六国将领也不例外。 使用蒙骜为将,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蒙骜是齐人,范睢先前又有通齐的嫌疑。 秦王一下又警觉起来,思索片刻后,秦王才轻轻点头。 白起被赐死后,秦国已经没有能用的老将,王翦,蒙武,李信,王陵都过于年轻,不足以统帅大兵团作战。 老将里除了已经获罪的王齕,就只剩下蒙骜能用了。 “好!”秦王点头道:“寡人就以蒙骜将军为将!给他30万人,请他去伊阙山和联军决战!” 另一边。 联军迅速逼近伊阙山,并几次进攻摎的营寨,秦军依靠地形优势坚守不出,联军几次强攻不克。 秦军和联军在伊阙山相持半个多月后,蒙骜率领援兵赶到,秦军的兵力增加到50万。 蒙骜来到之后立刻转攻为守,并提出决战。 联军大营。 黄歇看完蒙骜的战书后大喜,只要这一战黄歇能指挥联军打败秦军。 战后秦军必定要元气大伤退守关中舔伤。 秦国只要两年不出关,楚国就可以先解决魏国,然后再压服燕国、赵国并立伐齐。 魏国和齐国只要被解决,楚国就是真正的关东老大,到了那个时候先灭了周取了九鼎,一雪洛阳之辱。 然后楚国就能以天子的名义团结剩余国家,攻入函谷关消灭暴秦。 想着,黄歇放下蒙骜的战书,说道:“秦国既然想和我联军决战,那我们不应战,岂非怯战?” 韩国受秦国之害最深,韩将冯劫的父亲冯亭就是因为野王被攻陷才被迫投降赵国。 冯亭投降赵国之后,冯劫差点被韩王杀了,幸好张平以韩国正需用人,这才保住他的性命。 黄歇要率领联军和秦国决战,冯劫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令尹,要是能在伊阙击败暴秦,咱们就杀入函谷,除了这个祸害!今后六国就再也不用苦恼秦国了!” 魏相段干子也跟着说道:“秦国对我韩魏荼毒至深,我国忍受久矣,既然秦国要决战,那我们就答应!” 三晋一家,廉颇也赞成决战。 廉颇和韩魏两家的想法不同,他只是因为当初的长平之战被憋屈坏了。当初赵王质疑他的能力,用赵括换了他,导致赵军精锐尽数折损廉颇想要率领赵军在伊阙山打败秦军,向赵王证实自己的能力。 三晋和楚国都要和秦军决战,只剩齐国没有表态。 其实昨晚田假就和茅焦商量过,决战的结果无论如何,对齐国都不利。 决战胜利联军也很难攻破函谷关灭亡秦国,秦国一旦被重创,楚国就会一家独大,接着齐国就要倒霉。 齐国目前是除了楚国外关东诸国中实力最强的,而且齐国还在蒸蒸日上,迟早会超越楚国。 楚国不会允许齐国超过他,等秦国被重创,楚国转头就该对付齐国了。 联军决战失败更惨,韩魏会直接投降,楚国、赵国没准也会屈服,秦国马上就会压迫他们来攻打齐国。 齐国的发展势头太快也太强,不止楚国怕,秦国也怕。决战无论是谁胜负,获胜的一方都会在战后伐齐。 田假得了青州鼎,已经被其他四国眼红,这时候再拒绝和秦军决战,那四国搞不好立马就会调转枪头伐齐。 “好!”田假站起身道:“既然大家都有心要和秦军决战,那我们就在伊阙山和秦军大战一场!” “善!”黄歇大喜道:“既然周围都同意决战,那我们今夜就下书蒙骜,同意决战!” 联军当夜下书给蒙骜,双方约定,两日后进行决战。 第335章 两军大战 第338章 两军大战 三天后六十五万联军与五十万秦军在伊阙山麓进行决战。 联军这边从一开始就摆好了进攻的阵势,楚军在中作为主力,韩魏联军在左,齐赵联军在右,周军负责后勤。 黄歇如此布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楚国做为此次合纵的纵约长,必须打主攻位置,否则主攻位置只能让给齐赵联军。 万一齐赵联军担任主攻,不幸被秦军击溃,中军一崩,左右两军都得崩。 此战楚国必须获胜,如果不能成功把秦国赶回关中,那么接下来楚国的一系列部署都无法实现。 65万联军整齐的列好阵型,对面的秦军也结好阵型严阵以待。 此战联军和秦军参战兵力过百万是继长平之战后最大规模的一场战役。 黄歇看着对面秦军的阵列,见蒙骜摆出了一个防御阵型,立即大喜道:“秦军摆出防御阵型,这是怯阵,全军听我将领,中军向前,左右两军跟上,冲上去攻击秦军!” 军令下达之后,楚军的军阵之中,旌旗晃动,景阳指挥楚军朝着秦军的军阵杀去。 为了让左右两军不乱并且能跟上楚军主力,楚军的前进速度并不快。 三十万楚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秦军的军阵杀去。 秦军阵列里,一排排铁甲锐士握着长戈手举盾牌,静静地等待着联军逼近。 秦军渴望首级,即便联军的气势入排山倒海,秦军士兵的眼神中也并没有胆怯。 蒙骜摆出剑,大喝道:“全军听令,准备迎敌!” 军令一下,秦军阵列中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杀”!而后所有兵器齐刷刷的向前指向联军,等待着大战的到来。 楚军距离秦军不到一里,景阳站在戎车上,拔出剑指向前方:“冲锋!破了秦军!” 军令一下,战鼓隆隆,楚军迎着秦军的军阵而去。 秦楚世仇,楚军心里都对秦军憋着恨,在冲锋时每个人都是满腔怒火,犹如下山的猛虎扑向秦军。 蒙骜眉头一皱,道:“通知全军务必顶住楚军的冲锋,所有人都必须钉在原地,后退者死!” 秦军50万人围绕一块方圆十里的空地结成了一个密集的方阵,几乎无懈可击。 楚军前锋杀入秦军阵前后,立即与秦军的前军展开激战。 战场上喊杀震天,箭矢横飞,秦军、联军都不停有人倒下。联军的左右两军也跟着楚军杀了上来,并从秦军的左右两翼展开进攻。 此时,秦军的军阵除了后方三面都被联军进攻,三面压力最大的并非是正面的楚军,也不是左侧的魏韩联军,而是右侧的齐赵联军。 战役一开始的时候,蒙骜发现了联军的布置就将主力集中在了中间,蒙骜认为,只有楚军的战力最强,其他四国的战力有限,只要能顶住正面楚军的进攻,等他们疲惫的时候,秦军就有机会击破楚军,楚军一破,联军必败。 蒙骜的判断并非毫无道理,魏韩联军疲弱,他们的攻势也确实不迅猛。齐赵联军,赵国精锐尽数丧于长平战力也十分有限,而齐军,蒙骜本就是齐人,他曾在齐军中服役,齐军的战力他是见过的。 众所周知,齐人散漫打不了硬仗,蒙骜即便知道齐军正在变革,但他认为,齐国除了琅琊那只武卒外,其余军队不值一提。 可是这一次蒙骜错了,齐赵联军的攻势迅猛,廉颇率领赵军拼死冲击秦军的阵营,齐军那边也一反常态像疯了一样和秦军死拼。 秦军的右翼力量本就不足,在齐赵联军的猛烈冲击下不到两个时辰就有溃败之势。 蒙骜见此眉头紧皱:“齐军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齐军的迅猛完全超乎蒙骜的想象,以往齐军除了能拿到重赏的技击士外,大部队都是战心低迷,除非是顺风战,否则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拼命。 联军之中齐军的悍勇甚至于超过了楚军,齐秦联军的大战是这场战争中最惨烈的。 齐军因为新法,人人渴望首级,而且齐军阵亡家属也可以得到抚恤和爵位,齐军作战没有后顾之忧,人人敢死。 在齐国为国战死的英雄,以及在战场上杀敌的英雄,在国内都会被大肆宣传,成为齐人的英雄。 所以齐军在拼杀时,甚至于比秦军还要卖力。 “见鬼了!”蒙骜看着齐军即将把秦军右翼杀崩,急忙命令儿子蒙武率兵去支援右翼。 蒙武急道:“将军,我军除了后军以及一万铁甲锐士,其余都正在和联军大战,哪里还有援兵?” 蒙骜稍加思索:“抽调后军去支援!” 秦军的后军和铁甲锐士是作为预备队使用的,原本蒙骜是想用他们来反击联军,但现在他不得不把后军调过去增援右翼。 后军赶到后,秦军的右翼稳住,重新将齐赵两军反推到阵型外。 随着大战的继续,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联军和秦军愣是谁也占不到上风。 又激战半个时辰后,战局仍旧是焦灼状态,双方现在拼的就是一口气,先松下气的一方必然战败。 正在两方搏杀到关键时刻时,蒙骜忽然皱紧了眉头:“武卒?” 蒙骜在联军的阵营里看了一圈,硬是没有看到那只传说中的武卒。 “武卒去哪了?”蒙骜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武卒是联军里最精锐的部队,就像一把刀的刀尖,如此精锐的部队,联军怎么可能不把他拿出来呢? “不好!”蒙骜急忙把摎叫到了面前,道:“将军,你立刻抽调兵力加强后军,快!” 摎疑惑道:“将军,我们两军正拼杀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怎么能分兵去加强后军呢?” 蒙骜已经来不及解释,只是急道:“你快去执行命令,别管这么多!” 摎还没来得及去抽调兵力,秦军后军突然发生骚乱。 就在此时,一个斥候连滚带爬的来到蒙恬面前。 “报告将军大事不好,我们身后出现了一只武卒!” 武卒只有魏国和齐国有,魏国那支魏王当宝贝似的藏着根本没拿出来,来的只能是那支消失的齐武卒。 蒙骜闻言,顿时感觉心中寒意传遍全身。 如今秦军和联军正厮杀的关键时刻,武卒突然出现在秦军后军,要是武卒杀崩后军,那秦军全盘必崩。 “该死!我说怎么齐军的攻势那么猛烈?原来他们的杀招是这支武卒!” 蒙骜这个词想错了,让武卒突袭秦军后军是李牧想出来的,但原本也只是想让秦军首尾难顾。 可是蒙骜认为,齐军这么猛,纯粹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骗他把后军调过去支援右翼。 想着蒙骜咽了一口口水,道:“稳不住后军全盘必崩!传令一定要后军不计代价顶住!” 第336章 秦军退走 第339章 秦军退走 李牧亲自指挥武卒攻略秦军后军,在进攻时李牧特意扬起了琅琊的旗帜。 秦军迷信谣传田假会妖法的极多,尤其是邯郸之战后,这种传闻更深。 田假的旗帜一出现,秦军后军顿时大乱。 “不好了!琅琊君来了!” “他会妖法,他会放天火烧死我们的!” “快去找将军支援,我们顶不住的!” 秦军的后军不到一刻钟就被李牧率兵击溃。 李牧骑在马上对左右吩咐道:“快!驱赶秦军向前突击!” 驱赶败兵向前冲击,秦军的军阵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冲乱。 眼看秦军就要大崩,摎拿出了自己最后的激动力量,那一万铁甲锐士赶来支援。 “不许乱!”摎大喝道:“秦之法,不听号令者斩!都不许乱,听我号令稳住!” 原本崩溃的后军在锐士的支援下重新建立起一道稳固的防线。 武卒和铁甲锐士都是天下精锐,两者相碰,引爆了这场战斗的巅峰之战。 联军后方,黄歇等人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战局。 田假的骠骑营全副武装的侍立在册,耀眼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光芒。 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上,田假看向身旁的黄歇,道:“令尹,我想率我的部队上去!” 黄歇微微一愣。这场战斗,段干子,他,田假,都没有直接上战场厮杀,因为他们三人一个是楚国令尹,一个是魏国丞相,一个则是韩相。 三个丞相肯定不需要上场冲杀,毕竟他们都带着打仗的将军。 田假现在要上场拼杀,那他们两个岂不是也要跟着? 黄歇和段干子都是那种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他们不愿意上去冒险。 段干子开口劝道:“琅琊君您只有1000人,还是不要上去冒险的好!” 这话黄歇不好说,段干子说了正合他意。 田假看着黄歇,又看了看段干子,道:“我们两军处于焦灼状态,现在双方都差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我的骠骑营就能充当这根稻草!” 黄歇闻言沉思起来,反正田假是齐人,他的军队也都是齐国的力量,损失了也没什么,他要是死了,那对楚国的利益更大。 想罢,黄歇点头道:“公子勇气可嘉!只是本相身系六国安危,不能亲自冒险!” “李园!”黄歇对身后的李园吩咐道:“烦劳先生率领我的卫队跟随琅琊君一同作战!” 段干子见状也对身后的瞿让吩咐道:“也请先生率领我的卫队跟随琅琊君作战!” 这两个人都不想冒险,为了不丢面子,于是就让他们的门客替他们领兵。 黄歇和段干子的卫队加起来也有千人,算上骠骑营就是2000人。 这2000人的装备都十分精良,田假带着这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杀向了战场。 田假的部队一到,成了压垮秦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军渐渐开始不支,隐隐的有溃败之势。 蒙骜不知联军中怎么又出现了援军,他站在中军离得太远,看不清前面发生的情况,只好叫来斥候到前方侦查。 斥候很快传来了前方侦查的情况:“前面出现了琅琊的旗帜!” “什么?”蒙骜皱紧了眉头,刚才后军就发现了田假的旗帜,怎么现在前面又蹦出一个田假? “你看清楚了,前面真的是琅琊的旗帜?”蒙骜又问了一遍。 “卑职看的很清楚,冲锋的部队全部都是骑兵,他们还有军旗,上面绣着琅琊!” 秦军和联军本来正围绕着方圆十里的战场浴血拼杀,两方都在拼着最后一口气。蒙骜好不容易才用锐士顶住了后军,现在田假一到,秦军明显是要憋不住这口气了。 “倘若我在这个时候撤退,联军必然乘势追杀,一路杀入函谷!可是不撤退,我军恐有溃败之忧!” 蒙骜沉思了片刻之后,再次把目光投向战场,现在秦军四面都正在激战,正面的楚军难以击破,后方的武卒也是块硬骨头,右侧的齐军就像磕了药一样猛也不好打。 秦军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放到左边的韩魏联军,韩魏联军从战役一开始的攻势就十分疲软无力。 韩魏联军真的是被秦军打怕了,尤其是负黍之战,更是让魏韩联军变成惊弓之鸟。 “倘若我此时调兵马全力增强左翼,不计代价进攻韩魏联军,只要左翼韩魏联军崩溃,你我就能用溃兵去搅乱楚军,楚军一乱,联军必然全面混乱,我到时就可以指挥军队趁势突围!” 想罢,蒙骜对身侧的王翦下令:“将军,立刻派人只会中军,让他们调出五万人去攻打左翼的韩魏联军,一定要发动最猛烈的攻势,否则我秦军危矣!” “唯!” 秦军从中军抽调了五万人,楚军的攻击变得更加顺利,秦军的中军已经有溃败之势。 远处的黄歇,正在率人冲杀的田假,都是大喜。 正当联军占据上风,秦军开始节节败退之际,左翼的魏韩联军遭到了秦军的反击。 魏韩联军本来就恐惧秦军,两方的指挥将领又都很平庸,根本无法应对秦军的反击。 冯劫指挥韩军拼死顶住秦军的攻击,韩军人少,又畏惧秦军,韩军很快被秦军击败。 “快!”冯劫叫来韩军斥候:“通知魏军,请他们全力顶住,立刻派人去找令尹求援,就说我们要顶不住了!” 魏军同样害怕秦军,韩军一崩,魏军也开始跟着大崩。 本来战局都已经要倒向联军了,魏韩联军这一崩,战局又逐渐失控。 “什么!”黄歇收到冯劫的求救后,顿时大怒。 这种关键时刻,联军根本分不出人去支援魏韩联军。 魏韩联军只要能拼死顶住秦军的攻击,在争取最多两刻钟,秦军必崩! 想着,黄歇开口道:“我没有人能增援你们,告诉你们的将军不计代价,顶住秦军!” 段干子很清楚魏韩联军的实力,他无奈的说道:“令尹,你要是不派人去支援,魏韩联军顶不住秦军的!” 黄歇万般无奈的让景翠从景阳手上抽掉了三万人去增援魏韩联军。 楚军的援军距离魏韩联军大概有两里的路程,景翠还没赶到战场,魏韩联军已经被杀崩。 秦将王翦驱赶着魏韩联军的溃军冲击楚军,正在进攻的楚军突然被魏韩联军冲散,楚军的军阵顿时大乱。 蒙骜在这时下令:“让王翦率领十万秦军断后,其余人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撤出伊阙山!而后全军向西撤退,退回函谷!” 李信在这时不甘的说道:“联军已经混乱,我军不如趁势进攻!” 蒙骜无奈的说道:“联军只是暂时混乱,我们如果全线反击,楚军被逼急了,直接杀他们的溃兵,到时候咱们想撤都撤不了!万一我们全军覆没,秦国就亡了,现在决战,无论是胜是负,都对我秦军不利,我们必须退回函谷!” 李信道:“现在退回函谷关,秦王那边怎么交代?” 蒙骜大怒:“小小年纪从哪儿学的如此势利?我不管什么秦王不秦王,我只知道要保住大军元气!” 秦军趁着联军混乱用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田假看出秦军要跑,可身边到处都是溃兵,他就是想追也无法追击。 景阳和田假二人合兵一处,而后收收拢韩联军的溃败,接着整理军队,重新稳定阵型。 楚军稳住阵型的时候,秦军大部已经撤退,只剩王翦率领的十万秦军以及被李牧缠住的摎。 双方再次展开激战,王翦和摎遭到联军重围。 激战中,王翦留下三万秦军断后自己和摎则全力向全力退走。 是役,秦军败走,伊阙山之战,联军获胜。 第337章 进攻函谷 第340章 进攻函谷 秦军败走以后,联军这边检查了此战的战果。 此战秦军共损失七万余,其中四万余被齐军斩首。联军则损失十万余。 战果统计出来之后,联军这边还是很兴奋的,以往联军和秦军的伤亡比几乎都是2比1,也就是两个联军才能换一个秦军。 这一次,尽管联军的伤亡比仍然高于秦军,但比起以往已经算是大胜。特别是蒙骜败退函谷关,对联军来说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胜利。 当夜,联军大营。 “二三子!”黄歇兴冲冲的看着联军中的众将:“本相欲率人攻入函谷一举消灭暴秦,二三子以为如何?” 函谷关天险联军几次合纵都是被秦国闭关自守拦在关外。 蒙骜这一次又要退守函谷,联军想要攻下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其实联军如果真的团结一心,不计伤亡的猛攻函谷关,必定能够攻破,天下间从不存在无法攻破的堡垒。 但是几次合纵联军之间各怀鬼胎,特别是有一次楚国组织合纵,结果联军攻击函谷关时,楚国和秦国议和,卖掉了其他四国。 有了从前的教训在,谁也不想去函谷关下碰壁。 黄歇看大家都沉默不语,知道众人都无心强攻函谷关,见此,黄歇愤怒的说道: “楚王出动30万大军帮助三晋抵御秦国,这是为了天下大义,也是为了帮助周王讨伐不臣,难道现在我们获得胜利了,二三子却不想跟随楚国攻破函谷一举灭亡暴秦吗?” 五国联军加上周军,话语权最重的肯定是纵约长楚国,其次是齐国。至于这次合纵名义上的老大周天子,话语权是最低的。 周军只有3000人不说,战斗力也不行,这次大战,他们完全就是承担战场的清扫工作,根本没有参与大战。 周国的将军知道自己说不上话,于是将目光看向了其他四国。 三晋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田假,齐国是本次合纵里除了楚国出兵最多的,话语权也是仅次于楚国的。 田假本来名声就不比黄歇小,他又是名义上的韩国丞相,这种时候众人都觉得该他出来说话了。 进攻函谷关,田假知道肯定失败,联军心不齐,这次合纵要不是秦国打的太狠,楚国都跟秦国一条裤子。现在秦国已经被打退了,谁还想继续跟着楚国进攻秦国? 退一步说,即便跟随楚国继续进攻秦国,函谷关也肯定攻不下,没人愿意不计代价的去强攻函谷关。 而且即便攻下函谷关,秦国也很难被消灭,最多是像孟尝君那次,秦国再做一次重大妥协,各国退兵。 一个受到重创的秦国,最不符合的就是齐国的利益。 远交近攻这个战术适宜秦国,同样也适宜齐国,秦国被打的太惨,楚国就会一家独大,齐国本来就已经应对战后即将来到的伐齐,这种时候当然不想再跟着楚国给自己徒增伤亡。 田假权衡利弊后,正想出言拒绝。茅焦伸出脚踩住了他的衣袍,示意他不要说话。 果然田假不说话,廉颇先说话了:“老夫觉得,秦国他娘的欺人太甚,令尹想带着我们打过去是好事!” 廉颇是武人性子比较直,他只会从军事的角度看问题,根本没想那么多。 黄歇一听廉颇的话顿时大喜,又把目光看向其他三国的代表。 段干子已经收到了魏王撤军的命令,他硬着头皮说道:“我魏国与秦国不共戴天,只是国内空虚真的无法跟随楚国攻入函谷关!” 魏国空虚?傻子都不会信,魏国养精蓄锐那么多年,会空虚?这明显就是不想徒增伤亡,保留实力而已。 魏国再空虚能比得上被秦国暴打的韩国? 韩国这边冯亭把目光看向田假,田假是韩国丞相,他来代表韩国说话是最合适的。 田假迎着冯亭的目光说道:“韩国现在非常虚弱,已经无力再跟随联军作战,不过既然令尹有心,相信深受秦国荼毒的韩王是不会拒绝您的建议的!” 冯亭闻言顿时面色一沉,韩国目前的状态怎么能继续战争呢? 韩王要不是被秦国打的没招了,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争的,韩国不像其他五国那样强大,每作死一个士兵,对韩国来说都是一份不小的损失。 韩国近年来连年被秦国攻打,国内的人口不过百万,青壮年更少,韩国是真的没办法再打了。 可田假是韩相,他替韩国发表了意见,冯劫也只好沉默。 黄歇见此大喜,田假代表韩国说的话,那也是代表了齐国,韩国都那么困难了,还要继续跟着联军攻击,齐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好!”黄歇站起身,兴奋的说道:“既然大家团结一心,那我们休整三日,兵发崤山!” 当夜。 茅焦和田假在油灯下叙话,田假拨弄了一下油灯,让灯光更亮,而后无奈的说道: “我本不想进攻函谷关,可先生,为什么要我替韩王答应要继续进攻秦国,削弱秦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茅焦拱手道:“公子!楚国跟赵国都要打,我们要不答应,联军肯定马上就会散伙,黄歇到时会把联军解散的所有责任都扣到齐国头上,因此,我们必须答应下来!” 田假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我们这样不是钻进了黄歇的套?” 茅焦摇头道:“我们确实答应了楚国要继续打,可是公子可以让别人拒绝呀!” 今天三晋都发表了态度,除了魏国不想打之外,韩国被田假表了态,赵国那边则是想打,还能怎么让他们开口拒绝呢? 茅焦沉吟道:“赵国那边只是廉颇想打,赵王未必想,长平之战赵国损失惨重,3-5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进攻函谷关,只不过给赵国徒增伤亡而已,赵王肯定不愿,公子可以派个人去游说赵王,赵王就一定会退兵!齐赵同盟,赵国一退,我齐国也能名正言顺的跟着退!” 田假担忧道:“赵国的贤者不少,恐怕他们也能看出我国的计策,不愿出这个头!” “这没关系!”茅焦想了一会儿后说道:“韩国和赵国一样,韩国只是公子答应了继续进攻,韩王可没答应,您可以偷偷写信给韩王,鼓动韩王要您退兵,到时候您把责任推到韩王头上,名正言顺的让韩国退出战争!” 田假大喜道:“那魏国呢?” 茅焦笑道:“魏国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已经不想打了,进攻函谷关本来就对魏国没利益,魏王贪鄙,肯定不会跟着楚国干。 魏韩一体,魏国能裹挟韩国,韩国同样反过来可以裹挟魏国,只要韩国退兵,魏王也会找到理由名正言顺的退兵,韩魏一退,赵王也会跟着退。三晋都退了,我齐国退出不是名正言顺?” 田假大喜,随后写信给韩非,请他派个人去游说赵王,又亲自写信给韩王,请韩王保留韩国实力,不可再继续战争。 第338章 联军退散 第341章 联军退散 新郑。 韩王本来还正埋怨田假不顾韩国死活继续跟秦国作战,收到田假的信后,韩王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司寇张平在一旁说道:“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何故如此高兴?” 韩王立刻止住笑容,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胡子,道:“丞相一开始不计代价的要和楚国攻击秦国,寡人是埋怨丞相的,孤觉得丞相根本不顾韩国的死活,并不是贤人。现在丞相主动为我韩国考虑,劝说寡人退兵,有这样为寡人考虑的丞相,寡人还怕留不住琅琊君吗?” 张平闻言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韩王,这目光把韩王看的直发愣。 韩王被张平看的浑身发毛,道:“司寇,你干嘛这么看着寡人?” 张平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大王,琅琊君是我国的丞相不假,可他也是齐军的主将,他为什么不代表齐国发表意见,反而在答应了联军要继续作战后,又写信劝说大王退兵呢?” 韩王一愣,立刻在原地踱了几步,道:“难道琅琊君还会坑寡人?” 张平无奈的说道:“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琅琊君到底是齐人!” 田假写信给韩王,劝他保存韩国的元气,这是为了韩王考虑。韩王要是拒绝,那不是辜负了田假的好心?他还怎么把田假留在韩国呢? 韩王为了留住田假,决心赞成他的想法,哪怕会因此得罪楚国。 “司寇不必说了!寡人支持琅琊君!” 联军在三天后启程进攻函谷关,看着巍峨高大的函谷关,联军没有贸然进攻。 联军这边为了谁来承担主攻,已经吵翻了天,黄歇想让三晋打主攻,三晋又不傻,进攻函谷关是你楚国出的主意,凭什么让我们流血? 黄歇理直气壮的说,楚国是为了帮助三晋抵御秦国,三晋就应该来主攻。双方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关内的秦军利用宝贵的时间加固关隘,紧张的等待着联军进攻,可一连几天联军都没有行动。 吵了几天后,田假等来了韩王退兵的诏书,而后光明正大的请求让韩国退出联军。 黄歇苦劝无果后,魏国那边也趁机提出退兵,紧接着赵王的诏书也到了,三晋都要求退兵。 “琅琊君!”黄歇把最后的希望看到了田假身上:“齐国能否和我楚国继续伸张天下大义?” 田假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道:“齐赵同盟,赵王既然不想打了,我齐国怎么能撇下赵国继续和楚国行动呢?令尹见谅!” 黄歇闻言大怒,可他也没有办法。 又过了三天,联军集合起来在函谷关下演兵展示军威震慑了一番关内的秦军后随即退兵。 联军退走后,秦军还有点不敢相信,联军这么容易就退了? 闻知联军退兵,秦王大喜。 “六国联军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居然就这样退了!” 联军退兵后,秦王紧接着就准备报复联军各国。 范睢在这时劝说道:“大王!我国在这种时候报复联军各国,只会让他们因为恐惧再次团结,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可能真的会强攻函谷关!” 秦王闻言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反对。 “虽然如此,可寡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秦王在沉默许久之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范睢也知道如果不让秦王出这口气,估计秦王还会继续战争。 “此战的罪魁祸首都是周天子那个老东西!”范睢拱起手道:“大王可以派兵出关去威逼西周君,请他交出周天子,为大王出气!” 秦王闻言颇为心动,他早想灭周了,只是没时机,要灭了周,取了九鼎,那秦国不就是天子了? 不过很快,秦王又冷静下来,犹豫的说道:“寡人要威逼周天子,关东六国会袖手旁观吗?” 范睢笑道:“关东六国,谁会真心尊敬天子?臣听闻周王送了一只青州鼎给齐国,其他几国已经很为不满,大王这个时候派兵去教训周天子,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秦王又道:“那齐国呢?田假那竖子可是一直和寡人作对!” 范睢不以为然道:“琅琊君现在是韩国丞相!大王可以写信给齐王,只要齐王不为所动,琅琊君又能怎样呢?难道他想带着弱小的韩国替周天子那个老货出头?” 秦王大喜,立刻派出使者前往齐国,并让摎率领五万秦军出关逼近洛阳,恐吓西周公。 新郑。 田假率领秦韩联军回到新郑后,大军被交给李牧,李牧率齐军退回齐国,只留骠骑营在新郑护卫田假。 王宫中,韩王为田假举行了一场宴会,大肆夸赞他在此战中的战绩。 韩王对田假礼遇备至,可对自己的将军居然不闻不问,战死的暴鸢姑且不提,冯劫为了韩王出生入死,但韩王到头来连句慰问的话都没有。 宴会上冯劫和几名韩国的将军都是埋着头喝酒,心里对韩王已经非常失落。 张平走上前向他们敬酒,安慰道:“琅琊君是贤人,大王为了留住他,只能先委屈各位将军了!” 宴席散了之后,韩王把张平留了下来。 通过今天和田假的接触,韩王对田假大为满意。 田假对韩王提出的问题都对答如流,而且还能针对申不害变化说出一些自己独特的见解,让韩王非常惊喜。 韩王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样的贤人留到韩国,绝不能让他走。 “司寇!”韩王尽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齐王和赵王那两个昏君不识宝,寡人可是很稀罕琅琊君,寡人想把他长期留在韩国,您认为怎么样呢?” 张平道:“如果能把这样一位贤人留在韩国,对于我国是没有坏处的!” 韩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平又道:“可韩国太弱小了,即便是大王让琅琊君做了丞相,恐怕也留不了他太久!” 韩王高深莫测的一笑:“寡人自有办法留住他!” 田假被韩王安排进了新郑最好的一间房子,这里靠近王宫,地段又繁华,是一间上佳的住所,传说当年申不害曾居住于此。 张平来到了田假的住所,双方拜见之后,张平呈上了给田假的礼物。 韩王给田假带来了一车珠宝,以及十大箱黄金,还有大量的丝绸。 黄金丝绸在战国可都是硬通货,韩王给的这些钱起码都万金。茅焦小声的说道:“看来韩王为了留住公子要下血本了!” 张平又和田假寒暄了几句,这时田假看着张平说道:“你有儿子吗?” 张平一下被问的懵住了。 第339章 周朝灭亡 第342章 周朝灭亡 张平这个名字也许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但他有的儿子,估计稍微熟知历史的朋友都知道。 汉初三杰之一,大名鼎鼎的谋圣张良,他就是张平的儿子。 只是田假不知道,这个时间段张良出生了没有? 田假依稀记得,张平好像是50多岁才生的张良,由于是晚年得子,张平对张良非常溺爱。 张良,田假可是势在必得,就算现在得不到,以后也得挖过来当齐国的人才储备起来,坚决不能让这种人才流到秦国手里。 张平不知道田假的想法,所以懵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卑职还没有儿子!丞相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田假当然不能告诉他张良以后有多牛逼,只能先把这个话题岔开。 双方又闲聊了几句,张平临走的时候,突然说道:“韩王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公子,这份礼物要晚上的时候才能到!” 这下轮到田假懵了?韩王还有礼物?而且为什么这份礼物非要晚上送? 张平走后,田假疑惑的看向茅焦:“先生能否猜出韩王晚上要送本公子什么礼物?” 韩王已经送了田假权利和金钱,男人生在世上,除了权力金钱,不就只剩女人? 茅焦想了想,随后笑道:“这份礼物到了晚上公子才知道!” 当天夜里,韩王送来了一架马车,马车里下了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女。 田假看到这个美女的时候,一下愣住了! 这个美女和韩语长的非常像,不管是身段还是脸都很像,两个人除了有些细微的差别,长得起码有八分相似。 送这位美女来的官员介绍道:“这是韩姬,韩王的妹妹!” 田假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她长得和韩语那么像,原来是一家人。 这下田假总算明白来韩王这礼物为什么要晚上送,感情他把妹妹送来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韩姬个田假。 烛光随风摇曳。韩姬的朱唇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光泽,幽暗的烛火给房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情趣。 田假看着韩姬,若有所思。她长得太像韩语了,比语嫣更像韩语。 语嫣最多只有七分像,她少说都有八分。 韩姬看着英俊的田假,呼吸也是变得非常急促,田假靠近她,本想摸摸她的脸,韩姬居然一下哭了。 田假赶忙安慰道:“公主莫哭,假断无轻薄之意!今日之事都是韩王自作主张,公主不喜在下,假立刻送您回去!” 韩姬闻言,哽咽的看着田假,道:“公子,非妾不愿侍奉您,而是妾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公子这样的人物!” “啊?”田假张大了嘴,残花败柳?难道韩姬嫁人了? 韩姬轻咬朱唇,小声的说道:“早在公子之前,我王兄就把我许配给了子楚,我还给她生了个孩子叫成蟜!” 好家伙,一个妹妹能送两个人?田假先是对韩王非常鄙夷,然后又一下反应过来,成蟜?这特么不就是嬴政的弟弟? 田假感觉自己好像化身了集卡狂魔,把子楚的女人都集齐到身边了。 明明田假什么都没做,这下可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子楚要是知道,估计非恨的牙根都掉了不可。 韩王把一个生过儿子的女人送田假,田假是很生气的,这是一种可耻的欺骗。 韩姬的坦诚又让田假很开心,起码韩姬没有像他哥哥那样欺骗他,今天的事情只要韩姬不说,在韩国又有谁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呢? 历史上成蟜和他母亲在子楚称王后,回到了秦国。 但是成蟜母子并不得宠,田假记得韩姬在历史上是抑郁而终,成蟜则是在多年后死于一场叛乱。 如果自己不去变动历史,韩姬母子肯定难逃宿命。 田假并非是个圣人,可他不像看着一个酷似韩语的人重蹈历史的覆辙。 “公主!”田假轻轻拍了拍韩姬的胳膊,道:“我给你找个房间,你好好休息吧!什么也不必想了,我会保护你的!” 韩姬黛眉一簇,她懵了?怎么她这种残花败柳,还能让田假保护呢?难道这位齐国公子喜欢人妻? 几天之后,临淄传来消息,说秦赢怀有三个月生孕,向田假报喜。 秦赢就是赢璎,受到她有身孕的消息后,田假还是很高兴的,他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田假给赢璎回信,承诺他会在她生产前回一趟齐国。 赢璎似乎很盼着能生个男孩,田假无子,她生个男孩,那就是长子,今后可以继承田假的基业,当然前提是魏赢不会再生孩子。 田假本人对此倒是没什么,他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甚至田假更喜欢女儿,对父亲来说小棉袄总好过一个儿子吧! 又过了几天,咸阳那边来了信。 赢璎怀孕的消息也告诉了秦王,毕竟那是他父亲,田假无权阻拦也不想拦。 秦王听说了自己的小女儿怀孕非常高兴,专门给田假去信,向他道喜。 哪怕这对翁婿之间彼此都恨不得弄死对方,在这种事情上,两个人还是很和气的。 又过了几天,洛阳传来一个消息。 秦国派五万人威逼西周公,扬言要灭了西周。周天子大为恐惧。 西周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向各国求救,各国怨恨周天子不送他们九鼎,皆不肯救。 田假有心去救,奈何齐王不肯发兵,而且为了周天子发兵,也确实不值当,最起码从国家的角度来看,这场战争是不划算的。 即便这次能救下周天子,齐国又能保护周朝几次呢?比起秦国,齐国距离周国太远。 西周公在求援无望的情况下亲自前往咸阳投降秦王。西周公脱光了上衣,赤裸的身子牵着羊,向秦王投降,这种礼节被称为肉坦牵羊。 秦王接受了西周公的投降,西周公交出了他的36座城,以及三万户百姓,西周公灭亡。 西周公国灭亡后,秦王把西周公放回了洛阳,给了他三千户食邑,并请他去说服天子交出九鼎。 周天子因为西周公投降失去了供奉,加之无力偿还先前的借贷而破产。 无力偿还债务的周天子,为了躲避债务不得不给自己筑了一座高台,最终在几个月后死于这座高台中。 秦国派人到达洛阳,想要将九鼎运回咸阳,当天夜里,几个黑衣人来到了周朝的宗庙,并点起了一把火。 大火扑灭后,九鼎只余四个,分别是雍州鼎,梁州鼎,豫州鼎和荆州鼎。 这四个鼎被秦国的使者带回了咸阳,其余的四个鼎则在大火中消失。 有人说,这把火是周天子放的,他不想让周朝的宝器落到秦国手里,也有人说,这把火是上天放的,是老天不想让秦国得到九鼎。 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消失的冀州鼎兖州鼎徐州鼎和扬州鼎已经在运回齐国的路上。 “易水寒这件事办的不错!”田假对茅焦吩咐道:“通知姚贾,九鼎要尽快运回临淄,妥善安置,不可被人发觉!” 第340章 阴谋酝酿 第343章 阴谋酝酿 周天子死后,东周公虽然暂代天子位,但周朝实际上已经被秦朝灭亡。 周朝的灭亡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天子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失去权威,秦灭周,并没有人恨秦国,大家恨的只是秦王独吞了九鼎。 齐国,临淄。 齐王建十年正月。 李牧带领齐军返回临淄,伊阙山之战中,齐军总计斩首四万余,自身也阵亡差不多四万,战损接近1比1。 齐军在回到临淄的当天,韩非命令民部组织了大量百姓去欢迎齐军的胜利归来,伊阙山之战在民部的宣传下,被宣传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重大胜利。 斩首四万被说成了十万,街头到处散布着政府发放的传单,上面大肆鼓吹着齐军取得的战绩。 百姓们看着传单上的宣传皆深信不疑,特别是第二天,齐军进行了受爵仪式,齐王亲自将七名斩首较多的士兵列为典型,晋升为骑都尉,李牧也在此战中被晋升为校尉。另有100多人被授予都尉,所有人都得到了应得的赏赐。 授爵完毕后,这些获得爵位的士兵都被官府大肆宣传,那些不幸阵亡的家属,也有官府出资将其中部分人接到临淄,由韩非代齐王接见,并授予赏赐。 得到赏赐的将士遗孤无不称赞新法,百姓对新法的赞誉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临淄铺天盖地宣传的都是伊阙山之战的重大胜利,以及那些为国立功的英雄,在田假的遥控指挥下,李牧和一批将士被立为典型,成为了齐国全国的英雄。 淳于。 李牧率武卒回返琅琊,路过淳于时,受到了百姓前所未有的夹道欢迎。 “看啊!那就是李牧将军!”一个农夫欢呼道。 另一个年轻人说道:“我也要去参军,像李牧将军这样,受人拥戴!” 一个断了胳膊的残疾人也说道:“我要不是在徐州之战断了胳膊,肯定也去打秦狗了!” “你参加过徐州之战啊?”周围的百姓们发出惊呼。 这个断了胳膊的残疾人点点头:“我在徐州之战断了胳膊,我以为齐国不会要我了,没想到我回家后,官员给我送来了药品和钱,而且给我安排了工作,我现在负责帮官员宣传新法,力所能及的帮助百姓!” “真是难以想象啊!以前我们受了伤,官府哪会管我们的死活呢?” 那残疾人说道:“多亏了琅琊君,不然我们也不能享受到这么多福利!” “是啊!琅琊君真是上天赠给我齐国的礼物!” “琅琊君真好啊!我也要去参加他的武卒!” 临淄这几天忙着宣传赐爵,以及发放赏金,光是这一战发出的赏金就有两万多金,抚恤金和其他各种给予民众的补贴超过四万多金。这给齐国的财政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民部的官员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他们除了要各地大肆营造新法给齐国带来的诸多好处,而且需要实实在在的给予百姓实惠。 这一切都在烧钱,齐国的财政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韩非现在每天为了搞钱,头都要搞大了,临淄的造纸厂已经扩大到了两万多人的规模。墨家招募了大量伤残士兵以及妇孺帮忙造纸。 这样一来官方可以把这些事迹宣扬出去为新法造势,二来还可以造出更多纸,纸是齐国专营,现在齐国财政就靠纸来维持了。 临淄商会成立之后,韩非采用铁腕手段强迫所有商人必须加入商会,外国来的官员也只能和商会做生意,严禁没有商业执照的人经商。 加入商会之后,商人的一切行动都必须统一听从官府的调配,这样在战争爆发时,齐国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的战争潜力。 但这样可就苦了那些商人,商人们做什么都要受制于官府,像黄纸、盐、药品、粟米都被官府列为战略物资,严格管控,商人们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打压。 齐国许多贵族家都在经商,以前他们通过齐国发达的商业,暗地里向各国走私各种物资,并从中获取暴利。 现在商会将一切管控的都很严,商人们的走私更是被查的很紧,所有参与走私的一经发现,立即没收走私货物,并处以所得利益十倍罚款,如果举报还可以获得对方所获得利益5\/10的罚款,这更是加大了对走私的打击力度。 以往齐国打仗,确切的说是天下各国一大战,商人们就会哄抬物价,粮食上涨2到3倍都是正常的。 商会出现后,物资的价格被严格管控,即便爆发战争波动的幅度也很小,比如这次战争,齐国的粮价波动幅度就很小,百姓们几乎没有受到战争影响。 这无疑会让百姓更加拥戴新法,并更加渴望从战争中获得功劳。 临淄城里最大的酒楼伊人醉里几个大商人聚到了一起。 刁三首先发言:“直娘贼,自从白氏投靠了官府,就当上了临淄商会的会长,整个齐国商贾都得听她的,要不是这个狗屁商会,我们起码能从去年的大战里赚上几千金。” 步落坤也跟着说道:“谁说不是,魏国的粮食去年涨了两倍,赵国的粮食去年涨了三倍,要不是有商会管着,咱们出粮食给他们,得赚多少钱啊?” 官府将粮食列为战略物资,所有出口都必须通过商会,商人们即便手里一有粮食也不敢私自卖给外国,否则被举报了就是重罪。 陈驰在这时埋怨道:“我去年偷偷卖了一批粮食给燕国,结果被发现了,罚了我5000金!” “狗儿的!”刁三大骂道:“我们不能再让这狗屁新法推下去了,否则咱们以后别想赚钱了!” 陈驰无奈道:“我们就是一群商人,地位很低,能拿官府怎么样?” 刁三目光一沉,道:“我们是不能拿官府怎么样,可临淄城里的商人不是只有我们几家,有权有势的人不少!” “可是贵族们都被官府搞怕了,谁敢去出这个头?” 房间中的气氛又沉默下来。 这时上大夫甘特起身道:“官府用商会限制我们,不让我们走私,可据我所知,齐国就有一个最大的走私犯,官府要是不管,我们就以此做文章,煽动百姓对官府的愤怒,让百姓仇恨新法,这样那个商会自然也就搞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甘特,毕竟这屋子里的商人中只有他家在做官。 甘特沉声道:“你们听我说……” 第341章 姚贾献策 第344章 姚贾献策 韩非这几天为了搞钱头都大了,正巧这个时候周保来了。 “周保?你怎么来了?” 周保负责民部,民部忙于宣传,周保也并不比韩非轻松,对于他的到来,韩非倍感诧异。 “丞相!”周保拱起手,一脸为难的说道:“卑职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告诉您!” 韩非一边低头处理着各地报上来的奏折,随口道:“说罢!” 周保道:“民部接到举报,说邯郸城里有个大走私犯,一直暗中和各国之间做生意,包括粮食、布匹、盐甚至黄纸。” 新法中规定严禁走私,一切商业行动都要经过商会,违者要背十倍罚款。 韩非正愁搞不到钱,要真有这么个大走私犯,岂不能把他罚的的倾家荡产? “这人是谁?”韩非有些兴奋的问。 “这人是……”周保变得吞吞吐吐。 韩非有点着急,又变得结巴起来:“快……快点……说,不管是是是……谁,本相一定从重办理,绝不姑息!” 周保满脸为难的说道:“只怕这个人丞相罚不动!” 韩非正色道:“此事已经关系到新法的公信力,只要本相知道,就算是当今齐王,我也绝不姑息!” “这人是左丞相……”周保说出了后胜的名字。 韩非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后胜的生意很多,甚至做的比临淄城中生意做的最大的三家都还要大。 只是后胜非常善于掩藏,商会成立之后他的各种生意都转入了地下,韩非一时抓不到他经商的证据。 为了查处后胜,韩非还让易水寒的人帮忙,也一直没有消息,现在有人举报,正好可以在齐王面前参后胜一本。 要是能弄倒后胜,不光能搞来大笔金钱,而且还能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只要让民部一宣传,今后新法的公信力会更强。 韩非站起身道:“我要马上进宫面见齐王,查处后胜!” 周保拦住韩非,道:“丞相!我看您还是别去了……” 韩非愠怒道:“新法不管涉及到谁,只要违法者,必究!不要拦我!” 周保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举报的那封信上写了,参与走私的不光是有后胜,太后也参与了……” “什么?”韩非一下张大了嘴。 君王后也掺和进了此事,让这事变得异常复杂。 韩非能在齐国变法全靠君王后鼎力支持,这种时候要得罪了君王后,那她还能继续支持新法? 可如果对此事置之不理,那只要有心人把这件事发酵出去,民众和商人马上就会对新法的公信力产生极大质疑。 官府通过了大量的惠民手段和宣传政策才让百姓逐渐信服新法,这个时候齐国有人犯法官府不究?谁还会在信服官府呢? 一时间韩非陷入两难。 “要不,要不写信让公子回来处理这事?”周保犹豫了许久才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让田假回来又有什么用呢?让儿子去查自己老妈和舅舅犯法?然后大义灭亲? 韩非摇了摇头拒绝了周保的建议。 第二天,又是一封举报信写过来,这次写信的人甚至将信投递到了相府,信直接出现在了韩非的桌案前。 另一边,后胜府邸。 “居然有人给老夫写信,要举报老夫?”后胜看着要举报自己的信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后胜的弟弟后狄小声说道:“阿兄,这恐怕是有人盯上你了!” 齐国正在推行新法,后胜一直闭门不出,有人将矛头对准他,后胜第一时间想到了韩非。 后胜冷哼道:“韩非还想写这种信来威胁老夫?老夫的生意太后都参与了,我看他敢怎样?” 后狄惊恐的说道:“只怕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 后胜思索了片刻后,从位置上站起了身,往王宫的方向而去。 韩非看着手上的举报信陷入沉思,这第二封举报信上说,官府如果不查查此事,就要将信上的内容公布。 这已经是在威胁韩非了! “去把姚贾先生请来!”韩非吩咐道。 须臾,姚贾来。 姚贾看完举报信后,也是皱起了眉头:“此事棘手啊!” 韩非也是跟着点点头:“查吧要得罪太后,不查这些人就要危害新法!” 姚贾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你是想让我把这些人找出来?” 韩非点点头。 易水寒发展的速度惊人,借助临淄商会的强大力量,易水寒的势力几乎遍布各地,临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处于易水寒的监视下,易水寒真的想查这些写信的人是轻而易举的。 姚贾点了点头后,道:“人我能帮你查出来,但你准备怎么处理?” 韩非道:“当然是抓起来,难道让这些人危害新法?” 姚贾摇了摇头:“抓了他们也不能解决此事,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这件事还是会被捅出去,再说抓他们不得有罪名?难道用他们威胁官府的事情?那不等于官府自己把这事情说出去?” 韩非的眉头皱成了一圈,说道:“查!太后这边的事情我肯定要处理,这些人也得查,用公子的话说,不把这些害群之马揪出来,他们始终要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姚贾点头表示,会尽快把这些人都查出来。 韩非点了点头,心中还在思索要如何解决信上举报之事,思来想去韩非下定决心,亲自入宫去直面君王后。 这时,姚贾陡然开口:“韩非,你是不是想去见太后?” 韩非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姚贾,于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姚贾沉声道:“你这样去见太后,什么也解决不了!” 韩非无奈的说道:“可不去见太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姚贾笑了,道:“太后肯定要去见,不能让你去见!” 韩非一下愣住了,他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姚贾。 王宫里。 后胜正和君王后哭诉,君王后听得有些烦了,便随意的摆了摆手:“好了,齐国有阿姐在,没人敢查你!” 得到了君王后的保证,后胜立马不哭了。 除了君王后的宫殿,后胜又去拜见了齐王,齐王也表示会全力维护他。 后胜出了王宫不久,一架马车来到了王宫前,驾车的人是集福。 马车上下来一个妙龄女子,这女子的腹部隆起,像是有四五个月身孕,她正是赢璎。 赢璎自从怀孕后就深得君王后喜爱,她和魏赢一样,被准许能够随意出入王国。 君王后正忙着看这几天各地送上来的奏折,看到赢璎到来,君王后马上把身前的奏折都推到了一边。 “太后!”赢璎款款施礼。 君王后笑盈盈的让她起来,又叫人起来了软垫让她坐下,而后才埋怨道:“你今后可以唤老妇母后,老叫太后多生分!” “是,母后!”赢璎低着头小心应了一声。 君王后笑盈盈的问:“怎么,今天来看母后是有什么事情吧?” 赢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君王后看完,顿时脸色大变。 第342章 抄没家产 第345章 抄没家产 赢璎带来的那封信正是韩非先前收到的举报信,君王后看完信上的内容,气的顿时咳嗽起来。 “混账!”君王后把信拍在了桌子上。 赢璎赶忙上来轻轻拍着君王后的背,道:“母后,都是臣媳不好,惹您生气了,请您责罚!” 君王后努力的让自己的咳嗽停下来,道:“我是说韩非混账!这种事情,他这个右丞相怎么不来?偏要让你这个女人来出头,我齐国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 赢璎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深的秦王的言传身教,不仅会察言观色,又能洞穿人心。 “母后!”赢璎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件事情涉及到左丞相,左丞相和大王还有我夫君都是亲人,血浓于水,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如果韩非先生过来,那就把这事情变成国事了,您想想要变成国事,要惹来多少议论?” 君王后可是知道民部的宣传机构有多厉害,她是切实的感受到宣传战的力量。 宣传其他国家都不当回事,齐国认真起来后,真的是让宣传起到了巨大作用,在宣传的洗脑下,民众对新法深信不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新法正在让齐国蒸蒸日上。 君王后可不想在这个当口爆出一个惊天丑闻,民部肯定不敢报道这事,可架不住民众议论啊! 齐国不像秦国,秦国的百姓不准议论朝政,齐国的新法可没限制百姓议论官府。齐人的自由性是高于秦人,可弊端也在这时候显现出来。 临淄稍微有些风吹草动,民间马上就会传开。 王室参与走私,这事情传出去,齐人怎么看待王室?齐王还有威信吗? 君王后点了点头,道:“卿说的有理,是老妇思虑不周,冤枉了丞相!” 赢璎送完了信后,立即起身离去,她并没有问君王后要怎么处理这事。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在君王后面前,赢璎永远表现的那么与世无争,事事都从大局的角度出发,不关自己的事从不多嘴,这才是她一个人秦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赢得君王后喜爱的原因。 出了宫后,赢璎上了马车,集福驾着马车走了很远。 赢璎在马车里假寐,许久她才说道:“告诉右丞相,他托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了,但是能不能成我就不知道了!” 集福很快把口信传给了韩非,韩非听说后也是忐忑不安,他也不确定君王后到底会私下把这事处理了,还是装傻充愣。 君王后真要装傻充愣,那说明她是想保后胜,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但愿君王后是个能看得开的女人。 另一边,王宫。 君王后也很为难,她答应了要保后胜,可现在不查又不行,她也知道这事情不能传到民间,必须尽快解决。 权衡利弊之后,君王后命人叫来了韩非。 一见面,君王后就对韩非破口大骂:“老妇信任丞相,让您主持变法,可是您呢?居然查到朕的头上了!” 韩非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听君王后骂完。 君王后骂人,这说明她是不想掩藏这事了,要着手解决了,否则不会对韩非破口大骂。 王宫中,君王后的一言一行,都瞒不住外人,君王后骂了韩非,外面很快就会知道。 果然,君王后骂完之后,就说道:“稍后朕会派人去把罚金交上!可是老妇不希望民间对此有议论!” 韩非为难的说道:“我齐国从不禁止百姓谈论国事,除非是诽谤新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请太后见谅!” “你!”君王后被气的笑了,她都妥协了,亲自出钱帮后胜擦屁股,韩非还要把这事情闹大。 “太后!”韩非看君王后生气了,于是拱起手道:“明天民间就会传出新闻,太后的弟弟违法走私,太后您大公无私,让他带头补交罚金,从明天开始,街头巷尾都会议论太后的贤明和对王室的称赞!” 君王后闻言大喜,当初孟尝君田文花了那么多钱鼓吹自己,才让他的名声远播天下。君王后只是交了点罚金,不仅能让王室得到美名,对国家也是有利的,一举多得呀! “丞相有心了!”君王后满意的说道。 出了王宫之后,韩非总算松了一口气。 姚贾一旁的马车里探出一个头,道:“事情完美解决了?” 韩非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多亏先生出的主意,否则要是我去说,非把太后得罪不可!” 姚贾笑道:“这件事情我只出了一点力,真正出力的人是夫人!丞相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嘛?” 赢璎帮忙送信,确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赢璎的人设一直都是贤妻良母,从来不干预国事,她冒着引起君王后反感的风险主动出面,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帮韩非送信。 韩非也不是听不出姚贾的意思,点头道:“魏夫人无子,秦夫人又有孕,这次她帮了我大忙,我韩非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今后若秦夫人能诞下公子,韩非自然会助他一臂之力!” “善!”姚贾点头道:“右丞相看来也不是那样不知变通呀!”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姚贾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份名单。 韩非接过名单看了一眼,疑惑道:“这些是?” 姚贾道:“这些就是写匿名举报信的那些人,我查了查他们的底子,都是些商人,不过他们有些人屁股不干净,你不是缺钱吗?” 韩非马上会意:“姚贾先生,你可帮了非大忙啊!” 临淄城东的商业区,最大的一家丝绸店内。 一群官府的衙役闯进了店铺,带头的是个身穿紫袍的市掾。 小二看这群官兵来势汹汹,赶忙上前招呼:“官爷,您这是?” 市掾看也不看的说道:“你们这家丝绸店涉嫌违法,已经被查封了!所有财产一律充公,包括这间房子!” 正在打算盘的掌柜,听到这话顿时急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查处我这个合法商人的财产?我告诉你我是办了经商许可证的!” “老子没空跟你废话,通通带走!有什么话上县衙说!” 与此同时,商业区中其他几个贵族开的店铺也被查封。 衙役们指挥着撞开了,一个贵族的大门,一群官兵蜂拥而入去抄没家产。 旁边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这时一个官员解释道:“这些人违法经商,还有一些是阴谋反对新法,证据确凿!官府执法无私,绝不偏袒贵族!” 众百姓闻言纷纷举手大喝叫彩。 几天后,坊间又传出新闻,说是太后的族人犯法,太后大公无私处置了犯法的族人,民间闻讯皆对太后称赞不已,也对官府更加信服。 今日三更,稍后还有两更 第343章 田假在韩 第346章 田假在韩 新郑。 临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被姚贾通过易水寒报告给了田假,田假皱着眉头看完后一言不发。 这时一旁的茅焦说道:“只可恨甘氏隐藏的太深,还有城中一些贵族都没有跳出来,否则凭这件事就能把他们一锅端!” 黑冰台和临淄许多贵族暗中都有勾结,原历史上秦国发兵灭齐时,齐王组织了40万大军北上抵抗,可临淄居然出现了空虚,最后齐王建被逼的不战而降。 知道这段历史的田假有理由怀疑,临淄城中暗伏着许多秦国的内应,齐人散漫,秦国想要安插一些内应在齐国,这并不困难。 甘特的祖父甘茂当年来投奔齐国,十有八九就是秦王下的一步棋,甘氏历经三代,已经在齐国根深蒂固。 田假想要挖出黑冰台以及秦国在临淄的所有暗线,注定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 韩王宫。 韩王这几日都苦思着怎么才能长久的把田假留在韩国,韩王本以为通过权位和女色足以拉拢田假。 可是韩王派去监视田假的人回报说,田假并没有碰过韩姬。 这可急坏了韩王! 田假不碰韩姬,这意味着田假有意和韩王保持距离,否则为什么不碰他妹妹? 韩王可不相信田假是圣人,能对韩姬那么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不动心。 思来想去,韩王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因为韩姬有个孩子,让田假觉得扎眼呢? 韩王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韩姬貌美不可能不让人心动,除非田假不是男人,否则没道理不碰他妹妹,那唯一的解释就只剩这个了。 成蟜本来就是子楚跑路后留下来的野种,韩王并不喜欢这个外甥。 从前韩国被秦国时时威胁,韩王还打算把韩姬母子当成牌,关键的时候可以打出去自保。 现在韩王有了田假,压根儿不怕任何人! 只要寡人留得住田假,怕什么秦王? 张平洞悉了秦王的想法后,急忙劝阻道:“大王一旦杀死了成蟜,一定会引起秦国的震怒,子楚迟早能成为太子,他一朝登基,能不找大王报仇吗?” 韩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撇嘴道:“寡人有了琅琊君,怕什么秦国?秦国那么厉害,还不是三番两次败在琅琊君手里,秦王都做过他的战俘,寡人何惧之有?” 田假先前帮助韩国争夺武遂就让韩王非常感激,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韩王更是喜欢田假。 只要能留住田假,韩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张平见劝不住韩王,急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韩姬。 韩姬只是个女人,她知道自己保护不了成蟜,即便韩姬不喜欢子楚,可母亲又怎么会恨自己的孩子呢? “请君救救我的孩儿!”韩姬梨花带雨的向前来报信的张平求救。 张平无奈的叹息道:“在韩国,韩王要杀一个人,谁也拦不住!” 韩姬一下绝望了! 成蟜才两岁多,这孩子还这么小,有什么罪呢?韩王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韩姬抱起成蟜,想要入宫去求韩王收回成命。 张平拦住了她,道:“您现在入宫去求韩王,不会有任何作用,还会让韩王震怒!” 韩姬哭着说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张平想了一会儿,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您现在只能去求丞相了!如果现在还有一个人能救公子,只有他了!” 田假的府邸。 名义上田假是韩国的丞相,不过实际上日常的事务都交给了张平,军队也在韩王手上,田假大部分时间都是当做吉祥物,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韩王这几天拜托田假,也帮他搞一支像武卒那样的军队出来。 田假实在推脱不了。其实武卒是双刃剑,他确实能极大的保护自己的国家免受侵略,可谁拥有这样强大的军队,必然会引来另一方的不满。 韩国太弱了!甚至比魏国还要弱很多,韩国建武卒只会引来各方的攻打。没有人希望韩国能强大起来。 韩王铁了心要搞武卒,田假也只能试一试韩国有没有建立武卒的土壤。 “公子!”韩滕来到田假面前,小声说道:“韩姬来了!” “哦?”田假大为吃惊。 随即,田假又立即吩咐道:“快请!” 韩姬来了后,抱着成蟜痛哭不止,说清了事情的缘由后,韩姬说道: “君曾说要保护我,可现在我的成蟜就要被我王兄所杀,如果君能保我儿不死,妾愿侍奉君一生,断不敢有二心!” 田假从来都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成蟜跟他又没仇,韩王要杀成蟜也是为了笼络自己,田假岂会见死不救? “公主快起!”田假扶起韩姬,保证道:“此事就拜托给假,我这就入宫去见韩王,您就呆在这间房间,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伤害您和成蟜。” 稍后,田假亲自入宫面见韩王。 不过三言两语,韩王就被田假说服。 田假出宫后,茅焦人都傻了,他想不到田假会如此轻松的说服了韩王。 “这有什么难的?韩王那个人总是自以为是,跟他交谈的时候必须得吓唬他,这样他才老实。” 茅焦会意的点点头:“公子肯定是拿秦国吓他了吧?” 田假点头道:“一猜就中,我说留着成蟜日后可以当做退路,韩王想脚踩两只船,就答应了!” 回到馆驿,田假将此事告知韩姬,引得韩姬一阵叩拜。 当夜,田假正计划怎么帮韩王训练军队,一个女人拉开房门走了进来。 田假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朦胧的烛光下,那人与韩语竟长的一模一样。 “殿下?”田假下意识的叫道。 “公子!”韩姬款款施礼,轻轻跪到田假身边,娇羞的说道:“您救了成蟜,请允许妾侍寝罢!” 田假并不是傻瓜,也不会精虫上脑,他放下手中的笔,道:“是不是韩王来找过你?” 韩姬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妾也有意报答公子……” 子楚跑了后,韩姬的日子过的并不好,韩王对他这个妹妹并不上心,否则也不会拿她随便送人。 通过今天的事情,韩姬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她不找一棵大树靠上,迟早会和成蟜一起死掉。 田假不就是一棵牢靠的大树? 韩姬轻轻解开裙带,展露出了丰腴的身姿,不等她脱完,田假轻轻拦住了她,道:“我不想你利用报恩的想法占有你,我答应过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这下韩姬不明白了,问题脱口而出:“君为什么会保护我?” 田假笑了笑:“因为你像个人!” 下一章韩国要开始变法了 第344章 韩国改革 第347章 韩国改革 田假通过几天的时间写好了一份计划书,大概就是一份关于韩军改革的计划。 这份计划书中,田假打算对韩国来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田假认为韩国过于虚弱并不需要保养庞大的军队,韩国只需要建立一支4至5万人的精锐用于防守即可。 韩国地居天下之中,根本没必要像其他国家那样动不动就征召几十万人打战。 只要韩国拥有一支足够精锐的部队用于防守,再遭到其他国家进攻时,依靠外交手段等待援兵即可。 韩王很想效仿齐国那种全民皆兵的改革,可韩国不是齐国,韩国没有齐国的实力,韩国要是也搞军功授爵全民皆兵,怕是魏国第一个来打他。 田假的计划书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韩军最好的方式就是保留一支精锐用于防守,然后全力发展经济改革民生。而不是像齐国那样全民皆兵,时刻准备进攻。 韩王对田假的计划书并不满意,他要求田假必须重新做一份新的计划书,将韩国武装起来。 韩王甚至希望,最好能让韩国在十年内就成为小霸,20年内可以和秦齐楚同列。 田假对韩王这种想法有点哭笑不得,申不害变法的时候,都没敢跟韩王吹这么大的目标。 韩国根本没有称霸的土壤,只要他一强就会被四面围殴,韩国唯一的出路就是全力自保,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 齐国商业发达,韩国完全可以和齐国进行全方位合作,这样对两国都是互惠互利的。 韩王却不这样想,他认为与其全力发展民生经济,不如将这些心力都投入到国防,只要军队强大,韩国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韩王他到底是认识我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是一直都是这样?” 一踏出王宫,田假就忍不住向身旁的张平询问。 张平和田假一起下的台阶,他无奈的说道:“韩王一直都是那个样子,韩国都什么德行了,他心里还没数,一直幻想韩国是个和秦楚一样的强国!” 田假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张平:“摊上这样的主,你不晕吗?” 张平耸了耸肩:“谁摊上这种主都晕,可没辙!” 两人一直下到台阶底下,快要分手的时候,张平忽然问道:“韩王要你做的那份计划书,你有把握吗?” 田假捂了捂脸,道:“就韩王的想法,吴起来都办不到!我真有本事让韩国在十年内比秦楚还强大,我早回齐国当丞相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后,田假闭门谢客说是要做改革计划书,不准任何韩国官员来打扰。 但是这几天韩姬总会来看她,韩姬又不是韩国官员,自然不受约束,两人之间时常聊天,渐渐的也就熟络了。 田假发现,韩姬很擅长歌舞,而且还会弹琴。 上辈子的田假只会弹琴,至于别的可以说一窍不通,不过看美女跳舞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比起替韩王制定内容不切实际的计划书,田假宁愿花点时间看她妹妹跳舞。 一曲舞毕,韩姬提着裙子跪坐到田假身旁,道:“君,我这支舞跳的好看吗?” 田假点点头:“好看!我早就听闻韩魏之女善舞,今日看公主起舞,果然不虚!” 韩姬笑道:“这算什么?我有个姐姐嫁给了赵王,她跳的舞比我美多了!” 田假闻言沉默了。 韩姬看田假不说话,于是问道:“我说错话了嘛?” 田假回过身,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些别的事!” 夜里,田假正在一张画板上作画,他在纸张上勾勒出了一个轮廓,那是一个美艳女子,田假挥动着笔尖,按照脑海中的记忆,画出了女子的五官。 田假的府邸外。 五个黑衣人翻过围墙溜了进来,这五人溜进来后,掏出怀中的一张地图,熟练地绕过了守卫。 经历了多次刺杀后,田假的府邸安保性极强,除了外围的护卫之外,院子里还有流动哨和暗哨。 暗哨潜伏的位置每日变化,除了田假和韩滕、田青外,就连茅焦都不知道这些暗哨每天会潜伏在那。 这五个人先是躲过了流动哨,而后竟然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躲在树上的暗哨。 “障碍都排除了,是时候去除掉田假了!”第一个黑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另一个人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道:“田假的府邸旁就是骠骑营,我们不能惊动任何人,否则他的骠骑营马上就能冲过来支援,到时候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的行动必须迅速!”第三个人说道。 五个黑衣刺客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田假的房间外,显然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田假住在哪间房。 沾了些口水,一个黑衣人捅开了窗户,看到里面的田假正在作画,顿时大喜。 第一人道:“目标毫无防备,这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第三人狂喜道:“黑冰台组织了多次刺杀,都没能杀了田假,今夜就是我们除掉他最好的一次机会!” 五个人说干就干,他们打开窗户跳进了房间。 一进入房间,这五个人首先吹灭了蜡烛。其实早在他们跳进房间那一刻,田假就已经听到了动静。 遭遇了多次刺杀,田假也有了经验,他并不惊慌。 田假先是抽出了墨阳防身,而后闪到一旁的角落竖起耳朵留心着黑暗中的动静。 今夜没有月光,蜡烛被熄灭之后,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漆黑的房间中,田假很难脱身,只要他稍微发出动静,五个人就会马上围攻过来。 突然,田假听到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声,似乎对方正沿着房间搜索。 田假握紧了墨阳剑,他不敢叫喊,这种时候只要一叫,自己的位置马上暴露,他只能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偷袭。 那五个黑衣刺客也很谨慎,他们在搜索时,两人一组,一人负责守门。 田假猫着腰躲在墙角,好几次想出手偷袭,都没有找到机会。 搜索的四个人逐渐压缩了搜索的范围,田假藏身的地方就快要被他们发现。 时不我待,田假猛然暴起拔剑杀向一人,那人的反应迅速,堪堪躲过田假的一剑,接着拔剑反击。 田假挡下一剑后,顺势又是一剑划伤了那人的肩膀,紧接着他身旁的同伴挥剑过来帮忙,田假又和他对了几剑。 房间中剩余搜索的两人听到动静也过来加入战局,田假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专职杀手,以一敌四极难取胜。 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田假在黑暗中和那几个黑衣刺客周旋。 四个刺客背靠着背在房间中小心搜索,田假找了几次机会,也无法偷袭。 第345章 第六个人 第348章 第六个人 田假猫在角落纵身而起朝一个刺客杀去,四个黑衣刺客背靠着背,他们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田假。 “小心他在后面!” 四个黑衣刺客用极快的速度闪身躲避,他们这一躲田假刚好刺空。 却不想田假是故意刺空这一剑,他真正的目标是那四个刺客后面的花瓶。 花瓶被刺破发出了刺耳的响声,田假又是一剑再砍翻一个花瓶,寂静的深夜里,这刺耳的响声很快就惊动了外面防守的护卫。 守门的那个刺客听到门外的动静暗叫不好,随即冲门里大喊:“速战速决!” 田假知道来了援兵也不惊慌,又开始凭借地形与那四人周旋,好几次都是与那几人的剑身擦肩而过。 护卫们终于赶来,带头的正是韩滕,韩滕挺剑率先杀入战场,首先面对的就是守门的那个黑衣刺客。 双方过了不到几招,守门的那个黑衣刺客便被解决,紧接着一众护卫一拥而入。 黑暗中,大家只能依靠声音来辨识敌我,田假的护卫们这下吃了亏,不少人都被那四个刺客偷袭受伤。 田假见势不妙,赶忙凭着记忆来到蜡烛的方向,将蜡烛重新点燃。 房间里一亮起来,那四个刺客再无优势,激战中三人被杀,一人受伤。 受伤的这人从窗户翻了出去,朝外面跑去,他像是知道地形,顺着一条小路进入了一片竹林。 这人捂着受伤的胳膊,刚想翻墙,韩腾已经追了上来。 两人在竹林里交手,刺客身受重伤,很快被擒。 田假在这时也带着其余护卫们赶到支援。 韩滕用剑指着那个身受重伤的刺客,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刺客艰口不言。 这时田假时候一个叫忠的年轻人开口了:“请将他交给我!” 忠也是姚贾培养出来的探子,田假只能通过茅焦和姚贾联络并不方便,姚贾就将自己精心培养出的忠派到了田假身边用于联络。 对姚贾培养出来的人,田假很是放心。 “好!一定要从他嘴里问出他的身份!”田假对忠吩咐道。 忠上前刚想去抓那刺客,黑暗的竹林里突然又窜出一人,竟然还有第六人! 这第六个刺客先是解决了那个身受重伤的同伴,而后直奔田假。 田假根本没想到还有第六人,他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刺中,危急关头,韩滕冲了过来。 韩滕用剑挡下了第六人的剑,两人一交手,便互相都感觉到对方是高手。 第六人挥剑和韩滕斗在一起,双方连斗二三十招不分高下。 田假的门客里,没有人可以和韩滕过上超过十招,田青都不行。 能和他斗二三十招还不分高下的,绝对是剑术的顶尖高手。 寂静的夜里,空气中响彻着武器的碰撞之声。 田假并没有让人去帮韩滕,他相信凭韩滕的剑术足以取胜。 韩滕并没有让田假失望,他和那第六人斗了50多招后,韩滕故意卖出一个破绽,那黑衣人果然上当,举剑来刺。韩滕堪堪躲过,侧身一剑刺伤了第六人的胳膊。 这第六人受伤后没有恋战,立即纵身一跃,跳到了一旁的荷花池中。 韩滕的护卫们想要追赶,田假却是把他们拦了下来。 “我的院子是四进院,这荷花池只能通到前院,前院那边有田青他们守着,不怕这家伙逃跑!” 茅焦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他来到那个被灭口的刺客跟前,从他怀中摸索了一番,找出了一张纸,竟然是田假居住院落的地形图。 “主君,你看!”茅焦把那张地形图拿到了田假面前。 这地形图上不仅标注了各个岗哨的位置,甚至就连今晚暗哨的位置都标注了出来。 田假一看,顿觉一阵头皮发麻:“有内奸!” 如果说刺客们只是有他居住院落的地形图,这还可以理解,可那些人居然能发现他各个岗哨的位置,甚至就连每晚变幻的暗哨都知道。 这没有内奸,那可真是活见了鬼了! 一瞬间田假把怀疑的目光指向了韩滕和田青,知道暗哨位置的只有他们两人。 可田青很早就追随田假,韩滕又在刚才的激战中颇为卖力,两人都不似有嫌疑。 “难不成我身边还有奸细?”田假想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忠!”田假把忠叫到了跟前,小声对他耳语了一番。 前院,护卫们把荷花池围的水泄不通,就连骠骑营也闻声赶来,田假的院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那第六人无处可逃。 出乎意料,众人放干了荷花池的水,也不见那第六人的下落。 毫无疑问,第六人肯定还隐藏在这院子里,而且他应该就是那个隐藏在田假身边的内奸。 田假对茅焦吩咐道:“请您去排查我的门客,所有人都要调查!一定要找出这个内奸!” “唯!” 茅焦首先排查了韩滕,而后叫来了田青,询问道:“刺杀发生时,你在做什么?” 田青回答道:“我当时在睡觉,听到动静之后就爬了起来,然后率人把第三进院子围起来!” 茅焦点了点头,田青这样的做法并无不妥,田青和韩滕一个负责外围,一个负责内院,田青听到动静后确实没有进入院子支援的必要。 出于谨慎,茅焦又问道:“有什么人能证明你当时在睡觉吗?” 田青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身边的护卫们都能证明!” 茅焦叫来了他的护卫,所有人都证明当时田青刚洗完澡,正在休息,连剑都还挂在一旁,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田青的嫌疑被排除了,茅焦又接着调查了他身边的人,在调查过程中茅焦发现了一个问题。 所有馆驿的厨子,都是韩王给安排的。田假没有带自己的庖厨,所以韩王就帮忙安排了! 韩滕和田青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个叫李四的胖子,每晚都会给他们两个人送鸡汤。 这个李四有很大问题!他本来就是外人,还同时可以接触田青和韩滕,最重要他可以在院子里随意走动,而不会惹人怀疑! 茅焦带着一众人冲进了厨房,一到厨房时,他们就傻了,李四已经上吊自尽了。 “看来是畏罪自杀!”韩滕说道。 茅焦皱紧了眉头,道:“难道真是这个厨子?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易武道:“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份暴露了,跑不了,畏罪自杀呗!这小子要是落到我手里,我非他娘的扒了他的皮!” 茅焦看着从绳子上解下来的尸体,心里仍然有怀疑。 这时,他突然想到韩滕曾经刺伤了第六人的胳膊,于是吩咐人将那厨子的胳膊撩了起来,果然右胳膊上有一条新鲜的伤口。 “果然是他!”茅焦小声说道。 第346章 训练韩军 第349章 训练韩军 茅焦汇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他带人搜查了那胖厨子的房间,在里面找到了大量金银。 田假闻言,皱起眉头道:“这么说真的是韩王安排的那些厨子勾结刺客想害我?” 茅焦点了点头。 “查出他们是什么人了吗?”田假问道。 茅焦想了想说道:“我查看了他们使用的凶器,其中有一个人拿的是秦剑,想来应该是秦人!” 七国的兵器尺寸样式都不同,秦剑要比其他六国的剑稍微长上几寸,故而很好辨认。 田假叹气道:“秦王还是想杀我呀!” 茅焦在这时说道:“那场竹林里的打斗来看,那第六人是个高手,可我看过那个厨子,他手上连老茧都没有。而且我很怀疑,他有那么高的剑术,为什么不拼死一搏?而是上吊自尽?” 田假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茅焦沉声道:“内奸另有其人!” 田假却是一脸不以为意,他竟伸手打断了茅焦,示意此事到此为止。 茅焦不知道田假在打什么算盘,也只好拱手离去。 田假坐在房间中沉思,忠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 “忠!”田假对忠小声的问道:“我现在吩咐你去办一件事,你要秘密的去做!…” 刺杀发生的第二天,韩王闻讯。 “什么琅琊君被刺了?”韩王感到一阵后怕。 张平点头道:“幸得护卫拼死保护,丞相无恙!” 韩王急忙问道:“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张平摇头道:“琅琊君那边口风很严,不过我推测,这事情不是秦国做的,就是齐国!” 韩王皱眉道:“齐国还有人想杀丞相?” 张平点头道:“变法都是琅琊君提出的,他的变法毁坏了不少贵族的利益,想杀他的齐国贵族并不少,其实这事情没准就是齐国哪家贵族干的!” 韩王心惊肉跳的说道:“派人保护好他,千万不能有事!” 接着,韩王又叫来了自己的妹妹韩姬,要他代自己去昼夜侍奉田假,不许离开。 韩姬到来后,先是啼哭一阵,看到田假无事,才赶忙替韩王辩解。 田假安慰了韩姬,他并没有怀疑过韩王,韩王压根儿没有刺杀他的动机,也没必要。 “公主,给我弹支曲子吧!”田假说道。 韩姬轻轻点头,而后抚琴弹奏。韩姬弹的这首曲子叫《聂政刺韩傀曲》别名《广陵散》,这本是一首颇有英雄豪迈的曲子,韩姬是个女人,她弹奏出的广陵散更有一股凄婉之气。 一曲弹完,田假仿佛沉浸在音乐之中: “我听闻有一位先贤叫伯牙,他曾和子期共同创造出了一首高山流水。我田假虽然不能像他们那样闻弦歌而知雅乐,却也能听出公主琴声之中的心境。” 韩姬闻言黛眉一簇,道:“君知我心中所想?” 田假沉声道:“这首广陵散被公主弹的有些哀怨之气缺乏了原本的豪迈感,想必是公主心中有怨,又无人诉说,只能发泄在琴声之中,假说的可对否?” 韩姬默然。 田假道:“承蒙公主不弃,假愿抚琴一曲,博公主一笑!” 韩姬惊讶道:“君会弹琴?” 田假没有说话,而是来到琴前演奏起来,他拨动琴弦,一支悠扬婉转的曲子回荡在房间,韩姬越听越沉浸在琴声中不能自拔。田假弹的这首曲子她从来没有听过。 韩姬是韩国公主,受到过许多教育,天下间几乎所有琴曲,即便她不会弹的也都听过,和这首曲子她竟从未听人弹奏过。 直到田假弹完这首曲子,韩姬才道:“这曲子叫什么?” 田假道:“《凤求凰》!” 韩姬惊呆了,眉头不自觉的跟着一皱:“《凤求凰》?这曲子是谁所作?” 田假像是陷入了回忆:“这曲子是一个叫司马相如的人为自己的爱人做的!不过教我的人却是我的妻子!” 韩姬一下懵了,田假的妻子?是魏公主还是秦公主? 秦国的公主不都很保守?还会弹这种曲子?那是魏公主教的? 韩姬不会知道,田假前世的那个未婚妻就是个教古琴曲的老师,曾经田假和他的未婚妻,两个人也曾琴瑟和鸣共同演奏这支《凤求凰》。 多年的穿越生活让田假都快忘记了自己还会弹琴,可真的拨动琴弦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让他演奏出了这支曲子。 “《凤求凰》,这曲子真好听!”韩姬沉浸在刚才的曲声中不能自拔,满脸花痴的说道:“君,我也想学这首曲子,教我好不好?” 田假道:“这是爱人之间弹的,公主学了这曲子和我可就是爱人了!” “君就会欺负人!”韩姬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靠了上来。 田假抓住她的手,小声的说道:“公主,只要你心里爱着另一个人,弹奏这首曲子就会很容易,如果没有弹出来的感觉,就会很生硬,我现在来教你。” 三月中旬,天空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田假终日和韩姬抚琴,几乎不做任何事。 这下韩王坐不住了,韩王派人来问,什么时候能把韩军的改革计划书做完。 田假没想到,韩王还惦记着这事。无奈之下,田假随便做了一份计划书,就交给了韩王,田假本来只是想敷衍一下韩王。 结果韩王看到这份计划书,竟然露出满意的神色。 田假这下不淡定了,他这份计划书要把韩军武装起30万人,这明显就是不切实际的事,韩王居然没觉得有问题! “丞相,什么时候开始执行这份计划?”韩王放下计划书之后兴致勃勃的问道。 田假硬着头皮说道:“如果要完成这份计划,至少要准备100万金,而且还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充沛的官员!” 韩王闻言,果然露出为难之色,韩国哪还有那么多钱和时间? “这计划能不能做的稍微节省一些?”韩王问道。 田假想了想说道:“那只能先做一些小范围的改革!” 韩王急迫的说道:“这个小范围的改革应该没这么花钱吧?” 田假早计划了怎么敷衍韩王,他郑重的表示道:“这个小改革不怎么花钱,而且立竿见影!” 韩王闻言大喜。 田假回到府邸,他正重新书写一份新的计划书时。忠神神秘秘来到田假房中,从怀中摸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田假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是治疗刀伤的白药!” …… 几天之后,田假奉命先是改组了新郑的城防军,城防军一共一万多人,田假裁撤了里面一些老弱病残,又对剩下的人进行一些系统训练。 训练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简单的正步走,还有一些挥刺动作。 实际上,这些训练根本没卵用,田假几乎就是把韩军当成仪仗兵训练。 换成秦王赵王这种人精,估计早不干了。可韩王看到后竟然非常满意。 韩王眼中看到的是一支动作整齐划一,军纪森严的部队,他根本不知道仪仗兵和实战部队有什么区别。 这些仪仗兵真的参加实战,肯定是一击即溃。韩王可不管这些,他只要韩军看起来威风凛凛就够了。 “丞相,像这样的军队,你要给寡人再训练出十万!”韩王说道。 田假:“……” 第347章 公子田玉 第350章 公子田玉 新郑。 时间转眼来到五月份,临淄那边赢璎给田假来了信,说她马上要生了,田假曾承诺会在她生产前回临淄陪伴她。 田假没有食言,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后,立即动身准备回齐国。 韩王知道这消息后顿时慌了,田假可是他的护身符,有他在韩国跟齐国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别人才不敢碰韩国,他要跑了,韩国怎么办? “你不能离寡人而去啊!”韩王抓着田假的袖子说道。 “大王!”田假扒开韩王的手,道:“臣只是回临淄看一看臣的孩儿,顺便拜谒母后,去去便回!” 韩王听罢知道不好阻拦,便又问道:“但不知卿此去要多久方能回来?” 田假沉吟半晌,道:“最多两月必回!” 韩王点头道:“寡人和韩国的全体军民等待着丞相回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韩王和田假彼此间也算混出了些感情,田假发现韩王也并不是那么奇葩,他只是偶尔脑子会发热,其实人还不算坏。 田假拱手道:“臣必早去早回!” 第二日,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田假的车队缓缓出了新郑城门。 十里长亭边,张平带着一众官员正在这里等他。 “丞相!”看到田假的车队,张平立即带人迎了上来。 “司寇!”田假向众人拱手还礼。 田假在新郑的这段时间,跟张平他们相处的很不错,韩国的官员不知是不是因为田假的贤名,总之对他非常礼遇。 这一次听说田假要回齐国,张平就带着百官来送他,出乎预料,送别的人群里还有韩太子安,他也跟着百官来了。 这次送别并不是韩王的意思,都是大家自发来的。有些人热泪盈眶,搞得像生离死别。 “诸位!”田假劝慰道:“我去最多俩月必归,各位万不必如此!” 众人听罢,依旧是面露不舍,又抓着他说了许多话,才放他离去。 最后临别之际,韩姬也来了,她也想和田假回齐国。 田假和韩姬并没有关系,两人间只有纯洁的友谊。韩姬想跟他回齐国,也只是在韩国实在找不到安全感。 韩姬非常害怕田假会一去不回,他走了,韩王没准儿接下来又要把她卖给楚王。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害怕的不就是被人送来送去? 田假看着哭鼻子的韩姬,道:“公主等我归来,我去去就回!” 韩姬摇头道:“君不会一去不回罢?” 田假郑重的说道:“我齐国男儿说话掷地有声,我两个月内必定归来!” 告别了韩姬,田假带着众人星夜疾驰往齐国而去。 齐国和韩国之间并不接壤,除非走水路,否则肯定要经过魏国。 水路是最便捷最快的,不过田假受不了船只颠簸,再说他们一行1000余人,骠骑营还有那么多战马,因此只能选择走陆路。 途经外黄时,一个老者拦下了田假他们的马队,这人竟然是长桑君。 “长桑君,您不在洛阳隐居怎么会在这儿?” 面对田假的疑惑,长桑君摇着头说道:“秦国攻占了洛阳,在城内大搞秦法,我这一把年纪了,哪受得了他们折腾?所以就跑到魏国来了!” 周朝灭亡后,秦国就占领了洛阳,城内的周朝遗民大多都东逃去了巩邑投奔东周公。 长桑君这种隐居洛阳的高人,秦国当然不会放过,他如果不跑,肯定要被秦王“请”到咸阳去。 战国的大贤普遍不喜欢秦国,更不喜欢秦法,长桑君会跑到魏国,田假并不感到奇怪。 接上长桑君后,颠簸的马车中,田假说道:“长桑君不如今后就在我们齐国定居算了!” 长桑君笑道:“老朽最讨厌被拘束,否则还不如跟秦王去咸阳呢!你小子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把老朽留在临淄,不就是看上了老朽的医术?” 田假确实就是看上了长桑君的医术,战国的时候医疗条件落后,田假并不懂医,这方面他压根儿给不了什么指点。 长桑君就不同了,他是医家,医家也是战国一个流派,他们可都是精通医术的。 田假身边能人不少,就是没有医家弟子,要是长桑君肯留在齐国把自己的医术倾囊相授,齐国马上就能培养起一批医术精湛的医家弟子。 “长桑君!”田假真诚的说道:“医家普及救人,当今天下战乱四起,又时常有天灾,天灾过后就是瘟疫,医家弟子难道坐视不救?假恳求您,能留在齐国,把您的医术倾囊相授,这样不光能光大医家,也能救更多人!” 长桑君听罢,沉吟了半晌,点头道:“老朽倒有些收些弟子,只恐无人愿意跟随老朽学医啊!” 田假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没问题,我齐国正在搞新法,齐人的积极性很强,只要我们稍加宣传,完全能给您动员个几万人随您学医!” 长桑君摇头道:“几万人?你小子想累死老夫?老夫收个50人就够了!” 田假摇头道:“50人怎么够?” 长桑君捋着胡须道:“第一,收的弟子太多,我顾不过来。第二,这50个弟子以后还可以再收弟子,懂了吗?” 田假马上会意,50个弟子,每个人收两个徒弟都能得多添100个医家弟子,然后以此类推,用不了多久,齐国就能有一支庞大的医疗队伍。 如果可以田假甚至计划在以后建立一致医疗机构,专门负责治病救人。 田假深切的知道,医疗条件的落后,会导致多少人死去。只有先进的医疗体系,才能拯救更多的患者。 五月下旬,田假带着长桑君他们回到了忠诚的临淄。 田假入城时已经是傍晚,所以官府并没有组织人来欢迎他。但韩非还是派的几个官吏来迎接他。 回到自己的府邸后,田假第一时间去看了赢璎,她已经快生了,田假迫切的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赢璎说,太医诊断说是男孩。田假不放心,又让长桑君来诊治了一下,果然是个男孩。 “好啊!”田假摩擦着下巴说道:“公主,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赢璎道:“孩子的名字早就取好了,是太后帮取的!” “阿母给取名字了?叫什么?” 赢璎沉吟道:“叫田玉!” “玉?这名字可不好听,娘里娘气的!”田假在一旁疯狂摇头。 这时,茅焦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声道:“公子,玉者国之重器也!太后取这个名字,分量很重啊!” 第348章 东瓯闽越 第351章 东瓯闽越 秦国灭周之后,天下进入沉寂状态。 秦王为了避免刺激六国,所以暂时息兵。魏国那边忙着变法也没有动作。燕赵两国都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也没时间搞事。 只有楚国,楚王正策划一场大战。 楚王宫。 “令尹!”楚王完看着黄歇道:“伊阙山之战后,天下已经沉寂了半年,寡人觉得我们是时候有所行动了!” 黄歇摇头道:“秦国未伤元气,又灭了周朝,气势正盛,我们不可与之争衡!有秦国在,楚国也不能轻动,否则必遭秦国所趁!” 楚王完不甘心的说道:“齐国和魏国还在变法,听说韩国也在变法,难道我楚国就要坐以待毙?” 黄歇沉声道:“我国得了南阳之地,目前还没有消化,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先消化了南阳,然后整合国内的力量,积蓄实力。 齐国,魏国,韩国,他们不论怎么积蓄实力,在同等的时间下,以我楚国的体量来说。我们恢复的速度都比他们快。 眼下这种局势,楚国不动才是最好的!我们静观其变后发制人,臣相信,秦国的胃口不会只满足于一个周朝,他接下来肯定要自称天子,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就要动起来了!” 楚王完点头道:“那寡人就听令尹所说!” 一名宫人快步来到楚王身前,道:“大王!东海君来了!” 楚王一愣,看着黄歇道:“东海远在江东,寡人并没有传召东海君,他来做什么?” 黄歇同样是满脸疑惑,他也不知道江东发生了什么。 越国灭亡之后,江东除了掀起过几次小规模的叛乱外,几十年来都相安无事。 难道是江东出事了? 带着疑惑楚王召见了东海君,礼毕,东海君说道:“大王!最近东瓯国密报,说闽越国内出现了大量齐国商人,齐国的那些商人还帮他们修了码头,双方有许多贸易往来!” 楚王听罢,不以为意的说道:“齐国本来就是靠商业兴起,他和闽越做些生意,这有什么问题?东瓯王大惊小怪!” 黄歇却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闽越远离中原,和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都不多,齐国之前和闽越的往来也不多,怎么两国突然间就会有这么多的贸易往来了? “大王!”黄歇拱起手道:“闽越乃是越国的后人,他们突然间和齐国来往,大王要提防!” 楚王完眉头一皱,摸着胡须说道:“难道齐国想要扶持闽越?” 扶持一个国家来牵制另一个国家,这种战术在春秋的时候就出现了,春秋的时候晋楚争霸,晋国为了对付楚国就扶持了吴国,晋国为了援助吴国,还曾经派出过申公巫臣帮助吴人训练军队,后来吴国在晋国的大力扶持下果然崛起。 吴王阖闾还曾经率领吴师一度攻入郢都,几乎要灭亡楚国。 楚国为了对付吴国,于是又扶持了越国,越国崛起之后,果然消灭了吴国。 齐国和闽越间的贸易往来,让楚王一下联想到了当年他们扶持越国对付吴国的事情。 东海君道:“大王!臣看齐国八成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楚王完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道:“齐王有种,寡人还没去找齐国的晦气,齐国就想着要对付寡人了,传诏,寡人要亲自领兵,给齐王一个教训!” “慢!”黄歇弯下腰,拦住了暴怒的楚王,道:“这个时候和齐国打战,只能便宜了魏国和秦国,我们还是不动为好!” 楚王完大声嚷嚷道:“难道寡人就要看着齐国扶持闽越?” 黄歇诡谲的一笑,道:“齐国能扶持闽越,我们就不能扶持东瓯?” 楚王大喜:“令尹妙计!东海君!” “在!” “你马上回到江东,然后联系东瓯王,就说寡人想帮帮他对付闽越!” “唯!” 闽越国。 文略已经来到这里三年了,闽越不像中原,这里气候潮湿闷热,初来的时候让文略很不适应。 不过还好这三年来齐国大力援助闽越建设,大量的物资都被运到了闽越,齐国还帮闽越修建了道路,新建的码头,闽越正在像一个文明国家的方向发展。 之所以说闽越向文明国家发展,是因为他们在三年前还很落后,文略来时都被惊呆了。 闽越跟当年的越国完全不是一回事,闽越交通落后,国内的百姓许多还穿着兽皮,除了都城有些中原国家的样子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原始状态。 刚到闽越时,文略都傻了,他一度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闽越这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就是当年那个春秋五霸之一的越国的后人。 来到王宫,闽越的王宫就是几间大木屋,文略在那里见到了老国王,幸好老国王会说雅语,不然连交谈都是问题。 文略说明了来意后,老国王热情的招待了他,并且委任他为丞相,全权负责建设闽越。 这三年时间里,文略呕心沥血,终于把闽越打造的像一个文明国家了。 “只要我们再发展五年,闽越应该就可以消灭东瓯了!” 文略的族弟文强说道:“东瓯很弱小,我们只要出兵必定能消灭它。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迟迟不肯行动” 文略沉声道:“灭掉东瓯并不难!困难的是,我们要对付他后面的楚国!楚国一直暗中扶持东瓯制衡闽越,我们对闽越的扶持肯定瞒不过楚国,我估计楚国很快就要加大对东瓯的援助力度了,恐怕我们今后想对付东瓯,也是很吃力的!” 正在这时,一艘从齐国来的大船驶进了码头,这艘船上跳下了几个齐国商人。 其中一个商人来到了文略面前,而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韩非丞相向您问好,这是他给您的信!” 文略接过信,看了一眼后,感慨道:“齐国还没有忘了我呀!” 那商人指着旁边一个瘦小的男孩说道:“这个孩子叫报,他是我们姚老板一手培养出来的,今后就让他负责您和我们间的联络!” 文略看着瘦小的报,道:“你们姚老板怎么会派一个小孩来做我的联络人?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我看还是给我换一个联络人吧!” 报闻言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他走进文略,突然出手直攻文略的咽喉,文略是武将出身反应迅捷,立马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紧接着报另一只手又攻向文略,文略又抓住他的另一只手。 报凌空而起,用两只手踢开了文略的手腕,一脚踢到了他的胸口,文略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那商人见此斥责道:“报!你太鲁莽了,你怎么可以打文丞相呢?” 文略擦了擦胸口的土,摆了摆手道:“不!这孩子可以留下了!” 第349章 楚墨来投 第352章 楚墨来投 骄阳似火,时间转眼来到六月。 齐国各地官员正在组织百姓进行集训,齐国上下从12岁的孩子到60岁的老人,都要参加军事训练。 当然了丁壮和妇孺老人的训练是不同的,丁壮的训练十分严格,几乎是参照军队,除了必要的劈刺训练,体能训练也没有被落下。而妇孺老人的训练则很简单,只是学了一些拳法和剑术。 齐国并不需要真的让妇孺老人上去打仗,但必须要让他们每一个人在战争爆发时,都能拥有一定战力,不至于成为待宰的羔羊。 秦国没有一个闲人,齐国也是一样。 官府对民众的训练也是有奖励的,在训练中成绩突出的,同样能够获得功劳,因此百姓们并不抵触官府组织的军训。 在全民军训的同时,齐国的新军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建设。 韩非计划从全国征召五万丁壮,按照武卒的选拔标准以及训练方法,建立一支新军。 有琅琊武卒在,新军的建设并不困难。 田假命李牧提拔武卒中的中基层军官,由他们担任教官来训练新军的士兵。 这种训练方式非常先进,只要齐国拥有一批这样的中层军官,那么时刻可以利用这些军官来训练出源源不断的武卒。 即便他们训练普通百姓,也比临时训练征召的壮丁战斗力要强上许多。 齐国可是全民皆兵人人受训,就算壮丁也比其他国家战斗力强。 “新军目前选了多少人了?”田假看着李牧问道。 新军建设的事情都被韩非委托给了李牧,李牧是琅琊武卒的将军,由他来负责训练新军是最合适的,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李牧也不负期望,他对新军的选拔非常认真:“目前已经召集到了三万多人,各地来报名参加新军的人还源源不断,钱要是管够,末将可以练出十万武卒!” 齐国实在太缺钱了!别说十万,就光现在五万新军,齐国都有点吃不消。 后胜和齐王几次给君王后谏言,说要裁撤新军,新军只维持在两万人就足够,五万实在太多,齐国养不起。 要不是田假据理力争,齐国现在充其量也就两万新军。 不过这五万新军确实很费钱,以至于齐国的财政都有些要吃不消。 各地变法都是拿钱堆出来的,五万新军更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而且最近长桑君也在收弟子,医家也正式在齐国开宗立派,田假在医疗方面也是舍得花钱,一次就投入了一万金。 这可心疼坏了韩非,现在他是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不是韩非小气,真的是齐国没钱了,府库早就没有存款了,齐国现在的周转全靠临淄的造纸厂撑着,要是没了纸,齐国财政立马就得崩盘。 当务之急是要给齐国搞点钱! 主意打定后,田假来到了城外的墨家村,现在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一座拥有一万多人规模的小城邑,城内就像一个工业城市,到处都是各种作坊。 田假穿过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街道,来到了一座宽阔的大院前。 守卫认出了田假,急忙迎着他进院。 这院子比起一年多前已经大了不少,墨家弟子扩建了他们的住所,让原本只能容纳几十人的院子变成了一个能容纳数百人的大院。 进到大院中间一间二层小楼,田假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在吵。 “分明是你们齐墨手艺不行,你们能怪谁?” “你们楚墨行,一把剑锻了几十次,淬个火都能把剑弄断,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那还不是你们设计的图纸不行?你们设计的图纸没问题,我们早帮你们造好了!” “你们楚墨行,有种自己设计个图纸!” 听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争吵,田假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齐墨巨子正跟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吵架。 这中年男子脸上有条刀疤,长的五大三粗,很是威武。听他们的对话好像这中年男子是楚墨,两方正为一把剑争吵。 田假推开房门进到里面,径直来到桌子前。 齐墨巨子看到田假过来,赶忙热情的接待:“公子,您怎么过来了?您过来早说,我派人去接您!” 范伯闻言,嘲讽道:“齐墨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瞧瞧你那副馋媚的样子!” 齐墨巨子大怒:“范伯!你别找死!” 范伯也是个暴脾气,确切地说墨家都是暴脾气,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利剑,道:“子路,你别以为自封了一个巨子,你就真的是我们墨家的领袖了,我告诉你,你在我们楚墨眼里就是个屁!” 田假第一次听到齐墨巨子的名字,原来他叫子路。 子路看着田假,强压着面前的怒气没有拔剑,他招呼田假坐下,殷勤的孝道:“公子,楚墨这帮家伙都没什么教养,您别介意!” “谁没教养了?”范伯大怒,手上的剑直接刺到了子路跟前。 子路这次也火了,拔剑和他对峙起来。 田假却是不理会这两人,而是低头看向桌上放着的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的是一把剑。 这剑的设计极为精巧,田假认出,这和后世出土的越王勾践剑有些相似。 “这把剑设计的不错,制造出来了吗?”田假低着头看着设计图,头也不抬的问。 子路说道:“我们造了好几次,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剑不是淬火时断了,就是造好了后一碰就断,完全不能用来做战!” 田假细心看了看设计的图纸,这图纸上的剑和勾践剑极为相似,只是有些地方不同,想必就是因为那些地方设计的不合理,所以才会导致剑极其容易折断。 “这个地方应该做的薄一点,剑身也应该刻的稍微厚一些,还有这个地方,应该设计成流线型!” 听完田假的意见,子路和范伯都傻了,两个人拿过图纸看了好几遍,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公子,您还懂铸剑?”子路惊讶道。 田假道:“我只是多年前看过一把剑,和你们画的这把很相似,我也不知道,你们按我说的改一改行不行,但你们可以试一试!” 两人闻言都不再吵了,而是各自准备下去尝试。 这时田假叫住了范伯,道:“先生,你可是楚国墨者?” 范伯很不耐烦的说道:“我们都是子路写信招过来的,我们可不像这些齐墨只会嘴炮,我们最会制造东西了!” 田假想和他说说话,加深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可范伯直接走了,他要忙着下去铸剑。 果然楚墨和齐墨不同!他们不擅长交际,更喜欢制造。 不过无所谓,只要他们能留在齐国发光发热,别的都好说。 第350章 计除范睢 第353章 计除范睢 一间放满了各种零件的房间中,田假和子路对坐。 “你是怎么把楚墨都招到齐国的?真的就凭一封信?”田假齐国的问道。 齐墨和楚墨两方的仇恨可不小,当年墨家分裂后,他们彼此都恨不得灭掉对方,以此证明自己才是正统。 子路靠一封信就能让楚墨来投,田假真的很难相信。 “其实这也没什么困难的!”子路搓着手说道:“楚墨在楚国混的也不好,楚王并不怎么重视他们,公子的贤名天下皆知,你别看范伯刚才那么无礼,其实他平时老提起公子,就是冲着您的名声楚墨才会来投靠我们齐国的!” “原来是这样!”田假点了点头。 子路倒了两杯水,放到了桌上,田假随手拿起一杯说道:“先生,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公子请说罢!” 田假从怀中摸出了一张草纸交给了子路。 子路接过草纸,皱着眉头看了一遍,道:“牛奶350克?蜂蜜30克?干燥的花瓣少许?绿茶15克?这是什么意思?” 田假道:“肥皂的制作方法!” “肥皂?”子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田假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先生也知道,齐国现在到处都花钱,我是被钱逼的没招了,只能想办法把肥皂先造出来!” 子路也知道田假需要钱,但他并不知道肥皂为什么能换成钱。 田假解释道:“肥皂是一种抹在身上的东西,很香!可以拿来卖!” 子路马上会意,紧接着他又问道:“敢问公子,这肥皂是何人所传授?” 田假早就想好了说辞:“乃梦中一仙人所授!” 子路闻言,果然深信不疑。他早就听闻田假是上天赐给齐国的礼物,上天之子能得到天授神技,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还有个问题!”子路皱着眉头说道:“这上面说要把他们倒到一个模具里冷却,冷却的意思我明白,那个模具是什么样子?” 田假想要描述,可又怕闹出乌龙,于是他拿来纸笔画出了模具的样子,道:“你们可以照着这个样子制造,当然,你们也可以创新,还有可以在模具上制造些精细的花纹,这样更容易售卖!” 子路听罢,大为震惊:“公子,这些想法都是那个神人教你的吗?” 田假点了点头。子路眼神中顿时闪过几丝羡慕。 交代完了一切后,田假请子路他们尽快动手制作,接着就要离去。 子路这时拦住了田假,硬着头皮问道:“公子,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问!” “克是什么意思?” 田假忘了,这时候还没有克这个计量单位,问题他也不会换算成钱,想了一会儿,田假说道:“50克相当于一两,你们在制作的时候就自己换算吧!” 子路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变得非常高兴。 “先生,你乐什么?”田假问道。 子路得意洋洋的说道:“一两是50克,范伯肯定也不知道,我这就去他面前炫耀一下!” 制造肥皂能有楚墨参与并不是坏事,子路想去范伯这土着面前炫耀一下,田假并没有阻拦。 …… 6月20日这天,清晨,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赢璎生下了男孩,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有六斤重。 田假抱着自己的孩子,当场给他起了个小名“六斤”。大名君王后已经给起好了叫玉,田假只能起个小名。 六斤长的眼睛很像她母亲,鼻子和嘴巴则更像田假,一看到这孩子,君王后就乐的不行。 君王后不仅把齐襄王小时候带过的金锁给了田玉,还赏赐了赢璎许多奇珍异宝。 那些奇珍异宝魏赢是不在乎的,可是那个金锁,她真的眼红了,甚至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齐襄王小时候戴过的金锁给了田玉,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君王后这是想让赢璎的儿子做田假的继承人呐! 魏赢摸着自己玩的肚子,心里万分慌张。 当夜魏赢缠着田假,不停的索求,田假也看出她是想要个孩子。 “公主!”田假轻声安慰道:“命里有时终当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个孩子而已,就算没有,我也只爱公主!” 魏赢轻声说道:“以后你的孩子会越来越多,女人也会更多,等我老了,不漂亮了,好哥哥就不喜欢了,我要趁年轻赶紧给好哥哥多生两个孩子!” “你就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吗?”田假问道。 “嗯!”魏赢小声应道。 “好吧!明天我带你去找长桑君看看,也许那怪老头有办法!” 第二天田假带着魏赢去拜见了长桑君。 长桑君替魏赢切了切脉,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又说道:“你们真想要个孩子?” 魏赢坚定的点了点头。 长桑君捋着胡须,道:“好吧!老妇就送你们一个男孩!” 魏赢闻言大喜,当即要叩拜。长桑君拦住她,道:“你体内有寒气,所以很难怀孕,老夫给你开个方子,能保你生下一个孩子,而且保证是男孩,但这孩子恐怕会体弱多病,有可能会夭折!” 魏赢一听,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要下这个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失去自己的孩子就是最痛苦的,如果明知会失去,那还不如不要。 “没关系,公主,你喜欢就要一个吧!”田假温柔的说道:“长桑君只是说容易夭折,大不了今后我们多照顾照顾我们这个孩子,也就是了!再说有长桑君在,有什么可怕的?” 魏赢这次终于笑了。药方开好后,田假就带着魏赢走了,长桑君收了不少学生,每天都要教那些弟子们医术,田假也不想为了这些琐事再耽误他。 回府邸的路上,路边开满了盛开的桃花,六月份是桃花最后开放的季节,魏赢穿着一件小粉裙走在前面,不停的收集着路旁的桃花,没一会儿她竟用桃花给自己编了一顶花冠。 “好看吗?”魏赢转身问道。 田假说道:“好看!不过没有你好看!” “夫君那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呢,跟抹了蜜一样!” 魏赢身后,一棵桃树闪过一个黑影,田假对魏赢说道:“公主,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办!” “是!”魏赢在外面还是很懂事的,她应了一声后,掂着脚尖离去了。 田假来到了那棵桃树下,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姚贾从桃树后面走了出来,道:“我让易水寒的人在楚国查过了,那个范伯没问题,他确实是楚墨的人,绝对不是间谍!” 田假点了点头:“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遵命!” “另外还有一件事,公子!” 姚贾又凑到了田假耳边,小声说道:“范睢那个家伙,最近一直和秦王见面,好像又在策划什么行动!” 田假目光一沉,道:“这老狗太跳了,姚贾,想想办法,除了他!” 除掉范睢这难度可不小,姚贾沉思了片刻后,竟然接了下来。 第351章 肥皂问世 第354章 肥皂问世 新军仅用了一个月,就将五万人全部招满,五万新军招募完毕,接下来就是训练工作。 李牧对新军的训练十分认真,完全就是参照武卒的标准,不过齐国缺钱,新军并没有装配犀牛皮甲。 田假和李牧商量了下,打算效仿秦锐士用铁甲来替代犀牛皮甲,训练的方式依旧是参照武卒。 根据信陵君留下的训练武卒的方式,武卒要身负百日重物,批三层重甲,日行百里,而且还要能开12石强弓。 负百日重物日行百里这是信陵君参照吴起留下的兵书写下的,而且琅琊武卒也是这样训练的。在这种严苛的训练下,武卒才能成为一只百战之师。 “杀!杀!杀!”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五万武卒整齐的列成一排,他们操着长戈,在李牧的带领下训练。 他们没有披甲,但从气势上来说,已经有了精锐之师的模样。 田假站在翁城上,看着城下正在训练的新军,道:“新军估计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三年就能成为一支精锐之师了!” 茅焦道:“比起训练,我更担心钱,这五万人每年没个十几二十万金,恐怕根本养不活!” “估计他们应该快了吧?”田假小声说道。 茅焦一愣:“什么快了?” 肥皂没有真的做出来之前,田假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摇了摇头,转身从城头上下去。 六斤出生后,田假变得稳重了不少,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轻浮急躁了。 君王后把六斤接到了宫里,每日亲自抚养,在齐国能享受到这个待遇的除了田假兄弟,就只有田桓,齐王建的其他两个儿子都不曾有过这种待遇。 赢璎也跟着六斤住到了宫里,田假从城头上下来就直接去了王宫看望他们母子。 田假进宫的时候,君王后正抱着六斤玩耍,赢璎恭敬的站在一旁,看到田假进来,两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点了点头。 “假儿!”君王后一心逗弄着六斤,随口问道:“你让他们造的那个肥皂,准备卖给谁?” 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让田假陡然心惊,制造肥皂的事他没跟任何人说,子路不是大嘴巴,不可能把这事说出去,君王后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田假有些头皮发麻,君王后在他身边有眼线啊! “假儿,你不必乱猜!”君王后把六斤交给了赢璎,道:“知子莫如母,你做什么永远逃不过阿母的眼睛!” 田假赶忙低下头,道:“孩儿并不是有意要欺瞒阿母,只是这东西还没做出来,不敢向您贸然禀告!” 君王后看着赢璎怀中的六斤心情大好,她笑了笑道:“阿母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这肥皂你准备如何贩卖?” 齐国缺钱,君王后也知道,反正齐国本来就靠商业起家,君王后自己在宫外也有生意,她并不反对田假靠肥皂来赚钱。 田假本来也很发愁该怎么把肥皂的名声打出去,君王后问起来那就正好找到了打响肥皂名声的时机。 “阿母!”田假沉吟了片刻,道:“肥皂做出来之后,孩儿想请阿母把这些赏赐给齐国的贵族,然后……” 田假没有说下去,君王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阿母帮你把肥皂的名声打起来呀!” “阿母会答应的吧!”田假小心的问道。 君王后点了点头:“这事情我能帮你,不过这肥皂做出来,阿母要先看看成品,不然,那些贵族们是不会买账的!” 肥皂只能卖给贵族才能赚钱,战国时贵族洗浴用的大多是些香粉,肥皂对这些土着来说肯定是好东西。战国的贵族有的是钱,肥皂就算卖一金五块,都会有大批人来买,田假有这个自信。 “阿母放心,孩儿做的肥皂,肯定能让您满意的!” “嗯!” 这时门外一个小孩探了一个头进来,君王后看到他,立刻慈祥的展开了胳膊,道:“我的桓儿来了!” 田桓身后还跟着他的母亲江姬。今年田桓已经五岁了,他扑到君王后怀里,年迈的君王后已经有点抱不动他。 田假和江姬打了一个照面后,就离开了王宫,他要去墨家村看看,齐国太需要钱了,肥皂必须尽快造出来。 子路和范伯虽然不和,但也是靠得住的,他们两个拿到肥皂的研究方法后,尝试了很多次,用于调配出了合适的比例。 田假来到墨家村时,桌上已经出现了一块精美的肥皂,这肥皂是黄色的,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而且还有一股花瓣的清香味。 “太好了,肥皂就是这个味道!” 田假放下肥皂之后,又说道:“模具你们可以雕刻出更多不同的花纹,制造肥皂的花瓣也可以根据季节来换,这样香味也不同!” 子路闻言眉头拧成了一块:“公子,你说的这些,我们怎么就没到呢?” 范伯撇嘴道:“那说明你傻呗!” 子路看着范伯:“你聪明,怎么之前不见你说?” 这俩人斗嘴的功夫,田假已经拿着肥皂出门了,子路两人见状,这才停下争执追了出去。 田假把肥皂拿在手上,不停的闻,对墨家也越发满意。 “先生,你们以后不要吵嘴,有吵架的功夫不如多研发点科技,这肥皂不错,我看你们可以开设一个工厂,招募一批工人专门制造这东西!” “公子教训的是!”子路二人同时应道。 肥皂厂很快被开了起来,在招募了一批工人之后,田假以私人的身份给他们下了一笔巨额订单。 紧接着一批雕刻者精美花纹的肥皂被制造了出来,田假挑选了100块上好的拿到王宫,君王后一见就被征服了。 女人最不能拒绝的就是这种护肤的东西,哪怕君王后已经上了年纪,也还是拒绝不了肥皂的诱惑。 君王后在亲自试验了一下又滑又香的肥皂后,立马把这东西赏给齐王建的众妃嫔和一些亲近的宫人。 所有用过肥皂的人都赞不绝口,齐王建闻讯也拿了一块过去试了试,同样非常满意。 接着君王后又把肥皂赏给外臣,后胜也得了一块,所有得到肥皂的人都对这东西啧啧称奇。 田假专门让民部鼓吹了一下,说肥皂有保养肌肤的作用,一下子城中的那些贵妇们也对肥皂趋之若鹜。 声势造的差不多之后,田假在临淄城外开了一个店铺,专门售卖肥皂,店铺开业的第一天,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即便田假把肥皂的价格定到了一金两块,城中的大户、贵妇们,买的时候都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要买100块!”一个商人在外面高喊。 另一个商人高声喊道:“我有钱,我要买1000块!” 很多商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肥皂的巨大商机,不过田假可不傻,田假规定了,肥皂每个人每天限买十块。 只有控制好一个东西的数量,这东西才是值钱的,俗话说物以稀为贵。 肥皂像纸一样,很快在各国风靡起来,不同于纸,毕竟那玩意百姓用不到,可肥皂就连底层百姓也对此喜爱不已,有些百姓甚至倾家荡产都要买上一块。 田假见此适时地推出了一款廉价版的肥皂,廉价版的肥皂没有花纹,也没那么香,不过好在价格便宜,可以供应底层民众。 依靠肥皂,十天时间田假就狂赚两万多金,不出意外今后肥皂还能带来更多的收益。 第352章 齐国变故 第355章 齐国变故 肥皂在齐国大卖之后,肥皂迅速的风靡起来,各国的王公贵族都争相到齐国购买肥皂。 田假适时的多开设了几个售卖肥皂的店铺,并且对肥皂征收了重税,但贵族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能买到肥皂,再重的税,他们都能咬着牙交了。 国家有难时指望这些贵族捐一毛钱都能为难死他们,买肥皂的时候,那么重的税,这些贵族眼睛都不眨,只恨不能多买几块。 肥皂很快就因为各国贵族的疯抢供不应求,田假命墨家村又多开设了几个工厂,并且这次直接由官府出面,给墨家村下了数量巨额的订单。 墨家村也要养活那些工人,他们也需要钱来维持日常的运营,自从田假当了琅琊君后,墨家村的开销都是自理。 不过墨家村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光是造纸,他们每年就能得到不菲的收入,加上肥皂后,墨家村都快要变成一个工业城市了。 墨家村里每天都进出的各种车辆,有些运的是黄纸,有些运的是肥皂,官府给下了巨额数量的订单,墨家村人手不够,又招募了不少工人。 秦国也趁机往村里派遣了一些间谍,想要窥伺机密。但齐国已经在搞身份文碟,秦国的间谍很难拿到这东西,所以间谍一进村身份立即就会被暴露。 依靠肥皂赚了两万多金后,田假把这些钱拿了出来,交给了李牧。 新军属于脱产兵,并不参加农耕,他们也屯田,但他们屯田也只是自养,工资要另算。 脱产兵都是放弃了家中的生产来参军,官府没道理不给补贴,否则今后谁还会加入新军,哪个又会给新军卖命? 另外值得一提,魏武卒也是脱产兵,武卒并不参与农耕,完全是职业军。 新军也是职业军,职业军都是要发响的。当然魏武卒并没有响,他们是以军功发赏,华夏军队能发军选,还要追溯到汉武帝以后。 齐国带头给职业军发响,属于第一个吃螃蟹的国家。 校场上五万新军被集合到了一起,官员们抬着一箱箱黄金,挨个给他们发这个月的军响。 齐国以前从来都没发过军饷,只是偶尔打完仗会有赏赐,现在真的看到军饷时,没有一个人不激动。 军饷发完了之后,李牧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的将士们问道:“是谁给你们发军响?” 众军士高呼:“齐王!” 李牧纠正道:“是琅琊君!没有琅琊君为你们筹措军饷就没有新军,记住你们是领琅琊君的响!” “是!领琅琊君的响!”五万多军士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声。 拿到了军响之后,士兵们的训练都比平时更卖力了。刚才的一切都被田假看在眼中。 都说李牧情商低,可从今天事情来看,他情商挺高的呀! 新军的中基层官员本来就是从琅琊武卒里挑出来的,换言之他们都是自己人。 照今天的势头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新军就成了只有田假才能只会动的私人武装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老袁呢?”田假忍不住嘟囔道。 茅焦耳朵好,他听到了这话,但他搞不懂老袁是谁? “公子!”茅焦挠着头问道:“老袁是谁?公子为什么会说自己像他?” 田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岔开了话题。 新军有李牧训练,田假是很放心的,接下来他准备回韩国了,他还是韩国丞相,又答应了韩王要回去,不能食言。 临走时,田假到宫中看望君王后,母子两人相互道别后,田假转身离去。 却不想他看转过身,君王后忽然倒下了。 这可吓坏了田假,他赶忙抱起君王后大呼太医。 太医到了后,也是束手无策。 直到这时田假才知道,君王后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她完全就是靠一口气在撑着。 看着陷入昏迷的君王后,田假急得不行,这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个医生,可他不是。 齐王建和他的妃嫔们也都来了,所有人都焦急的围坐在君王后的病榻前。 “我告诉你们这些庸医,不治好母后,寡人灭了你们的宗族,挖了你们的祖坟!” “大王!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 太医们是真的没辙了!一个一个都伏地请罪,这下田假绝望了!难道君王后就要这么去了? 赢璎把六斤交给了奶娘后小心的来到田假身后,小声提醒道:“夫君!你为什么不让长桑君来看看?” 经过赢璎这一提醒,田假才想起来长桑君还在齐国呢!这怪老头可是神医扁鹊的师傅,这种时候不请他出马还待何时? 长桑君到了后,先是为君王后切了切脉,然后从怀中拿出了几根银针,只轻轻扎了几下,君王后竟然就醒了! 中医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可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看到君王后醒了,房间中的众人总算松下了一口气。 田假看着长桑君,问道:“我阿母得的是什么病?” 长桑君收好了银针,摇着头说道:“太后没病,可五脏六腑都在衰竭,这种病症我只是多年前在秦孝公身上看到过!” 齐王建急不可耐的问道:“那秦孝公是怎么被您治好的?” 长桑君摇头道:“秦孝公只活了半年就死了,这种病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四个字让房间中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桑君的大名,在场的众人无人不知,他说无药可医的病,那真是神仙来了都难救。 田假不死心的问道:“长桑君,您是神医,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长桑君摇了摇头:“太后是因为劳心劳力,所以全身的器官都在衰竭,如果今后安心调养,或许还能保个一年半载,否则性命有旦夕之危!” 齐王建确实混账,但他很孝顺,听长桑君这话,齐王建忍不住哭了出来。 房间中齐王建的妃嫔们也跟着痛哭,赢璎和魏赢倒是没跟着哭,但她俩的表情也不好受。 君王后对此倒看得很开,她咳嗽了一声,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阿母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着我齐国国泰民安,这样就是死了,到了黄泉路上,我也能对先王有所交代!” 田假听到这话觉得心里非常沉重,他很想安慰君王后,可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田假都陪伴着君王后,韩王写了好几封信请他回去,就连韩姬也在写信,田假都没有做出回应。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时间到了八月中旬,田假才起身回到韩国。 有长桑君在田假并不担心君王后的身体。他打算这次到了韩国,就像韩王辞行,以后就老老实实的陪在君王后身边。 临出发前,田假去看了赵姬母子。嬴政也四岁了,他早会走路了,本来田假想给他找个老师,但战国时八岁孩子才可以入学,田假也只好将此事作罢。 别看嬴政才四岁,这孩子就已经会拆家了,赵姬说,只要一刻看不住,嬴政就会到处乱跑乱拆。 田假捏着始皇帝的小脸说道:“难怪你长大了那么坏,原来小时候就是个皮孩子!” 始皇帝显然不知道坏是什么意思,他奶声奶气的说道:“阿父,我要抱抱,抱抱!” “好好好,阿父抱抱!” 分别之前,田假转过身对赵姬说道:“阿母病了,你可以带政儿去看看阿母,不过不要再和大王接触了,知道吗?” 赵姬识趣的低下头,满口答应。 几天后,燕国传来一则新闻,即位三年的燕王文驾崩,谥号孝王,孝王临终前传位于20岁的太子姬喜。 第353章 郑安平反 第356章 郑安平反 野王。 秦国拿下上党之后,就在这里设置了上党郡,野王便是上党郡的治所。 郑安平本是野王县令,在上党郡设立后,他被秦王提拔为了上党郡守。 去年秦王在清洗范睢的党羽时,郑安平惶惶不安,在秦国谁不知道他和范睢是好友,两人曾结过生死之交。郑安平非常害怕秦王会对他下手,因此他几次想要叛逃赵国,只是最后都下不了决心。 这次秦王跟范睢重归于好,郑安平又感到松了一口气。可是最近出了一件事情让郑安平夜不能寐。 秦之法度每年各郡县都要进行评比,政绩突出的郡县就能得到秦王的奖赏,还有机会到中央做官,如果垫底第一次会被责骂,第二次会被罚金,第三次则会被免关。 秦国各郡县之间评比的标准就是比双方的粮产,上党归附秦国不久,粮食严重欠收。 尤其是当年韩国因为野王被秦国攻下,被迫将上党割让给秦国后,上党原来的韩人大批逃亡到赵国。 以至于秦国不得不从关中牵了一批老秦人到上党开垦荒地,可连年的征战,都让上党的情况雪上加霜。 郑安平已经一连两年都在评比中垫底,今年秋收,如果再垫底,那他就要被免官了。 秦法森严,他今年只要垫底,就算有范睢的关系在,他也难逃一劫。 上党今年耕地的复垦情况并不容乐观,几次大战下来,上党的元气损耗严重,压根就不是35年内能恢复的。 这几天秦王派的使者来问责,要郑安平务必把上党的粮产搞上去,否则就要将他问罪。 这一切都让郑安平惶惶不安,他再一次动了投降赵国的念头。 郑安平的府邸。 “二三子!”郑安平看着面前的心腹门客们,说道:“秦王残暴,对我等逼迫过甚,我实在不能忍受秦国严苛的刑法了!” 众门客闻言都明白了郑安平的意思,其实他们也早对秦国不满,这些人本来都是魏人。 当初郑安平收留了范睢,后来范睢被王稽举荐受到秦王的重用,范睢投桃报李,郑安平这才得以在秦国为官。 原本郑安平和他的门客们以为在秦国能享受到荣华富贵,可他们想错了,秦国实在太艰苦了。 秦国根本不养闲人,官吏们也要下地做工,将军们还要亲自上战场杀敌,平时就能喝个酒都要偷偷的,秦之法无故饮酒者犯法。 所有人都受够了秦国严苛的法律,只是没有人敢表达出来,秦法严苛,要是表露出对秦法的不满,一旦被人举报,必死无疑。 郑安平主动表露出对秦国的不满,众门客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都跟着点了点头。 郑安平的门客楚卫说道:“主君,其实我们也早受够秦国了,只恨没有机会!” 另一个门客吴祥也跟着说道:“是啊,秦国对我们逼迫太甚了,主君依着我看,咱不如反了他n的!” 郑安平见众人都对秦国不满,颇为激动,但他仍旧有些犹豫: “秦国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我们只凭一郡之力起兵,只怕极难成功!” 吴祥看着郑安平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秦王并非人主,主君若不尽早行动,必备秦王所害!” 郑安平搓着手,吞吞吐吐的说道:“秦国太强了,就凭我们,恐怕根本不是关中秦军的对手!” 吴祥沉吟了一阵,道:“那咱们不如学一学当年的冯亭!” 冯亭做了什么,房间的众人都很清楚,郑安平自是也明白吴祥的意思。 “吴先生!”郑安平沉吟道:“您的意思是叫我也投降赵国?” 其实郑安平也有心投降赵国,只是他没有门路,而且现在赵国的情况也并不乐观,所以郑安平对投降赵国有所顾虑。 楚卫说道:“长平之战赵国元气大伤,投降赵国并不是一条明智之举!” 上党靠近三晋以及秦国,如果不投降赵国他们只能选择投降韩魏,至于楚国和齐国太远,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郑安平低着头思索了一阵,道:“那我们投降魏国?” 楚卫摇头道:“魏王贪鄙,我们率领上党投奔他,他一定会接受,可是,秦王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秦国一旦举兵伐魏,魏王那个小人说不定会把我们卖给秦王,投奔秦国并不明智!” 郑安平惊讶的说道:“赵国和魏国都不行,难不成咱们去投奔韩国?” 韩国当初就是因为打不过秦国,才把上党割让给了秦国,引发了长平之战,这个时候郑安平他们就算投降韩国,韩国敢接受? “韩国一定敢!”楚卫说道:“我听闻琅琊君正在韩国任相,他是天下有名的贤人,当年又曾经生擒过秦王,有他在,他一定会接受我们的投降!而且琅琊君是无双君子,必定不会亏待我等!” 郑安平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派人去韩国接触一下韩王,就说我们愿意投降韩国,看韩王愿不愿意接受?” 当夜,一个黑衣人悄悄来到了一间茶馆,推开房门,两人对了下暗号,这黑衣人摘下了头上的斗篷,正是吴祥。 吴祥对店老板说道:“告诉姚老板,郑安平已经打算要投降了,但他没打算投降赵国,而是打算投降韩国!” 店老板听罢点了点头,“我马上把这事情上报临淄!” 新郑。 田假已经回到了新郑,入宫拜见完韩王,姚贾的信就已经通过忠秘密的送到了田假手上。 看完信之后,田假吃惊道:“郑安平怎么要投降韩国?” 原历史上邯郸之战时,郑安平率领两万多秦军被信陵君率领的联军团团包围。绝望之下郑安平率领秦军投降,事后他得到了赵王的重赏。 本时空中由于田假干涉,让历史发生变化,邯郸之战中郑安平没有投降,但他还是在易水寒的煽动下,选择了投降韩国。 郑安平投降韩国,范睢肯定会遭到牵连,秦法举荐者犯法被举荐的人同罪,姚贾那边已经设好了连环计,就等郑安平投降。 至于郑安平到底是准备投降赵国还是韩国,这对全局并没有什么影响,田假要的只是他投降,这就完成了姚贾连环计的第一步。 秦国对韩国的事后报复,这也是田假计划中的一环,齐国正在变法,天下各国的目光都盯着齐国。 除了郑安平投降这档子事,天下各国的目光势必转向秦韩两国,这对齐国是大大有利的。 最好的结果是,秦国举兵攻韩,田假再次组织合纵重创秦国,这样不仅能遏制住秦国统一天下的势头,更能为齐国的发展争取世间一举两得。 第354章 范睢请辞 第357章 范睢请辞 时间来到九月中旬,秋收接近尾声,郑安平不出意料的再次在各郡县的评比中垫底。 咸阳派出使者问责郑安平,郑安平大为惊恐,决定率领上党归附韩国。 郑安平的投降书被飞送新郑,韩王看完之后犹豫不决,于是招来了自己的大臣们。 韩王打量着面前的韩国朝臣,道:“郑安平意图率领上党归降我韩国,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秦国多年以来连续进攻韩国,伊阙山之战中,韩国又遭受重创,韩王迫切地想要得到领土来恢复元气。 郑安平主动率领上党归向韩国,韩王是想接受的,上党本来就属于韩国,当初是韩王把他割让给了秦国,这次如果能不战而收回,当然是件好事。 能从虎狼一样的秦国手中收复领土,韩王想到这里就变得激动万分。 司寇张平沉吟道:“王不见昔日冯亭之事呼?” 冯亭当年率领上党投降赵国,赵王接受了才爆发了长平之战,结果赵国在各国的全力援助下还被打掉了半条命。 这件事情就是前不久才刚发生过的,韩王然曾亲眼见证,张平的一句话,让韩王激动的心冷静了下来。 “司寇说的有道理呀!”韩王点头道。 这时成阳君韩武站了出来道:“郑安平能主动投降我国,而没有投降魏国和赵国,这证明在他心中,韩国的国力已经是三晋之魁,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接受郑安平的投降,必定会让天下人以为我韩国胆怯。 更何况上党本来就是我韩国领土,我韩国收回自己的土地,有什么问题?大王不接受郑安平的失地,则他一定会投向赵国或者魏国,到了那时,大王悔之晚矣!” 韩王听罢又是一阵点头。 张平急道:“接受上党不过一念之间,然事后秦国报复,凭我韩国能像赵国那样和秦国相持三年之久吗?” 韩武笑道:“我们不接受上党,难道秦国就会放过我国?琅琊君的六国论谁没有读过?秦国就是想一统天下,迟早要灭亡我韩国,我们接受上党要被他攻打,不接受还要攻打,不如接受了,还能增强自己的实力!” 韩王又点了点头。 张平怕韩王脑子发昏,急忙拱起手说道:“秦国天下第一强国,根本不是韩国能对付的,接受上党,会为韩国招来灭国之灾的大王三思呀!” 韩王然闻言,又变得犹豫不决。 韩武冷笑了一声,道:“琅琊君在我韩国为相,何惧秦狗?”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转向了前列的田假。 张平和韩武争论是否要接受上党的时候,田假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韩王带着求助的目光看着田假,道:“丞相,你说说寡人该不该接受上党?” 田假的计划是要劝说韩王接受的,但现在韩武已经劝了,他根本没必要再去劝说,否则事后韩王可能会觉得田假故意坑他。 想罢,田假圆滑的说道:“王可自决之!” 韩王已经动了,要接受郑安平投降的念头,他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田假问道:“卿,如果秦国打过来,你能不能帮寡人抵御秦国?” 田假想了想说道:“臣不能保证什么,但臣和齐国,还有齐赵同盟会坚定地站在大王身后!” 韩王大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善!”韩王扫视了一遍韩国的群臣,朗声道:“寡人决定接受郑安平的投降!” 野王。 郑安平收到了韩王派来的书信后非常高兴,在和自己的门客们密谋了一番后。 第二天,郑安平把所有秦国安插在上党的县令都聚集到了一起,然后在宴会上将他们全部拿下。 接着郑安平以郡守的身份,命令驻守上党的两万秦军投降韩国。 上党驻守的秦军一共只有两万人,但这两万人都不是老秦人,他们属于河东的魏人,也就是新秦人。 新秦人在秦国并不能得到完全信任,反而被处处提防。秦王之所以让他们去驻守上党,只是因为上党连年大战非常空虚,秦王为了尽快恢复上党的生产,这才从河东调集了大量新秦人去填补上党的人口。 却不想郑安平正是利用这一点,轻易的让上党驻守的秦军倒戈。 上党驻守的秦军本来也不是老秦人,他们对秦国的感情并不深,而且秦法严苛,这些人早就忍受不了了。 郑安平主动带他们投降韩国,所有人都是欢天喜地,韩魏一家,投降韩国跟投降魏国的差别不大,这对他们来说并没多少心理负担。 10月1日新年这天,郑安平正式率领上党投降韩国,韩王派太子安前往野王接受投降,并且册封郑安平为归义君赐食邑五千户。 上党重新投降韩国的消息传出后,天下各国一片哗然。 秦国,咸阳。 “郑安平!”秦王咬着牙说道:“这个奸贼竟然敢背叛寡人,背叛大秦!传令,让蒙骜立刻率领20万秦军收复上党,生擒此贼,寡人要将此贼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大王息怒!”太子柱拱起手,道:“这事情还是把应侯找来商量一下吧!毕竟郑安平可是他的好友!” 秦王被太子柱这一提醒,才想起范睢和郑安平的关系。 郑安平和范睢乃是至交好友,郑安平又是范睢举荐的,他投降韩国,会不会是范睢授意的? 田假正好在韩国做丞相,郑安平就选择投降了韩国,这难道会是巧合? 如果真的是范睢授意郑安平投降韩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应侯,你到底有没有负了寡人呢?”秦王小声的念叨道。 范睢听闻了郑安平投降的消息后,顿觉五雷轰顶,秦法被举荐者犯法举荐者要同罪的! 蔡泽说道:“丞相,依我看,您还是赶快去大王面前解释一下,否则恐怕你要被问罪了。” 范睢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我累了!不想折腾了!” 当天范睢来到了王宫,秦王本以为他是来为自己辩白的,可范睢居然是来请辞的。 秦王一下子懵了,惊讶地问道:“应侯您为什么要请辞呢?” 范睢说道:“臣已经老了,大王不是许诺过,灭掉周朝的时候就准许撤回封地养老,现在您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秦王一眼看出范睢的心思,他知道范睢是不想让自己为难,郑安平投降,范睢也要被问罪,秦王如果置之不理,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上书弹劾。 “应侯!”秦王语气沉重的说道:“寡人不许你走!” 第355章 劝说王稽 第358章 劝说王稽 秦王很怀疑郑安平的投降和范睢有关,但是范睢真正来辞行的时候,他又不想让范睢走了。 天下间最了解范睢的人大概就是秦王稷,秦王知道范睢是个恩怨必报的人。 当初范睢在魏国被魏齐陷害,后来他发誓报仇,最后果然杀了仇人魏齐。郑安平和王稽曾经对他有恩,范睢也在事后第一时间报恩。 范睢就是这样一个恩怨必报之人,秦王怀疑他,可他知道范睢的性格,自己越是挽留他,范睢就会越愧疚,他越会帮自己出谋划策。 至于范睢出的主意是不是在坑害自己,秦王稷坚信,他能判断的出来。 “应侯,寡人会力保你无事,但是在这之前,请你告诉寡人,寡人该怎么应对郑安平投降的事情?” 范睢一听秦王没有因此怪罪他,心中大为感动,沉吟了片刻后,说道:“郑安平投降韩国,大王绝不能出兵攻打!” 秦王闻言眉头一皱,心中再次对范睢起疑。 范睢感受到秦王的怀疑,拱手道:“韩国弱小,上党交给韩国,不过是暂时寄存在韩国手上,大王可以随时出兵收回,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而且韩国和赵国魏国不同,赵国,魏国得到上党之后,可以增强实力,韩国本就弱小,就算得到上党,能增强的实力也很有限。 韩国得到上党,魏国和赵国一定会心生觊觎,因为我大秦强大有能力守住上党,魏国、赵国不敢有所想法。韩国弱小,一定会引来他们的窥视,这就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说到这里时,范睢略微一顿,继续说道:“上党在韩国手里,可以引起三晋内斗,我大秦则可混水摸鱼!可如果我们此时举兵攻韩,韩国抵挡不住,田假正在韩国为相,他身后的齐国一定会出手,齐国一出手赵国和魏国也会跟着出手。 田假那竖子知道齐国正在变法,他明显是想把天下的目光引到我秦国和韩国,此乃诡计,故而大王万不可举兵攻韩,否则乃中庶子之计也!” 秦王闻言沉思了一下范睢的话,范睢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秦王也没听出什么坑。 想着,秦王点头道:“应侯,寡人又误会你了!请你好好回去休息!不必担心朝臣的弹劾!”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官员弹劾范睢,都被秦王压了下来。 新郑。 田假通过忠知道了咸阳发生的事情,范睢的才谋让田假又恨又惋惜。 “范叔果有经天纬地之才,若他在我齐国,我们何惧秦国呀!” 茅焦小声说道:“正因为这老贼不能为我齐国所用,公子才应该坚决的除掉他,通过今日之事来看,范睢的存在对我齐国却是大不利!” 田假点头道:“通知姚贾,继续计划一定要除掉范睢!” “是!” 咸阳。 王稽听说了郑安平投降后,感到非常惊恐,范睢举荐郑安平时,他也曾经联名,范睢能被秦王保住,他可就难说了。 “应侯!”王稽来到了范睢的府邸,向他拜道:“故人有难,请你设法相救!” 范睢恩怨必报,他当年受了王稽的恩惠,已经第一时间举荐过他,两人算是两清。 王稽来找他求救,范睢也是无能为力,可他又不好驳了故人的面子,只好说道:“秦王明察秋毫,不会因为郑安平的事情为难你,你去吧!” 范睢的态度让王稽非常恼怒,这么多年来范睢没有在秦王面前给他说过好话,让他得以被提拔就算了,现在自己有难他还用这种态度来敷衍自己! 该死的范睢! 王稽回到他的府邸后,廷尉派人来调查王稽,因为王稽曾参与举荐郑安平,所以要进行一次例行调查。 可王稽认为,这是秦王要对他下手了! 咸阳的一座小酒馆,王稽喝的烂醉,他抱怨道:“范睢无义,秦王无情!老子给秦国卖了这么久的命,还是免不了兔死狗烹!” 小二怕王稽惹祸,赶忙提醒道:“客官,秦法议论朝政要被重责,您怎么敢议论丞相和秦王呢?” 王稽闻言,故意大声嚷嚷道:“怎么了?还不准我骂那两个家伙了,你知道我给秦王卖了多久的命吗?可我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小二吓得慌忙看向四周,秦法有制度,遇到犯法的必须举报,否则按包庇罪论处。 王稽是个将军,他经常来小酒馆喝酒,小二知道他的身份才没去举报他,可小二也怕别人听到王稽的话。 到时候王稽被举报,他知情不报也要犯法。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商人来到了王稽身后。 “王将军!你喝醉了!”商人小心的扶住了王稽。 王稽扒开了那人的手,道:“我没喝醉,你是谁?” “小的王三,是齐国的商人!” “王三?”王稽笑道:“原来是我的本家,来来来,跟我一起饮酒!” 王三坐下来和王稽喝起了酒,秦之法无故不能饮酒,但是王三是齐国的商人可以例外。 两人喝了一会儿后,王稽已经人事不行,王三扶着他,将他弄上了自己的马车。 等王稽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一间装潢精美的房间,房间中挂着各种优美的壁画,面前还有一扇屏风。 王稽从床上爬起,感到一阵头痛,他不知道这是哪,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 这时房门被推开,王三走了进来:“王将军!” 王稽看着王三思索片刻,终于想起他们两人曾在一张酒桌上饮酒。 “我记得你好像是个齐国的商人王三兄弟吧?是你送我来这儿的吗?” 王三笑道:“不瞒将军,确实是我送您来的,不过我不是什么商人,我是琅琊君的使者!” 王稽闻言下意识的想要去拔剑,可他的剑已经被收走。 “你是间谍?”王稽质问道。 王三摆了摆手:“将军误会了,我不是间谍,我是使者!琅琊君的使者,琅琊君专门派我来见将军!” 王稽愣住了,田假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可这位名震天下的琅琊君,怎么会专门派人来见他这么一个小官呢? “王将军,琅琊君求贤若渴,他知道将军在秦国过的并不容易,因此想请将军到齐国任职,以将军之才到了我大齐,必定能获得重用!” 面对王三的劝说,王稽竟一口回绝:“不必劝了,有本事就杀了我,我生是秦人,死是秦鬼!我绝不会背叛秦国!” 王三用一副惋惜的口气说道:“可您对秦国这样忠心耿耿,秦王是怎么对待您的?范睢又是怎么对待您的?我听闻当年是您举荐了范睢,他才能有今天。 可是呢?范睢是如何回报将军的?当初秦王清洗他的党羽,将军为他提心吊胆不说,我听将军在喝醉的时候说您这次去找他求救,他居然见死不救,这样的君臣,值得您效忠吗?” 王稽闻言心中微微一动,而后摇头道:“应侯是我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想我背叛他……” 第356章 范睢之死 第359章 范睢之死 “王将军,如果你愿意投靠我齐国,琅琊君承诺,可以分封您为封君!” 王三的一句话让王稽后面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 齐国的封君跟秦国的可不一样,秦国的都是食邑封君,齐国的封君那可是有实权的,而且手上还有军队,跟小诸侯也差不多。 王稽在秦国混了这么多年,别说食邑封君,就连个五大夫都没混上! 咽了咽口水之后,王稽按压住心中的激动,道:“琅琊君只是一个封君,他有那么大的权利,让我做齐国的封君吗?” 王三哈哈笑道:“琅琊君是太后的爱子,太后对他言听计从,您可能也知道齐国的大事,都是太后说了算,只要琅琊君说话,王将军就一定能做齐国的封君!” 王稽又回想起这些年在秦国遭遇的种种不公和范睢冷酷的态度,他一下攥紧了拳头。 “琅琊君需要我做什么?” 王稽很聪明,他也知道要投降别人都要交投名状,田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让他去做齐国的封君,肯定要他立下功劳,交上投名状才能兑现承诺。 王三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快速隐去,接着说道:“王将军痛快!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一抹金色的阳光,顺着窗户射进房间,这阳光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房间中点起了油灯,王稽犹豫不决的说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王三沉声道:“将军不这样做,怎么能让琅琊君为您说话呢?还有什么投名状能比这份更大?” 王稽看着桌子上随风摇摆的烛火,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王稽又去拜见了范睢,但这一次他只是找范睢这个老友叙旧。 这么多年来范睢在秦国的朋友已经没剩几个,王稽算一个。 老友来找他叙话,两人自是要多说一会话。 王稽和范睢谈了很久,从他们相识到他们之间发生的一些故事,两人说的不时还哈哈大笑。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范睢提出让王稽留在他府中吃个饭,王稽没有拒绝。 宴席上,这对老友喝了几杯,范睢身上有旧伤因此喝的不多,王稽却没一会儿就喝的烂醉。 范睢本来想把他送回府邸,可王稽拉着范睢,非要和他同榻抵足而眠。 无奈之下范睢只好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看着王稽在床上呼呼大睡,范睢无奈的摇了摇头。 范睢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安顿好了王稽,他就转身到书房去处理公事。 却不想房门刚刚被关上,王稽就坐了起来,脸上哪还有醉酒的样子。 又过去几天,一天深夜,杨瑞和匆匆来报。 秦王稷听完杨瑞和的汇报大吃一惊:“王稽企图叛逃齐国?” 杨瑞和点了点头,道:“王稽在半夜的时候,带着随从们想要攀城而下,可是惊动了城头上的守卫,双方展开激战,王稽被杀,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封信,是他写给齐王的,信上说他不堪忍受我大秦的暴政,想要归降齐王!” “这个逆贼!”秦王气愤之下连手上的毛笔都被他捏断。 “还有一件事……”杨瑞和又变得吞吞吐吐。 秦王不悦的看着杨瑞和:“有话就快说!” 杨瑞和从怀中摸出了一封带着血渍的信,放到了秦王的面前,“大王还是自己看吧!” 秦王打开信看了一眼,顿时怒不可遏:“范睢!他竟然敢鼓动王稽投降齐国,他好大的胆子!” 杨瑞和一直替秦王执掌黑冰台,他比一般的武将要更具头脑。 “大王!”杨瑞和拱起手说道:“臣看此事有诈!应侯如果是间谍,黑冰台早就暴露了,恐怕这是齐人的诡计!” 秦王闻言怒不可遏的说道:“哪来这么多诡计?信上不是说齐王写了一封密信给范睢请他设法策反我大秦的官员,你派人去搜查范睢的府邸,找找看到底有没有这封信?” 范睢的府邸。 杨瑞和带人将他的府上翻了个底朝天,范睢知道了王稽的事情后,就已经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整他。 可偏偏范睢现在是有口难言,他也只能让杨瑞和搜查,反正范睢自认没有勾结齐国,不怕他们搜出什么证据。 “杨将军!”一名护卫从范睢的卧室搜出来一封信,快步来到了杨瑞和面前,道:“小的找到了一封信!” 杨瑞和看着信封上写着“应侯亲启”顿时皱紧了眉头,打开信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杨瑞和震惊了。 范睢不知道自己卧室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封信,他更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应侯!”杨瑞和杀气腾腾的看着范睢:“请你跟我去王宫见一下大王!” 范睢看着杨瑞和手上的信,迟迟迈不开步子,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秦王宫。 秦王看完了那封信,发出一阵狂笑,范睢听着秦王的信上,扑通一声跪下,道:“大王!请听臣解释!” “解释?”秦王怒不可遏的把信拍在桌子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应侯你辜负了我!你负了我!” 范睢颤抖的拱起手几乎要哭了,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侯,寡人给了你权利,帮助你杀掉了曾经的仇人,寡人以为已经足够对得起你,可是你呢?你辜负了寡人的信任,应侯,你背叛了我!!!” 秦王歇斯底里的对着范睢咆哮,门外的宫人们听得秦王的咆哮声,都低下了头。 上一次秦王像这样咆哮还是因为悼太子死在魏国,那一次秦王大怒,发誓要灭了魏国。 听着秦王的咆哮,范睢终于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王稽,肯定是那天他把那封信放在了自己的卧室。因为除了王稽没有外人进过他的卧室。 当年王稽举荐了范睢,今天范睢终究是被王稽所害! 想到此处,范睢居然笑了。 “你笑什么?”秦王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的质问。 “大王!”范睢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您要杀了臣吗?”范睢平静的问。 秦王瞬间沉默了,范睢追随了他十多年,两人有着深厚的友谊,此刻秦王也不知该不该杀了范睢。 “你说寡人该不该杀了你呢?”秦王问道。 范睢冲秦王一拜:“要不要杀臣不过是大王一念之间,但臣请大王在睢死后能以蔡泽为相,请您不要迁怒他,他拥有做丞相的才能!” 秦王没有回答范睢,而是静静的坐在席上,挥了挥袖子示意范睢离去。 第二天,咸阳发生一则大事,应侯范睢向秦王告老还乡。 范睢走后,秦王以蔡泽为相。 比起田假离开韩国时,韩国的官员列队相送,范睢的离去是十分落寞的,咸阳的大小官员没有一个人来送别他。 天空中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天气很冷,范睢坐在马车里,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在咸阳的一幕幕。 “大王……睢没有辜负你!” 范睢死了,死在的前往自己封地的马车中。 范睢肚子上有旧伤,这回心气泄了,所以就死了。后面会专门出一个番外章节,为什么秦王不杀范睢 第357章 自称天子 第360章 自称天子 咸阳。 时间来到秦昭襄王53年正月。 秦王稷算上今年已经在位整整53年,这五十三年里,秦王稷不仅将秦国推上了天下第一的宝座,更是灭了周朝,取了九鼎,完成了前面几代秦王的心愿。 秦国的宗庙之中,秦王看着香案上四只被供奉的九鼎,心中无限澎湃。 一王天下,这是几代秦王的奋斗目标,可秦王稷真的太老了,他担心自己再也看不到秦国一往天下的那一天。 范睢死后,蔡泽忙于公务,很少和秦王对话,秦王身边缺少了一个能说话的谋臣,让他变得非常刚愎自用。 秦王稷认为,既然自己已经看不到秦国一王天下,那不如临死前称一次天子,看到诸侯都归顺秦国也不错。 秦王宫。 蔡泽听完了秦王的想法后,立马表示了反对:“大王,虽然您灭了周朝取了九鼎可这不代表您就能当天子,此时,您自称天子诸侯不但不会承认,还会发兵攻打您,这是不理智的!” 秦王也知道自己自称天子的后果,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尤其是白起范睢的陨落,都让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因此秦王迫切的想要成为天子,这个念头形成后,就是九头牛也拉不住秦王。 蔡泽咽了咽口水:“齐国、楚国、赵国这三个就不会同意!尤其是齐国,琅琊君可是一个反秦的狂热分子,有他在,齐国肯定不会承认大王的天子身份!” “竖子!”秦王稷垂垂老矣的坐在王座上,道:“我大秦的国力远胜于齐国,他不认寡人这个天子,寡人就打到他认!” 蔡泽拱起手道:“齐国不难对付,可他距离我秦国较远,我国举兵伐齐,好处只会落到赵国和楚国手上,这是用我们的鲜血来滋养敌人呐!” 太子柱也跟着蔡泽说道:“父王!丞相说的有点道理,您现在自称天子确实急了些!” 秦王一听丞相和太子丞相同时反对他顿时生气了,“怎么?太子是觉得寡人当不了天子?” 太子柱知道了秦王这是生气了,赶忙伏地请罪。 大殿里众多的秦国官员都在劝秦王不要自称天子,唯有吕不韦和子楚不以为然。 秦王眯起眼看着子楚,冲他挥了挥手:“子楚,你有什么想法吗?” 子楚看了眼身后的吕不韦,吕不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子楚这才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道:“大王!孙儿以为,这个天子,您当得!” 秦王闻言大喜,“子楚,你说说为什么寡人当得这个天子?” 子楚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措辞,拱手道:“父王,如今我秦国乃天下最强大的国家,诸侯没有不畏惧的。长平之战我国已经打断了赵国的脊梁,魏国早已衰落,只要您称天子,三晋一定会都来臣服。 燕国是个弱小的国家,燕王软弱,燕国一定也会跟着臣服。诸侯中敢于和您作对的只有齐国和楚国。 楚王完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我们可以花钱去游说楚国国内的亲秦派,再派人去游说黄歇,只要他们想楚王施压,那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一定会屈服于大王。 楚国一旦归服只剩齐国,齐国只有琅琊君是英雄,齐王建不过草包,您可以派人去游说齐王建,他一定会承认您的天子身份,琅琊君如果不从,这两兄弟之间必生龃龉,齐国萧墙祸起。” 这一席话震惊了大殿中的群臣,子楚平日并不擅长言辞,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大殿中的群臣开始交头接耳,称赞子楚是一个有才能的公子,平时都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就连秦王也对子楚刮目相看。 只有吕不韦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席上一言不发,很显然子楚今天的话都是他教的。 秦王看着子楚,问道:“如果齐国楚国都臣服了,寡人又该怎么办?” 子楚沉吟了一阵,道:“如果六国都臣服了,您就是天子了,您可以请他们遣送质子,如果不从,您就以天子的身份号令其他国家一并攻打。如果他们都从了,我国就可以继续执行应侯远交近攻的策略,先灭三晋,再伐齐楚,则天下归我大秦矣!” “善!”秦王从王座站起身,道:“寡人决意要祭天称天子,立刻派人知会六国,请他们到咸阳朝拜寡人,胆敢有不来者,寡人必移兵击之。” 六国收到秦王要自称天子的消息后皆震惊不已。 韩国。 韩王得知秦王要自称天子的消息后,立刻召集了群臣来商议,群臣中有人主张和六国合纵教训秦国,也有人主张臣服秦国避免一场刀兵之祸。 两方人争执不下,韩王听得头快大了,他看着身边的田假,道:“丞相,你以为该如何?” 秦王自称天子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田假记得如果自己不干涉,六国应该都会去朝拜秦王表示归顺。 田假早在几天前就考虑过秦王一旦自称天子要不要举兵攻之,目前齐国正在变法不宜大规模动兵,不然变法成果毁于一旦。 三晋里韩魏都很弱小肯定惧怕秦国,赵国在长平之战被打断了脊梁,赵王就算是个硬骨头,也会被迫去朝拜秦王。 楚国,楚王是最狡猾的,在三晋燕国都臣服的情况下,楚王肯定也臣服,齐国如果这个时候做硬骨头,铁定要被六国伐齐。 所以现在齐国绝对不能跟秦国顶着干,不然就只有挨揍的份。 “大王!”田假拱起手说道:“秦国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韩国是最弱小的,我们应该看看齐、楚、赵三国的态度,他们如果都不臣服,那我们也不要臣服,他们臣服了我们在跟着臣服也不迟!不然我韩国不是被秦国揍,就是被他们揍!” 韩王轻轻点头:“也只好这么做了。” 魏国,大梁。 魏王和韩王一样同样决定观望其他几国的态度,只要大家都臣服于秦王,那魏国也臣服,要大家都不臣服,魏王也不动。 赵国,邯郸。 赵王听说了秦国自称天子后怒不可遏,想要再次组织合纵攻秦。然而几场大战下来赵国元气大伤。 平原君劝说赵王,长平一战赵国元气大伤,目前不宜动兵。赵国应该休养生息,积蓄实力,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头和秦国死磕。 平原君还认为田假是个反秦的狂热分子,赵国就算臣服了,他也不会同意,齐国臣服秦国,这个吸引秦国仇恨的出头鸟还是让齐国来做。 这样不仅能把祸水引向齐国,让齐国和秦国交兵,赵国从中渔利,还能破坏齐国的变法,一举两得。 赵王想了想,反正只是臣服,自己又不会掉一块肉,于是便同意了。 楚国,陈都。 秦王游说了楚国内部的亲秦派,这些人联手向黄歇施压,黄歇也感到这个时候得罪秦国,必将遭受秦国怒火。 齐国正在变法,秦国和楚国这时候交兵得利的是齐国,黄歇也认为田假肯定会鼓动齐国和秦国交战,楚国就可以坐收渔利,于是黄歇也劝说楚王臣服于秦国。 燕国,蓟都。 燕王喜毫无悬念地选择了臣服秦国,燕国本来就是弱国,姬喜又是幼主即位,而且燕国身边还有齐国赵国两座大山压着,再不找个外援燕国就危险了。 燕相栗腹也和赵王、楚王一样,都认为齐国不会同意秦国自称天子,燕国也想看秦齐交兵,然后从中渔利。 齐国,临淄。 齐国上下为要不要臣服秦国吵得不可开交时,田假来信,出乎齐王和所有人的意料,这个齐国国内最大的反秦分子居然同意臣服秦国。 这下给齐王整不会了!他本来还想借助一下这件事情展示一下齐王的威严,坚定的拒绝向秦国称臣,结果田假这小子居然要向秦王称臣! 六国居然都答应称臣,秦王闻讯后既兴奋又有些不可思议。 他想到了六国中会有人臣服秦国,可没想到他们都会臣服,就连田假这种人都服了! 秦王一瞬间有些飘了,如果这不是六国的计策,那秦国干嘛还要接受六国的臣服? 六国都惧怕秦国,秦国这个时候就应该坚定的灭掉他们,一王天下! 秦国自称天子后,六国的反应都比较笼统,如果作者想水,可以让每一个国家都专门水一个章节,但真的没必要。 另外多说一嘴,秦王自称天子六国臣服也是原历史上发生过的事,魏国因为去的迟了,还被攻打,但这一段实际记载的也非常笼统,当时到底发生了啥,只能推测。 第358章 七国会洛 第361章 七国会洛 秦王得知六国都愿臣服后大喜,按照礼节秦王要拿出九鼎祭天,宣告自己成为天子,此时秦王还没有祭天完成仪式,但他已经将自己看做了天子,将六国看成了秦国的属国。 自古以来属国的国君都要去朝拜天子,这是礼节,秦王命令六国国君到咸阳朝拜自己顺便观礼。 六国也不傻,当初楚怀王就是这么去了,才有去无回,要他们六个真的这么傻傻的进了函谷关,没准又会被秦王扣起来勒索一番。 思索了一番后,六国不约而同的派人前往咸阳,希望能够派出一个大臣观礼,以替代国君向秦王表示臣服。 秦王大怒,六国这么做,不仅是对他的不信任,也是轻蔑秦王。 我堂堂秦王马上就要当你们的天子了,你们居然只派一个大臣来观礼,这难道不是轻蔑吗? 当年秦惠文王称王的时候,韩王牵马,魏王驾车。那时候秦国国力不如现在,都没见韩魏敢放个屁,现在我赢稷都要做天子了,你们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秦王叫来了丞相蔡泽,说道:“六国都如此不识抬举,寡人决定要给六国一个教训!” 蔡泽听完并没有接着反对,而是问道:“大王打算先教训谁呢?” 秦王说道:“韩魏。我大秦要东出灭六国,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三晋,这也是应侯远交近攻计划的一部分,打服了韩魏寡人在转头收拾赵国和齐国!” 范睢虽死但他的政策并没有死,远交近攻仍旧被秦王看成是国策。 蔡泽沉吟道:“韩魏要是向其他国家求救,各国恐惧之下再次组成合纵,甚至让田假身戴六国相印,由他统帅联军,大王还打得赢吗?” 这……秦王沉默了。 六国没有谁让秦王稷放在眼中,田假例外。田假做事不拘一格,不论是用兵还是治政,各方面都让人琢磨不透。 这次他要自称天子田假没反对,这本来就可疑,真要是田假在背地里玩什么阴招,那自己岂不正好钻进他的套? 秦王想了一会儿,又冷静了下来:“丞相,你说寡人该怎么办?” 蔡泽并没有范睢的智谋,他想了一会儿才道:“六国不愿意到咸阳来朝拜您是怕遇到危险,这说明他们惧怕您。不如您将观礼的地点定到洛阳,双方各退一步,如果他们再不来,您就有了攻打他们的理由,您认为这样如何?” 秦王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就听丞相的话!” 几天后,秦王要求将观礼的地点改到洛阳,洛阳是天下之中又曾为周朝国都。秦王选择在此处祭天改元,既有安抚六国之心,也有宣誓正统之意,表明秦国是继承周朝。 六国再次收到秦王在洛阳要祭天改元的消息后,皆大恐。 这次如果有谁不去洛阳观礼,那就正好给了秦王出兵的借口。其实六国完全可以都不去观礼,这样反而会让秦王下不来台,可六国的心不齐,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先去臣服秦王,然后把秦国的祸水引向自己。 于是,六国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后,都决定前往洛阳朝见秦王。 秦昭襄王53年四月,韩王和田假最先到了洛阳。紧接着赵王和平原君也到了。四月中旬黄歇和楚王也来到了洛阳。燕王喜和丞相栗腹是五月初才到的。 出乎预料,齐国和魏国都没有派人来,齐国那边,齐王本来想亲自来,他要出城的时候雍门司马劝说他去了可能会被扣押,反正有琅琊君在,不如由他代表齐王。 君王后是女人,做为母亲他也不想让两个儿子都去洛阳,万一秦王真的发疯,自己两个儿子都被扣押在秦王手上,那齐国就真的只能对秦国俯首听命了。 秦王的马车还没到洛阳就听说了这消息,齐王不来就算了,反正秦王也没把齐王建放在眼里,比起齐王建,他更想看田假跪在自己眼前表示臣服。 但魏国居然敢不派人来,这就让秦王不能忍了,秦王已经打算等从洛阳回去就给魏国一个教训。 魏国,大梁。 龙阳君正劝说魏王赶紧去洛阳朝拜秦王,可魏王却摆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魏王悠闲的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这一次魏王玩的并不是围棋而是刚刚从齐国流行起来的象棋,据说这玩意儿还是田假发明的。 “龙阳君!”魏王整理着象棋子说道:“又不是只有我魏国没去,齐国那边不也没人去?” “可是琅琊君去了!他的分量可比齐王还重!大王连个使者都不派,秦王肯定会用这个做借口来攻打我们!” “他敢?”魏王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继续整理棋子。 魏国的新法进展并不快,好在晋鄙已经把武卒练成,魏王手里有了武卒,已经有了自信。 而且齐国崛起的速度比魏国快,魏王觉得既然齐王也没去洛阳,那秦国将来要收拾也是先收拾齐国,魏国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秦国要收拾魏国,魏王手上有武卒,他觉得魏国已经对秦国有了一战之力,根本没必要怕秦王。 龙阳君拱手苦劝: “大王,魏国已经让秦楚齐甚至赵国都感到不满,我们的实力增加的太快,诸侯正愁找不到借口,秦国自称天子,我们不去,这是失礼,秦国用天子的名义下诏,六国一定都会出兵攻打我们,魏国就要灭亡了呀!” 魏王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把所有棋子都摆好之后,拿起棋盘上的老帅说道:“大国争衡和这象棋一样,比的从来都不是双方的士兵数量,而是对方的老帅,秦王是个没有信义的人,寡人可不想蠢到跑去洛阳送人头,搞不好秦王发起疯来会把各国的君主全砍了!” 龙阳君皱眉道:“那您的意思是?” 魏王自得的说道:“让丞相和太子去就行了!这样也算给秦王面子了!” 洛阳。 魏太子增和段干子在五月初才到洛阳。他们来到后,名义上六国都已经来到了洛阳。 秦王在闻知魏国那边也派了人之后,才不紧不慢的从宜阳赶到洛阳。 其实秦王很早就已经出了关中,他最后才到洛阳,也是为了彰显一下天子的尊严。 古语道贵客必后之,秦王认为自己才是那个贵客。 第359章 大声密谋 第362章 大声密谋 秦王来到之后,曾经的西周公,现在的西周君将他安排进了洛阳最好的馆驿。 周朝灭亡后西周公就成了秦国的封君,继续在洛阳统领原来的百姓,当然,西周公已经失去了实权,只剩下了食邑。 洛阳现在实际的掌控人是县令启,他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县令,据说他是太子柱生母唐八子的族人。 秦王到达洛阳的消息很快传开,六国的君主、代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如果说六国谁最恨秦王,除了楚王,应该就是赵王了,长平之战赵国被秦国坑杀十几万丁壮,两国仇深似海。 赵王丹听闻秦王来到洛阳后,马上用自己的名义将其他各国的君主、代表都聚集到了一起。 一间宽敞的房间中,赵王丹率先说道:“赢稷太狂妄了,他灭了周朝还不算,还想自称天子,实不相瞒,寡人今日来到洛阳只身犯险,并不是要朝拜那暴君,还是想请各位组成合纵,共同讨伐逆贼赢稷!” 楚王完刚想说话,黄歇踩住了他的衣角,楚王立刻缩了回去,接着黄歇说道:“当初伊阙山之战时,我楚国就想率领联军攻入关中,为天下除害,可各国却不信任楚国,现在事到临头,赵王想要再次组成合纵不觉得太迟了吗?” 楚国的态度很明确了,这意思就是他们不想跟赵国搞合纵,赵王也没强迫楚国,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韩王和魏太子。 韩王把目光看向田假,田假沉默不言,这可急坏了韩王。魏太子同样把目光看向段干子,太子增还未成年哪有什么主意?段干子实际上才是魏国的代表。 段干子也知道合纵一事非同小可,本来他以为楚国也会同意,要楚王同意了,那魏国就同意,反正出力的也是他们俩,现在六国最强的楚国都不愿意得罪秦国,魏国干嘛做这个出头鸟? 想到此处,段干子闭目养神,做出沉默的姿态。 赵王丹有点急了,他把目光看向平原君,平原君直接开口看向了燕王喜,道:“燕国和我赵国关系最深,燕国又是周朝近藩,当年召公可是辅佐过周天子,秦王大逆不道,灭了周朝,又要自称天子,难道燕王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看向燕王喜。 燕王喜很年轻,跟田假差不多大,但他面对众人的目光,显然有些害怕,竟然不敢直视众人,只敢把身子躲在栗腹身后。 众人见此都知道燕国的实权大概都在栗腹手上,燕王喜近乎是个软弱无能的傀儡。 估计燕国现在的局势跟当年的相国子之与燕王哙很像,栗腹的权利甚至超过了子之。 早在燕孝王驾崩的时候,坊间就有谣传说是栗腹害死了孝王,看今天的局势,栗腹搞不好会像当年的子之,篡夺燕国的朝政。 栗腹迎着众人的目光,悠悠开口:“燕国只是个小国,不想跟秦国作对,如果各国要合纵攻秦,那么请你们先商量好,燕国会慎重考虑各国的意见,决定要不要跟从!” 平原君闻言只好把目光看向了田假,田假代表齐王又是韩国的丞相,他说出的话同时能代表两个国家。 田假又是出了名的反秦狂热分子,平原君料定,全场所有人不支持抗秦,他肯定会支持。 平原君和赵王为什么要鼓动各国合纵呢?真的只是仇恨秦王吗? 仇恨秦国当然是一个主要目的,另一个目的,赵国也想消耗齐国的元气,齐国的变法进展太快也太顺利,齐国不像秦国那样封锁消息。 商鞅变法时各国都不知道秦国在建立新军,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新军的情况,齐国不同,齐国开放,齐国在搞什么都瞒不过各国。 齐国正在建立新军的消息各国早就知道,真要让齐国的新军建成,赵国就要倒霉了! 各国对合纵兴趣不大,这是平原君早就料到的,但他坚信田假肯定会全力组织合纵对抗秦国,只要齐国坚持,赵国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合纵长推给齐国。 齐国作为合纵长,难道不得派个几十万大军?搞不好就连新军多派出去作战,这正符合赵国消耗齐国的战略。 平原君信心满满的等待田假开口,出乎意料,田假这次居然不说话了! 等了许久,房间中的气氛已经落针可闻,田假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好像这场谈话跟他完全无关。 这下平原君傻了!楚王和黄歇对视一眼,他们俩也傻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四个可是知道的,田假那可是出了名的反秦狂热分子,怎么他今天不开口了呢? 今天这会议按理说他应该是主场啊! 琅琊君!”平原君硬着头皮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田假一早就看穿了赵国的阴谋,齐国这时候绝对不能动。 他耸了耸肩说道:“秦王是我的妇翁,我已经答应了我的夫人,不再和秦国作对,请恕我不能愉快的跟秦王作对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田假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放弃和秦王对抗? 到底是秦王这个女儿有什么魔力还是田假在玩什么阴谋? 恰好在这个时候,房间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推门而进,居然是战国大魔王赢稷。 秦王稷一进门就发出了一阵大笑声,显然刚才的对话已经有人告诉了他。 这并不奇怪,洛阳实际上已经处于秦国的掌控下,六国君主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出秦王的眼睛。 六国的密谋就好像提高了声调在秦王面前说话那样可笑。 “各位!”秦王稷满脸堆笑的跪坐到众人面前,说道:“刚才的对话,寡人都听到了,似乎有人想和我秦国作对呀!” 一瞬间所有的目标都看向了赵王和平原君,这下他们俩倒有点下不来台了。 秦王稷不阴不阳的说道:“赵国难道要继续和我大秦战争吗?你赵国还有什么底气和我大秦作战?” 赵王咬了咬牙,直起身子道:“赢稷,你想当天子做你的白日梦吧!我赵丹只要在一日,你就不要想着你的春秋大梦!” 说罢,赵王丹拂袖而去,赵胜在看了一眼秦王后,也告辞了一圈。 房间中其余的众人看着秦王,就像看到了老虎一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楚王完可是在咸阳当过人质的,没人比他更了解秦王稷到底有多可怕。太子增和燕王喜都年幼,他们早被秦王的气场折服了。韩王然本就是个草包,他刚见到秦王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唯有田假面色不改的坐在位置上喝茶。 秦王稷看着田假说道:“赢璎母子还好吗?” 田假回答道:“他们一切都好,只是公主在生育之后经常挂念您,前几天公主还来信托我向您问好!” 秦王稷苍老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皱纹,他努力的点了点头:“她还记得我,这丫头总算没有枉费我对她的疼爱!” 两人间的对话都被其他人看在眼中,所有人都信了,田假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彻底向秦王妥协了。 第360章 遵守规则 第363章 遵守规则 秦王从馆驿回到自己的府邸后,心中萌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通过今日的表现来看,韩王草包,魏王贪鄙,楚王懦弱,齐王胆小,燕王怯懦,只有赵王还有点血性。 六国里面,五国的君主都是昏庸无能的草包,只剩一个赵王还有点血性,如果自己把这六个人都扣押起来,那大秦是不是能直接灭掉六国呢? 蔡泽听到秦王的想法,赶忙劝说道:“大王不可啊!如果您扣押了六国的君王,会引起六国的震怒,他们会团结一心的对付我们!” 秦王太老了,早已没了年轻时的精力,他坐在座位上像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半晌才道:“寡人把这六个昏庸无能的东西都抓起来,立刻发兵先灭韩魏,后平燕赵,只凭齐楚,能奈寡人何?” 另一边,田假的房间。 忠小声的告诉了田假秦王和蔡泽的对话,田假听完顿时眉头紧锁。 秦王果然不讲武德,居然想把六国君主都扣起来。这种时候秦王要是扣了六国君主,肯定会让六国都掀起大乱。 韩国没了韩王马上就得灭国,魏国虽然只没了太子,魏王为了他这个独子保不齐也会臣服,赵国就只靠赵王撑着,他要是被秦王俘虏,赵国下一个君王铁定臣服秦国。 楚国,楚王完被抓,国内的亲秦派会马上控制楚国,楚国全面倒向秦国。 至于齐国,田假要跟着其他五个人被抓,君王后为了田假肯定要像秦王倒戈,齐国将回到历史上的那个路线。 秦王这一手田假根本没想到,实在太突然了! 洛阳已经完全处于秦国的掌控下,秦王在城里调集一两万兵马根本没问题,各国的君主来时都只带了几百亲兵,这拿什么和秦王打? 如果跑的话,田假肯定能跑掉,其他人跑的了吗?但凡有一个被抓,局势瞬间大崩。 妈的!秦王该死啊!怎么突然搞这种不讲武德的套路? 田假思来想去也没破局之策,只得派人去把茅焦请来。 茅焦来后,礼毕。 “公子!”茅焦沉吟了许久,说道:“六国君主来洛阳不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像赵王渑池之会时还让廉颇调集大军集合在边境,我们只要通知六国的君王,请他们聚集大军,应该足以震慑秦王!” 田假担忧道:“万一秦王发疯,不顾一切的把他们都扣押了,怎么办?” 茅焦沉思了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秦王应该不至于那样没有理智,他要真的不顾一切干这种事,恐怕六国会不计代价的合纵攻秦,我想秦王还不至于这样愚蠢!” 放到20年前田假也相信秦王不会这么蠢,但现在秦王太老了,脑子糊涂了,鬼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三天后,洛阳郊外秦王准备祭天开元,九只大鼎被摆放在祭台上,两旁站满了武士守护。 田假来到九鼎前细细端详,这九只鼎并不是真正的九鼎,他们是仿品,而且仿的很低劣,一眼就能看出是假货。 蔡泽先秦王一步来到祭台,他看着正在端详九鼎的田假也没有隐瞒,“这九鼎是老秦人祭祀先祖的,并非是真正的九鼎,秦王说,我大秦开元,要用自己的九鼎,不用周朝的!” 田假心道:“秦王倒是想用,恐怕他手上只有四个鼎,怕拿出来贻笑大方吧!” 秦王只得到四个鼎的事是机密,在秦国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天下各国都以为秦王手上有八个鼎,没人知道他手上只有四个。 楚王、赵王、韩王等人也到了祭坛,他们分别坐到了一旁的席上,准备观看秦王祭天改元。 田假也单独跪坐到了一旁的席上,他代表的是齐王,因此有自己的席位。 “公子!”茅焦悄悄来到田假身后,道:“祭坛两边埋伏了上千名刀斧手!” 田假小声道:“秦王这是真的准备要下手了!” 一阵礼炮之声响起,祭坛旁的乐师奏起了雅乐,丝竹声中,秦王穿着一身黑色王服头戴十二珠冕,大步踏上祭坛。 秦王站在九鼎前,倒真有些君临天下的气魄,但他并没有急着祭天,而是也跪到了席上。 洛阳属于秦王的掌控下,秦王的席位上主位,秦王跪坐在主位上,看着两旁的各国君主,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六国君主身后插着代表着各自国家的旗帜,六面旗帜随风飘动,所有人心中都变忐忑不安,谁也不知秦王到底准备搞什么。 秦王淡然的端起一爵酒,道:“你们今天就算认了寡人这个天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又要合纵,罢了,寡人明着告诉你们,我大秦是准备要灭掉六国一统天下!” 从前各国都知道秦国是准备灭六国,但秦国从来没有把这种话放在公开场合提过,秦王现在主动说要灭六国不得不让六国都感到骇然心惊。 春秋时五霸争衡,战国时七雄争霸,但从来没有人想过要统一天下,秦王是第一个在公开场合提出要灭掉六国一统天下的。 秦王的气场直接震服了在场的众人,韩王和燕王的手都在哆嗦,显然是被吓坏了。 扫视了一眼场上的众人,秦王继续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就回国去纵情享乐,你们时日不多了!” “赢稷!”率先反应过来的赵王推翻作案愤而起身,道:“你想灭六国,你是痴人说梦,我赵丹第一个不答应!” 秦王看着赵王丹,讪笑道:“好!六国里就只剩你赵王还有点血性!” 早在今日的仪式开始前,秦王就安排好了刀斧手,只要秦王摔杯,一旁埋伏的刀斧手就会冲出来将六国的君王都擒下。 秦王缓缓举起了手上的酒杯,环视着六国的君王,他刚要摔杯,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慢!”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竟然是田假。 秦王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不知这小子准备干什么。 “秦王!”田假面不改色的来到了秦王身前,道:“国与国之间就像玩游戏,我们都应该遵守游戏的规则,我希望您不要破坏这个规矩!” 秦王紧盯着田假,噗嗤一笑:“田假,寡人就是规矩!” 说着秦王再次举起酒杯,田假不紧不慢地把手摸到腰间的剑柄上停下。 秦王看到了田假的动作,他皱起了眉头:“你想干什么?” “大王!你犯了一个错误,你不该让我靠你这么近的!” 秦王猛然间想起了多年前渑池之会上的蔺相如,脸色不禁陡然一变: “你也要和寡人同归于尽?” 田假摇头道:“我只是想请您遵守规则,不要老干这种破坏游戏规则的事情!” 第361章 各怀鬼胎 第364章 各怀鬼胎 秦王盯着田假,沉默了许久,然后突然哈哈大笑。秦王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听的人不寒而栗。 笑了许久,秦王语气生硬的说道:“田假,秦王从来都不遵守规则,如果秦人守规矩,我们现在还在陇东给周天子放马!” 田假面无表情的看着秦王,道:“既如此,假唯有让秦王血溅五步。” 秦王眉头一皱,他看向身侧的杨瑞和,用眼神示意对方过来支援,田假也看出秦王的企图,不慌不忙的说道:“杨瑞和如果拔剑过来,恐怕我的剑马上就会割开你的喉咙!” “竖子!”秦王忍不住拔出了剑,指向田假道:“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孤的底线,你要试试孤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场上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秦王和田假,谁也不知道这对翁婿下一步会干什么? 杨瑞和已经把手按在了剑柄上,周围的秦国武士都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只要秦王和田假有一人动手,周围的秦军马上就会开始一场属于他们的狩猎。 只不过这场狩猎,他们的猎物是各国的君主。 过了许久,田假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抽出了剑,道: “我剑也未尝不利!” “彩!”韩王忍不住叫了一声,这句彩一叫出口,秦王马上瞪了韩王一眼,韩王然当场吓得闭上了嘴。 反应过来的赵王却跟着鼓起了掌:“好!说的好啊!” 其余众人也跟着纷纷附和,此刻田假跟他们处于同一战线,田假的态度就代表着他们。 “秦王!”田假握着墨阳剑说道:“齐国是一个有350万人口的大国,我们对待朋友时有着芳香的齐酒,但在对待强盗时,我们有锋利的齐剑!” 秦王哈哈大笑,“你把秦国当成强盗吗?” 田假跟着一笑,随后正色道: “秦国难道不是强盗吗?巴蜀、河东、河西、河南、河内这些土地有哪些是秦国固有的领土?秦国通过暴力,无耻地将这些土地掠夺到自己手上,请问如果你们不是强盗,谁又是强盗呢?” 这话直戳秦王的内心,秦王的笑顿时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一抹冷冷的杀意。 杨瑞和在一旁看的都捏了一把汗,他侍奉秦王多年,深知秦王露出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在秦国,被秦王用这种眼神看的大臣还没有一个能活到第二天的。 其余众人见此才明白,田假根本不会被一个女人所迷惑,感情前几天的畏畏缩缩是为了今天憋个大招。 “田假!”秦王想要发怒,蔡泽在一旁拦住秦王,然后看着田假说道:“秦国如果攻打了别的国家的土地,就是强盗,那齐国不是吗?齐国没有抢过鲁国的土地吗?莒国、莱国、宋国他们都是被谁灭掉的呢?” 田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齐国灭了这么多国家,可是莒人,莱人,宋人他们灭绝了吗?他们的宗庙被齐国毁灭了吗?” 春秋到战国征战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灭国之后不能毁对方宗庙,即便是当年勾践灭吴,吴国灭亡后,勾践也分封城中的吴国贵族继续祭祀吴国先祖血食。 只有秦国从来没有这么做,秦国消灭其他国家,从来都是毁其宗庙,断其血食,强迫对方成为秦人。 所以各国骂秦国是暴秦,并不冤枉秦国。 蔡泽不甘示弱的说道:“秦王也曾分封巴王和蜀王的后人祭祀他们的先祖!” 此言一出,秦王都忍不住要打人了,要不是蔡泽是秦国的丞相,他都要怀疑蔡泽不会是对方的奸细吧? 果然,蔡泽的话一出口,田假就笑了,“据我所知,秦国在分封巴王和蜀王的后人为侯之后,不久就杀掉了他们,毁了他们的宗庙!蜀侯辉还是秦王的儿子,最后他还叛乱了秦国,敢问蔡丞相,大秦如此做法,我称呼一句暴秦,不为过吧!” 田假的话句句都直戳秦王的心脏,这些话大家心里都知道,可谁也不敢说,田假是第一个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人。 秦王哪是受委屈的人?他不顾蔡泽的阻拦,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寡人一定要宰了这个竖子,竖子无礼!” 恰在这个时候,一名斥候匆匆的冲到会场,接着快步跑到杨瑞和耳边耳语一番,杨瑞和听罢眉头顿时紧皱。 杨瑞和不敢怠慢,他三步并两步来到秦王面前,同样耳语一番后,秦王的怒意瞬间消失。 “好!”秦王挥手示意杨瑞和下去,而后环视着在场的众人,道:“楚国20万大军集结于蓝田、武关,赵国15万大军集结于井陉,魏国十万大军准备出吴城,齐国号称要征集50万大军和寡人一决雌雄,你们有种啊!” 前几天田假知道了秦王准备用武力劫持各国君主后,立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并请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给国内传信,请各国立刻集结兵马,震慑秦王。 秦王实际上是色厉内荏的,越是对他强硬的国家,比如曾经的赵国依靠一场阏与之战,让秦王愣是十年不敢攻打赵国。对秦国一再屈服的韩国、魏国则是今天割五城明天丢十城。 六国这种聚集兵马要和秦国死拼的架势,终于吓住了秦王。 这一刻田假也看清了秦王的为人,果然,秦王从不会敬重弱者,他只会欺凌弱者而畏惧强者。 “二三子!”年老的秦王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们应该庆幸上天赐予了你们田假,但你们应该感到不幸的是,你们只有一个田假,寡人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回去之后大可合纵,田假在,我大秦也许灭不了你们,他若死,天下再也无人是我大秦对手!” 三天后,各国君主准备启程返回国内,赵王再次提出合纵一事,韩王、燕王、楚王都没有响应。 秦国的狼子野心谁都看出来了,可他们还是没有勇气主动对抗秦国,这种时候出兵对付秦国,完全是拿自己的实力去帮助其他人对抗秦国。各国之间都抱着让高个子顶上去的想法。 那么谁是高个子呢?当然是齐国了! 秦王都把田假夸上天了,那肯定就是让齐国去顶住秦国了。 反正秦国要东出,只能揍三晋,赵国就不用说了和齐国是同盟。韩国那边,田假是韩相,韩国跟齐国也是盟友。 只有魏国跟齐国关系不是那么紧密,可他们好歹也有姻亲。 既然如此,那楚国和燕国干嘛还跟着操心?齐国才是他们的大哥,秦国要东出肯定先打三晋,这样齐国必然出兵,就让齐国帮他们顶住秦国,好好消耗消耗齐国的实力。 数月之后,归顺韩国不到一年的归义军郑安平病故,韩王下旨厚葬了他。 第362章 秦国伐魏 第365章 秦国伐魏 秦王从洛阳返回秦国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咸阳,而是转到去了河东。 河东。 秦王来到安邑后,他召来了蔡泽、蒙骜、张唐、摎等人。 “二三子!”秦王跪坐在草席上,缓缓开口道:“寡人想要出兵伐魏,你们以为如何?” 蔡泽对秦王伐魏显然早就知情所以并没有什么吃惊之色,其余的武将们都露出错愕的神情。 蒙骜率先开口道:“大王!在洛阳的时候只有田假对您不敬,我国应该先伐齐国震慑关东六国,您为什么要去伐魏呢?恕臣直言,您这种行为有些……” 说到这里,蒙骜没有再说下去。 秦王看着蒙骜,道:“有些本末倒置,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对吧?” 蒙骜知道秦王的脾气,他赶忙拱起手:“臣万无此意!” 秦王随和的摆了摆手,说道:“有这个念头也没关系,寡人并不在意,就让丞相得给大家解释一下,寡人为什么要伐魏罢!” “唯!”蔡泽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场上的众臣,道:“我大秦想要灭六国,就则必须先灭三晋,三晋就像大山拦着我大秦,故秦王决心搬掉这座大山。 三晋之中,赵、韩跟齐国的关系过于紧密,我大秦一旦出兵讨伐他们,齐国一定会来救援,大秦当然有能力把他们都击败,可这样做是便宜楚国。 楚国非常乐于看到我国与齐国产生冲突,而后他们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因此,我们不能攻击韩国和赵国,而是要先选择攻击魏国。” 蔡泽说到这里站起了身,冲秦王施了一礼之后,他来到了一张舆图之前,指着图说道: “各位请看,魏国的吴城地理位置十分突出,这个地方过于靠近河东,就像钉子一样,我国必须得把这颗钉子拔除,这样既符合应侯远交近攻的策略,同时也能增强我大秦实力,而且可以压服魏国,只要魏国屈服,韩国也会屈服。” 摎插话道:“我们攻打魏国,齐国难道不会来救吗?” 蔡泽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魏国在洛阳之会的时候,最晚来朝见秦王,这说明魏国已经有底气和我大秦对抗,根据灰鼠传过来的情报,魏王已经练成了两万武卒,魏国对秦国是威胁,对齐国也是,我们攻击魏国齐国是乐见其成的!” “既然如此,我们干嘛还要帮助齐国进攻魏国?这不是消耗我大秦的实力吗?”张唐疑惑地说道。 蔡泽沉吟了一阵,道:“我们此战的最大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压服魏国,魏国只要屈服,跟魏国一体的韩国也会跟着屈服。” 张唐摸着后脑勺问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韩魏压服呢?” 蔡泽看了看秦王,秦王点头后,蔡泽才说道:“我国进攻魏国,表面上来看是想要压服魏国,齐国也会察觉到我们这种企图,我们就是要诱导齐国产生这种想法,等我们把魏国解决之后,再派人去威胁韩王,田假正在韩国,只要威胁韩王把他交给秦王,这比我们直接出兵灭掉韩魏的收益还要大!” 众人一瞬间恍然大悟,秦王进攻魏国原来真正图谋的是田假。 魏国和韩国是一体,这两个国家在地缘上属于天然盟友,事实也是魏韩关系十分紧密,否则先前伊阙山之战时,魏国也不会那样卖力。 秦国伐魏,各国都不会来救,所有人都想看着魏国和秦国互相消耗,这样一来秦国就能从容的打败魏国。 等魏国被打败,秦国马上攻韩,迫使韩王交出田假,田假要是落到秦国手上,那齐国就废了,确切的说关东六国都废了。 谁都能看得明白,田假就像当年的苏秦,是秦国东出的一个巨大阻碍,秦王策划的这场伐魏行动,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田假。 这时摎又问道:“我们干脆直接进攻韩国不是更好吗?” 蒙骜不同于其他武将那样头脑简单,他看着摎说道:“将军忘了,齐国和韩国关系紧密,我们直接进攻韩国,意图太明显,齐国和赵国立马就会出兵,魏国也会跟着来,这样大秦以一敌四,只会便宜楚国!” 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秦王轻咳了一声后,道:“既然各位将军都知道寡人的想法了,那你们有决心为寡人打败魏国吗?” 众将毫不犹豫的拱起手:“臣等愿为大王攻下魏国!” 秦国和魏国交战,魏国一直是败多胜少,即便是魏惠王前期,魏王面对秦国也是几战几败。 秦穆公时期,秦国还未变法,石门、少梁、河西三战,魏国皆败。 那时秦国穷弱,尚且能够打败强大的魏国,更不用说变法后秦国把魏国按在地上摩擦。 要是现在让这群将军们去打齐国或者楚国,他们也许没把握,可要打手下败将魏国,那众人心里都是有底的。 “善!”秦王从位置上站起身,将手负到身后,道:“洛阳之会的时候,魏国最晚来朝拜寡人,寡人正好可以用这个借口攻打它!” “摎!”秦王把目光看向摎,道:“就由你率领20万兵马去进攻吴城,务必在那里消灭魏王建立的武卒!帮大魏王好好清醒清醒!” “臣领命!” 这时秦王又把目光转向蒙骜,道:“蒙将军,寡人拜你们为副将,请你们协助摎,帮助他打败魏国!” “遵命!” 秦昭襄王54年八月,秦国以魏国晚来朝拜为由,出兵伐魏。 新郑。 田假正和韩姬一起合奏凤求凰,茅焦正好在这时来到,他站在房门前,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先生!”田假注意到了茅焦,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道:“有话就进来说吧!” “是!” 茅焦进来后,田假轻声对韩姬说道:“公主,今天的曲子就先到这里,我有话想和茅焦先生说!” 韩姬很懂事地点了点头,然后提起裙子走出了房间。 茅焦看着韩姬远去,竖起大拇指道:“公子,你可真有本事,韩公主这才几天就跟您如胶似漆了!您可真有本事!” 田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和韩姬只是普通朋友,我们是纯洁的友谊,你别腹诽我们!” “是!”茅焦表面应是,心里可不这么想。 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反正茅焦不信。 “先生!”田假看着茅焦:“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夸我很会搞女人吧?” 茅焦弯下腰,道:“公子,秦国那边传来消息,秦国出兵伐魏了!” 第363章 鏖兵吴城 第366章 鏖兵吴城 秦国出兵伐魏这并不出乎田假的意料,秦王想要灭六国只能先打三晋,三晋里赵韩跟齐国关系紧密,秦国要下手只能选魏国。 魏国那边也在变法,虽然田假知道魏国的变法根本不会成功,可是魏王有武卒的事,早就是人尽皆知。 当年吴起时代,魏国依靠魏武卒横行天下,比起齐武卒,魏武卒的名声可要响的多。 秦国去打魏国,这也是田假想看到的,正好可以让秦国来消耗一下魏国,顺便转移一下楚国的注意力。 各国之间如果老不打战,那楚国那个老六就会一直盯着齐国,这场大战正好能帮助齐国转移楚国的注意力。 田假笑道:“茅焦先生,就让秦国去跟魏国死拼吧!我们齐国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茅焦皱紧了眉头,说道:“我总感觉秦国的企图不单单是伐魏那么简单!” 田假不假思索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秦国想要灭六国,他们打魏国不过是玩远交近攻,楚国太强了,秦国很难攻下,他们也不想伐楚消耗元气,所以伐魏,这才是他们的唯一选择,要是他们不打魏国,跑去打赵国,甚至来打韩国,那才是奇事一件!” 茅焦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有道理啊!” 楚国,陈都。 “什么,秦国出兵伐魏了?真是太好了!”楚王完坐在位置上,狂喜道:“三晋一体,我就不信齐国见死不救,齐国一出兵,我们既能讨伐三晋,也可以伐齐,秦王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天下各国潜意识地将三晋看作一体,齐国和三晋关系紧密,各国之间已经将这四国看作盟友。 秦国出兵伐魏,等同于是在讨伐三晋,赵韩不可能无动于衷,只要这两国出兵,齐国肯定也要跟着动。 他们都动起来,那楚国的机会就来了。 黄歇看着楚王完,沉声道:“魏国的武卒太过可怕,秦国伐魏,正好帮了我楚国一个大忙,不过臣估计,齐国暂时不会去救魏国,他们也想看着秦国削弱魏国!” 楚王完看着黄歇问道:“万一齐国到最后也不出兵,我们看着秦国打魏国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黄歇摇了摇头:“齐国肯定会出兵的,我楚国只要等齐国出兵,就有行动的机会了!” 魏国,大梁。 魏王得知秦国要因为自己晚去朝拜他而来讨伐时,并不惊慌。 如今的魏国已经有了两万武卒,魏王有了底气,这也是他当初最晚才去朝拜秦王的原因。 现在秦王要以此攻打他,魏王压根儿不慌。 反正魏国现在有武卒,魏王坚信秦国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魏国,只要他去求齐楚出兵,联军一到,秦国还不是只有灰溜溜退回关中? “丞相!”魏王圉看着段干子,说道:“请您派人去齐国和楚国,向他们求救!” “是!” 龙阳君在这时说道:“大王,我看齐国和楚国恐怕不会立刻来援!” 魏王皱眉道:“这话怎么说?” 龙阳君沉声道:“魏国弱小,各国之间害怕秦国消灭魏国,才会来支援,我们现在已经越来越强,恐怕已经引起了诸侯之间的忌惮!” 魏王抱怨道:“我魏国再强,有齐国发展的速度快吗?” 龙阳君没有接话,齐国和魏国比较,天下各国显然更恐惧魏国,魏文侯时期,魏国带着三晋吊打天下,那可不是齐国能比拟的。 比起齐国的快速崛起,各国显然更害怕魏国的崛起。 伊阙山之战魏国损失了南阳和河内地,可那些都是很早前就失去的旧土,换言之魏国根本没有伤到元气。 魏国仍然在缓慢的发展,这种发展是秦楚齐都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魏王还搞出了武卒,其他国家能安心吗? “魏王!”龙阳君看着魏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救援魏国,不如去邯郸请回信陵君,只有他才能带领魏国战胜秦国!” 龙阳君是个聪明人,他不仅有美貌,更有智慧。 可惜魏王并不听从龙阳君的话,“让信陵君回国的事情,您不必再提了!派人去向齐楚求救就行了!” 不出龙阳君所料,魏国的求救使者分别到了齐国和楚国,结果都吃了闭门羹。 齐国那边倒是答应了要救援,不过韩非早就收到了田假的传信,齐国这边表面是要救援,可根本没有出兵的打算。 田假让韩非答应齐国出兵救魏,无非是为了给魏王底气,让他下定决心和秦王死磕。 楚国那边,楚王狮子大开口,魏国要想让楚国出兵,必须把宋地完全割让给楚国。 这个条件压根毫无诚意,魏国根本不可能答应。 楚王也知道,他也没想着魏王答应,反正楚国就是想看魏国和秦国死拼,这不过是一个拒绝出兵的借口而已。 魏王收到了齐国和楚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后,顿时有些惊慌,他一面派人去向韩赵燕求救,接着又让晋鄙率领武卒增援吴城。 赵、韩、燕三国都收到了魏王的求救,这三国都和齐国一样,答应要出兵,可实际上同样都做出观望之态。 吴城也就是今天的山西平陆,秦国通过历次出兵,几乎已经完全占领了魏国的河东,吴城对于魏国几乎变成飞地。两者之间只有一块狭长的区域相连。 魏国如果派出大部队去增援吴城,只要秦国派人截断他们之间的通道,魏国的主力部队就会因为断粮被困死在吴城。 魏王也看明白了这点,但他没有退路,现在要么向秦国投降,要么就下定决心和秦国死磕一场,等待各国的援兵。 为了打赢这一战,魏王不仅把他仅有的两万武卒全部投入吴城,而且还征集了十万大军去增援,并且调集了几十万民夫守住通道,避免秦国将吴城和魏国本土的联系切断。 吴城。 晋鄙带领大军赶到之后,立即下令加固城池,并且在城池周围修筑工事,做出死守的姿态。 摎率领秦军到达了吴城外围,看着巍峨的城墙,摎皱眉道:“看来这又是一场恶战!” 蒙骜同样皱着眉头说道:“吴城有至少十万魏军和两万武卒,咱们要想打下来,恐怕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秦军用小股部队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遭遇了魏国守军的顽强抵抗,即便后来摎发动两次大规模攻势,也仅仅是拿下了外围几个壁垒,吴城仍旧是不可撼动。 第364章 血肉磨坊 第367章 血肉磨坊 秦军耗时半个月终于清理了外围的魏军壁垒,而后架上云梯开始攻击吴城。 吴城是一座人口不足十万的中等城邑,实际上它的战略意义很有限。秦魏世仇,为了争一口气,两国围绕吴城进行了一场惨烈的争夺战。 晋鄙思想刻板,用侯赢的话说,晋鄙是个一丝不苟的军人,但也仅限于此。晋鄙指挥魏军和秦军作战时,几乎是缩在城池中被动挨打,完全没有组织过任何有效的反击。 事后李牧曾这样评价晋鄙在这场战役中的表现:“如果晋鄙将军在秦军攻击魏军外部壁垒时主动出城骚扰秦军,或许外部的壁垒坚持的时间会更长,那样给秦军造成的伤亡也会更大。” 事实也正如李牧所说,由于晋鄙的被动防御政策,让十多万魏军打得十分被动。原本各国之间以为在吴城秦魏两军会进行一场类似伊阙山之战的大规模会战,可他们居然围绕着一座小小的吴城,进行了一场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战争。 吴城之战,几乎就是一场双方意志力的比拼。 秦人悍勇,魏人也不惧死。吴城之下堆满了秦军尸首,城头之上同样堆满魏军的尸骸,一座小小的吴城,成为了秦魏两军的血肉磨坊。 一天的攻城完毕,秦军疲惫的退回了自己的大营,蒙骜看着吴城脚下的诗山血海,叹息道:“我从军数十年来,还从未打过这样惨烈的战役,这一战甚至比长平之战还要惨,我们完全就是在拼人头!如果每一座城池我们都遇到这样顽强的抵抗,大秦恐怕永远也灭不掉六国!” 两个月的鏖战,秦军损失惨重。魏军也不容乐观,两个月的大战,晋鄙带来的十万魏军伤亡过半,好在武卒一直被他压在手中,当做最后的底牌。 看着秦军缓缓退去,晋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快让魏王向各国求取援兵吧!再这样打下去,魏人的血就要流干了!” 新郑。 田假收到了吴城前线的战报,看完战报上的内容,他也忍不住和蒙骜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如果六国每一座城池都像吴城这样抵抗,秦人就是死光,也灭不了六国。” 茅焦沉声道:“秦魏两国围绕吴城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战争,我们原本以为魏国至多坚持三个月,看来魏国比我们想象的要坚挺的多,照目前的势头下去,魏国至少还能再撑三个月都没问题。” 吴城之战是各国想要借秦军来消耗魏国的实力,不到最后关头,没有人会轻易发援兵。 茅焦估计吴城的魏军至少还能坚持三个月,这个数据并没有被夸大,晋鄙以擅长防守着称,况且他手上还有武卒这张王牌没用。 除非白起复生,否则田假真的很难想象秦军有什么办法能在三个月内把吴城打下。 吴城。 白天秦军踏着满地尸骸攻击城池,到了夜晚,魏军就在晋鄙的指挥下抓紧时间修缮城池。 吴城本来是一座高不到三丈的小城,在晋鄙的加固下,吴城已然越来越高,城墙也越来越坚厚。 摎看着高大巍峨的吴城,不住骂道:“魏军哪来那么多石头加固城池?见了鬼了!” 蒙骜皱紧眉头说道:“根据城里探子传来的消息,晋鄙吸取了徐州之战时的经验,命人把民房都拆了,他用那些木石来加固了城墙!” 第一次徐州之战时鲁由曾拆毁民房用以加固城墙,这种做法在各国都是非常罕见的,晋鄙本来并不想那么做,可秦军的攻势一天比一天猛烈,万般无奈的晋鄙只好下令将民房拆了加固城墙。 这种做法让吴城的百姓对魏军抱怨不已,可是吴城确确实实因此的得到了极大的加固,城墙一天比一天坚厚就是最好的证明。 舆图前。 摎指着舆图上连接吴城一条狭窄的山道说道:“这里就是魏军运粮的地方,我想派兵把那里截断。” 蒙骜此前也想过截断魏兵粮道,可魏王征集了大量民夫为吴城的魏军运粮。那条山路也过于狭窄,秦军如果派出小股部队很难将他截断,派遣大部队又容易被魏国反包围。 想着,蒙骜摇头道:“截断魏军粮道并不可取,先不说派大部队行动容易被包围在那条狭长的山路,就算侥幸真的截断了魏军的粮道,他们还可以依托河水来运粮。” 正如蒙骜所说,吴城临近黄河,水路非常方便,就算秦军能把陆路截断,魏军照样可以通过水路运粮。 “该死的!”摎一拳砸在舆图上,“难道就没办法把吴城打下来?” 营帐中秦军的众将都在思索着攻破吴城的办法,年轻的王翦也参加了这场战役。 王翦紧盯着吴城,又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大河,缓缓开口道:“末将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攻下吴城!” 秦军众将闻言,都把目光转向王翦。 王翦此时的爵位不过是一个不更,在秦国这个爵位也只属于中下等爵位,不过王翦才30出头,爵位能到不更,在同龄人中以属登峰造极。 “王翦将军!”摎看着和自己同样年轻的王翦,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不同于摎是靠宗室的身份扶摇而上,王翦可是实打实的靠战功混到今天的位置,所以摎对王翦非常尊重,语气也很客气。 王翦看着摎,咽了咽口水润了一下喉咙,而后者说道:“吴城临近大河,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末将了解过这里的气候,到了秋天,河水会上涨,也就是民间说的秋汛,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 “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挖开渡口,引黄河之水灌吴城,此城立破!”不等王翦的话说完,他身后的蒙骜已经抢在他前面说出了王翦的想法。 王翦回过身看着蒙骜,惊讶道:“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蒙骜点头道:“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个计划,只是我觉得这中间还有问题,所以就没说!” 摎看着蒙骜说道:“有什么问题?” 蒙骜沉声道:“挖开渡口,这个工程必定不小,我们只要稍有动作立刻就会惊动魏军,想执行这个计划,必须在瞒过魏军的前提下执行,这太难了!” 摎不假思索道:“我们也有民夫运粮,可以让这些人替我们去挖掘渡口!” 蒙骜摇了摇头:“替我们运载粮草的民夫大都是河东的魏人,他们对魏国还有感情,我们去让他们挖掘渡口,恐怕他们不会卖力,挖掘渡口的事,还得让我们秦军来做!” 秦军此战一共只来了20万人,两个月的鏖战,秦军已经损失了三四万,如果再派人去挖渡口,兵力上根本不够。 “要不我给秦王写信,请秦王再派援兵来?”摎说道。 摎的年纪应该跟王翦相仿甚至还要大,前文错将他的年纪写成与田假相仿,此处为笔误。见谅。 第365章 引水灌城 第368章 引水灌城 蒙骜看着摎说道:“将军,咸阳据此数百里,光是书信一来一回都要好几天,况且秦王还要聚集兵力,等援兵过来,都到冬天了,那时大河已经冻住了!” 摎一下急了,背着手不停的在营帐里来回奔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该怎么办?” 蒙武看了看父亲蒙骜,道:“父亲,我们要不让部队白天攻城,晚上去掘渡口?” 蒙骜白了一眼蒙武,不等他说话,摎就停下了脚步,说道:“白天攻城,晚上去挖渡口,我们的士兵难道不休息吗?” 营帐中又有个将领出主意,可以把秦军分成两部一部分攻城,另一部分去挖渡口。这个想法也被否决了。 秦军如果只有一半人去攻城,魏军一旦发现他们的企图出城阻拦,只靠这一半秦军是很难拦住魏军的。 要想在挖掘渡口的同时,不让城中的魏军出来,必须不间断地对吴城发动猛烈的进攻。 可问题就是秦军兵力匮乏,无法在发动猛攻的同时又分兵去挖掘渡口。 秦军是吃苦耐劳的,如果让他们昼夜不停歇,倒真的可以在猛攻城池的同时去挖掘渡口,可秦军再吃苦耐劳又不是铁打的,挖掘渡口可不是小工程,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 猛攻城池的同时,再去挖渡口,不出三天,秦军就会因为疲惫失去战斗力。 “该怎么办才能做到既在进攻城池的同时?又去挖渡口呢?”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王翦同样在思索这个问题,良久,他再次开口:“各位将军,我倒有个想法!” 众人再次把目光看向王翦,期待这个年轻人能再出个破局之策。 王翦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各位见过我大秦的弓弩阵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 王翦看众人有些不明白,于是接着说道:“我大秦的弓弩阵在射击的时候,为了给敌军最大程度的杀伤,经常会分成三部,第一步人在前面射击,第二波人则装填弓弩,第三波人则在后面休息,等第一波人的箭射完,他们就退到第三波休息,然后第二波人顶上,以此循环往复,所以我大秦的弓弩阵天下无敌,一旦箭雨落下,经常给敌人造成极大伤亡。” 摎打断王翦道:“这和今天的战事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将军告诉我你想用弓弩阵不间断地去射击吴城的魏军来掩护大军的行动,我的将军,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箭!” 王翦摇头道:“您误会我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将军是什么意思呢?” 王翦说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战术,他提议,将秦军分成三部,第一部分在吴城外围挖掘深壕构筑工事,防止城内的魏军出城阻止秦军挖掘渡口。 第二部分去挖掘渡口,第三部分人作为预备队在后方休息。到了晚上趁着夜色将第一波人调回修整,第三波人顶上继续防御,第二波人则加紧挖掘渡口。 这样一来魏军即便发掘秦军的企图也很难冲破秦军的防线,毕竟在战争中,进攻的一方至少要五倍兵力才能突破对方的城池。 即便秦军只修筑一些临时工事,在权力防御的情况下,也完全可以阻挡魏军出城。 魏军无法出城破坏秦军挖掘渡口的行动,他们要么眼睁睁看着吴城被淹,要么就只能撤出吴城。 “妙啊!”摎忍不住赞叹道:“将军这一招真是精妙,我们用防守来代替进攻,一样可以阻止魏军出城!” 蒙骜说道:“那我们得尽快行动起来了,秋讯至多也就还有半个月,再不抓紧时间,我们就算挖开了渡口也没用!” 秦军按照原定计划,在深夜分成三步并展开行动。 吴城。 第二天一早,魏军严阵以待,静等秦军前来攻城。可魏军等待了半天,也没看到秦军向他们发起进攻。 以往两个月,每天天一亮,秦军就会发起猛烈的进攻,甚至有几次秦军在晚上还发动过夜袭。 怎么今天天都大亮了?还不见城外的秦军攻城呢? 晋鄙琢磨不透秦军的意图,于是命斥候出城打探,很快斥候来报,说秦军兵退五里,正在原地挖掘深壕和壁垒,像是在构筑防御工事。 “奇怪!”晋鄙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难道秦军是想把吴城包围起来困死我们?可我们粮道畅通,他们根本困不住我们,难不成他们是想和我们打持久战?” 这个猜测马上被晋鄙推翻,秦军远来,应该速战速决,如果就这样拖延下去,秦国就算赢了也是惨胜,而且等魏国的援兵到了,秦国没准会吃个败仗,秦军不可能这么蠢。 晋鄙琢磨不透秦军的意图时,斥候再次来报,说发现秦军正在大河附近挖掘渡口。 一瞬间,晋鄙明白了秦军的意图,吴城靠近黄河,他们这是想要放水淹城! 吴城的地势本来就不算高,秦军要真的是挖开渡口放水淹城,那吴城立破。 当初白起攻打郢都,就曾经放水淹城,滔天洪水一来,任凭你城中有多少守军都是白搭。 “该死的秦狗!”晋鄙骂了一句后,转过身,对副将魏离吩咐道:“请您立刻率领三万魏军出城,一定要阻止秦军挖掘渡口!” “唯!” 魏离率领三万秦军出城,朝着黄河渡口的方向而去,他们刚出城就碰到了秦军构筑的壁垒。 魏军猛攻秦军壁垒,秦军仅一夜就构筑了一条深两丈宽一丈的壕沟,再加上秦军临时构筑的壁垒,魏军损失惨重,也没能攻克秦军壁垒。 晋鄙闻讯后心中大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围城的秦军会退后挖掘壁垒,原来是为了阻止他们出城去破坏秦军挖掘渡河的行动。 “不行,必须要不计代价攻破秦军的壁垒,一定要阻止他们的行动!” 晋鄙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他叫来了自己的儿子晋克,对他吩咐道:“晋克,秦军昨夜用了一晚上时间挖壁垒,他们还要分兵去挖掘黄河,一定非常疲惫,我给你五万兵马,包括我带来的那两万武卒,你今天晚上趁夜攻击秦军的壁垒,成功之后立刻派人前往黄河渡口,在那里构筑工事,一定不能再让秦军靠近那里,明白吗?” 武卒是魏王的心头肉,也是晋鄙手上的王牌部队,本来晋鄙还想把这支部队当作预备军,在最后关头再拿出来,可现在,为了阻止秦军的行动,他不得不把武卒拿出来。 之所以让晋克统兵,是因为此战关系重大,而且武卒过于重要,晋鄙除了自己的儿子,他不放心把这次行动交到其他人手上。 晋克也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第366章 魏军大败 第369章 魏军大败 晋克过于年轻,甚至今年才只有16岁,让这样一个未及加冠的“孩子”去统军,结果可想而知。 偏偏晋鄙也是有苦难言,他不放心把武卒交给别人,而且武卒出击疲惫的秦军,晋鄙认为大概率能成功,只要晋克率领魏军守住了渡口,秦军的计划就泡汤了,那晋克就是此战的第一大功臣。 换言之晋鄙不想把这个大功让给其他将领,可他不能说,只能从心里祈祷晋克的行动能成功。 另一边,晋克率领五万魏军趁夜色出城。 魏军一到秦军的壁垒,晋克命人取土填沟,而后率人猛攻秦军壁垒。 原本晋克以为,秦军肯定像他的父亲说的那样因为连日的劳累虚疲不堪,晋克不会想到,今夜的秦军是白天休息了一整天的精锐之师。 魏军在攻击的一开始,就遭遇了秦军的顽强抵抗,壁垒中的秦军依靠强弩发射了大片箭雨,魏军损失惨重。 无奈之下,晋克命令武卒投入战斗,武卒是魏军精锐,也是以逸待劳,武卒一投入战场,直接攻破了秦军的壁垒,杀入了秦军的营寨内部。 秦军大营。 摎收到了前方送过来的消息,他有些难以相信。 魏军坐困城中,两个月的鏖战,他们的士气应该已经非常低迷,怎么可能有如此战力呢? 蒙骜在一旁说道:“肯定是晋鄙把武卒派出来了,看来这老小子是急了!” 武卒的战力摎是知道一些的,晋鄙把他手上仅有的一支王牌部队都投入战场,这给秦军造成的压力可谓不小。 摎正准备调集援军,前线又传来军报,说魏军已经突破了秦军的防线,往黄河渡口的方向而去。 “该死!”摎忍不住骂了一声。 秦军挖掘渡口的行动,才刚开始一天,难道就要失败了吗? 摎走出营帐,听着远处的厮杀声,道:“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王翦能拦住魏军了,否则我们这个计划就破汤了!” 晋克率领魏军突破秦军防线后直奔黄河渡口而去,就在他距离黄河渡口只剩三里路时,忽然遭到了一支秦军的顽强抵抗。 原来王翦命人依托地形节节抗击,构筑了许多道工事,这也是为什么晋克能轻易的突破秦军防线的原因,前面那道只是秦军的第一防线。 第二防线由王翦亲自坐镇,他带领一万铁甲锐士依托地形死守防线,晋鄙率领魏军猛攻了两个时辰,也无法突破秦军的第二防线。 甚至晋克故技重施将武卒投入战场,最危险的时候魏军一度突破了秦军的第二防线,可最后又被王翦死死挡住。 天亮时,晋克担心遭遇秦军包围,慌忙率领魏军退回城中。 魏军退走后,秦军一面将部队轮换休整,另一面继续派人去挖掘渡口,并且秦军迅速将昨晚被损坏的工事修复,又在第一和第二防线中间构筑了一道新的防线,形成第三防线。 秦军的兵力并不多,可是王翦依托地形,硬是构筑了三条坚固的防线。魏军在白天时又发动了几次猛攻,均以失败告终。 到了夜晚晋鄙继续命疲惫的魏军出城攻击,秦军那边又轮换了军队,疲惫的魏军这一次,就连第一防线都没突破。 接下来的几天,魏军进行了数次进攻,都没有突破秦军的壁垒。 王翦将他构筑的三道防线修建的固若金汤,并且为了节省时间,原定挖掘渡口的第二梯队,也开始昼夜不停,以求尽快完成任务。 吴城之中。 晋鄙也预感到大事不妙,魏军几天以来都没能突破秦军的防线,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最多再过三五天,秦军就要挖通渡口,到了那个时候秦军放水淹城,魏军必然全军覆没。 魏离看着晋鄙,犹豫了半天,最后也没有张开嘴。 晋鄙注意到了魏离欲言又止,道:“你想说什么?” 魏离拱手道:“吴城危在旦夕,除非我们能阻止秦军挖掘渡口,不然等秦军放水淹城,一切都迟了!” 晋鄙明白魏离这是建议他放弃吴城。其实晋鄙早在几天前就萌生过放弃吴城的想法。 可问题是,魏王让晋鄙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吴城,没有魏王的王令,他不敢贸然撤退。 晋鄙本来就是一个思想古板的将军,他很忠于魏王,魏王的命令他总会一丝不苟地执行,所以即便这次明知大军已经危如累卵,晋鄙也没有让魏军马上撤退。 魏离忍不住劝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望将军早做决断!否则悔之晚矣!” 晋鄙坐在主座上沉思了片刻,说道:“大王的命令我不能不听,我马上让斥候800里加急,把前线的情况告知魏王,请他准许我们撤退,另外明天再派人继续进攻,如果三天内魏王没有回复,本将就带着你们撤退!” 三天后,天空阴沉沉的,显然是憋着一场大雨。 吴城中,晋鄙坐立不安。他知道一场大雨要来了,这场雨对魏军来说,是致命的。 一旦下雨河水必然暴涨,万一秦军在这个时候正好挖通渡口,那滔天洪水马上就会淹没吴城。 晋鄙送到大梁的书信还没有回复,他本来已经承诺,今天如果魏王再也不做回复,就率人撤退,可事到临头,他又变得犹豫不决。 魏离来到晋鄙营帐里,劝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大王那边还没有回复,将军不能犹豫了,快撤吧!” 晋鄙在自己的位置前来回走动,看得出来,他非常焦虑。 许久过后,晋鄙停下了脚步:“今天才是第三天,如果亥时前大王的书信还没有来,我立刻带你们撤退,请将军通知我们的士兵们收拾好行装,准备撤退!” 晋鄙不知道,他这个命令彻底葬送了魏军最后的生路。 就在晋鄙的命令下达后不久,天空中就下起了小雨,很快雨势越来越大。 黄河渡口。 秦军昼夜不停挖掘了几天,在大雨的冲刷下,原本坚硬的土地变得松软,秦军终于挖开了渡口。 摎收到消息后大喜过望,他用手接了一点雨水,道:“这一次老天终于站在了我们秦国这边!” 瓢泼大雨之中,秦军掘开黄河渡口,滔天洪水怒吼着朝着吴城的方向而去。 吴城中。 晋鄙还期待着魏王能给他回信,却听得外面地动山摇,他走出自己的房间,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可当他看到外面的景象时,瞬间张大了嘴巴。 滔天的洪水在一瞬间冲垮了城墙,紧接着,河水涌入城中,正准备在今夜撤离的魏军猝不及防。 霎时间,整个吴城被洪水淹没,城中魏国军民全部湮灭于洪水之中…… 三天后,洪水退去,摎派人入城,魏国军民除几千人侥幸生存,其余皆死于洪水之下。 魏军主将晋鄙下落不灭,两万武卒全军覆没。 第367章 压迫魏国 第370章 压迫魏国 新郑。 “败了?魏国败了?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十几万人,就算伸直了脖子让秦军砍,他妈也得砍上几天吧!前两天不是说秦魏两军还在相持,怎么突然就败了?” 茅焦闻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秦军趁着河水暴涨掘开渡口,本来晋鄙有很多机会可以率军退走,可他思想古板一再要等魏王的军令,这才耽误了撤退的时间。” 晋鄙在原历史上奉命去救援赵国,当时的形势非常清楚,赵国非救不可,可晋鄙的大军都走到了半路,魏王一封信,晋鄙立马就停下了。 即便信陵君百般劝说,晋鄙都忠实的执行魏王的命令不为所动。后来侯赢献计,逼得信陵君窃符救赵,这才救下赵国。 忠于君王这是没错的,可晋鄙身为大军主将,居然还要听从几百里外魏王的指令,须知战场上变化莫测,上一秒和下一秒的情况可能就不同。 晋鄙要是早做决断率兵撤出吴城,是不会有今日的惨败的。 “公子!”茅焦直视着田假说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迟了,魏军大败,晋鄙下落不明,遭此惨败的魏国不仅十万精锐全军覆没,就连他们的两万武卒也没了,魏国这一次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秦国如果继续伐魏,或者派人去威胁魏王,魏王有向秦国投诚的可能。” 田假闻言,眉头紧锁。本来他还想让魏国在前线多消耗秦国一段时间,可没想到魏国会崩的这么快。 秦军的主将又不是白起,魏军依托城池,他们应该能坚守很长时间才对,要知道,在这之前两个月,魏军可是把吴城坚守的固若金汤,可谁能想到他们会崩的这么快。 魏军的崩溃让田假全盘谋算全部落空。当然这也不能怪田假,天下局势本来就变幻莫测,没有谁能将一切都算计清楚。 眼下还是应该想想后面该怎么办。 魏国要真的投降秦国,接下来秦国就该对付韩国了,韩国肯定顶不住秦国的压力迟早会投降。韩国魏国都投降秦国,赵国迫于压力说不准也会臣服于秦国。 三晋都倒向秦国,接下来秦国就可以威压燕国,然后转头再来一次五国伐齐。 五国伐齐对楚国是有利的,楚国不需要一个强大的齐国,而且五国伐齐,楚国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把鲁国灭了,或者拿下齐国南部。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楚国肯定引兵观望。 想到此处,田假皱紧了眉头,道:“茅焦先生,我心乱如麻,你能否帮我出个对策?” 茅焦两手交叉放在腹部,他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道:“公子,魏国现在的情势已经危如累卵,屈服于秦国只是时间问题。 当务之急,请公子立刻说服韩王,先请韩国出兵去救援魏国,再派人去说服魏王,请他坚定的对抗秦国。 最后是写信给齐王和赵王,请他们一同出兵,楚王那边也可以写封信,这样楚王即便不发兵援助我们,也不至于从背后偷袭。” 这个时候,田假疑惑的问道:“先生怎么知道楚国不会从背后偷袭?” 茅焦解释道:“我们写信向楚王求助,如果楚国反过来攻打我们,那三晋和齐国都会记恨楚国,一旦我们都屈服于秦国,接下来倒霉的就是楚国了,所以楚王如果收到公子的信,最多引兵观望,肯定不会落井下石!” 田假闻言,立即应道:“好!我这就写信……” 魏国大梁。 魏王圉得知了吴城战败的消息后顿时惶恐不安,十万魏军全军覆没不要紧,可他的两万武卒也没了,而且晋鄙还下落不明,这一切给魏国以及魏王的打击都实在是太大了。 惶恐不安之中的魏王想到了向秦国求和,他叫来了丞相段干子,希望由他出面去向秦国议和。 龙阳君听说此事后赶紧劝道:“琅琊君前日来信请大王顶住,琅琊君乃仁义之君,信义闻名天下,他答应会来救援我魏国就一定会来,请大王不要向秦国屈服,我魏国还没到最后呢!” 魏王圉闻言面色稍缓,而后问道:“大梁还能征集多少兵马?” 龙阳君想了一会儿说道:“半个月之内,臣可以为大王征集20万大军,如果再给臣三个月时间,臣可以再为大王征集十万兵力!” 恰好在这个时候,赵王韩王齐王的书信一同到达大梁,三人都希望魏王坚决顶住,援兵马上就到。 于是,魏王一面命龙阳君征集兵力守卫大梁,另一面写信给韩、赵、齐请他们火速增援。 与此同时,摎在攻克吴城后,立即率兵包围温城,并且做出要分兵攻击朝歌的姿态,魏王闻讯后,变得手足无措,刚刚安下的心又变得慌乱不已。 同一时间秦国那边,秦王从国内寻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上卿甘罗身上。 甘罗少年成名,而且素以雄辩闻名。秦王以甘罗为使,命他星夜出使大梁,说服魏王臣服秦国,然后一起派使者去威压韩国。 秦国的动向很快通过易水寒传到了田假耳中,田假知道,他必须要加快行动了。 十月一日,新年之际。田假顺利说服韩王,韩王答应发兵五万去救援魏国,韩军开始从各地向新政集结。 韩军集结之际,齐军和赵军也已经出发,齐军那边齐王以李牧为将统兵十万救魏,赵王也以廉颇为将统兵十万援助魏国。 就在各国援兵出发之时,甘罗昼夜奔波,仅用七天时间就到达大梁。 魏宫中。 魏王听说了甘罗来到大梁的消息,他知道秦国这个时候派使者来,肯定是想逼自己臣服秦国。哼,秦王把寡人想成那个动不动就向秦国投降的韩国了,寡人可不是韩王,寡人还能动员20万大军,可战可和,三国的援兵也要到了,想让寡人臣服,白日做梦。 正在魏王想着到底要不要见甘罗一面时,一个侍者来报:“芒卯将军求见!” 芒卯和秦国关系密切,这人尽皆知,即便有当年的华阳之战在,芒卯对秦国的感情也是一点不减,芒卯做了这么多年冷板凳,不光是因为他打了败仗,另一个原因也是魏王有意在打压国内的亲秦派。 毫无疑问,芒卯这个时候来见,肯定是准备替甘罗说话,劝说自己臣服秦国。 第368章 甘罗说魏 第371章 甘罗说魏 尽管魏王从心里不愿意见芒卯,可他总要听听人家想说什么,不然要这样就把人拒之门外,今后别人有事,谁还会来找他? 想着,魏王对侍卫吩咐道:“去派人请他进来!” 不久,芒卯来。 芒卯一见魏王,先是拱手行礼,然后问道:“大王,吴城之战我军已经彻底失败,大王当早做图谋!” 魏王不悦的看了芒卯一眼,而后,用一副冰冷的口气说道:“前方战士寡人自有对策,不劳将军挂怀,将军还是回去休息吧!” 芒卯听出魏王言语之中对自己有厌恶之意,他硬着头皮拱起手道:“臣有一言,请王洗耳一听!” “说吧!” “大王!”芒卯直起腰,说道:“如今吴城战败,我魏国已经危如累卵,如果我国继续和秦国死磕下去,那赵国的今天就是我魏国的明天,难道大王非要把我魏国打的变成焦土,青壮年都死绝了才罢休吗?” 魏王大怒:“狂妄!你是想让寡人投降秦国吗?” 芒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而后眼含泪花的说道:“大王,芒卯对您对魏国都是忠心耿耿,秦国之强天下谁看不到?臣知道大王在等待着各国的援兵,可关东几国各怀鬼胎,哪个会真心来救我魏国? 齐国也好,楚国也罢。他们都不可靠,这些家伙只是想用魏人的血来消耗秦国,您想想我们在前线和秦国打了两个多月,为什么各国的援兵迟迟不到?直到现在,我国危如累卵,他们才想起要出兵? 大王!我们周边这几个国家都对我国不怀好意,他们的援兵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呢?秦国的攻击还在继续,魏国已经没有血可流了!臣服于秦国,才是我魏国的唯一出路啊!” 说到这里,芒卯磕头如捣蒜,一直把头皮都磕破了,还不停。 魏王心中微微有些触动,然后语气生硬的问道:“您是将军,怎么能劝说寡人向秦国投诚呢?” 芒卯不顾正在流血的额头,拱起手道:“秦国目前非常强大,臣和秦国交过手,深知秦国的厉害,我魏国目前不是对手,臣请大王效仿越王勾践韬光养晦,暂时臣服于秦国,等来日再报仇不迟!” 魏王眉头一皱,嘟囔道:“越王勾践……” 不久,魏王召见了甘罗。 甘罗非常年轻,皮肤嫩的好像能出水一样,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娃娃,和他已经20岁的年纪,根本不相仿。 “大王!”甘罗直视着魏王的眼神,说道:“臣有一言,请大王一听!” 魏王不屑道:“先生,如果想劝寡人臣服还是闭嘴吧!寡人现在还有雄兵20万,韩赵齐三国的援军也要来到,您还是收起您的嘴皮子,赶紧滚回咸阳吧!” 甘罗听了魏王的话,并不恼怒,他冷笑了一声后,说道:“三国援军?赵国长平之战后就已经一蹶不振,韩国弱小,至于齐国,齐国能保护魏国一次,那下一次呢?难道齐国能永远保护魏国吗?大王的魏国还有多少血能流?” 魏王哑口无言。 甘罗继续说道:“大王!臣此来是位大王说明利害,请您不要执迷不悟。如今秦国随时可以攻下魏国的河内之地然后南下攻击大梁,您所说的三国援军根本是虚无缥缈,他们自身善且难保,又如何能来救援魏国呢?” 魏王圉闻言似有触动,他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 甘罗见此接着说道:“吴城之战,已经证明了秦国的强大,只要我国愿意,我们完全有能力攻下大梁,灭掉魏国!我们大王现在之所以不愿意灭掉您,就是因为您手上还有20万军队,您还有谈判的筹码,可是如果您执迷不悟,继续和我国作对,等你手上的20万大军全完了,我国还会像现在一样和您谈判吗?” 魏王圉咽了咽口水,他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恐惧,而后开口道:“你不用吓唬寡人!寡人可不是韩王那种草包,寡人绝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甘罗冷笑了一声,拱起手道:“韩国弱小,只要接下来我大军攻韩,韩王马上就会倒戈我国,赵国也是一样,大王如果不知死活,非要顽抗到底,那等待您的只是死路一条! 大王不要觉得我秦国拿魏国没办法!楚国国内的亲秦派很多,我国可以随时去游说楚王,请楚王北上出兵和我国平分魏国,楚国觊觎中原之地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梁曾经还是楚国的土地,外臣估计,楚王对唾手可得的魏国和难以攻克的函谷关之间,应该是能做出取舍的吧!” 魏王浑身冷汗直流,明明已经十月的天了,可他现在全身都在冒汗,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甘罗又接着说道:“齐国跟魏国打了数百年,我秦国实际上跟齐国并没有什么仇恨,五国伐齐的仇他们也在长平报了。齐国想和我秦国作对的实际上只有琅琊君一人! 很可惜呀!琅琊君正在韩国!齐国,现在是齐王和太后当政。假如这个时候我国派人去齐国,和齐王约定平分魏国,您猜猜齐王会不会动心呢?” 说完,甘罗拱手道:“外臣言尽于此,魏国的命运现在掌握在大王手上,只要您一个不慎,魏国就会万劫不复!” 此时,魏王还呆呆的坐在王座上,甘罗已经转过身出了王宫,连下了数个台阶。 魏王急忙从位子上站起身,冲着殿外吼道:“快点拦住他!” 甘罗被武士拦下,然后又重新回到王宫,“大王!您还有什么事吗?” 魏王圉强挤出一个笑脸,“秦王的仁德寡人也听说过,其实寡人也想和秦国和好,只是受到齐国楚国的逼迫……” 甘罗听出魏王言语之中准备服软,他也不想继续刺激魏王,于是就坡下驴的拱起手:“诚如是,秦国将与魏国结为兄弟之国,我们两国即为兄弟,大王也不必害怕齐国楚国的威胁!” 魏国向秦国正式屈服之后,魏王亲自下了一份诏书,表示向秦国投诚,并愿意交出政权听从秦王的吩咐。 然后甘罗逼迫魏王下诏,请他出兵十万配合秦军威逼新郑,迫使韩王屈服,魏王无奈只得答应。 魏王重新启用芒卯,并委任他为司徒,请他统领军队向西威压韩国,迫使韩王屈服。 第369章 威压韩国 第372章 威压韩国 新郑。 田假耗费了十天聚集兵力,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了,可他想不到,秦国的动作更快! 魏国居然光速向秦国投降,这又一次出乎了田假的预料。 要知道魏国现在还有20万军队,温城、朝歌也还没有丢失,三国的援军也在路上,只要魏国坚持一阵,秦国肯定得从魏国撤军。 可是魏王只被甘罗一吓,竟然就投降了! 现在的局势对田假陡然不利,魏国投降的消息传出后,韩王就下令召回了原本准备派去救援魏国的兵马。 韩王的解释是这样:“魏国已经向秦国屈服,寡人已经没必要去救援魏国,当务之急是防守新郑,防止秦国和魏国联手夹击韩国!” 这一次韩王的担忧是没错的,魏国在正式向秦国屈服后,摎立刻率领秦军南下渡过大河进入韩国境内,于此同时芒卯也率领魏军攻击了韩国边境的两座小城。 一时间,秦魏两国对韩国形成了夹击之势。 走投无路的韩王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田假身上。 田假急忙派人给赵王齐王传信,请他们调派更多兵力,并再次派出使者去游说魏王,希望能够让魏王背叛秦国。 同时田假又给楚王写了一封信,请他看清形势,果断出兵,帮助各国抵抗秦国。 田假的信刚刚送出,甘罗和魏使黄鹅已经到达新郑。 韩王宫。 韩王看着面前的秦魏使者,在心中暗想道:“魏王也太没骨气了,居然被一个使者吓得举手投降,还派人和秦国一起威胁寡人投降!哼!寡人可不像魏王那样软弱!寡人有琅琊君,绝不会屈服于秦国的!” 甘罗并不知道韩王的想法,他看着帐缦后面的韩王,拱手道:“大王!如今我秦魏两国马上就要兵临新郑,不知大王有何打算?” 韩王然轻飘飘的说道:“寡人的打算只有抵抗到底!” 甘罗哈哈一笑,道:“抵抗?大王靠什么来抵抗我秦魏两国?只靠韩国,能扛得住我们秦魏两国的打击吗?大王死扛,只有灭亡这一条路,所以您所期待的只有各国的援军!” 没错!韩王确实在等各国的援军,齐国和赵国的援军已经在路上,这是田假告诉他的,而且他还写了信给楚王燕王,估计楚国和燕国的救兵也快到了,这也是韩王有底气说抵抗到底的原因。 甘罗知道自己说出了韩王的心事,于是接着说道:“大王!您期待的援军不会来了!” 韩王一愣,道:“为什么?” 甘罗冷笑道:“关东六国之中,魏国已经倒向我大秦,燕国弱小,根本不会派人来救韩国!反倒会倒向我大秦以求自保。赵国疲弱,只要我王联合燕魏向赵国施压,赵国也会屈服。楚王色厉内荏,他是不会为了韩国和我秦国交兵的!大王所能依托的只有齐国! 可是将来大王和齐国要面对的是秦、魏、燕、赵说不定还有楚国的联军,敢问大王,您有把握能战胜我大秦率领的联军吗?” 如果真的像甘罗说的那样,韩国和齐国一起面对其他国家组成的联军,那铁定战败。 别说还有魏国赵国燕国参与,光是秦国和楚国联手,就够齐国和韩国喝一壶。 秦国是天下最强的国家,楚国则是关东六国中最强的国家,这两个国家真的联手,韩国齐国能打得过? 韩王然坐在王座上沉思之际,一旁的张平开口道:“甘先生,你也不必危言耸听,吓唬我们大王!众所周知,秦楚世仇,楚国怎么会倒向秦国?赵国和秦国的仇恨更深,他们会向秦国屈服?您自己相信吗?” 韩王一听张平的话,不住跟着点了点头。 甘罗狠狠瞪了张平一眼,他本来都已经把韩王这个草包吓住了,可没想到硬是被张平坏了他的好事。 “大王!”重新稳了稳心神,甘罗再次拱手道:“赵国和齐国交兵百年,灭齐更是赵惠文王提出的国策。当年长平之战齐国全力援赵,可是赵国转头就恩将仇报出兵伐齐,可见赵国对灭齐的执念之深!只要我国派人去游说赵王,约定联合魏燕和他平分齐国之地,您猜赵王会不会答应?” 至于楚国,楚国觊觎齐国更不是一天两天,楚国的令尹黄歇是出了名的亲秦派,他制定的方略是西失东补,也就是西边丢失的土地,从东边获取,齐国一直都是楚国的战略目标。我们四国伐齐,楚国怎么会能忍住不去咬齐国一口呢? 所以说,大王如果跟着齐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着齐国一块下地狱!与其如此,您何不倒向秦国?这样不仅能避免一场刀兵之灾,还能从中获得好处!” 一听有好处,韩王然眼睛顿时红了,“秦国能给寡人什么好处?” 这话一出,韩王然又感觉有些失礼,于是他赶忙说道:“寡人是想知道秦国能给韩国许诺什么好处!至于会不会接受,您总要说了寡人才能决断!” 甘罗不假思索的拱手道:“只要韩国愿意臣服于我秦国并和魏国一起向赵国施压,那么我王愿意奉上宜阳周边20城之地!” 宜阳是韩国的冶铁重地,韩国和秦国争夺那里争夺了百年,最终韩国还是没抢过秦国。 夺回宜阳的意义甚至比夺回韩王祖宗陵寝的武遂意义还要重大,韩国如果能得到宜阳,实力最起码能扩充1\/3。 秦国给韩国画的这个馅饼实在太大了,大到一下砸晕了韩王。 韩王强忍内心的激动,点头道:“其实寡人也想和秦国结盟,您的话很合乎我的心意!” 张平见此大急,他刚想开口阻止,就听甘罗说道:“韩国如果真心要和我大秦结盟,那么请您先表达一下诚意!” “表达诚意?”韩王愣住了。 果然,秦国没那么好心,秦国不就是想骗他在割地么? 韩国现在除了还没捂热乎的上党,能割让的土地真的不多了,之前割让垣雍,秦国没有派人接收,韩王刚想咬牙再把上党还给秦国,甘罗又一次开口了:“大王!我秦国不需要韩国割让一寸土地,只需要您把一个人交给秦王即可!” 韩王愣住了:“谁?” “田假!” 韩王又呆愣了许久,而后从王座上起身道:“琅琊君是寡人的丞相,他就像寡人的手足兄弟,想让寡人把他交出来得……” “如果大王交出田假,我国会彻底相信您的诚意,并且宜阳周边二十城,立刻双手奉还!” 第370章 韩王的术 第373章 韩王的术 两国的使者退下后,王宫只剩下了司寇张平和韩王。 张平看着韩王说道:“琅琊君素有贤名,如果您将他抓了交给秦王,天下贤者都会唾弃韩国,今后也不会再有贤人来投奔您,而且齐国将视韩国为死敌,大王三思啊!” 韩王然闻言,对此不置可否。 此时张平见韩王没有回应,便接着说道:“琅琊君的六国论写的很明白,秦国根本靠不住,当年苏子和张子提出合纵连横之策,我韩国听信张仪的鬼话,奉行连横之策,结果呢?大王,难道忘记了当年和秦国结盟的教训?” 韩王然眉头一皱,用手摸了摸胡子,而后又摆出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言不发的盯着张平。 张平见韩王的样子,心中又急又气,怒道:“大王!你真的要把韩国毁了才甘心吗?” “放肆!”韩王斥责了张平一句,而后咳嗽了一声,道:“秦国的国力目前非常强大,凭我韩国根本无法抵抗!寡人现在臣服于秦国,不过是在韬光养晦,以后寡人还要报仇的!” “大王!”张平一脸苦相的拱起手,还没来得及说话,韩王已经打断了他,“如果寡人不答应臣服秦国,秦国和魏国马上就会打过来,齐国路远,等他们赶来,韩国已经灭亡了! 至于楚国比齐国更不可靠,韩国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寡人要是不臣服于秦国明天秦国的大军就会灭了韩国!难道司寇想看着我韩人都变成亡国奴吗?” 张平被韩王说得哑口无言,只得低下了头。 韩王然从王座上站起身,道:“寡人也知道秦国靠不住,所以臣服秦国,这不过是寡人的一个手段!” 张平开口道:“可是您交出了琅琊君!齐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后韩国只能紧密跟随秦国,韩国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韩王然摇了摇头:“不!寡人不会把琅琊君交给韩国!” 张平愣住了,他搞不懂韩王又想做什么妖。 田假是秦王点名要的,到了这一步,张平已经看明白了,秦国从伐魏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逼迫韩王交出田假。 如果韩王不把田假交出去,秦王根本不会罢休。 韩王答应了秦王要交出田假,要是最后没把人交出去,秦国能放得过韩国? “大王!您不把琅琊君交出去,秦国是不会罢休的!” 韩王然笑道:“寡人自有办法不把琅琊君交出去,也能让秦王无话可说!先生就等着看吧!” 田假的府邸。 张平急匆匆的来拜见田假,他来的很急,进门的时候还呼呼直喘。 田假正在看书,看张平着急忙慌的进来,赶忙上前接他,“先生怎么了?莫非是秦国打过来了?” 张平摆了摆手:“不是秦国!是我们大王,他和秦国达成了约定,要把你绑起来送给秦国,您快跑吧!” “啥?”田假瞬间石化,韩王这是在闹哪出? 张平拉着田假的手,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直落,“公子,你快跑吧!韩王派来抓捕你的护卫马上就要到了,我刚刚从王宫出来,冒死为你报信,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段时间田假和张平相处的很好,两人也算是朋友,张平不同于韩王,他有点像三国中的鲁肃,是个忠厚人。 对这位忠厚人的话,田假并不怀疑。 “多谢先生为我报信!”田假拜谢道。 “不要多说了,您快走吧!” 张平走后,田假叫来了茅焦,吩咐他把自己的门客们都聚集起来准备向齐国“转进”。 转进就是撤退,茅焦没搞懂田假为什么要向齐国撤退,再简单听田假叙述了一下后,茅焦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他也没多说而是马上吩咐人去收拾行李。 田假的府上,一众人忙着收拾行李之际,门口来了一辆马车,居然是韩姬和成蟜。 韩姬像是早就知道田假要跑,她竟把行装都收拾好了。 一见到田假,韩姬就哭着说道:“公子,别抛下我不管!” 田假疑惑的问:“公主怎么知道我要回齐国了?” 韩姬哭着说道:“是张平说的!他说您要回齐国了,所以让我赶快来找您!” 田假眉头一皱,他也没多说,而是吩咐一名门客为韩姬驾车,然后田假骑上了他的汗血马,众人一路往城外奔去。 魏国已经臣服于秦国,为了以防万一,田假命众人北上,走水路返回齐国。 来到黄河渡口,田假命人雇了两艘大楼船,等到上了船后,茅焦来到了船舱中。 田假一见茅焦进来,赶忙招呼他坐下。 楼船很大并不颠簸,茅焦跪直身子坐在席上,开口道:“公子,今天的事情透着邪啊!” 田假皱眉道:“邪?” 茅焦说道:“通过今天的事情,我们已经能确定秦国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为了逼迫韩王把您交出去,也就是说如果韩王不把您交出去,秦国不会善罢甘休。张平是个忠厚人不假,可他难道会冒着韩国被秦国覆灭的风险来通知您离开吗?” 田假愣住了,“你是说?” 茅焦接着分析道:“您再想想,张平只是通知您逃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通知韩公主?甚至就连成蟜都带上了,我查看了韩公主的行李,她四季的衣服居然带着一件不缺,这说明什么?” 田假恍然大悟:“韩公主早就知道韩王要对我下手,所以提前收拾了行李!” 茅焦点头道:“这就是了!张平不可能先去通知韩公主您要跑,再来通知您跑,所以我敢断言,这一切都是韩王做的局,韩王有意让您带着韩姬逃跑,这样他既不会得罪齐国,也不会开罪秦国!” 田假露出一副难以想象的眼神:“韩王那个250他有这样的头脑?” 韩王是二百五这话可没冤枉他,原历史上,这位韩王把郑国派到秦国,想让他欺骗秦国去修水渠,借此来消耗秦国的物力民力,让秦国没办法攻打韩国。 结果是秦国利用郑国,把国内的水利设施搞得非常好,秦国不但没有被拖垮,反而被变得更强。 说这位250的韩王有这样的脑子,田假真的有点不大信。 茅焦摇头道:“韩王脑子就算再二,他到底也是王,不是傻子!我敢断定,这绝对是韩平跟张平做的局!” 韩王宫。 甘罗得知田假跑了后大怒,前来问责韩王,韩王将事情都推到了张平头上,并且把张平罢官为民。 韩王愤怒的说道:“这件事情都是张平去通风报信,寡人真的不知情,请您不要生气!” 甘罗愤怒的说道:“这明明是您和张平在演苦肉计,您当秦王是傻瓜吗?” 待到甘罗愤恨的离去之后,韩王立即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此时张平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道:“大王!您虽然放跑了琅琊君,可秦王那边,他是不会放过韩国的!” 韩王摆了摆手指,道:“这个好办,你马上给寡人准备一辆马车!” 张平疑惑道:“准备马车做什么?” 韩王道:“寡人要亲自去咸阳朝拜秦王,寡人就不信,作为第一个去咸阳朝拜秦王的大国君王,他会杀了寡人!” 几天后,韩王坐着马车启程前往咸阳,向秦王谢罪。 秦王看着韩王,真的想杀了他,蔡泽苦劝秦王不能杀掉韩王,否则一定会引起六国的震怒。 于是,秦王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带着韩王在秦国国内游历了一圈,然后将他放回了国。 韩王然不知道,秦王稷带着他在秦国游历的时候,好几次都想拔剑杀了他,最后又都忍住了。 回国之后的韩王洋洋得意,心中暗喜:“寡人不过是区区小计,就化解了秦国的阴谋,寡人的术,已经玩到极致了啊!恐怕就连当年的申不害也不能和寡人比肩!” 韩王历史上在这个时间段,确实去朝见秦王来着。他就是这么奇葩 第371章 田假归齐 第374章 田假归齐 “假弟!你终于从韩国回来了,寡人想你想得好苦啊!” “臣弟对王兄的思念也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众目睽睽之下,齐王建和田假两人在人群的注视下,上演了一场“兄友弟恭”的大戏。 这次田假从韩国回来,齐王建率文武官员以及众多百姓破格出城十里迎接,在寒风中等了半个时辰后,齐王建终于等到了田假,于是齐王建迫不及待的当着众人的面上演起了这出兄友弟恭的大戏。 田假当然知道齐王建并不是来真心迎接他的,早在田假会临淄前就听说了他不在齐国这段时间,齐王建要么整天忙着寻花问柳,要么就沉迷后宫,搞得齐国上下怨声载道。 齐王建当着众人的面演这出兄友弟恭的大戏,无非是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 田假看穿齐王建的意图,于是不动声色地陪他把这出戏演了下去。 当着众多官员百姓的面演完这出兄友弟恭的大戏,齐王建又拉着田假登上他的马车,一如当年齐闵王对待孟尝君之事。 关于这段往事,还要从孟尝君进入秦国说起。 话说当年孟尝君带着自己的门客前往秦国拜见秦王,秦王被舅父魏冉把持朝政,急于摆脱母舅控制的秦王就想拜孟尝君为相,最后的结果我们都知道。 孟尝君险些被秦王扣押,最后还是靠他两个门客才得以逃出生天,为此还衍生出了一个鸡鸣狗盗的典故。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孟尝君从秦国逃回齐国后,齐闵王不计前嫌的亲自出城迎接他,并且委任他为丞相,后来孟尝君还曾率领诸侯联军攻破函谷关。 说完了当年的往事,再回到马车中。 齐王建拉着田假的手,尽量用一副温和的口气说道:“舅父老了,他有意把这个左丞相的位子让出来,本来我想让韩非先生顶上,从今以后我齐国只有一个丞相。不过既然假弟从韩国回来了,那寡人就委任你为我齐国的左丞相,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后胜是齐王心腹,齐王建怎么可能让他辞相? 田假通过变法,已经在齐国上下安插了大量自己的亲信,齐王建脑子抽了风才会把后胜弄下去。 齐王建这么说,无非是在为他自己博取一个“内举不避亲”的贤名,向天下人展示他唯才是用的决心。 而且田假就算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君王后也不会让田假真的做上左丞相的位子。 田假做了左丞相,韩非再当上右丞相,李牧管着新军,齐国朝政就真的被田假架空了。 君王后只要在,她就不会准许田假在齐国一家独大。 齐王建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才会提出让田假当左相。 老实说齐王建这一招并不怎么高明,连小孩子都能一眼看穿,可田假硬是不能戳穿他,这就让田假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田假强忍着恶心,主动开口推辞:“大王,臣虽说已经回到齐国,但目前还是韩国的丞相,实在没有精力再来管理齐国,或许过一段时间,臣还会再回到韩国去,请您不要为难臣!” 说完田假露出了自己别在腰间的韩国丞相的相印。 田假确实是从韩国跑路的,但韩王并没有罢免他的丞相,田假也没把相印交回去,所以从名义上他现在仍旧是韩国的丞相。 齐王建一听田假这么说,顿时捋着胡子笑道:“既然假弟这么说了,寡人也就不勉强了!不过韩王那个混蛋居然敢暗算你,寡人看,假弟还是趁早把那个相印交回去,辞了那个丞相吧!我齐国的左相,总比韩国那个丞相要好!” “是!”田假低头应道。 颠簸的马车上,齐王建和田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马车到了王宫,两兄弟才手拉着手同时下车。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王宫外的百姓眼中。 “都说大王和琅琊君不和!看他们两个多亲密!” “是啊!大王与琅琊君真是兄友弟恭,我们齐国有他们,再也不用怕什么秦国楚国了!” 齐王宫。 田假照例去拜见了君王后,这次入宫田假才知道,长桑君那老家伙居然趁他不在的时候跑了! 不过长桑君临走前已经教出了几十个徒弟,这些徒弟虽说没有他那么高明的医术,可也确实比普通的医师要强的多,有几个悟性高的,甚至比王宫的太医水平都高。 长桑君本就不是齐人,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仁至义尽。可是长桑君这一走,君王后的身体该怎么办呢? 君王后对此倒十分看得开:“阿母已经是老婆子一个了,有生之年还能和你们祖孙三代同堂,也算享了天伦之乐,只要你们兄弟和睦,阿母死了,也能向先王和列祖列宗交差了!” 田假和齐王建之间的裂痕君王后不是看不出,可君王后真的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调节他们兄弟之间的争端了,君王后只盼着,在她活着的时候,他们兄弟能相亲相爱就够了,至于她死后的事,君王后真的有心无力。 “假儿!”君王后靠在塌上,轻声问道:“我听说你又从韩国带了个公主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田假如实说道:“韩姬只是孩儿的朋友,孩儿不忍他在韩国受苦,所以带她回来!” “朋友?”君王后冷笑了一声,道:“你和你父亲哥哥都是一丘之貉!年纪轻轻就朝三暮四,你家里有三四个女人还不够,还要往家里带女人,什么朋友,你当你阿母傻了吗?” 面对君王家的斥责,田假真的觉得有点冤,他连韩姬的衣角都没有碰过,怎么就是没人相信他呢? 田假耐心的和君王家解释了一番,本以为能解释清楚,没成想越抹越黑。 君王后生气的打断了田假,说道: “那个女人到底也是韩公主,嫁给你也不算辱没了你,过几日阿母为你操办,你纳她为妾罢!也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你!” 田假低头道:“全凭阿母做主就是!” 几天后,君王后做主让田假纳了韩姬为妾,碍于韩国现在跟齐国的关系,这场婚宴办得非常低调,来的宾客也并不多。 当夜,田假来到韩姬房中。 韩姬穿着一身嫁衣,娇羞地坐在床榻边,就像一个没有出个的小姑娘。 田假望着韩姬,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道:“殿下,真想不到梦中的事情能在现实中实现!” 韩姬愣住了,她抬头看着田假,灵动的眼睛眨个不停:“夫君时常梦到我吗?” 田假笑了笑并不答话。 韩姬再次问道:“夫君,你若真的那么喜欢妾,为何一直都没有碰过妾呢?” 田假仍旧是不答,反而自顾自的喝起了闷酒。 在田假心中,这个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应该是韩语,而不是她的妹妹,即便两个人长得很像,真到了洞房,田假很难把她们姐妹两个都想成一个。 韩姬并不知道田假心中所想,她来到田假身侧道:“夫君,你是不是嫌弃我是残花败柳?并不喜欢我?” 田假摇了摇头,说道:“公主,我喜欢你,可是我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另一个人。” 韩姬愣住了:“另一人?” 田假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不停的喝酒,没一会儿竟喝得有些醉了。 “夫君!”韩姬轻轻靠在田假怀中,说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我像另一个人是像谁,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哪怕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像另一个人才会爱我,哪怕我只是个替代品,我也不后悔喜欢你!” “公主?你真的不后悔嫁给我么?”田假带着三分醉意问道。 摇曳的烛光之下,韩姬轻咬朱唇,她看着田假,坚定的说道:“跟着你有一股安全感,你不像子楚那个混蛋只把我当个玩意儿,你教我弹琴,给我吟诗,还教我下象棋,我能感觉的出来,你是真心对我好,即便这份好,也只是因为我长得像某个人,我也不后悔嫁给你!” “公主……”田假抱住了韩姬,道:“今后我保证,会永远守护你,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你当做那个人的替代品。” …… 满地的狼藉之后,韩姬靠在田假怀中,道:“成蟜毕竟是我的孩子,夫君,我求你能像我那样爱他,可以吗?” “当然!成蟜是个好孩子!不用公主说,我也会对他好的!” 第372章 齐国新军 第375章 齐国新军 自从田假纳了韩姬后,白天就陪她在后院弹琴吟诗,晚上就宿在她房中,赢璎和魏赢他们连着七八天都见不到田假的人影。 深夜。赢璎房中。 赢璎正哄着田玉入睡,她小心的把睡着的田玉放到了一旁的小床上,正在这时后面忽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腰。 “夫君,你小心点儿别吵醒了玉儿!” 田假抱着赢璎来到一旁坐下,“嗯,公主怎么知道是我的?” 赢璎嘟起嘴,嗔道:“除了夫君之外,谁会像个登徒子似的,从后面抱我?” “说的也是,除了我之外,估计也没有人敢有这么大胆子了。”田假一边说着,一边上下其手。 赢璎从田假身上起来,带着少许醋意道:“夫君这几天都陪着韩国公主,哪还有时间管我们母子的死活?您还是赶紧回去陪着你的小美人吧!” “公主!”田假又拉着赢璎坐到身边,道:“就是韩姬说的,要我雨露均沾,怎么你还吃人家的醋?” 赢璎显然没想到韩姬会这么大度,她愣了一下,随即不悦地把脸转到一边:“这么说,韩姬不说,夫君就不会来看我们母子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田假两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说道:“就算她不提,我也会来看望你们的,再说我今晚不是都过来了!” 田假本来想压倒赢璎,赢璎轻轻推了推他,道:“你还是先去看看魏赢罢!她想你估计想的都快发疯了!” 魏赢不同于赢璎,赢璎有孩子每天过的都十分充实,魏赢至今也无子,除了田假,她在齐国已经没有亲人了。 赢璎本来和魏赢关系并不好,秦魏世仇,这俩人关系能好到哪? 但是魏赢的母亲是秦国宗室,两人也算有点血亲,再加上魏赢也经常去看望田玉,一来二去这俩女人也算成了朋友。 听的赢璎让他去陪伴魏赢,田假并不为之所动。 赢璎责备道:“夫君,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呢?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田假对魏赢这种冷漠的态度让赢璎顿时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见此田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其实前半夜就去过他那里了,后半夜才到你这儿!” 赢璎用一双玉白的手捂住嘴巴,而后快速的打量了田假一下,“夫君,你这么干,你的腰受得了吗?” 田假扶着自己的腰说道:“本来是受不了的,不过长桑君那老家伙,他走的时候给了我个药方,很带劲的!我吃完之后精神抖擞,精力无穷!” 赢璎鄙夷道:“我才不信呢” 田假拦腰抱住赢璎,轻轻刮了她的他的鼻子:“公主不信,那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这样雨露均沾的日子过了几天,田假的腰终于是吃不消了。 田假在府中沉迷女色的这几天,天下与齐国都出奇的平静。 自从韩王去咸阳朝拜完秦王之后,秦国就再也没了动作,其他国家也是一样。 易水寒全员开动密切地监视着秦国以及其他国家的一举一动,可仍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天下出现了一股出奇的平静。 这股平静对百姓们来说是难得的,天下百姓沉浸在这短暂的平静中,田假却明白,这种平静往往是最可怕的。 暴风雨来临前,河面总会出奇的平静。 “秦王到底又在搞什么阴谋呢?” 田假琢磨不透秦王的用意,易水寒也探听不到有用的线索。 时间来到齐王建十一年,秦王稷五十四年二月。 魏赢吃了长桑君半年的药方,终于是怀了孕,不过怀孕后,她的妊娠反应就很重,时常孕吐,太医来看过几次也束手无策。 这会儿田假又怀念起长桑君那老家伙了,他在肯定会有办法的! 古代女人生育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容易难产而死,田假请了长桑君几个徒弟帮魏赢调理身子,自己则忙着要到各地去考察变法的推行情况。 齐国的变法还在推行当中,官府大量施惠于民,通过察举制选拔出来的官员已经将原来齐国的旧官员替换掉了2\/3。 田假来到了临淄周边的几座小城,主要是想考察一下这里的吏治。新法开始后,齐国上下都发了身份文牒,那些流窜的贼盗已经很难在齐国生存,同时官府也投入了极大力气去打击民间的游侠贼盗。 新法中对游侠盗贼的处理很严苛,齐人如果参与或包庇最轻都要流放,严重的还要斩首。 同时新法也对打击游侠盗贼做了规定,百姓凡是帮助官府打击游侠盗贼者,或帮助官府斩获盗匪首级,都能得到赏赐。 有了赏赐就有了动力。 齐人在首级的诱惑之下,纷纷加入打击游侠盗贼的行列。 一年多的时间,齐国的游侠盗贼几乎已经绝迹。 现在齐国人人都有事做,根本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去做游侠贼盗,官府又大力打击这类人,所以游侠贼盗在齐国已经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当年在楚国,楚声王曾经被盗贼所杀。齐国的盗贼虽说不像楚国那么厉害,但也绝对不容小觑。 齐人以散漫着称,齐国的游侠贼盗可是名满战国,出名的刺客盗贼,几乎都在齐国一带活动过。 官府严厉的打击了这些游侠贼盗,让齐国的社会治安得到了极大改善。新选拔的官员也确实地为百姓们做了一些实事。 田假考察了几座小城社会治安都十分良好,百姓们对官府也是交口称赞。 官府鼓励百姓打击游侠盗贼,从侧面也是在提升官府的信誉,百姓们在得到了盗贼的首级之后,官府很快给予赏赐。 这样不仅是在提高社会的治安,同时也能让百姓相信,官府切切实实会兑现做出的承诺。 新法不过推行了一年多,齐国已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一块块整齐的农田,一条条新修的道路,这一切都在向齐人证明,新法正让齐国蒸蒸日上。 田假从地方回来,向临淄汇报了自己在各地的所见所闻,然后他又去了城外新军的驻地去考察新军的发展情况。 新军的装备是统一的铁甲重步兵,每人佩腰刀和长弓一切按照武卒的方法训练。 也就是齐国靠繁荣的商业以及黄纸、肥皂这种东西收割天下银钱,否则换了家大业大的秦国,也未必能养得起五万铁甲军。 这支新军完全脱产,除了日常屯田,不参与任何农事,他们可是真正的烧钱大户,每月开支都要万金。 田假对新军也是下了血本,他收益韩非,每月都给新军划出朝额的军费,新军被田假养的膘肥体壮。 参照后世在部队的经验,田假命人调整了新军的食谱,按照先前骠骑的伙食,给新军制订了做好的待遇。 随后民部火力全开,将新军的待遇宣传到齐国各地,百姓对新军更加向往,只恨自己不能加入新军为国出力。 咸阳。 秦王稷看完了新军的待遇后,这样评价:“田假给了他的士兵最好的待遇,这些士兵在将来会比魏国的武卒更强!” 太子柱问秦王:“您认为大秦的锐士可以抗衡齐国新军吗?” 秦王稷摇头不答。 太子柱追问:“您认为铁甲锐士不如齐国的新军?” 秦王稷看着太子柱说道:“我不知道!想验证这个答案,你得自己去找了!” 秦锐士和齐新军到底谁更强?只有时间来论证了。老秦王注定是看不到了,这个答案估计得让嬴政去获取了。 第373章 秦王祭天 第376章 秦王祭天 一年一度的春耕又开始了。这次田假亲自下地,当着众多齐人的面耕了半亩田。 半亩田耕完,田假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反观一同来做示范的后胜,后胜指象征性的拉着犁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就到一旁去休息了。 茅焦劝说田假:“公子,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您没必要这么认真!” 田假擦着额头上的汗,诚恳的说道:“来观看的百姓那么多,民心不可欺啊!” 农业是古代的立国之本,一个国家强不强盛,从他每年生产出的粮食就能看得出。 国家风调雨顺,粮食富足,百姓过的就能稍微安乐些,这就能出现人们口中的“盛世”。 实际上即便是中国巅峰时期的开元盛世,百姓依旧仅能温饱,许多地方仍有计划,华夏百姓真正全面解决温饱,也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情。 田假真正饿过肚子,他知道粮产对百姓有多重要。为了提高粮食产量,田假不停催促墨家的人改良农具,并且写了一封信给他的老丈人,请求秦王能把一些农家弟子派到齐国传授先进的农事技术。 农家是先秦时诸子百家的一个流派,弟子大多在秦国,农家圣人许行曾在楚国待过一段时间,故而楚国也有少部分农家弟子。 这封信发出之后,茅焦就摇头道:“秦王是不可能把农家的弟子借给您的,除非他疯了!” 果然不出茅焦所料,田假这封信,如同泥牛入海,发出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无奈之下,田假只好把希望寄托到了楚国的农家弟子身上,他授意易水寒,设法在楚国寻找一批农家弟子。 易水寒在楚国的谍网也不过刚刚铺设完毕,人手也不足,让他们去寻找农家弟子,实际上是很吃力的。 农家弟子不像贵族,他们都待在田间地头忙于农事,想去寻找他们,需要有大量的人手和时间,易水寒目前显然并没有那么多人。 “要是我们能找到一个精通楚国风土人情的人就好了!” 茅焦想了一会说道:“我倒认识一个楚国通,也许能帮公子一把!” 田假满脸惊喜的问:“有这样的大贤,您何不赶快推荐于我?” 茅焦说道:“范伯!您怎么把他忘了?他不就是楚人?” “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呢?”田假敲了下脑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范伯是楚墨,长期呆在出国,他熟知楚国的一切,像在民间寻找农家弟子这种事,请他帮忙是最合适的。 田假担忧道:“只是不知道范伯愿不愿意帮忙啊!” 茅焦毫不担心的说道:“他肯定会帮忙的,让农家弟子来齐国,这是为了百姓,墨家最是重义,像这种拯救百姓,挽救天下苍生的大义,公子开口他们不会不答应!” 这一次茅焦再次言中,范伯听说要他帮忙寻找楚国的农家弟子,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并表示会尽快给回复。 齐国已经有了医家弟子,医家在官府的扶持下,已经在齐国扎下了根。墨家也老早地来到了齐国,除了秦墨,楚墨齐墨都已经归齐。 农家如果再来到齐国,那么将来齐国的医疗、制造、农事都将不再缺乏人才,这对齐国来说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春耕结束之后,官府再次组织各地的齐国百姓参加军事化训练。新法推行以来,百姓们已经受过很多次训练,对此都习以为常。 齐国十分开放,消息根本瞒不住。更何况齐国大江南北的百姓都在进行军事化训练,这根本瞒不住各国派到齐国的细作。 秦、楚、魏听说齐国全民皆兵,顿时惶恐不安。谁都看得出来,齐国照这个劲头发展下去,不出20年就又是一个秦国。 一个秦国尚且够各国害怕,这要再来一个秦国那还得了。 恐惧之下的各国都有意伐齐,齐国富饶又不像秦国那样有天险,攻打齐国是真正的可以得到好处,而且又能消除祸患。 只可惜,已经臣服于秦国的韩魏要听命于秦国,楚国则想等秦国动手浑水摸鱼。 秦王不知在搞什么盘算,他听说了齐国正在推行的种种变法后,居然没有急着伐齐。 秦国不动,楚国也不敢动,韩魏都只能跟着着急,毕竟秦国现在是韩魏的大哥,老大不发话,两个小弟也不敢乱动。 不过秦国虽说是没伐齐,秦王却已经在派说使者去游说赵国和燕国,请他们联合起来孤立齐国,不出意外,各国的合纵伐齐并不会太遥远。 秦王稷五十四年五月,秦王前往雍县祭祀天帝,保佑秦国一年风调雨顺。 秦国自认为颛顼之后,颛顼也就是黑帝。所以秦王在祭祀时,专门祭祀了黑帝。 祭祀之时,秦王稷还不忘顺道诅咒了一下他的好女婿田假,诅咒敌人这也是秦国的老传统,当年的秦惠文王就这么诅咒过楚王。 从祭台上下来之后,秦王正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祭祀用的服饰,太子柱在一旁小心的说道:“父亲,齐国的发展速度实在太猛了,光靠诅咒是没用的,我看还是应该尽快联合各国并力伐齐。” 秦王稷现在的经历已经大不如前,范睢死后,他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在听太子柱说话时,他站在原地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父王!”太子柱看秦王稷不理他,于是小心地叫了一声。 秦王稷这才睁开眼睛,然后说道:“伐齐是肯定的,但是我们必须积蓄好国力,只有这样才能一战灭齐,寡人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一定要把齐国彻底灭掉!” 太子柱从来没想过彻底要灭亡齐国,秦王稷的想法直接震惊了他。 一旁的蔡泽也被秦王震惊到了,他以为秦王是老了,没有从前的雄心了,可他没想到,原来秦王是在憋大招。 “寡人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必定要出全力!”秦王稷浑浊的眼球中又充满着精光,“寡人之所以现在不出手,一来是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第二是齐国还没有让周边的国家感到恐惧,只有让齐国继续发展下去,他们才能真正感到恐惧,尤其是我们秦国越不动,他们越会害怕我们和齐国之间达成什么秘密协定,在惊恐之下,我们的伐齐才能取得最大成果!” 第374章 齐王施恩 第377章 齐王施恩 魏赢怀孕后,口味变得异常刁钻,几乎什么都吃不下。田假抽出时间,特意为她做了一顿面包。 前世的田假就是炊事兵,在没有烤箱的情况下,只靠蒸和炸,他也能做出各种美味的面包。 制造面包的原料,在古代并不稀缺,制造面包需要的糖可以用蜂蜜替代,黄油也是游牧民族常吃的东西,且很早就已经传入了中原,最后是发酵面包需要的酵母。 本来田假很头疼要怎么去搞酵母,得亏了各国那群尸位素餐的贵族,他们人事不干,在吃的方面倒是苦心钻研。 自从面粉出现之后,各国的贵族们就花样吃面粉,在馒头的基础上他们改良出了许多美食,有个聪明的贵族依靠酒酵,硬是做出了发酵馒头用的酵母。 古人并不比现代人傻,只要肯钻研,他们什么都可以造的出来,更何况只是酵母这种毫无科技含量的东西。 发酵馒头用的酵母也可以用来做面包,酵母之间是通用的。 面包被田假搞出来后,田假又吩咐人去找了头母牛,为魏赢取了一杯牛奶。 战国时期并没有现代那种花斑奶牛,想取牛奶,只能从母牛身上取,值得一提的是,战国时期贵族就已经在喝奶制品,只不过战国时期贵族喝的大多是羊奶。 北方的游牧民族不像汉地百姓,他们居无定所,孩子打小就是靠牛羊奶长大,喝奶这种事在战国并不稀奇,只是贵族很少去喝牛羊奶。 首先牛羊奶味道不好,其次取着也不方便,贵族们有钱有势,他们想喝奶,完全可以去和人乳,根本不需要喝牛羊奶。 田假给魏赢做面包还帮她挤牛奶这可羡慕坏了赢璎,她怀孕时田假在外面打仗,那像对魏赢这样体贴。 无奈之下,田假只好许诺,等她下次怀孕,也给予她同等待遇,绝不偏心。 面包配牛奶很快得到了魏赢的青睐,不光是魏赢,听说了这种食谱后的齐国贵族,也开始尝试起了面包配牛奶。 不过面包倒是好做,毕竟那配方也不保密,可牛奶确实难搞。 战国时期并没有专门的奶牛,想喝牛奶,只能找怀孕的母牛才能得到,否则就只能去喝羊奶。 尝试了一下羊奶的味道后,贵族们一致认为,还是牛奶更好些,为了喝到牛奶,这些贵族们不惜下血本去养牛。 耕牛在古代是十分宝贵的,历朝历代都对耕牛制定了各种保护政策,民间更是严禁杀牛,就算耕牛死了也要上报官府才能杀了取肉。 贵族们大量饲养耕牛便于取奶固然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可是从侧面这也推动了齐国的农业生产。 咸阳。 “面包配牛奶!”秦王稷的餐桌上也出现了一杯牛奶和一块面包,吃完了,这顿特殊的早餐后,秦王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点头道:“寡人这个女婿还真的是会享受,他总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秦王稷正回味着美味的面包牛奶,丞相蔡泽来了。 蔡泽一到,看着杯子里喝剩下的牛奶,又看到秦王满足的表情,急忙拱手道:“大王!我国要严禁面包牛奶流传!” 秦王稷眉头一皱,面包牛奶的味道,他可是才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要禁止呢? 蔡泽说道:“面包的造价并不便宜,可它的制造方法又不复杂,而且原材料也容易获取,如果我们听之任之,恐怕今后秦国上下会有大量百姓去吃美味的面包,一次两次尚可,时间久了,恐怕我大秦会出现粮荒。” 秦王稷一听,不悦的皱起眉头:“百姓们又不是傻子,他们会那么蠢吗?” 蔡泽认真的说道:“百姓们不会那么蠢,可贵族们呢?大王如果不禁止这种行为,恐怕今后贵族们就只吃面包牛奶了,长此下去,必助长奢靡之风,大王要三思啊!” 秦王稷回味了一下,刚才面包美味的味道,无奈的下令:“传旨,今后除非是节日,否则秦国上下一律不准食用面包牛奶!” 面包牛奶传开后,各国的贵族百姓都争先制作,每个人都想尝尝这面包牛奶的滋味。 尝过面包的百姓,都对此赞不绝口,这种蓬松香甜的东西,一下征服了众人的味蕾。 田假授意李牧,今后每七天可以给新军吃一顿面包配羊奶,伤病员也可以得到同等待遇。 吃到了面包羊奶的新军士兵们都对田假赞不绝口。 “如果我每天都能吃到羊奶面包,琅琊君现在让我拿起刀去和秦王拼命,我都不犹豫!” “要每天都有面包吃,别说找秦王拼命,我能到咸阳去活捉了秦王!” “活捉秦王?你小子还是算了,你把秦王捉了,我们捉谁去?” 军营之中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李牧吃着嘴里的面包,喃喃道:“公子真是有手段啊!新军对他的拥戴已经远超齐王了!” 田假信奉一句话,要想抓住一个士兵,就先抓住他的胃。所以田假才会授意李牧,给新军制订食谱以及各种高额的待遇。 这些努力并没有白费,换来的回报就是新军对田假的感恩戴德。 齐王宫。 齐王建听完了后胜的话,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新军已经要变成假弟一个人的了!舅父,你说寡人该怎么做呢?” 后胜小声说道:“琅琊君狼子野心,大王要早做安排,否则新军如果彻底被琅琊君掌握,将来您就危险了!” 齐王建抓起后胜的胳膊,急道:“舅父何以教寡人?” 后胜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如您去宴请一下齐国各军的将领,不管是新军还是旧军,您都把他们聚集到一起,给予他们赏赐,提升他们的爵位,用恩义来收买这些人!” 齐王建点了点头:“就按照您说的办!” 几天后,齐王建在宫中举行宴会,齐国所有将领都受邀参加。 宴会结束后,以李牧为首的新军将领,每人都被齐王下令进爵一级,新法推行后,齐国参照了琅琊的十等爵,齐王下令每人晋爵一级,看似恩重,其实大部分人也不过是得到一个士爵。 李牧因为先前的军功倒是因此被晋升成了都尉,可他并没有为此感激齐王,反倒觉得齐王有些赏罚不明。 在李牧看来,他们并没有什么功劳,齐王的赏赐有些莫名其妙,拉拢之意十足,让李牧很不舒服。 第375章 星辰大海 第378章 星辰大海 十月初一,新年。 田假去了一趟琅琊巡视了一下自己的封地,顺便将自己的琅琊武卒编入了新军。 琅琊武卒编入新军一来可以缓解琅琊地区的财政压力,二来田假也可以通过琅琊武卒加强对新军的控制, 而后就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临淄陪自己的妻子们过年。 面粉被发明出来后,各种美食应运而生,饺子早就被田假做了出来,经过数年时间的发展,如今饺子终于在齐国流行开来,成了人们过年必吃的美味。 齐国尽管近两年发展迅速,可这并不代表人人都能吃得上饺子,在齐国饺子和面包都属于奢侈品,除非是逢年过节,否则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 这并不是在夸大其词,在中国古代,一顿粟米饭(小米)就是难得的美味,史记记载,西汉的名将韩安国被梁王下狱,当时有人给韩安国送了一碗粟米饭,韩安国将其当成珍羞美味。 粟米饭上且是百姓难得的美食,更何况是饺子呢?尽管齐国这两年的税赋很低,十税其三、四,可即便如此,百姓的生活依旧艰苦。 这两年齐国顺风顺水,没有遇到大的天灾,百姓们在新政的贴补下,倒是很少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可是田假知道,一旦遭遇灾荒,以齐国目前的样子,肯定会饿死不少人。 其实不光是齐国,就算是严苛的秦国,在遇到灾害时也会饿死不少人,古代天灾就意味着会饿死人。 饺子在齐国流行开来后,百姓和贵族都非常喜爱,贵族依靠庞大的财力自然天天都能吃上饺子,可普通百姓想吃饺子,只能省吃俭用等新年这一天才能吃上那么一顿。 而且贵族吃的饺子里有肉,百姓们只能吃些野菜,田假曾尝过一个百姓家做的饺子,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民生多艰。 新年这天,田假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点心和美食,包括还在冒着热气的饺子和面包,田假看着自己昨天堆的如小山一样的美食,却并不开心。 茅焦看出田假心中的不快,于是主动问道:“公子,您可是有心事?” 田假说道:“我们在新年的时候可以吃上这么多美食,可外面那些百姓还在食不果腹,每每想到这里我实在是吃不下!” “公子!”茅焦劝慰道:“只要君王能实行仁政,百姓们的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起码自从齐国推行了新法后,百姓们过的都很不错,不是么?” 齐国新法推行后,官府给予了百姓大量实惠以此来笼络民心,百姓们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极大改善。可是田假知道,这一切都是维持在现在齐国没有遭受的灾害和大规模战争。 假如齐国遇到一场天灾或者是像长平之战那样的战争,现在齐国建立起来的一切都会荡然无存。 说到底齐国的粮食产量还是不够,即便百姓们可以种两季小麦,但粮食产量上不去,百姓们的生活也只是比从前好些,距离能吃饱肚子差的还很远。 最要命的是齐国鼓励百姓生育,齐国今年出生的新生儿就高达十多万,这个数字每年还在不停攀升。 人口多了意味着齐国的生产力也会跟着提升,但相应的也会加重粮食的负担。 最多50年后,齐国就会因为人口爆炸,粮食产量跟不上而造成大范围饥荒。 后世满清能养活四亿人口,番薯功不可没。 汉唐鼎盛时加起来也不过两亿多人口,归根结底还是粮食产量跟不上,养不活那么多人造成的。 一瞬间田假想要派人去南洋寻找番薯,有了这玩意,百姓们想填饱肚子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想着田假把目光看向茅焦: “茅焦,我们齐国沿海,航海业十分发达,有人去南洋吗?” 茅焦想了一会儿说道:“我齐国航海业发达不假,可是普通百姓最多也就是在沿海捕些鱼,只有那些追寻长生的方士才会去远海,可是据臣所知,天下各国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东瀛,您说的这个南洋,恕臣愚钝,臣从未听说过!” 东瀛就是今天的日本,历史上秦始皇曾派徐福率领3000童男童女东渡日本。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航海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要有船,有足够的食物和淡水,那就能把船开到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 但实际上,古代航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航海必须要有海图,如果没有,就只能自己去探索海路,中国古代许多方式都在探索远海的过程中死于波涛汹涌的大海。 即便以前多年后的西班牙殖民者,他们为了殖民全世界,也整整用了100年时间去绘制海图。 葡萄牙女王为了能得到海图,还曾大力鼓励民间,组织探险队,只要能绘制出海图的,可以得到巨额赏赐。 所以说,在古代想要去远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不仅是需要一艘足够坚硬的船以及一群有着大量经验丰富的水手,还需要有一张海图,如果没有,只能慢慢去探索。 田假想到此,已经知道自己想要派人去南洋寻找番薯的事,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不过虽说南洋暂时去不了,但这不代表田假会放弃对海洋的探索。 “茅焦先生,你认不认识那些出过远海的方士?” 茅焦被田假一问愣了一下,他以为田假是想找哪些方士追求长生之道,急忙劝阻道:“长生之事虚无缥缈,公子万万不可当真!” 田假一听,顿时知道茅焦误会了自己,赶忙解释:“我见这些方士,是想请他们出海,帮我去寻找几个地方,并不是要追求长生!” 茅焦听罢,这才点了点头:“昔日闵王时,闵王曾赞助过一批方士出海,其中有几人与臣相熟,臣倒是可以把他们引荐给公子!” “如此,多谢先生了!” 半个多月后,田假正在看一张老旧的地图,这图绘制的极其糟糕,朝鲜和日本居然被绘制到了一起。 田假正想凭借记忆重新绘制一份准确的地图,一名侍女匆匆来报:“公子!魏夫人临产,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哦?”田假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笔,问道:“算算日子这才八个多月,夫人怎么会生了?” 十月下旬,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侍女的额头却不停冒汗,“公子,魏夫人早产!” “什么!”田假险些没有站稳,早产和难产一样,在古代对于孕妇和胎儿,都是足以致命的。 “快走!我们马上去见夫人!” 田假在去魏赢房间的路上,一刻也不敢怠慢,很快,他来到了魏赢的房间外。 第376章 世子去疾 第379章 世子去疾 田假来到魏赢房间门口,就见里面不少侍女正在忙进忙出。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田假抓住一个侍女的手问。 侍女行了一个人万福礼,道:“夫人早产,产婆已经进去了,主君勿忧!” 田假点了点头,心神不宁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田假等的越发烦躁不安,房门被打开,一名产婆从房间里快步出来。 “产婆,魏夫人怎么样了?”一见面田假就急不可耐的抓着产婆的手问。 这产婆满头大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夫人早产,而且在生产时还遇到了难产,奴斗胆,若有意外不知?” 产婆的话没有说下去,田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假想不到,网上流传的段子,老婆去生产遇到难产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这种事情有朝一日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两个都要保住!”田假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是!” 产婆转过身,正准备进房间,田假又拉住了他说道:“万一有不测,务必保住夫人!” “唯!” 听说魏赢早产,赢璎哄睡了田玉,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赵姬把嬴政哄睡之后,也跟着过来看热闹。 田假心情不畅,面对这两个女人,也并没和他们说话。 见此,赢璎主动开口道:“夫君,魏夫人吉人天相,你不必担心!” 赵姬也用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说道:“是啊!魏夫人肯定会没事的,她出了事,秦夫人的儿子就是世子了?” 田假和赢璎一听这话,同时瞪了赵姬一言。 赵姬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赶忙低下头,退到了一边。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而后房门再次被打开,一名侍女快步走了出来,喜道:“恭喜主君,夫人为您诞下一名公子,母子平安!” 田假闻言,顿时像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好!本公子要立刻进去看夫人和小公子!” 接着田假从产婆手上接过了孩子,这孩子也就两三斤重,由于早产,孩子看起来非常瘦弱。 田假刚把孩子抱到手里,孩子就哭了起来,田假轻轻摇晃着孩子,喜道:“二三子照顾夫人有功,皆赏一金!产婆赏十金!” “谢公子!”众人起声致谢。 田假怀中的孩子不停哭闹,魏赢的侍女主动开口道:“主君,小公子怕生,您还是先把他还给夫人罢!” “好!”恋恋不舍的亲了自己的孩子一口后,田假把他小心放入了魏赢怀中,孩子一杯魏赢抱上,果然不在哭了。 刚刚生产的魏赢极度虚弱,她面色苍白的看着田假,道:“夫君,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田假闻言,稍加思索了片刻,而后看着魏赢怀中瘦弱的孩子,道:“这孩子早产体虚,我盼着他能平安长大,不如就叫去疾罢,夫人以为如何?” “去疾?”魏赢念叨了一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田假看着魏赢虚弱的笑容,心疼的说道:“夫人,你冒死为我生下去疾,我决意将去疾立为世子!” 魏赢闻言万分激动,她赶忙抱紧了怀中的去疾,而一旁的赢璎听到田假要离去疾为太子,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赵姬注意到了赢璎的脸色,打趣道“哟妹妹,怎么听到魏夫人儿子要被立为世子,不高兴了?” 房间住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赢璎,赢璎挤出一个笑脸,恭贺道:“恭喜魏姐姐生了个好儿子!” 随后赢璎又面无表情的看向赵姬,道:“赵姐姐,魏姐姐是正妻,嫡庶尊卑有别,她的儿子本就该做世子,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赵姬是女人又是母亲,她知道天下哪个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丈夫唯一的继承人?赢璎明显是口是心非。 “妹妹大度,姐姐佩服!”说完这句,赵姬转身离去。 赵姬出门时,韩姬正好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互相点了点头后,两女人擦肩而过。 田假为了保护韩姬,隐去了成蟜的身份,因此成蟜的父亲是谁,赵姬并不知情,韩姬自然也不知道赵姬的身份。 韩姬来到房中恭贺完魏赢,田假就面色不善的质问道:“魏夫人生产,赵姬和秦夫人都来了,你何故不早来?” “主君,我?”韩姬低着头,像是被田假吓坏了,一时答不上话。 韩姬曾劝说田假雨露均沾,赢璎对她印象还不错,见此赢璎主动为韩姬解围道:“韩妹妹兴许是有事,夫君干嘛这么凶?” 魏赢也跟着说道:“是啊夫君,韩妹妹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您干嘛这么凶?” 田假也注意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赶忙缓了缓气,道:“夫人别介意,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韩姬抬起头看着田假,道:“妾不生夫君的气,妾刚才晚来,是因为妾也怀了身孕,身子不适,所以才晚到了!” 田假又喜又惊:“韩姬,你也?” 韩姬摸着肚子,羞红着脸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田假赶忙扶着韩姬坐下,说道:“方才都是夫君不好,不该凶你的!你早说你有了孩子,今日就不必过来了!” 韩姬娇嗔道:“魏姐姐生产,妾怎敢不来?妾今日不过晚来了一会儿,看夫君凶的!” 田假大笑道:“夫人说的是!今日是夫君态度不好!夫君在这儿向你赔罪了!” 房间中秦夫人、魏夫人韩姬三人同时发出笑声。 几天后,君王后请田假进宫。 一进门君王后就笑吟吟的说道:“假儿,阿母要向你道喜,你又给阿母添了个孙儿!” “阿母!”田假坐到君王后身边,小声的为她捶着肩膀,“孩儿已经立了魏夫人的儿子为世子,此事没有事前同母亲商议,请您不要责怪!” 君王后笑了笑,道:“自古长幼有序,从事正该如此!” 说着君王后敲了敲脑袋,道:“你这一提,阿母倒是想起来一个事,这几日,有朝臣上书,说是让你阿兄早立太子,你阿兄没有王后,又有三个儿子,所以犹豫不决来找阿母商议该立谁为太子?,正好你在,你有什么看法?” 立储乃是大事,田假可不想跟着瞎掺和,这要是一个掺和不好,容易遭人口实。 想着,田假笑道:“此事既是国事,又是家事,自有阿母和大兄决断,孩儿怎敢多言?” 君王后不以为意的笑道:“正因为既是国事又是家事,所以才问你!你这个上天送给齐国的礼物,这个时候不表表自己的态度,还想等什么时候?” 田假想了一会,谨慎的说道:“自古长幼有序,如果立太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君王后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应该立长子?可是阿母和你大兄更喜欢江夫人的儿子!” “田桓?”田假皱了皱眉头,道:“如果硬要立田桓,那就必须把江夫人立为王后,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君王后叹气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兄和魏王的女儿早有婚约,如果立了江夫人,魏王那边怎么交代?而且说起来今年也该15了,已经到了嫁娶的年龄了!” “母亲的意思是?” 田假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要让君王后自己说出这话。 “魏国已经向秦国臣服,而且魏王也没有要送女儿来的意思,阿母如果主动开口向魏王提此事,魏王大概率会拒绝。与其如此,阿母看不如绝了这门亲事,你看呢?” 君王后本意是让田假说出这话,自己在顺水推舟的答应,可没想到儿子居然不上套,于是只好自己将这话说了如初。 “此事全凭母亲做主!” 第377章 探索岛夷 第380章 探索岛夷 狂吼的北风夹杂着漫天飘雪,席卷了整个齐国。 一架厚重的马车行驶在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车辙印,马车一路来到田假的府邸前停下。 马车上跳下一个男人,正是茅焦,随后车里又出现三个方士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茅焦将他们领进了田假的府邸。 进入房间,田假正坐在温暖的火炉前烤火,看到茅焦领着三个方士进来,田假立即挥手请他们坐下烤火。 熊熊燃烧的炉火伴随着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田假随手往火炉里添了两根柴,道:“诸位先生,一路辛苦了!” 那三名方士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拱手: “在下李耀、方文山、邹阳拜见公子!” 田假将三人扶起,而后看向邹阳:“听先生的口音像是燕人?我听闻多年以前我齐国的大贤邹衍曾前往燕国侍奉燕昭王,还帮助燕昭王制定了完整的夏历,不知邹子和您可有关系?” 邹阳拱起手冲田假拜道:“在下的祖父正是邹子!” 田假满脸惊喜的问道:“邹子现在何处?” “唉!”邹阳叹了一口气说道:“在下的祖父已经过世十年了!实不相瞒,自从在下的祖父过世后,燕王对我邹家一直就不怎么看重了,无奈之下,我邹家才只好举家又搬回齐国!” 这就是在外国混的不好又想回本国混饭,要不是碍于邹子的名头,田假真有点想骂邹阳。 田假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邹子乃是杰出的阴阳大家,邹阳先生,我听说你们方士都经常出海寻仙,不知是真是假?” 邹阳沉吟道:“确有此事,当年燕昭王酷爱寻仙,他曾招募了一大批方士出海,并出资赞助他们,请他们帮忙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求取仙丹,以求长生。可惜昭王派了几波人出去都是无功而返!” 田假大喜道:“如此说来,你们时常出海?” 邹阳摇头道:“我们家只出过一两次海,祖父对寻找蓬莱仙岛这种事情并不上心,倒是我身旁这位方先生,他曾十几次出海,最远的时候还到过东瀛!” 方文山正愁自己不被田假关注,一听邹阳提起自己,赶忙把话接了过去,“不错!在下当年也曾受到过燕昭王资助,几次帮他出海寻找仙药,可惜都没有成功!” 田假道:“听说您曾去过东瀛?” 方文山点头道:“是去过一次,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田假不解道:“十几年前?为何先生只去过东瀛一次,而且还是十几年前呢?” 方文山直言不讳的说道:“燕昭王死后,惠王就停止了对我们这些方士的资助,东瀛遥远,一路上遍布各种礁石,稍有不慎就有触礁的风险,因此我只去过东瀛一次!” 说完,方文山满脸惊喜地问道:“莫非公子想要资助我等前往东瀛?” 三人中只有方文山去过东瀛,田假真要资助他们去,那方文山必能受到重用,说不定还能因此觐见齐王得到重赏。 方文山满脸的期待中,田假摇头道:“东瀛偏远,而且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本公子暂时对那里没有多大兴趣!” 方文山闻言,露出失望之色。 田假见此,又接着说道:“不过本公子确实准备资助你们出海,但本公子不要你们去东瀛,而是想让你们去琉球!” “琉球?”一听这个名字,房间中的众人都是一阵摇头,显然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名。 田假从身后的书架中取出一张地图,这是一份他凭记忆画出的中国周边国家的地理图。 展开地图之后,田假指着琉球说道:“我要你们探索的就是这座岛!” 方文山三人来到地图前看着田假手指的方向,李耀恍然大悟道:“原来公子说的是岛夷啊!” 田假这才猛然想起,琉球在战国还叫岛夷,隋唐时期才改名叫的琉球,因此战国时期的人并不知道岛夷就是琉球。 “三位先生说的对,我就是想请你们出发去探索一下岛夷!最好能把海图还有岛上的情况都绘制出来!” 李耀看着田假手上的地图,皱眉道:“公子,你怎么也会想去探索岛夷呢?您这张地图难道是他们送给您的?” 田假皱眉道:“他们?他们说的是谁?难道还有人有这份地图?” 之前田假曾查看过这个时代绘制的中国周边的地图,朝鲜和日本都是连在一块的,田假很确信,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出现像他手中这样如此精确的地图。 李耀笃定的说道:“这地图我曾在东胡见过,而且东胡也有人想出资请我去帮忙探索岛夷!” 田假闻言大感惊奇,这个时代有一份和他手里相似的地图就够奇怪的,居然还有人同时和他想到了一起? 问题是琉球这时候还是蛮荒之地,中原王朝对他的兴趣普遍不大,东胡人怎么会想起去探索琉球呢? 李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那群胡人为什么要去探索岛夷,只是知道他们当时招募了一大批出过海的方士,并花大价钱请他们去岛夷探查那里的情况,本来当时在下也想跟随船队去,可惜我那时候得了风寒,故而没有去成!” 田假皱着眉头说道:“这么说,胡人真的派了人去岛夷?” 李耀点了点头:“肯定是去了,大概是两年多前,一个东胡部落花大价钱组织了一个庞大的船队,我当时虽然在生病,可我亲眼看到船队出发!” “那他们回来了吗?”方文山忍不住问道。 李耀摇了摇头:“两年多来,船队生死不明,去岛夷的海路风大浪急,想必他们都死在去那里的路上了!” 这时田假问道:“方才先生说是东胡的一个部落出资,您知道这个部落叫什么吗?” 李耀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叫图安!对是图安!那个部落就叫图安部落,他们部落的首领被他们称为至尊!” “至尊?”茅焦忍不住笑道:“一群胡人,也敢妄称至尊!” 图安部落,田假搜索了一遍脑海中的信息,他对东胡的历史了解并不多,图安部落到底是个什么鬼?他也搞不清楚。 看来想搞清图安为什么要去探索琉球,必须得去找到这个部落,才能解开谜题。 李耀主动请命道:“公子如果要找图安,在下可以帮忙!” 田假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先生可以帮忙去联系一下图安部落,我倒是想和他们那位至尊谈谈,他们既然想去琉球,肯定是有所图谋的,而且我能感觉到,这个图谋恐怕不小!” “此事包在在下身上!” 十几天之后,田假赞助了李耀三人各五千金,并请他们找时间出海前往琉球。 田假承诺,只要他们能带回航海图以及琉球的内部环境,就会在归来之后上书齐王为他们请功,并按照新法给予爵位,三人闻言皆是大喜。 韩非闻知此事后,亲自来找田假抱怨,责怪他不该花钱去赞助这些方士。 田假这一次却意味深长的说道:“探索岛夷,可不是无用之功,先生!教你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稳赢的事情,做事要步步为营,时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韩非眉头一皱:“难道公子是想将来万一事有不成退往岛夷?” 田假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图安后面会是一个重要支线。 第378章 卫国之亡 第381章 卫国之亡 大梁。 今年是魏王圉在位的第25个年头,去年的吴城之战魏国被迫臣服于秦国,魏王圉一直深以为耻。 想当年文侯时期,魏国合和三晋吊打天下,那是的魏国风头无二,哪轮得到什么秦国楚国耀武扬威?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魏国一年不如一年,魏王圉近几个月一直在苦思该如何摆脱秦国的控制。 魏国想摆脱秦国,除非能变得强大起来,一个国家想要强大,首先需要的就是足够多的城池和土地。 魏昭王时魏国曾两年内连丧百城,魏国元气大损,去年的吴城之战更让魏王圉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些元气又被秦国打没。 现在魏国想要再次获得城池土地,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北攻赵国,另一个则是向东攻击齐国。 楚国魏王圉可不敢惹,韩国也是一样,韩国跟魏国同样臣服于秦国,魏国打韩国,这不是等着挨秦国的揍? 齐国和赵国,齐国正如日中天,还有田假这个反人类的存在,魏王惹不起,攻打赵国,成了魏国唯一能获取土地的方法。 赵国没有臣服秦国,长平之战后又元气大伤,进攻赵国对魏国而言,是唯一的选择。 “丞相!”魏王叫来了段干子,对他说道:“赵王不肖,寡人想要率兵伐之,您以为如何?” 段干子一眼看出魏王是想通过攻打赵国的土地来恢复魏国的元气,因此他赞成道:“赵国现在非常虚弱,我们现在图谋它正是时机!” 魏王圉大喜,“好!那寡人准备请丞相亲自统兵,为寡人攻打赵国!” 这时,龙阳君劝阻道:“赵国虽然虚弱不堪,但他们国内仍然有平原君这样的贤人,我们想要讨伐赵国是很难成功的!” 段干子闻言,冷笑道:“先生还不知道罢?赵胜已经病重了!” “什么?”龙阳君吃了一惊,“平原君病重了?” 段干子笑道:“年初的时候平原君就病重了,赵国一直隐瞒消息而已!” 说着段干子拱手道:“赵胜一死,赵王能依靠的不过是廉颇这群老卒而已,臣可以为大王攻下他!” 龙阳君还沉浸在平原君病重的消息中,长平之战时平原君曾前往魏国求救,两人有过数面之缘,龙阳君对平原君印象很好。 故人病重,让龙阳君心中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龙阳君,你在想什么?”魏王圉将思绪中的龙阳君拉回了现实。 “大王!”回过神的龙阳君再次拱起手,道:“平原君虽然病重,赵国仍然有安平君,而且齐赵同盟,大王伐赵,齐国难道会不管吗?” 段干子冷冷的说道:“齐国插手,难道我们背后的秦国不会插手吗?秦国正愁没借口收拾齐国呢!” “秦国不足为靠!”龙阳君大声反驳道。 段干子也提高了声调道:“齐国也没什么好怕的!龙阳君不要老是为我们的敌人说话!” 魏王被这两个人吵得头大,他伸手打断争吵的两人,斥责道:“你们两人都是寡人的左膀右臂,这样大吵大闹的,让外人看见成何体统?” 被魏王训斥的龙阳君两人都低下了头。 魏王沉吟道:“不过龙阳君说的也有理,齐国确实不好惹,田假那竖子不会看着我们攻打赵国,伐赵之事我们得好好筹划筹划!” “是!”段干子不情不愿的低下头应道。 魏王“唰”的一下从王座上站起来,道:“不管我魏国将来是讨伐赵国也好,还是攻打齐国也罢,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把卫国吞下!不然齐国和赵国迟早会把卫国夺走,就像鲁国那样!” 卫国,濮阳。 卫君成收到来自大梁的消息,魏王圉令他前往大梁朝拜。 卫国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沦为魏国的属国,赵国几次想吞并卫国都被魏国阻止,卫国就像魏国扶持的一颗钉子,一直牢牢的扎在赵国南面,挡住赵国南下的道路。 曾经的卫国本是公国,卫成侯时,成侯感到名不副实,自贬为侯,卫嗣君时,卫国又自贬为君以求苟安。 这么多年以来卫国都依附于魏国,俨然是魏国的属国,魏王要卫君成去大梁朝拜,卫君成并不疑有他欣然前往。 卫君成到达大梁后,魏王在王宫接见了他。 双方一见面,魏王就冷冷的开口:“从即日起,卫国必须交出自己的国防,不再保留任何军队,官员从今之后也要有我魏国安排,一如鲁国之事,卫国即日起成为我魏国之保护国!你可明白?” 卫君角一听,顿时明白了魏国这是打算要吞并卫国,什么保护国,那不就是在变相吞并? 而且鲁国虽然是齐国的保护国,可鲁国只是被收回了外交权,还保留了行政权以及部分军队,魏王强硬的要卫国解散军队,交出自己的行政权,这不就是吞并。 卫国起源于康叔,到了今天已经600多年,卫君成怎么可能拱手让出魏国? “大王!”已经50多岁的卫君成拱起手,声音颤抖的说道:“卫国已经完全臣服于魏王,您何必又要行这种吞并之事?” “吞并?”魏王哈哈一笑,沉声道:“寡人只是想要让卫国成为我国的保护国而已,今后卫君可以继续祭祀先祖,供奉血食,每年也可以领取濮阳的食邑,你怎么会认为寡人是想吞并卫国呢?” 卫君成再也忍不住了,大怒道:“掩耳盗铃!魏国狼子野心,难道大王当我卫人是傻子?我们真的把军队和行政权都交出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收回卫国的一切,捣毁我的宗庙,您这种卑鄙的行为,能欺骗得了谁?” 魏王圉一听卫君成敢跟自己这么说话,顿时怒不可遏。 若是秦王跟他这么说话也就罢了,可他卫君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自己这么讲话? “卫君!”魏王面无表情的问道:“看来你是铁了心的不想和寡人合作了!” 卫君成挺起了腰:“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答应您提出的条件!” 魏王圉哈哈一笑,接着拿起桌岸上一个杯子狠狠摔碎,一群武士从左右冲了出来将毫无防备的卫君成捅成了筛子。 卫君成倒下后,魏王命人从外面拉上来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人,这中年人看着地上卫君成的尸体,眼圈忍不住泛红。 魏王看着中年人说道:“姬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卫君了!不过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吧?” 姬幺是卫君成的弟弟,魏王圉的女婿,多年以前魏王圉将自己的长女嫁给了卫君成的弟弟姬幺。 姬幺看着魏王圉,又看着兄长的尸体,无奈的双膝跪地,道:“臣知道该怎么做,请岳丈放心!” “善!”魏王从位置上站起身,准备转身返回后宫。 “大王!”姬幺叫住了魏王圉,道:“我能不能将兄长的尸体运回去安葬?” 魏王圉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你就把他拉回去埋了吧!寡人也不想让你觉得寡人刻薄,只要今后卫国老老实实,寡人不会毁了卫国的宗庙!” “谢大王!”姬幺再次拜谢魏王。 半个月后姬幺将卫君成的尸体运回濮阳安葬,卫人怜悯这位被魏王杀死的主君,因此为他上谥号“怀”,是为卫怀君。 历史上,六国快穷途末路了。赵国跟魏国还在互相攻打,这群牛马在孝成王死了之后一直内卷,秦国能夺天下和六国的牛马君王不无关系。 第379章 平原君死 第382章 平原君死 濮阳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临淄,并且迅速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田假听闻了卫国发生的种种变故后,摇头道:“魏王吃相也太难看了,居然当众杀死一位国君,这是残暴的秦国都不曾做出的事情!” 茅焦在一旁说道:“魏王如此做,无非是要女婿上位,以便于魏国更好的吞并卫国而已!在下估计,不出十年,魏国就会直接吞下卫国,杀了卫君幺!” 魏王杀死卫君吞并卫国在平静的天下,也不过掀起了一丁点波澜,卫国只剩濮阳一地,就算灭亡,对天下各国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田假也并不打算出手干预,卫国实在太小了,为了一个只剩一城的国家和魏国动手,得不偿失。 “我们齐国不动,赵国大概坐不住了吧?” 田假正从心里想着赵国会不会出手干预此事,姚贾快步走入房间,说道:“主君,易水寒来报,平原君赵胜病重!” “哦?”田假不可思议的问道:“消息确实嘛?” 姚贾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其实我们去年就知道了,可是赵胜将此事隐瞒的很好,直到近几天,我们反复打探才终于确定他真的病重了!” “这么说平原君就要死了?”田假问道。 姚贾点了点头:“根据我们线人传来的消息,平原君就快不行了,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邯郸。 平原君的府邸。 面色苍白的平原君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看着床边坐着的赵王丹,赵王丹心疼的抓着平原君的手,说道: “平原君,您放心,寡人一定会让太医把您医好的,请您不要弃寡人而去!” 赵胜咧嘴一笑,这一笑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赵王见状赶忙轻轻拍打着赵胜的后背为他理气。 “大王!”赵胜强忍住咳嗽说道:“臣就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临死前臣有几句话想和您说!” 赵王眼眶已经湿润,他抓紧平原君的手,努力的点了点头:“您说罢!寡人一定会听的!” 赵胜点了点头,气若游丝的说道:“齐国非常强大,难以图谋,惠文王灭齐的国策实际上已经难以执行!可是齐国不灭,我赵国始终难安。 臣死后,大王切记不可单独去对抗齐国,否则必然遭到彻底的失败。齐国的强大,已经引起了秦楚两国的忌惮。 臣料定,秦王楚王都在寻找机会伐齐,您千万不要动,要等他们来找您时,那才是我们出手的机会。 赵国想要崛起,必然灭齐,我国想要灭齐,唯一的机会就是期待各国来一次像当年那样的五国伐齐,那就是我赵国灭齐之千载良机,请大王切记!” 赵王努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平原君的话。 平原君又接着说道:“虞卿和信陵君,他们两个都是很有才能的人,廉颇将军也是,请您一定要重用他们!” 赵王丹点了点头,哭着说道:“寡人记下了!” 赵胜跟着点了点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大王!臣就要死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不然臣死了,就再也无法回答您了!” 赵王沉默了良久,才道:“太子偃不似寡人,公子嘉贤,寡人欲废太子偃而立公子嘉,不知您以为如何?” 赵胜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大王,沙丘宫之事才过去不到50年,难道你忘了吗?” 沙丘宫变,赵胜可是亲历者,当年他老爹赵武灵王想要把赵国一分为二,赵惠文王的大哥赵章想趁机干掉二弟自立为王,赵何联合了李兑等人抢先发难一举干掉赵章,接着又囚禁了老爹,活活饿死赵武灵王。 赵胜那时才十多岁,年幼的他亲眼见证了沙丘宫变,老爹费长力又给赵国带来的灾祸,深深的烙印在了赵胜心中。 赵王丹也曾听母后提起过沙丘宫变,赵胜那这件事情劝说他,赵王丹也不好再提废长立幼之时。 “王叔!”赵王丹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寡人先回宫了,等明日再来看望您!” 赵王丹走到门口时,赵胜突然提高声调说道:“大王!公子嘉和破齐很像啊!” 听闻此言,赵王丹转过头,他并不明白赵胜话中之意。 赵胜猛烈的咳嗽了一声,轻轻摇头,也不做解释。 等赵王丹离开,赵胜叫来了魏不疑和他的两个儿子。 赵胜对赵康嘱咐道:“康儿,我死后,你要好好辅佐大王!善待我的门客,毛遂是个闲人,你要听他的话!” 赵康知道赵胜这是要把他的家产还有门客都传给自己,因此感动的痛哭流涕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嘱咐完赵康,赵胜看了魏不疑一言,道:“不疑,这么多年来我有亏欠于你,我现在要死了,你也能原谅我了吧?” 魏不疑捂着嘴巴,努力的让自己不哭出声。即便赵胜百般负他,可和自己生活了20年的人眼看就要死了,魏不疑很难不伤心。 “不疑!”平原君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他抬起一只枯槁的手说道:“你和康儿先下去,我要和破齐说几句话!” 魏不疑闻言犹豫了一下,平原君咳嗽道:“我对破齐视如己出,你难道担忧我在临终的时候会害死他吗?” “好吧!”魏不疑拉着赵康离去,房间中只剩赵破齐和躺在病床上的平原君。 平原君拉住年幼的破齐,破齐还不到五岁,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看到父亲毫无血色的脸,破齐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 “好孩子,不要哭!”平原君拉着破齐的手,温柔的说道:“人都是会死的,你将来也会!这没有什么可伤心的!” 破齐的牙都没有长全,他哽咽的说道:“阿父,我,我不要你死!” 尽管赵破齐不明白死是什么,可他知道那不是好事。 平原君剧烈的咳嗽了一声,道:“破齐,阿父就要死了,但阿父临死前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赵破齐懵懂的点了点头。 平原君擦了擦破齐脸上的泪痕,道:“阿父都是被齐国的琅琊君田假害死的!你要记住这个人,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杀了他,灭了他的国家,帮阿父报仇!” 年幼的赵破齐并没有听说过田假这个名字,阿母从未对他提起过田假,当他听到敬爱的父亲对他说自己是被一个叫田假的人害死时,赵破齐稚嫩的脸上顿时满是怒火。 找田假报仇,这句话深深的烙印在了年幼的破齐心中。 嘱咐完赵破齐,平原君的手慢慢松开,这时破齐还不知道平原君已经死了,他以为赵胜只是睡着了。 赵破齐来到房间外面扑倒魏不疑怀中,道:“阿母,阿父睡着了!” 魏不疑闻言已经知道平原君死了,他抱紧赵破齐,泪如雨下。 三天后,赵王亲自为平原君带孝,赵国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来到平原君的府邸,送别这位赵国最着名的贤人。 出乎预料,平原君的葬礼上,田假也派了代表来参加,祭奠完平原君,田假的代表悄悄找到了魏不疑。 “夫人!”代表从怀中摸出一封信:“这是公子写给您的!” 魏不疑穿着一身孝服,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你们公子还好吗?” “一切都好!公子托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您,在下告辞了!” 历史上,平原君也死于这个时间,并不是作者君剧情杀。 第380章 教导嬴政 第383章 教导嬴政 齐国,临淄。 时间转眼来到齐王建十三年六月。(公元前252年。) 嬴政今年已经七岁了,成蟜比他小两岁,两人年岁接近,所以经常在一起玩耍。 院子里嬴政正和成蟜嬉闹,嬴政仗着自己比成蟜大,又长得比他壮所以时常欺负成蟜。 每次成蟜都会被嬴政弄的哇哇大哭,韩姬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也顾不上去哄成蟜。 受了气的小成蟜只好去找阿父诉苦,田假也是很办事的,每次成蟜来找他哭诉,田假都会把小始皇揍一顿。 可始皇人小脾气却很倔,嬴政每次挨完揍都一声不吭,然后第二天照样欺负成蟜。 田假是拿嬴政没办法了,只得去找他母亲告状,赵姬无奈的烫了摊手:“夫君,这孩子脾气就是那么倔,我也管不了他,不瞒你说,每次这孩子犯了错,我都把他吊起来打,可越打,这孩子越是不听话!” 一听赵姬时常把嬴政吊起来打,田假也感到他们两人的教育方法或许都有点不对。 父母对孩子不能只靠打骂,应当以陪伴为主,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想法,显然是错误的。 有些孩子确实能被棍棒教育成乖宝宝,可有些孩子比如嬴政,他们天生缺爱,越是被棍棒教育就越是叛逆。 想明白了这一层后,田假叫来了嬴政,“政儿,阿父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嬴政一听,顿时乐开了花:“阿父,你真要带我去玩?” 田假点了点头:“阿父带你出去打猎,怎么样?” 嬴政满脸期待的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成蟜不去吗?” 田假摇了摇头:“今天就咱们父子俩,其他人我谁也不带,包括你母亲!” 两父子来到门口,嬴政想要去坐一旁套好的马车,田假指了指自己的那匹汗血马,道:“男子汉就应该骑这个,马车是娘们坐的东西,怎么样,政儿,敢不敢和父亲一块骑马?” 嬴政看着田假的汗血马,上去摸了摸马头,马儿乖巧的低下头任凭他抚摸,赵姬也出门来送田假父子,看田假要让嬴政骑马,赵姬埋怨道:“政儿今年才七岁,您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骑马呢?” 田假说道:“没关系,他和我骑一匹马就行了!” 赵姬还想劝,她知道马有多颠,可嬴政直接打断了母亲,满脸期待的说道:“阿父,我们快出发吧!” “好!” 田假翻身上马,嬴政张开胳膊,田假把他抱上了马,父子俩骑着一匹马朝城外而去。 田青和韩滕率领十数骑做为护卫紧随其后。 他们很快出了城,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围场,这里是专门供齐王和贵族狩猎的地方。 夏季烈日炎炎,动物大多躲在洞里乘凉,父子俩挽着弓找了一圈,连只兔子都没看到。 一直到了中午,太阳在头顶晒的人踹不过气,田假父子俩终于在远处草丛中看到了一只觅食的小鹿。 田假率先挽弓搭箭,瞄准了那只鹿,却并不射。眼看那只鹿已经吃完了,草准备走了,嬴政有点儿急了:“阿父,你再不射那只鹿就要跑了!” “不急!”田假俯下身,小声说道:“这只鹿太小了,射死了也没什么意思,阿父教你一句话,做人做事要有耐心,等待的人会有好东西!” “可是在等这只小鹿就要跑了!”嬴政明显有些沉不住气,挽起弓就要射。 君子六艺射箭也是其中一项,战国时孩子八岁才读书嬴政还没到读书的年龄,所以田假只让田青教了他射术。 田青算是田假的师傅,某种意义上,两人师承同门。 田假拦住了嬴政,道:“阿父告诉你,一个合格的猎手一定要会等待!千万不要急!” 两个人正说着,小鹿吃完草已经走了,嬴政见此急得不行,刚想起身去追,那吃完草的小鹿又带过来几只更大的鹿。 田假挽起弓,瞄准了其中一只最大的公鹿,笑道:“阿父说过,等待的人会有好的东西!” 说罢,田假射出一箭,空气中响过一阵鸣镝声,一只肥壮的公鹿应声而倒,其余的鹿四散而逃。 田假站起身拉着嬴政往那只死掉的公鹿面前走去,嬴政不解道:“阿父,为什么你的箭会响?” “因为阿父在我的箭上装了鸣镝啊!” “鸣镝?阿父,你为什么要装那东西?” 田假并没有回答,他从鹿身上拔回了自己的箭,然后命人将鹿抬走取肉、剥皮。 嬴政兴奋的看着门客们剥下鹿皮,他对杀戮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兴趣。 “阿父!”嬴政转过身对田假说道:“不如我们再去找找,把其他那几只鹿也射死吧!” 田假摇了摇头,他摸着嬴政的头说道:“政儿,我教你一句话,杀戮并不是权利,赦免才是!” 嬴政闻言陷入沉思。 一片树荫之下,一大块鹿肉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田假往里面不停的加着各种香料,烤鹿肉顿时冒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嬴政已经忍不住要大快朵颐,田假撕下一只鹿腿给了嬴政,嬴政接过吃的满嘴流油。 田假看他吃的香,便问道:“政儿!你平时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嬴政一边嚼着嘴里的鹿肉一边点头。 田假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进宫去找田升他们三个玩呢?他们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吧!” 嬴政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道:“那三个家伙没劲透了,我不屑于和他们玩!” 田假摸着嬴政的头,道:“好孩子是不说谎的!” 嬴政看了眼田假,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其实是他们总骂我是野种,还说我阿母是个荡妇,我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然后呢?”田假问。 “我把他们三个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敢骂我了,不过大母知道这事了,大母把我们四个叫过去,每人打了20棍!” 田假惊呆了:“阿母打了你们20棍?” 嬴政笑道:“大母是用竹棍打的,而且打的是屁股,其实不疼,可田桓那三个家伙,他们哭的稀里哗啦,我没哭,大母还给我糖吃来着!” 一阵凉风袭来,树梢被吹得哗哗作响,田假摸着嬴政,问:“政儿,阿父如果告诉你,我其实真的不是你的父亲,你会相信吗?” 嬴政有些失落,小小年纪的他似乎藏着很多心事,许久他才说道:“阿母告诉我了,你不是我父亲,我父亲在秦国,可是阿父,我认为你就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想回秦国去,在这里有你有阿母,还有大母,还有魏姨娘和秦姨娘,我觉得齐国就很好!” “你年纪小,有些道理还不懂,我不怪你!但阿父想告诉你,你并不属于齐国,迟早有一天要回秦国去!”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秦国呢?”嬴政问。 田假抬起头,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道:“因为那是你的责任!也许你不明白责任是什么,但以后你会明白的,孔子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你生在王侯之家,天生就背负着枷锁,你只有背着这具枷锁,像我一样负重前行!” “阿父,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始皇小声的问。 田假坚定的说道:“为了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嬴政愣住了,“值得守护的人?” 田假又摸了我嬴政的头,道:“我阿母,还有你的几个姨娘弟弟,当然还有你,不都是值得我守护的人?” 嬴政似懂非懂的说道:“您做的事情是为了保护我们?” 田假点头道:“如果你有保护别人的力量,那就应该去保护那些你想守护的人,明白吗?” 嬴政坚定的点了点头。 田假又沉重的说道:“政儿,你今后要学会仁爱,只有你懂得爱别人,别人才会爱你,这种爱不仅要对你的父母和朋友,更要对兄弟、臣子也是如此!成蟜是你的亲弟弟,你今后不许欺负他,要保护好他,他是值得你去守护的人,懂了么?” 嬴政点了点头,喃喃道:“他们都欺负我,只有阿父阿母爱我,你们是值得我去爱的,也是值得我去守护的人。” 第381章 敢笑黄巢 第384章 敢笑黄巢 深夜,田假回到自己的府邸。 秦夫人看着身旁疲惫的田假,道:“夫君,你今天带政儿出去玩了?” 田假看着头顶的房梁,道:“我想教着孩子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嬴政是子楚的儿子,论其辈分赢璎其实是她亲姑姑,所以秦夫人对嬴政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听得田假这么说,秦夫人忍不住问道:“夫君,你教了他一天,有什么收获吗?” 田假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愿有!” “夫君!”秦夫人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政儿的身份特殊,您将来会把他送回国吗?” 嬴政是子楚儿子的事情,赢璎早在秦国就知道了,同时她也知道,子楚目前就只有嬴政这一个儿子。 子楚的父亲是太子柱,如果不出意外太子柱迟早会成为秦王,子楚也必将被立为太子,而嬴政做为子楚的独子,自然而然会是秦国第四代王。 因此赢璎非常关心,田假会不会把大秦未来的第四代王放回国。 “我会把他们母子送回去的!”田假说道。 秦夫人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母子?难道你连赵姬也会送回去?” 田假把身子转到一边,闭上眼睛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和赵姬又没有夫妻关系,我只是为了保护政儿才娶她而已!” 秦夫人震惊了:“夫君,你居然……” 田假也懒得解释,反正他在自己那群女人们心中的形象就是个好色之徒,因此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六斤这几天还好吗?会走路了吗?”田玉出生后,田假就没怎么关心过这个儿子,主要是他很忙,确实没有时间。 秦夫人听得田假主动问起田玉心中有些感动,而后才没好气道:“六斤都三岁了早会走了,夫君我能不能……” “明天我会陪你们母子一天的!” “谢谢夫君!你真好!” 第二天田假如约陪伴了秦夫人母子一天,六斤才三岁可是已经很懂事,君王后每日教导他,都会夸赞他乖巧。 比起叛逆的嬴政,六斤可真的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他几乎不会做任何惹长辈不高兴的事,就连哭都很少,田假也很庆幸自己能生了这么一个乖宝宝。 可是秦夫人却并不这么看,“在我们大秦,乖巧的孩子往往都是没出息的!我的祖父和父亲从小就不乖!” 田假反驳道:“夫人说的不对,未必顽皮的孩子才有出息,你看你夫君不就挺乖巧,现在不也挺有出息?” 小时候的田假确实是乖宝宝,性格甚至还有点懦弱,赢璎曾听君王后提起过,田假是十岁后才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听闻此言后,秦夫人又点了点头:“但愿夫君说得对!” 又过了几天,7月10日这天,齐国迎来一个重大节日,君王后四十五岁生日到了。 古时候太后过生日,被称为万寿节,臣子们都要给太后贺寿送上贺礼,田假做为儿子,自然更是要给母亲贺寿送礼。 为君王后挑选礼物的事田假苦思冥想了许久,最后他别出心裁做了一块奶油味的生日蛋糕,当然这块生日蛋糕是蒸出来的,不过即便如此,奶油味的生日蛋糕在这个时代也是舶来品,让无数贵族都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生日蛋糕不大,君王后只切了一小块,剩下的都被分给了臣子们,能分到蛋糕的在齐国绝对是位高权重,齐王、后胜、韩非、田假和他们几个的儿子每人都分到了一块,剩下的一小块则被分给了几个武将和贵族。 其余没吃到蛋糕的贵族纷纷露出遗憾之色,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向田假讨要,这奶油蛋糕到底该怎么做。 不过田假可没空跟他们讨论奶油蛋糕的做法,吃完蛋糕就是宴会,他和齐王建要向君王后敬酒,敬完酒之后,还要跟臣子们轮番饮酒,压根没时间闲聊。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田假纵然酒量很好,这会儿也是喝的想吐。 宴会散了后,田假本来想要回家,范伯又找上了门,还带来了几个农家弟子。 这些农家弟子都来自楚国,能到齐国一趟,全靠田假的名声。 田假不敢怠慢这些人,马上在临淄最大的酒楼为他们举行了一场欢迎宴。 宴会上,众人推杯换盏,农家弟子憨厚纯朴,楚人又开放,没一会儿大家就都混熟了。 田假还叫来了秦夫人作陪,让这场宴会更显隆重,农家弟子受宠备至,连连向田假敬酒。 酒席来到高潮之时,田假乘着酒兴说道:“宴间无以为乐,假愿在此赋诗一首,为列位助兴!” 众人一听田假要赋诗,顿时露出期待之色,田假会写小说天下皆知,可他会写诗知道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田假摇摇晃晃的来到酒店的一面红墙上,用毛笔沾了些墨水,接着就是一阵笔走龙蛇。 等田假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房间的气氛凝固了。 秦夫人看着墙上的字,对左右说道:“来人快把那字抹了!” 场上有些人不明所以,皆露出错愕之色,秦夫人见周围人无动于衷,怒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把字抹了!” 韩滕闻言立即带着几个人上前把那张红纸揭下,秦夫人又令韩滕把纸烧掉。 一切都做完之后,这场宴席匆匆结束,直到第二天宿醉的田假才终于醒来。 醒过来的田假感到脑袋昏昏沉沉,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在酒楼做过什么。 秦夫人为田假端来一碗醒酒汤,责备道:“夫君做事素来是稳妥的,怎么昨日敢做出那等悖逆之事?” 田假接过醒酒汤疑惑道:“我昨日做了什么?” 秦夫人道:“您昨日乘着酒兴写了一首诗!” 田假回忆了一下,他当时好像确实写了首诗,可他真记不清自己写的什么了。 秦夫人念道:“身在山东心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朝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黄巢是谁本来天下人并不知道,可田假一本残唐演义,早让书中这个大反派人尽皆知。 田假听完自己居然写出这首反诗,也是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齐王建本就猜忌田假,要是被人告发他居然提反诗,田假搞不好会领个大不是,齐王建正愁没借口打压田假,这可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看来今后不能再饮酒了!”田假心有余悸的说道。 第382章 赵宫风云 第385章 赵宫风云 邯郸。 赵王宫。 赵王丹将太子偃叫到了自己的宫中,询问他该如何治国,赵王问儿子治国之道,也是有意在考量自己这个继承人合不合格。 太子偃面对赵王的问询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许多问题都答不上来,赵王丹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越发感到失望。 赵王丹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太子偃斥责道: “太子!你今年也加冠了,加冠就是成年,你都成年了,还不懂治国之道,你让寡人将来如何放心?将就赵国的江山交给你?” 太子偃抬头看着赵王,满脸恐惧的拱手请罪: “都是孩儿不好,请父王不要动怒!” 赵王丹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越来越上火,气的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茶杯,道: “你让寡人如何不怒?寡人听说你终日跟建信君在一起鬼混,从不理朝事,你好歹是储君,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有点一国之君的风范吗?” “阿父!”赵王丹斥责太子偃之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韩语牵着赵嘉来给赵王请安。 赵王丹一看到小赵嘉,马上露出了笑脸,冲他一拍手,示意小赵嘉钻到自己怀里,小赵嘉听话的来到赵王丹怀中,问:“阿父,您何以如此生气?大兄惹您不开心了吗?” “哼!”赵王丹瞪了面前的太子偃一眼,道:“阿父问你大兄治国之道,可他居然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你说阿父怎么能不生气呢?” 小赵嘉闻言若有所思,一旁的韩语看了眼太子偃,不动声色的说道: “太子尚且年幼,大王何必苛责于他?今后大王将太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凭大王之英明,还怕教不好太子?” 赵王闻言刚要说话,怀中的小赵嘉开口道:“阿父,区区治国之道有何难哉?您不要生气啦!” 赵王丹只当赵嘉是在哄他,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会什么治国之道。 不仅赵王丹不信太子偃同样不信,太子偃本来就恼怒父王偏爱赵嘉,一听赵嘉说治国之道不难,便出言讥讽: “二弟,切莫在父王母后面前夸下海口,治国可是大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推倒了能重来!” 韩语都没说话,赵王丹便不悦道:“你二弟是为了哄父王开心,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和孩子计较?” 太子偃不服气的低下头:“父王教训的是!” 赵嘉从赵王身上跳了下来,奶声奶气的说道:“阿父,阿母,我真的懂治国之道,我没有骗您!” 赵王丹轻抚着小赵嘉的额头,满脸慈祥的说道:“那你告诉阿父,治国之道是什么?” 太子偃闻言,用一种看热闹的眼光看向赵嘉,他可不信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说出什么治国之道。 韩语也不信赵嘉这么小就懂治国之道,她刚想帮腔,赵嘉就开口了:“阿父,阿母教育儿说,治国之道在于用人才,君王身边只要有人才,时时规劝君王过失,君王能检讨自己,同时实行仁政,与民修养,就必能使民众爱戴君王,得民心者得天下,只要君王能得到百姓爱戴,身边又有贤明的臣子,就一定能将国家治理好!” 赵嘉说的实质上并不全面,而且很肤浅,可这是从一个六岁孩子嘴里说出来的,那就完全不同了,一个六岁的小孩能说出这么多治国的道理,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对比二十岁的太子偃连一个字都说不上来,赵嘉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更是加深了赵王对赵嘉的喜爱。 赵王丹摸了摸赵嘉的头,随即看向太子偃,语气生硬的说道: “看看你弟弟才六岁就能说出这么多治国之道!你比他年长,却还不如你年幼的弟弟!你真是让寡人失望!” 太子偃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了一眼赵嘉后,极为不情愿的低头请罪。 赵王丹抱起赵嘉,转身看向韩语:“王后,寡人好些日子没陪你们玩了,趁今日天气好,寡人带你们出去放风筝!” 目送着赵王丹三人离开,太子偃不由得攥起了拳头,他从小到大拼命读书,也不见赵王丹带他去放过一次风筝。 而且太子偃感觉,赵王丹每次看到自己都板着脸,一看到赵嘉就笑,两人同样是他的儿子,难道就因为自己生母早亡就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我赵偃可是太子啊!我可是储君! 想到这里,赵偃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他现在恨不得杀了韩语母子。 在太子偃看来,自从韩语来了赵国,父王就不爱他了,尤其是他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后,父王更是对他越来越不满,赵偃将赵王对他的不满都算在了韩语母子头上。 “我赵偃发誓,有朝一日一定杀了这对祸国殃民的母子!”赵偃攥着拳头在心中暗暗起誓。 太子偃返回自己的府邸后,将今天在王宫中的遭遇说给了自己的两个亲信建信君和郭开听。 两人听罢,建信君温柔的来到太子偃身后,轻轻为他捏着肩膀说道: “公子嘉年幼,掀不起什么大浪!他的生母娘家现在又自身难保,只要公子等大王驾崩,收拾这对母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太子偃听男宠建信君如此安慰,顿时点了点头。 肥胖的郭开一双小眼睛不停乱转,随后摇头说道:“不好啊!太子,我观大王对您的态度,恐怕已经有了废长立幼之心,您应该提高警惕,韬光养晦,以免步了昔日赵章的后尘!” 建信君一听郭开的话,厉声斥责道:“郭开,你说这些话是在诅咒太子吗?” 郭开看着太子偃,拱手道:“太子,我万无此心,郭开耿耿忠心呐!” 太子偃看着肥胖的郭开,再看看身边阴柔的建信君,越发觉得这个胖子恶心,“郭开先生,您赶快回家去吧!今后不可再胡说!” 郭开闻听此言身子瞬间一软,他明白太子偃这是准备疏远自己了。 其实这段时间郭开教授了太子偃许多治国之道,郭开本意是想让太子讨好赵王,在驾崩前不能露出本相,可太子不听,每天只跟建信君玩乐。 郭开也很贪图享受,但他明白一个道理,想有更多的荣华富贵,必须爬的更高,所以他才会选择做太子偃的门客。 可是他发现,太子偃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今天的事情更是让郭开对太子偃失望。 太子偃只宠爱建信君,就他这个样子,恐怕今后就算当了大王,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郭开的目标可是想当丞相,可有建信君在,显然这个丞相他是做不成的。 “难不成,我郭开在这赵国没有容身之地了吗?”郭开在心中想道。 第383章 秦王在行动 第386章 秦王在行动 九月秋高气爽,一年的秋收结束,今年天下各国都是丰收之年。 咸阳。 年迈的秦王坐在王座上昏昏欲睡,他听着蔡泽的汇报,一言不发。 蔡泽一直念完了今年全国各地的粮谷收支情况,秦王才道:“丞相,黑冰台那边是否准备好了?” 范睢死后,他负责的黑冰台就移交到了蔡泽之手,蔡泽听完秦王的问询,拱手道:“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君后病重,计划便能开展!” 秦王睁开眼睛,用一副苍老的嗓音说道:“寡人怕等不到那个老女人病危,自己就先驾崩了!寡人已经快等不及了,齐国越来越强了!” 蔡泽一直到齐国很强,他也想削弱齐国,但现在的时机真的不到。 “大王!”蔡泽拱手道:“君王后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根据我们齐国的密探回报,这次她45岁生日大宴群臣气色就已经很不好,这女人撑不了多久了,大王不如再耐心等两个月!” 秦王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寡人等不及了,寡人想看着有生之年能击败齐国,杀了田假,只要能让那庶子死,能毁了齐国,寡人死也瞑目了!” 蔡泽拱起手道:“如果大王真的坚定要伐齐,那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韩魏已经臣服于秦国,只要秦国号令,他们必将出兵跟从,所以秦国要游说的只剩下,赵国,楚国,和燕国。 这三国之中,楚国最难被说服,楚王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我国想要说服他出兵,困难必定不小,故而臣以为,暂时不必要说服楚国。 我们只要说服燕国,赵国。五国伐齐,楚国肯定引兵观望伺机浑水摸鱼,等我们打败齐国之际,楚国一定出兵攻略齐国南部,如此,就复刻了当年五国伐齐的局面,齐国可不是当年的东帝,他们也没了救世主田单,这一次齐国即便不死,也必定再也无法崛起了!” 秦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但现在秦王仍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该如何说服赵国? 齐国和赵国可是同盟,两国还约定五年之内互不攻伐,秦国该怎么说服让赵国背盟呢? 蔡泽沉思了许久,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国之间,所讲的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利字,什么盟约都太苍白了,只要我国给够赵国好处,不怕说不动赵国!” 秦王面无表情的问道:“该如何说服赵王?” 蔡泽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支持赵国吞并上党,并且将燕国卖掉!再加上齐国的高唐周边三十城,如此代价,不怕说不服赵王!” 上党被郑安平献给韩国后,秦国一直没出兵收回,秦国之所以没有收回,并不是因为没有能力,只是上党很贫瘠,收回来还要贴钱,所以秦王一直没行动。 反正秦国现在也不急着收回上党,让赵国吞并韩国占领了上党,秦王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出卖燕国,这秦王可就不能接受了。燕国可是个万剩之国,可不是一个上党能比的,燕国肯定不如秦齐富饶,可高低也是个万乘之国。 赵国要是得到了燕国,那秦国等于无形中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这是秦王万万不能接受的。 更不要说蔡泽还打算把高唐周边30座城池送给赵国,这简直就是打死一只猛虎,又喂饱另一只病虎。 蔡泽看出秦王语气中的不愿,于是主动说道:“这不过是一个高明的政治欺骗而已,等我们打败了齐国杀了田假,大王完全可以毁约不认,反正我秦国强于赵国,赵王能拿我秦国如何?” 秦王又问道:“赵王不是傻子,他要我们先付出诚意怎么办?” 蔡泽笑道:“那还不简单,大王先压迫韩王把上党送给赵国,赵国得了好处,肯定会出兵。而上党送给赵国,韩王不会也不敢记恨大王,这样韩国一定会记恨得利的赵国,让三晋出现裂痕,难道不是好事?” 秦王笑道:“丞相的才华不下于应侯,好!寡人准了!” 第二日秦王以甘罗为使前往赵国游说赵王。 甘罗到达邯郸后,首先去拜见了太子赵偃,然后又去拜见了赵国的柱国大臣,并游说伐齐利害,绝大部分大臣都被说服。 成功说服赵国的大臣后,甘罗又去拜见了赵王。 “大王!”甘罗看着王座上的赵王丹,道:“齐国暴虐,外臣听闻,齐王竟然命令国内老少全部参与军事化训练,他这是打算将齐国所有人都推上战场,像这样的战争疯子,是夏桀商纣那样的暴君都不曾做过的事,秦王欲为天下除此大害,请大王合兵一道伐齐!” 太子偃和一众大臣一起附和:“臣等以为甘罗之言有理!” 赵王看着面前附和的一众臣子,又看向甘罗,道:“甘罗,你难道不知道我赵国和齐国乃同盟?我们之间还有盟约五年之内互不攻伐?” 甘罗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太子偃,太子偃拱手道:“父王此言差矣!齐王那个暴君在他们国内推行全民皆兵,这种暴君如果不尽早除灭,必定是一大祸害,我国怎么能为了一纸盟约,就放弃攻打赵国呢?” 赵王闻言,露出犹豫之色,平原君临终前曾说,齐国一定要讨伐,可是要等到秦国来找赵国,现在秦国已经来早了,而且实际也差不多了,自己要不要答应秦国的要求呢? 甘罗看着赵王为难的样子,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即又瞬间消失,“大王!如果赵国愿意出兵伐齐,我国愿意和赵国一起威压韩王,将上党之地重新还给赵国,另外,我王还承诺了大王两件事,不过这两件事情是机密,容臣单独奏秉!” 赵王一听秦国要把上党重新还给赵国已经是喜不自胜,又听秦王还许诺了好处,顿时将甘罗带到偏殿接见。 偏殿里甘罗将前往许诺的另外两样好处告知赵王,赵王听罢,又叫来平阳君赵豹和少原君赵康商议,二人一致认为应该答应秦国。 赵王也觉得,赵国只要答应伐齐就能重新得到上党,即便事后秦国毁约,赵国也已经拿到了一笔不小的好处,答应秦国对赵国无害。 虞卿在平原君死后接任了丞相,赵王决意伐齐后,征召大军和粮草后勤都落在了虞卿肩上。 对虞卿而言,这项工作可并不轻松,现在的赵国刚刚恢复了点元气,又要大战,而且虞卿很担心,这一次战争会把赵国拖进深渊。 第384章 战和之议 第387章 战和之议 齐王建十四年十月一日,新年。 七月底时,韩姬为田假生下了一个女儿,田假为这个女儿取名为乐,意在她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自从田假得了女儿,他在临淄的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陪伴韩姬母女。 田乐遗传了田假和韩姬两个人的美貌,一出生的时候就白的过分,田假有时候都在想,也不知道自己家这个小白菜将来会被哪头猪拱了。 新年之际,田假闲来无事就教女儿说话,韩姬在一旁打趣道:“乐儿连半周岁都不到,怎么能会说话呢?夫君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田假却是不理,还在叫女儿说话,可一连交了很多次,田乐也不会叫阿父。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姚贾穿着一身宽大的锦袍站在门外。 韩姬识趣的接过田乐,道:“夫君,我先带着乐儿下去了!” “嗯!” 姚贾看着韩姬走远,这才小声说道:“易水寒密报,秦国有变!” “哦?”田假急忙接过了姚贾手中一封插着鸡毛的信件。 看完信件上的内容之后,田假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又是一次五国伐齐!” 秦、魏、韩、赵、燕五国伐齐的消息很快在临淄传开,整个临淄一片沸腾,五国伐齐,这相同的场面又让许多齐人回忆起了三十年前那次五国伐齐。 那一次同样是这五国对齐国开战,险些将齐国灭亡,这一次同样是这五国,相同的配方,他们又一次卷土重来。 临淄上下人心惶惶,从齐王到百姓无不惊恐万分。 三十年前秦燕主导的五国伐齐给齐人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即便过去这么多年,齐人一听到秦国又要组织五国伐齐,也难免心中发颤。 齐王宫。 “二三子,秦国又要主导五国伐齐,尔等以为我齐国当如何?” 齐王的问话一出,后胜率先拱手回答:“秦国乃天下第一强国,又组织五国之兵并力伐齐,仅凭我齐国难以抵挡,稍有不慎,恐怕重现当年五国伐齐之惨祸,故臣以为当和!” 齐王建闻言,皱眉道:“和?左丞相以为当如何和?” 后胜沉吟道:“不如派人前往咸阳,向秦王请降,我齐国愿侍奉秦王,就像韩魏那样听从秦王调遣,再花重金去贿赂秦国的大臣,请他们向秦王施压,如此秦王必定肯和!” 齐王建闻言,心中已经有所意动。 韩非在这时站起身,急道:“万万不可和啊!大王,五国来势汹汹,此时齐国应当万众一心,坚定地与秦国作战,若大王主和,恐怕会寒了百姓之心,若大王请和秦王不准,百姓知道后今后还会有谁再替大王卖命?” 后胜驳斥道:“右丞相此言差矣!正因为五国来势汹汹,我们才应该尽快和他们议和,否则万一现当年五国伐齐那样,我们主力大败,秦国还肯和我们和吗?” 甘特也跟着附和道:“此时和乃为上策,趁齐国元气尚在,应当速速向秦王请和!” “大王!臣等主和!” “大王臣附议!” “臣附议!” 很快包括大司农田礼在内的众多齐国勋族一致要求向秦国请和,除韩非和李牧等少数人主战外,主和派完全占据了上风。 齐王建眼看主和派已经占据上风,刚准备下旨派人到咸阳请和,田假在这时大声道:“且慢!” 齐王和众臣的注视之下,田假缓缓来到大殿中央,弯腰行礼,“齐王,诸位,你们一心想着求和,你们可知道我齐国如果想向秦国求和,要付出多大代价?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们像秦国称臣,侍奉于秦国,就能免除刀兵之祸吧!” 众臣闻言皆若有所思。 田假继续说道:“我们这个时候向秦国求和,秦国一定会要求我们全盘废除新法,废除新军,割地、赔款,如果我们答应了,不仅我们变法几年来取得的成果毁于一旦,齐国也必将万劫不复!” 大殿之中只有田假那响彻云霄的声音回荡,过了许久,后胜才道: “琅琊君!老夫想问你一句,五国之兵来势汹汹,我齐国凭什么能抵挡?” 田假伸出一根手指:“就凭我齐国上下万众一心!” “万众一心?”后胜冷笑道:“万众一心能敌得过五国联军势众吗?” 田假点头道:“五国联军确实势大,但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大司农田礼阴阳怪气的说道:“琅琊君可知30年前那次五国伐齐?同样是由秦国主导,我齐国险些亡国!琅琊君不会以为,现在的齐国会比当年的齐国更强吧!” 此时,一大波官员跟着附和,皆认为如今的齐国远不如当年的齐国,根本不是五国对手。 田假看着左右的大臣,大声道:“我们30年前惨败给五国联军,并不是因为我齐国不如他们!而是因为我们心不齐!闵王刚愎自用,在济西之战的关键时刻居然要去挖了触子的祖坟,而且齐国内部还有个别人私通燕国,如此君臣,我齐国怎能不败?” 说完之后,田假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齐国众臣,凡是被田假目光扫到的重臣无不低下头颅不敢直视田假。 见此,田假继续掷地有声的说道:“今日我齐国上下万众一心,我们的新军已经训练的差不多,齐人也不像当年那样涣散!只要组织得当,我齐国完全能取得这次大战的胜利!” 后胜厉声问道:“可是琅琊君,老夫问你,你一心要打,你准备打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这场仗我们要付出多大代价?”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们都应该打!”田假一句话就镇住了后胜,顿了顿后,田假接着说道:“难道就因为怕付出代价,我们就要向敌人求和,如果这样的话,那秦国再来几次五国伐齐,我们该怎么办呢?一味的忍让换不来和平,只有打,打疼五国,打怕五国! 只要我们能坚定的战争,我们就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一直坚信齐国是最伟大的国家,我们有着最忠诚的百姓和最锐利的军队,只要我们团结一心,齐国所向披靡! 徐州之战时,我国的武卒在李牧将军的领导下奋勇的追杀数倍的鲁军,在战后,有七个人得到了齐王的嘉奖,试问我们有这样的勇士,我们为什么要惧怕所谓五国联军呢? 我们齐国和英勇不屈的齐人,就算倒下,也应该给五国联军最大的伤亡!在这场战争中,要么我们将敌人击溃,要么就让敌人击溃我们,毁灭我们的国家,狭路相逢,勇者胜!” “彩!”以李牧、田谦为首的武将集团直接被田假这番振奋人心的话折服,纷纷跟着叫彩。 不光是武将,就连王宫外的侍卫们也高举着手中的长戈大声叫彩。 齐王建已经是额头冒汗,他现在战也不是和也不是,眼看齐王下不来台,后胜拱起手道:“不如今日的朝议到此,是战是和,我们明日再谈!” 第385章 裹挟齐王 第388章 裹挟齐王 齐国的变法已经快要深入人心,五国伐齐,其实就是怕齐国的新法成功,因此齐国绝对不能求和,否则五国一定要求齐国废除新法。 新法一旦被废除齐国会一蹶不振不说,齐人也会彻底失去对官府的信任,齐国将永远成为一个二流国家。 这也是田假坚定的要和五国联军作战的原因。 朝会结束之后,田假叫来了韩非。 “先生,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否则,明日主和派一定又会作妖,到时我怕齐王会像秦国屈服!” 韩非也深知此事绝不能向秦国屈服,因此韩非点头附和道:“我们是得有所行动了!可是公子,我们该如何行动呢?” 田假想了想,道:“我们现在只能去求阿母了!她是能左右明天朝会的关键人物!请先生与我同去!” 齐王宫。 后胜带着一批主和派去面见了君王后,双方密谈一个时辰后,后胜等人失落的离开王宫。 “太后说她不理事,让大王全权处理此事,这究竟是怎么意思?太后她到底是想战还是想和?” 后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我看太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她大概也在考虑!” 甘特道:“那丞相以为太后会不会支持琅琊君?” 后胜摇头道:“我想应该不会!太后估计正在观望!” 众人疑惑道:“观望?” 后胜点头道:“太后是想看我们和琅琊君谁能占据上风,而后再出来说话呀!” 不久后,田假和韩非来拜见君王后,希望取得她的支持,正如后胜所料,君王后同样没有支持田假。 君王后作为齐国最大的实权派,她不发表意见,战和两派在明天的朝会都很难取得上风。 “公子!”韩非忧愁的说道:“太后如果保持中立,那能决定明天朝会关键的人物,就只有齐王和朝臣们,武将们肯定会支持我们,可文官大多支持后胜,问题在于齐王偏向于主和,太后不出面,只怕明日齐王要彻底倒向主和派了!” 该怎么破局呢?田假在心中暗暗思索。 茅焦在这是灵光一现,道:“公子,我们还有一股能左右朝堂的力量没有使用,为什么不用一用呢?” 田假疑惑道:“你是说?” 茅焦道:“民部!” 第二日,齐王宫。 朝会议开始,主和派就对以田假为首的主战派发起猛烈进攻,出乎田假预料,今天武将里面也发生了分裂。 以颜聚为首的一批武将,公然支持后胜,双方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变成了主和派占据压倒性优势。 齐王看着朝会上主和的声音已经完全盖过主战派,便准备宣布派人到咸阳求和。 这时,门外一名武士来报,“大王!门外有大批百姓要见您!” 齐王建闻言疑惑道:“百姓们要见寡人?” 后胜已经觉察到不对,他大声呵斥道:“大王是那些刁民想见就能见的吗?还不快把他们驱散!” 田假反驳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荀子曾言,民心不可欺,百姓要见大王,大王避而不见,恐怕会让百姓寒心!” 齐王建点了点头:“说得对!民心不可欺!果然去见见自己的子民又何妨” 当齐王建来到王宫外,直接被外面的场面震惊了,王宫外少说聚集了有七八千百姓,百姓们义愤填膺,大有要冲击王宫的阵势,幸亏卫士们拼命阻拦,百姓们才没有重入宫中。 看到齐王出来,愤怒的百姓们顿时爆发起来。 齐王建一看这场面就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的想钻回宫里,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百姓们面前,问道:“寡人听说,你们想要见寡人,现在寡人来了,不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一名百姓说道:“我们听说秦国又要搞五国联军打我们,大王准备向秦国求和,有没有这回事?” 齐王建刚准备解释此事,就又有一名百姓说道:“直娘贼!秦国欺人太甚了,30年前打了我们一次还不算,还想让我们亡国灭种,琅琊君说得对!齐人是英勇不屈的!秦王那老贼要打我们就打,我们不怕死!” “对!我们不怕死!” “打这群狗x养的!” 齐王建看着百姓们似乎要失控,又听他们提起田假,于是便把目光看向身后田假,道:“琅琊君!你来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田假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大王!此事臣弟确实不知啊!” 齐王建刚想要发怒,少府周保主动说道:“大王!是臣让民部把昨日琅琊君在朝堂上的话印刷成了传单,连夜张贴在临淄城中的大小街道,故而百姓们才会自发到王宫前请愿,请大王恕罪!” “请愿?”齐王建怒了,“什么请愿?你们这分明是想逼宫!” 田假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民意裹挟齐王,这让齐王建震怒了!他决定不忍了。 齐王建刚想发作,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百姓们又瞬间怂了。 一个黑脸大汉,大声质问:“大王,你是不是准备求和?” 人群中一个人高喊:“齐人永不投降!这时候喊着求和的肯定是秦国的奸细!” “说得对!!我们不要和平!我们要打,就像琅琊君说的,打疼他们,打怕他们!” 民众们求战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其实民众们并不是单纯的被几张传单洗脑,而是新法的军功授爵政策,如果齐国不打战,那百姓们得到爵位的速度会很慢。 通过前些日子民部的大力宣传,百姓们空前的希望能够通过战争来获得首级,眼下好不容易有场战争,齐王说不打了,要求和,渴望获得首级的百姓们能答应吗? 齐王建看着面前的场景,他也明白,自己如果现在拒绝要求战的百姓,恐怕百姓们马上就要联合起来发动国人暴动。 这时候齐王感到一阵后背发凉!百姓们对战争的热爱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不光是百姓,恐怕齐军也要失控了! “二三子!”齐王建稳定住内心的恐惧,开口道:“寡人也不想求和,那都是有人胡说八道,寡人现在就可以向你们保证,齐国绝不投降!” “万岁!齐王!” “万岁!” 百姓们山呼万岁,齐王建的虚荣心在一瞬间感到了极大满足。 第386章 五国伐齐 第389章 五国伐齐 齐王建答应百姓们会与秦国作战到底的请求后,齐国上下开始了战争前的准备工作。 各地都在征召兵力,这一次聚兵出乎意料的顺利,以往遇到这场大战,齐王都要通过拉壮丁的手段来征兵。 这一次齐国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就聚集了30万大军,而且莒城,不夜,平陆,高唐各地征召的齐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临淄集结。 韩非估计,如果官府不加以限制,齐国能聚集起60万以上的兵力! 60万大军!这对齐国来说可是非常恐怖的!齐国可不像秦国有七八百万人口,齐国现在的人口也就300多万,一次征召60万大军,这堪称恐怖如斯! 田假也没打算真的去聚集60万兵力,先不说齐国现在根本养不活这60万人,60万人人吃马嚼,一个月就得把齐国拖垮,而且齐国有新军,压根不用这么多人。 动辄拉上几十上百万人去打仗,估计也就只有大隋人类灭绝计划的发起者杨广能干得出来。 “我的想法是,聚集起30万大军,加上五万新军,这就足够了!不过这30万大军,只要壮丁,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持战斗力。你们觉得如何?” 韩非等人听了田假的话,都是一阵点头。 30多万大军,齐国勉强还是养的活的,当然前提是五国联军不会像长平之战那样和秦国打个几年。 “公子!”茅焦在这时说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此次五国联军势大,我们还是应该从外交方面入手分化他们!” 姚贾摇头道:“秦国主导的五国伐齐,跟上次楚国主导的那一次可不同,我们这一次想伐交,恐怕不是易事!道理很简单,我们在战场上打不赢,光凭嘴巴是说服不了他们的!” 茅焦道:“我并不是想去分化五国,我是想派人去楚国,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让楚国站到我们这边,就算不能,也要让楚国保持绝对中立,否则万一五国和我们打起来,楚国像当年那样出兵齐国南部,只怕齐国又要重蹈五国伐齐时的覆辙!” 田假点了点头,道:“茅焦先生,我给你两万金,你拿这些钱去收买楚国大臣,最好能说服楚国朝臣让楚王站到我们这边,如果不能也尽量要让他们说服楚王保持中立。” 茅焦为难的摇了摇头:“此次事关重大,臣恐怕不能完成您的使命,不过臣以为您也许可以请出鲁公!” 田假皱眉道:“大司行鲁仲连?” 茅焦点头道:“鲁公出马必不负主公所托!” 田假并不想轻易麻烦鲁仲连,鲁仲连今年也70多了,总是让老人为国操劳,那还要年轻人做什么呢? 可这一次田假不得不请鲁仲连出马了,齐国真的到了万急的时候了。 田假点头道:“稍后我亲自去鲁公的府邸,请他前往楚国,游说楚国君臣!” 几日之后,田假正帮助李牧训练各地征召起来的丁壮,君王后派人将他请进了宫。 君王后此次请田假入宫,是要和他商议大军主将的人选。 “假儿!这一次五国伐齐,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稍有不慎,祖宗基业将毁于一旦,因此,这大军主将必须选好,绝不能再出现当年济西之战时触子那种人!” 田假点头道:“儿臣以为母后所言有理,故儿臣想推荐新军主将李牧为帅!” “李牧?”君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大王方才来找过我,他想让颜聚为帅! 颜聚当初在徐州之战的时候曾祸害当地百姓,田假曾上书弹劾,可惜后胜力保颜聚,最后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田假虽然惩处不了颜聚,可田假也断断不会让此人统兵。 “阿母,颜聚是后胜一党,他还曾在朝堂上主和,让一个主和的人来统兵,这可是大忌!况且此人品行不端,让这等小人为将,只怕我们会重蹈当年覆辙!” 君王后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所以阿母没有同意你大兄的要求!” 田假道:“那阿母,不如听孩儿一言,以李牧为帅,必能大破五国联军!” 君王后最近气色越来越不好,她疲惫的闭上眼睛,虚弱的说道:“不可!此次事关国运,阿母不能把大军交到外人手上,统兵之人必须是田氏宗亲!” 田假一听,疑惑道:“莫非,阿母是想要田谦为将?” 宗室里带兵的很多,论资历和威望,能担任这次齐军主帅的就只有田谦。 君王后摇了摇头:“我是想让田谦去,但我准备让他做副将!” 田假彻底摸不着头脑了:“阿母,那你准备让谁来做主将?” 君王后看着田假:“假儿,你这个上天赐予我齐国的礼物,不正是本次大军主将?” 田假完全没想到君王后会让他来担任这次齐军的主帅,齐国现在能担任主帅的人虽然已经不多,但轮也轮不到他呀! 君王后非常坚决的说道:“齐国阿母最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大军交到你手上必能破敌!” “那阿母就不怕孩儿有危险了?” 君王后笑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假儿早长大了!能撑起齐国了,我听闻你和信陵君,春申君,还有已故的平原君被称为新战国四公子,我的假儿这么有出息,肯定能带领齐国赢得这次胜利!” 田假单膝跪地,郑重的说道:“阿母,孩儿不会让你失望!” 临别之际,君王后突然说道:“新法让齐国尚武成风,百姓人人思战,但是百年之后,齐国会变成一个被军队绑架的国家,这些你想过吗?” 田假摇着头说道:“阿母说的这些,孩儿曾经考虑过,但我们现在都难以保全,哪还有时间想那百年之后的事情呢?” 君王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躺在塌上,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两个月后,齐王建十四年正月,秦王以摎为将,蒙骜为副统兵20万出兵伐齐。 蒙骜汇合了两万韩军与五万魏军后,三国兵马一同向着魏国的邺城开进。 三国联军到达十天后,赵王以廉颇为将统兵十万和三国联军会合于邺城,又过十天燕王以栗腹为将,统帅五万燕军赶到邺城,五国联军自此集合完毕。 帅账之外,战鼓之声隆隆,秦、赵、魏、燕、韩五国主将都已经就位。帐中,摎朗声道: “这次五国伐齐,秦国出兵20万,赵国出兵十万,魏国和燕国合计出兵十万,韩国三万,联军总计43万!当年的五国伐齐,联军只有40万,济西一战尚能大破齐军挫败了齐闵王一统天下的梦想!相信我们今天一定能续写30年前的神话,再次大破齐国!” 诸将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之后,摎来到舆图前说道:“我们秦国在临淄那边的密探来报,这次齐国可能要以田假为将,他们的兵力大概是35万左右,联军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我们不能轻敌,这次我们的对手是田假,还有他们刚刚练成的新军!” 话音刚落,营帐中联军将士们都开始面面相觑,他们可都跟田假打过交道,传闻他用兵如神能召唤陨石、天火,想到这里,联军将士们脸上都面露惧色。 摎见此,大声说道:“我这一次就是要率领大家击败田假,生擒这位齐国公子,我要向你们证明,向天下证明,田假绝不是不可战胜的!此战我们必胜!” 第387章 再战济西 第390章 再战济西 三日后,五国联军自邺城出发前往黄河以东的聊城布阵,显然联军是想复刻30年前五国伐齐的路线,从聊城取高唐过济水而后直逼临淄。 齐国,临淄。 收到联军集结于聊城的消息后,齐王正式以田假为将,并命他统帅30万大军以及五万新军前往聊城拒敌。 出发前田假特意命人去墨家村请了几十名工匠随军,但他并没有解释这些人的用途。 一切准备停当,田假出发的时候他的妻女都来送别他,君王后也拖着病体来了。 白发苍苍的君王后摸着田假的脸颊,说道:“此战关乎我齐国之命运,假儿,阿母拜托你了!” 田假激动的抓着君王家的手:“阿母,保重身体,等孩儿凯旋而归!” 君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阿母一定要等着我的假儿回来!” 田假率领大军向北而去,出城时他频频回望君王后,田假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到底要去多久,君王后的身体还能不能支撑到他回来? 35万齐军自临淄出发,渡过济水之后,用时五天抵达聊城。 战国时,河水、济水,和两条河之间的漯水共同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分界线,将齐赵燕三国隔开,而三条河水中间纵横交错的几座城邑,则沦为了三国之间交兵的战场。 此战合纵伐齐的主战场就坐落在河水和济水间这数十里的平原上。 漯水两岸,80万大军的营寨连绵无尽。 田假登上巢车眺望着对岸的联军营寨,眼看联军营帐气势森严,不由得说道:“看来此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艰难的多呀!” 茅焦跟在田假身旁,看着脚下的滔滔漯河说道:“30年前就是在此处,我四十万大军和五国联军决战,可是关键时刻触子逃亡,致使我齐国大败!这漯水之中,有我无数齐国将士的尸骨啊!” 田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道:“30年前的悲剧不会重演了!我不是触子!摎也不是乐毅!” 回到自己的营寨,田假下令擂鼓聚将。 营寨中,齐军众将齐聚,田假曾和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并肩作战,带他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因此田假成为此战的主将,无人不服。 扫视了一圈迎战中的众将之后,田假说道:“二三子!联军势大,还请各位集思广益,共同想个破敌之策!” 田谦率先说道:“末将以为,联军势大,急切之间不可图之,我们只有依托地形防御,拖垮联军,方为上策!” 主父鸿摇头道:“为了打赢这一战,我们动员了30万大军不说,齐王还下旨征召了几十万民夫帮我们运粮,要是我们一直在前线相持,搞不好会让这一战演变成第二个长平之战!所以末将的想法是主动出击,尽快和联军决战为上!” 田假坐在主座上沉吟良久,他将目光投向李牧,道:“李牧,你的看法呢?” 齐军的众将领中,李牧的话语权是最高的,他是新军主将又是田假的亲信,因此他的话分量要比别人重的多。 李牧沉思了许久,道:“我认为田谦将军说的方略比较稳妥!此战不宜贸然出击,须知我们是主场作战,本来就有优势,联军客场作战,人心也不齐,联军之间又各怀鬼胎,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们!只要我们能在前线坚守个一年半载,等联军士气消耗殆尽,我们举兵攻之,必获全胜!” 田假点了点头:“善!李牧将军之言甚合我意!请各位将军立刻回去加固营寨,构筑壁垒,挖掘深壕,做好防御,本将明早要给联军一个大惊喜!” 齐军分为数部,在深夜挖掘壕沟构筑壁垒,并在一夜之间筑起了一道高达两丈的砦墙。 次日,摎带人在巢车上观望齐军营寨时,顿时被面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让他们震惊的不仅是深壕和那道高达两丈高的砦墙,还有一道长达数百米带刺的铁丝网。 是的,就是铁丝网!田假命军中的工匠把铁锻造成细丝,而后按照他画的图纸,在壕沟上面铺设了一道长达数百米的铁丝网。 铁丝网上挂满了铁蒺藜,田假还吩咐人将铁蒺藜放在金汁里泡过,要是被扎中的人,就算当场不死,迟早也会死于伤口感染。 廉颇看到这种场景,脑海中仿佛陷入了回忆,情不自禁的说道: “当年五国伐齐触子就是采用的田假这种策略,只可惜齐闵王急于求战,用挖人祖坟来逼迫触子和联军决战,最终触子逃亡,齐军大败。 这一次田假又重新使用了触子当年使用的战术,而且他比触子当年的布置更高明也更可怕!看来咱们这次遇到对手了!” 摎并没有把廉颇的话放在心上,他命令联军跨过极膝深的漯水对齐军营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联军分为三部,以秦军为主力,魏韩联军为二部,赵燕联军为三部,三支军队轮番对齐军的营寨发起猛攻。 攻击一开始,田假铺设的铁丝网就让联军吃了巨大苦头,铁丝网上的尖刺扎的联军将士叫苦不迭。 摎见此,便对前线下令:“马上派人去剪断他们的铁丝网,切出一个口子,让联军士兵进攻!” 秦军冒着齐军的箭雨去剪断面前的铁丝网,再付出了四五百人伤亡的代价,秦军终于将铁丝网上剪出一个口子。 正当联军将士们准备顺着口子进攻齐军的营寨时,深壕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齐军凭高视下,一波波的箭雨之下,联军将士成片的倒下。 第一天的进攻,以联军付出数千人伤亡的代价结束。 当天夜里,齐军趁夜又修复了白天秦军剪断的铁丝网,等第二天联军再进攻的时候,又要先剪断铁丝网再去进攻壕沟。 双方又激战数日,直到田假带来的铁丝用完,成为联军梦魇的铁丝网才终于从战场上消失。 联军大营。 摎生气的看着面前的联军将领们,道:“三晋怯战!我们好不容易解决了他们的铁丝网,结果几天的进攻,每次都是刚到他们的壕沟前,你们的部队就往回缩!你们如此怯战我们什么时候能打败齐军?” 三晋里韩魏都臣服于秦国,两军的主将又都是无名之辈,面对摎的责骂并不敢吭声。 廉颇就不一样了,赵国又没臣服于秦国,他又是暴脾气,一听摎指责三晋怯战,廉颇顿时坐不住了:“你这黄口竖子说的轻巧!齐军是那么好打的吗?有能耐你秦军自己去打!” 摎生气的一拍桌子,“老匹夫!你说什么?” 廉颇一点儿也不示弱:“怎么了?竖子,你敢把乃父怎么样?” 营寨中秦军的将领们都亮出了剑,廉颇身后的赵军将领们不甘示弱也跟着拔出剑,两方人几乎要火拼。 稳重的蒙骜见状,急忙出来打气圆场:“两位都消消气!摎将军毕竟是主将,说两句气话很正常!廉颇将军应当能理解,不然闹出事,对赵国也是不好的!” 蒙骜的话表面和气,实则就是用双方的地位进行威胁,廉颇也不傻,听出蒙骜话中的威胁之意后,也只得悻悻的坐回到位置上一言不发。 第387章 散布流言 第391章 散布流言 夜里,摎组织小股部队企图爬过壕沟,对齐军营寨进行偷袭,以此混乱齐军。 结果派出偷袭的秦军惨败而回,摎看着灰头土脸的秦军士卒,不禁疑惑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带队的秦军士卒是个伍长,他无奈的说道:“狗x的齐军在壕沟里灌了水,我们刚进去溅起的水声就被他们巡逻的士兵发现了,紧接着就是一排火箭招呼!而且他们还召唤了火流星来砸我们,不少弟兄都被火流星给砸死了!” “火流星?”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廉颇在一旁说道:“火流星其实就是在酒坛里面灌了火油,然后抛出去!从夜间看起来就好像是火流星一样!” 摎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廉颇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乐乘见此主动说道:“廉颇将军曾和田假一起作战,见过他用这种战术对付贵军!” 此言一出,摎耳根子一红,然后眼睛一转,道:“这种东西,齐军能够使用,我军能不能用它来进攻齐军?” 蒙骜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早就听说田假曾用这种火流星对付过王齕将军,我们现在也可以用这玩意来对付他呀!” 摎看向廉颇,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廉颇将军,你知不知道那种火流星该怎么用?” 廉颇没好气道:“用抛石机发出去就可以!” 抛石机秦军也带了一些,只是因为笨重,所以一直没用,摎一听廉颇这么说,立马吩咐人去准备酒坛火油。 第二天,联军再进攻的时候,抛石机里投出了大量的火流星,齐军猝不及防,伤亡惨重。 田假也没想到,自己发明出来的东西,有一天会被对手应用到自己身上。 联军在火流星的掩护下猛烈进攻,他们在壕沟前铺起木板,然后踏过木板猛攻齐军的砦墙。 这一次联军的攻势非常猛烈,他们架着云梯攀登上去,险些攻破田假精心构筑的防线。 不过齐军拼死作战,双方激战到黄昏之后,齐军又一次击退了秦军的进攻。 当天夜里,田假把齐军的将领们召集到了一起,“白天秦军用火流星对付我们,我们猝不及防,不过各位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办法对付秦军的火流星!”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秦军又推出火流星想要进攻,可他们惊奇的发现,齐军的砦墙又加高了半丈!而且田假又在一天夜里挖掘了两道深壕和一道砦墙。 抛石机射程有限,面对高墙显得非常无力,摎令人把抛石机向前推,想要以此来增加射程,可是纵横交错的壕沟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好不容易把抛石机推过了壕沟,齐军的火箭甚至是石头都可以摧毁他们的抛石机,这下摎没办法了,只好下令把抛石机撤回去改为强攻。 就这样又强攻了两天之后,齐军的壁垒不断加宽,壕沟数量也在不断增多,田假以聊城为原点依托漯水构筑了一个巨大的要塞。 摎看着齐军越来越坚固的防线,懊恼道:“活见鬼了,齐军不用休息吗?他们哪来那么多精力?白天和我们作战,晚上去修筑工事?” 齐军大营。 李牧对田假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公子,你真是个天才,你把我们齐军分成三部,第一部分在前面迎敌,第二部分就在晚上挖掘工事,第三部分作为预备,这样轮番迎战,估计秦军想破头也想不到这种战术!” 田假摇了摇头,道:“我这是吸取了吴城之战,王翦对付魏军的办法!秦军能用我做的火流星对付我们,我也能用他们的战术来收拾他们!” 摎又猛攻了几天齐军的防线,见实在攻不进去,他只好把将领们聚集起来,集思广益商业攻破齐军防线的办法。 秦将李信沉思了良久说道:“明日我愿意率领我大秦的铁甲瑞士,发动最猛烈的进攻,在攻下齐军的第一道砦墙后就地防守,然后等大部队推进,再用这种方法进攻,最多五天,肯定能破了齐军的防线逼近聊城!” 李信用的办法还是强攻,但这一次的强攻由原来的联合进攻变成了秦军主攻。 摎沉思了许久,正想同意这个战法,廉颇摇头道:“如果我们的第一梯队没能攻下齐军的第一道壁垒,或者攻破了之后,又被齐军第二道壁垒的守军夺回,那我们就会陷入很尴尬的境地,已经到手的壁垒放弃了可惜,想守又守不住,我们总不可能把大营搬到漯水对岸来吧?” 蒙骜也点头说道:“这个战法确实不稳当,一道壁垒一道壁垒的进攻,太浪费时间,也太冒险!” 李信一听众人否决了他的战法,便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出个主意!” 蒙骜的儿子蒙武也随军作战,蒙武用胳膊肘推了推身边的王翦,小声道:“你鬼点子多,你出个招!” 王翦想了一会儿,道:“办法我倒是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两人的对话被摎听得清清楚楚,摎正为怎么攻破齐军的防线心烦,一听王翦有主意,立马说道:“王翦将军,你要是又有什么奇谋就快说!” 王翦拱手道:“奇谋不敢说,只能说是个诡计!末将以为可以派人前往临淄散布谣言,就说田假拥兵自重,图谋自立为王!” 摎一愣,没好气道:“田假是齐王的弟弟,我们用这种反间计,他能相信吗?” 一直没有发表过意见的栗腹陡然开口:“将军不知,齐王其实并不信任田假,他们两个兄弟之间的龃龉很深!我们如果能派人到临淄去大肆散布流言,齐王一定会信的!” 摎将目光看向蒙骜,二人一同点头,两人达成意见后,又象征性的询问起营帐中其他人的意见,众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我还有个问题!”廉颇傻愣愣的问道:“该让谁去齐国散布流言呢!” 栗腹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秦王的黑冰台天下谁人不知?散布流言这种事情,秦国的细作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吧?” 摎哈哈笑道:“散布流言这种小事,对我大秦的戏作来说,易如反掌,各位就等着临淄那边的好消息吧!” 第388章 田假谋反 第392章 田假谋反 漯水之泮80万大军正在大战,临淄城中此刻仍是一片歌舞升平,城门的盘查也非常的松懈,摎派出的探子很轻易的就混进了城中。 来到临淄城南的商业区,探子联系了黑冰台,接着一群黑冰台的谍者就开始到城中的各地散播留言。 一间茶肆,临近中午大量旅客都在店中吃饭,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来到店中,找了一个角落后,故意对同桌的另一个客人说道:“听说了吗?琅琊君在前线每天歌舞升平,根本就没准备和联军打!” 那客人毫不在意的说道:“琅琊君乃上天赋予我齐国的礼物,他如此做,必定是胸有成竹了!” 客店中的其他客人也跟着附和:“是啊!琅琊君神勇无敌,五国联军那帮蟊贼根本不是对手!” 这男人见一计不成,心中顿时又生出一计,他环顾左右,故作神秘的说道: “我有个朋友刚从济西前线回来,说琅琊君拥兵自重,准备取代大王,自立为齐王!” “哦,还有这种事情?” “这事儿是真的假的,你从哪知道的?” 男人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故作为难的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真假谁知道?” 这男人口口声声说不知真假,但谣言就是这样,一旦传播开来,即便这事情明明是假的,传的多了也就是真的了,俗话说三人成虎。 换句话来说黑冰台在前线散布谣言,并不是单纯的在造谣,田假和齐王建之间的龃龉,民间早就有所耳闻,齐人都知道这两兄弟间并不对付,现在传出这种田假拥兵自重准备自立,只要人稍加联想,就会想入非非,自然而然的认为它是真的。 这男人散布完谣言准备离开,就听身旁一个旅客骂道:“放他娘的屁!琅琊君是什么人?说他会谋反我不信!” 紧接着一个食客也说道:“琅琊君仁义之名天下皆知,说他会自立怕是鬼都不信!” 屋子里面的食客都开始纷纷叫嚷替田假鸣冤,开头造谣的男人看情况不妙想要溜,店小二眼疾手快将他拦在门前。 这时店老板也赶了过来,店老板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他打量了一下造谣的男人,道:“我看你獐头鼠目不像好人,分明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男人本来就是细作,被店老板一说顿时心虚,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男人飞身而起跳出窗外,却不想他刚跳出去就撞到了一个人怀中。 他撞到的是一个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冷酷、高大,看起来就像一部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男人转身想跑,青年男子一把将他拎住,重新拎回到茶肆,接着青年男子把他拽到了二楼雅间。 二楼的雅间中两个男人正在喝茶,其中一人是姚贾,另一人则是韩非。 姚贾品尝着杯里的香茶,面无表情的问道:“是谁让你来造谣的?” 男人大声说道:“没有人让我造谣!是田假想要谋反!” 姚贾冲那个青年男子使了一个眼色,青年男子立马把那男人按在地上一顿暴打,很快男人就被打的连连求饶,承认了自己是间谍的身份。 “这样才对嘛!”姚贾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君,把这个男人拎下去,让他对下面的食客澄清自己是秦国派来的奸细,替公子正名!” 君拎着被打得半死的男人下去后,房门又被重新带上,姚贾放下茶杯,道:“丞相,你们的工作得做的认真点!城门要加紧盘查,不然以后说不定会混进来多少奸细!” 韩非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事,,,是我……我忽略了,我回去之后马上吩咐人严查城门,绝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姚贾又对生活一个人吩咐道:“国,你去把那个男人招出来的联络点端了,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是!”黑暗中一个人影应了一声后径直下了楼。 韩非见此,不住感叹道:“易水寒了不起啊!短短时间就被你组织的这么严密,先生还真是有鬼神不测之机!” 姚贾不以为意道:“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展!” 临淄城中三天之内出现了大量关于田假要自立为王的谣言,但紧接着这些谣言又被迅速粉碎,大量混迹在临淄城中的细作也跟着被擒,其中不光有秦国的细作,就连其他国家的细作也被捉了不少。 后胜听闻了此事之后,忍不住骂道:“黑冰台的人真够蠢的!田假在民间的威望那么高,这些蠢蛋居然跑到民间去造谣!蠢人!” 骂完之后,后胜来到了王宫面见齐王。 齐王建正抱着一个歌女亲热,一见后胜来,齐王挥退了歌女,道:“舅父,你怎么来了?” 后胜拱手道:“臣再不来,恐怕大王的王位不保!” 齐王建愣了一下,惊恐的说道:“莫非是济西败了?” 后胜摇头道:“现在出了一件比济西战败更可怕的事!” 听后胜说完这几日临淄城中的谣言,齐王建顿时惶恐到了极点,后胜故意添油加醋,把谣言说的更加严重,齐王建越听越感觉田假准备谋反。 “大王!”后胜小心翼翼的说道:“恕老臣斗胆,五国联军是想要我齐国的钱和地而已,田假他既想要您的钱和土地,还要您的命!” 齐王建额头上不住往外冒虚汗,他抓起后胜的袖子,急道:“舅父,你要救寡人呐!” 后胜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声调说道:“太后病重,这种小事就不要打扰她老人家了,大王可以下书给田假,催促他尽快和联军决战!田假不是把李牧的新军吹得神乎其技,现在正好让他试试新军锋芒!” 齐王建担忧的说道:“要是田假不听寡人的旨意怎么办?” 后胜道:“那就说明他是铁了心的准备谋反!到时候您可以伪造太后旨意,解了他的兵权,把他捉回国审判!” “假弟回国了,济西前线那边让谁来指挥?”齐王建顺着后胜的话问道。 后胜沉声道:“我齐国从来不缺会打仗的将军,到时候您把它捉回国,随便派个人就可以替代他!” “好!”齐王建转过身来到桌案前,“寡人这就下旨,让他尽快和五国联军决战!” 齐王建的旨意很快送到济西前线,他给田假的旨意是这样说的: “目前后勤方面吃紧,请卿速速和五国联军决战!” 田假看完齐王的书信,根本不予理会,在田假看来,齐王建这封信压根就是乱命,奉诏那他就是第二个触子。 又过去五天,齐王建又发了一封旨意到前线,这次的旨意更直白:“请琅琊君速回临淄商议破敌良策,大军暂由副将田谦代理。” 这一次田假直接污蔑传旨的宫人矫诏,下令将他斩首,首级传首军中。 河岸对面的五国联军一直等了很多天,也没见田假被调走,齐军防线还是岿然不动,顿时急了。 摎一天之内连写三封书信,请甘特速速想办法调田假离开前线,否则他无法破敌。 甘特收到信之后,马上去找后胜商议对策,后胜这时也拿不出办法。 恰在这个时候,宫中传来一则消息:“太后病危!” 后胜收到这个消息后,大喜:“调田假回来的机会来了!” 第389章 君王后崩上 第393章 君王后崩上 “什么,阿母病重了!” 田假收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心急如焚,他来之前就知道君王后身体已经很不好,但没想到会突然病危。 “我要立刻回去看望阿母!” 李牧拦住田假,道:“公子,现在临淄的情况晦暗不明,您不肯贸然回去,这说不定是齐王他们定的计,想框你回去!” 茅焦也跟着说道:“这是齐王他们的计还好,太后如果健在,公子起码不会有生命之忧,只怕太后此刻已经驾崩,公子一旦回去,马上就会落入他们的陷阱,到时悔之晚矣!” 田假听的心乱如麻,“难不成阿母现在已经崩了?” 茅焦看出田假的心绪,急忙安慰道:“这只是一种最坏的推测!也许这只是齐王他们定的奸计而已!太后或许根本没病!” 田假在营帐里急得来回走动,君王后病危他于情于理都要回去一趟,可他又担心这是齐王的奸计,贸然丢下大军回去,万一五国联军趁机进攻,齐国搞不好又要崩盘。 茅焦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道:“何不请韩非还有秦夫人她们入宫一趟,探查虚实!” 君王后病危这么大的事情是无法隐瞒的,如果是真的只要田假派人稍加探查,就能打听到消息。 田假停下了脚步,连连点头:“说得对!马上叫忠来!让他就算把马跑死,也要在两天之内把信送到临淄!” 两天之后,韩非的信传来确认了君王后病危的消息,秦夫人和魏夫人的信也在这时传来,她们两个正在宫中侍疾,她们的信中说君王后已经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又过去一天之后,齐王再次派人来传信,说君王后病危,临死前想要见田假一面。 其实齐王就算不再派人来传信,田假也是要回临淄的。 田假叫来了田谦和李牧,对他们二人吩咐道:“我阿母病重,我不能不回去,为人子若此时不回国,道义良心都过不去,因此我必须归国,我走以后,我上将军的职务由田谦将军代理!” 田谦单膝跪地,道:“公子放心,谦定不负所托!” 临走前田假让人隐瞒了他离去的消息,就连君王后病危的事军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为了安全,田假带上了自己的骠骑营护卫,而后趁着夜色离去。 尽管田假伪装的很好,但他一连几天不在军中露面,任傻子也猜得出来,他现在已经不在军中了。 联军那边,摎收到了甘特的传信,大喜道:“田假竖子已经归国!他这一去,必定有去无回!” 蒙骜不解道:“上将军此言何意?” 摎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秦王和丞相的计划,但我相信秦王不会骗我们!” 李信在这时说道:“既然田假走了,我们不如趁机猛攻齐军营寨,一举击破齐军!” 摎收好了甘特的信,摇头道:“不可!田假虽走,田谦却忠实的执行他的命令,而且李牧也不是好对付的!我们这个时候进攻时机还不到!” 李信急道:“现在不是时机,那什么时候是时机?” 摎胸有成竹的说道:“等秦王的消息传到齐国大乱之时,便是时机!” 营帐中的一众将领皆是大吃一惊,王翦不解道:“齐国当真要大乱?” 摎点了点头:“我想应该不会出错!” 临淄。 田假带着骠骑营急行军两天一夜,终于赶到临淄。 一入城田假就被挡在城外,守城的是司马鲁由,鲁由归附齐国后,齐王为了笼络他,将王宫的护卫交给了他,后来君王后又把城防军也交给了鲁由,因此鲁由掌握着整个临淄的城防。 “公子!”鲁由满脸歉意的说道:“您可以入城,但是您身后这些护卫不行!” 韩滕一听此话,便忍不住大声嚷嚷:“我们都是公子的护卫,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城?” 鲁由满脸为难的说道:“这都是齐王的命令!末将也只是遵令行事!” 田假并没有为难鲁由,他乖乖交出了骠骑营后,只带了十几名亲卫入城。 入城之际,鲁由上来为田假牵马,他小声说道:“公子千万要小心齐王!” 田假愣了一下刚想询问缘由,鲁由已经告辞离开。 临淄的天空雷声滚滚,乌云密布,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赶在大雨来到前回家。 田假入城之后,马不停蹄的直奔驰王宫而去。 王宫中。 齐王建和他们的一众嫔妃都在君王后的宫中侍疾,田假的几个女人同样也在,就连韩姬也抱着不满月的田乐在一旁侍候。 “假弟!”齐王建看田假进到殿中,赶忙上去拉起他的手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阿母都快盼死你了!” 田假跟着齐王建来到君王后的病床前扑通一声跪下,只见病床上的君王后闭着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除了胸口偶尔还有些起伏外,一切与死人无异。 这么多天来君王后全靠长桑君留下的一贴药吊着,要不是有长桑君这贴药,君王后根本撑不到田假回来。 眼看着君王后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田假把目光看向了旁边一个年轻人,此人是长桑君在齐国收的一个弟子,名叫高洋,长桑君走后,君王后的身体一直是高洋在调理。 “高先生!”田假看着高洋说道:“你可有办法治好我阿母?” 高洋满脸为难的说道:“太后的病连我师傅都没办法!我哪有那么大能耐!” 田假也知道要高洋医好君王后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于是他主动退了一步,道:“那先生可有办法让母后醒来?” 高洋想了一会,摇着头说道:“我只能说试一试!” 齐王建道:“只要能让母后醒过来,哪怕只是一会儿,寡人都必有重赏!” 高洋坐到君王后身边,而后取下挎在腰间的医药箱,他从医药箱里找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几根银针,高洋按照长桑君教授的穴位,为君王后施针。 当最后一根针插到君王后的身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过了许久后,君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高洋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赶忙取下了君王后身上的针。 田假见君王后醒来,赶忙抓住她的手说道:“阿母,我回来的晚了!” 君王后看着田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阿母这是怎么了?”田假急迫的看向一旁的高洋。 高洋一脸无奈的说道:“太后虽然醒了,但已经病的说不出话了!” 齐王建见此大急,他确实是个混账,人品也不好,可是齐王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孝子,论孝心他不比田假差。 “高医师!”齐王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我阿母开口说话!” 君王后驾崩,这对兄弟就要反目了。齐王建生命即将进入倒计时,麻烦大家有票的投一投。 第390章 君王后崩 中 第394章 君王后崩 中 高洋搓着手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想了许久之后,从箱子里摸出了一盒药道:“师傅临走前交给过我这盒秘药,说是可以让病重的人开口说话,乃至重新下地,可药效只能维持几个时辰,而且一旦药效过去人马上会死!” 这药明显就是透支病人剩余的生命来获得短暂的健康,齐王建和田假听到后,都陷入犹豫。 江姬来到君王后病床前看了眼君王后,又把目光转向高洋,“高医师,如果太后照这个样子下去,还能维持几天?” 高洋艰难的开口道:“太后如果照这个样子下去,最多还有三五日!” 江姬道:“也就是说即便不用那个方子,太后最多也只剩三五天了?” 高洋点了点头。 江姬把目光转向君王后,道:“母后,刚才我们的对话您都听到了,如果您同意用这个方子就眨眨眼,如果不同意就闭上眼睛!” 这一份药方一旦用了君王后必死,可是田假和齐王建都不敢决定到底用不用,最终的决定权只有交给君王后本人。 君王后看着齐王建和田假,最终连续眨了两次眼睛。 江姬深吸了一口气,道:“太后同意用药了!” 齐王建见此又下不了决心了,君王后喉咙里不停发出声音,像是在催促,终于,齐王建艰难的说道:“高医师,寡人命你速速去煎药!” 须臾,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被高洋端了进来。 田假接过药碗闻了闻,那药十分刺鼻,也不知到底加了些什么,他把药碗交给江姬,示意江姬给君王后喂药。 江姬接过碗,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一勺一勺的把药丸中的药喂给了君王后。 随着最后一勺药喝完,君王后的脸色开始变好,苍白的脸上居然慢慢有了血色,可是房间中谁也高兴不起来,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那碗药带来的回光返照而已。 “大王!假儿!”君王后果然又能开口说话,但声音听起来还是十分虚弱。 齐王建和田假同时跪倒,田桓和田玉几个孩子也跟着跪到了君王后床前。 君王后看着床前跪着的儿孙,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他生起一双苍白的手,示意江姬将她扶起。 秦夫人见此主动上前和江姬一起扶起了君王后,君王后半坐在床上,慈祥的看着田假兄弟。 就这样一直看了许久后,君王后吩咐道:“我要和大王还有假儿说话,其余人都出去!” 众人不敢违背君王后的话,纷纷退出殿外。 君王后等所有人都离去后,看着田假兄弟,缓缓开口:“建儿!假儿!阿母这一辈子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你们两个就是阿母的心头肉,阿母就要死了,可临死前,我还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 齐王建和田假听得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君王后示意二人起来,而后才道:“齐国正在变法,老实说从前阿母是反对变法的,因为阿母觉得,只要诸侯不来攻打我们,我们能守住祖宗的基业就够了,根本没必要变法,可是假儿力主变法,事实也证明了,假儿是正确的!新法利国利民,阿母死后,你们两兄弟要同心协力,把新法推行下去!” “孩儿遵命!”齐王建和田假同时回答道。 君王后点了点头,用手拂去齐王建脸上的泪痕,斥责道:“你是齐国的王,哭成这个样子,叫外人看见可怎么好?” 齐王建闻言哭的更加伤心了。 君王后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齐王建的肩膀,道:“建儿!人都是要死的,你不要哭,阿母能活到今天,已经很知足了! 建儿!你听着,阿母有话要嘱托你!” 齐王建勉强止住了哭,可身体还在不住抽泣。 君王后摸着他的脸,轻声道:“你性格软弱,阿母死后,我恐你守不住祖宗的江山,这也是阿母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不过幸好你有个好弟弟,建儿,你要记住,在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就是你的弟弟,阿母死后,你要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受到伤害,你要信任他,重用他,他能帮你守住齐国的基业,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孩儿记住了!记住了!”齐王建哭着撞到了君王后怀里。 君王后轻轻拍着齐王建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一直拍了许久,君王后再次开口道:“阿母这一辈子,有两件事是幸运的,第一是认识了你们的阿父襄王,第二就是生下了你们!你们兄弟都很出色,阿母能有你们这样的儿子,死而无憾了!” 田假到了这会儿也是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 君王家拂去田假的眼泪,斥责道:“你大哥哭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哭的这么惨?” 田假不是铁人,他也有心,他也有感情,更君王后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石头也捂出感情了,而且在田假心中她一直将君王后当做自己的母亲,母亲就要去世了,他又怎能忍得住悲伤? “假儿!”君王后看着田假说道:“论能力你比你父兄强100倍!可是现在的齐国已经经不起乱了,阿母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死后,你绝不能造你大哥的反!” 田假重重的点了点头:“孩儿今后一定好生辅佐大哥!” 君王后强撑着身子把田假兄弟的手放到了一起,严正的说道:“你们两兄弟要答应我,手上都不能沾对方的血!不管你们两兄弟谁之间犯了错,另一个人都不能杀了他!” 齐王建和田假互相对视一眼后,同时叩首答应。 君王后又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最后一件事是关于你们的舅父后胜,他是我的族弟,我看着他长大,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死了之后,他一定不会安分,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当初又杀了他唯一的儿子,所以我要你们两兄弟答应我,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你们都要饶恕他,不得杀他!” 齐王建和后胜的关系君王后不是不知道,齐王建肯定不会杀后胜,君后这话明显就是说给田假听得。 田假真的是恨透了后胜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可是君王后就要死了,他真的开不了口拒绝君王后。 “阿母!”田假郑重的保重道:“孩儿答应您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了后胜!” 第391章 君王后崩 下 第395章 君王后崩 下 田假保证完后,君王后又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窗外,见外面正下着雨,便对田假说道:“假儿,你扶我起来!我们出去走走!阿母想最后一眼再看看我齐国的大好山河!” 齐王建和田假同时扶起了君王后,谁也想不到,病重的君王后此时竟真的还能站起来。 两兄弟搀着君王后来到门外,房门外的走廊上,江姬他们正哭的泣不成声。 齐王建听得心烦,便冲他们吼了一句:“母后没死呢!你们在这鬼嚎什么?” 君王后瞪了齐王建一眼,道:“别吓着我的孙儿们!” “是!”齐王建乖巧低下头应道。 天空中下着小雨,雨水顺着瓦片流到外面的院子里,发出急促的滴答声。 这时阴暗的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雨势陡然变大,瓢泼大雨落到了王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君王后欣赏着外面的雨景,道:“假儿,扶着我,我们沿着走廊走走!” 齐王建这时也想要跟过去,君王后看了他一眼,道:“我和你弟弟有些话要说,大王就留在这里吧!” “是!”齐王建不甘心的留在了原地。 田假扶着君王后两人沿着蜿蜒的走廊前行,齐王宫的走廊很长足有七八百米,两人一直走出去很远,雨势越来越大,雨点儿甚至溅到了君王后身上。 田假主动来到君王后身侧,为她挡雨,君王后看了眼田假,又向后看了看,确认他们说话的声音别人都听不到之后,才郑重的问道:“假儿,你能不能回答阿母一个问题!” 不等田假回应,君王后突然两腿一软倒了下去,田假眼疾手快,抱住了倒地的君王后。 君王后躺在田假怀中,虚弱的开口道:“假儿,阿母就要死了,临死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此时,天空中又响起一声炸雷,田假被这个问题问的陡然心惊。 “阿母,我是您的儿子呀!”田假心虚的回答道。 君王后努力的摇了摇头:“你不要骗我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假儿!” 田假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露出了破绽,可是不应该有破绽啊!他是魂穿,身体就是原主,君王后怎么可能察觉的到呢? 君王后摸着田假的脸庞,此刻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毫无温度就像一具尸体一样。 “我的假儿其实早在十岁那年就死了!” 此言一出,伴随着天空中又一声惊雷,田假额头上冒出了不少冷汗。 君王后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杀了后庄吗?” 田假摇了摇头。 君王后苦笑道:“因为我的假儿十岁那年和后庄一起去城外钓鱼,被他推到水塘中溺死了!当时我哭的死去活来,可没想到第二天我的假儿又活了,重新复活之后的假儿就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我的假儿性格软弱,只会躲在我背后,可是重新复活后的假儿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管是性格还是做事都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从那个时起,我就怀疑你已经不是我的假儿了。 后来阿母往你的府邸里派了一个眼线,他一直在暗中留意你的一举一动,最后我断定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假儿!” 田假听得震惊不已,在这一瞬间他心乱如麻,以至于连一套敷衍的说辞都编不出来。 君王后何等的睿智聪明?田假以为自己精湛的演技能骗过她,但她忽略了,天下间没有一个母亲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田假从一开始就被君王后识破了。 君王后声音越来越虚弱,她继续说道:“我本来想拆穿你,可是你跟假儿太像了!我实在不忍心戳穿你!所以你每次要胡闹的时候,我都会由着你去,因为在我心里,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我的假儿!” “阿母!”田假抱紧了君王后。 “假儿,你到底是在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还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你的母亲?”君王后问道。 “阿母,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娘,你就像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那样疼我,爱我!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利用过您!” 另一个世界的田假从小丧父,母亲将他一手拉扯大,那时母亲为了他,常常熬夜点灯给别人做鞋,最后眼睛也熬瞎了。 即便如此田假的母亲也硬是把他供了出来,让他上了大学又参了军,只可惜田假还没来得及报答母亲,母亲就与世长辞了。 田假穿越后,他发现君王后跟他现实世界中的母亲长得很像,而且同样爱他,这也是田假为什么要奋力守护君王后的原因,他是想完成在另一个世界对母亲的亏欠。 君王后听到了田假的回答,眼角已经流下了眼泪,她的嘴唇再次颌动,好像还有话说。 雨声越来越大,君王后的声音都已经快要被雨声盖过去了,田假只能把耳朵靠近她的嘴唇,才能听到君王后的话。 “假儿!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田假把嘴唇靠到了君王后耳边:“我的真实名字叫张齐风!是从2000年后来的穿越者!阿母!” “张齐风!”君王后听到这个名字念叨了一句,眼睛缓缓闭上,在最后一刻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君王后的手重重锤下,她死了,死在了一个雨天,死在了田假怀中,死在了那个她用心守护了一生的齐国。 “阿母!”田假抱着君王后的尸体痛哭流涕,雨越下越大,仿佛就连老天都在为君王后的离去痛哭。 君王后驾崩后,临淄全城素缟,所有人都要为太后戴孝。 根据周礼,太后驾崩全国上下要服丧三年,国家在一年之内不能用兵,这也就是国丧期间不能动兵的由来。 临淄城中大小的贵族官员都要前往王宫为君王后致祭,田假和齐王建更是要守在灵前,三日之内不吃不喝以示哀思,这份礼节被称为三日不食礼。 后胜在君王后的灵柩前干嚎了几嗓子后,便转身离去,王宫外面甘特已经等候多时。 “丞相,太后驾崩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展了?” 后胜拂了拂袖子,冷声道:“当然!这一次老夫要把田假和齐王建一起送上天!” 灵堂里,田假还在望着君王后的棺椁出神,他不会想到,此时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酝酿完毕。 第392章 栽赃 第396章 栽赃 临淄。 君王后驾崩后临淄进入戒严状态,严查一切过往行人,就连晚上也在执行宵禁,整个临淄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深夜,城墙上一个黑衣人攀城而入,城头上巡逻的兵士并没有发现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从城头下跳下不慎摔断了腿,巨大的响声和黑衣人痛苦的呻吟声顿时惊动了巡逻的兵士,黑衣人很快被捕。 王宫中。 已经一天一夜不曾吃喝的齐王建非常虚弱,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吃些东西,可是按照周礼,齐王建要不食三日,纵然很想吃东西也只能忍着。 一身白色孝服的江姬来到齐王建和田假身旁,小声道:“大王,琅琊君,你们两位吃些东西吧!” 田假摇了摇头,他真的不想吃,也吃不下。 齐王建倒是想吃,可看田假不吃也只好忍住。 守孝不仅是儿子们的事情,孙子们也要守孝,田升几个兄弟也饿了几天就快架不住了。 这时嬴政从怀中摸出一只麦饼,偷偷的啃了起来,成蟜看到嬴政在吃麦饼,惊奇的问道:“政哥,你的麦饼哪来的?” 嬴政咀嚼着麦饼,道:“阿母给我带的,怕我饿着,给我带了好几个呢!” 成蟜肚子饿的直叫,看着嬴政吃的香,忍不住在一旁嘬起了手指,嬴政见状倒也不藏私,他掰开麦饼给成蟜掰了一半。 两兄弟跪在后面吃的正香,田升三兄弟听到动静后,也朝嬴政要麦饼。 嬴政当然不会给这三兄弟,田假只教他爱成蟜,又没有叫他要爱田桓三兄弟。 田桓眼看嬴政不肯把麦饼分给他们吃顿时又馋又急,他们三兄弟跟嬴政一样饿了一天一夜了,早顶不住了。 嬴政吃完了手上的麦饼,故意又拿出了一个说道:“我长你们几个一点,可你们从来没称呼过我为大兄,如果你们肯叫我大兄,我就把这麦饼分给你们一块吃!” 田升闻言挺起了胸膛,他拦住了想要屈服的田桓和田轸,道:“咱们都八岁了,已经不是小孩了,我们绝对不能像嬴政这个坏东西屈服!” 田桓也跟着点了点头:“大哥说的对,我们不跟这个坏种屈服!” 田轸还没来得及表态,嬴政已经要把麦饼收回到怀里,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田轸也是拼了,他直接扑倒嬴政身边,道:“大兄,麦饼分给我一块好不好?” 嬴政倒也讲信用,马上掰了一块麦饼给他。 田轸吃的正香,田桓也忍不住了,他也上去叫了一声大哥,果然也吃到了麦饼。 田升见此也忍不住有所动摇,他正犹豫要不要屈服,齐王建已经出现在了他们几个面前。 “你们几个在吃什么?这是你们大母的灵堂,你们几个怎么敢偷吃东西?” 听着阿父的斥责,田升带头请罪,“是孩儿不好,没有管束好弟弟请父王责罚!” 田轸性格懦弱看齐王建气势汹汹的样子根本不敢说话,田桓拱起手,主动将责任揽了下来:“都是我带头吃麦饼的,大哥没吃,父王要罚就罚我!” 嬴政看他们三兄弟要受罚,也是有些心软,田假曾教导过她大丈夫要敢做敢当,嬴政咬了咬牙,说道:“麦饼是我带来的,跟他们几个无关,伯父如果要罚就罚我!” 齐王建看着嬴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嬴政毕竟不是他儿子,他也不好意思打,只得训斥道:“你们若是饿了,可以出去吃些东西,不可在此处讨扰你们大母!” “是!”几兄弟自知做错的事情都低头认罪。 “麦饼拿出来,寡人罚你们几个回去反省!” 齐王建说是处罚,其实就是让他们出去吃饭,嬴政几个孩子还小,就算大家明知他们回去吃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等嬴政几人出去后,齐王建看了看灵堂四周,守灵的大臣们都昏昏欲睡,根本没人注意他,齐王建这才小心的把麦饼藏进袖子里,正准备要吃。 “大王!”后胜不合时宜的从门外进来,打断了刚要吃饼的齐王建。 齐王建慌忙把麦饼藏好,道:“舅父,你慌慌张张的进来干嘛?” 后胜身上同样带着孝,他把齐王建拉到一边,小声道:“刚才在城外有一个秦国的奸细,想要攀城而入,结果被我们的士兵抓住了,可惜他看自己被抓,直接服毒自尽了!” 齐王建闻言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死了就死了吧,一个奸细而已,这种小事也来烦寡人!” 后胜扯住急于离去吃饼的齐王建,急道:“我们在死去的奸细身上发现了一封信,这封信是秦王写给我们朝中一位大臣的!” “哦?”齐王建顿时警觉起来,“秦王怎么会写信给我们的大臣?” 后胜急道:“这个人是阴伏在我们朝中的内奸!” 齐王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杀意,他毕竟是齐王,朝中出了内奸对他而言就意味着背叛,这是任何一个王都不会允许的。 “这个隐藏在我们朝中的内奸是谁?”齐王建杀气腾腾的问道。 后胜加重了语气:“田假!” “什么!”齐王建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而后又快速捂上嘴巴,不可思议的说道:“假弟是隐藏在朝中的内奸,这不可能吧?” 后胜一脸急促的说道:“开始臣也以为不可能,琅琊君乃国之柱石,又是您的亲弟弟,怎么可能是内奸呢?可是您忘了当年的孟尝君了吗?” 提起孟尝君,齐王建刹那间对田假起了疑心,孟尝君也是齐王的堂弟,不照样背叛了齐闵王? “说假弟是奸细,有什么凭证?”齐王建虽说已经怀疑田假,但毕竟还有理智。 “当然有!”后胜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封带血的信,道:“这是秦王写给琅琊君的亲笔信,信上说请他立刻回到济西前线,让开道路引五国联军进入临淄,联军将用武力扶持田假称王!” 上一次赵国就曾打着拥立田假的名头出兵伐齐,齐王建听得后胜所说,又看了信中内容,对田假是奸细的是以信了七分。 “只凭一封信,恐怕不足取信吧!”齐王建用最后的理智说道。 后胜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戒指,道:“大王请看!” 齐王建接过那戒指看了看,戒指上雕刻着一只玄鸟,上面还刻着一个秦字,这戒指通体用黄金打造,看起来非常古老。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戒指吗?”齐王建说道。 后胜沉声道:“这是当年秦穆公所打造的,传言秦穆公当年为了东出,一手创建了一个谍报组织,取名黑冰台,这个组织在天下各国网络奸细为秦国所用,这戒指就是秦穆公给黑冰台的信物!历代黑冰台的掌握者手上都必有这个戒指!” 齐王建听的已是陡然心惊,他狐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秦王把这个象征着黑冰台的戒指给了假弟?” 后胜点头道:“正是如此,想必琅琊君早就投靠了秦王,否则秦王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赠给他,您想想,以前琅琊君为什么总能料敌如神,每一次都预先知道秦国的动向,好像天下各国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知晓。 当初老臣还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田假就是黑冰台的奸细,他是靠黑冰台才能知道那么多情报!” 第393章 软禁 第397章 软禁 齐王建拿着那枚玄鸟戒指顺着面前的石阶走了几步,道:“假弟通秦,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胜“哎”了一声,凑近了齐王,沉声道:“当然是为了利益!他想借助秦王的势力取代大王,从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韬晦之计而已!什么变法,那不过是他安插亲信的手段,至始自终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大王,您可要早做决断,否则悔之晚矣!” 齐王建也很想拿下田假,可田假在齐国威望超高,高到齐王建根本不敢轻易动他,一时间齐王建竟然陷入两难。 后胜见此,主动献计道:“大王可以趁着他现在身边没有任何兵马,用咨询国事的理由,把他软禁起来,而后搜查他的府邸,寻找更多罪证,只要我们能找到更多的铁证,不怕天下人议论!” 齐王建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做会不会激起百姓的愤怒,假弟可是深得民心那!” 后胜摇头道:“正因为他深得民心,如果振臂一呼,不知多少人会云从他,因此更应该尽快将祸害铲除,只要大王封锁消息,软禁田假于宫中,逐步查清他的罪证,就不怕天下人有所非议!” 田假真的是秦国的间谍吗?其实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就凭田假振臂一呼就能让百姓跟从他,这一点就已经是死罪。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统治者会允许自己的臣子拥有超越自己的威望,如果出现了这样的臣子,则君主必将采取行动。 齐王建本想下令将田假软禁,可又想起君王后临终前嘱托他们兄弟话,一瞬间齐王建的心又软了下去。 “舅父!”齐王建用一副不忍的口气说道:“假弟到底是寡人的弟弟,母后又刚刚驾崩,要不……” 后胜急道:“大王!趁现在太后驾崩,他尚在临淄,等他将来返回济西一但得知今日之事,说不定马上会举兵造反!纵虎容易擒虎难,况且……” 说到此后胜故意欲言又止。 齐王建不悦道:“况且什么?” 后胜唯唯诺诺的说道:“况且臣听闻,琅琊君曾在临淄城中一家酒楼上提诗,诗中大有反意……” 齐王建已经听得心起杀机,“那首反诗,你可知道是什么?” 后胜沉吟道:“只知道其中有两句诗说:他朝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黄巢是谁齐王建也是知道的,他当初也曾看过残唐演义,书中的那个大反贼黄巢,齐王建可是记忆犹新。 田假这一句他朝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他这不就是要造反了吗? “竖子!”齐王建攥紧了拳头。 后胜心中暗喜不已,脸上却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 灵堂里。 田假正望着君王后的灵柩发呆,这时门外近来十多名武士将田假团团围住。 不明所以的田假从地上站起身,斥责道:“你们好大胆子,怎敢擅闯太后的灵堂?” 武士们面无表情,带头的一人朝田假拱了拱手,道:“齐王身体不适,请您到他宫中问安!” 田假一听顿时警觉起来,方才齐王建跟他一起跪在灵前,没见身体有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身体不适? 武士们见田假似乎不想去,带头的那人用一副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大王诏君,请君速去!” 田假看出这些人的来者不善,他转过身对身后的秦夫人和魏赢嘱咐道:“大王诏我,今夜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给我预备晚饭!” 说完后,田假便跟随几名武士离去。 魏赢抱着去疾不明所以道:“夫君不是在守孝,他今晚怎么会回去吃晚饭呢?” 秦夫人已经听出了田假话语中的暗示之意,但她一时也琢磨不透这句话的用意。 另一边,田假被带进了王宫一间偏殿,他刚进去外面的护卫便把门反锁了,田假见此已经明白,自己这是被齐王软禁了。 可是田假想不透,齐王为什么要软禁他?就算自己在齐国的势力滔天,齐王也没必要在君王后大丧之日收拾自己,毕竟他又不是和珅,齐王建就算再急也不应该在现在动手。 是夜,秦夫人与魏夫人回到府邸安歇。 一夜过去田假并未归来,二女只当田假还在宫中守灵也未细想,第二日二女再次到宫中守灵,可他们发现灵堂里居然没有田假的身影,只有齐王建。 秦夫人觉察到事情不对,她不动声色地来到齐王建身前,道:“大王,怎的不见妾的夫君?” 齐王建心虚,便推搪道:“昨夜假弟守灵累了,寡人叫他下去歇息了!” 秦夫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晚上,回到府邸之后,秦夫人找来了魏夫人他们。 几个女人一见面,秦夫人便直言道:“夫君出事了!” 房间中几个女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谁也不相信田假在齐国能出什么事情。 “夫君应该已经被齐王软禁了!”秦夫人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魏夫人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知道齐王把夫君软禁了?” 秦夫人看了魏夫人一眼,说道:“夫君昨天被那些武士带走前对我们说,他要回来吃饭,可是夫君在守灵怎么可能回家吃饭呢?而且今天在灵堂上也没看到夫君,我去问齐王建,齐王竟然说夫君去睡觉了,夫君仁孝,怎可能大白天的跑去睡觉,联想到他昨天临走前那句话,我断定肯定是齐王把夫君软禁起来了!” 房间中几个女人一听都没了主意,顿时乱作一团,韩姬和语嫣带头哭了起来,秦夫人听得心烦,便斥责道:“夫君没死呢,你们哭什么丧?” 等到哭声停止,魏夫人询问道:“妹妹,我们该怎么办?” 论年纪魏赢和秦夫人相差并不大,但论其阅历,秦夫人可是自幼跟着商队游历天下,她的见识要甩常年住在深宫的魏夫人几条街,因此这种时候魏夫人根本拿不出主意,她只能向秦夫人询问对策。 秦夫人沉吟了片刻,道:“先去把茅焦姚贾,他们都请来,我们这群女人是想不出办法的!” 须臾,茅焦和姚贾来。 两人一听田假可能遭到齐王软禁,顿时面色一沉,此时齐王软禁田假,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茅焦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这就入宫去见见韩非,他毕竟是有丞相,应该能打探出些风声!” 姚贾跟着点了点头:“我们得先确定公子到底有没有被软禁,然后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动!” 第394章 搜查 第398章 搜查 齐王宫。 后胜带着甘特来到齐王建面前,齐王建命后胜在百官那里收集田假的罪状,此刻后胜带着甘特来,就是要向齐王诉说田假的“滔天罪行”。 “琅琊君巧借变法,大肆在朝中排斥异己,党同伐异,现在齐国上下2\/3的官员都是他从琅琊提拔起来的,朝中称之为琅琊系,田假的做法与当年我田氏齐国待姜齐时的手法极像,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甘特在叙述时表现的义愤填膺,仿佛他跟田假有着深仇大恨般。 齐王建听得心中大震,他知道田假靠变法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亲信,但他想不到,整个齐国2\/3的人都已经成了他的亲信。 甘特看出齐王的恐惧,又继续说道:“新军编练时,臣听闻李牧让每个士兵说他们领的军饷都是领的琅琊君的,而不是领齐王的军饷,琅琊君让他的亲信李牧已经完全的把新军变成了他的私人武装,臣这里有一份百官冒死收集的新军里面将领的名单,这些人都是田假在琅琊武卒中的亲信,他利用这些亲信已经完全控制了新军。” 齐王建看完甘特递交上来的名单,顿感头皮发麻。 这些事情要只是后胜一个人来说,显得没有什么说服力,有了甘特加入,让齐王已经对此深信不疑。 后胜又在这里适时的补充道:“右丞相韩非也是他的人,军中他还有李牧、易武,甚至田谦主父鸿他们也都支持田假,田假借着变法,正在逐步架空大王!” 这些罪证放到历朝历代,条条都是死罪,可问题在于,这些罪名都没有实质性证据,比如说田假企图架空齐王,他确实提拔了不少自己的亲信,可这些人都很有本事,难道提拔贤良就叫架空齐王? 事实上很早齐王建就知道田假在干什么,可他没有办法去证实,他可以强行给田假扣个帽子说他结党营私,但没有实质性证据,这就让他一直以来无法对田假发难。 “我们必须能找出假弟是秦王内奸的实质性证据,不光是得有你们这些人证,还要有物证!” 齐王建攥紧拳头,面色阴沉的说道。 后胜道:“物证是最好找的,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我们去搜查他的府邸,总能搜查出些东西!” 齐王建明白后胜的意思,能搜的出东西当然是好,搜不出来他们也可以适当栽赃,反正现在事情是黑是白,都由着他们来说。 “搜查田假府邸的事情,寡人准了!但你们一定要悄悄的进行,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否则惊动了百姓,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唯!” 这时,后胜又拱手说道:“既然大王下定决心要铲除祸根,那就必须清除他的党羽,韩非,李牧这些人都留不得了!” 齐王建担忧道:“他们都是柱国大臣,李牧还领兵在外,寡人如何除掉他们?” 后胜沉吟道:“大王可以下旨立刻软禁韩非,等我们取得实质证据,就先斩了他祭旗,李牧那边也好办,您可以让颜聚替代李牧,等李牧交了兵权,再杀了他,李牧一死,他的新军自然也就是大王的了!” 齐王建点了点头:“就照舅父说的办!” 田假府邸。 茅焦进了一趟宫后匆匆回来,一进门,他便向秦夫人禀报道:“夫人,大事不好,我刚刚入宫想去见右丞相,可是守卫说右丞相正在处理公事不肯放行,我买通了一个宫人从他嘴里打探到一个情况,右丞相也被软禁了!” “什么?”魏夫人坐不住了,“右丞相也被软禁了?” 如果只是田假被软禁也许还能说是其中有误会,韩非都被软禁这说明,齐王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对田假下手。 茅焦转过身对姚贾吩咐道:“姚老板,现在公子的命运全都寄托到你们易水寒手里了,请你发动在宫中的细作,一定要打探清楚公子被关押的位置,我们现在要确定公子他是否活着!” 魏夫人吓的用手捂住了嘴巴,“难道夫君已经被害了?” 茅焦脸色沉重的说道:“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姚贾离去后,茅焦来到田假的书房并开始研磨,秦夫人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上去帮忙。 魏夫人抱着去疾来到茅焦身前,道:“先生,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茅焦用毛笔蘸了些墨水,道:“我要写信给曹列,请他做好准备!夫人,齐国的天要变了!” 田假的府邸外,后胜带着大批武士正趁着夜色赶来。 “快!后面的跟上!”武士们的行动速度极快,只用了不到半柱香就完全包围了田假的府邸。 此时茅焦已经把信写好,他刚想出门去送,一个家丁慌忙来报,说是大队武士冲进了府邸。 茅焦完全没想到齐王的行动速度会这么快,一切都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反应过来的茅焦下意识的想要去烧信,可他还没来得及把信烧着,十多名武士已经冲入房中将他按倒,那封写给曹列的信也落到了后胜手中。 后胜看着曹列写出的信,阴笑道:“茅焦先生,你说的让曹列做好应变是什么意思?您这是想谋反呐!” 茅焦被按在地上,他拼命挣扎,怒骂后胜:“老贼!你放开我!” 后胜也不理会茅焦,他面无表情的对左右武士下令:“给我搜!仔细的搜!” 武士们得了命令就开始在田假的府邸大肆搜查,这些武士的搜查极为仔细,从衣柜、床榻、书案乃至地砖他们都不放过。 后胜看着周围武士们在田假的书房乱翻,心中升起一抹得意,他指了指头顶的房梁,吩咐道:“上面也要派人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机密信件藏在房梁上!” 秦夫人牵着瑟瑟发抖的田玉,道:“敢问左丞相一句,是谁给你的命令,能随意搜查一位封君的府邸?是大王吗?如果是的话,请您把王令拿出来看看!” 后胜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份齐王建手书的诏令,道:“夫人自己看吧!” 韩滕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来到魏夫人身旁,小声说道:“二位夫人,这些奸贼在公子的府邸乱翻,摆明了是想栽赃嫁祸,请您允许我杀了他们!” 魏夫人闻言把目光看向秦夫人,秦夫人摇头道:“他们有大王的旨意,我们如果反抗,他们会把我们就地格杀,现在千万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在秦国见惯了风浪的秦夫人,显然比魏夫人在这方面更有经验。 韩滕以及一众门客听罢,只得强耐住想杀人的冲动。 搜查书房的武士们在田假的房间后面找到了一间暗室,在里面找到了一个锦盒,武士不敢贸然打开盒子,而是赶忙拿着盒子来找后胜汇报。 后胜拿起那枚做工精良的锦盒,打开之后只看了一眼,嘴角已经露出一抹笑意。 第395章 审判 第399章 审判 王宫中。 被幽禁的田假坐立不安,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 田假正苦思破局之策之时,房门外的锁头突然被人打开,一群武士推门而入,紧接着齐王也走了进来。 两兄弟一见面,齐王建便主动开口:“假弟,这些日子在这还好吗?” 田假听出齐王建语气中的不善,回敬道:“承蒙大兄照顾!弟弟我这两天吃的好,睡得香!” 齐王建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假弟,寡人问你,一直以来寡人可曾亏待于你?阿母可曾亏待于你?齐国可曾亏待与你?” 田假不明白齐王建话中的意思,“阿兄,此言何意?” 齐王建负手而立,用一副惋惜的口吻说道:“寡人和阿母不曾有负与你,你为何要私通秦王,阴谋造反?难道你就那么想当齐王?” 田假闻言已经明白自己这是被陷害了,他看到齐王建身后后胜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便已经知道事情都是他搞的鬼。 “后胜,这是怎么一回事?”田假带着怒意问道。 后胜不慌不忙的走到齐王建面前,道:“琅琊君,你还是招了吧!大王看在你们兄弟一场是不会杀你的!” “我没什么可招的!” 田假大义凛然的说道。 后胜看向齐王,拱手道:“大王,看来琅琊君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齐王建点了点头:“把搜查到的东西拿出来!” “唯!” 后胜拿出了茅焦写给曹列的信,笑道:“仅凭你门客写的这封信,就足以定你造反之罪!” 田假看完信后,第一次露出惊慌之色,他稳住心神道:“这封信最多只能证明我想跑,信里哪个字提到了我要谋反?” 后胜点点头,又命人取来几封信,这些都是田假和秦王之间来往的信件,后胜指着这些信说道:“您身为齐国的封君,为什么会和秦王有如此密切的往来?” 这些信都是田假放在书房里的,现在出现在后胜手中,田假明白他的家肯定已经被搜查了。 田假尽量稳住情绪,以免让自己产生慌乱,“我身为秦王的女婿,和老丈人之间有些书信往来,难道不正常?试问丞相和秦王之间,难道就没有什么书信上的来往?” 后胜被问的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好!这些书信你可以抵赖,有一样东西你赖不掉的!” 只见后胜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田假看到那个锦盒顿时脸色大变,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玉戈。 后胜拿着这枚玉戈解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玉戈,我找高人看过,这是当年武王伐纣之后,周武王赐给姜太公的,请他以此物为信替周朝以镇齐地,后来几经辗转这东西落入秦王之手,老夫敢问琅琊君,您为何会收藏此物?秦王又为什么把这东西送给您呢?” 这玉戈是当初田假和魏赢大婚时秦王所赠,鲁仲连劝他上交给齐王,可他当时鬼迷心窍愣是留下了。 田假想不到自己当初一时鬼迷心窍,现在居然沦为了自己通秦的铁证。 后胜见田假哑口无言,便继续说道:“你收藏这种只有大王才能拥有的东西,反心昭然若揭!这东西若是秦王赠送给你,你为何不上交给大王?可见琅琊君早有不臣之心了!” 田假已经无话可说,他强忍着怒气说道:“难道你仅凭这么一个玉戈就能定罪?” 后胜冷声道:“那不知道他朝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能不能给你定罪?” 这首诗一出,田假如遭雷击。当初他醉酒写下此诗的时候,只有几个人看到,后胜怎么可能知道此事? 后胜审问完田假,又来到齐王建身边,道:“大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琅琊君私通秦王阴谋造反!” 齐王建做出痛心之状,硬挤出几滴眼泪之后,他将身子背过: “假弟,事已至此,寡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私通秦王阴谋造反罪不容诛!现在证据确凿,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向阿父阿母交代!” “大王!”田假想要追上齐王建解释,可侍卫牢牢地将他拦在房间中。 齐王建离开软禁田假的偏殿后来到了正殿,正殿里齐国的五官除出使楚国的鲁仲连,全部到场。 “二三子!”齐王建坐在王座上,沉吟道:“琅琊君通秦谋反案,你们以为寡人该当如何处理?” 后胜率先发言道:“琅琊君私通秦王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依律当五马分尸!请您下令,立刻将此贼明证典型!” 宗正田盼反驳道:“琅琊君毕竟是大王的弟弟,就算谋反也不应该处以极刑!” 甘特也跟着说道:“是的,如果当众处死他,不明所以的百姓,万一又被他蛊惑,说不定又要逼宫,所以臣建议还是秘密处死为上!这样一来既能保全王室的体面,也不至于让百姓们发生暴动!” 司农田礼跟着附和道:“此法甚为妥当!大王可以赐死田假,事后再让他风光大葬,这样也能替他保全些名声,也不会引起朝局动荡!” 齐王建这时又想起了君王后临终前的话,他试探性的问道:“能不能留他一命?” “不可!”大司理丁逸拱手道:“琅琊君所犯的罪行是死罪,依据新法,谋反罪在十恶,绝不能宽恕,必须杀!” 齐王建没有在反驳,他已经默认了朝臣们的建议,转而问道:“韩非,李牧,曹列这群党羽怎么处置?” 后胜沉声道:“必须把他的党羽们一网打尽!等除了田假,大王就赐死他们,事后就说暴毙,也能堵住国人悠悠之口!” 齐王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的妻女门客如何处置?” 后胜笑了笑:“依臣看来,一并杀了为上!不过大王毕竟是仁君,干脆剥夺他们的身份,把他们废为庶人,赶出齐国,自生自灭!” 齐王建犹豫了一下,道:“留下赵姬,其余就按丞相说的办!” 后胜低头应是。 这时,甘特又补充道:“大王!处决琅琊君的事情,必须秘密进行,否则万一传了出去,让李牧那个贼子知道了,他有可能会造反,须知此贼现在可正在前线呢!” 齐王建沉吟道:“稍后传寡人旨意以颜聚为将,让他择日到前线暗中把李牧捕杀!” “大王英明!”群臣齐声。 田假通过察举制提拔了大批有为的官员,这已经严重损害到了朝堂上这些当权者的利益。 以后胜、田礼等人为首的实权派已经察觉到了危机,如果他们放任新法推行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的位置也会被人替代,一旦他们下台则迟早会遭到清算。 所以这次齐王建说出田假私通秦王造反时,朝堂上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这不过是官员们急于杀掉田假和韩非的一种自保手段。 实际上,齐国的实权派们也被后胜和甘特耍了,他们急于自保,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落入了人家的圈套当中。 越到后期写的越顺,可惜了,到了后面质量明显比前面又提升了,我一直有这个毛病,后期质量会比前期强一点,难受 第396章 见面 第400章 见面 四月份的临淄已经到了雨季,天空中不时就会下起小雨,尤其是今年,开春以来已经下了数场大雨。 阴沉的天空,雷声滚滚,一声惊雷声响起,茅焦猛然睁开眼道:“阴谋!一切都是阴谋!” 凌乱的房间中,只有一盏油灯用以照明,魏夫人抱着沉睡的去疾问道:“什么阴谋?” 茅焦沉声道:“从秦王策划五国伐齐开始,再到太后的驾崩,都是一场惊天的阴谋!他们先是依靠五国伐齐把李牧和新军调走,让公子失去军队,这是计划的第一环节。第二环节则是调走朝堂上能为公子说话的鲁仲连,这是他们计划的第二环节。第三环节则是趁太后驾崩坐等公子回到临淄,而后给他捏造罪名栽赃陷害。 此时公子外无援军,内无援手,只有死路一条。这一切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韩夫人不解道:“可他们怎么知道太后一定会驾崩?” 茅焦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他们的可怕之处,每一步他们都是精心计算过的!”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倾盆大雨顺着瓦片流下,房间中,烛火忽明忽暗,韩姬颤抖的说道:“这么说,夫君这次难逃一死?” 茅焦面色惨白的说道:“恐怕不仅是公子,我们也难逃一劫!一旦公子遇害,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一瞬间房间里的众人心情都跌到谷底,这时嬴政大声吼道:“我绝不能看着阿父被那些奸人害死!” 成蟜也说道:“是啊!我们不能看着阿父死!” 秦夫人斥责道:“你们两个孩子懂什么,退到一边去!” 喝退了两个孩子之后,秦夫人又道:“茅焦先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得做点什么!” “眼下大军在外,我们除了城外1000骠骑营,根本没有一兵一卒!除非我们能让李牧率领大军回来,但如此一来伐齐联军必然乘势直逼临淄,齐国恐将亡国!” 茅焦哀叹一声,事到如今这位智囊也没有办法了。 秦夫人不停在房间中来回走动,她此刻亦是心乱如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我们就在这等死?” 茅焦沉声道:“如果能设法见到公子,或许事情还能有转机!” 魏夫人苦笑道:“我的先生,我们自己都被软禁在府邸里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我们怎么入宫去见公子?再说了夫君此刻肯定也被齐王严密看押,我们就算能出的去,又如何能见得到他?” 茅焦是一个智者,他沉思了片刻之后,把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姬身上。 这一次魏赢的反应速度比秦夫人还快,她大喜道:“对啊!赵姬!” 秦夫人也反应过来了,跟着说道:“赵姬!现在公子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赵姬满脸茫然:“我?” 齐王宫。 齐王建听到赵姬派人来说,想见自己顿时大喜过望:“好!赵姬这个时候能派人来找寡人,不枉寡人对她的一番心意,速速派人接赵姬入宫!” 赵姬入宫后,便梨花带雨的倾诉田假对她的种种“虐待”,听得齐王建痛心不已。 “大王!”赵姬的演技比秦夫人还好,她楚楚可怜道:“我再也不愿意回田假的府邸了,请您允许我就留在宫中侍奉您!” 齐王建面露为难,毕竟赵姬还是田假的妾室,田假就算犯了法,他也不好意思强夺弟媳。 赵姬见此眼睛一转,哭道:“大王不怜惜妾身了,妾还不如死了!” 说罢,赵姬起身往殿外走去,齐王建赶忙抱住她,道:“爱姬别走,寡人在宫里,你找个地方住下就是了,只是你记住可不能乱跑,不然被人看到了,会落人口实!” “妾身知道了!”赵姬乖巧的答道。 宫人为赵姬安排了一间房,赵姬住进去后就像伺候他的一名宫女打听江姬住在那里,江姬是齐王建的宠妃,宫女以为赵姬只要去和她打好关系,因此毫无怀疑的告诉了赵姬江姬住在王宫的何处。 赵姬道:“你既然知道江姬的住所,不妨带我去一趟!” 宫女露出为难之色,齐王建说过不准赵姬宫中乱跑,赵姬板起脸,冷声道:“怎么?你不听我的话?” 小宫女想了想,自己今后还要在赵姬身边长期侍奉,只好带着他去找江姬。 江姬的宫殿,江姬正在午睡,听说赵姬来访,先是觉得一阵惊奇,而后便命人请她进来。 两人一见面,赵姬便直入主题:“公子有难,需要卿来搭救!” 江姬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我只是个妇人,怎能把公子救出宫去?” 赵姬道:“不需要夫人救公子出去,只需要夫人帮我们做一件事即可!” 当夜,齐王宫南门的一条小路上,一个黑斗篷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她的身后跟着两男一女,四人飞快的往宫内走去。 巡逻的武士发现了这四人,带头的一名队长道:“深夜是何人在宫中乱闯?” 黑斗篷摘下头上的面罩,武士将手中的灯笼照到了那人脸前,赶忙行礼道:“原来是江夫人!” 江姬点了点头,用手挡了挡刺目的灯光,道:“我要马上进宫去,不要拦着我!” 小队长看着江姬身后的两男一女,刚想打着灯笼去照他们的脸,江姬便怒喝道:“这三人都是大王命我请来的,你们要查吗?” “夫人!生人进宫都必须严格盘查,您说他们是大王请来的,可有凭证?” 江姬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面令牌,那是齐王建的令牌。 小队长仔细的查看令牌后,将令牌归还再次行礼,“既然夫人确实是奉了大王的命令,那就请吧!” 江姬再次带着身后的三人往宫内走去,身后的那名女子开口道:“江姐姐,你怎么会有大王的令牌?” 江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停下步子,确认左右无人后才道:“令牌是我偷的!天亮前得还回去,我们快点!” 田假被软禁的房间,他正坐立不安的睡不着觉,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江姬带着两个男人进入房间,田假定睛一看,居然是茅焦和田青还有魏赢他们三人。 “主君!”茅焦和田青同时行礼。 魏赢直接撞到了田假怀中,哭道:“夫君!” 江姬朝外面看了一眼,道:“我去问问,帮你们盯着,你们要快,你们的时间不多!” 房门被关上之后,魏夫人还打量着田假,喋喋不休的说他瘦了之类的,茅焦打断二人,道:“夫人,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魏夫人点了点头,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茅焦来到田假面前,行礼道:“公子,茅焦无能,让您受苦了!” 田假扶起茅焦,叹息道:“都是我无能才会中了歹人奸计,这怎能怪先生呢?” 房间外响起江姬的声音:“你们快点!侍卫们只答应给你们半柱香时间!” 第397章 行动 第401章 行动 茅焦也知道他们时间不多,便直奔主题道:“公子,如今太后驾崩您又被囚,不知公子可有应对之策?” 田假这几天一直在苦思应对之策,他摇了摇头道:“我心乱如麻,想不到什么应对的方法!” “我本来想要再次策动百姓,用舆论来救出公子,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点我们已经做不到了!” 茅焦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说道,事到如今这位智囊也无计可出。 “莫非天要绝我?” 田假仰天望着窗外明月,心中无比悲凉。 茅焦沉思了片刻之后,拱起手道:“公子,我同大家商议了一下,我们一致认为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反!不反则必死!” 田假也想过造反,但现在大军在外,他除了城外的1000骠骑营,根本没有军队。 临淄城除了守卫王宫的武士,还有两万雷打不动的城防军,用1000骠骑营死磕两万人根本不现实。 而且城防军对田假感情并不深,田假也做不到能号令他们为自己造反。 “公子!”田青在一旁拱起手,单膝跪地道:“如果我们造反奋起一拼,总强过坐以待毙,公子之才十倍于齐王,如果能推翻他,您必能振兴齐国,退一步来说,即便事有不成,我们也能力保您杀出临淄回到琅琊,可我们如果不拼,则公子必死!齐王建是不会放过您的!” 田假“哎”了一声,道:“可是造反,我们人手不足,只怕不是城防军的对手!” 茅焦献计道:“如果公子同意,由臣等去部署,臣设法把骠骑营里一些忠于您的部下调入城中,而后说服司马鲁由,请他保持中立,我们带兵先把公子救出来,接着出其不意杀入王宫,只要能杀得齐王,大事可成!” 田假捂了一下茅焦的嘴巴,往外面看了一眼,道:“你们这是劝我弑君?” 田青急道:“我的公子!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抱有什么幻想了,齐王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您不杀他,他就要杀您!” 君王后临终前的话还历历在目,田假实在是下定不了决心谋反。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谋反下场会怎么样,齐国又会怎么样,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公子!”田青单膝跪地拔出剑来,道:“如果您不同意跟着我们造反,与其看着您被害死,臣宁愿死在您面前!齐国只有您才能伟大!谁都看的出来,齐王不是仁君,公子仁义,必能造福苍生,请公子答应我等,救民于水火!” 魏夫人也跟着劝说道:“夫君,我来的时候已经和几个妹妹商量过了,我们都支持茅焦先生,这种时候除了造反,我们别无出路!” 自己的妻女都支持自己造反,田假不再犹豫。 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拼! 田假扶起田青,道:“我有先生这样的忠臣,大事可成!” 田假又看向茅焦:“如果我们真的发动政变,先生觉得我们有几成把握?” 造反一词被田假说成了政变。 茅焦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部署得当,我们至少有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已经不小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稳赢的事情?很多事情有六成就能干。 田假不是司马懿,他不会等事情真的有十成在出手。 “鲁由你们有把握说服吗?”田假问道。 如果要发动政变,鲁由绝对是能影响大局的关键人物,他手上掌握着城防军,可以说他倒向谁谁就会胜利。 田假以前跟鲁由有些交情,可是齐王建为了拉拢他,真的下了血本,从那天田假进城时的表现看,田假知道,鲁由大概率是不会支持自己的。 田青拍着胸脯说道:“我和鲁由是生死之交,而且那天您入城的时候,鲁由不是还提醒过您小心,我相信我们就算不能说服他倒向我们,至少可以说服他保持中立!” 田假点了点头:“只要鲁由保持中立,我们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性!” 茅焦激动的说道:“这么说,公子同意我们的行动了?” 田假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不会把齐国送入深渊。 多年后田假在对自己的儿孙提起当初自己决定造反时,他说,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这是他一生中做的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茅焦三人回到府邸之后,茅焦重新召集了田假的门客。 “诸位,公子已经决心奋起一拼!你们愿意跟着干的就留下,不想干的,我现在发给路费,你们可以走!” 房间里一共聚齐了30多人,众人闻听要造反之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竟没有一个人离开。 韩滕感叹道:“公子待我等不薄,现在到了我们尽忠的时候了!” 田青也跟着说道:“说的对!不拼一拼,怎么知道我们能不能成功呢?” 茅焦把目光看向田青,道:“先生!鲁由就交给您去说服了,不然我们没办法把骠骑营弄进宫!” 田青郑重的说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临淄城北一间小院里面站满了黑衣人,小院的气氛格外紧张。甘特悠哉悠哉的坐在一张石桌前品着茶,院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后就是有人下马进门的声音。 一个黑衣人蒙着脸来到门前,道:“甘特先生在吗?” 黑衣人回答:“等候先生多时了!” 甘特听到脚步声后,猛地从石桌前站起身,小门被打开,蒙脸的黑衣人走了进来,甘特问道:“怎么样,那边要行动了吗?” 蒙脸黑衣人点点头:“放心!田假已经决定要造反了,他打算说服司马鲁由把骠骑营秘密的运入城中,出其不意的攻打王宫完成政变!” 甘特大喜道:“鹞子,事情完成之后,我会向秦王上表向你请功!” 鹞子摇了摇头,问道:“你们的部署都停当了吗?” 甘特笑道:“一切都已经部署停当,只待田假开始行动,计划便可以开展!” 鹞子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甘特转过了身,加重了语气:“我甘氏自先祖甘茂来齐,已经经历了三代人,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田假的府邸,田假决定造反后他府邸里所有人的弦都绷得很紧,韩滕正在房间里磨剑,这时他突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 韩滕警觉的提着剑出去,就看见茅焦鬼鬼祟祟的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茅焦先生!”韩滕快步走上前去,疑惑的问道:“您出去了?” 茅焦心虚道:“出去办了些事情!” 说完后,茅焦加快步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韩滕看着墙头奇怪的挠了挠头,“大晚上的,他一个文人跳墙出去干嘛?” 说着,墙头上又跳下来一个人,韩滕拔剑指向那人,“是谁?” 田青回应道:“是我!” 韩滕大喜:“你回来了” …… 田假府邸的大堂,茅焦又一次把人聚集到了一起,田青看着众人,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道:“二三子!我已经说服了鲁由,他答应我们可以秘密的帮助我们把骠骑营的兄弟运入城中!” 茅焦大喜道:“好!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便再无问题了!” 当夜,鲁由悄悄打开城门,将一批黑衣人放入城中。 这一切都被暗处一双眼睛看在眼底。 第398章 劫狱 第402章 劫狱 临淄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天一直是灰蒙蒙的。 后胜撑着一把伞,快步来到宫中,齐王建正在看奏折,见后胜进来,忙站起身迎接:“舅父,您怎么来了?” “大王!”后胜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奏章,道:“刚刚接到密报,田假的骠骑营有所异动,我们要防止不测!” 齐王建心中一紧,道:“骠骑营是假弟的私人武装,寡人并没有给他们派任务,他们想做什么?” 后胜看了看大殿里,除了一个小宫女正卖力的擦着地板之外,周围没有任何人。 见此,后胜压低了声音道:“他们想做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田假不能再留了!臣恳请把他和韩非一同关到狱中,明日处决!” 齐王建本身就是一个软弱、反复无常的人,他确实想杀了田假,但真的要杀时,他又有些下不了决心。 后胜在心里骂了齐王建一声后,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果现在不除了这只猛虎,等到猛虎的党羽察觉,说不定他们又会煽动起齐人的情绪,那个时候大王……” 齐王建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众多百姓为田假鸣冤的场景,想到此处齐王建冷汗直流。 “好!马上把他和韩非下狱,明日在狱中秘密处死!” 两人的对话,被那个正擦地板的小宫女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 后胜领旨之后又问:“不知大王以为,要赐他何种死法?” 齐王建想了一会儿说道:“他和韩非毕竟都是柱国大臣,田假还是寡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就留他们一个全尸吧!赐他们毒酒吧!” “唯!” 后胜领了旨意之后,带了100名全副武装的王宫武士将田假和韩非秘密的押出了宫外。 江姬恰好带着田桓去给齐王建请安,她看到如此场景,心中不免起了疑心。 请完安后,江姬故作奇怪的问道:“大王,刚才妾身看到丞相带着几百名武士出宫去了,他们去做什么了呀?” 齐王建刚想回答,又说道:“寡人让丞相把一个重要的犯人送出宫去!” 这个重要犯人是谁齐王建并没有说,但江姬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从齐王建的宫殿里面出来,江姬叫来了齐王建身旁一个宫女,这宫女正是刚才卖力擦地板的那一个小宫女。齐王建不会想到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宠妃江姬居然在他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嫔妃在君王身边安插眼线,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后世的吕氏,武后,万贵妃为了监视君王,都曾在君王身边安插眼线,即便不是那些强势的后妃,一些普通的宠妃为了维持恩宠,也会在君王身边安插一些眼线。 江姬向自己安插的那名小宫女问道:“方才丞相和大王都说了什么?” 小宫女看着江姬,不敢说话。 江姬冷着脸道:“如果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给我做眼线的事情告诉大王!你猜大王会怎么对付你?” 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顿时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将刚才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田假的府邸。 在鲁由的帮助之下,骠骑营里有70多人已经分批被运进了城中,这些人都被茅焦分散在几家客栈中安置,更多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送入城中。 “必须加快速度!要尽快把所有人都运到城里!”茅焦对已经入城的易武吩咐道。 府邸之外,一个宫女想要进门,负责看守田假府邸的武士并不让她进去。 小宫女亮出了江姬送给她的令牌,这才顺利的进到府邸。 茅焦看完了江姬送来的亲笔信之后,急道:“不好!齐王要提前行动,他们要在明日处死公子!公子此刻已经被他们关到城中的大狱了!” “什么!”房间中一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会儿骠骑营才进来70多人,算上田假的门客,他们也不过百十来人,齐王建真要是明天就要处死田假,那只靠他们这100来人能干什么? “这个消息确实可靠吗?”田青冷静的问道。 茅焦看了看手上的信,道:“这是江姬写来的,江姬是齐王的宠妃,她不会骗我们!” 韩滕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他们明日就要对公子下手,可我们的部署还没有停当,难不成咱们要看着公子死吗?” 茅焦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他猛地睁开眼睛:“不能再等了,我们今夜武力劫狱,先救出公子,再做其他谋划!” 房间中众人齐声应好。 临淄城中专门关押钦犯的大牢,几名狱卒正在楼房的过道中巡逻,忽然他们头顶人影一闪,韩滕从房顶上闪身而下,他先是砍倒一人,紧接着又砍翻一人。 韩滕动作很快,剑剑封喉,转眼间牢房中的几个狱卒都死在了他的剑下,解决完看守,韩滕挨着牢房寻找田假的身影。 终于韩滕在角落里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隐伏于黑暗中,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一剑砍翻锁链,快步进入牢中。 “公子!”韩滕伸手去拍那人,昏暗的牢房中,那人猛的抬头,韩滕惊奇的发现这人并不是田假。 韩滕惊愕间,那人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韩滕的心口,韩滕侧身闪过顺势一剑将冒充田假的杀手刺死。 恰在这时,牢房外亮起火把,后胜带着大批杀手包围了牢房。 “想不到吧!”后胜得意的说道:“我早料到你们这群蠢驴要来劫狱,所以老早就把田假转移到了城北的一间大牢,这里不过是个陷阱!” 韩滕看着面前数十名持剑的杀手并不惊慌,他淡定的说道:“丞相大人,我有个提议!” 后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我倒想听一听!” 韩滕举剑指向后胜,凌厉的剑身闪过一抹寒光,“把这件牢房变成你的坟地!” 不等后胜反应,韩滕一脚踢翻地上的尸体,尸体的惯性砸到了后胜身前数名杀手,韩滕的剑在这时逼近了后胜。 危急关头,后胜身边几个亲卫拼死护卫,这才侥幸杀退韩滕,死里逃生的后胜正了正头上的冠冕,咆哮道:“杀!杀了他!我就不信我带了100多人来杀不了他一个人!” 牢房的空间狭小,后胜纵然人多,每次也最多只能派四五人应战,韩滕则依靠着高超的剑术,如同砍瓜切菜般将后胜手下的杀手砍倒,转瞬间他已杀死十多人。 后胜越看越急,大骂道:“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杀不了他一个人!” 兵器的碰撞声和杀手们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大牢,悍战间,后胜猛地皱起眉头:“不对啊!这小子为什么要留在牢房和我们悍战?” 思索了片刻后,后胜抬起头道:“不好!中计了!” 第399章 政变 第403章 政变 另一边,城北的一间牢房茅焦带着田青等门客不费吹灰之力的救出了田假和韩非。 “先生,你们怎么知道我和韩非被关在这里?”田假吃惊的问道。 田青笑了笑道:“茅焦先生神算,他说后胜不会那么愚蠢,城南那里肯定是陷阱,我起初还不信,看来先生所料果然不错!” 田假闻言赶忙给茅焦行礼:“多谢先生搭救!” 茅焦看了看田假和灰头土脸的韩非,见他们二人没吃什么苦,才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二位速速跟我回府邸商议!” “好!” 城南大牢。 后胜对手下们吩咐道:“留下50人围攻韩滕,其余人跟我走去城北,快!” “是!” 后胜带大队人马离去之后,韩滕也立即纵身跳上房顶道:“今天不陪你们玩了,改天我们继续!” 武士们眼睁睁的看韩滕离开,他们也只是拿响吃饭,韩滕的身手他们都见过,反正后胜也不在场,谁也不想追过去送命。 后胜带着大批杀手赶到城北监狱,发现田假已经逃离,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牢房。 不想后胜并没有感到愤怒,脸上竟然流露出一抹笑意,显然是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田假的府邸。 易武和王经已经带着先前进入城中的70多人集结到了田假的府邸,众人正紧张的等待着田假归来。 听到院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易武等人赶忙出去迎接,田假和骠骑营的兄弟们打了一个招呼后就进了大堂。 少时,韩滕也顺利归来。 大堂中点满了油灯,房间被照的通亮如同白昼一般。 茅焦拱起手道:“公子,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还请您拿个主意!” 田假先是问道:“先生,现在我们城中共有多少弟兄?” 茅焦沉吟道:“加上您的门客总共不过百人!” 凭借100人想要完成政变,田假认为是不可能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位能靠800人就完成玄武之变的一代雄主。 思索了片刻之后,田假说道:“100人根本打不下王宫,以本公子之见,趁现在齐王还没反应过来,我们立即出城回琅琊!只要我们回到琅琊,可战可退,可攻可守,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一阵面面相觑之后,田青率先发言道:“公子!100人就100人,与其我们逃回琅琊,不如趁此时杀入王宫,宰了齐王建,拥立公子上位!”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道:“对!宰了齐王建,立公子!” 田假两手扶着桌子,看着桌上王宫的地形图,犹豫的说道:“可我们只有100人呐,王宫可是有500武士守卫,我担心我们寡不敌众!再说城防军万一过来怎么办?” 茅焦道:“公子不见昔日楚穆王之事呼!” 楚穆王为太子时,楚成王宠爱幼子,动了废长立幼的念头,楚穆王为了自保,在身边只有百人的情况下联合当时的令尹发动政变,一举攻下王宫吊死了老爹楚成王,并成功登基,而他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庄王。 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楚穆王带兵包围皇宫之后,逼迫老爹自杀,楚成王临死前想要吃一次熊掌,楚穆王回答说熊掌难炖,我有些等不及了,结果楚成王连熊掌也没吃上就被逼上吊自杀。 田假作为先知帝,这个典故他自然是知道的。 茅焦说的很对,当初的楚穆王靠100人就能完成政变,自己没道理不行,不搏一搏怎么知道自己不会成功呢? 而且田假手下这100人都是全副武装,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比守卫王宫的那些武士差,如果趁夜突袭王宫,胜算是很大的。 田假攥紧了拳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良久,他目光中露出一抹坚定,“好!100人就100人!楚穆王能干成的事情,我田假也行!” 决定攻打王宫发动政变之后,田假又和众人来到舆图前谋划起了细节。 茅焦指着舆图说道:“我们只有100人,兵力上处于劣势,擒贼先擒王,此战的关键点是齐王,因此,我们必须先擒下他。 齐王建住的地方在王宫左侧的桓公台,我们必须先打下宣平门,从那里一路向前,直奔齐王建的寝宫而去!只要能擒住他,大事可成!” 茅焦的思路很清晰,他们兵力弱势,只能集中起来直取齐王建,这种战术倒有点类似后世的斩首行动。 这时,韩非插话道:“我们如果擒住了齐王建,是杀了他,还是挟持他?” 茅焦沉吟道:“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擒住他比杀死他更好,活捉他的话能免去很多麻烦!不过如果我们直接杀了他,再用齐王的令箭放骠骑营入城,而后控制住百官,胜算也是极大的!而且这种手段远比挟持他来的更直接,也能省去今后的许多麻烦!” 韩非想了想,道:“这里面存在一个变数,鲁由手下的两万城防军!他们在我们没有完成政变前,可能会保持中立,如果我们杀了齐王,他会不会突然反水?” “不会!”田青笃定的说道:“公子放心,鲁由也不满齐王已久,我们杀了齐王建,他马上会倒向我们,有了他的两万城防军,我们就能迅速控制住百官和临淄的城防,而后公子迅速登基,天下可传檄而定!” 茅焦跟着点了点头:“此事可成,只要掌握住了临淄,依公子威望,齐国可传檄而定!” 田假一拳砸在桌子上:“好!成大事就在今晚,诸君,齐国的前途命运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造反之前,众人进入了最后的准备工作,田假也去和他的妻儿们告别。 一一道别之后,田假转身离去,田玉依偎在母亲身边,问:“阿母,父亲要去做什么?” 秦夫人抱紧了儿子,道:“去改变历史!” 低情商去造反,高情商去改变历史。 魏夫人显得忧心忡忡:“他们能成功吗?” “一定能的!” 说这句话的竟然是角落的嬴政。 …… 韩非是荀子的学生,他不知道自己跟着公子造反,老师会不会责怪自己,忧心忡忡的韩非留下了一封写给老师的遗书,不光是韩非,参与今晚所有行动的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那样充裕的时间去写遗书。 遗书写完之后,韩非来到院子里,刚想找个人帮自己送信,却不想韩非看到茅焦正和一个黑影说话。 韩非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去,那黑影瞬间消失。 “先生!”韩非满脸怀疑的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茅焦笑了一笑:“先生眼花了,我并没有和什么人说话!” 齐王建要死了 第400章 弑君 第404章 弑君 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之后,这场有些仓促的政变开始了。 临出发前,田假对秦魏二夫人道:“我给你们留下20人护卫你们的安全!” 秦夫人摇头道:“如果公子失败,别说留下20人,留下200又有何用?请您带上所有人,妾预祝您旗开得胜!” 田假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又换上了父亲留下的那身黑光甲。 院子里,骠骑营和门客们同样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田假看着他们,慨然道:“今夜,就是本公子带你们去改写历史的时刻!” 接着田假拔出剑,大喝道:“所有人,出发!!!” 齐王宫。 守卫王宫的十几名武士正照常巡逻,却听得远处喊杀声响起,正是田假率领他的百人开始攻打王宫。 武士们奋力拼杀,有几个眼尖的已经看到了田假,一名武士大喝道:“快!报告大王,琅琊君反了!” 这武士话音刚落,脸上已经中了一刀,然后被人一脚踹飞重重的摔在地上,显然是已经没了声息。 攻下了大门之后,王宫里大批的武士也赶来支援,茅焦见此急道:“公子,你带上田青他们立刻去桓公台!一定要杀了齐王,我们顶不了多久!” “好!” 田假带着田青以及十几名护卫朝着桓公台杀去,一路上他们势不可挡,没一会儿就攻到了桓公台下的玉阶前。 王宫外面,后胜和甘特带着大批黑衣人正严阵以待,听着王宫里的喊杀之声,他们竟没有去帮忙的打算。 桓公台里,齐王建正惶惶不安的听着外面的喊杀之声。 忽然间,喊杀声停下了,齐王建忐忑不安的起身,想要出去查看战况,却不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披铠甲的男人走进了房间,正是田假。 田假提着墨阳剑,杀气腾腾的逼近齐王建,齐王建被田假的气势所震,一步步后退。 齐王建一直退着,直到撞到了身后的桌子,这才停下,他颤抖的问道:“假……假弟,你要杀了寡人吗?” 田假缓缓开口道:“大王,我敢问您一句,齐王建六年第一次徐州之战是谁率兵冒死解围救了徐州? 后来齐国财政艰难,连赏赐都发不出来,又是谁造出黄纸,解了齐国的燃眉之急? 齐王建九年,长平之战联军即将被白起歼灭,是谁孤身到达河内,一举擒得秦王扭转了战局? 齐王建十年,赵国联合五国伐齐,你束手无策,是谁带兵保住了齐国南部,又是谁逼着赵国写下了投降书? 齐王建十一年,伊阙山之战,又是谁带兵抵抗秦国?大破秦军? 齐王建十四年,也就是今年,五国再次伐齐,你身为大王居然想要求和称臣,是谁领兵在外,坚定的抗击五国联军? 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田假!我何曾辜负过大王半分?我何曾辜负过齐国?可是您呢?您又是如何回报我的呢?您竟然想要杀了我!” 齐王建哑口无言,急忙说道:“误会!误会!假弟,寡人并没有想杀死你!” “你没有想杀死我?”田假冷笑了一声后,怒喝道:“你敢不敢摸着你的良心,你敢不敢对阿父阿母的在天之灵起誓,你没想杀我?” “我……我!”齐王建哑口无言,身上的汗珠如豆粒般滚落。 田假继续义愤填膺的说道: “齐王建元年,您执政的时候,齐国还非常弱小,诸侯都来侵夺齐国,赵国窥探我们的高唐,魏国觊觎我们的平陆,楚国想要我们的莒城,就连我们的万年属国鲁国都想着咬上我们一口。后来是谁让齐国一步步变强?是谁振兴了齐国?我承认,齐国现在还不如闵王时期,可是,现在的齐国在我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就连堂堂的秦国,也要忌惮我齐国三分!这些功劳是大王的吗?” “大王自继位以来沉迷酒色,大小国事都压在阿母一个女人的肩上,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还像不像齐王?亏你一天到晚还觉得自己是盖世明君,还将我比作共叔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你也配碰瓷郑庄公?您特么配吗?” 齐王建浑身颤抖,他甚至不敢正眼去看田假。 “回答我的问题!” 田假一声爆喝,齐王建吓得四肢一软,瘫倒在地。 “假弟!”齐王建抱着田假的大腿,哀求道:“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看在阿母临终前的遗言,你就放过我吧!寡人可以把一切都给你,齐国,王位,寡人都可以给你!” “你可真大方啊!”田假调侃了一句后,冷冷的说道:“现在的情况,我需要你的大度吗?” 房间外面还在持续激战,田青浑身是血的怒喝道:“公子,速取齐王建狗命!我们顶不住了!” “假弟不要!”齐王建惊恐的向后爬去,田假闭上眼默默的举起了剑。 桓公台的大门再次开启,田假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大喝道:“齐王建已死!都给我住手!” 正在激战的众军闻言,纷纷侧目看向田假,武士们愣了一会儿后,丢下兵器向宫外逃去。 田假并不下令追击,他疲惫的坐在台阶上,对田青吩咐道:“等茅焦先生他们叫过来,我们就要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王宫外,正在和武士激战的茅焦等人就快支持不住,王宫里大批武士丢下武器逃了出来,嘴里大喊着:“齐王死了!大王被杀了!” 霎时间,所有王宫武士都丢下了兵器四散而逃,茅焦扔下了手里的剑,他看着周围仅剩的20几人,道:“我们快进宫去找公子!” 众人在宫内会齐之后,茅焦问道:“齐王建呢?死了吗?” 田假点了点头。 茅焦朝桓公台看了一眼,又向外面看了看,似乎非常焦虑。 田青拱起手道:“公子,咱们赶紧开始下一步行动吧!” 田假还没说话,宫外突然响起一声信炮之声,紧接着,啼声如雷,杀声震天,似有千军万马正往宫内奔涌。 众人吃惊的往外面看去,只见后胜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缓缓进入王国,他的身旁还跟着甘特以及上百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韩非大惊失色:“后胜怎么会突然来到王宫,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假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满脸疲惫的坐在台阶上,道:“这还不明白,我们中间出了内奸,有人泄露了我们今晚的计划!” 第401章 暗子 第405章 暗子 众人一听他们中间出了内奸,纷纷看向身边的人,似乎都在怀疑对方是内奸。 田青惊讶道:“我们身边都是您的亲卫,怎么可能有内奸呢?” 田假看着马上得意洋洋的后胜,摇头道:“他在我们杀了齐王之后,正好出现,时间简直是严丝合缝,如果不是有内奸告知他我们的计划,这家伙来的也太巧了吧?” 后胜闻言,哈哈大笑:“说的一点不错!田假,你想不想知道藏在你身边的内奸是谁?” 韩滕想了一会,道:“公子!我忘了告诉您了,我那天曾经看到茅焦鬼鬼祟祟的翻墙出去!” 韩非也在这时说道:“我今天晚上看到他和一个黑衣人说话,难道!”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茅焦,茅焦尴尬的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田假,田假看了他一眼后并不说话。 后胜勒马向前看着田假道:“田假,都说你是聪明人,你也认为内奸是茅焦吗?” 田假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后胜笑道:“当然不是!” 甘特在这时走到了前面,喝道:“鹞子,你自己站出来吧!” 鹞子显然就是这个内奸的代号,田假身后的众人紧张的望向对方,正当众人都以为茅焦会站出去时,田青竟然站了出去。 韩滕霎时间张大了嘴巴:“青,你!” 田青阴沉沉的一笑,道:“想不到吧!我才是鹞子!” 甘特走到了田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田假,你做梦也想不到,最信任的门客田青,会是奸细吧!” 田假面露慌张,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个精彩的故事,对吧?” 甘特点了点头,道:“鹞子,还是你来说吧!我们这么精彩的计划不让伟大的琅琊君知道,相信他死都不会瞑目!” 田青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我十岁起就接受黑冰台的训练,12岁的时候,五国伐齐,齐国大乱,我受命潜伏到齐国,本来我的任务是潜伏到齐王身边伺机窥探机密,可是阴差阳错之下我成了你的门客! 说句实话,一开始成为你的门客时,我真的很想走,你简直就是个浪荡子,在你身边根本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可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你在落了一次水之后,竟然就变得聪明起来了,甚至逐步掌握了齐国的大权,在这时秦王命令我,在你身边暗中潜伏下来,将齐国的一举一动都报告到秦国,因此,我这才决定在你身边潜伏。” 田假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技非常精湛!” 田青狞笑道:“是啊!我精湛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连你这个被称为上天礼物的人都被我骗过了,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个笨蛋,被我耍的团团转的笨蛋!” 田假疑惑道:“你既然早就潜伏在了我身边,为什么不下手除掉我呢?而是要等到今天?” 田青冷笑了一声,道:“我起初的任务只是在你身边潜伏,秦王觉得我在你身边,能收集到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因此并没有让我动手除掉你!” 田假恍然大悟道:“等后来秦王想让你除掉我的时候,你已经找不到机会了,是吗?” 田青点了点头:“秦王真正对你动杀心,是长平之战时,那时候我有好几次都想找机会除掉你,可是光每天都跟着我,我摆脱不掉他,而且你又很谨慎,出行都让韩滕跟随,我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我唯一下手的一次机会是在魏国那一次,可惜当时我没有接到秦王的命令,灰鼠那个笨蛋自作聪明想杀你,我又搞不清楚情况,所以我当时没有贸然行动,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 “我在赵国遇到的那一次刺杀,也是你安排的吧?”田假问道。 田青点了点头:“一点不错!当时秦王想瞒着范睢秘密将你除掉,所以暗令我动手,可是当时我不便亲自出手,所以就将你的行踪泄露给了赵国的黑冰台,由他们派人执行!” “事情原来是这样!”田假发出一阵冷笑:“不得不说,你在这出戏里藏的可真深!” “承蒙夸赞!”田青得意道:“能在您这位齐国最聪明的人手里潜伏这么久,看来您并没有世人传说中的那么神!” 田假又问道:“我在韩国遭遇的那次刺杀,逃走的第六人就是你吧?” “正是!”田青看向韩滕,道:“当时他刺伤了我,我为了自保便栽赃了那个厨子,其实这个计划并不高明,可没想到硬是瞒过了你,看起来你比秦王想象的要蠢很多!” “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自己才是蠢蛋!”田假这样说道。 “哦?”田青笑道:“你现在已经沦为阶下之囚,你该不会认为凭着你手下这二三十残兵败将,是我们黑冰台上百名杀手的对手吧!” 田假摇头道:“我不明白,你们明明已经陷害了我,为什么又要搞出今天晚上这出闹剧?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还是让老夫来回答你吧!”后胜骑马来到田假身前,道:“想要杀掉你,对老夫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老夫要做的不仅是杀掉你,我还要你背上弑君之名,让你承受万世之骂名,在你死后毁掉你的新法,杀光你的亲人,我要让你失去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报我的血海深仇!” 田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们先是诬陷我造反,又让田青伺机煽动我谋反,只待我行动起来杀掉齐王建,而后你后胜在正好赶来勤王,这样弑君之贼田假被你们杀死,齐王也死了,齐国就落到你们的手上了,对吧?” 后胜笑道:“你可真聪明,不过只是聪明的晚了点!” 韩非在这时说道:“就算公子和齐王死了,齐王还有儿子,你们也无法控制齐国,难道你们当百官都是傻子吗?” 甘特大笑道:“傻瓜,公子假谋反弑杀齐王,齐王的三个儿子一起遇害,齐王无嗣,王位由东莱君田翼继承!” “东莱君?”田假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可真聪明!如果让齐王的儿子上位,主少国疑,齐国宗室必定不肯心服,齐国必将四分五裂,支持东莱君继位,东莱君年长,又有贤名,他继位宗室不会阻挠,还能轻易的稳定住齐国,他上位后一定会全盘废除齐国的新法,从而全面倒向秦国,这样一来,秦王就把整个齐国牢牢的抓在了手上,我说的不错吧!” 甘特点头道:“准确的判断!” 田假在这时又问道:“鲁由也是你们的人吧!” 田青笑了笑:“当然,鲁由很早就是我们的人了,一开始我们本来是想利用鲁由献出徐州,从而将他打入楚国内部,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部署,于是鲁由只好继续在徐州潜伏,第二次徐州之战,秦王命令他把徐州献给齐国,从而引爆齐国和楚国的战争,秦王的本意是让齐、楚、魏、鲁四国围绕徐州进行一场全面战争消耗关东六国的元气,可是秦王的计划再次失败,你实在是太难缠了!最后鲁由不得不假戏真做,真的把徐州献出,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掌握了城防军,真可以说是天助我大秦!” 田假疑惑道:“鲁由手上掌握着城防军,今夜为什么不直接调大部队来除掉我,而是大费周章做这么一个局?” 甘特脸上露出一抹苦意,摇头道:“鲁由并不能完全掌握城防军,他是鲁人,实际上城防军中大多数人对他并不信任,如果今晚贸然让他带着城防军来参与此事,说不定会横生出枝节。再说今夜也不需鲁由帮忙,他的任务是在我们事成后协助我们控制住临淄,现在的局面仅凭黑冰台的力量已经足以应付!” “事情原来是这样!”田假笑了笑,道:“你们的故事说完了,想不想听我也讲一个故事?” 后胜、甘特、田青三人同时大笑,“琅琊君死到临头了,还有故事可讲!相信一个将死之人讲出的故事一定会很有趣!” 第402章 故事 第406章 故事 夜色朦胧,田假的府邸。 姚贾快步从门外直奔内堂而去,今夜田假的妻女都没睡,所有人都紧张的在大堂中等待消息。 一阵微风顺着窗户吹进大堂,秦夫人将去将窗户关上,正好看到姚贾从外面进来。 姚贾进门后先是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道:“奉琅琊君之命来接几位夫人和公子们离开!” 秦、魏二夫人对视了一眼,秦夫人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姚贾沉吟道:“公子已经在城外准备好了马车,假如王宫那边出现意外,公子命我马上把诸位接到城外,然后我们坐船去琅琊!” “琅琊就那么安全吗?”秦夫人摇着头说。 姚贾跟着摇了摇头:“琅琊当然不是那么安全,公子的意思是,万一琅琊呆不住,我们就坐船去闽越!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秦夫人没有擅自做决定,他把目光看向魏夫人,“魏姐姐,你的意思呢?” 魏夫人抱着熟睡的去疾,坚定的说道:“我是琅琊君的夫人,他都没有离开我绝不会走!” 其余众夫人齐声皆不愿走,姚贾见此不由感叹:“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王宫中。 田假的表情逐渐变得从容,他抬起头看着漫天星斗,道:“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田青是卧底!” 此言一出,后胜三人皆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甘特嘲讽道:“这算你故事的开始吗?” 田假并不理会甘特,他从容的站起身道:“说实话,起初我并没有怀疑过你,因为你掩饰的很好,可自从那次我在魏国遭受刺杀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我暗中让人调查了我身边每一个门客的详细履历,记得你曾说你是个孤儿十岁就追随田单,还参与过五国伐齐,不错吧?” 田青点了点头:“正是!可那又怎么样?” 田假讪笑道:“你们一定想不到,田单心细如发,所有追随过他的人,就算死了他都会造一份花名册,我派人到即墨详细调查过当年追随过田单的孤儿,竟然找不到你的名字,这让我感到非常惊奇。” 田青冷笑道:“也许是时过境迁,名册上遗漏了我的名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田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当时没有找到你的名字,也认为是田单有所遗漏,可是后来我们到了赵国,我带你去拜见田单,田单竟然说记不起你了。起初我以为是田单年纪大了,把你忘掉了,可是就在我们返回邯郸的那天,在光的墓碑前,我师傅田单告诉我,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可能不知道,我师傅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却不糊涂,很多三四十年前的人,即便他只见过一面,都能准确的叫出名字,他很确信的告诉我,像你这样箭术高超的人,他不可能忘记,除非他根本不认识你,因此我师傅断定你的身份是假的!他要我小心提防你!” 田青闻言脸色已经变得非常不好,“如果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你今天又怎么会沦为阶下之囚?” 田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问题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甘特在一旁挖苦道:“琅琊君这是黔驴技穷,他为了活命,故意编出一套什么早就已经识破你身份的说辞,等我们慌张之下露出破绽,他好找机会逃跑!” 后胜三人同时发出一阵笑声。 田假并不气恼,他又继续说道:“我断定你的身份有鬼之后,并没有急于戳穿你,而是偷偷的观察你。王齕进攻邯郸那次,我让韩腾去帮我送信,他回来说他被人跟踪了,脚印直通后焦的营帐想,但其实跟踪他的人不是后焦,而是你田青,我说的不错吧!” 田青冷笑道:“你说的不错,可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你个人推测,你可曾有半点证据?” “证据?有啊!”田假坐直身子伸了伸懒腰,继续说道:“我在韩国遇到的那次刺杀,其实馆驿的第六人就是你,我说的不错吧!” 田青面无表情道:“不错!可这不是我们告诉你的吗?” 田假摇了摇头:“刺杀我的那五个人,避过了所有的岗哨,知道所有岗哨怎么分布的人只有你,韩滕,和茅焦。也就是说,内奸就是你们三个中的一个,韩滕在第一时间赶来支援,因此他的嫌疑被排除了,茅焦手无缚鸡之力,压根做不到和韩滕连过几十招,他的嫌疑也被排除了。我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只剩下了一个答案,第六个人就是你!” 田青抚掌大笑:“这个故事讲的真的很精彩,早就听说公子是个出色的小说家,看起来您的小说编的确实不错。既然您早就想到了一切,那么我问你,我当时明明在房间中休息,是怎么做到分身去杀你的?” 田假不慌不忙的说道:“竹林里那个第六人和韩滕过了几十招,后来韩滕刺中了他的胳膊,那个第六人跳水逃走了,但那片水潭只能到达你所防守的前院,试问前院有你重重护卫,那个第六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逃走?除非他就隐藏在前院。 前院的人里面,有能力和时间做这件事的,实际上只有你!记得那天在调查你的时候,你的护卫们曾说,看到你在洗澡,洗完澡后就休息了。 其实你洗澡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你刚刚潜水回去,浑身湿漉漉的,如果你不能掩盖这一点,你的身份马上就会暴露。 另外被你杀死的那个厨子,你将一切都栽赃给了他,你自认为做的完美无缺,甚至到现在还在洋洋自得。记得韩滕当时刺伤了你的胳膊,你还不忘在那个厨子的胳膊上划了一刀。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无懈可击,可你却忽略了一件事!” 田青已经有些心慌:“什么事?” 田假摇头道:“那个厨子身上实在太干了!试问他刚刚潜水逃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上吊自尽,他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去换干衣服呢?” 田青有些哑口无言,而后又大声说道:“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人是我?” 田假笑了一声,道:“你大概不知道,在当天晚上刺杀结束后,我让忠偷偷去了你的房间,结果在你的床上找到了一些治疗刀伤的白药!” 第403章 反转 第407章 反转 田青听得心头大震,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慌张之色。甘特见此,厉声道:“田假!你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了!如果你老早就发现了田青的身份,你真的发现那么多破绽,你现在怎么会落入我们彀中!” 后胜也跟着说道:“可笑你死到临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编故事!” 田假摆了摆手:“今夜我不会死,倒是你们三个,还有你们身后这些黑冰台的奸细,都要死到临头了!” 甘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丞相,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子说我们几个要死到临头!” 后胜也笑得前仰后合,他捂着肚子说道:“你的军队都在济西,你的骠骑营也被挡在城外,鲁由牢牢的控制着临淄,你还想要把我们杀了,真是痴人说梦!” 田假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怎么让愚蠢的人明白一点道理就这么难呢?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已经知道了田青的身份,今晚为什么还会跑到王宫主动落入你们的圈套呢?” 后胜笑道:“这我倒想听一听!” 田假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识破了你们的全盘计划,所以就坡下驴,利用今晚把秦国潜伏在齐国的全部间谍都调出来,果然我的计划成功了,看起来秦国潜伏在齐国的间谍,应该都在你们身后了!相信今夜我可以把所有间谍全部扫清,从明天开始,秦国在齐国再也没有眼线了,说实话这真的省去了我很多麻烦!而且我还可以借助今夜,名正言顺的铲除甘氏一族,你们甘家三代在齐,实际上,从你祖父甘茂来到齐国开始,就都是秦王的棋,可是我没有证据来证明,但现在不同了,你主动跳出来,那么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铲除甘氏一族了!” 甘特倒吸一口凉气,内心慌乱到了极点。 田假又接着补充道:“范睢其实根本不是我的奸细,河内之战时我曾经当着田青的面说出他是我的内应,就是为了引诱田青将此事上报秦王,秦王得到田青的密报后,果然把范睢当成了内奸,于是我借用你们的手不费吹灰之力的范睢失去了秦王的信任!” “什么!”田青不由向后一退,心中越发阴寒。 …… 临淄城西门鲁由正紧张的站在城头上等待王宫那边传来消息,身旁的副将担忧道:“鲁将军,王宫那边甘先生他们不会失手吧?” 鲁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看了看左右,他把副将拉到一旁,轻声道:“今夜我们调动了所有在秦国的力量去王宫围杀田假,绝对不会意外,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好城门,等待那边事情完毕后,我们再赶过去支援,帮助甘先生他们控制住王宫!” 副将不解道:“我们为什么不能现在带人过去?” 鲁由摇头道:“田假的威望实在太高了!谁也不知道我们带着由齐人组成的城防军去面对他时会发生什么,只有面对一具尸体时,我们才是必胜的!” 副将点了点头,他刚想下去打听一下情况,忽见的城头之下有不少人影,顿时惊疑道:“将军快看!下面有人!” 鲁由看着城下的火光大惊失色。 王宫中。 田假淡然的问道:“三位准备好了吗?” 后胜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问:“准备好什么?” “当然是死啊!”田假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支烟花,拧开盖子后,烟花在空中爆炸,散发出一抹绚丽的红色。 紧接着,就听的王宫之外响起喊杀之声,以及大量的马蹄声,后胜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田青向远处看了一眼,道:“是鲁由提前带着城防军过来了吧?” 甘特骂道:“这里事情还没有完结,谁让他带城防军过来的?”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韩滕紧紧的将田假护在身后,“公子,一会儿打起来,我们会尽全力帮你杀开一条血路!” 田假从容的推开韩滕,大声说道:“后胜!你们这群奸贼的末日就要到了!” 后胜仰天大笑,道:“就算鲁由提前带领城防军过来,局势也还在我们的掌控之内!” 田假摇头道:“醒醒吧!宫外不是鲁由的城防军,是我的军队!” “你的军队?”后胜震惊了,又马上摇头道:“胡说!你的军队都在济西,城外骠骑营不过1000多人,我就不信你这1000人还敢攻城!” 田假摇了摇头,微笑道:“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甘特道:“什么事?” 田假的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武卒!” 不等后胜等人反应过来,喊杀声已经到了王宫前,众人回头望去,就见鲁由满脸鲜血,踉踉跄跄的来到了甘特身边,道:“首领!出事了!” 甘特急道:“怎么了?” 鲁由颤抖的应道:“武卒!是琅琊武卒!骠骑营联合琅琊武卒猛攻城门,城防军根本抵挡不住,我的人都完了!” “什么!”后胜三人如遭雷击。 新法开始后琅琊武卒大批被调入新军充任中基层军官,因此在很多人印象中琅琊武卒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实际上经过了多次抽调之后,琅琊武卒仍然具有相当可观的战力,但这一点被后胜一伙忽视了,这也成了田假得以翻盘的资本。 转眼之间,曹列和王经已经率领武卒攻入了王宫,场面顿时大乱。 田青看着甘特与后胜道:“事急矣!我们快走!” 后胜癫狂的摇头道:“我绝不走!老夫要杀了田假!就算死也要拉上他!” 后胜拔出剑怒吼着冲向田假,还没冲到身前,韩滕飞身一脚将他踹翻,后胜毕竟年老,这一脚下去就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田青见此拔剑迎上,韩滕杀气腾腾的拦在田青身前,道:“青,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两个会成为对手!” 田青咽了咽口水,自知不是韩滕对手,转手欲走,乱军之中,两大高手展开一场血战,数十招之后韩滕一剑刺中了田青的心脏,这场决斗终于落下帷幕。 韩滕看了眼田青的尸体后转身离开,但他没注意到田青的手指在这时动了动。 这时甘特身边带来的大批黑衣人也被武卒尽数杀尽,鲁由也死于乱军之下,感到大势已去的甘特举手投降。 远处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王经快步来到田假身前,道:“公子!城防军中除少部分人抵抗外,大部分人已束手就擒,弟兄们已经接管了城防,临淄完全落入我们的掌控!” 武卒是一只经历过实战的军队,面对毫无实战经验的城防军,他们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控制住了全城局势。 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韩非不明所以道:“公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假并不急于解释,在武卒控制住局面之后,田假缓缓来到甘特面前,道:“我说过的,今晚死的一定会是你们!” 甘特被摁在地上,却仍旧不服:“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识破我们的计划的?” 田假沉声道:“田青的身份我一早就知道,在他力主劝我造反,甚至以死相逼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察到了危险。于是我派姚贾暗中监视,果然在前天夜里看到司马鲁由打开城门,将大批黑衣人放进了城,从那时起,我就确定了,一切都是个圈套!于是乎,我将计就计,假装落入你们的圈套,诱你们上钩,最后再将你们一网打尽!” 韩非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武卒是怎么出现在临淄的?” 田假笑道:“你刚才不是还在告茅焦的状?其实是我让他去联系姚贾,由姚贾在暗中联系身在琅琊的曹列,曹列接到信后,率领武卒昼夜行军,这才能在今夜大破逆党!” 众人听罢都点了点头,韩非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茅焦,“是我误会先生了!” 茅焦不以为意的摆手道:“丞相言重了,本来我也想对丞相解释,奈何事情紧急,再加上公子并没有将全盘计划都告诉在下,因此我实在是无法向丞相解释,请丞相恕罪!” 田假打趣道:“先生,你这就是怪我没有提前把全盘计划都告诉你喽?” 茅焦摇头道:“岂敢岂敢!” 众人互相大笑,气氛甚是融洽。 此时甘特也跟着狂笑起来,田假皱眉道:“你笑什么?” 第404章 齐王建崩 第408章 齐王建崩 齐王宫。 武卒正在清扫地上的尸体,大战刚过,王宫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甘特放声狂笑,笑了许久后他才停下来,痛苦的说道:“想不到我甘氏一族在齐国苦心经营数十年,最后会毁于你这竖子之手!” 后胜在这时也被士兵们压到了田假面前,看着披头散发有些狼狈的后胜,田假摇头道:“你已经是丞相了,位极人臣,何必一定要做这种事呢?” “竖子!”后胜骂了一句后,仰天大笑数声,又满脸悲伤的摇了摇头道:“你真不愧是那女人的儿子,总能把所有人玩的团团转,你成功了!”紧接着后胜满脸恨意的骂道:“但你别得意,你田假弑君的恶名永远也洗脱不掉!你永远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你这弑君之贼!” 甘特眼睛一转,大笑数声后也跟着骂道:“说得好!逆贼田假弑杀齐王,太史公会把今日之事如实记录下来,你田假要受千秋万代之骂名!” “娘的!”易武听这二人骂的起劲,忍不住抽刀威胁道:“再敢胡说,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们俩?” 后胜丝毫不惧怕,此刻他早已豁出去了:“难道杀了我们就能洗脱他弑君的恶名?田假伪君子也,他明知道我们的计划,却还是杀了齐王,他利用了所有人,伪君子!你们的主君是个伪君子!哈哈哈哈!” 易武大怒挥刀欲砍,田假将他拦下,道:“后胜,首先今夜我杀了你们,我就是胜利者,我可以把弑君的恶名栽在你们两个头上!” 后胜听罢,努力的挣扎了一下,奈何身上的绳子捆的太紧,“卑鄙!竖子卑鄙!” 田假打断后胜道唾骂,道:“而且,我并没有弑杀齐王!我大兄还活的好好的!” “啥!”此话一出,场上的众人都露出惊愕之色。 后胜满脸不信的说道:“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这种情况下你舍得放过齐王?” 不止后胜就连田假身旁的一众人也不相信他并没有杀死齐王,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忍住不杀齐王。 因为道理是显而易见的,田假已经掌握了临淄,哪怕他杀了齐王,也可以把罪名栽到后胜一伙头上,齐王怎么看都是必死无疑的。 田假在众人的怀疑之下,朝身后的房间喊了一声,“大王!舅父觉得我杀了您,您出来澄清一下吧!” 话音一落,桓公台的大门缓缓开启,齐王建从玉阶上缓缓走了下来,他来到众人面前,负手而立。 此时反应过来的众人慌忙行礼:“臣等拜见大王!” 齐王建心情似乎很失落,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 后胜看着活生生的齐王建,大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甘特也跟着叫道:“你不是已经把齐王杀了吗?” 易武也是满脸诧异道:“我亲眼看到公子浑身是血,怎么会……” 田假望了望齐王建,道:“这一切都是我和我大兄定下的计,很早的时候我就把我的全盘计划告诉了我大兄,今晚的一切都是我们俩在演戏!” “什么!”场上爆发出一声众人的惊讶。 甘特不明所以道:“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把你的计划告诉齐王的?” 田假深吸了一口气,“赵姬!” 一瞬间,众人脸上都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齐王建满脸痛心的看着后胜,道:“舅父,假弟说你图谋作乱弑君,寡人还不相信,可是想不到你真的会这样做,你让寡人好伤心呐!” 后胜望着齐王建同样泪流满面,他没有为自己辩驳,大声道:“臣只求速死!” 今夜的齐王建成熟了许多,在亲眼看到最信任舅父的背叛后,齐王建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情。 同时齐王建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倘若今夜自己和弟弟都不幸死于后胜之手,那么齐国的未来该怎么办呢? 齐王建把目光看向田假: “也许是时候给齐国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了!” “大王,您在说什么?”田假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齐王建从思绪中走出,他摇了摇头,“寡人在想些别的事情!” 田假看着后胜和甘特,道:“这二人如何处置?请大王示下!” 齐王建摆了摆手道:“寡人心乱如麻,处置他们的事情,容寡人想想!” “是!”田假应道。 地面上的尸体快要清理完毕,两名士兵抬着田青的尸首从田假身旁经过,看到田青的尸首,田假吩咐士兵们停了下来。 “青!”田假悲痛的说道:“如果你不是奸细就好了,你教会了我射箭,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老师,我并不愿意杀死你,抱歉。” 正如田假所说,田青将高超的箭术传授给他,在田假心中,田青的确就像他的老师一样。凭心而论田青曾经教会了田假很多东西,哪怕那些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可是重感情的田假都将这些记了下来。 “将他厚葬吧!”田假吩咐道。 士兵们应声而去,没有人会想到,田青的心脏天生长在右边,韩滕那一剑并没有刺死他。已经死去的田青在这时猛地睁开眼睛快速从抬着他的两名士兵手上挣脱,紧接着捡起地上的剑刺向田假,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周围人谁都没反应过来。 “小心!”韩滕叫了一声后,拔剑挡去,易武和王经也在这时出剑上去阻挡,可是他们和田假有一小段距离,田青的剑已经刺到了田假的胸前。 这种危急关头,一个人忽然挡在了田假面前,田青将剑刺向那人的时候,满脸不可思议。 田假看着挡在身前的人同样满脸不可思议。 韩滕、易武、王经三人在这时终于赶上,他们的剑从身后同时刺向田青,被三把剑刺中,田青这次终于倒下了。 田青倒下后,齐王建也倒在了田假怀中。 是的,在刚才那种危急的关头,齐王建竟挺身而出替田假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大兄!”田假抱着气息奄奄的齐王建道:“你坚持住,我马上传太医来!” 齐王建被刺中了心脏,胸前血如泉涌,他强撑着一口气说道:“没用了!假弟,你听我说!” “记得我们两个小时候,我经常背你出去玩,那时候你犯了错,都是我替你挨打,那时候大兄曾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你。后来我们兄弟长大了,为什么就没有小时候那么亲了呢?”齐王建说到这里剧烈的咳嗽了一声,脸色越发苍白,“阿兄想了想,都是因为我当了齐王,才让我们兄弟渐行渐远,今天阿兄终于能像小时候那样再保护你一次,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阿兄!”田假抓着齐王建的手痛哭流涕。 齐王建也是爱田假的,但这种爱不像君王后那样强烈,或许齐王建是个混蛋,但不可否认,他也是个人也有感情。 历史上君王后死后十多年,齐王建还忍不住怀念她,可见齐王建并非是无情之人。 “假弟!”齐王建声息微弱的说道:“我……我死后,由你……继承王位!齐国……齐国只有在你手上才能发扬光大,答……答应我!” 田假抓紧了齐王建的手,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快让人去找太医来!” 齐王建也抓紧了田假的手,急道:“我……我已经等不到太医来了!你快答应我!假弟!” 田假哭泣着点了点头。 齐王建欣然一笑,用最后的声音说道:“齐国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祖宗的江山,不好辜负阿父和阿母……” “阿兄!!!” 齐王建的手重重捶捶下,终于在田假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茅焦冲上前来摸了摸齐王建的脖颈,声音颤抖的说道:“大王驾崩了!” “大王!” 场上的众军士纷纷向齐王建的遗体下跪,作为臣子他们表达了对一位已故君王的最高敬意。 亲眼目睹了齐王建的死,后胜放声大哭,随即又狂笑起来,精神好像已经失常。 田假原计划借着今夜对临淄的贵族集团展开血洗,可这一切都随着齐王建的驾崩被迫停止。 茅焦拱起手道:“公子,请您按照先王遗命速速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 其余众人也跟着附和:“请公子速速登基!” 齐王建的死也许有人觉得仓促,但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作者君并不想洗白齐王建,他原历史上的那些做法让人气愤不已。可是考虑到他对君王后的感情,作者君最终给了他这样一种较为体面的结局。 第405章 群臣劝进 第409章 群臣劝进 临淄。 齐王建死后众臣一直要求田假登基稳定齐国局势,田假推辞齐王建仍有三子固辞不受,茅焦、韩非再三劝诫,田假怒道: “大王有子嗣于世,我怎可取而代之?我若成大王驾崩夺取王位,丹青史书如何看我?天下百姓又如何议论我?继位之事,万死不从!” 为表示自己无心王位,田假愤然离去回到府邸。 田假离去后,韩非皱眉道:“大王驾崩前已经留下话,由公子即位,公子为何不受呢?” 茅焦沉吟道:“虽然大王有遗言,可是除了我们,别人并没有听到,公子并非是不想做齐王,而是恐仓促继位落人口舌,他是想效仿昔日尧禅位于舜,舜三让而后授之事。” 韩非恍然大悟道:“原来公子是要三请而后受,这样一来丹青史书也不会留下骂声,世人也不会非议!” “圣人都要三请而后授,何况公子?” 茅焦忍不住发出感慨。 回到府邸。 田假刚一跨进院门,远远的就见魏夫人她们带着孩子站在屋檐下迎接田假。 众妻妾们同时行礼:“拜见主君!” 田假示意众人起来后,径直走向魏夫人,道:“我不是让姚贾接你们出城,你们为何不走?” 魏夫人摇头道:“夫君去做大事妾身等怎能弃夫君而去呢?” 田假看着自己的妻妾子女,不禁热泪盈眶,这些人在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背弃自己,其实她们可以离开的,但即便有危险,这些人也没有一人离去。 这时,秦夫人开口道:“王宫那边结束了?” 田假点了点头:“结束了,大王死在了奸细田青手上,韩非他们正在王宫那边善后。” 众人听闻齐王驾崩皆是非常震惊,魏夫人似乎有话要问,田假摆了摆手,满脸疲态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书房后,田假看着凌乱的书房,以及被撬起的地砖,不由感到一阵发慌,如果今夜他失败了,真不知道他的妻女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田假正独自整理着凌乱的书房,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秦夫人轻轻来到田假身侧,道:“夫君!” “嗯,夫人?”田假埋头整理着桌岸上的书本,“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秦夫人也帮田假整理着凌乱的作案,道:“魏姐姐让我来问问夫君,您没事吧?” 田假摇了摇头,继续整理桌子,突然他看到桌案上自己写的一首静夜思,不禁陷入沉思。 秦夫人见此,拿起那本静夜思读了读,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诗写的不错,夫君你为何不把这诗拿出来与妾身等品鉴?” 田假想起了自己写的那首敢笑黄巢不丈夫不禁感到一阵后怕,穿越者知道的太多,并非是一件好事,先知能力是一把双刃剑,稍稍用的不好就会将自己送入绝境,比如这诗,田假险些就栽在了这诗词上面。 “夫人,你明天找人来整理下我的书房,把我写的所有诗词都烧了吧?”田假对秦夫人吩咐道。 秦夫人似有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答应。 桌子被整理干净之后,秦夫人拨亮了油灯,道:“公子,大王既然驾崩,您何故不留在宫中稳定局势,反而要回家呢?” 田假坐在椅子上,轻轻摇头:“王宫中有韩非他们,足以掌握局势,我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 秦夫人挪到田假身上,伸出一双玉白的手轻轻替他捏着肩膀,问:“大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夫君有意新王呼?” “夫人以为我该不该做这个齐王?” 田假反问一句。 秦夫人笑道:“大王既然驾崩,他的三个儿子又年幼,夫君此时不取而代之,更待何时?更何况以夫君之才华,必能重建威王霸业,就像您在徐州说的那样,让齐国再次伟大。” 田假笑了笑,将身子靠到了椅子上,说道:“我并非不想做齐王,而是现在不能做,我大兄死于秦贼之手,可其他人未必这样看,我若这时急着继位,必会招来非议。后人也会疑我有弑君之嫌,故我要等群臣百姓上表,三请而受之。” 当夜,秦夫人欲留下侍寝,田假婉拒,在书房孤独的度过一夜之后,次日清晨。 田假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一脸激动的韩滕快步来到田假身侧,拱手道:“公子,右丞相带着百官来请您入宫主持大王的葬礼!” “好!让他们在府门前稍等,本公子马上就出门,同他们进宫。” 须臾,田假换好衣服出门接见了韩非等人,而后与百官一同前往王宫主持齐王的葬礼。 王宫已经被打扫干净,路面上还铺了一层石灰消毒,可即便如此地上仍然有残存的血污,墙壁上还有刀剑的痕迹,一切都在诉说着昨夜这里发生过的激战。 田假来到王宫大殿,齐王建已经被装入棺椁摆在中央等待群臣祭奠。 齐王建的棺椁旁,江姬和一众妃嫔以及齐王建的三个儿子都身穿孝服跪在两侧痛哭。 田假酝酿了一下情绪后,扑通一声跪倒在齐王建的棺材前痛哭流涕,哭到伤心之处,近乎昏厥。 大厅中的群臣见之,无不伤感万分。 韩非扶着快要昏厥的田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拱手道:“公子,大王昨夜被秦贼所害,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公子速速即位,安定齐国!” 其余群臣早在今天早上就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一切,纵然他们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仍有怀疑,但事到如今也没人敢质疑田假。 临淄已经完全落入田假的掌握,这种时候只要不是傻瓜都明白,他们除了支持田假继位,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谁头铁想要质疑田假弑君,那刚好田假有一把精钢锻造的墨阳,不知道哪位愿意把头伸过来试试? 宗正田盼率先开口道:“既然大王有遗命,则请公子速速登基,以正君位!” 大司理丁逸曾主张杀掉田假,为怕田假秋后算账,此时他也站出来劝进道:“公子仁孝,又有先王遗命,当请公子即位!” 司农田礼也跟着说道:“公子继位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请公子不要犹豫,国不可一日无君!” 群臣闻言同时下拜叩首请田假即位。 田假满脸悲痛的看着群臣,又看向一旁的江姬等人道:“大王死于秦贼之手,本公子悲痛万分,纵然有先王以命,本公子也不敢鸠占鹊巢,故本公子以为,当请先王之子继位,如此才是上顺天意下和民心。” 第406章 新王继位 第410章 新王继位 齐王建驾崩后,他的妃嫔们感觉就像天塌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本来田升的母亲阴姬正为齐王建的突然驾崩伤心,可一听田假要让齐王建的儿子继位,阴姬的心顿时火热起来。 齐王建有三个儿子,但他并没有立王后,按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阴姬的儿子田升就该是齐王。 阴姬内心火热之际,身旁的田升开口道:“仲父这话说的不对,父王在世时时常教导我们,要我们向仲父学习,我虽然年幼,却也知道您是我齐国的贤人,这个王位该由仲父来做!” 一听自己的儿子这么说,阴姬顿时对田升投去一个愤怒的眼神,她本想开口斥责,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意思张嘴,只能忍了下来。 韩非听到田升如此说,也跟着附和道:“田升公子所言有理,琅琊君你有先王遗命,又有贤名,请您不要再推辞了,不然恐怕会寒了群臣之心!” 群臣同时附和:“请琅琊君莫要推辞!” 田假咆哮道:“你们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我说过了继位之事万死不从,你们如果再逼迫我,就只能效仿吴国的季子了!” 吴王寿梦有四个儿子长子诸樊、次子余祭、三子夷昧、四子季札。季札是寿梦四子中最知书达礼、仁爱贤明,因而深得寿梦的宠爱,寿梦想要把王位传给季札,可是季札不肯接受。于是寿梦临终前,把儿子们都叫到身边,并嘱咐长子诸樊,王位一定要兄终弟及,以便最后传到季札的手中,诸樊感泣而应。 诸樊死后想要把王位传给季札,季札不肯接受,为了表明心意就逃亡到了齐国,天下人听闻此事之后都称赞季子的仁义。 群臣听闻田假拿出季子之事,不少人已经将田假看做了昔日的吴国大贤季子,太史公更是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上写道:“齐王建十四年四月,王崩于秦逆,以国托琅琊君,群臣皆劝公子假正位,假固辞不受……” 田假命人将齐王建驾崩的消息传谕全国,凡齐国之公卿大夫及百姓都要为齐王服丧,全国七日内禁止饮酒和娱乐,以示哀思。 祭奠一直持续到深夜,在百官的劝说下田假返回自己的府邸休息。 田假走了以后,阴姬将自己的儿子田升叫到外面斥责了一番,责怪他白天不该说让田假继位。 田升满脸委屈的说道:“阿母,父王临死前留了遗诏,让仲父来继位,我怎么能违背父王的意思呢?” 阴姬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都是你仲父矫诏!是他害死了你父王,他的话你也信?那个王位本该就是你的,凭什么让给他来坐?如果你做不上齐王,阿母怎么做太后?” 气急之下,阴姬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意识到说错了话,阴姬赶忙捂上嘴,确定左右无人听到后,才道:“阿母一定要把你扶上王位,拿回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责怪完田升,阴姬又回到灵堂中,她跪到江姬的身侧,小声对一旁的江姬说道:“江姐姐,大王驾崩,王位就该由他的儿子继承,我们应该去联络百官,请他们公推大王的儿子登基!” 阴姬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她想要为自己寻找两个盟友。 江姬看了眼阴姬,一张俏脸上还有不少泪痕,“妹妹,大王已经驾崩了,我们只是一群女人,没了大王什么都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让谁来继承大王的位子,而是该如何自保?” 阴姬不明所以道:“妹妹这是何意?” 江姬比阴姬更美貌也更聪明,她很清楚现在的形势,田假已经掌握了大局,他想做什么,江姬又不是看不出来,这会儿串通百官去阻挠田假,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鬼知道田假发起狠会不会要他们下去陪伴先王,这年头殉葬这种事情可是时有发生。 “妹妹!”江姬看了眼齐王建的棺椁,小声的对阴姬耳语了一番。阴姬听完后顿时花容失色。 “江姐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阴姬颤抖的问。 江姬无奈叹气道:“要想保全我们儿子的性命和我们下半生的荣华富贵,明天就老老实实跟着百官劝进,否则我们和大王的血脉,通通都要下去陪葬!” 第二天,田假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到宫里面去服丧,就听说韩非又带着百官来见。 田假带着韩滕和一众护卫们来到门外,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只见门外百官在前,一大群百姓在后,官员百姓加起来,估计足有上万人。 见此,田假问道:“丞相,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韩非闻言立即拜道:“琅琊君,国不能一日无君,大王驾崩已经有两日,如果您再不继位,王位一直空悬下去,齐国必生内乱! 公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徐州到长平带领我齐国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您的功绩就是昔日的威王也比不上,齐国上至王公,下至百姓,皆认为当以公子王位以振齐国,请您莫要推辞!” 韩非话音一落,群臣、诸将、百姓同时下跪拜道:“请公子早登王位,以安社稷!” 这时,田盼从怀中摸出一封劝进表,道:“这是先王的众妃嫔以及三位公子联名所写的劝进表,公子继位已经是天命所归,您又何必再推辞呢?” 田假见此,生气的说道:“你们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说罢,田假转过身想要闭门谢客,韩滕带着一众门客跪在门口堵住了去路,不让田假进门。 田假大怒道:“看来我只能效仿昔日的季子,投奔其他国家了!” 百姓们闻言,哭道:“琅琊君!您怎能忍心弃我等而去啊!” 韩非也拱起手道:“如果公子要弃我们而去,今日我等就跪死在这里!” 田假勃然大怒,想走又走不掉,双方僵持了许久,他无奈的妥协道:“既然国中父老如此看得起假,假只好接受劝进,继齐王位!” 韩非一听马上从地上起来,对左右吩咐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琅琊君已答应继位,快为公子取来王冠衣袍!” 接着,一群早已等候多时的侍者将已经准备好的冠冕和王服都穿戴在了田假身上,最后又在外面套上一层素服。 田假换好了衣服后,扫视着面前的齐国父老,道:“我很荣幸能够在国中父老的拥戴下成为齐王,你们选择了我,那么我必将不会辜负你们,我将带你们取得胜利,带你们取得荣誉,正如同我在徐州说过的,我将让齐国再次变得伟大!万岁齐国!” 群臣和国中父老皆跟着高呼万岁。 而后田假在国中父老的簇拥之下前往王宫正式继位,在取了齐王的玺授佩剑后又前往宗庙告慰祖先,一套流程下来,田假再次带着群臣返回王宫。 第407章 群臣议谥 第411章 群臣议谥 齐王宫,桓公台。 田假坐在主座上看着脚下分跪而坐的文武大臣,道:“寡人初登大宝,请众爱卿畅所欲言,若有治国良策,尽可献于寡人!” 话音一落,右丞相韩非开口道:“启奏大王,臣以为大王首先应先为先王平定谥号,安葬先王,此乃当务之急!” 中国古代臣子在君王死后,都会评定一个谥号来对君王的一生做出总结,例如田假的老爹谥号为“襄”,襄实际上是个美谥,“襄”的意思是君主在位时期为国征战立下了功劳。齐襄王在五国伐齐之后复立齐国,因而得到了一个“襄”字。 而田假的爷爷齐闵王谥号“闵”,“闵”则是个恶谥,意思是他在位期间国家遭遇了较大的祸乱。齐闵王时齐国遭遇五国伐齐,几乎灭国,因此他就得到了“闵”这个字。 田假一听韩非要给齐王建评定谥号,便点了点头:“右丞相,不知你以为先王之谥号当为何字?” 韩非沉吟片刻,道:“先王在位时期,全靠大王征战才得以安定国家,而且先王亲近后胜、甘特这样的小人,终日寻花问柳,将国事都甩给太后。 臣听闻,弱而立志曰纵;败乱百度曰纵;忘德败礼曰纵。 故臣以为先王之谥号当为纵。” 韩非言罢,群臣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纵显而易见是个恶谥,韩非身为丞相,一上来就要给先王一个恶谥,群臣顿时都坐不住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韩非自己一个人的意思还是田假的意思。 于是场上的群臣都开始观察起田假的脸色,看他会赞成还是反对。 田假看到群臣都朝自己看过来,也在心中思索“纵”这个字到底合不合适,照实说韩非评价的这个字确实很符合齐王建的一生,但是齐王建在关键时刻替他挡刀,又将王位传给他,就冲这个田假也不好意思给个恶谥。 再者说,如果田假刚一继位就迫不及待要给先王一个恶谥,会让外人觉得他怨恨齐王建,从而让人怀疑是他弑杀了齐王建,这对田假并不利。 想着,田假摇头道:“先王纵然是有些过错,但也不是什么大过,纵这个谥号,有些过于重了!” 宗正田盼闻言,立即附和道:“先王确实有过,但也的确不应该用纵这个字,不管怎么讲,先王在世的时候收取徐州,又取陶邑,盟赵,败楚,击秦,服鲁,尽复五国伐齐时我齐国所失之地。 臣闻之,辟土服远曰桓;克敬勤民曰桓;辟土兼国曰桓;武定四方曰桓; 因此臣以为,先王可以谥曰“桓”。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安静起来。 田盼说的这些都是客观上的事实,可问题这些事情都是田假干的啊!跟齐王建有毛的关系,真要给他个谥号是“桓”。田齐桓公怕不是要从坟里爬出来了。 田假刚想要开口反驳,急于表功的大司理丁逸便拱起手道:“大王!臣以为盼公说的虽有些道理,但这些功劳大都是大王一个人所为,先王并没有出多少力,如果都将这些功劳算在先王头上,那置大王于何地?又置太后于何地?故臣以为“桓”字为谥,实在不妥。” 说罢,丁逸顿了一顿,拱手道:“先王在世时,国事大多托于太后与大王,先王本人则宠信后胜等人,不理朝政,不思振兴齐国。 臣闻之不生其国曰声;不主其国曰声。先王谥号可定为声。” “声”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恶谥,而且这个字同样完美诠释了齐王建的一生,他确实没想着要振兴齐国,不生其国说的可不就是齐王建?要不是有田假,齐国指不定在他手上乱成什么样子。 比起“纵”,“声”好像更加适合齐王建,群臣闻言,顿时有不少人跟随。 但田假已经下定决心不给齐王建恶谥,他正想要反驳,一个老者厉声喝道:“先王纵然有些过错,可都是些小错,难道因为这些小错,就能抹消先王在位时期的功劳吗?不论当今大王如何优秀,在先王时期,他始终是臣子,没有先王的支持,难道大王就能取得那么多功劳吗?声这个谥号,实在是在抹黑先王!” 随着老者的开口,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那老者,田假打量了一下老者,此人名叫陈臻,乃是孟子的徒弟,齐襄王复立稷下学宫后,此人一直担任学宫祭酒,属于三朝元老。 陈臻跟齐王建关系并不好,他曾经给齐王建提出一些治国的策略,但对方都没有采纳。 稷下学宫在齐王建时,几乎就只是一个摆设,陈臻此时站出来主动为齐王建说话,当然不是要替齐王建鸣冤,他只是想让田假注意到,学宫还有人,田假要尊重学宫的意见。 田假刚刚即位,他也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兼听则明的形象,因此,他笑着站起身来到陈臻面前,拱手道:“陈老,不知您以为,给先王一个什么谥号,较为中肯些?” 陈臻看着齐王亲自下来向自己询问意见,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捋着发白的胡须说道:“老臣闻之,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圣功广大曰烈;先王一生,虽有小过,却也是有功于国家,再者先王在世时,齐国并未大乱,也算安民有功,故臣以为“烈”可当先王之谥!” “烈”相比声和纵要好上不少,已经算是一个美谥,田假也觉得这个谥号不错,他正想点头同意,无意中眼神瞥见了正在记录历史的太史公。 太史公的父亲是太史敫,太史就是负责记录齐国历史的史官,在秦汉以前,史官都是坚韧不屈的,姜齐时崔杼谥君,连杀了太史三兄弟,就在他要杀老四时,老四也坚定地在史书上写下了“崔杼弑其君”五个字。 200多年以来,齐国的史官始终坚定不屈,将齐国的历史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要给君王定谥号,田假自然是要问一问这位史官的,而且太史公跟田假一家关系匪浅,太史公的父亲太史敫就是君王后的生父,算起来太史公还是田假的亲舅舅。 所以于情于理,田假都应该问一问太史公的意见。 想着,田假主动开口道:“太史,您一直负责记录齐国的历史,群臣为了先王的谥号争执不休,不知您觉得应该给先王一个怎样的谥号才算中肯呢?” 太史公正埋头整理着大殿上群臣的一言一行,一听齐王问他话,先愣了片刻后,才抬起头道:“大王,臣觉得“烈”这个谥号就很好,不过臣以为先王在位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功劳,可也没有多大过失,总的来说先王执政的时候并没有制定什么苛政,对百姓也还算怀柔,更重要的是,先王在弥留之际能将王位让给大王。 臣听闻,不刚不柔曰和;推贤让能曰和;柔远能迩曰和;号令悦民曰和;敦睦九族曰和;怀柔胥洽曰和;温厚无苛曰和。 故臣以为,“和”可为先王之谥号。” 田假一听不刚不柔,推贤让能这八个字,就已经在心中认可了这个谥号,而且这也称得上算是个中偏上的美谥,算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齐和王!嗯!”田假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田假又抬得起头,看着目前大殿中爵位最高的易武,道:“你们武将们呢?你们觉得这个字怎么样?” 易武看了看身后的同僚,又想了一会儿后,拱手道:“臣等唯大王之意是从!” 田假又把目光看向陈臻,道:“陈老,你觉得呢?” 陈臻想了想,道:“老夫还是以为烈字更好,不过嘛大王如果认为和字更好,老臣也不会反驳。” 见此,田假又重新坐回到王座上,指了指韩非:“丞相怎么看?” 韩非拱手道:“臣以为和字非常贴切!” 最后田假才把目光看向田盼,道:“盼公,你说说呢?” 齐国的宗室一直都掌有很大权利,当年田氏代齐的时候,田成子为了快速取代齐国,纵容宾客们可以随意出入自己后宫,于是有了70几个儿子,他将这些儿子分封到齐国各地,迅速掌控了齐国。 田成子死后,田氏逐步代齐,但田氏代齐以后,齐国的朝政和军政大权,几乎都落在了田氏宗亲手中,从田齐桓公开始到齐闵王,几乎每一代齐王都被宗室掣肘。 齐国宗室依靠着他们在齐国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一直跟历代齐王明争暗斗,强如齐威王,也不得不重用田氏出身的田忌来平衡宗室力量。 宗亲掌握齐国军政大权一直到五国伐齐之后,局面才有所好转。 齐襄王执政的时候,田氏宗亲在五国伐齐中遭到毁灭性打击,齐襄王再把田氏出身的田单排挤走后,宗室完全失去了和齐王争斗的资本。 照实说齐襄王人品确实很屑,但他挤走田单确实极大的打压了宗室,让齐王完全掌握了军政大权。 到了齐王建执政时,宗室隐隐的已经又有抬头的意思,田梁等人逼宫失败后,宗室又受到了君王后毁灭性的打击,再次一蹶不振。 这次齐王建驾崩,宗室以田盼为首,又想再次崛起,重新掌握齐国的军政大权。 田假最后询问宗室的意见,疏远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若放在以前评定谥号这种大事,宗室的发言权都是极重的,可这一次他们的意见硬是被放到了最后。 田盼感受到新王对宗室的疏远之意后,便主动示好道:“大王圣德,臣以为谥号一事,大王可以自裁!” “善!”田假赞了一声后,站起身道:“寡人决定先王之谥号就定为和。” 群臣闻之皆山呼大王英明。 第408章 功过赏罚(六千字章) 第412章 功过赏罚(六千字章) 谥号评定完成以后,田假又扫视了一遍大殿上的群臣,朗声道:“先王谥号既然已经评定完毕,但还有一件事,寡人还没做!先王之所以遭遇毒手,皆因我齐国出了内贼,故寡人欲赏功罚过,诸卿可有异议?” 群臣一听赏功罚过四个字顿时紧张起来,当初大王被后胜诬陷下狱,他们中不少人可都是主张严惩当今大王,新王现在要论罪,谁能跑得了? 而那些没有参与审判田假的官员都露出窃喜之色,幸亏他们当初没跟着瞎掺和(主要是没资格),要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田假看着群臣,道:“带后胜、甘特二人上殿!” 须臾,蓬头垢面的后甘二人戴着枷锁镣铐被武士押上大殿。 众人见此,有人惶恐不安,有人面露仇视,有人面无表情,更多的人则都是把目光紧张的看向田假,想看他会怎么说。 田假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开口:“后胜,甘特,你们二人可知罪?” 后甘二人对视一眼,后胜大声道:“老夫无罪!田假,我只恨不能手刃你,你快快杀了我!给老夫一个痛快!” 田假面无表情,又将目光移向甘特,道:“甘特,你知罪吗?” 比起后胜,甘特更加嚣张,他昂起头大声道:“二三子!田假弑君!先王就是被他杀的,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此言一出,群臣顿时一阵面面相觑,他们中本来就有很多人怀疑田假弑君,现在听甘特一说,更加重了众人的怀疑。 当然,也有人立即出声驳斥,比如急于站队大司理丁逸,“奸贼!先王乃是被你们这群奸贼害死的,你们怎么敢诬陷大王?” 韩非也在这时问道:“大司理,诬陷大王是什么罪名?” 丁逸恨恨的说道:“罪该万死!” 甘特自知难逃一死,更加肆无忌惮,他不仅大声嚷嚷着田假弑君,甚至辱骂众臣贪生怕死,只会趋炎附势。 文臣听得头冒冷汗,武将则都露出愤恨之色,不少人已经把手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冲上去砍死这个污蔑新王的奸贼。 田假将那些面露愤恨的人记了下来,而那些毫无表情或者对甘特抱有同情眼光的人也记了下来。 韩非命人堵住了甘特的嘴,又拱起手道:“大王!甘特此贼勾结秦国,意图谋反,罪当诛灭九族,请您效仿昔日大王对苏秦之事,车裂此贼!” 群臣见此也义愤填膺的跟着高呼要车裂甘特。 田假打断了义愤填膺的众人,道:“甘特,你的罪行,寡人会公诸于众,审明查实,一切按照国法论罪!” 说罢,田假对殿外吩咐道:“姚贾先生!” 姚贾闻言,立即压着几个黑衣人上了大殿,这几人的身上都有伤,看来受过不少折磨。 “大王!”姚贾先对田假施了一礼,而后说道:“二三子,昨夜根据大王的命令,我严审了甘特的党羽,这些人都供认是他的部下,他们都受黑冰台的领导,这些人都是秦国的谍者!” 地上跪着的那几个人也很识相,立即当着众人将他们供述的话又说了一遍,而后姚贾右面带上来几口箱子。 “大王!”姚贾指着那箱子说道:“这些都是从甘特家里查抄的,我们从他们家墙壁里发现了很多秦王写给他的密信,这些信都能证明,甘氏三代都是秦国的细作,他们从祖父甘茂开始,就一直潜伏在我齐国窥探军机!” 田假闻言,大喝道:“甘特!你这奸贼,还有何话说?” 甘特被嘟着嘴,呜呜的发不出声音,但看样子他显然是不服。 田假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开口道:“甘特勾结秦国图谋造反,更是害死先王,罪大恶极,寡人决意车裂此贼,以告慰先王,另外诛灭甘氏三族,以明国法!” 群臣齐声:“大王英明!” 接着,田假又把目光看向后胜,道:“后胜!寡人最后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后胜亲眼看到了甘特的命运,他咽了咽口水,大声道:“你要杀就杀吧!田假,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田假大怒,正欲下令处死后胜,大殿外一个侍卫匆匆来报: “启奏大王,后胜之弟后狄和其子后焦在殿外求见!” 后狄在齐国存在感并不强,田假对他的知之甚少,后焦则不同,后焦一直在骠骑营任职,多年来也算立了不少军功,实际上后焦是个很正直的人,他并不像他的伯父那样狡诈。 “传!” 田假一声令下,后狄和后焦皆穿着素服来到大殿,两人一路膝行,直到大殿中央,而后四十多岁的后狄声泪俱下,表示愿意献出全部家产请求田假绕后胜一命。 后焦表示也愿意用自己累年的军功来换取后胜一命。新法可以用爵位或者军功抵罪,田假一听顿时陷入两难。 “大王!”韩非拱手道:“后胜阴谋造反,又间接害死先王,数次构陷上王,其罪恶滔天,这样大的罪行如果都可以宽恕,那么国法何在?” 韩非是田假的嫡系,他一表态众大臣也跟着附和。 陈臻却在这时反驳道:“后胜毕竟是您的舅父,为国多有功劳,大王如果杀之,恐怕会让天下人有所非议!” 学宫的几位老学究针对是否要杀后胜和朝臣们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双方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田假见此打断了正在争执的二人,缓缓开口道:“后胜,寡人今日可以不杀你,但你记住你所犯的罪行在十恶,是没有宽恕的道理的,寡人将你发配到东海,永世不得回到齐国!你的家产一体抄没,你可心服?” 后胜闻言并不领情,竟然冷哼了一声。 韩非见此,大怒:“大王!后胜如此不知死活,请您杀了此贼!” 田假打断后胜,摇头道:“寡人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 对后胜、甘特的审判完毕后,他们二人都被拉出了大殿。 韩非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解,他不明白田假为什么突然要赦免后胜?可即便不明白,韩非也没有多说,因为他相信田假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审判完了罪大恶极的后胜甘特后,田假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群臣身上。 群臣一见田假又把目光看向他们,顿时不安起来,当初新王有难,他们中不少人或袖手旁观,或落井下石,新王现在收拾完了后胜,不会要对他们秋后算账了吧? 感受到众人心中的忐忑,田假又开口道:“前夜的宫变,将军易武、王经以及寡人在潜邸的门客茅焦、姚贾出力甚重,寡人以为他们可晋爵为都尉,赐千金,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臣一听新王并没有追究当初他们落井下石的罪,纷纷心中大安,称颂齐启新王赏罚分明。 田假打断众人的称赞,道:“右丞相韩非劳苦功高,寡人决意晋其爵为国尉,赐金两千,诸位以为如何?” 韩非主持变法确实功劳不小,他在琅琊变法时就被授予了偏将,齐国全面开始变法后,韩非自感爵位太高,于是上表齐王降为都尉,田假晋其为国尉并无不妥。 国尉目前是齐国的最高爵位,田假在全面变法后主动请辞了爵位,所以韩非现在成了齐国爵位最高者。 封赏完韩非,众人都看出了新王似乎无心秋后算账,于是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不少。 这时,田假再次开口道:“虽然寡人已经登基,但五国联军仍然在济西和我大军鏖战,不知诸卿,可有退敌之策?” 韩非沉吟道:“五国联军正在漯水与我大军相持,眼下大王又刚刚登基,国内不稳,臣看短时间内恐怕五国联军是不会轻易退走的!” 田盼沉思了许久之后,拱起手道:“大王!五国伐齐,实际上是由秦国主导,大王不如派人去咸阳求……” 和字还没说出口,田假就瞪了田盼一眼,感受到田假眼神中的寒意,田盼识趣的闭上了嘴。 此时将军易武拱手道:“大王!目下最好的办法还是维持现状,臣相信我齐国地大物博,相持下去必定能逼退联军!” 司田田礼反驳道:“相持下去,大军每天所耗物资甚巨,我们毕竟是以一国去敌五国,这样耗下去,齐国就算能赢,也不过是第二个赵国而已。” 坐在韩非身后的茅焦缓缓开口:“如果贸然举全军和联军决战,一旦失败,齐国会马上覆灭,这个代价是我们无法承受的!大司行已经去了楚国,臣相信他可以说服楚王,或许我国可以等待楚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田假点了点头,对众人吩咐道:“寡人方才继位,城中局势不稳,为防止有变,寡人决心请易武将军掌握原临淄城防军,王经将军掌握武卒。王宫护卫由我的卫队长韩滕负责统调。” 三人听罢,一同领命。 临淄的大局已经完全掌握在田假手上,但田假对自己的武将们并不完全放心,如果兵权都捏在一个人手上,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易、王、韩三人分掌临淄军权,可以最大程度的相互制衡,而且他们又都是田假的嫡系,由他们分掌临淄军权这是最好的选择。 宗室中田盼、田礼等人看新王并没有将任何兵权分给他们,也知道新王对他们落井下石的事还耿耿于怀。 加之这么多年以来,众臣都亲眼见过新王的手段,宗室纵然心中不服,也不敢有所怨言。 下朝以后,田假换了一身便装来到城外的大牢。 牢房中,后胜隐伏于黑一言不发,田假站在牢房外,开口道:“后胜!你不止一次的想要构陷我,又多次将齐国的绝密出卖给秦国,你的罪行就是死上十次都不为过!你知道寡人为什么不杀你吗?” 后胜听到田假的声音,仅仅是冷哼了两句,在他眼中田假此举不过是邀买人心假仁假义。 田假看透了他的想法,“后胜,你是不是觉得寡人在邀买人心?寡人告诉你,那你就错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坨臭狗屎,杀了你对寡人的名声也没有任何坏处! 寡人不杀你,只是因为母后临崩前留了话,我答应过他不杀你!今后去了东海,你要好自为之,否则寡人不杀你,天必诛之。” 说完之后田假悄然离去,牢房中的后胜闻言潸然泪下,此刻他心中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已无人知晓。 这位历史上收受贿赂把齐国送入深渊的一代奸相,大约到了此时也终于后悔了。 王宫中。 韩非等人在桓公台等了许久才见田假回来。 礼毕,韩非率先开口:“公子,齐国的五官是时候更换了,丁逸,田礼,王郎这些人都不足为靠!” 茅焦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公子,今日大朝您为何不把它们通通罢免?” 田假摇头道:“我刚刚继位如果就大肆罢免先王旧臣,这让百官和百姓如何看待我?想要把五官换掉,至少要等济西那边打完,不然如果我贸然更换五官,说不定会引发一连串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韩非点头道:“是啊!济西那边的战事关乎着我国的国运,如果我齐国要是输了,必定是万劫不复。” 深夜。 田假来到了齐王建的灵堂,齐王建还没有下葬,他的嫔妃都还要在此守灵。 一身素服的田假跪在了江姬身旁,江姬穿着一身孝服跪的十分笔直,见田假跪到身旁,她赶忙行礼:“拜见王上!” 田假打断了江姬的行礼,摇头道:“王嫂不必如此,假不敢受王嫂之礼。” 叔嫂二人对视了一眼后,一身孝服的江姬格外的俏,田假将眼神移向一旁,道:“孤能继王位,还要靠各位嫂嫂们的识大体,这份恩情,孤不会忘记。” 田假继位时,江姬她们都是跟着写了劝进表的,换言之这些人也算有“劝进之功”。 江姬看着齐王建的灵柩,轻轻摇头:“我等请上王即位,不过是遵照先王遗命,大王不必如此。” 微风吹动灵堂上的烛火,烛光随风摇弋,江姬望着田假,欲言又止。 “怎么了,王嫂想说什么?” 田假关切的问。 江姬看着左右跪着的齐王建的众妃嫔,轻声道:“谢谢你!” 田假自然明白这个谢谢是什么意思,今天白天田假在朝堂上肯定了齐王建的功劳,并且将他的谥号定为和,而没有选择一个恶谥,这证明田假对齐王建并没有恶意,所以江姬才会感谢。 田假望着齐王建的灵柩,沉声道:“你不必谢我!我大哥糊涂了一辈子,但他在最后一次真的让我佩服了他一次!” 江姬摇头一笑,凝望着田假问:“大王,你准备如何处置先王的几个子嗣?” 田假沉吟道:“寡人会把他们放入宫中和寡人的几个儿子一起读书,我听闻田升、田桓他们都八岁了,该开蒙了,寡人决心,要给他们找个老师。” 江姬听罢,微微点头,幸亏田假不是晋惠公那种屑人,否则齐王建三个儿子怕不是性命都难保。 回到自己的寝宫,田假忽然又想起了赵姬,临淄宫变后,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田假命人将他带到了赵姬的房间,田假即位后,赵姬她们都跟着住进了王宫。 赵姬住在王宫的一角,位置很偏,据说这是她自己要求的,至于原因她并没有解释,下人们也不敢问。 “赵姬!”田假站在房门口,轻轻呼唤。 赵姬似乎没想到田假会来,就连正和他说话的嬴政也被吃了一惊。 嬴政看到阿父深夜来找阿母,赶忙要回自己房间睡,田假也没拦。 等嬴政离去后,田假看着赵姬道:“赵姬,临淄宫变,你几次冒险为寡人传信,这份恩情寡人不敢忘,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赵姬来到田假身前,轻轻摇头:“阿弟!说什么傻话?我可是你阿姐啊!” 田假闻听此言,愣了愣。 赵姬贴到了田假身前,深情款款的道:“大王!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不曾宠幸我,妾虽然是残花败柳,却也和魏夫人她们一样深爱着您,您……” 田假把赵姬推开,道:“阿姐!你不必说了,寡人今天之所以过来是想告诉你,过几天等安葬了先王,寡人想让政儿和先王的三个儿子一起去学宫读书,由学宫大贤万公教导他们!” 赵姬似乎并不关心嬴政的学业,她悲情的问道:“大王?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就不曾有一丝感情?” 田假冲赵姬深深施了一礼:“阿姐的大恩,寡人不会忘记!来日,寡人必有所报!请您记住田假今日之许诺,假告辞了!” 说罢,田假转身离去,赵姬再者是抱了上来,哭道:“大王!今夜就留在妾身这里吧!” 田假微微有些动容,而后以守孝为名挣脱了赵姬。 房门外嬴政还没睡,见阿父这么快就出来了,顿时投去一个惊讶的眼神。 田假弯下腰摸了摸嬴政的头,道:“政儿,以后你要多多陪伴你阿母,阿父现在是齐王了,不会有太多时间陪伴你们!知道了吗?” 嬴政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着田假离去。 “奇怪,阿父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难道阿父那么短吗?” 嬴政望着田假的背影,心中暗自腹诽。 第二天,田假刚刚睡醒,侍女正在为他更衣,韩滕快步走进殿中,拱手道:“大王,宫外有人求见!” 田假一愣,道:“是什么人?” 韩滕似乎有些为难,低头道:“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王宫外,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在后背绑着荆条笔直的跪在宫门外,显然这人是要效仿廉颇负荆请罪。 田假跟着韩滕走出王宫,见到这人的时候,瞬间愣住了:“颜聚?” 颜聚原属后胜一党,后胜倒台后,连带他的党羽也受到了清算,虽然目前还没有人去找颜聚,但颜聚知道,凭自己跟后胜的关系,大王迟早会来找他。 再者说自己当初在徐州干的事情,大王可是恨不得宰了他,于情于理,颜聚都明白自己难逃一劫。 他想过逃跑,可又舍不得齐国的荣华富贵,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到王宫前负荆请罪,请求新王宽恕。 颜聚见田假站在宫门前看着他,赶忙膝行过去,哭道:“大王!臣有罪!罪该万死,但臣求您,念在臣为齐国征战多年,留臣一命让臣戴罪立功!” 田假看着颜聚,面无表情:“寡人听说先王曾经想让你去济西替代李牧,你为何没去呀?” 颜聚愣了愣,显然他没想到田假居然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 “大王!”颜聚心虚的解释道:“臣忠于大王,知道李牧是你的爱将,所以不敢去前线赴任!” 田假冷笑了一声,道:“是忙着收受别人的贿赂,所以才耽误了去前线的时间吧?” 颜聚闻言如遭雷击,他确实是因为忙着收受别人的贿赂,这才耽误了去前线。 齐王建有意让颜聚替代李牧后,颜聚一下就成了临淄的风云人物,不少贵族都来巴结他,想跟着他去前线混军功。 新军建立后,选拔标准极为严格,原来齐国旧军队的大部分人都被淘汰,而这些被淘汰的不少都是贵族和宗室。 颜聚即将被齐王建任命为济西前线的主将后,贵族宗室们就一窝蜂的找上他,每日给他送贿赂的人都快把他家的门槛踏破了。 而这些当然都没有逃脱易水寒的监视。 田假冷冷的看着颜聚,道:“你这奸贼还好意思玩什么负荆请罪?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赵国的廉颇了吧?” “来人!”田假对左右吩咐道:“将此贼交给大司理,让他依律严办,不可姑息!” “唯!” 颜聚被拖下去时还在不停求饶,直到被拖出去很远,田假才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田假原计划就是想借着临淄宫变,趁夜血洗那些尸位素餐的贵族,把他们的家产通通都抄没,可惜齐王建突然驾崩,直接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齐国太需要钱了,要是把临淄那些贵族全杀了,绝对能得到一大笔钱。 “不知道后胜家里能抄出多少钱呢?”田假喃喃道。 第409章 六国伐齐 第413章 六国伐齐 楚国,陈都。 鲁仲连在四月底终于到达了陈都,他一连去游说了楚王三次,又花了大量的黄金去贿赂楚国的官员,终于在楚国官员的帮助下,鲁仲连终于撬动了楚王,这几日楚王已经隐隐有了要援助齐国抗击五国的意思。 就在鲁仲连快要说服楚国援助齐国时,临淄那边传来消息,君王后崩了,鲁仲连来不及伤心,过了几天又传来消息齐王建又崩了。 齐国几天之内连崩了太后和大王,楚王收到消息之后,顿时兴奋起来,他认为齐国正和五国交战,国内又接连崩了太后和大王,这是天要灭亡齐国,于是楚王收回了援助齐国的想法,转而想趁机攻略齐国南部和五国瓜分齐国。 鲁仲连在收到国内传出的消息之后,就知道楚王要变卦了,但他并不慌张。 楚王宫。 楚王正在和自己的大臣们商量伐齐之事,侍卫来报说鲁仲连求见。 “他来干什么?”楚王愣了下后,就准备让人打发鲁仲连。 楚国都不打算援助齐国了,那也就没必要在接见鲁仲连,要不是看鲁仲连在齐国名声那么大,楚王都想直接把他驱逐出国。 就在楚王让人去把鲁仲连打发走时,黄歇拱手道:“大王!鲁仲连来见,说明他也知道齐国发生了变故,现在齐国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国内肯定已经出现了乱子。” “臣相信,齐国这时候一定害怕问楚国攻打他,鲁仲连这次来,大王正好可以向他提高价码,最好能让他们把鲁国或者莒城吐出来,这样总比我们直接去攻打齐国要划算得多。” 楚王点了点头:“令尹所言有理,叫鲁仲连上殿!” 鲁仲连拄着拐棍,一步一步踏上大殿,行完礼后,楚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鲁公!你这次来是有何要事?” 鲁仲连不急不缓地问道:“大王!我国内接连崩了太后和大王,不知楚王是否准备趁火打劫,攻打我齐国?” 楚王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看穿,但他也不想装了,便用一副生硬的口吻说道: “齐国现在外有大敌,内有忧患。你们接连崩了太后和大王,这是上天要灭亡齐国,难道你指望寡人还能再支持齐国吗?” 鲁仲连笑了笑,道:“大王!您说的确实不错,但是据老朽所知,我齐国已立新王!” 楚王完显然并不知道齐国有了新王,他愣了愣,问:“你们的新王是谁?” 鲁仲连笑道:“乃是襄王幼子,琅琊君假。” 楚王和群臣闻言,都是大吃了一惊。 楚国君臣的吃惊中,鲁仲连再次开口:“我齐国新王的厉害,相信楚国在座的各位都曾经亲眼见过,贵国的令尹和大将军都曾与他交手,可是呢,都被他击败了。 难不成大王认为楚国再次和齐国交战就能获胜吗?” 楚王完面露尴尬,最后愤而起身,指着鲁仲连道:“老匹夫!你齐国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只要寡人出兵南方,齐国必定重蹈五国伐齐的覆辙,亏你还敢在这里说什么寡人不能获胜,你齐国未免太自大了些!” 楚国群臣听罢一同附和拍马。 鲁仲连不紧不慢的拱起手道:“大王息怒!” “并非是老朽自大,而是我齐国确实不惧怕楚国。” “敢问大王一句,您知道当年的五国伐齐,那么请问当年五国伐齐,楚国趁着乐毅攻破临淄,大肆攻略我齐国南部,可是你们成功了吗?” 楚王完哑口无言。 鲁仲连又继续道:“当面齐国因为闵王,国人怨声载道,可即便如此当楚国来入侵的时候,愤怒的齐人也能团结起来,将楚国赶出我齐国!” “如今,我齐国在新王的领导下日渐强盛,齐国的凝聚力已经远不是当初五国伐齐时那样涣散。” “老朽敢问一句,齐王建时我齐国衰落,新王尚且能以劣势兵力大破楚国,难道今日反过来会输给楚国?” 左徒庄辛大声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齐国被五国攻伐,只要我出国出兵南方,你齐国必败!” “齐国必败?”鲁仲连摇头道:“恐怕不然吧!我齐国在济西不过只有35万大军,如果楚国攻打我们,那就是六国伐齐。” “齐国一旦遭到六国伐齐,就说明快要亡国,齐王必将孤注一掷,征召齐国所有兵力,若我齐国全面征召,至少还能再征召20到30万大军,请问楚国要用多少兵力来攻打我们?” 楚国群臣被说的哑口无言。 鲁仲连早已看透了楚国君臣色厉内荏的本质,这种时候如果向他们求饶,只能换来楚国对齐国的欺凌,相反如果对他们越强势,楚国反而会害怕。 楚国和秦国一样,他们只会礼敬强者,从来都不会去同情弱者,大争之势,强则强,弱则亡。 大殿上沉默了许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哈哈哈!”令尹黄歇大笑了几声,道:“鲁公!你口口声声说齐国不怕楚国,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王听罢,也跟着点了点头:“鲁公啊!如果齐国真有你说的那么强大,那你为何前几天还要游说寡人援助齐国?这岂非自相矛盾?” 鲁仲连哈哈一笑,道:“楚国有如此君臣,亡国有日矣!” 楚国君臣听罢,皆是愤怒不已。 鲁仲连面对楚国君臣的愤怒,大声道:“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你们居然看不明白?楚国还有什么希望?” 楚王完闻言,愤怒微微消减,随后问道:“鲁公,如果你说的真的有道理,寡人一定会听从,可是如果您胡说八道,那么寡人会杀了您!” 鲁仲连并不怕楚王的威胁,他拱手道:“大王!我齐国之所以想要找楚国求救,无非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个盟友。” 实际上,齐国凭自己的能力完全能战胜五国,我们寻找楚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少个敌人而已。” 您如果要出兵攻打我们,那么,您将会丧失一个盟友。而且就像我说的,齐国会孤注一掷,动员所有力量来抵抗楚国,即便最终六国能联手灭亡齐国,楚国也会遭受极大的伤害。” 我们的新王曾经说过,齐国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投降,如果我们的城市沦陷了,我们就转进到乡村,乡村在沦陷,我们可以转进到山里、海上,齐国必将抵抗到底。” 请问一句!如果楚国遭遇齐国如此重大的抵抗,要准备用多少伤亡来灭掉齐国,是30万还是50万?” 顿了一顿后,鲁仲连继续说道:“楚国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帮助秦国灭了齐国,那么接下来秦国就要对楚国出手了。 唇亡而齿寒,请问齐国灭亡之后,在伐齐大战中伤亡惨重的楚国准备用什么来抵抗秦国?” 楚王完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 鲁仲连继续说道:“齐国现在不过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楚国和我们结盟,正可获得一个强力的外援! 秦国的强大有目共睹,他们已经让韩魏燕臣服,赵国疲弱不足为楚援,齐楚两国只有结盟,才能抵御秦国。 如果您舍弃齐国去帮助秦国攻打我齐国南部,是用刀子砍自己的手臂,这是非常愚蠢的!” 楚王完听罢,再次坐回到王座上,额头上已经凭空冒出许多冷汗。 黄歇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来到大殿中央,道:“二三子!齐国现在不过是空言恫吓!我们根本没必要怕他!楚国吞了齐国,完全有实力与秦国一争天下,我们现在根本不需要齐国这个快要灭亡的盟友!” 群臣听罢,纷纷点头附和。 鲁仲连怎么也想不到,楚国这一次铁了心的要伐齐。 等鲁仲连离开后,楚王便忍不住埋怨道:“令尹,鲁仲连说的很对,齐国完蛋了,我们根本挡不住秦国,你为什么一定要攻打齐国?” 黄歇摇头道:“其实我也知道他说的对,但现在是齐国最虚弱的时候,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也是楚国最后一次削弱齐国的机会。 事实上,六国加起来也灭不了齐,就算能灭亡也会像鲁仲连说的,遭遇重大伤亡,我楚国根本承受不了这个代价。 臣之所以对鲁仲连那么强硬,是因为我们这时候不能软弱,我们一旦软下去,楚国就会受制于齐国,我们只有足够强硬,才能逼着齐国把鲁国吐出来,给我们楚国最大的利益!” 楚王完恍然大悟:“原来,令尹并不是准备要灭掉齐国!” 黄歇点了点头:“臣相信,只要我们发动二三十万大军再次进攻徐州,齐王一定会屈服!我就不相信,齐王真的那么有种拼着亡国也要和我楚国打一仗。” 当天下午,楚王以大将军景阳为将,并征召20万大军,准备伐齐,目标就是徐州。 鲁仲连闻讯,正准备回齐国传讯,楚王的人已经先一步控制了馆驿,扣押了鲁仲连。 临淄。 田假很快收到了楚国正在聚集兵力的消息。 茅焦和韩非等人都建议这时不应该刺激楚国,用和平的方式请楚国退兵。 但是田假很清楚,楚国这一次来不过是投机,齐国如果屈服,今后楚国会再次投机,只有坚定的拒绝楚国,才能让楚国放弃东进的战略,转而向北或者向西。 在所有人的压力当中,田假坚定的决心与楚国一战。 这一次,齐国要面对的是六国联军。 田假自己都不清楚,他做出的这个决定会不会毁灭齐国。 第410章 齐王亲征 第414章 齐王亲征 齐王假决心要和楚国一战后,南部再次开始征集兵力,于此同时田假也给田谦李牧传信,请他们务必坚守,绝不能让五国联军突破齐国的北部防线。 济西。 齐国大军在受到临淄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后,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而后李牧迅速的压服了众军,平息了骚乱。 联军大营。 摎一直等着来自齐国的消息,前几天齐国大营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但马上又归于平静。 而且让摎感到不安的是,秦国在齐国的谍者一夜之间和秦国失去了全部联络,这些人仿佛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蒙骜安慰摎:“也许是临淄进行了戒严,将军不妨在等等!” 摎忐忑不安的等了几天后,咸阳来信,将齐国发生的变故告知。 看完咸阳的来信后,摎气得捶胸顿足。 “我们错失了一次大好的破齐良机!” 正如摎所说的,如果他能赶在齐军混乱的那几天出兵猛攻齐军防线,说不定能趁着齐国军心不稳,一举击破齐军。 但现在田、李已经控制了局势,联军错失了一次大好机会。 “不能再等了!”摎聚齐了联军将领,吩咐道:“明日出兵攻击齐军大营!” 栗腹在这时建议道:“齐国新王即位,局势不稳,我军明日可以派人在齐军大营之中散布流言,就说田假弑君!” 摎点了点头:“就按照燕相说的办!” 第二天,联军在齐国大营内部散布留言说田假弑君夺位,摎还专门效仿田假在河内之战中撒传单的方式,让联军用箭把大批传单都射进了齐军大营。 然而联军想象中的齐军看到传单后的混乱并没有出现,甚至大部分士兵还将那些传单当成了擦屁股用的厕纸。 摎知道后,差点没有被气死! 联军那边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齐国为什么对他们的宣传视若无睹呢? 齐军大营。 李牧命人提高了齐军的伙食待遇,新王即位后,田假特意命人给前线送了一批慰劳品,包括各种肉类和面包。 齐军士兵在新王即位后,改善了一顿伙食,而且新王还承诺,今后会给他们最好的伙食待遇。 乱世之中,大家不都是为了能挣口饱饭才去拼命。 新王给了士兵们最好的待遇虽然只是承诺,但齐军已经为此归心。 联军这种时候污蔑田假弑君,又有谁会相信呢? 一名齐军伯长满不在乎的吃着最新发明出来的香肠,道:“齐王如果每天能让我吃上香肠,别说是五国联军,秦王过来了,我都敢揍他!” 另一个士兵看着联军的传单,调侃道:“咱们的新王可是琅琊君,他的仁义谁不知道?你看他刚继位,就给我们送来这么多慰劳品,我们不为这样的人卖命,去信秦国宣传的话,那才是真的有鬼嘞!” 两个士兵说话的时候,联军那边发起了进攻。 齐军士兵将联军射过来的传单收到怀中,准备留着日后擦屁股,他戴正了自己的头盔,看着远处压上来的联军,道:“狗日的秦狗,来吧!乃父在这等着你!” 临淄。 齐国南部正在征召兵力,整个齐国上下开始了全面动员,民部的宣传机构在这时火力全开,将六国都宣传成了要灭亡齐人的魔鬼,在民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齐人皆对六国愤恨不已。 当然也有一些清醒的齐人认为是新王过于好战,齐国完全可以和六国议和。这些人的言论刚被发表出来,立马就遭受到了周围人的围攻。 齐人大部分都认为六国是要将他们彻底灭亡,所以对六国非常愤恨,加上新法的军功授爵,齐人更是渴望和六国一战。 在这种情况下,议和的声音势必会被潮流所淹没,整个齐国上下,达到了一种空前的团结。 另一边,田假准备前往徐州坐镇,亲自指挥南部的防御工作。 韩非劝慰田假:“您已经是齐王了,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御驾亲征!” 田假摇了摇头:“齐国已经到了万急,六国伐齐,这是齐国最危险的时候,寡人如果亲自去南方坐镇,必能鼓舞齐人,反之,齐国将有覆亡的危险!” 韩非眼见劝不住田假,也只好答应他御驾亲征的请求。 田假出发前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临淄方面又聚集了两万兵力,韩非劝田假带上武卒,武卒是齐国现在唯一的机动力量,不到万不得已,田假并不打算调动。 “将武卒留作预备队罢!”田假对韩非吩咐道。 “唯!” “对了,后胜家里抄出了多少钱?” 后胜多年来受了不少贿赂,传说他富可敌国,田假很关心,他家到底会有多少钱? 韩非取来一本账册,念道:“后胜家里一共抄出黄金25万金,还有大量的古董珠宝,再加上他在临淄各地的产业,算下来,他的家产总计不下40万金!” 田假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年来,他居然贪墨如此巨额财富?” 韩非合上账册,沉声道:“后胜从襄王时代就借着修建齐鲁长城大肆中饱私囊,齐国府库先前的虚竭,几乎都是后胜造成的,再加上他后来倚仗先王的宠信,更是收了不少贿赂,根据他弟弟说,光是秦国送给他的钱就不下十万金!” 田假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十万金!奶奶的!秦王真舍的下本!” “甘特家弄出了多少钱?”田假又问。 韩非想了想说道:“甘家一共只抄出三千金!” 田假第一反应就是抄家的时候出现蛀虫,甘氏在齐国经营三代,从甘茂开始,甘家光是得到齐王的赏赐就不下万金,怎么可能只有3000金呢? 韩非解释道:“甘氏很早以前就把他们的钱运到了秦国,不光是钱,甘氏三族中一半人很早的时候就跑去了魏国,或者是秦国,臣想,甘氏应该早就料到他们会有今天。” 田假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这个逆贼!传寡人命,甘氏剩余的除了老人孩子流放以外,其余人全部斩首!” “唯!” 这时,韩非又说到:“甘氏有一个人名叫甘武,他的父亲是甘德,而且甘武跟甘特关系并不好,臣想,能不能留他一命?” 田假正在气头上,并没有答应韩非。 韩非并不死心,再次开口:“甘武对天象很有研究,听说他发现了几颗新的星星,是个了不起的阴阳家,您就放了他吧!” 做为荀子的徒弟,韩非格外爱才,甘武在天文学的造诣,深深的吸引了韩非。 起初田假并没有将甘武放在眼中,后来他也是听韩非说的才知道,甘武在牢中还在不停研究星象。做为先知帝的田假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出征以前,田假特意到大牢去看望了一下这位甘武,两人通过一番交谈之后,田假特旨,赦免了甘武。 甘德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很牛逼的天文学家,他仅凭肉眼观测到了木卫三,比西方的伽利略领先了1000多年。后面会出一个甘武的番外。 第411章 再临徐州 第415章 再临徐州 田假带着从临淄征召的两万人南下徐州,与此同时齐国南部地区从琅琊到莒城、徐州都开始了大范围的征召。 先前济西之战齐国征召了30万大军,这30万人大部分都来自北部以及齐国中部和西部,南部并没有经过征召。 这一次在民部火力全开的宣传性,南部很轻松的就聚集起了十多万兵力。 五月初五,田假率领他的部队来到徐州。 此时徐州已经焕然一新,一座座新房矗立在道路两旁,城外满是整齐的农田,徐州的重建速度震惊了田假。 要知道就在四年前,徐州还是一片残垣断瓦,可仅仅四年时间,徐州就已经焕然一新。 放在那个没有起重机、挖掘机的年代,四年时间从废墟上重建一座城池,是难以想象的奇迹。 徐州百姓听说新王要来,纷纷出城迎接,道路两旁赶来迎接田假的百姓,足有数万人。 百姓的欢呼当中,田假跟着司马高干来到了城中竖起的一座高台上。 这座高台有七八尺,台下站满了徐州的百姓。 田假扫视着徐州的百姓,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股坚毅时,兴奋的说道: “徐州的父老们,你们好!我是田假,也是你们的齐王,我很荣幸能再次来到徐州。记得我四年前来到这里时,徐州还是一片废墟,但你们仅用了不到四年时间,就重建了一座焕然一新徐州,这简直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楚王曾经说,徐州的废墟你们十年也清理不完,可是你们只用了不到四年时间就重建了你们的家园,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我为有你们这样勤劳、忠臣的百姓感到骄傲,我为齐国能有像你们这样的父老而感到荣幸!” 徐州百姓们认真的聆听者齐王的每一句话,齐王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总能听得人热血沸腾。 田假顿了一顿之后,继续大声说道:“徐州的父老们只用了不到四年就重建了一个新的徐州,你们已经向世人证明了,徐州和伟大的齐国都是不屈的! 我很荣幸能够出生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亲眼见证一个伟大的帝国从衰落到复兴,我很荣幸能看到齐国有像徐州这样忠诚勤劳的百姓! 曾几何时,齐国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国家,我们那时被人称为东帝,可是后来我们衰落了,秦人,楚人,赵人,都想要消灭我们齐人,我们不屈不挠的反抗,终于顽强的坚持到了今天。 齐人是不屈不挠的,纵然我们曾经遭受过失败,可是我们通过一场场战争,已经向其他国家证明了,齐国的坚韧不拔!” 说到此,田假愤怒的说道:“可是现在,秦国、楚国、赵国天下的所有国家都团结起来了,他们想要消灭英武不屈的齐国,请问你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百姓们齐声回答,这声音震耳欲聋。 又一个人带头大喊:“要消灭齐国,我就跟他拼命!” “对,拼命!”所有徐州百姓都跟着高拼命。 百姓们愤怒的情绪被挑起后,田假又继续激昂的说道: “我们的身前屹立着伟大的齐国,我们的身后站着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想联合起来消灭我们,我们能怎么办?只有拼死反抗! 或许有人觉得,只凭我们齐国来反抗六国这样的力量太悬殊了! 可是!我们350万齐人团结一心,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所向无敌,楚国现在不是想来灭亡我们,徐州的父老们,现在就让我们狠狠的去踢楚王的屁股!我们要让楚国明白,齐国是不可战胜的,齐人是英勇不屈的!” 田假的话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此刻所有徐州百姓都认真的听着田假的每一句话,他们感到内心热血沸腾,一股莫名的力量从骨髓中散发到全身 “各位!”田假继续激昂的说道:“我们齐国开始全面变法以来,百姓们实实在在的得到了好处,相信你们也看到齐国正在欣欣向荣,各行各业都在创新,齐国的一切都在发展。 曾几何时,我认为齐国要恢复到当年的东帝,需要几十年时间,可看到徐州之后,我明白了,齐国有这天下最坚韧不拔的百姓,我们必将所向无敌,齐国的复兴,一能在十年之内实现! 我成为了你们的齐王,我向你们承诺,我要带领齐国取得一个又一个伟大的胜利,我要让齐国成为这天下最荣耀的国家,让齐人可以骄傲的在其他国家面前抬起头说出你们的身份。 我要在齐国建很多的学堂,让齐国的孩子们都能像那些贵族一样去读书,我要建医院,让我的父老百姓生病了都能得到免费的医疗,我会修建更多宽阔的道路,让所有齐人都能像贵族那样吃到面包,我要建立一个空前繁荣的国家。 我知道现在你们中间有一些人认为我在夸夸其谈,可是我是一个天下最荣耀的帝国的王,我相信我的百姓们在我的带领下,一定可以实现这些! 齐国不比任何国家差,我们是天下最文明的国家,最富裕的国家,徐州可以用四年时间重建,那齐国也一定可以用更短的时间复兴! 正如同我所说的,我们要让齐国再次伟大,就让我们用时间来证明,齐国将再次伟大,齐国万岁!” “万岁!”百姓和田假带来的军队都一起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之声震耳欲聋,如潮水般经久不绝。 田假几次提高声调想让众人冷静,然而,众人的欢呼声太高,硬是盖过了田假的声音。 过了许久之后,百姓们渐渐平静下来,田假看着他们,正想要说话。 这时百姓之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齐王万岁!” 紧接着,一阵齐王万岁的呼声又传来,而且这万岁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田假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君王都喜欢在百姓面前发表演说。 此刻的田假终于体会到凯撒喊出的那句我来到,我征服,我看见时内心的豪情万丈。 田假在徐州的演说很快被民部大力的宣传出去,一时间整个齐国南部都陷入沸腾。 学堂,医院,面包,一个又一个胜利,这些都刺激着齐人,田假的威望在齐国达到顶峰。 无数齐人踊跃参军,甚至不需要官府征召,就有百姓自愿入伍,所有参与战争的百姓都坚定的认为,他们正在扞卫自己的国家,这场对齐国而言的卫国战争是一场神圣的战争。 彭城。 景阳刚率领着强行征召的20万大军到达彭城,就听说徐州发生的事情,这位名将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恐惧。 齐国的这种团结实在太可怕了!即便秦国,也不曾这样团结。田假就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一样,他的出现,将散漫的齐国拧成了一股绳。 临武君感叹说:“荀子说仁义的军队所向无敌,齐王假的百姓爱戴他,同这样的国家作战我们是无法取得胜利的。” 越到后面写的越顺,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越到后面水平明显比前面要高 第412章 风起徐州 第416章 风起徐州 田假抵达徐州后不久,整个齐国南部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就征召起20万兵力,除此以外还有无数的妇女老人为大军做着粮草转运工作。 齐国达到了一种空前的团结。 景阳向徐州派出了使者,希望威压田假屈服于楚国,当景阳的使者来到后,他直接被眼前的徐州震惊了。 记得四年以前,楚军从徐州撤退时,徐州已经破败不堪,但仅仅四年时间,齐国就在废墟上重建起了一个徐州。 一瞬间楚国使者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齐国的凝聚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怖如斯的程度。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楚使景翠在城中见到了田假。 景翠见到田假时,田假正在城头上检阅军队,翁城之中,数万名齐军正在训练。 齐军训练的场景翠不止一次见过,但这一次的齐军让景翠感到了深深的震撼,齐军没有了以往的散漫,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可怕的杀气,这种杀气绝对不是强行征召的那些壮丁能有的。 而且齐军的刺杀动作都十分规范,景翠认为像这样的齐军,只有楚国的“申息之师”才能媲美。 “大王!”景翠像田假拱手行礼。 田假穿着一身黑光甲,淡然的望着城下正在训练的齐军。 “大王?”景翠看田假没有反应,便又叫了一声。 “先生!”田假转过身,看着景翠,道:“景阳将军派你来,是想告诉寡人什么呢?” 此时城下的喊杀之声震天,景翠见此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齐王!您为了震慑在下,这是把齐国的武卒调过来了吧?” 田假指了指城下的军队,道:“这些仅仅是我从徐州征召起的壮丁而已!” 景翠笑了笑,显然是不信。 不怨景翠怀疑,他可是武将,跟齐国打过不少仗,齐国什么鬼样子他是最清楚的,要说齐国有这样精锐的部队,要么是技击士,要么就只能是那只传说中的齐武卒。 景翠可不相信一群临时征召的丁壮,能有如此精锐。 齐军在景翠的心中,都是一群只能打顺风仗,只要一逆风就会逃跑的军队。 “您不相信我的话吗?”田假问。 “恕我直言,大王!我不相信天下能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丁壮被征发起来之后有如此精锐,征发壮丁打仗,他们不会愿意,更不可能像这样卖力的训练,所以大王!”景翠轻蔑地笑了笑:“您的谎话很容易就会被拆穿!” “先生说的不错!”田假先是点头认同了景翠,随后又道:“可是如果当一个国家的百姓知道他们是在为谁而战时,他们的战斗意志,会空前的高涨!寡人让齐人明白了他们是在为谁而战,所以先生才能看到现在的场景!” 景翠又是一笑,明显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田假也没有强迫景翠相信,转而问道:“先生,还是说说你的使命吧!” 景翠拱起手道:“五国伐齐,齐国万急,我王不忍齐国重蹈当年五国伐齐的覆辙,故欲救齐,然鲁国无罪,齐国却蛮横的将鲁国化为自己的保护国,这是楚王万万不能接受的。” 田假打断了景翠:“景阳要你来,不会是想让寡人吐出鲁国吧?” 景翠正色道:“正是!只要齐王愿意让齐军撤出鲁国,那么楚国就能和齐国化敌为友,景阳将军马上就能和齐国合兵一处,共同去对付五国联军!” 当初田假把鲁国划为保护国,曲阜一直有两万多齐军驻守,景阳本来想先打鲁国,又怕田假玩围魏救赵,因此才会来进攻徐州,逼迫田假吐出鲁国。 城下的喊杀声振聋发聩,田假望着正在训练的齐军,道:“寡人要是不答应景阳将军的条件,楚国会怎么样呢?” 景翠笑了笑,拱手道:“那么我楚国只有和大王会猎徐州!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齐国两线作战可以坚持多久?” 田假将身子转向景翠:“这算是楚国对齐国的战争威胁吗?” 景翠摇摇头:“威胁谈不上,这只是一种忠告!” 田假平静的点了点头:“那么,就请景阳将军放马过来吧!寡人会在徐州等着他!” 景翠想到了齐王会拒绝,但没想到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大王,您知不知道我国出动了20万大军?您难道真的准备要两线作战吗?” 田假摇头道:“不是寡人要两线作战,是你楚国不给我齐国活路,所以我齐国唯有抵抗到底而已!” 景翠笑了,“抵抗到底?不知道齐王说的抵抗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假伸出一根手指,坚定的说道:“齐国要在徐州坚持到最后一刻,房无完瓦,地无完陇,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惟此而已!” 景翠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从前列国征战,大都是一旦打不过就会求和,秦国也不会例外,田假是第一个说出要战至一兵一卒的君王。 “难道大王铁了心的要和我楚国一战?”景翠有些恼怒的问。 “寡人不想和楚国为敌,是楚国在逼寡人,逼齐国,鲁国是齐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绝不会吐出去!如果楚国想抢,那就来打吧!” 景翠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在下告辞!请齐王准备和我楚军会猎!” “等等!”景翠离去时,田假又叫住了他。 景翠以为齐王终于要妥协,却不想田假说道:“来都来了,先生不在我徐州城中转转多可惜?” 通常情况下,两国大战的时候每个城市都是戒严的,田假主动邀请景翠游览徐州城,又一次震惊了景翠。 本着打探军情的目的,景翠在茅焦的陪同下,在徐州转了一圈。 彭城。 景翠回到彭城后就一反常态,他本来和景阳一样,都是坚定的东进派,但这一次景翠竟然劝说景阳不要再与齐国为敌。 景阳不解道:“将军不过出使了一趟徐州,怎么反倒怕起齐国了?” 景翠叹息道:“并非是末将害怕齐国,而是现在的齐国已经不是楚国能够战胜的了。” 景翠说出了自己在徐州城中的所见所闻,现在的徐州全民皆兵,从老人到小孩,人人都在为战争做着准备。 徐州的府库打开,堆积如山的粮食被分发给帮助官府作战的百姓,大量的武器也被取出,就连老人和孩子也在参加训练。 更让景翠震惊的,他以为那支是武卒的军队,竟然真的是徐州城中的丁壮。 景翠说,他亲眼看到妇孺老人给自己的阿父阿兄送衣服,送吃食,尽管那些人的眼中都有依依不舍,但他们却能坚定的为了齐王,为了齐国而战。 景阳听得心中大震,呆坐在椅子上,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齐国究竟是怎么了?难道齐人都疯了吗?” 秦王稷要挂了,马上 第413章 谣言笼罩 第417章 谣言笼罩 徐州。 “高司马!”田假对徐州司马高干吩咐道:“徐州城中的部队都交给你来统领,你可有把握为寡人抵御楚国?” 高干拱手道:“定不辱命!” 齐国方面知道了齐王在徐州后,南部的兵力都开始向徐州集结,仅五天时间,徐州就聚集了十万大军,剩余的近十万大军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徐州开进。 景阳也打算对徐州发起进攻,齐王既然来到徐州,那么楚国的攻击重点自然要放在徐州。 高干听闻了景阳从彭城出发的消息后,主动找到田假请战:“大王!微臣不才,愿意率军出城与楚军决战!” 田假闻言陷入沉思。高干并没有带兵的经历,而且齐人的情绪能这么高涨,都是因为田假带着齐国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 假如高干不幸战败,那么田假不败的神话将被打破,接踵而来的就是一系列连锁反应,没准整个齐国都会崩。 齐国在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失败,只有不断胜利,齐人才能有勇气和六国打到最后一刻。 想罢,田假摇头道:“高司马勇气可嘉,但现在我齐国兵力还没有聚齐,不可贸然与楚军决战,寡人的意思是我们在城外构筑壁垒制作拒马等待我们的大军完全到达之后,举全军与楚军决战。” 高干听罢,拱手道:“臣领旨!” 不久后,田假在高干的陪同下巡视徐州的防务,徐州西北被河水环绕,高干命人在河水沿岸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田假看着河水沿岸修筑的大量拒马以及高大的砦墙,深感震惊,“这才短短几天,贤卿就修筑了这么多防御工事?” 高干拱起手道:“实不相瞒,早在一年之前,臣就命人在河水沿岸修筑这些防御工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用上。 看来臣这一年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呀!” 田假闻言,忍不住点头道:“贤卿既然能未雨绸缪,真是让寡人深感佩服!” 高干虽说没有实战记录,但他依托河水修筑的大量工事,都非常专业,拒马、箭楼、壕沟、砦墙依托河水梯次修建,大量工事环绕徐州,徐州几乎被他修建成了一座军事要塞。 两日后,景阳率领20万楚军杀到徐州,景阳一来,看着河水对岸大量的防御工事,深感震惊。 景阳怎么也想不到,齐人怎么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构筑这么多防御工事。 景翠在一旁说道:“齐人太可怕了,他们只用了四年时间,就能把徐州重建,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景阳闻言脸色大变,他站在巢车上观望了一下河水对岸的齐军工事后,发现徐州竟然已经无懈可击。 将军项燕开口道:“徐州乃是齐国南部重要防线,当年齐楚两国围绕徐州进行过数次战争。 楚威王能大败齐国的申子,但最后也没能攻下徐州,现在就凭我20万想齐军想要攻下有齐王驻防的徐州,难。 难如上青天呐!” 临武君也在这时说道:“是的!以往我们进攻徐州,由于徐州的凋敝,都是据城死守,但现在他们居然在险要之处修筑了这么多工事,咱们再想攻下徐州,确实很难。” 景阳很擅长征战,看到齐国修筑的工事时,他就已经明白楚国根本攻不下徐州,但王命在身,当着这么多将领的面,景阳也只好表现的风轻云淡。 这种淡定的态度,确实让楚军感到了心安,他们认为景阳也许已经有了攻破徐州的办法。 夜里,景阳聚齐了楚军的众将。 景阳毫不避讳的开口道:“诸君,齐王假依托徐州死守,我们如果强攻,恐怕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现在大量齐军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拖延下去,失败的必将是我们。” 项燕点头道:“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景阳笑道:“本将冥思苦想的一天,终于想出了办法!” 楚军的众将皆是一惊,随即互相交换眼神,临武君拱手问道:“大将军有何妙计?” 景阳站起身,负手而立:“寡人想要引诱齐王假主动渡过河水,离开他们的防线,和我军在野外进行决战!” “这恐怕很难!”临武君摇头道:“齐王假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他不会轻易放弃坚固的工事和我们进行决战,我们怎么能引诱他渡河呢?” 景翠也跟着说道:“齐王假手上的兵力还没我们多,除非他是疯了,才会和我们决战!” 景阳摸着自己鼻子下的一撮小胡子,笑道: “齐王假当然不会轻易的渡河和我们决战,可是我们可以逼着他战!” 众将领皆是不解。 景阳不紧不慢的说道:“田假为什么能继位?我听闻齐国多有留言说他弑君篡位,只是他依靠强大的宣传,用舆论给民众洗脑,才让齐国百姓信服他。 他田假可以利用舆论,难道我们就不能用这一招来对付他吗?” 项燕疑道:“将军想如何靠舆论逼齐王假和我们决战呢?” 景阳沉声道:“今天白天我在巢上看到齐军的营寨里有不少妇孺,看起来齐王假是把所有齐人都动员起来了。这一点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 本将准备派人到齐国南部地区散布留言,就说齐王假弑君篡位,我楚国此来并不是要灭亡齐国,而是吊民伐罪,为齐国匡扶新王! 如此以来,必能减轻齐国百姓对我楚国的抵抗,然后我们再次散布留言,就说齐王假穷兵黩武,要拉着齐国的老幼妇孺一起为他殉葬。 短时间之内,这些流言也许没有效果,但如果三五月内齐王假还是坚守不战,流言就会逐渐深入人心。 齐军迟迟不能获得胜利,就一定会对他们这位新王失望,流言也会在百姓心中加重,那样我们的机会就到了!” 项燕听罢脸色顿时一沉,道:“可是大将军,就算你这招能管用,我们也要和齐国耗上三五个月,咱们有那么多时间吗?” 景阳笑道:“齐国正在两线作战,我楚国却不过是只动用了一部分兵力。再者济水那边还有五国40万联军,试想一下,他们两线作战又迟迟不能取得胜利,长此下去,齐人还会信任他们的新王吗?” 楚军众将领都跟着一阵点头。 第二天,大量的谣言就像雪花般在徐州城里传开。 谣言一旦传开,根本无法遏制,不到几天时间,整个齐国南部都被谣言笼罩。 一天夜里。 韩滕快步走近田假的王帐,一脸急迫的说道: “不好了大王,现在整个徐州乃至齐国南部到处都在传播流言,有人说是您害死了先王,还有人说您要拉着齐国所有的妇女老幼陪葬,现在徐州已经是流言一片!” “什么?”田假闻言险些没有坐稳。 “还有!”韩滕击破的拱起手道:“楚军那边放出消息说,他们此来是吊民伐罪,除掉伪王,他们要扶持先王的儿子为新王!百姓对此多有议论!” 齐国不像秦国,秦法严苛,百姓之间互相监视,根本就没有传播流言的土壤,齐国就不同,齐人散漫,流言一旦传出就会迅速传播。 幸亏田假在齐国威望超高,不然没准现在徐州都已经是人心涣散了。但即便徐州没有涣散,田假也知道,任凭流言发展下去,徐州乃至齐国南部迟早都要大乱。 第414章 粉碎谣言 第418章 粉碎谣言 田假很快明白这一切绝对都是景阳搞的鬼,景阳搞这一出,无非是想逼着他尽快和楚军决战。 而现在田假也是进退维谷,如果他继续坚守不战,时间长了流言会持续发酵,任凭他的威望再高,如果不能带领齐国取得胜利,齐人迟早会抛弃他。 但如果现在跟楚国决战,风险也是极大的,齐军虽说已经今非昔比,但真的和楚军决战,万一失败,齐国立马就会像雪崩一样,全面崩盘。 齐国到现在没有经历过失败,只要败上一次,不光是田假要完蛋,新法和齐国都要跟着玩完。 “马上去把茅焦先生给我请来快去!” “是!” 须臾,茅焦急匆匆的来到。 “大王!”一见面茅焦就拱起手道:“事情臣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必须做出反击,不能让流言就这样发酵下去!” 田假看着茅焦,道:“先生可有办法平息流言?” 茅焦沉声道:“平息留言的办法只有两个,第一个是我们渡河和楚军决战,只要能击败景阳,我们就可以靠着这次胜利把流言迅速的压下去,大王的威望会在齐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就是请民部立刻做出行动,澄清此事!” “澄清?”田假苦笑了一下:“只怕民部越澄清,会越描越黑,说不定会加重齐国父老对寡人的怀疑!” 茅焦摇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现在大王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田假和茅焦都在苦思如何平息流言,司马高干来到帐外。 “我要求见大王!” “请您稍后!” 田假早就听出了高干的声音,他吩咐韩滕让高干进来。 高干一进门就急迫的说出了流言的事情,流言比田假想象的还要严重。徐州许多百姓已经对田假产生了怀疑。 齐军中也有人怀疑田假弑君篡位,就连高干本人,似乎都有这个意思。 田假知道,流言已经到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程度,必须尽快平息下去。 思索了良久后,田假对高干吩咐道:“明日午时,在城中筑台,寡人要登台讲话,请徐州父老以及齐军将士,共同来听!” 第二天,徐州城中。 田假站在一座筑起的高台上,看着周围围满的徐州百姓以及大量的齐军。 昨天高干放出齐王要在城中讲话的消息后,今天徐州城里大部分妇孺以及正在休整的齐军都慕名而来,想听齐王要说什么。 田假台下人山人海,百姓们看着田假,都在议论。 “徐州父老!”田假用一副洪亮的嗓音大声说道:“请听寡人说两句!” 百姓们很快平静下来,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大王。 田假清了清嗓子,道:“这几天在徐州和齐国南部出现了大量的谣言,有人说寡人弑君篡位! 寡人来问你们,徐州的父老们,你们相信吗?” 徐州百姓窃窃私语,有人回答不相信,有人则默不作声。 田假见此,接着说道:“徐州的父老们,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听到的流言都不过是敌人对我的污蔑! 我带领齐国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已经让敌人对我产生了忌惮,他们黔驴技穷之下,才会用出这种下等的手段! 徐州的父老啊!请问你们试想一下?寡人在继位以前,带领齐国取得过多少伟大的胜利? 从齐和王五年,寡人第一次带兵征战徐州,一直到今年,寡人带着齐国战无不胜! 在寡人的心中,只有齐国和齐国的百姓,寡人,不!我田假,一直在为了让齐国再次伟大,为了让齐人获得荣誉而战! 卑鄙的楚国人说,寡人要拉着齐国所有老弱妇孺殉葬,可是寡人想问一句,你们想要让齐国再次伟大,想要去夺取齐人不朽的荣誉,还是听信敌人的鬼话,背弃寡人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告诉寡人,你们需要战争,还是像羔羊般的臣服?” 齐人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人群高呼:“战争!战争!” 田假在人群的呼喊声中继续大声说道:“只有切实的战争,才能让齐国夺取属于我们的荣誉,寡人珍爱和平,可是楚国人,秦国人,他们不想要和平,他们想要战争,他们正在侵犯我们的国家! 我们现在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卫国战争,我们的身后是伟大的齐国,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孩子,妻子,我们的身后是我们齐国那些不屈不挠的先辈,齐国可以屈服吗?” “不可以!”人群高呼道:“齐国永不屈服!” 田假冲人群招了招手,示意人群平静,又接着眉飞色舞的说道:“敌人对齐国的宣传,不过是想要瓦解伟大的齐国,让你们抛弃一位可以带你们取得无数胜利的王,但此刻寡人感受到了齐国强大的凝聚力,以及无数齐人对我的支持!寡人相信,齐人永远不会背叛寡人,寡人相信齐国永存! 孤相信,齐国可以在这场战争中证明自己,我们可以向那些愚蠢的楚国人,卑鄙的秦国人证明,齐国不会比他们更差!这个国家正在因为有我们而欣欣向荣,我们不必再为自己是一个齐人而卑微,我们可以用战争来告诉他们,齐国究竟有多么强大! 记住寡人对你们的承诺,寡人会建立学堂,医院,给你们更好的福利,给你们更好的待遇,带领你们战无不胜!” “万岁齐王!”一个百姓不自觉的高呼道。 “齐王万岁!”紧接着又有几个百姓呼喊。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又开始高呼万岁,田假仅一场演说就粉碎了楚国的谣言。 楚军大营。 景阳听闻了田假靠一场演说,就能让楚国辛苦散布的谣言粉碎,不禁感叹道:“齐王假太可怕了,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他甚至比他的父祖还要强!” 田假给齐人画的一个又一个大饼让齐人对田假的支持再次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并不是齐人愚昧,而是田假确实带领齐国取得了许多胜利,齐人相信,田假会带着他们继续胜利下去,田假承诺的那些福利,也一定会实现。 身在临淄的韩非闻听此时后并没有兴奋,反而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担忧,“大王许下了那么多承诺,如果十年内没有兑现,该如何收场呢?” 很多人会觉得齐人似乎很好忽悠,作者君只能说,齐国曾经非常强大,但后来越发衰弱,这种强烈的落差百姓是很难接受的,田假带着齐国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已经让齐人感觉到他战无不胜,新法的推行,更是让百姓得到了实惠,只要田假不失败,他所许诺的那些大饼,足以砸倒无数齐人。 不管是靠掠夺也好,还是依靠欺骗也罢,田假实实在在的让齐人的日子过得更好,所以只要他不在战场上失败,齐人是不会被抛弃他的。 第415章 死战不降 第419章 死战不降 楚军眼看散布谣言的方式无效,便渡过河水对齐军的防线进行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结果遭遇了齐人顽强的抵抗。 高干从容的指挥齐军进行防御,楚军一连进攻了许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几日后景阳亲自指挥楚军对河水沿岸的齐军工事发动了连续数天的高强度打击,在楚军高强度的打击之下,齐军伤亡惨重。 仅仅一天时间,齐军就阵亡了2000余人!楚军进攻最激烈的时候,每刻钟齐军都至少会倒下百人!但即便遭受了如此重大伤亡的情况下,齐国也没有打算向楚国屈服! 愤怒的齐人顽强的抵抗着楚军的攻击,徐州城中就连妇女孩子都被征召起来给大军运送粮草,齐楚两军士兵的血,硬是将河水染成了红色。 齐军伤亡惨重的同时,楚军遭受了更为惨重的伤亡。 数天的强攻让楚军时伤亡惨重,再迟迟无法突破齐军防线的情况下,楚军士兵厌战情绪高涨。 劣质的食物,糟糕的后勤,以及贵族将军对底层士兵的欺压,都让楚国的士兵怨声载道。 在这种情况之下,景阳不得不紧急叫停对徐州的攻击。 夜里。 景阳聚集了楚军的众位将领,景翠首先抱怨道:“大将军,齐军都疯了,我白天率领两万多人进攻他们的壁垒,我都已经登上他们的砦墙了,可那些齐人居然一步也不撤退。” 项燕也跟着说道:“齐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每个人都高喊着齐王万岁,个个都死战不退,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楚军众将领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着,半个多月的进攻,楚军的锐气几乎已经消耗殆尽,底层的士兵厌战情绪高涨,中高层军官也无心再战。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楚军在徐州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这种抵抗已经让楚军士兵心中产生了恐惧,特别是楚军中都说齐王假会妖法,他给齐军的士兵吃了一种药丸,让齐军的士兵能替他死战。 景阳当然不信有这种药丸,可一连半个月的苦战,也让这位名将完全丧失了能攻克徐州的信心。 “二三子!”景阳有些悲观的说道:“我们现在只有等待济西,希望五国联军能有所突破,这是我们楚国获胜唯一的机会了!” 正如景阳所说,楚军获胜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不光是因为连日进攻受挫导致的士气低迷,齐军还在从各地源源不断地向徐州开进。 田假命令前线的部队轮流修整,同时又给予了齐军极高的待遇,能经常吃到肉和酒的齐军士兵个个对齐王感恩戴德。 反观楚军这边虽说不至于饿肚子,伙食比起齐军确实差了一大截。 楚王对待自己的士兵,几乎将他们当成草芥,不光是楚王,天下各国的王都没有将他们的士兵当成过人,在他们眼中,士兵不过是一种消耗品。 实际上,在华夏古代,君王都是高高在上的,所谓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天子从来不会把庶民的生命看得有多么重要。 百姓也好士兵也好,他们的生命在君王的眼中根本一钱不值。田假对百姓施以仁爱,又对自己的士兵给予超高待遇,所换来的回报就是百姓和士兵对他无比的忠诚。 徐州。 茅焦找到了田假:“大王!您频繁的赏赐前线士兵酒肉,这确实能提振士气,可这么下去齐国的府库就要被掏空了!” 田假不以为然的说道:“在后世有一个伟大的将军叫拿破仑,他曾经说过,要想征服一个士兵,就先得抓住他的胃,我让我的小伙子们吃饱了肚子,他们会为我拼死效忠的!” 拿破仑是谁茅焦当然不知道,但道理他听得懂。 “可是!齐国支撑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赏赐,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田假摆了摆手道:“只要我们能取得胜利,钱可以通过黄纸和肥皂赚回来,反过来,如果我们输了,我们的钱和命就都是人家的!” “好吧大王!你说服了我!” 茅焦低下头,对田假的话感到了深深的折服。 这时,田假再次开口道:“我们最新做出来的那个香肠,通知韩非,让他运一些到徐州,改善改善我们齐军的伙食!” 茅焦满脸无奈:“唯!” 几天以后,齐军这边运到了一批香肠,这玩意儿是田假根据记忆做出来的,当然由于资源的匮乏,供应给前线的肉肠,味道并不是很好,起码比起后世的香肠味道要差了一大截。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土着们来说,能吃到这种味道不怎么地道的香肠,也是一种奢求。 齐军在开饭的时候故意敲击锅碗瓢盆,饭菜的香味顺着河水硬是传到了楚军那边。 楚军士兵大部分都啃着干硬的麦饼,偶尔才能吃上一顿粟米饭。 闻着河对岸飘来的饭菜香味,一名楚军士兵忍不住抱怨道:“要是楚王让我能吃上齐军那么香的饭菜,我明天就能打破徐州城!” 另一名士兵也跟着抱怨道:“人家齐军那边天天吃好的,喝好的,我楚军要是也能吃的那么好,我肯定去临淄帮楚王把齐王捉来。” 一个小伯长也跟着说道:“真要是让我们有人家齐军那个伙食待遇,老子能把这条命给楚王!” 楚军的抱怨声很快惊动了景阳,但景阳并没有处罚这些士兵,这会儿楚军的战心已失,再惩罚士兵,搞不好要营啸。 “但愿济西那边能有所进展!”景阳在心里祈祷道。 另一边,济西。 摎指挥五国联军对齐军的防线发起了数次进攻,田李坚守不战,联军始终无法取得突破。 双方相持到六月份,联军和齐军都因为天气的炎热以及伤病出现了大量非战斗减员。 李牧上书临淄,请求尽快调集一批药品。 韩非很痛快地从府库拨了一批药品,而且还派了一批医家弟子到齐国为前线的齐军治伤,受伤较为严重的则被调到了后方养伤。 反观联军这边可就没那么好了,联军缺医少药,摎几次给秦王上书请求为联军送一批药品。 秦王接到信后倒是送了一批,可比起庞大的联军来说,那批药品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更为要命的是,联军中医官严重缺乏,许多士兵都是因为受伤后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伤口感染而死去。 摎为了秦国,下令医官将有限的药品优先医治秦军士兵,这更激起了其他四国的不满。 韩魏已经臣服于秦国,他们的主将也不敢有太大怨言,可赵国、燕国可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 栗腹几次去找摎,让他将药品分一些给燕军,都被摎以药品不足拒绝了。 赵军这边更惨,秦赵因为长平之战结下死仇,摎多少还给了燕军一些药,可面对赵军,摎是一点药都不给,廉颇手下因为伤病死去的士卒超过2000,这极大的激怒了廉颇。 终于有一天廉颇率人闯入摎的营帐,找他讨要说法,双方大吵了一架后,秦赵两军险些火并起来。 经过此事以后,赵、燕两国与秦韩魏三国产生了严重龃龉,再后来的作战中,赵燕两军都开始出工不出力,有意保存实力。 韩魏也看不惯秦国的做法,跟着有样学样。摎非常生气,但他一个人也斗不过其他四国,只好把这件事上书给秦王。 摎等待着秦王的回信,此时他并不知道,咸阳的老秦王已经病重。 宣传是很nb的,没有什么能比舆论更强,舆论就是一把刀子,在战场上能抵得过十万雄兵。 第416章 秦王稷崩 第420章 秦王稷崩 咸阳。 天下各国发生的消息都传到了咸阳,秦王稷在得知田青、甘特都死在临淄后,当场吐血昏厥。 这位在位五十六年的老秦王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甘氏是秦王在齐国布的一枚暗子,甘氏的毁灭预示着秦王已经完全丧失了在齐国的全部间谍,齐国已经彻底逃出了秦国的监视。 秦王原本寄希望于甘特他们可以杀死田假扶持东莱君继位,可现在不仅计划没有完成。 田假反倒因为齐王建的驾崩被推上了台,齐国再也没人能牵制田假,齐国的崛起已经无法避免。 秦王一直昏迷了很多天,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听说了齐王假亲自到徐州抵御楚军的消息。 原本秦王稷还期待楚军的加入能让战局有所突破,可事实的结果让老秦王大跌眼镜。 楚军和联军在南北两线鏖兵三个月,竟然都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进展。 秦王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想听到联军击破齐国的消息,但他收到摎的来信时,秦王稷明白,联军已经失败了。 联军现在已生龃龉,五国联军,韩魏,赵燕,秦国已经分成了三派,三派之间互不信任,相互龃龉,这样的军队根本没有机会击败众志成城的齐国。 至于南线的楚军还不如联军,秦王已经不在寄希望于楚军能在南线有什么惊人之举。 太子柱几次前往王宫劝说秦王退兵,老秦王执拗的拒绝了。 秦王稷很清楚,一旦退兵那么击败齐国的可能性就会变成零,相持下去总会有可能把齐国打败,即便这个可能非常渺茫。 蔡泽来到王宫看望病榻上的秦王,劝说道: “王上,联军事实上已经没有办法再击败齐国了,何不退兵?这个时候退兵也能减小一些伤亡。” 秦王瞪了蔡泽一眼,吓得蔡泽急忙弯腰低头不敢说话。 “丞相!”秦王稷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寡人绝不会允许联军退兵,哪怕还有一丝的可能,我大秦都要和齐国奋战到底,你去给摎写信,让他继续和齐军相持,寻找机会破敌!” “唯!” 蔡泽离去后不久,秦王再次昏厥。 咸阳所有的太医都被征召到了王宫,秦王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太子柱下令,要不计代价治好秦王。 秦国的太医全力抢救秦王之际。 济西。 摎收到秦王的来信后,不得不再次率领五国联军进攻齐军的防线,在损失了数千人后,摎被迫停止了攻击。 五国联军和齐军又相持一个月后,时间来到七月底,五国联军已经因为炎热和严重的厌战情绪,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另一头,徐州。 景阳率领的楚军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楚军也因为炎热疾病以及落后的后勤,使得士兵怨声载道。 令尹黄歇给大军送了一批酒肉犒劳,可也没能让楚军低迷的士气提振,楚军在步入七月后,完全没有发起过任何形式的攻击,几乎就是和齐军进行隔阂对峙,互相喊话谩骂。 联军和楚军都快顶不住时,齐国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临淄方面。 韩非传信给田假说府库中的资源已经耗尽,齐国真正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战争再不结束,估计前线的士兵就得喝稀粥了。 战争开始之后,六国都截断了和齐国的贸易往来,齐国的纸和肥皂只能通过商人走私卖给其他国家,官方的贸易已经被六国断绝。 这种战术有点像后世的经济封锁,齐国依靠着后胜家里抄出来的40万金才能在六国的封锁下,硬是坚持了半年。 韩非提议可以向六国提出和平,齐国可以适时的付出一些代价。 田假在思索片刻后,下了一个可能毁灭齐国的决定,继续和六国进行战争,拖下去!绝不屈服! 临淄。 韩非收到信后,一面命令商会暗中高价购买其他国家的粮食,另一面又通过民部铺天盖地的宣传,声称他们的军队正在前线战无不胜。 临淄百姓看着官府贴出的告示,都认为前线齐军正在齐王的领导下取得一系列的胜利,直到此刻,齐国内部的大多数人还认为他们完全能够赢得战争。 只有司农田礼和少数一些齐国高级官员才知道,实际上现在的齐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最多一个月,齐国在和六国相持,就会因为资源的耗尽而崩溃。 就在六国和齐国都接近崩溃时,咸阳方面传来一则大事。 在位五十六年的秦王崩了! 秦王在驾崩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至死也未留一言。 另一边,徐州。 田假每日都在前线巡视鼓舞士气,以此保持徐州高昂的军心。 正在田假巡视齐国防线的时候,姚贾从临淄传来密信,秦王驾崩。 收到这个消息,田假顿时松了一口气。 秦王驾崩,秦军势必将要撤回,秦军一走,其他四国马上就会作鸟兽散。 等五国都走了,楚国也会跟着退,这一战,齐国就算是赢了。 秦王驾崩的消息从咸阳传到了济西,摎和一众秦军将领都悲伤不已。 闻知此事的联军各国都对秦王的死表示了哀悼,按照礼节国丧期间是不能动兵的。 摎以秦王驾崩为由,率领秦兵撤回了秦国,秦军一退,早就丧失战心的其他四国也跟着退去。 联军撤退后三日,徐州的景阳收到讯息,也在第一时间退回彭城。 这种情况下楚国如果再不撤退,北线战争结束的齐国将把全部兵力都投入南部与楚国对战,这是景阳和楚国都不想看到的。 六国都撤退之后,田假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虽说这次六国伐齐凶险万分,但好在齐国硬是坚持了下来。 田假在徐州再次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说后,重赏了徐州之战中有功的将士,又亲自在城中吊死问孤,齐人大为振奋,纷纷称赞齐王的英明。 九月份,田假返回临淄。 秦国派人送来丧表,秦王是秦夫人的父亲,于情于理齐国都应该派人去奔丧。 田假以田盼代表自己前往秦国致哀,其他五国也各自派出自己的丞相或代表前往秦国吊祭。韩王更是亲自穿着丧服去痛哭秦王,山东六国在秦王稷的灵柩前痛哭流涕,个个如丧考批。 山东六国的代表当然不是真的哭秦王,他们是在哭自己,秦王稷给六国的压迫感真的太大了,他现在死了,六国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在巨大的压力下被释放,哭一哭也并不奇怪。更何况,自古灵堂就是戏堂,痛哭秦王也是一种政治作秀。 各国代表都在咸阳吊唁秦王的时候,齐国这边,田假大张旗鼓的安葬了齐王建,又将君王后和齐襄王合葬。 一切都了结之后,田假计划借着封赏六国伐齐的有功将士,对现有的朝臣进行一次清洗。 秦王稷驾崩并不突然,这个也不是剧情杀,历史上他也是这个时间段死的。 第417章 人事调动 第421章 人事调动 九月上旬,田假回到临淄后,进行了第一次大朝。 朝会一开始,田假就直奔主题道:“先王在世的时候,我齐国朝堂上的官职多有空缺,以至于后胜这种奸贼竟然可以身兼数职,现在齐国已经安定,寡人觉得齐国应该选拔贤良,弥补一下朝中的空职。 说着田假把目光看向茅焦,道:“我欲拜先生为军师,效仿昔日威王对孙膑之事,先生可愿做齐国的军师?” 军师这个职位属于客职,严格意义上并不如五官显赫,但军师可以自由进出王宫,随时为田假出谋划策,茅焦本来就是谋士,军师这个职位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茅焦显然没预料到自己会当军师,他愣了愣,有些不情愿的拱手道:“臣领命!” 田假看出茅焦有些许不甘心,但他并未多做解释又把目光看向曹列,道:“自寡人继位,曹列先生多有功劳,寡人欲拜先生为司徒,统掌少府和民部,教化我齐国百姓。寡人已为齐王,琅琊之地从此收回我齐国所有,卿等可有异议?” 田假把两个司徒整合成一个,不仅大大加强了司徒的权力和地位,而且少府也被划到了司徒的名下管理。 少府掌握着民部,民部总管新法和宣传部门,因此这个司徒的权力非常大,眼红这个职位的不在少数。 上大夫田中拱手道:“我齐国分设辟锐司徒,已经延续数百年,大王只设一个司徒,恐有不妥。” 田假面无表情的说道:“从前我齐国的两位司徒都是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辈!左右他们也不干什么事,倒不如换个能干事的人上来,这点是寡人心意已决,卿不必再言了!” “是!”田中不甘心的退下。 接着田假又看向学宫祭酒陈臻,道:“我今日拜陈子为御史大夫(大谏),掌握齐国的监察事宜。今后希望先生能多多在寡人身旁检点寡人的过失!” 陈臻没想到,田假会要他来担任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在齐国可是位列五官,陈臻不同于长期跟随田假的茅焦和曹列,他长期在学宫和田假交集并不多。 按理说,这个职位轮也轮不到他,但田假竟然出乎意料的把御史大夫交给他,这明显是在表达自己对学宫的看重。 稷下学宫从齐襄王复立后就名存实亡,田假对学宫的看重,让陈臻感动不已。 陈臻拱手道:“臣领旨!” 田假又把目光转向鲁仲连,道:“鲁公,你从闵王时代就一直为国操劳,多有功勋,寡人决定让您继续担任大司行,还请您不要拒绝。” 六国伐齐结束后,楚国那边就释放了被软禁的鲁仲连,以此向齐国示好。 鲁仲连回到齐国后,已经感到了心力交瘁,这次的朝会他本来不想来,可这是新王举行的第一次大朝,他又不得不来。 一听田假还要自己继续担任大司行,鲁仲连本想推辞,但当着群臣的面,他不能让新王威严扫地,便沉声接旨。 宗室中,田盼去了秦国吊丧,剩余的田氏宗亲看到几个要职都给了别人,心中已经慌乱起来。 齐襄王赶走田单后,田氏宗亲在齐国的实力就已经大衰,除了田礼还在做五官之一的大司田,田氏宗亲几乎要被赶出朝堂。 新王安排的几个职位都没有田氏宗亲,朝堂上剩余的田氏宗亲内心不由得慌乱起来。 万一大司田田礼再遭到新王罢免,田氏在朝堂上就彻底丧失了话语权。 田氏宗亲互相交换眼神,正准备一同说话,田假再次开口:“田谦将军!你为国征战多年多有功劳,济西之战你更是出力不少,寡人欲拜您为大司马,不知您意下如何?” 田假这个任命又一次超乎了群臣的预料,李牧一直带着新军,又是田假的嫡系,按理说大司马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可谁也想不到,新王会把这个位置让给田谦。 其实田假把大司马让给田谦也是逼不得已,李牧过于年轻,贸然让他担任大司马恐怕人心不服,要知道齐国上一个大司马可是齐人的超级偶像田单。 齐国目前论资排辈能当得上大司马的,只剩左司马田谦跟右司马主父鸿,如果让主父鸿当大司马,那就等于是继续疏远宗室。 田氏在齐国确实已经衰落,但百足大虫死而不僵,齐国各地仍然有不少田氏宗亲,如果田假过分疏远宗室,这些人走投无路之下,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对宗室只需要适当敲打一下即可,不能过于疏远。 左右李牧资历不够,田谦也算稳重,将他委任为大司马,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臣领旨!”田谦拱手领旨。 田假又把目光看向田礼,田礼当初也曾对田假落井下石,但他在齐国的定位很模糊,他既不完全属于宗室,也没有完全投奔后胜,属于一个中间派。 大司田这个位置属于五官之一,但说白了也只能负责农事,远不如司马,司理这些位高权重。 田假有意安抚宗室,于是便对田礼说道:“礼公,寡人想请您继续担任大司田,请您不要推辞!” “唯!”田礼激动的拱手领命。 宗室本来对新王的疏远忐忑不安乃至耿耿于怀,可看到田氏得到了五官中的两个位置,便也纷纷安定下来,大呼齐王英明。 田假最后把目光看向了大司理丁逸,大司理这个位置在五官中的份量仅次于大司马,齐国不知多少人盯着。 丁逸也曾对田假落井下石,而且他也不是宗室,虽然他先前几次站队,但田假这时候要来个秋后算账,他也没有办法。 丁逸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田假开口道:“先生,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司理,也够劳累了,寡人决定改任您为上卿,大司理一职由姚贾接任,不知您觉得如何?” 上卿也是一个极其显赫的职位,但也仅限于此,上卿在齐国并无多少实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田假这一手摆明了是明升暗降。 田氏宗亲得了好处,他们并不愿意在为一个外人出头迁怒齐王,学宫和田假的嫡系也是一样,丁逸跟他们又不熟,凭什么替他说话? 丁逸等了许久见没人为自己说话,只好不情愿的领旨。 另一边,姚贾听到自己被委任为大司理后,也跟着拱手领旨。 末了,田假又补充道:“李牧将军,你去担任左司马补上空缺!” “唯!” 朝会散了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茅焦和姚贾并肩而行,姚贾调侃道:“先生,你明明比我早投奔大王,出的力也不比我小,我还是你举荐到齐国的,怎么临了临了?我混到了大司理,你只混了个军师?” 后胜倒台后,左丞相一直是空缺的,茅焦本以为这个职位非自己莫属,最不济也能当个御史大夫,可没想到,临了居然混了一个不入流的军师。 茅焦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怒,面对姚贾的调侃,他并没有搭话。 这时,宫中一个使者来到说请茅焦进宫。 姚贾拍着茅焦的肩膀,道:“老兄,赶紧去吧!大王这时候找你肯定有好事!” 王宫大殿。 田假正在读孙子兵法,看着茅焦进来,田假开口道:“先生,寡人今天没有让您做左丞相,您是不是很生气?” 茅焦面无表情的拱起手:“臣不敢!” 田假放下书,笑道:“先生,其实寡人想过让您来担任左丞相,但是您当了左丞相就得每天待在朝中,而且丞相除了要处理政务,还要跟那些朝臣们尔虞我诈实在有点累。 寡人觉得,您还是跟在寡人身边,为寡人出谋划策的好,正好寡人缺个谋士,虽然寡人没有让您做左丞相,但是您在寡人心里,地位和韩非永远平等!” 说完,田假又郑重的说道:“军师!从现在开始,诸城就是您的封地了,您的封号就是忠武君。 您知道寡人继位后,还从来没有封过一个封君,而且我齐国多年以来也没有册封过封君,上一个封君还是寡人自己啊!” 茅焦本来还对自己没有当成左丞相有所介怀,一听田假这话,赶忙叩首行礼:“大王如此大恩,臣万死难报!” 田假扶起茅焦道:“军师啊,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万死,这人只能死一次!” 第三卷齐国变法篇结束,接下来第四卷帝国展翅 第418章 立嗣风波 第422章 立嗣风波 齐王假元年(公元前250年)十月。 咸阳。 安葬了一代雄主秦王稷后,秦国为老秦王上谥号“昭襄”。昭襄二字极大的肯定了秦昭襄王一生的功绩。 太子柱在新年之际继承秦王位,但由于按照周礼要服丧一年,太子柱的登基大典要推迟到今年十月。 守孝期间,秦王柱穿着一身素服在王宫中前接见了秦昭襄王时期的老臣,以及一大批秦国宗室。 秦王柱坐在王座上,气色看起来十分不好,秦王柱自幼体弱,又碰上个超长待机的老爹,如今虽说是继了王位,但身体也快要不行了。 打量了一遍大殿中的众臣,太子柱用一丝带着虚弱的声音说道: “二三子都是先王时期的功臣,蔡泽,摎,蒙骜,张唐,王陵,王翦,你们这些人通通都是我大秦的功臣,寡人不会忘记你们。传旨今日大殿中所有官员,晋爵一级,赐百金,以酬诸君之功业!” 群臣闻言齐声道:“谢大王!” 秦王柱接着又道:“寡人之母唐夫人与先王感情甚笃,寡人决意将唐夫人追封为太后同先王合葬!” 新王继位之后追封生母,这都是常态,刚刚得到奉上的秦国诸臣当然不会对此有所异议。 追封完生母之后,自感身体虚弱的太子柱再次开口,“寡人听闻圣人当先明立储君以立国本,寡人欲立太子,寡人有二十三子,成器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公子诚,另一个则是公子子楚,子楚乃华阳夫人之子,寡人欲以子楚为太子,二三子以为如何?” 群臣听罢,相互交换一个眼神。这些年子楚在朝堂上也算有些名气,他经常和吕不韦结交秦国的大臣讨论国事,连老秦王都默许了他是帝国的第三代接班人。 而且当今的丞相蔡泽前不久还被子楚拜为老师,所以子楚为太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丞相蔡泽首先赞同道:“子楚甚贤,臣以为大王之决策非常英明!” 吕不韦也跟着道:“丞相所言有理!子楚公子多年以来勤勤恳恳,大王以他为太子,必能光大秦国!” 群臣也跟着纷纷附和要以子楚为太子。 这时,摎突然开口:“大王!公子诚也很贤良,先王曾称赞他是仁德君子,况且子楚目前无嗣,臣以为,立子楚一事,还当三思!” 摎是秦国名相赢疾之后,乃秦国宗室,虽然年轻,但深得老秦王器重。 他的话可以部分代表宗室的意见,秦王柱不得不重视他的话。 “将军说的有理!”秦王柱违心的点了点头。 秦王柱身后的华阳夫人一直在偷听,他本来以为子楚的太子之位已经稳了,没想到会出岔子。 子楚现在是华阳夫人的养子,只要他当了太子,那自己就必然是王后。 要是子楚没当成太子,让公子诚上位,王后的事情还有她什么事? 想着,华阳夫人开始着急起来,她偷偷向自己在朝堂上的党羽们投去一个眼神。 将军夏阳会意的拱手道:“大王!子楚比起公子诚或有不足,但他生性纯良,身边又有不少门客贤人,反观公子诚每天连门几乎都不出,身边的贤人更是少的可怜,臣听闻公子诚多年都没有拜见过您和先王,这样不孝的人,怎么能做太子?” 摎大声反驳道:“可是子楚无子!” 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帝国的继承人没有下一代,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把柄。 群臣闻言,都不知该如何反驳摎,吕不韦却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子楚已经有两子!” 子楚回到秦国后,品行一直很端正,除了有老秦王赏的一个侍女外,竟连个妾都没纳。 一听子楚有两个儿子,群臣不禁议论纷纷。 群臣的议论声中,子楚面有紧张,吕不韦却非常从容的说道: “公子早在回到秦国前,就已经有两子,一个乃是赵国的千金赵姬所生,取名嬴政。另一个是韩国公主所生的成蟜。” 群臣闻言又是一片议论,秦王柱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两个孙子,便关切的问道:“吕先生,寡人的这两个孙儿何在?” 吕不韦拱手道:“两位公子现在都在齐国为客!” 说完,吕不韦又补充道:“注意是客,并不是质!” 客和质的区别很大,客就是客人,客人如果将来要回秦国,齐国必须无条件放行。 质就不同了,质是质子,质子回国齐国可以提出条件,甚至可以干脆不放人。 如果子楚的两个儿子都在齐国当客人,那很轻易的就可以回国,相反这两个儿子将很难再回到秦国,子楚在秦国实际上将面临无后的局面。 秦王柱问道:“如果寡人要齐王放人,寡人的两个孙儿能回到秦国吗?” 吕不韦沉吟道:“子楚公子与齐王假交情甚厚,当初公子逃亡回秦国时,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托付给齐王假,齐王假乃是天下有名的大贤,他必定会放回两位公子!” 实际上吕不韦说了慌,不管是嬴政还是成蟜,都是田假扣下的人质,但吕不韦绝不能承认,他只有说齐王假和子楚是好友做有约定。 这样不仅能坐实子楚的两个儿子都在齐国当客人,还能顺便向群臣展示子楚的人脉关系。 齐王假那种贤人都是子楚的好友,他当太子,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蔡泽闻言,一脸期许的说道:“子楚能和齐王假交上朋友,足见他也是一位贤人啊!” 华阳夫人坐在秦王柱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快做决定。 秦王柱看了看华阳夫人,道:“寡人心意已决,以子楚为太子。子楚即为太子,他的母亲华阳夫人从今天起就是我大秦的王后了!” 群臣闻言齐声道:“参见王后,参见太子!” 下朝以后,秦王柱回到了后宫。 华阳夫人屏退了侍女后,一把扑倒了秦王柱,道:“大王,您可真疼我一继位就让我当了王后,又让子楚做了太子!” 秦王柱任由华阳夫人把自己推到床上,笑道:“寡人最疼的就是你了!为了你,让寡人做什么都行!” 华阳夫人正要去解秦王柱的腰带,好好侍奉他一下,秦王柱却忽然咳了一口血。 这可吓坏了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刚要去叫太医,秦王柱拦住她道:“嘘!王后,寡人无事!莫要惊动了别人!” 华阳夫人担忧道:“可是大王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秦王柱闻言搂着华阳夫人纤细的腰身,笑道:“王后此言差矣!寡人这就是阴阳失调,你给寡人补些阴气就好了!” 说罢,肥胖的秦王柱压倒了华阳夫人。 几天后,秦王柱再次召开朝会,这一次秦王柱的气色比起前几天已经更差,他又下了两道政令,第一是赏赐所有宗室良田五十顷,又下令解开了秦昭襄王时期的几座猎场,允许百姓可以自由前往狩猎。 宗室百姓闻言都称赞新王的仁义。 在秦国上下一片歌颂声中,秦王柱更加沉迷酒色每日与华阳夫人在后宫淫乐,朝政大权逐步被太子子楚控制。 蔡泽感受到了子楚与吕不韦正在试图架空他,蔡泽几次去拜见秦王柱请他注意身体,多理国事。 秦王柱认为自己身体已经快不行了,迟早要传为太子,根本不听蔡泽的劝告,反而继续淫乐。 蔡泽到了这会儿已经有点后悔,他以为自己的学生是个敦厚贤良的君子,没想到却是一条隐藏的毒蛇。 第419章 万公讲学 第423章 万公讲学 秦国朝堂上,蔡泽和子楚争夺大权时。 临淄。 田假继位后,一直忙于政务,竟然忽略了立嗣的事情。 丞相韩非上表,齐国应该速速明立太子,以安人心。 御史大夫陈臻也建议田假尽快册立太子。 群臣的一片呼声当中,田假先立魏夫人为王后,又将他所生的儿子田去疾立为太子。 魏夫人本来就是正妻,他的儿子很早就是世子,这个决定得到了朝臣们的一致赞同。 下朝以后,田假去了魏夫人宫中将此事告知了她。 魏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中午的时候还亲自下厨帮他炒了几个小菜。 两人吃饭时,魏赢提起了先王留下的一众嫔妃。 齐王建驾崩后,宫内留下的妃嫔多达百余人,其中光是有夫人名号的就有六七个。 这些人该如何处理,还真的很棘手。 她们中大多数人都只有20多岁,还非常年轻,如果就将她们养在宫中,日子久了指不定会有人怎么议论。 但要是把这些人都赶出宫,别人又会骂田假刻薄寡恩,一继位就对自己的寡嫂们赶尽杀绝。 田假放下碗筷,问道:“王后有什么想法?” 魏王后沉吟道:“妾的意思是,在王宫南面为他们另建一间南宫,让先王的妃嫔都到南宫居住,让她们安享天年,大王以为如何?” 田假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便点了点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王后去处理了,寡人就不问了。” 吃完饭后,田假打算到学宫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们。 这几天田假把齐王建的三个儿子还有嬴政、成蟜、田玉都送去了学宫读书,也不知道他们这几天过得如何。 田假刚离开魏赢的寝宫,红缨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说太子去疾突然高热不止。 太子去疾出生后,就经常有病,幸亏长桑君在齐国留下了嫡传弟子高洋,靠着高洋精湛的医术,去疾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听闻太子去疾又病了,田假赶忙折返回去看了看,高洋正在施针,魏赢在一旁焦急的等着。 田假轻声道:“高太医,太子的病怎么样了?” 高洋全神贯注的施着针,道:“太子早产本来就体虚,现在又是冬天,故而发病!不过不碍事!” 田假安慰了魏赢几句,又对高洋说道:“请先生就守在这里,直到太子病愈!如果太子发生事情,先生务必第一时间通知寡人!” “唯!” 稷下学宫。 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正在教导六个王子读书,这老者名叫万章,乃是着名大贤孟子的得意弟子。 不过万章先前并不在齐国,而是一直在鲁国,田假继位后,对学宫释放了很大善意,学宫祭酒陈臻亲自写信给自己的同门师兄,请他速速到齐。 万章到齐国的时候已经80多岁,田假与他攀谈了一天后,便将他拜为太傅,教导王子们的学业。 “「舜往于田,号泣天。何为其号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曰:「长息问于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尔所知也。』夫公明高以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我竭力耕田,共为子职而已矣;” 万章认真的在上面读着自己的着作,下面的嬴政几人已经昏昏欲睡。 嬴政捅了捅身边的成蟜,道:“万公真是无聊透顶,上他的课就只教我们背书,无聊死了!不如咱们一块翘课去摸鱼吧!” “摸鱼?”成蟜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前天逃课,跟你出去摸鱼,被我阿母知道了,差点把我腿打断!” 嬴政两手一摊:“怪我喽?” 田升认真的听着万章讲课,后面的嬴政成蟜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他终于忍无可忍,“田政!你能不能别老和成蟜在万公的课上捣乱?不怕万公用戒尺打你吗?” 嬴政不以为然道:“万公就是个聋子,他又听不见,你怕什么?” 话音刚落,正在读书的万公就放下了书,将目光看向嬴政,“田政,老朽只是耳背不是聋!你刚才说的话,老朽都听到了!你说上老朽的课很无聊,只叫你们背书,那老朽问你们,你们想听什么?” 嬴政听罢,想了想说道:“我们想听听阿父的着作,比如说六国论一类的!” 万公看着嬴政,摇头道:“大王的着作,老朽以后会讲!但你们现在必须先把老朽的着作背熟,然后去理解他的意思!” 这时田桓问道:“万公,您不帮我们讲意思吗?” 万公摇了摇头:“老朽的着作,要靠你们自己去理解,但将来老朽会教一些其他大贤的着作,他们的着作,老朽会告诉你们意思!” 田桓不解道:“万公,为什么您不告诉我们,您自己的着作都是什么意思呢?” 万公笑着说道:“老朽如果讲自己的着作,那么未免有自卖自夸之嫌,而且老朽讲出来的,你们未必认可,倒不如你们自己去领悟。相反,其他大贤的着作,老朽可以说出自己的见解,真正的交给你们,由你们去判断老朽说的对与不对。今后你们记住,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学会辩证,不要盲目的去看待一件事物的好坏。”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万公看向嬴政,说道:“田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老朽教你们的书,你一天就能背会,但你这个人有点恃才傲物,今后在老朽课上,你不想听,可以不听,但不要把老朽当成聋子瞎子!” 嬴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万公,学生错了!” 万公看着嬴政,十分认真的问道:“你刚才提到想读大王的六国论,老朽来问你们所有人,秦国力强为什么一直败给齐国?齐国经常以一敌多,可为什么能战无不胜?” 众人面面相觑,田升率先开口:“因为每次打仗的时候我国指挥得当!” 万公摇了摇头。 田桓又道:“因为我齐国的贤才比秦国多!” 万公再次摇头。 嬴政看田桓两兄弟吃了瘪,便说道:“因为我齐国上下一心,所以战无不胜。” 万公点了点头:“那你说为什么我齐国能团结一心?” 嬴政这下不明白了,其余几人也是互相摇头。 万公看着他们认真的说道: “我齐国之所以能团结一心,是因为齐王英明,他用仁德来教化百姓,用恩义来治理军队,用诚信来对待其他国家,因此他的百姓都信服他,他的军队都爱戴他,其他国家的百姓都敬重他。 秦国力强却屡次失败,就是因为秦王不明白这些道理,秦王一味的迷信与武力,从来不会去关心自己的百姓军队和别人对他的看法。 一个只知道使用强暴征服别人的国家,他们的百姓是不会真心的爱戴他们的君王的,平时他们或许可以战无不胜。 但是当他们遇到一个团结一心,能得到国中父老爱戴的君王时,那么秦国就一定会失败。正如同荀子所说,仁义的军队是无敌的。” 众人听得一阵点头。 学宫外,田假也认真的听着万公是话,本来他还害怕万公会把自己的孩子们都教成腐儒,可没想到万公是一个如此懂得变通的人。 看来寡人这个太傅没有选错呀!田假在内心暗暗想到。 第420章 赵宫干戈 第424章 赵宫干戈 邯郸。 五国伐齐之战中赵国投入了十万兵力,以及大量的财力,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一战后让虚竭的赵国变得更加疲弱,府库中的粮钱已经耗尽,百姓也对赵王怨声载道,责怪他不该去惹齐国。 深感压力的赵王不得不下了一封罪己诏,阐明了自己的过失,又下诏减免各地两年赋税,以此来减轻百姓的怨愤。 为赵国劳心劳力的虞卿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他弓着腰来到王宫,劝道:“赵国已经很疲弱了,不能在大规模的减免赋税,否则再遇到大战,我们连钱都拿不出来,这可怎么得了?” 赵王丹万般无奈的说道:“寡人也不想如此,可为了平息民怨,也只得如此。寡人已经计划好了,未来2到3年之内不再动兵。” 听闻赵王在未来2到3年之内不再动兵,虞卿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虞卿正要告辞离开,赵王丹又道:“虞君,寡人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件事情?” “嗯?”虞卿回过身,步履蹒跚的走回赵王身边,拱手道:“大王请问!” 赵王丹屏退了左右侍女,“传令,50步内胆敢进前者,无论是谁,斩!” “唯!” 虞卿看赵王弄得神神秘秘,心中非常好奇。 赵王示意虞卿坐下,而后开口道:“虞君,你觉得太子偃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出,虞卿心中陡然一惊,已经猜出赵王的意图,便不动声色的说道: “太子偃多年来勤勤恳恳,深得人望。” 赵王丹不死心道:“太子偃懦弱无刚,事事都听从建信君的话,寡人欲……” “好了!”虞卿直接打断了赵王丹,拱手道:“大王自古以来,费长利用乃取祸之道也!昔日沙丘宫变不过50余年!莫非大王想要我赵国每一代都发生一次沙丘宫变吗?” “可是太子软弱无能!现在天下大争,赵国政需要变革,选这么一个懦弱的太子上去,我赵国还有希望吗?” “当然有!”虞卿虽说年老,但说起话仍旧是中气十足,“只要我赵国上下能像齐国那样团结一心,就算太子懦弱,那也是无关紧要的!您想要废太子而立幼,这才是真的会把赵国送下万丈深渊。” “大王!”虞卿带着几分祈求的拱起手:“赵国已经乱不起了!如果再骨肉相残兄弟阋墙,赵国就要灭亡了!” 赵王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吧!虞君下去好好休息吧!” 虞卿走后不久,许历就遣人来报说太子偃和建信君出邯郸游玩时不慎撞伤了两名无辜百姓,百姓直接将此事告到了许历那里。 赵王闻知此事后大怒,他命人将太子偃叫来,狠狠的骂了一顿。 面对赵王的指责数落,太子偃表现的相当不以为意。 赵王丹见太子这种态度,更是生气: “你瞧瞧你的那个样子?你哪点像寡人?这天下有没有你这样的太子?再看看你弟弟!要不是看在你是长子,寡人真想废了你!” 信陵君这么多年也在邯郸生了两个儿子,赵王丹将赵嘉以及信陵君的两个儿子还有赵破齐放到一起读书,这四个人里面,赵嘉时常可以得到老师的夸赞。 就连信陵君本人,也时常称赞说赵嘉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对比之下,太子偃就显得非常混账,以至于让赵王丹对太子偃日渐厌恶,气急之下竟然不自觉的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太子偃一听赵王丹要废了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 “您的心里只有那个妖后,还有她生的儿子,你每天都陪着赵嘉母子,他们才跟您是一家人!我这个长子对您而言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您不是想废了我吗?” “好!儿臣今天就如您所愿!” “这个太子我不当了!” 说罢,太子偃当着赵王丹的面把自己头上的太子冠冕摘了下来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赵王见此急怒攻心,险些没有晕倒。太子偃丝毫不顾及赵王的感受,转过身扬长而去。 “逆子!逆子!” 赵王丹看着太子偃的背影大骂,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赵王丹再次醒来的时候,韩语正满脸蜜意的为他喝药,赵王丹看着韩语娇嫩的脸蛋,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道:“王后,还是你最贴心了!” “是谁惹大王生气了?” 韩语故意装作不知是谁把赵王气成了这个样子。 赵王丹一想起今天太子在大殿里的做法,又忍不住生起气来,“还能有谁?还不是太子那个逆子!寡人真不知道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太子年轻!叛逆些是正常的!”韩语把药碗放到一旁,轻声安慰道:“也许太子长大了,就会孝顺些!” 赵王闻言更加生气:“王后,亏你天天给那逆子说好话,你知不知道他可半点儿没有将你当成过母亲?指望这种逆子孝顺寡人,那太阳能从西边升起!” 赵嘉正在宫中读书,听说父王昏倒后,第一时间赶来看望赵王丹。 赵王丹非常欣慰的摸了摸赵嘉的头,又勉励了几句让他回去继续读书。 赵嘉行礼离开,赵王丹看着赵嘉的背影,对韩语说道:“王后,你看看嘉儿多孝顺,太子这么久了都不来看寡人!寡人真是生了个孽障!” 太子偃的府邸。 回到家的太子偃被建信君和郭开安慰了一顿,气也消了,回过味儿来的太子偃才知道自己刚才在大殿上的举动有多冲动。 太子偃真怕赵王盛怒之下会将自己废掉,那他可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慌张的太子偃换了一身素衣,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王宫,要求面见赵王。 此刻赵王已经在韩语的寝宫内安详睡下,听说太子来了,韩语为赵王盖好被子悄悄的离开赵王来到殿门外。 太子偃看出来的是韩语,便没好气的说道:“母后,儿臣要见父王!请您让我进去!” 韩语笑了笑,道:“大王刚刚喝过药睡下了,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我也不行嘛,我可是太子!” 太子偃提高了声调。 “真的不行,大王说的任何人里面也包括了太子。” 同太子偃说话时,韩语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这种笑在太子偃眼里,分明就是一种嘲笑。 “母后!”太子偃攥紧了拳头,大声道:“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父王!” 韩语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面无表情的说道:“大王不见任何人!” 太子偃正欲发怒,韩语转身回到房间,房门被宫人从外面带上。太子偃见此想要强闯,宫人拦住他道:“太子,这是王后的寝宫,您还是不要强闯进去,恐怕遭人非议!” 无奈的太子偃悻悻离去。 寝宫中的赵王丹已经被吵醒,他轻声问道:“方才是不是太子来过?” 韩语点了点头。 赵王丹生气道:“这个逆子还敢来!” 韩语用手轻轻的为赵王理气,劝慰道:“太子毕竟是您的儿子,您不要这么生气!他方才对妾身也很无礼,妾身不是也没生气?” “这逆子对寡人无礼也就罢了,竟敢对王后也如此无礼!”赵王丹生气的说道:“王后真是脾气太好了,到这种时候还帮他说好话!哼!这个逆子!!” 第421章 秦国风波 第425章 秦国风波 咸阳。 子楚成为太子之后更加频繁的接见朝中大臣,朝政几乎都落到了子楚身上。 吕不韦一直在旁边教导子楚,繁琐的朝政,子楚倒是也处理的井井有条。 而丞相蔡泽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蔡泽都快被子楚给架空了。 朝堂中各方势力几乎一边倒的倒向了太子,蔡泽这个丞相形同虚设。虽说表面上太子仍然把蔡泽尊为老师,但两人私下里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权力这东西就像是肉,一旦长到人身上,再想拿回去,那就是用刀子去剜别人的肉。 蔡泽在范睢身边混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坐上了丞相,本以为扶持子楚就能理所当然的把持朝政,可事实的结果他想错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子楚架空,蔡泽决心,对自己的学生发起反击。 咸阳城西坐落在一间安静的小院,这院子不大,只有四五十平,咸阳刚刚下过雪,院中堆满了积雪,只有中间扫开了一条小路。 摎顺着那条小路直奔里屋,房间中的装饰非常精良,外室放着一只火炉,周围还点着檀香,房间四周满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种用竹简写成的藏书。 “诚!”摎把目光看向里屋,问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里屋中的公子诚撩开厚厚的门帘走到了摎的眼前,公子诚的头上缠满了纱布,看起来非常恐怖。 “感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公子诚用一副沙哑的嗓音说道。 摎看着公子诚道:“这么多年了,你深居简出,我每次来见你都要隔着帐缦,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老友,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公子诚将手放在炭火上炙烤着,似乎是有苦难言。 摎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乃忘年交,怎么连我也瞒着?” “唉!”公子诚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感染了恶风,脸上长满了麻子,喝了这么多年药连嗓子都喝坏了,可病也没有好,因此羞于见人!” 恶风就是麻风,患者身上会长满麻疮,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麻风几乎是致命的。 摎同情的拍了拍公子诚,道:“真是难为你了!” 随即摎话锋一转道:“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吗?” 公子诚点了点头:“你想扶持我做太子?” 摎说道:“怎么了?你从小就有远大的抱负,难不成不想一展宏图了?” “我倒是想一展宏图,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展?再者说了,子楚已经是太子了!” 摎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情况不同了,蔡泽想要扶持你为太子,扳倒子楚,他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公子诚闻言明显眼前一亮,但随即又很快隐去。 “我是个恶风病人,蔡泽想要扶持我是好事,可我现在还没有病愈,总得让我病好了再说这事吧!” 摎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病好?等你病好,我估计子楚都登基了!” “哦?”公子诚眼珠转了转,他的脸上缠满了绷带,摎并无法确定他的表情。 “是我父王的身体出了问题吗?” 摎点了点头:“大王每天都跟王后在宫里面饮酒,气色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看大王怕是时日无多了!” “看来我的病得尽快好了!”公子诚的嗓音突然变得很洪亮。 摎非常惊奇:“子诚兄,你的声音怎么?” 公子诚赶忙捏住了嗓子,又用一副沙哑的嗓音说道:“我这是急了,请您不要介意!您放心最多两三天我的病一定会好,到时候我和您一起去拜见丞相!” 摎不放心的说道:“恶风可是大病,你这么多年了都没好,两三天能痊愈吗?” 公子诚点头道:“摎,你就信为兄一次!” 几天后,摎再来到公子诚的府邸,只见公子诚穿着一身宽大的貂皮大衣,外面套着斗篷,正坐在堂上读书。 摎快步走上前,公子诚将书放下,摎终于看到了他的真容,公子诚的脸非常帅气,皮肤也散发着一种健康的光泽,他鼻子下面留着一撮小胡子,搭配着全身的黑色,给人一种非常稳重的感觉。 “子诚兄!”摎满脸诧异的看着公子诚的脸,道:“你不是得了恶风,怎么脸上没有一点疤痕?” 公子诚笑道:“我吃了一种神药,所以没有留下疤!” 摎皱起了眉头:“你的样子好像也跟从前不一样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多年前摎就结识了公子诚,但多年来公子诚深居简出,他的样子摎早已模糊,但公子诚印象中的样子似乎跟眼前的男人并不像。 公子诚笑了一下,道:“摎!你就别乱想了,难不成本公子还能是冒充的?” 摎听着对方沙哑的声音,与以往别无二致,这才点了点头:“是我想多了,子诚,我们去见蔡泽吧!” 蔡泽府邸。 公子诚端正的跪在草席上,年仅40的他比起蔡泽,竟然显得还要稳重不少。 “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蔡泽望着公子诚的相貌忍不住夸赞道。 “丞相过誉了!”公子诚拱起手道:“诚听闻,丞相欲与诚共谋大事,不知丞相准备如何谋划这件大事?” 蔡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得十分真诚。 当天下午,蔡泽带着公子诚去拜见了秦王柱。 王宫中,面容憔悴的秦王柱仔细的打量着公子诚,道: “子诚!多年不见,你的相貌变化很大呀!为父记得你小时候很胖,现在的你跟小时候比瘦多了!” “父王!”公子诚俯身一拜,悲声道:“孩儿多年以来身染恶疾,不敢来拜谒父王,数年没有在您面前侍奉,父王也憔悴了不少啊!” 秦王柱闻言不禁眼眶泛红,他摸着公子诚的脸,父子二人相拥而泣。 第二日,秦王召开朝会。 几个月以来秦王都不曾再召开朝会,这一次秦王再度召开朝会,秦国的大小官员全部到齐。 吕不韦看着王座上憔悴的秦王,已经明白秦王柱时日无多,这时吕不韦又注意到蔡泽身旁跪着的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这人看着很面生,吕不韦便向前面的子楚问道:“太子,丞相身边那个人您认识吗?” 子楚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摇了摇头。 此时,王座上的秦王柱缓缓开口,他一开口就直接震惊了众人。 秦王柱命公子诚辅助太子处理朝政,凡今后遇到大小事物,两人需要共同向丞相请示。 吕不韦到了这会儿才知道,蔡泽身旁的人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公子诚。 下朝以后,吕不韦找到了子楚。 “太子!秦王今天要公子诚和您一同处理政务,这肯定是蔡泽出的主意!他这是准备扶持公子诚和您来个分庭抗礼!” 子楚负着手沉吟道:“那孤该怎么办?” 吕不韦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今天我观秦王的气色已经很不好,我看大王是来日无多了,只要太子能在这段时间隐忍,不让秦王废掉您,等您继位一切就好说了!” 子楚一听要被废,顿时有些紧张,“先生是说父王要废了孤的太子?” 吕不韦摇了摇头:“臣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第423章 李斯出师 第426章 李斯出师 墨家村。 子路将田假请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楼,子路的房间堆放着很多杂物,子路从一堆杂物里面找了许久,最终找到了一封信。 田假疑惑的接过信,问:“这是什么?” 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田假大吃了一惊。 这封信是君王后下的密令,内容是要求墨家不得将墨家研发出的曲辕犁交给田假。 曲辕犁是田假十年前就在搞的东西,可一直没搞成,田假每次询问,子路都会推脱说是技术上有问题。 直到今天田假才明白,原来曲辕犁所以做不出来是君王后的密令。 “阿母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田假问道。 子路将身子靠在窗台边,沉思了许久之后,才道: “实际上曲辕犁很久前就完成了,可是太后告诉我,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交给公子。” 田假有些不可置信:“阿母为什么会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 子路表情相当挣扎,犹豫了很久,最终才开口道: “太后说公子野心勃勃,迟早有一天会取先王而代之,那个时候公子必定会受尽国人唾骂,太后留下曲辕犁,就是想让公子名声尽毁之时,能用它来使得百姓归心。” 君王后料准田假有一天会当齐王,又怕百姓不服他,所以才不准墨家交出曲辕犁。 也就是说君王后自始至终都没想过田假会老老实实的当个忠臣。 一时间,田假心中五味陈杂,感情在君王后心中,田假一直都是个大反贼。 子路声音很低,语气沉重的说道:“恰恰相反,正因为太后对您寄予了重托,才会留下这曲辕犁。太后曾不止一次说,齐国有您才能走向振兴,您是上天赐予齐国的礼物,太后早在临崩之前,就为您计划好了一切。 大王!你已经是齐王了,千万不要辜负太后的苦心。” 田假带着一只成品的曲辕犁返回了临淄,为他驾车的是集福。 马车快要进城时,田假吩咐集福停下。 “所有人向周围退后50步,没有寡人的命令,不准进前!” 韩滕领命而去,田假的护卫纷纷向后退却50步,并沿着马车周围警戒。 集福不明所以的看着田假,道:“王上,您是不是有话要和老奴说?” 田假犹豫了片刻后,问道:“阿母一直在我身边有一个眼线,这个人就是你吧?” 集福非常诧异,道:“大王为什么会这么说?” 田假像是陷入回忆:“还记得我当初要造石磨时告诉你的那些话,石磨是绝密,就连我的几个门客都不清楚具体,可是阿母居然能知道。 关于石磨,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详情! 我在琅琊变法时,我在那里的一举一动阿母居然都知道,能办到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你了。 还有肥皂,我在做出来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知道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将这些事情告诉我阿母。 你一直奉了我阿母的命在监视我,对不对?” 集福没有反驳,而是轻轻点头。 “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吗?”田假问。 集福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是太后在娘家时的家臣,是太后让我暗中潜伏在公子身边,监视您的一举一动,顺便为您提供保护!” “阿母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田假懊恼道。 “不!”集福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太后一直相信您,每次不管您要做什么的时候,我报告太后,她的回答永远都是由着您去,她从未怀疑过您。” 田假看着马车上的曲辕犁,不禁想掉眼泪。 集福问道:“大王!老奴监视了您这么久,您会赐死我吗?” 田假轻轻摇头:“记住,我们今天的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回宫!” “是!” 回到宫中。 田假找来曹列,曹列是司徒兼少府,制造东西也归他管。 看完田假带回来的曲辕犁,曹列大受震撼,紧接着曹列又叫来了几个农家弟子,农家弟子们看完也是赞叹不已。 曲辕犁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改进。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农家弟子许宁赞叹道:“曲辕犁的出现和石磨一样,都是可以改变一个时代的。” 曹列在这时问道:“敢问王,此物是何人所造?” “是墨家造的!” 田假并没有将这份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他现在是齐王了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光环。 众人听田假说这玩意是墨家造的无不称赞起墨家弟子的巧夺天工。 田假对曹列吩咐道:“少府能不能马上大量仿制曲辕犁,将这些东西分发给百姓,用以农耕?” 曹列想了想,拱手道:“臣可以办到!” “善!”田假又看向许宁,道:“烦劳先生带着农家弟子教授我齐国百姓如何使用曲辕犁,齐国百姓们学会使用之后,想必不久就会抛弃老旧的直辕犁!” 许宁拱手道:“大王对农事如此看重,农家弟子必竭尽全力!” 田假为了激励齐国的农家弟子,专门向他们许诺,只要他们能让齐国的粮产大幅提升,今后农家会像墨家、医家一样,由官府扶持,在齐国大量培训弟子。 得到了田假的承诺,农家弟子干劲十足。 齐王建假元年三月。 春耕之际,田假做为齐王亲自带头下地耕种,身体不好的太子去疾也象征性的在地里劳作了一下。 民部将此事宣传出去后,百姓们纷纷称赞齐王的贤德。 楚国,兰陵县。 荀子在兰陵担任十年县令,整个兰陵大治,百姓皆称赞荀子对兰陵的治理之功。 李斯正在农田里扶着一架曲辕犁,这是从齐国传到楚国的,兰陵是第一批使用曲辕犁的楚国人。 太阳炙烤着农田,李斯满头大汗的耕完了一陇地,百姓们用着曲辕犁,无不称赞齐王的仁义。 听着百姓的称赞,李斯找到了一个树荫坐下,暗想道:“齐王居然愿意把曲辕犁这种好东西无偿的交给其他国家的人,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转念一想,李斯又摇摇头,“曲辕犁并不难以制作,齐王主动将他交给天下人,还能获得世人的称赞,齐王果然高明!” 荀子不知何时蹲到了李斯身后,李斯还没有察觉。 “李斯!”荀子突然开口,李斯赶忙转过身行礼。 李斯刚刚从地里劳作,浑身上下都是泥土,看起来非常狼狈,他不好意思的拱起手解释道:“老师见谅,学生实在是太失仪了!” 荀子摆了摆手,示意李斯坐下,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和煦的春风顺着田埂吹在人身上,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李斯,你想好接下来要何去何从了吗?你不会打算陪老师这个糟老头子在这里种一辈子地吧?” 荀子笑吟吟的问道,慈祥的犹如父亲一样,没有一丁点架子。 李斯沉吟道:“老师!我想去齐国投奔齐王!” “你想好了吗?”荀子一脸正色的问道:“秦国比起齐国统一天下的可能性要更大,以你的才华如果去秦国必定能获得重用,在秦国你的才华能得到极大的施展。你真的要去投奔比秦国弱小的齐国吗?” 李斯坚定的说道:“齐王宽仁,他的百姓们爱戴他,就连我们楚国人也称赞他。老师说过,只有能得到百姓爱戴的君王才是所向无敌的,齐王能得到天下百姓的称赞,最终齐国必定能统一天下!” 荀子笑了,笑得十分欣慰:“李斯!老师恭喜你,你出师了!” 标题写错了,但是已经改不掉了,其实这应该是第422章。望周知 第423章 颜聚奔赵 第427章 颜聚奔赵 邯郸。 做为太子偃的头号男宠建信君,他在赵国的风头并不比吕不韦低多少。 赵国每日提着礼物去拜见建信君的人很多,这些人去拜见建信君,无非是想通过建信君拜见太子偃。 谁都知道太子就是将来的大王,攀上了太子的大树,那未来就是从龙功臣,前途无量。 每天排队在建信君家门口想跟他见一面的多达几十人,贿赂建信君的队伍甚至能排到街尾。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赵王耳中,赵王丹把太子偃叫去大骂了一顿。 太子偃表面答应赵王会疏远建信君,但他又怎么离得开那个妖娆可人的建信君呢? 建信君的美貌比龙阳君更甚,而且他更年轻,又会歌舞善于歌舞,太子偃完全被他所迷惑。 凡是建信君提出的建议,太子偃无有不从,疏远建信君,太子偃根本不肯答应。 太子偃的府邸。 美貌的建信君乖巧的依偎在太子偃怀中。 太子偃轻声说道:“君,你今后要检点些,今天父王又骂我了!” 建信君点了点头,有些委屈的说道: “臣收受贿赂,那些钱不还都是太子的?再者说了,那些想要拜见您的人都可以充作您的羽翼,大王对您日渐不满,臣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子!” 太子偃听罢,那还有半分怪罪,连忙安抚道: “建信君说的对!都是孤不好!不过今后你还是要低调些,不然父王会对我更不满的好么?” 出了太子偃的府邸,建信君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阴沉。 为他驾车的车夫说道:“君,有个齐国来的商人,想要见您,说是想谋个将军的职位!” 建信君心情真不好,一脸不耐烦的说道:“齐国来的商人也配见我?他还想来我赵国做将军,叫他赶紧滚,我又不缺他那几个钱!” 车夫勒紧缰绳减缓了车速,道:“那商人身份可不一般!” “切,他就算是齐王的儿子,我今天也不见!” “他说他认识您!” “赵国认识我的多了,他算哪根葱?” “那个人说他叫颜聚!” “颜聚!”建信君先是有些不屑,反应过来后急忙问道:“那个颜聚在哪里?” 车夫笑道:“我这就带主君去!” 第二天,太子偃的府邸。 建信君带着一个中年男人来拜见太子偃,一进门,建信君就兴冲冲的对太子偃说道: “太子!臣刚刚发现了一个大才,专门带来引荐给您!” 太子偃顺着建信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对方是个胡须浓密的大汉,便一脸不悦的皱起眉头道:“此人是谁呀?干嘛的?” 建信君急忙介绍道:“这位是从齐国来的颜聚将军!” “颜聚?”太子偃摸索着下巴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孤想起来了,长平之战结束后,我父王在宫中为齐国将领们设宴,当时我见过你!” “你不是在齐国为将吗?怎么跑到我赵国来了?” 颜聚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太子不知,齐王假残暴,一继位就将我抓进了大牢,他污蔑我是后胜一党,抄没了我的家产,把我赶出了齐国!在下走投无路,听说太子您贤良,因此特来投奔!” 太子偃听完后面露喜色,他的身边有不少文人,就是没有武将。 颜聚虽然说是被齐王赶出齐国的,但好歹也算打过硬仗的齐国大将,真要是能把他收到自己麾下,那自己将来继位,就可以通过他来迅速掌控赵国的军队。 而且赵国现阶段的武将也很匮乏,颜聚的到来,必定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赵王的重用。 “颜将军!”太子偃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齐王假不会用人,将军来到我赵国,我王求贤若渴,必定重用,将军收拾收拾今日下午我带您入宫面王,大王必定会重用你!” 颜聚当场激动的给太子偃叩首:“布衣颜聚,受太子知遇之恩!如能蒙太子提拔,必为太子肝脑涂地!” “善!”太子偃满脸笑意的扶起了颜聚。 不久后颜聚和建信君离开了太子偃的府邸。 两人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建信君坐着颠簸的马车中,缓缓开口:“颜将军,今天下午太子就要带着您去面王了,您的承诺可别忘记!” 颜聚哈哈一笑:“只要您带我见到太子,我就奉上5000金,如果赵王拜我为将,我会再给您5000金!” 建信君闻言满意的笑了。 忽然,建信君疑惑道:“你不是被齐王赶出齐国的吗?哪来的这么多钱?” 颜聚得意道:“不敢欺瞒建信君,这些钱都是我在赵国的一个朋友借给我的,他是个老板,与我乃是莫逆之交!” 建信君听罢不疑有他。 末了,建信君又问道:“你这个朋友是做什么买卖的?怎么能借给你这么多钱?” 颜聚愣了一愣后,小声说道:“我这个朋友做的是走私生意!” “走私生意?”建信君点头道:“这倒确实是个赚钱的买卖!如果有机会,颜将军可要帮我引荐一下你这个朋友,我也想跟他做些买卖!” 颜聚点头道:“那是当然!我这个朋友一定很乐意和您合作!” “方不方便告诉我,你这个朋友叫什么?”颠簸的马车上,建信君突然问。 颜聚沉吟道:“他的名字恕我暂时不能告诉君,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他姓姚。” 建信君点了点头:“哦,姚老板!” 当天下午,太子偃带着颜聚去拜访赵王,赵王与颜聚交谈了一个时辰后,当场将他拜为赵国的将军,并赐金一千,住宅一所,以此展示自己的求贤之心。 虞卿听闻此事,感到非常古怪。不放心的虞卿专门派人去齐国调查了一圈,发现颜聚的确是逃出齐国的,便也没有再多加怀疑。 颜聚在赵国的府邸。 “君!”颜聚坐在大堂对身后的一片黑暗说道:“告诉姚老板,我已经在赵国当上将军了!你们可不要食言,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家人!” 颜聚被拜为将军后就时常进出太子偃的府邸,太子偃与颜聚交谈甚欢,两人很快结为莫逆之交。 “恨不能与将军早日相识!”这是太子偃当着建信君、郭开等一众幕僚说出的话。 当颜聚离开后,郭开小心的提醒道: “太子,颜聚谈吐不凡,像这样的大才,齐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到赵国?我观其中恐怕有诈。” 建信君听罢,当即驳斥:“颜将军乃被齐王所逐!君何故在太子面前尽此谗言,你究竟是何居心?” 太子偃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武将,也跟着附和:“郭开先生,请您今后不要随意揣测别人,好了,请您快快回家去吧!没有本太子的召唤,今后请您不要再来我的府邸!” 郭开被太子偃赶出他的府邸后,懊恼道: “太子偃这个混蛋,他只听信建信君的话,完全不把我郭开放在眼中。哼,太子偃!我郭开一定要你们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第424章 欲谋夺嫡 第428章 欲谋夺嫡 赵王宫。 韩语正静静的坐在一驾纺织机前织布,织极入梭,一块精美的丝布很快被织完。 宫女小心的把织好的布放到一旁,另外两个宫女则熟练的将丝线放上织机,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侍女快步来报: “殿下,有一个叫郭开的人,自称是太子的门客,希望能见您一面。” 韩语略微一沉吟,道:“太子的门客来拜见孤,真是奇了。也罢,让他进来。” 依据礼节,外臣拜见王后需要隔着帐缦,侍女们在房间中打起了一面竹帘,待韩语坐下,郭开这才被一名宫女带进了房间。 “臣郭开,叩见殿下!” “免礼!”韩语跪坐在竹帘后,两手交叠放在前面,姿势非常标准。 “谢殿下!”郭开缓缓起身。 “卿找孤,可是太子有事要托卿转告?” 韩语的声音端庄威严,听得郭开不禁浑身冒汗。 “殿下!”郭开拱起手道:“臣此来并非为了太子,而是有些私事想同殿下说!” 韩语一听对方并不是为太子而来,而是私事,顿时起了好奇之心:“卿有什么私事来找孤,可以说一说!” 郭开刚想张嘴,透过竹帘的缝隙看到了帘后后站着的两个侍女,又闭上了嘴。 韩语见此,对左右轻轻吩咐:“你们且先退去!” “唯!” 屏退侍女以后,郭开咽了咽口水,这才张开嘴道:“殿下,我听闻公子嘉甚贤,在下不肖,愿为公子、殿下,效犬马之劳,请殿下接纳!” 说罢,郭开恭敬的叩首一拜。 韩语黛眉一簇,道:“君不是太子的门客,为何要给孤效犬马之劳?” 郭开抬起头,应道:“臣不敢欺瞒殿下,太子非人主,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侍。开权衡利弊,决定来投效殿下!” 言罢,郭开紧张的看向竹帘后的韩语,但仅透过竹帘的缝隙,郭开并看不清韩语脸上的表情,因此他无法判断对方此时心中的想法,只得忐忑不安的等待。 良久,韩语用一副空灵的嗓音说道:“先生,孤并不需要你的投靠!请你回去罢!” 郭开闻言,顿时急了,他拱起手道:“殿下!你需要臣!” 韩语笑了:“孤需要你?” 郭开道:“殿下有亲子赵嘉,难道不想让他成为太子?殿下乃一国之后,莫非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君位属于他人?” 韩语思索片刻,再次开口:“说下去!” 郭开见韩语没有再赶自己离开,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措辞后,说道: “殿下,您的母家远在韩国,而您在赵国又没有自己的势力,无人能为公子嘉说话,如此一来,殿下就算有心扶持公子嘉,也很难让他成为太子。 郭开不才,我郭氏世居邯郸,三代经商,邯郸的显贵,开都认识不少。殿下若是愿意接受开。 开愿联络朝中的一些亲贵,为您的儿子公子嘉说话。 到时开在朝外,殿下在宫内,我们内外联手,必能扶持公子嘉上位!” 正如郭开所说,韩语的母家远在韩国,现在的韩国又已经衰落,她真想把自己的儿子弄上位,韩王压根儿就帮不上忙。 朝堂上韩语并没有亲信,她如果想扶持自己的儿子,的确需要一个能在朝中为他说话的人。 但问题就是朝中的大多数人包括虞卿,都支持太子偃。 思索了一番之后,韩语再次开口:“你已经是太子的门客了,为什么还要来投奔孤?” 郭开拱手笑道:“殿下可曾听闻过卫人吕不韦?” “吕不韦在邯郸时,曾将子楚视为奇货,言到奇货可居,臣以为公子嘉也是奇货,臣投奔殿下,所求不过富贵也。” 将人比作奇货,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不顺耳,然而郭开所说的却是是心中的实话。 假如这时郭开说什么是为国举贤一类,韩语或许会高看他一眼,但绝不会相信郭开的投效。 废长立幼自古就是取祸之道,这也是朝堂上大多朝臣都不支持赵嘉的原因,郭开是不可能为了国家来投奔赵嘉的。 “你很卑鄙!”韩语说了一句之后,放下嗓子,用一副平常的语气说道:“但你很诚实,孤欣赏你!” 郭开见状顿时大喜,磕头的力度比刚才都大了几倍。 “慢!”韩语打断正在磕头的郭开,他将竹帘撩开,露出一张倾城的脸,“你既然要投效孤,要让孤怎么相信你呢?” 郭开像是早有准备,他看着韩语,激动道:“开颇有家资,开愿贿赂朝中显贵,一同为公子嘉造势,依殿下之美貌到时只需稍加助力,大事可成!” 交易双方都是要付出诚意的,郭开已经展现了诚意。 “那么,诚如是,我将请大王下旨,拜先生为太子舍人!” 舍人是国君的近臣,最早出自《周礼·地官》,在天下各国实际上还没有太子舍人这个官职。 但是郭开并不蠢,他明白舍人就是太子近臣,今后可以自由出入东宫面见太子。 只要能做了太子的近臣,那等到太子即位,自己这个从龙功臣必获重用。 想罢,郭开俯身长拜:“开必为殿下效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二日,魏不疑进宫陪韩语说话,这两年魏不疑时常进出王宫陪伴韩语,魏不疑是平原君之妻,韩语一个人在宫中又非常寂寞。赵王特准魏不疑可以自由出入宫廷。 “殿下,你没开玩笑罢!你真的想扶持嘉儿?”魏不疑捂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寝宫中只有韩语和魏不疑,韩语也不藏着,她将身子靠在榻上,道:“我要夺嫡也是必不得已!太子偃对我和嘉儿敌意太大了,去年那件事情莫非君忘了?” 事情倒回到去年,韩语在自己父母的忌日到宫外祭奠,由于韩语母家在韩国,所以她就在宫外专门找了一间房子,为父母立了两座灵位祭奠。 赵王听说此事之后,就让太子偃陪着韩语去祭奠她的父母,谁知在祭奠时,太子偃口出不逊之言,既然说什么韩语之父母与他没有关系,还对着韩语冷嘲热讽一番责怪他到了赵国之后不该再祭祀自己的父母。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赵国几乎尽人皆知,当时赵王气的扇了太子偃的耳光,两父子几乎要决裂。 想起去年的事情之后,魏不疑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太子不孝,若由太子上位,恐怕殿下母子性命难保!” 韩语将身子同时塌上坐了起来,认真的说道:“卿,光靠那个郭开的力量是不够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魏不疑不假思索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大大出乎了韩语的预料。 “我帮殿下自有我的原因,但时机不到,请殿下莫怪!” 第425章 赵王抉择 第429章 赵王抉择 平原君的府邸。 已经继承了平原君爵位的赵康看着母亲,满脸不可思议:“阿母,你居然要我去帮王后的儿子夺嫡?你难道疯了吗?” 魏不疑的脸上非常平静,“这件事是母亲深思熟虑过的,康儿,你只管去做!” 赵康不明白母亲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她不懂废长立幼带来的祸患?而且平原君一家一直都是支持太子偃的,这从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开始了。 赵胜如此做法,也是为了保证他们家能在赵国长盛不衰,始终处于高位。 为什么母亲会突然要支持赵嘉,难道是王后跟母亲达成了什么政治交易? 想着,赵康拱手劝道:“阿母!不管王后许诺了你什么,都不值得我们帮他夺嫡!夺嫡必会引起我赵国内乱,阿母不可为!” 魏不疑从容的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淡淡的说道:“阿母吩咐你的事情,你只管去办,这件事情能够保全我们家几代人的富贵,你不会懂的。” 赵康听罢勃然大怒,他压住怒气,拱手道:“此事请恕孩儿不能从命!” 魏不疑笑了笑,“那母亲就发动自己的势力去做这件事!” 这么多年来魏不疑靠着平原君之妻的身份,在朝中也有一些亲信,平原君死后,他的门可亲信们有一半都投奔了赵康,剩下的则都跟随魏不疑。 见母亲要撇开自己单独去支持赵嘉,赵康怒意更盛,他一把推倒桌子,桌上的茶具摔倒地上变得粉碎。 “阿母!我是不会容许你那么做的!你要支持赵嘉,我一定会阻止的!” 赵康拂袖而去,魏不疑看着地上被摔碎的茶具,轻轻摇头。 房门被人拉开,赵破齐跪到了魏不疑身旁,道:“阿母,你又跟阿兄吵架了?” 魏不疑看着赵破齐,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脸,“今天在宫里读书读的怎么样啊?” 赵破齐沉吟了片刻,认真的回答道:“我跟嘉还有宜、懿今天没有读书,老师要我们跟着舅父一同学习射箭,孩儿射了个十环呢!” 赵破齐口中的舅父就是信陵君,魏不疑曾让信陵君教导几个孩子射箭,所以信陵君会带他们去练习射术,魏不疑并不会感到奇怪。 “那嘉儿射了几环呢?” 魏不疑看似无意的问道。 “嘉箭法太烂!舅父手把手教了他几次,他才射了一个五环,宜笑他,被舅父狠狠训了一顿!” 赵嘉眉飞色舞的说着,却没注意到魏不疑微微皱眉。 “今后你要多多让着嘉儿,要想对待兄长那样对待他、尊敬他,知道了吗?” 魏不疑语重心长的叮嘱。 赵破齐点了点头:“阿母,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孩儿记下了!” 王宫中。 赵王正批阅各地的奏书,这几日各地上书夸赞公子嘉的奏书极多,朝中也多有官员为他说话称赞公子嘉贤良。 赵王本就属于公子嘉,看完各地官员对公子嘉的夸赞,赵王心中那个废长立幼的念头越来越浓厚。 恰巧这个时候,侍女来报说王后求见。 赵王丹坐直了身子,道:“请!” 须臾,王后韩语来,礼毕。 韩语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端给了赵王丹,道:“此乃妾身烹的鸡汤,请大王尝尝!” “善!”赵王拿起羹勺喝了两口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王后,你做的东西就是好,比那些御厨做出来的还美味,真不知道寡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福气娶到你这样贤良的王后。” 鸡汤喝到一半,赵王丹放下碗勺,望着美貌的韩语说道:“卿,寡人想要让咱们的嘉儿做太子,你愿意吗?” 韩语闻言表情微微一变,笑着摇头道:“嘉儿能有一世富贵就算了,妾不敢谋求太子之位!况且太子无过,大王,如果废掉他朝臣会有所非议。废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请您收回这个想法!” 赵王听韩语如此说越发觉得她贤良可人,心中对赵嘉的期许更是超过了太子偃。 “王后有这个想法很好!只是太子偃那个逆子恐怕不这么想!”赵王丹有些气愤的说道:“那逆子十天半个月也不给寡人问一次安,每次见了寡人必然顶撞,他对寡人尚且如此,若是今后寡人去了,那逆子岂能容得下你们母子?寡人怕他要行弑母之事!” 韩语闻言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太子不会那样做的!” 赵王坚定的点了点头:“王后相信寡人,那逆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大赵的君位,绝不能传到不孝之人手中。” “现在那逆子羽翼未丰,还未壮就已经不把寡人和王后放到眼中,来日等到他壮,必有变。” 韩语一副慌乱的样子,用手捂着嘴巴问道:“大王想怎么办呢?” 赵王丹沉吟道:“王后和嘉儿想要自保,就只有让嘉儿做太子了!这件事情寡人已经打定主意,王后不必再劝了!” 几日后,赵王下旨拜都平君田单为太傅教导公子嘉,又下旨提高赵嘉的待遇,一切与东宫相同。 此消息一出,赵国上下一片哗然。丞相虞卿三次入宫拜见赵王请他收回成命。赵王皆不听。 宗正赵康也几次进攻面见赵王,陈述此举的不妥,赵王不但不听反而责骂赵康为太子党羽,下令要他闭门思过。 太子偃闻听此事之后心中惶惶不安,这会儿就是傻子都看出来赵王有费长立幼之意了。 当年的赵武灵王立太子赵和的时候,就是走的这个路子,最终原来的太子赵章被废,赵何继承王位。 建信君劝说太子偃道:“太子倘若被废,必然难逃一死,自古以来的废太子皆没有什么好下场。太子要早做打算!” 太子偃早已慌张不已,他看着建信君道:“君的意思是?” 建信君压低声音道:“万一情况不对,太子要做好应变的准备。楚穆王之事,太子莫非忘了?” 太子偃听罢,沉思许久,点头道:“好吧!建信君,孤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去秘密布置吧!” “唯” 又过几日,太子偃听说门可郭开背叛自己倒戈赵嘉,气的大骂郭开,同时心中也更加慌乱。 如今太子偃在赵国被废的势头已经非常明显,国人多有议论。 临淄。 赵国的一举一动都通过易水寒传入了田假耳中。 田假召来了大司理姚贾,对他吩咐了:“贤卿,赵国那边你们要紧盯住,必要时刻可以发动我们的力量助公子嘉一臂之力!” “唯!” 第426章 东瓯伐越 第430章 东瓯伐越 齐王假元年七月。 闽越国发生一件大事,老闽越王驾崩,年轻的太子无诸继位。 此时闽越在齐国的扶持下日渐强盛,国内航海、冶炼、农耕都空前发达,文略苦心经营,让如今的闽越有战车500乘,甲兵万余。 闽越的日渐强大让他们的邻居东瓯深感不安,东瓯尽管也得到了楚国的全力扶持,但是比起闽越,发展速度确实差了一截。 东瓯王数次上书楚王请求楚国发兵援助东瓯消灭闽越,楚王有意让二者相互制衡,便没有派兵。 正当东瓯王为闽越的崛起惶惶不可终日时,老闽越王驾崩的消息传到了东瓯。 东瓯国相彭江兴奋的来到王宫,一见面彭江就激动的说道:“大王,如今的闽越王驾崩,新主年幼国内不稳,这是我们攻打闽越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现在的东瓯王叫伯历,他是公子蹄的五世孙,伯历已经在位20余年,在东瓯极具威望。 伯历穿着一身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王服看着兴奋的彭江,道:“相国,闽越在齐国的扶持下已经非常强大,我们贸然进攻闽越恐怕会遭受失败!我听闻齐人一直在帮他们训练军队,我东瓯的军队相比之下要弱小的多,寡人担心我们进攻闽越会遭受失败!” 彭江摇了摇头,一脸自信的说道:“大王!正因为闽越在齐国的扶持下已经非常强大,所以我们才有必要进攻他。 现在他们的老王驾崩,新王年幼,正是主少国疑的时候,这种时候我们如果不抓紧机会进攻闽越,那简直是错过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 臣有把握一战击破闽越,即便不能消灭他们,也能扭转我们不利的局面,请大王准许臣出兵攻打闽越!” 彭江的家族在东瓯势力庞大,几代国相都是彭氏一族,彭江一心求战,伯历也无法拒绝。 闽越王从他的王座上站起身,叹息道:“既然相国一定要打,那寡人就把国中精兵都托付给您了。” 彭江大喜,拜谢闽越王后离去。 东瓯王城。 彭江集结了城中的几个大家族,要求他们各自征发本部落的精兵一同讨伐闽越。 东瓯城中彭氏的势力是最大的,其他几个大家族和东瓯王一样都无法拒绝彭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出兵。 彭江从本家族集合了5000人,又从伯历手里要了一万人,再加上各家族凑出的一万部队。 东瓯国以部队战车三百乘对闽越国发起突袭。 闽越国。 闽越王城东冶。 文略穿着一身闽越传统的长袍,头上戴着五色冠,急促地来到王宫。 此时十多岁的闽越王无诸正在学习汉文,听到文略来见,无诸不敢怠慢,急忙命人请他进来。 “大王!”文略看着王座上的无诸拱手道:“刚刚北境传来急报,东瓯国以两万多大军南下讨伐我国,先头部队已过桐山!” “什么!”无诸一听顿时惊慌不已,赶忙从王座上起身道:“丞相,你可有把握为寡人抵御东瓯敌军?” 文略为了让无诸宽心,尽量表现的非常从容,“大王宽心!我闽越军队训练多年,绝对能为您抵御住东瓯,请您放心!” “那寡人就都拜托丞相了!” 东冶城外。 闽越军按照无诸的命令开始从各地集结,文略来到中军大营,闽越国的将领们已经来齐。 文略做到自己的帅位上打量了一遍闽越国的众将,只见闽越众将个个长的虎背熊腰,比起华夏人,要强壮许多。 “报将军!”文略将目光看向身侧的报,道:“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前线的局势!” 报穿着一身齐人的特有服饰,面无表情的从文略身侧站到前面,而后来到营帐中挂着的舆图前,道: “东瓯国集结了军队,还有300乘战车,他们的主将是他们的国相彭江,目前东瓯的军队已经跨过桐山,正在往柘洋前进。” 文略听罢,将目光移向营帐中的其他将领,道:“各位将军,东瓯国趁着我国国丧来侵略我们,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请各位回去集结你们的部队!我们明日午时出发,北上御敌!” “唯!” 文略又将目光看向侧身的文强,道:“文强,我给你5000精兵,你率领这些部队,立刻北上增援柘洋,那里是闽越咽喉,我们和中原的陆上贸易全靠那里,绝对不能有失!” “末将领命!” 文强点好军队,而后用最快的速度北上。 文略送别了文强,对身后的报吩咐道:“闽越这边的战事事关重大,你立刻把这件事情上报齐王!并请求齐国立刻送一批军械粮草,一定要快!” “唯!” 临淄。 文略的传信送到后,田假非常重视,他马上命令韩非从琅琊调拨了一批军械粮草发往闽越。 接着田假又亲自写信给文略,请他务必要帮助闽越抵抗东瓯的攻伐,如果必要时齐国可以直接派出军队援助闽越。 信使离去之后,田假叫来了李牧,向他询问对闽越战事的看法。 李牧听完了田假的介绍后,说道:“东瓯不如闽越,他们只是因为趁闽越不备发动突袭,所以能在战斗一开始占了一些先机,但是只要闽越能顶住东瓯几个月,战局只要相持下来,获胜的必然是闽越。” 田假闻言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文略!你可不要让寡人失望啊!” 柘洋。 彭江率领东瓯军队将柘洋包围,而后发动猛攻,柘洋守军不足两千,面对十倍的东瓯军,在坚持了一天后全军覆没。 正在赶来柘洋的文强闻讯,立即改变方略,将大军驻扎在闽东城,并且加固城防,等待文略带领大军来到。 彭江在攻取柘洋后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攻略了周边十几座小城,并且将城中物资洗劫而尽,而后直奔闽东。 此时文略刚刚集结好闽越军队,三万大军方才出王都三十里就听文强来报说柘洋已失,东瓯正急速朝闽东杀来。 合上战报,文略对左右说道:“闽越军三日前才刚刚过桐山,转眼就已破柘洋,真是兵贵神速啊!” 说罢,文略威喝一声,道:“全军加快速度驰援闽东!” 闽越军队宛如一只长蛇般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 另一边,陈都。 黄歇来到王宫拜见楚王,一见面黄歇就将东瓯与闽越发生的战事报告了楚王。 楚王看完东瓯写的战报,大喜道:“好啊!东瓯马上兵临闽东,只要闽东一破,东瓯就能直击东冶!如此闽越必亡!” 黄歇担忧道:“闽越只是一时被打懵了,臣担忧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东瓯很可能会失败,说不准还会反过来被闽越国攻打,臣以为我楚国要做好干涉此战的准备。” 楚王完皱眉道:“令尹的意思是,这场仗我楚国也要下场?” 黄歇点点头:“不管战役的结果如何,楚国都难以置身事外。闽越一旦被东瓯消灭,东瓯就会在我江东后方一家独大,这对我楚国并不利,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我楚国必须参与此战,最好的结果是能将这两国一起消灭!” 东瓯与闽越一直是楚国在江东的心腹大患,楚王很多次都想派兵去围剿这两国,都因为道路偏远而放弃了。 听黄歇说楚国有机会能将这两国全部消灭,楚王不禁怦然心动。 “令尹,你去知会一声东海君,让他集结江东的兵力,伺机而动!” “唯!” 第427章 闽越反击 第431章 闽越反击 东瓯与闽越都地处江浙,此处多胀气,到了夏季更是多雨。 就在东瓯军队朝着闽东急行军时,天降暴雨,道路变得十分泥泞,彭江强令东瓯军冒雨行军,士兵皆怨声载道。 原本东瓯军五天就能到达闽东,结果因为大雨,他们整整用了11天才抵达闽东城。 而且这还是彭江在不顾世俗死活的情况下做到的。 东瓯军队兵临城下时,闽东已经被文强加固的如同铁桶,彭江看着坚固的闽东,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 “传令下去,命令众军准备攻城!” 士兵们一连几日在泥泞的道路上行军,连口气都没喘就收到要攻城的指令,心中都十分不满。各家族的几个首领也对彭江这种不顾士兵死活的做法怨愤不已。 于是,东瓯在进攻闽东时,十分疲乏无力,组织了几次冲锋都是刚冲到城下,就又马上被赶了回去。 闽东原本只是一座数千人口的小城,在听闻东瓯要打过来的时候,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可是当东瓯军几次攻城失利之后,闽东百姓士气大震,文强甚至率领守军主动出城对东瓯军发起反冲锋。 双方激战一天后,东瓯军损失惨重,铩羽而归。 第二日、第三日,东瓯军再次进攻闽东,皆遭受来自闽东军民的顽强抵抗。 彭江没想到在一座小小的闽东会受到如此阻击,大怒之下,他痛斩了几名怯战将领,而这几人都是城中几个大家族的家臣。 夜晚。 东瓯国几个大家族的首领们聚集到了一起,其中一人十分不满的开口道: “国相不顾我等的死活,强令我军进攻东闽,分明是他指挥不力,凭什么来斩我们的将军?” 另一个披头散发一副夷狄打扮的首领也跟着说道:“这几天进攻受损失的都是咱们几个家族还有大王的部队,他彭氏的人几乎都没动过,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 营帐中几个家族的首领越说越气愤,有一人说道:“我看咱们不如杀了彭江,撤军算了!” “杀了彭江,大王会放过我们吗?”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们为了他彭江要把自己的老本拼光?” 一个穿着精致儒袍的中年男人想了一会,说道:“彭江借刀杀人谁都看的出来,大王的军队想必也不是傻瓜,我倒有个办法!” 众人闻言都围了上去。 第二天,彭江又命令各家族组织军队攻城,这一次各个家族都联合起来拒绝出战,理由是他们的士兵非常疲惫需要休息。 彭江见此大怒,本欲找一两个人杀鸡儆猴,但他惊恐的发现,这一次除了彭氏外,就连东瓯王给他的军队都拒绝出战。 除了彭氏的军队,其余军队都想商量好的了一样拒不执行彭江的命令。 这时彭江已经明白,自己这几天强命各家族攻城,已经惹怒了他们,他们这是联合起来在向自己发泄不满。 如果自己强硬的斩杀他们的将领,没准这些人会联合起来先把自己灭了! 而且彭江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东瓯王,否则东瓯王也会认为他故意借刀杀人,那自己就真的是惹了众怒。 彭江想到了就此撤军见好就收,但他们都已经打到了闽东,只要拿下这里就能直击闽越王城,彭江又十分不甘心。 思来想去,彭江将手下所有将军聚集到了一起,先是允许几个家族的军队可以休整几天,又犒劳了他们大量酒肉。 接着为了表明自己攻下闽东的决心,彭江将彭氏的军队都投入了战场,向闽东发起了猛烈进攻。 闽东城。 文强指挥守军拼死抵挡东瓯军,令他费解的是,前两天作战还有气无力的东瓯军今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一个一个都死战不退。 东瓯军真要是每天都这样攻城,不出几天,闽东就得失守。 文强叫来了斥候,对他吩咐道:“快去通知丞相,让他加快脚步!否则闽东失矣!” 文略正率领大军向着闽东行军,收到文强的求救后,文略命人取来了舆图,沉思了片刻后,文略指着舆图问道:“有没有什么小路能绕过闽东到达东瓯军后方?” 闽越众将领闻言,都是一阵摇头。 文略为难之际,报从一旁开口:“丞相何不问问这附近百姓,或许能有所收获!” 很快,士兵们请来附近几个采药的药农。 文略看着这些人说道:“我是闽越国丞相,奉了大王的命令去增援闽东,我们的大军距那里还有50里,我想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小路能绕过闽东前往柘洋?” 几名药农似乎并不会说雅语,他们听不懂文略讲话,双方比划了半天,最后无奈的文略找了一个精通闽越语的人,这才将自己的话翻译给了他们。 药农们听完之后,指着地图唔呀唔呀比划了半天,翻译说道:“这附近有条小路可以绕过闽东通往柘洋,但那条路崎岖难走遍布山石,十分难走!” 文略听得大喜,道:“你问问这几个药农他们愿不愿意带路,如果他们愿意带路,本相可以赏他们每人十金!” 十金无论在哪个国家,对百姓而言都是一笔巨款,更不用说是在这地处蛮荒的闽越。 几个药农面对赏金的诱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为大军引路。 当夜,文略聚齐众将,对他们吩咐道:“本相亲自率领5000精兵跟着那些药农走小路绕过闽东,出其不意的前往东瓯军队后面,截断他们的退路!” “其余将领们由步高将军率领,用最快的速度增援闽东!” “唯!” 第二天闽越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文略率领跟着药农们沿着崎岖的小路直奔东瓯军后方,另一路由副将步高率领驰援闽东。 步高率领大军用时两天终于到达闽东,此时闽东在彭江几天的进攻下已经摇摇欲坠。 闽越援军抵达后于闽东城北驻军牵制东瓯军,东瓯军中几个家族休整了数日,怨气稍稍平息。 彭江命令几个家族沿着闽越援军的大营附近警戒,自己率领彭氏军及王师继续攻击闽东。 由于东瓯分兵,加之闽越援军的到来,闽东士气再次高涨,尽管城池已经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失守。 彭江心中大急,下令军队不计代价猛攻闽东。 另一边。 文略带领5000军队沿着崎岖的山路行军,这条道路超乎了文略的想象,很多地方都是悬崖峭壁,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胀气。 沿途有大量的闽越士兵因为疲惫掉下悬崖,也有不少人被毒气毒死,而且山中遍布毒蛇猛兽,这一切都成为了文略军的梦魇。 文略承诺在战后会赏赐所有士兵一个东瓯女子,并允许他们在将来攻入东瓯后可以抢掠一日,这才让士兵们得以继续行军。 一直走了七天之后,文略军的梦魇终于结束,此时,他出发时的5000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文略命大军直奔柘洋而去,柘洋城中大多都是闽越人,彭江从未料到闽越会偷袭柘洋,因此只留下了1000守军。 结果文略联合城中闽越人轻而易举的攻取了柘洋,截断了东瓯大军的补给。 眼看就要攻下闽东的彭江听闻粮道被断,军心顿时大乱。几个家族率先溃散,步高趁势出击猛攻东瓯军。 东瓯军大败,闽越斩首上千,缴获各类资重无数。东瓯国相彭江也在战败逃亡时被乱军所杀。 紧接着文略号集大军趁着东瓯军主力被歼,一举攻入东瓯国内。 东瓯上下一片震惶。 第428章 楚国下场 第432章 楚国下场 文略率领闽越军对东瓯展开反击后,由于东瓯主力覆灭,闽越军一路势如破竹仅一个月便深入东瓯境内百里,并直击东瓯王城。 闽越军纪律涣散,一路上在东瓯国内烧杀抢掠,东瓯百姓对闽越军怨恨甚重,各地东瓯百姓纷纷拿起锄头镐头向侵略他们家园的闽越军进行反击。 文略也注意到了闽越军军纪败坏,可是先前文略曾许诺攻入东瓯国内后允许大军劫掠一天,不成想大军一旦放开之后就超出了控制。 闽越军在接近东瓯王城时,后方早已一片糜烂,各地东瓯百姓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袭击闽越军。 文略再三强调军纪的重要性,可是闽越军根本不听。 这时文略才意识到自己虽然训练了闽越军队十年,但却没有着重和他们强调军纪的重要性。 闽越地处蛮荒,民风彪悍,由闽越人组成的军队极难被管束。 文强来找到文略,担忧的说道:“这场反击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我们军队纪律的败坏,让我想到了多年以前齐宣王派匡子灭燕时的场景。” 当年齐宣王派匡章灭燕,就是因为齐军军纪的败坏,最后导致整个燕国上下同时反抗齐军的侵略,以至于齐国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撤出燕国。 文略想起当年齐宣王时的旧事,也忍不住叹息道:“都怪我忘了闽越民风彪悍,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他们劫掠一天,现在我们只能加快速度攻下东瓯王城,瓦解东瓯人抵抗的意志。” 临淄。 田假听说文略展开反击之后,非常高兴,但他听说一个月来闽越国在东瓯国的各种暴行,便忍不住责备起了文略: “文略军队如此败坏,不得东瓯人心!如此即便能灭掉东瓯,最终也会被百姓赶走!” 茅焦忧心忡忡的说道:“闽越国反击东瓯本来是好事,但他们军纪的败坏,让我担忧结果会像当年齐国灭燕那样,东瓯人誓死抵抗闽越,楚国在趁势出击,恐怕最后文略也只能灰溜溜的撤出东瓯。” “先生以为楚国会干预此战吗?”田假皱着眉头问。 茅焦点了点头:“楚国不是傻子,闽越一旦消灭东瓯,对楚国的江东就是灭顶之灾,楚王还没那么蠢!” “那依先生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呢?” 茅焦沉声道:“闽越军纪败坏,就算灭了东瓯,最后也站不住,而且还会引来楚国的介入,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尽快和东瓯议和,让东瓯割让一些领土,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田假点了点头:“寡人这就把先生的意思传给文略!” 另一边。 文略率军即将抵达东瓯王城,慌张的东瓯王赶忙向楚国求救,楚王收到消息后不由大吃一惊。 东瓯上个月还能深入闽越,转头就被人家反推到王城,这实在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楚王和黄歇商量了一下后,决定让东海军立即调集江东楚军南下东瓯,直接援助东瓯王。 会稽。 东海君收到楚王的诏命,立即开始聚集江东的大军,楚国的江东一直驻扎有五万军队防止江东叛乱。 经过征召之后,东海君又征召起三万大军。 在留下四万军队镇守江东各地之后,东海军率领其余六万大军南下援助东瓯。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被易水寒的探子报告给了田假。 田假又马上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正在攻打东瓯的文略。 “不好啊!楚国要直接下场了!”文略站起身,在自己的营帐中来回走动:“六万大军,闽越根本无法抵挡!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在楚国赶来前尽快撤退!” 副将步高不甘心道:“东瓯王城就在我们眼前了,现在撤军功亏一篑不说,我们该如何向大王交代?” 文略闭着眼睛权衡了下利弊,摇头道:“来不及了,楚军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南下,说不定他们已经快要到了!只有撤退!” 撤退的命令被下达后,闽越军内许多人都不理解,士卒们皆抱怨文略过于胆小。 这倒并不是因为闽越军多仇恨东瓯急于报仇,而是因为闽越军在攻打东瓯时,士兵们四处劫掠,结结实实的发了一把财。 东瓯王城比起其他地方可富饶得多,眼看就要攻下的时候,文略要撤退,士兵们不骂娘那才真的是怪了。 文略率领闽越军全线后撤,沿途将所有东瓯城镇烧毁,东瓯国内大片地方都变为焦土。 东瓯王城中,惶惶不安的东瓯王伯历听说闽越军退了顿时大喜。 但伯历来不及庆祝闽越从他们国内撤退,楚军紧接着已经来到了东瓯的王城之下。 东海君率领大军驻扎在王城外,冲着城中大喝: “本将奉楚王之命特地率兵来救援东瓯王,请大王速速开城!” 东瓯王看着城下气势如虹的楚军,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单纯是来援救东瓯。 楚军动员六万大军一路南下,真的只是为了援救闽越,只怕三岁孩童都不信。 “将军!”东瓯王站在城头喊道:“感谢楚王高义,借楚王天威,闽越蛮兵已退!将军可以退兵回去了!” 说罢,东瓯王又补充道:“将军远来,寡人愿意为大军提供酒肉劳军,请楚军将士饱餐一顿再行回国!” 东海君听出东瓯王并不想开城,登时大怒: “你求救于我楚国,我楚国应你之要求,不远万里来救,你竟然说什么不让我等进城!东瓯王,莫非你在藐视楚国?” 东瓯王急忙解释自己并没有藐视楚国的意思,但东海君显然不想听他废话。 这一次东海君的任务就是伺机铲除东瓯,东海君都计划好了,他要先平东瓯再灭闽越。 东海君坚信,东瓯与闽越已经拼的两败俱伤,楚国完全有能力将两国都灭掉。 要自己能把这两国都灭了,那爵位肯定能再往上提一步,楚王也必定可以高看自己一眼。 想着,东海君大喝一声:“全军听令,东瓯王藐视楚国,随我攻破东瓯王城,生擒东瓯王!” “冲啊!” 东海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率先冲锋,六万楚军紧随其后。楚军犹如排山倒海,东瓯国在主力覆灭后,只有东瓯王临时征兆的数千丁壮。 面对十余倍的楚军,东瓯军一触即溃,东海君仅用了两个时辰就攻破了东瓯王城,生擒了伯历。 东海君生擒伯历后,东瓯在事实上已经亡国,东海君封伯历为楚国的东越君,紧接着又将王城府库洗劫一空,而后率军南下直奔闽越国而去。 陈都。 黄歇收到东海君已经解决东瓯国的消息后大喜,黄歇命楚军就地驻防东瓯,不可深入闽越。 东海君收到黄歇的书信,不以为意的对左右说道: “令尹过于谨慎了,东瓯国我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将它覆灭了,闽越就算强于东瓯,最多三个时辰我也能将他灭亡!” “在我的眼中,东瓯、闽越不过都是一群蛮兵,茹毛饮血,根本不值一提!” “传令!全军加快行军,我要带着你们在新年前回到江东!” 第429章 陷入泥潭 第433章 陷入泥潭 楚国占领东瓯后,并没有比闽越国强多少,楚军视东瓯国为野人,即便东海君三令五申东瓯已是楚国疆土,士兵们也不予理会。 闽越抢劫了东瓯一半国土,并且将那些地方都烧为白地,楚军有样学样,在东瓯剩下的一半国土上烧杀抢掠,肆意杀害东瓯百姓,奸淫东瓯妇女。 东瓯本就是越国后裔,越国多美女,东瓯国的美貌女子尽数被楚国抢去,失去母亲的孩子,失去妻子的丈夫纷纷起来反抗楚国。 正率人讨伐闽越的东海君闻讯,不得不留下两万军队弹压各地的叛乱,又上书楚王请求继续从江东派兵增援东瓯。 东海君副将屈武建议道:“将军,此时我楚国后方不稳,不如就此收兵巩固东瓯,何必冒险深入闽越不毛之地?” 屈武并没有夸大其词闽越多胀气,沿途又有许多毒蛇猛兽,楚军仅仅是从蜿蜒的山路上穿行,每天都会有大量士兵掉队。 东海君急着收获两个灭国大功,对屈武的劝告根本不予理会。东海君固执的认为,闽越和东瓯一样只要楚军一到就会一触即溃,眼下正是楚国一举解决闽越的大好时机。 八月十日,楚军抵达闽越国内,而后东海君率领楚军翻过桐山逼近柘洋。 仅仅是翻跃桐山,楚军就付出了两千人的伤亡,文略在率领闽越军撤退时,故意毁坏了本就十分狭窄的山路。 山路坎坷难行,为防止意外,楚军行军速度很慢,缓慢的行军速度加上炎热的天气、恶劣的环境,在翻过桐山时,大批楚军因为伤病死去。 被蚊子盯得浑身是包的屈武找到了东海君,抱怨道: “将军,这闽越的天气太要人命了,炎热也就罢了,那些蚊子比江东的毒的多,咱们的士兵很多都是被蚊子咬了就发热、拉稀,每天因为伤病,我们要死几百人啊!” 东海君穿着厚重的铠甲,他强忍着炎热,道:“我已经上书令尹,请他尽快送一批药品来,让弟兄们再忍耐忍耐!” 另一头。 文略得知楚军翻过桐山朝柘洋而来后并不惊慌。 闽越军一共只有三万余,文略深知决不能与楚军硬碰硬,文略下令收缩兵力,坚壁清野,用恶劣的环境和漫长的补给来拖垮楚军。 事实证明文略这个决策非常英明,当楚军忍着伤病和炎热来到柘洋时,城中已经没有了一个百姓。 楚军翻遍了全城,硬是没有找到一粒粮食和一点药品。 东海君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即将到手的灭国大功。 楚军试图劫掠柘洋附近的十几座小城,但收获甚微,文略令闽越军分成小股部队,以几百或几千人突袭楚军,楚军被打的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此时楚军从出发时的四万人只剩下了两万多,而且这两万多楚军犹如惊弓之鸟,只敢龟缩柘洋,根本不敢再继续深入闽越。 东海君上书楚王,请求继续调派援军,东海君在上书中保证,只要楚王再给他4到6万兵力,他就能为楚王灭掉闽越,一举解决江东的祸患。 陈都。 东海君的上书在楚国激起了轩然大波,令尹黄歇力主放弃攻伐闽越,全力退保东瓯。 楚王与南君、大夫唐勒等则力主继续增援东海君,一战荡平闽越。 两派人为此争执不休,黄歇和楚王罕见的发生了争执,吵到最后,黄歇干脆扔下相印,扬言要回家养老。 已经上头了的楚王命令左徒庄辛从陈都调集五万大军驰援东海君。 夜里。 楚王回到后宫,来到了宠妃李夫人的寝宫。 李夫人温柔的为楚王捏肩,享受着美人的服侍,楚王完开口道:“爱妃,你可知道为何寡人要力主攻打闽越,甚至不惜和令尹翻脸?” 这么多年来李夫人也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她故作为难道:“大王之心思,妾身那里猜的透?莫非大王把妾身当做您肚子里的蛔虫了?” 楚王完被逗的哈哈大笑,随即解释道:“寡人之所以急于解决闽越,是为了彻底扫清我楚国江东地区的祸患,只要这一次寡人能荡平闽越,接下来寡人就能腾出手,好好的和秦王齐王掰掰手腕了!” “换言之闽越一日不除,我楚国江东地区始终如芒在背,可惜寡人这份苦心,令尹竟然不能理解!” 李夫人的手微微停了一下,而后继续手上的动作,“大王!妾身觉得,您的苦心可以告诉令尹,他一定会明白的!” 楚王完摇了摇头:“不!寡人不想多做解释,寡人要用实际行动向令尹证明,寡人是对的!” 齐国,临淄。 田假收到了文略正在执行坚壁侵略的策略后,对他大加赞赏,听闻楚王准备继续调军增援闽越后,田假大喜。 “这下楚国要掉入一个无底洞了!” 兴奋之下的田假直接喊出了这句话。但包括韩非在内,并没有人理解楚国即将调入无底洞是什么意思。 楚国的国力数十倍于闽越,即便闽越能依靠坚壁清野给楚国造成一些伤亡,但时间长了必然要被楚国拖垮。 这种想法不仅是齐国多数大臣的想法,楚王多少也有这种心思。 土着们不明白闽越的可怕,先知帝田假可是知道的,后世的始皇为了摆平南越,曾经征集30万人去攻打南越,结果30万大军全灭,主将屠雎战死。 尽管始皇攻打的南越比现在的闽越更偏远,但是闽越的气候也并不比南越要好上多少,楚军更不如秦军强悍。 只要齐国在这时候全力给闽越输血,那么楚国必然陷入泥潭不能自拔,就像陷入十年越战的漂亮国那样。 有时候力强也未必能获胜,在战争中,地形和环境对战争的胜负有着极大的影响。 田假对韩非吩咐道:“丞相,请你去安排一下,从今天开始我国全力援助闽越,只要能让楚国陷入战争泥潭,闽越要多少物资我们都给!” 韩非并不反对援助闽越,但他主张有限援助,在韩非和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楚王这次是动了真格,闽越迟早要被楚国灭掉。 既然迟早要被灭,那就没必要大力援助。 奈何田假是齐王,韩非也不能违背他的心意,只得去执行。 一船又一船的粮食、药品、肉干军械通过海路被运往闽越。 韩非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心疼的说道:“齐国现在正需要钱,我们却把这么多的钱都投入到闽越国,真不知道公子当上齐王之后,为什么就不听劝告了!” 同样对此不解的茅焦安慰道:“大王做出的决策从未错过,我们应该相信他!” 第430章 一年换三王 第434章 一年换三王 就在齐国全力援助闽越将楚国拖入战争泥潭之际。 秦国,咸阳。 已经守孝期满一年的秦王柱准备举行登基大典。 秦王柱登基的日期选定在十月一日,也就是新年那一天。 在秦王柱服丧的日子里,朝政都被交给了太子、公子诚和丞相蔡泽。 公子诚靠着蔡泽的支持,也在朝堂中笼络了一批亲信,并且公子诚依靠着自己的政治手段,成功得到了秦王柱的赞赏。 随着公子诚在朝中的地位日渐提高,子楚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子楚将吕不韦叫到了自己的府邸,担忧道:“公子诚魏王日渐涨高,长此以往,我担心父亲可能会废掉我的储君之位!” 吕不韦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太子不必担忧!您现在是华阳王后的儿子,只要王后的恩宠在,您有什么可害怕的?况且我听闻这几日大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只怕连年底都支撑不到了。” 子楚听闻此言倍感诧异,他忙着处理公务(和公子诚夺权)都没什么时间去看望父亲。 “我父亲快要病危,这是真的吗?”子楚不太放心的问道。 吕不韦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一直和王后有来往,大王的身体究竟怎么样,王后是最清楚的!公子且耐心等几天,只要大王驾崩,您马上就能登基,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公子诚,还是什么蔡泽,都是您一句话就可以除去的!” 子楚闻言顿时心中大安。 数日后,时间来到十月初一。 秦王柱在宫中举行了登基大典,秦国所有文武封君都前往宫中观礼。 依据礼节,秦王柱要戴上象征着王权的冠冕,在戴冠时,有细心的大臣注意到,秦王已经连头都低不下了。 肥胖的秦王柱稍微一低头就会浑身冒虚汗,即便仅仅是在王座上坐着,这位秦王都好像摇摇欲坠,随时会死去一样。 秦王柱同文武大臣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又饮了三杯酒,接着就在华阳王后的陪同下,回到后宫休息。 年轻的王翦也参加了秦王的登基大典,但他的座位很靠外,可即便如此,刚才秦王在典礼上的种种异样都被王翦收入眼底。 王翦夹了一口桌上的菜肴,摇着头道:“看来我大秦又要送走一位王了!” 李信满脸不解道:“将军这是何意?”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王翦赶忙摇头道:“我刚才是在想些别的事情,一时走神了而已!” 后宫。 秦王柱躺在华阳王后怀中,此时的秦王柱已经非常虚弱,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王后,寡人冷!头还晕!” 华阳尽量用自己的体温让秦王柱感到温暖,而后急促地对左右吩咐:“快派人来给大王看看!” “唯!” 太医还没来,秦王柱就已经陷入昏迷。 华阳很想要放开秦王柱出去叫人,但秦王柱太过肥胖,他扑在华阳怀中,让华阳根本就搬不动他。 “来人!”情急之下的华阳又喊来一名侍女,对他吩咐道:“快派人去请太子和吕先生入宫来!” 侍女刚要下去,华阳又叮嘱道:“去的时候不准被任何人看见!更不许多嘴!” “唯!” 接到华阳召唤,吕不韦马上明白是秦王柱快不行了,吕不韦带着子楚马不停蹄的连夜入宫。 二人到达王宫时,几名太医已经到了正在为秦王柱诊治。 吕不韦和子楚对视了一眼,子楚主动上前先向华阳夫人问安,而后才道:“母后,父王这是怎么了?” 华阳夫人把子楚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太医说你父王是油尽灯枯,恐怕是快不行了!” “啊?”子楚故意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接着又挤出两滴眼泪,道:“母后,父王的身体为何会突然如此?您事前为何不告知儿臣,这样儿臣也能多守在父王和您面前,尽些孝道!” 华阳夫人安慰着子楚,道:“太子仁孝,孤很高兴,其实你父王的身体两三年前就不行了,只是他一直死撑着。 因此你不必过度忧伤,若你父王驾崩,你可要撑起我大秦的天下!” 子楚哽咽道:“孩儿记下母后的话了!” 华阳掏出手绢为子楚擦了擦眼泪,鼻子一酸,道:“好孩子!别哭了,你快去和吕先生准备准备,万一大王驾崩,你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是!”子楚谦卑的弯腰。 转过脸的时候,子楚就已经露出一丝窃喜之色。 出了王宫之后,子楚便将华阳刚才的话如实告知,二人当即决定开始部署,做好各种应变的准备。 蔡泽府邸。 蔡泽安插在宫中的一名眼线来报:“今天晚上宫中突然戒严,不知何故!”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蔡泽急道:“不好!大王肯定是快不行了!” 一旁的眼线不解道:“丞相如何知之?” 蔡泽做出一个打断的手势,起身道:“现在来不及多解释,立即叫上公子诚,所以我速速去王宫!” 太子府。 “什么?蔡泽和公子诚要见大王?”子楚满脸的不可思议。 秦王柱病危后,子楚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蔡泽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秦王柱病危呢? 吕不韦沉思了片刻,道:“是我们太蠢了!我们封锁王宫就等于告诉蔡泽,大王快不行了!” 子楚看着吕不韦问:“那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吕不韦从容的跪坐到草席上,道:“当然是请丞相和公子诚去见大王了!” 子楚有点急,吕不韦伸手打断他,道:“您已经是太子了,名分已定,何况如果不要他们见大王,万一他们说我们弑君,那事情对我们可就不妙了!” 王宫中。 蔡泽与公子诚连夜拜见了病重的秦王柱,此时秦王柱仍然昏迷不醒。 两人在病床上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闻讯而来的百官也来到秦王柱病榻前侍奉。 当夜。 眼见已经熬红的蔡泽看着身旁的太医,问道:“大王还能不能清醒过来?” 太医吱吱吾吾,不敢回答。 “无能!”蔡泽忍不住骂道。 一名白胡子太医正在一旁翻阅医书,突然他大喜道:“丞相,我找到了一个方子,兴许能让大王清醒过来!” “哦?”蔡泽大喜。 第三日一早服下了一味猛药的秦王柱竟然真的醒了,听闻秦王柱醒了,子楚与吕不韦第一时间到了王宫。 秦王柱气息微弱,他看着跪在一旁痛哭的子楚,道:“先王基业就要传给你了!子楚,不可负寡人!负先王之基业!” “是!”子楚哭着应到。 “诚!”秦王柱又看向公子诚,道:“寡人封你为严君赐食邑千户,一如昔日樗里疾之事,寡人死后望汝辅佐好太子!” “唯!”公子诚同样哭着应道。 秦王柱最后把目光看向了蔡泽,但这时的秦王已经口不能言,秦王柱用手指了指子楚,又指了指蔡泽,示意他好生辅佐。 蔡泽还来不及点头,秦王柱的手重重垂下。 大殿里顿时传来一片哭声,一名宦者用奸细的嗓音喝道:“大王驾崩了!” 第431章 李斯来投 第435章 李斯来投 齐国,临淄。 姚贾急匆匆的进入宫中,一见面,姚贾便满脸兴奋的说道: “王上!大喜!大喜啊!” 田假正批阅奏折,听姚贾说有喜事,就停下手中的笔问道:“有什么喜事?” 姚贾咽了口口水,先行了一礼后,才道:“易水寒密报,秦王柱崩了!” “哦?”田假闻言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他沾了些墨水继续批阅奏折。 姚贾吃惊道:“怎么?莫非上王早已知道此事了?” 田假面无表情的继续批阅奏折,“秦王柱即位之初身体就不好,加上他沉湎酒色,他驾崩有什么奇怪吗?” 实际上田假知道秦王柱会死完全是靠先知技能,但这波技能在土着姚贾面前,的确装了一个大逼。 姚贾点了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田假道:“秦王柱临死前让公子诚效仿昔日樗里疾之事与蔡泽一同辅佐子楚,子楚继位之后,在秦王柱的灵柩前宣布今后秦国实行左右相制度。” “哦?”田假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姚贾。 姚贾看着田假,继续说道:“秦王子楚以蔡泽为左相,吕不韦为右相,共同辅佐他处理朝政。 群臣们都被他下令晋爵一级以示恩宠,另外宗室也都有赏赐,子楚还厚赏了公子诚,赏了他两栋豪宅,钱十万。 除此以外,子楚还赦免了一批罪人,包括先前获罪的王齕。” 田假闻言,笑道: “有意思!看来短时间内秦国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姚贾也跟着点了点头:“秦王子楚分设左右相,摆明了是无奈之举,臣估计他现在不过是在想功臣宗室施恩,等他坐稳了王位,肯定不会放过蔡泽和公子诚这些人!” 田假冷哼道:“让他们斗去吧!秦国斗的越厉害,对我齐国越有利!” 君臣二人正在大殿叙话,宫人来报:“韩非来,欲面王!” 田假不假思索:“请!” 须臾,丞相韩非来,田假以为韩非来是要汇报闽越战事,便主动开口道: “贤卿,可是闽越那边又有什么情况?” 韩非愣了一下,拱手道:“进入冬季之后,楚军固守柘洋等待陈都援军,双方暂时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臣今天来并不是为了闽越战事。 启奏大王,臣今日之所以来是要向大王引荐一个人!” 田假闻言顿时十分好奇,韩非是法家,法家很少会举荐人,能得到韩非举荐的会是谁呢? 思绪之间,大殿外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身穿儒袍的青年人来到田假面前,拱手道: “楚人李斯拜见齐王!” 一看来人是李斯,田假吃惊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随即快步下去迎接: “寡人当是谁?原来是李斯先生!” 李斯与田假是旧识,两人一见面,到店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热闹。 “荀子还好吗?” “还好!恩师在楚国除了处理政务,大部分时间都在改善民生,恩师每天可忙得很呐!” “哈哈哈!”大殿中同时爆发出三人的笑声。 这时田假注意到了一旁尴尬的姚贾,便主动为李斯介绍道:“李斯先生,这位是我国的大司理姚贾!” 姚贾见齐王主动介绍他便来到李斯面前,拱起手道:“李斯先生,久仰您的大名!幸会!” 李斯回了一礼:“我虽然身在楚国,但也早就听闻过姚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姚贾知道李斯来齐,肯定不会单纯是和齐王叙旧,他冲田假行了一礼,道:“大王臣还有些事情,容臣暂退!” “好!贤卿请!” 桓公台。 田假与韩非、李斯三人分跪在草席上。 侍女们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端到了桌上,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大殿中。 田假端起酒杯,道:“李斯先生,尝尝这酒,此乃宣王时为庆祝灭燕而藏下的,距今已过去近七十年! 当年这酒一共只藏下十坛,徐州之战时,寡人第一次领军,先王开启一坛为我送行,今日为迎接先生,寡人特地又开了一坛。” 李斯听罢大受感动,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大王如此看重李斯,斯受宠若惊!” 田假放下酒杯十分郑重的问道:“先生,当年寡人曾和您、荀子、韩非共同讨论如何终结乱世。 最后我们得出一个共同结论,想要终结乱世,唯有一统天下。 寡人不肖,欲救民于水火,终结乱世一统天下。 然寡人愚鲁,并不知道该如何一统天下,请先生教我!” 李斯见齐王虚心求教,又听对方有一统天下之志,心中大喜。 倘若齐王已经不思上进,那么自己也没必要留在齐国。 对李斯来说,他出师就是奔着一统天下的目标而来,像魏王那种只想恢复文侯霸业的君主,李斯压根看不上。 “大王!”尽管李斯此行就是为了投效齐王,但他还是谦虚的说道:“齐国多有智者,鲁公、茅子、姚先生还有我师弟韩非,都是能人,有他们在,斯一介布衣,怎敢多言?” 田假微微一笑,道:“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何必谦虚?” “请先生教我!” 说罢田假冲李斯深深一拜。 李斯没想到齐王竟能对他礼遇到如此地步,赶忙回身一拜,道:“既得大王如此看重,斯不得不为大王试言一二!” “大王!当今天下秦强而六国弱,秦并天下之势已经非常明显!秦国要一统天下,首先便要灭三晋,三晋如果被灭亡,下一个就会轮到齐国,唇亡而齿寒。 秦国之所以迟迟没有一统天下,主要就是因为有大王这样的智者能几次不计前嫌与各国合纵抗秦,否则秦灭六国只怕已经成为定局。 大王的战略是正确的,秦国强大又想一统天下,因此只有援助三晋抵挡他们。 但是现在,三晋中韩魏已经臣服秦国,赵国又疲弱,实质上三晋已经不能成为齐国的屏障,反而成为一种拖累。齐国此时应该寻找一个更为强大的盟友。 楚国地处南方,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余万,又与秦国有世仇,楚国正可以为大王之外援。 一旦齐楚结盟,齐楚两国在地缘上可以结为唇齿相互依托,进可兼吞天下,退可守望相助。 大王正在国内推行变法,齐国日渐强盛,若大王能与楚国结盟,那么便没有后顾之忧。 对齐国而言,最大的敌人并非是楚国,而是北方的燕赵两国。 燕赵两国与齐国是世仇,他们畏惧齐国强大后会报复他们,这才会几次背盟出兵伐齐。 您鼓动齐赵联盟,实际上是让盟友楚国背离您,秦国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整合了韩魏,这是大王的失误之处。斯不得不为大王指明。” 第432章 舌战群雄 第436章 舌战群雄 田假听到这,也意识到自己的战略出现了重大失误,他一味的与赵国结盟,结果让楚国深感不安。 原本可以作为齐国盟友的楚国,硬是因为恐惧转投了秦国的怀抱。 齐国和赵国结盟没有得到好处不说,虚弱的赵国还变成了齐国的累赘,甚至还背弃齐国,兴兵伐齐。 若不是李斯点醒,田假此刻还犹在梦中。 想到此处,田假长叹一声,道:“若非先生指点寡人犹在梦中!请先生继续!” 李斯见自己的观点没有被齐王反对,反而得到了赞成,心中不禁佩服起齐王的大度,于是便继续说道: “大王,赵魏韩燕四国中,韩魏已经投效秦国,大王若是图之,秦国必定不会见死不救,故此二国不可轻图,图之必然招来灾祸。 剩下的燕国和赵国两国中,燕国更为弱小,看起来可以成为齐国攻伐的对象,但正因为燕国比齐国弱小,齐国才不可以攻打它。 道理非常简单,齐国和燕国爆发战争,获胜的必然是齐国,诸侯各国不会容许齐国吞并一个万乘之国,只要齐国有图谋燕国的打算,赵国,魏国,楚国,秦国马上就会行动起来。 但如果大王攻打赵国,那事情就不同了。首先赵国国力远强于燕国,即便赵国现在江河日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国仍旧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国。 大王进攻赵国,诸侯各国一定想用赵国来消耗齐国,坐观齐赵交兵,大王正可使用这种心理,一战灭亡赵国。 如今的赵国经历长平之战的失败,赵王连年兴兵,国内百姓无不怨声载道,大王以王师出兵讨伐赵国,赵国百姓岂能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赵国灭亡后,大王可以整合两国之国力,以最快的速度东进燕国,一战灭燕。 燕赵破后,其他四国必定干预,燕国过于偏远,没有人能与大王争夺,实质上各国能争夺的只有赵国。 楚国距离赵国太远,韩魏弱小,能和齐国竞争赵国的只有秦国。 现在韩魏弱小臣服秦国,大王在消灭赵国燕国后,同样可以威压魏国臣服。 只要魏国臣服齐国,秦国想出兵攻打赵地,就只有去走太行山,而大王只需派精兵扼守太行险要,秦国想要进入赵地,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齐国南方的楚国同理,大王只要坚守南阳(齐南阳)与魏国沿着淮泗共同形成一道防线,楚国也奈何不了我齐国。 到了此时,天下局势已然明了,齐国即便不能占据大势,也能三分天下有其一!” 李斯的战略跟后世南北朝的北齐很相似,齐国一旦执行这个战略,就会出现关东、关中以及南方对立的情况。 实际上关东的土地肥沃,并不比观中和江南差,只要齐国养兵屯田十年,统一天下就是必然之事。 后世的北齐被北周灭亡,即便是已经穷途末路,却也仍然能够重创北周,可见关东打关西还是具有重大优势的。 田假听完,沉吟了一阵后,摇头道:“先生的计划是不错,但这中间有很多问题,比如说寡人灭了赵国燕国之后,难道赵人燕人不会反抗吗?又比如说寡人如何能一战灭亡赵国呢?寡人承认,赵国正在江河日下,但齐国想一战灭亡,赵国恐怕难度不小吧?” 李斯不以为意的笑道:“百姓是不会反抗的,对于百姓来说,只要齐国能让他们吃饱饭,只有鬼才会去反抗齐国。 齐国灭燕时遭到的反抗都是因为齐国在燕国的暴行激怒了燕人,但一开始燕人可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所以齐国才能百日灭燕。 齐国在吞并燕赵之后,只要对他们两国的百姓采取怀柔政策,用齐国的法律去治理他们,让百姓能够丰衣足食,百姓是不会主动反抗齐国的。 能够反抗齐国的,只有燕赵两国的贵族罢了。范睢说只要给他30万金,他就能贿赂天下各国的权贵,难道大王就不能去贿赂他们的贵族? 用金钱美女来腐化燕赵两国的贵族,使得他们堕落忘掉他们的国家,在使用恩义来收买那些贵族身边的说客策士,减轻两国贵族对齐国的反抗。 如此一来齐赵两国即便有心人想要反抗,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说到此,李斯顿了一顿后继续道:“至于一战灭亡赵国也很简单,大王只需谨记四个字盟楚疲赵。我们和楚国联盟对付秦国的同时拉上赵国,赵国只要答应,就会被越拖越疲惫。 赵国如果不答应我国,那楚国就会彻底抛弃赵国,赵国和秦国已经成为世仇,一旦再被楚国抛弃那必定亡国有日。” 田假听得心中惊骇不已,他下意识的看了韩非一眼,史书上说韩非与李斯实力相差不远,有些史料甚至认为韩非强于李斯。 但是从今日来看,李斯的眼光谋略都要远胜于他的师弟韩非,在战略上的谋划,李斯几乎能直追范睢。 田假深吸了一口气,冲李斯拱起手,道:“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寡人欲拜先生为我齐国左丞相,请先生务要推辞!” 李斯本想答应,可又像想到什么,出言推辞道:“齐国大贤甚多,斯怎敢窃居左丞相之位?” 田假见此,再度拱手:“先生大才!寡人恨不能早得先生相辅!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先生不肯相助寡人,苍生何也?请先生念及天下苍生,留在齐国辅佐寡人!” 韩非见状也跟着拱手劝道:“师兄,当今天下贤王之中,首推齐王,您的才华不下于我,何不留在齐国与弟共辅明主?” 李斯看着齐王和韩非同时真诚的请自己留下,略微沉吟一阵后,拱起手向田假行礼:“臣拜见大王!” 田假听罢大喜过望,顿时拉着李斯的手激动道:“我得先生真如周公得吕望!齐国有李斯与韩非二位先生,何愁大事不成?” 第二日,大朝。 田假在朝会上当众宣布拜李斯为左丞相,消息一出,朝臣们顿时一片惊愕。 直到田假命人把左丞相的相印交给李斯,朝臣们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李斯是荀子的学生,这在齐国并不是秘密,韩非当了这么多年右丞相,齐人都知道他有个师兄叫李斯。 可是总不能因为他是荀子的学生,又有个师弟当右丞相,一来齐国就能做左丞相吧? 茅焦、曹列、姚贾哪个不比李斯早追随齐王,他们都没混到左丞相的位子,凭什么李斯一个刚来齐国的新人,就能当左丞相。 众臣忽然觉得心里发酸,接着又都十分嫉妒。 田盼直起身子道:“大王!李斯虽说是荀子的学生,又是右丞相的师兄,但他初到我齐国,您就要以这种人为左丞相,未免太过仓促!” 御史大夫陈臻也跟着说道:“李斯初来毫无功劳,大王就拜他为左丞相,如果传出去之后,只怕国人不服。” “是啊!怎么能让一个刚到齐国的年轻人当做丞相呢?”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绝大多数人都对李斯成为左丞相不服。 田假轻咳了一声后,朝臣们安静下来。 扫视了一遍大殿上的群臣,田假缓缓开口: “任命李斯为左丞相是寡人深思熟虑过的!寡人任命他为左丞相,并不是因为他是荀子的学生,更不是因为它是右丞相的师兄。 寡人之所以任命李斯为左丞相是因为他的才华,昨夜寡人与左丞相攀谈一夜,深感他的才华不下于乐毅范睢。 故寡人才决意拜李斯为左丞相,请诸君不必议论,此事寡人心意已决!” 众人一听齐王把李斯比做乐毅范睢顿时十分不服。 大司田田礼拱起手道:“大王将李斯比作乐毅范睢未免有些太过了吧?乐毅辅佐弱小的燕国,连下我齐国70余城。范睢辅助秦王称霸天下,以至于无人敢与秦国争横。 大王既然将李斯比作乐毅、范睢,那能不能容臣问他几个问题?” 田假把目光看向李斯,李斯笑着点了点头。 “好,大司田有什么疑问尽可问左丞相!” 田礼将目光看向李斯,道:“敢问先生,您除了是荀子的学生之外平生可有什么经典着作?” 李斯笑道:“管子、乐毅、范睢他们在成名以前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经典着作,寻章摘句,乃腐儒所为,哪能够依此兴国立事。古时躬耕的莘伊尹,垂钓于渭水的姜子牙,还有乐毅、范睢等名士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 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 田礼一阵咋舌,而后他不服气地再次拱起手问:“敢问先生一句,你以为当今最强的国家是哪一国?” 李斯不假思索:“秦国!” 田礼点了点头,又问:“当今秦王带甲百万良将千员,雄踞关中,大有兼吞天下之势。请问先生以为我齐国当如何抗衡之?” 李斯满脸轻蔑道:“在斯眼中,秦王虽有雄兵百万然不足惧也!” 田礼冷笑道:“秦兵强横,天下各国数次合纵皆不能敌,即便是我齐国,也曾几次在秦国手中吃亏,先生说秦王不足惧,此真乃大言欺人也!” 李斯看了一眼田礼,笑道:“秦国如此强大,却被大王数次率兵所击败,现在我齐国在大王的领导下正如日中天,敢问大司田,您是以为我齐国不是秦国的对手?还是以为大王从前能击败秦国都是侥幸?” “这……”田礼哑口无言,他不管怎么回答,好像都不行,无奈之下田礼只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田盼见田礼吃瘪,便从位置上起身,道:“先生所言不差,但那些都是大王所做,又与先生何干?您若真有本事,能否教教我等该如何抵抗强大的秦国?” 李斯看着田盼道:“敢问阁下是?” 田盼拱了拱手:“宗正田盼!” 李斯点了点头,回答道:“您既然是宗正,必然久在齐国。您在齐国这么久,却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实在是让斯不解。” 田盼大怒,道:“竖子,你怎敢说我愚蠢?” 李斯心平气和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早在多年前大王就已经解释过,对待秦国,我们只有坚定的与他们抗争到底,绝不投降,绝不妥协。 秦国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诸侯畏惧秦国,今日割三城明日割五城,这也是秦国能一直战无不胜的原因。 但大王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秦国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我们能坚定的与他们抗争,不妥协,不投降。秦国并不难以被击败。我坚信我齐国上下只要万众一心,有大王这样的盖世明主,迟早能消灭强暴的秦国。” 文官队列中又有一人站起身道:“依我观先生不过是张仪苏秦那样的舌辩之士,并无什么真才实学。” 李斯看向那人,见对方同样是个年轻人,便出言询问道:“足下是?” 年轻人拱手道:“鄙人中大夫林山!” 李斯点点头,笑盈盈的说道:“林大夫只以为张仪苏秦是只会呈口舌之利的舌辩之士,但您可知张仪两次相秦,苏秦身佩六国相印?此二人皆有经国济世之才,安邦辅国之能。您将我比作张子苏子,实在是太抬举在下了!” 林山默然无语,只得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剩余的群臣仍有人跃跃欲试,想要继续发难,田假打断了想要继续发难的群臣: “李斯先生已经是寡人任命的左丞相,如果有人继续存心刁难,那就是与寡人过不去,该不会有人要故意和寡人过不去吧?” 此言一出,想要继续发难的大臣都低下了头。 当天下午。 民部尚书周保来到宫中秉报道:“臣已经将大王任命左丞相以及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都散布到了民间。” 田假兴致勃勃的问道:“反响如何?” “反响极大!”周保满脸欣喜的说道:“民间将左丞相在朝堂上说的话,称为舌战群雄,百姓们纷纷称赞大王慧眼识人。城中有不少说客策士都跃跃欲试,想要通过关系来找大王面谈。” “好!”田假点了点头:“你们民部要继续宣传,着重强调李斯出身贫寒,尽量隐去他是荀子学生这一点,寡人要让世人看到,寡人用人不拘一格,天下贤士闻名必然蜂拥来齐。” “唯!” 第433章 楚王要跳墙了 第437章 楚王要跳墙了 齐王假二年正月。 楚国左徒庄辛率五万楚兵到达柘洋,当庄辛来到柘洋时,直接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柘洋城外满是楚军士兵的坟堆,粗粗估计至少也有七八千。 庄辛来到城中,并没有见到东海君,接待他的是副将屈武。 “屈将军,为何城外那么多我楚军将士的坟莹?还有东海君去哪里了?” 面对东海君的疑问,屈武一脸苦涩。 自从步入冬季之后,天气就转凉了,虽说在闽越冬天还不至于下雪,但气温也是很冷的,如果不穿冬衣,照样冻的人直打哆嗦。 楚军远来根本没有准备过冬的棉衣,加上物资的匮乏,这个冬天对柘洋的楚军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更要命的是闽越国在冬天发动了反击,尽管反击的规模不大,但楚军还是遭受到了极大的伤亡。 大批的楚军因为伤病寒冷死去。 东瓯国在12月发起了一次大规模叛乱,王城中的贵族一度夺取了东瓯王城,东瓯叛军烧毁了楚军的粮仓,导致东海君率领的楚军陷入缺粮的窘境。 闽越坚壁清野,楚军又无法获得粮食,寒冷饥饿成为了柘洋楚军的噩梦。 听着屈武的诉说,庄辛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闽越的恶劣,比他估计的还要糟糕。 “东海君去哪了?”庄辛稳住心神再度问出这个问题。 “东海君已经为大王尽忠了!”屈武的声音很低,声音也很沙哑。 “什么?东海君死了?”庄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12月的时候,闽越国趁着我们断粮,对我们发动了袭击。东海君受了伤,由于缺少药品,他的伤越来越重,三天前已经病死了。” 庄辛听罢倒吸一口凉气,东海君可是楚国的封军大军的主将,他受了伤之后尚且缺少药品,无法治疗。那普通士兵的境遇可想而知。 “屈将军勿忧!我这一次来带了大量的药品,还有一些冬衣,应该能解了,弟兄们的燃眉之急!” 屈武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振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一座刚刚立起的新坟前,庄辛和屈武一同来到东海君的陵墓前祭奠。 撒上了一壶楚国的烈酒,庄辛沉重的说道:“屈将军,你还有多少兄弟?” “大概还有5000人!” “五千人!”庄辛提高了声调。 楚军当初攻打闽越时,可是足足四万大军,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四万楚军竟然只剩下了5000人! “这5000人还包括了伤员,如果把伤员减去,现在还能作战的士兵不会超过2000人!” “什么?”庄辛闻言心中一震,随即又开口道:“你们的伤亡怎么会这么重?” 屈武红着眼睛说道:“夏天的时候,这里炎热潮湿,蚊虫肆虐,只要被咬上一口就会发热,到了冬天天气寒冷,哪些该死的闽越杂种又时常偷袭我们,我们受伤的士兵只能因为缺少药品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如果仅仅是这些就算了,从上个月开始,我们的大军断粮,士兵们只能饿着肚子坚守在这片不毛之地!” 庄辛闭上眼睛略作思索,随即再次睁眼:“这场仗不能再打了!我们必须马上撤出柘洋!退往东瓯!” 显然庄辛已经敏锐的意识到,闽越国恶劣的环境究竟有多可怕,如果正面较量,楚军士兵根本不害怕闽越军,但如果对方坚壁清野,使用漫长的补给线以及恶劣的环境来对付楚军,那么楚军一点办法也没有。 庄辛带来了五万人,但这五万人面对恶劣的环境根本不堪一击。 楚国就算再给他五万,甚至15万他们都不可能战胜闽越恶劣的环境。 庄辛已经明白,楚国在不知不觉中跌入了一个战争泥潭。如果不尽快从这个泥潭中脱身,这个泥潭迟早会把楚国越陷越深,乃至埋没楚国。 陈都。 楚王收到庄辛的上书请求撤兵,楚王完大怒。 “左徒太让我失望了!他有五万人!整整五万,难道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闽越国?什么补给困难?他们就不能克服一下吗?” 自从上次楚王和黄歇大吵了一架,黄歇就再也不来上朝了,现在楚王身边的近臣是右尹唐勒。 唐勒听着楚王完的抱怨,忍不住说道: “大王,我们的士兵缺少医药和足够多的粮食,这些根本就不是通过精神克服就能解决的,如果我们无法保证补给线的畅通,那么左徒迟早会重蹈东海君的覆辙。” 楚王完一点也听不进唐勒的话,他生气的一拳砸在桌上,道:“只要能打得下闽越,左徒要多少粮食,多少药品,寡人都不吝惜!” 陈都到柘洋路程近千里,陈都支援的粮草、药品光是在路上就要消耗一半。这倒不是楚国内部有多少蛀虫,而是由于古代交通不便利,大军的军需也需要大量民夫押运,民夫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吃饭看病。 这些楚王不是不知道,但遭受了惨重伤亡的楚王像极了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就算孤注一掷也要继续赌下去。 强如始皇,在屠雎全军覆没后也没有选择收手,哪怕背上一个穷兵黩武的骂名,始皇也要征集天下赘婿、商人二征南越,结果最后天下对始皇怨声载道。 楚王完并不会比始皇高多少,前期楚国投入了那么多,现在就要打了水漂,楚王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庄辛收到楚王的诏命后,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留在柘洋作战。 三月份时天气转暖,庄辛带领楚军继续深入闽越,沿途楚军在行军中不停遭受到闽越的骚扰。 楚军所到之处,村庄城镇之中没有一粒粮食,楚军几乎无法靠闽越获得任何补给,一切来源都要从本土转运。 屈武看着面前一座燃烧的小城,道:“见了鬼了!闽越一个小国怎么敢使用焦土战术?他们这样做就算能胜了我楚国,只怕几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难道闽越王疯了吗?” 庄辛看着眼前的废墟,道:“闽越王没有疯!他敢这样做,背后肯定有中原大国的支持,闽越能通过那个大国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正因为此他们才敢使用这种战术与我们消耗。” “中原国家?”屈武皱紧了眉头,他的脑海中闪过魏国、齐国、秦国的身影。 庄辛叹了一口气,道:“屈将军,你以为这场战争是我们和闽越的战争吗?如果我国面对的真的只是闽越,面对我国泰山压顶般的进攻,他们早投降了。 他们迟迟没有投降,反而使用这种焦土战术与我们作战到底,这只能说明他们背后有中原大国的支持,所以他们才会有恃无恐!” 屈武惊诧道:“左徒说的这个中原国家究竟是谁?” 庄辛调转了马头,目视着远方茂密的丛林:“天下间能做这种事的,除了临淄那位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第434章 水师出动 第438章 水师出动 闽越地处楚国后方,中原国家想要和他贸易只能走海路,在沿海国家当中,有能力支援闽越的,只有燕国和齐国。 燕国疲弱,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资源来支援遥远的闽越,而且这么做对燕国也没好处。 所以能在背后支持闽越与楚国抗争的,就只有齐国。齐国既有能力也有动机来完成这件事,这也是庄辛断言是田假在支持闽越王的原因。 庄辛是楚国大司马庄蹻的弟弟,楚顷襄王时庄蹻率领楚军沿长江而上攻打巴郡和黔中以西地区,一直打到滇地(仅云南省昆明市),将周围300里的土地都收入楚国囊中。 庄蹻在攻下滇地之后,想要返回楚国向楚王复命,这个时候白起率兵攻下黔中,截断了庄蹻归路,庄蹻不得已在滇地称王。 庄辛并不像哥哥那样善于征战,却也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庄辛命人取来了一张舆图,他盯着舆图看了很久,最终将手指向了沿海,道: “这场战争的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切断闽越国的援助,只要我们能断了齐国向他们输血的道路,就凭闽越,扛不了一年就得投降。” 不得不说庄辛的话一针见血,引得屈武不停点头。 这时,屈武猛然开口:“可是左徒,我们该怎么去截断齐国和闽越间的联络,他们的联系可都在海上啊!难不成咱们的大军要奔袭沿海?” 庄辛摇了摇头:“奔袭沿海我们没有船,就算能遇到齐国的船只,也只有望洋兴叹。” 屈武挠着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庄辛收好舆图,轻轻拍了拍屈武的肩膀,道:“将军,我们没有船,可是楚国有!他齐国能靠传来给闽越送物资,我们也能出动江东的水师来攻击他们的运输船队!” 屈武闻言立即对庄辛竖起大拇指,“左徒高啊!要是早点让您来指挥这场仗,兴许我们不会败的这样惨!” 临淄。 田假接到曹列的报告说近来半个月齐国从琅琊出发前往闽越的商船大都在靠近闽越的沿海失踪。 曹列怀疑在闽越沿海附近有海盗劫持齐国商船。 田假叫来了李斯与茅焦二人,向他们请教对此事的看法。 李斯想了片刻,沉吟道:“海盗的可能性不大!我齐国前往闽越的商船都是成群结队的,每次至少有五六艘,闽越沿海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国的海盗敢打劫这种规模的船队呢?” 茅焦跟着点了点头:“左丞相所言不差!海盗不可能敢做这种事情。” 田假盯着他们二人问道:“那依着二位的意思是?” 李斯沉声道:“楚国有能人啊!” “能人?”田假皱起眉头。 李斯缓缓解释道:“闽越从战争开始,之所以能顽强的坚持到现在全靠我齐国不间断的输血,楚国内部一定是有能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调他们的水师在闽越沿途的海岸线上设伏,歼灭了我们的运输船队!” 楚国在灭了越国之后,一直在江东地区驻扎有一支水师,但这支水师多年不曾调用过。若不是李斯提醒,田假都忘记了楚国还有水师。 想着,田假开口道:“楚国既然调了他们的水师参战,那我齐国的水师也该出动了。” 水师不止楚国有,齐国、燕国乃至秦国都有水师。齐国水师曾经是天下仅次于越国的存在,五国伐齐时水师几乎全军覆没,齐国水师从此一蹶不振。 齐襄王复国后,又重新在不夜邑(今山东威海)附近建立了一支水师,人数大约有两万人左右。 齐国水师重建后,几乎没有参加过什么战斗,因而齐国水师在齐国的存在感很低。 茅焦一听田假要调水师参战,急忙开口劝阻道:“楚国派水师攻击我们的运输船队,这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是我们在背后支持闽越,但我们两国并没有直接宣战,要是我齐国水师直接攻击楚国水师,那就是对楚国开战,请大王三思!” 田假沉吟了一阵,把目光看向李斯:“左丞相认为呢?” 李斯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不宜贸然行动,大王可以先派人去问问楚王,就说我国民间的商船近来总在沿海地区失踪,看看楚王怎么说,探探这位楚王的虚实。” “善!” …… 几天后,楚王派人给田假送来回信,看完楚王的回信,田假顿时气炸了。 “楚王居然说我们的商船失踪是海盗所为!在楚国沿海地区有那么大规模的海盗吗?我x他个楚王,真xx不要脸!他这是把寡人当成傻子了吗?” 听着田假对楚王的谩骂,李斯假装没有听到,等田假骂完,李斯这才开口道: “大王!他楚王不是说都是沿途海盗打劫了我们的船只,那我们索性就给他来个就坡下驴。 我齐国前往闽越的船只都伪装成了民间的商船,我们的商船遭到海盗打劫,水师出面去清扫海盗,这简直师出有名。 我们刚好可以逮住这个由头,不声不响的把楚国水师歼灭,楚王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哑巴亏。 否则我们就把楚国攻击我国商船的事情宣扬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骂楚王残暴了。” 田假点了点头,问:“左丞相以为我国该如何来对付楚国的这支水师?” 李斯笑道:“那还不容易!楚国水师的任务想必就是阻截我国前往闽越的运输船队,那我们就用此来设一个饵!钓楚国水师上钩。” 田假闻言笑道:“愿闻先生妙计!”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楚国水师静等齐国商船来到。 楚国的江东水师大概有两万多人,他们将船队堵在齐国前往闽越的必经之路上。 海上行船不像陆地,在海上行船必须严格的按照航线来行驶,稍稍偏离,就有可能迷路或者触礁。 所以楚国水师并不需要到沿海地区去搜索齐国的运输船队,他们只需要堵在必经的航线上,以逸待劳就能歼灭齐国的运输船队。 楚国的水师已经等了两天,也不曾见到一艘齐国的运输船。 楚国水师的将领申涛疑惑道:“这两天是怎么了?齐国的运输船为何一艘也不往闽越走了?” 副将钟离笑道:“兴许是齐人被咱们打怕了,不敢来了!” 船上的水兵们同时爆发出一阵笑声,申涛望着平静的海面,道:“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告诉弟兄们不能放松,咱们必须把这条海路给堵死,这可是楚王给的死命令!”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几艘大楼船,钟离兴奋的喊道:“将军快看!是齐国的海船!” 申涛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顺着钟离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几艘楼船上船头上都插着齐国的旗帜,“确实是齐国的海船!从吃水来看,这船上货物不少!通知弟兄们派几艘船过去,把他们拦下来!” 钟离应了一声问:“那船上那些人怎么办?” 申涛不假思索:“跟之前一样,扔到海里喂鱼!” 钟离带着几艘战船很轻易地将那艘楼船逼停,并从船上找到了大量的军需品。 楚国士兵们推搡着船上的齐人,想要将他们推下海,这时领头的船长哀求道:“将军不要杀我等,小的有重要军情相报!” 钟离闻言,拦下了两名要将他扔下大海的士兵,道:“你有什么重要军情?如果有价值的话,本将可以考虑放了你!” 第435章 大破楚师 第439章 大破楚师 钟离急匆匆的回到申涛的战船上,兴奋地拱手道:“将军,刚才那几艘齐国运输船上的俘虏说,这几天他们的战船老在沿海失踪,官府没了办法,所以官府下令,要他们至少凑齐50条商船才能出海,以防备海盗。” 申涛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你的意思是这次他们来了50条船?” 钟离激动的说道:“不错!刚才我审问了俘虏,那些俘虏交代,他们是派过来探路的先头部队,他们的大部队就在据此20里的三岔口待命。” 申涛听罢命人取来海图,看了一会儿之后,申涛摇头道:“三岔口遍布淤泥礁石,而且周围灌木丛生,齐国的商队怎么会藏在那个地方?” 意识到其中可能有诈,申涛命人带上了几个刚才抓到的俘虏。 申涛看着其中一个年轻人道:“本将已经识破了你们的奸计,你们在三岔口设伏,想要引我楚国水师上钩,你们真以为我楚人是傻子吗?” 那个年轻人听罢大惊,而后急忙解释道:“将军明鉴!方才我等所言句句事实!三岔口确实比我齐国的50条大船,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带路!” 申涛并不相信,他微微摇头:“我如果跟着你们去了,那就会中了你们的埋伏,本将没那么蠢。” 说罢,申涛一个眼神示意,几名士兵推搡着,就要将那年轻人和他的几个同伴都推下水。 几人眼看要被推到水里,纷纷告饶,申涛并没有要放了他们的意思,直到楚国士兵把他们按到了甲板上,准备踢下海。 “等等!”申涛拦住了楚国士兵,又走到那年轻人身旁,见他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再次开口问道:“本将最后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把你们的布置说出来,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年轻人两腿打颤,惊恐的说道:“将军,小的说实话还不成!” 申涛朝压着年轻人的两个楚国士兵投去一个眼神,那两名士兵会意的放开了年轻人。 年轻人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脸谄媚的拱手道:“小的王二,是琅琊的渔民,前阵子官府征集我们给闽越运送物资,官府说要我们伪装成商船,绝不能被你们楚国人发现。” “说下去!” 王二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们的商船频繁的在你们的海域失踪,我们的齐王就给你们的楚王写信,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你们楚王回信说是有海盗。 官府怕我们出海之后再被海盗打劫,就让我们凑足50艘大船之后再出发,为了以防万一,还有十艘齐国水师的战船跟着我们护航。” 申涛眼睛一撇,猛地转身看向王二,然后拔出自己的配件,指向他的咽喉:“你小子他妈不说实话!” 王二下的一个机灵跪倒在地上:“将军,小的说的这些都是我齐国的机密,官府再三要我们保密,您就饶了小的吧!” 申涛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在这里诓骗本将,三岔口早就埋伏了你们齐国的水师,刚才我已经派人去侦查过了,可笑你们几个枉自送了性命!” 说罢,申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几个楚国士兵又将王二压上了甲板。 船板之下海水滔滔,王二看着脚下翻腾的海水,咽了口唾沫,浑身颤抖的大声求饶:“将军明鉴小的所言句句是实!” 钟离做了一个眼神示意,两名楚国士兵立即将王二身边的两个人都推下了海。 眼看着同伴沉入水底,王二吓得尿了裤子,接下来楚国士兵又要推王二下海,王二仍在不断告饶。 “好了!”申涛打断了行刑的楚国士兵,径直来到王二面前,道:“王二,你到死都没改口,看来你说的是实话,本将相信你了。只要你带着我们到三岔口找到你说的那50条大船,我就饶了你的性命。” “但是!”申涛的语气变得十分狠厉:“如果你胆敢撒谎,或者耍心眼,刚才你的两个同伴就是你的下场!” “是是!”王二吓得慌忙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申涛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对身后的钟离吩咐道:“50条大船,只有十条战船护卫,我们要是把这支船队吃掉,齐王的肝都得疼。传令一下,全军起帆,直奔三岔口!” 楚军的战船一字排开,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朝着三岔口而去。 当楚军的战船到达满是灌木的三岔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申涛命令全军降低航速,而后转身看向王二:“你说的50条大船在哪?” 王二指了指前方:“就在前面!” 申涛望着前方的黑暗,侧身看向钟离:“钟将军,你知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钟离望着前方沉吟了一会,道:“仿佛是葫芦口!” “葫芦口?” 看申涛有所不解,钟离赶忙解释道:“前面的海域犹如一个葫芦,两侧十分狭窄,而且里面暗礁淤泥丛生,极其凶险,通常渔民捕鱼都不会往里面去。” 申涛听罢,望着前方的黑暗犹豫不决。 思索了片刻以后,申涛命令钟离带着王二进去探查一番,如果确定没有埋伏大军随后跟进。 钟离押着王二进入葫芦口,约莫行驶了三四里后,前方水域突然宽阔起来,那片宽阔的水域上果然停满了船。 钟离见此大喜,急忙对左右吩咐:“快派人去请申将军,就说这里果然有大鱼!” 申涛收到钟离的传信后,立即率领楚国水师全数进入葫芦口,申涛与钟离汇合后,楚国水师就像一只饥饿的鬣狗,兴奋地朝着他们的猎物扑去。 楚国水师的船刚靠近那些大船,楚国士兵便兴奋地从船上跳到那些大船上搜寻上面值钱的货物。 楚国士兵在大船上兴奋地翻找,有些人打着火把到船坞里面寻找,申涛也登上了一艘大船。 一登上大船,申涛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奇怪,这船上怎么这么静?” 钟离也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是啊!这么多大船,上面押船的人去哪了?” 申涛命人取来火把,进入了一间货仓,货舱中堆满麻包,申涛用刀挑开一个麻包,发现里面装的都是柴薪。 更为致命的是申涛一进入船舱就闻到这里面有一股浓重的火油味。 “不好!”申涛大叫一声,急忙对身后的钟离吩咐:“告诉兄弟们,立刻离开这些齐国的大船!” 钟离不明所以之际,忽然听到周围传来喊杀之声,楚国水师四周突然出现大量齐国战船,战船上的齐国士兵手持火箭朝着那些大船射去。 那些大船外面的船板事先都用火油浸泡过,里面又堆满柴薪,霎时之间,整片海面火光冲天。 正在大船上搜集货物的楚国士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许多人在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火人。 被烧成火人的楚国士兵哀嚎着跳进水里,周围的火箭还在源源不断的射来。 申涛所在的船上也着了火,他拼命的冲到甲板,对左右吩咐:“快通知我们的士兵,回到我们的船上!立刻离开这片海域!” 齐军为了歼灭楚国水师布置了很久,此时那会容他们跑了。 大量的楚国士兵都死在了那些火船上,即便侥幸逃回,他们战船的士兵也因为暗礁和淤泥或触礁或被齐军俘获。 第二天天亮,葫芦口上满是战船的残骸。 齐军水师主将赵信望着海面上漂浮着的楚军尸体,道:“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一名士兵回答道:“昨夜我们全歼了楚国水师,共击沉俘获他们的船只113条,俘虏落水的楚军士兵5700人,包括他们的主将申涛副将钟离,都落入了我们手中!” 东方的旭日冉冉升起,一缕晨光照在赵信脸上,赵信对身旁的士兵吩咐道:“立刻上表向齐王报捷!” 第436章 楚王昏厥 第440章 楚王昏厥 临淄。 赵信的捷报传到以后,田假大喜过望,这一次齐国不仅全歼了楚国的江东水师,而且今后齐国前往闽越的海路又将畅通无阻,真可谓一举两得。 茅焦有些担忧的说道:“楚国的江东水师全军覆没,恐怕楚王不会心甘。” 李斯在一旁笑道:“两万多人就这么没了,楚王能咽得下气那才真的怪了。” 这时茅焦再次开口问道:“那5000多战俘怎么处理?” 这些人田假当然不会都杀了,但他也不会当烂好人把这些人都放走,田假打算用这5000多人来敲诈楚王一笔,解一解齐国的燃眉之急。 齐国大力援助闽越,财政都快撑不住了,难得有机会去敲富得流油的楚王一笔,田假哪肯放过楚王。 一听田假又要敲诈楚王,茅焦赶忙劝道:“大王不可!我们若是用这些人来敲诈楚王,说不定会激怒他,万一楚国来报复我齐国,我们就麻烦了!” 田假不以为意的说道:“他楚国都深陷闽越的泥潭了,还有闲心来报复我齐国,楚王要真有这么大能耐,寡人倒是愿意和他玩玩。” 三人说话间,韩非来到王宫,他也知道了楚国水师覆灭的消息,但韩非脸上并没有半点喜色。 “寡人的右丞相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韩非阴沉着脸看着田假,道:“听曹司徒说,为了打赢这一仗,大王烧了50条大船!您知道那些船值多少钱吗?” 田假耸了耸肩,他并不在乎那50条大船,只要能歼灭楚国江东水师,重新打通前往闽越的海路,田假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 韩非看着田假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抱怨道:“大王!那50条大船加起来至少也值三四万金!” 李斯在一旁哈哈一笑,道:“韩非啊,别心疼了!那50条船都是新造的,很多地方都用的是劣质的薄木板,它们仅限于能浮在海上。” 韩非闻言不由瞪大眼睛,他终于明白田假为啥能这么大手笔拿50条船去拼掉楚国水师,感情那50条船都是造出来的样品专门钓楚国上钩的。 李斯止住笑意,正色道:“大王为了歼灭楚国的江东水师,特意让司徒在琅琊造了50条新船,这50艘船加起来也才花了2000金而已!” 韩非闻言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田假看着“财迷”的韩非,道:“右丞相,寡人承诺你最多一个月,寡人会为你拿来五万金!” 韩非两眼放光,恨不得把田假吃下去。 “寡人的右丞相,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寡人?” 韩非咽了咽口水,问:“大王从哪儿去弄这五万金?” 田假看向南方:“当然是楚王啊!希望他现在没跳起来摔杯子吧!” 陈都。 楚王宫。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楚王摔碎了桌案上一个茶杯,接着又把茶壶茶碗全部摔碎,将自己面前能砸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之后,楚王完这才冷静下来。 “寡人的江东水师!两万多人一夜之间居然失踪了!右尹!你去给寡人查,这些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勒看着暴怒的楚王,拱手道:“大王,此事不必查了!昨日臣就收到了江东方面的消息,会稽县令说,他们在距离江东约20几里的三岔口发现了大量战船的碎屑,海上还漂浮了很多我楚国将士的尸体。” “什么?”楚王完只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没有站稳。 唐勒眼疾手快扶住了楚王,道:“大王!” 随后唐勒急传太医。 楚王制止住唐勒,扶着发昏的脑袋坐回到王座上,在缓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遇难将士里有没有活着的?知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 唐勒摇摇头:“将士们估计都为大王尽忠了,至于谁做的这件事,大王只需想想,谁有能力歼灭我楚国的江东水师就不难猜出这个人!” “齐王!”楚王完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东海一带除了齐国和燕国的水师,谁能歼灭寡人的江东水师?燕王绝对没胆子敢来打寡人,这事情必定是齐王假干的! 齐王假那个竖子,先前来信询问寡人他们的船为何频繁失踪,寡人回信说是遇到海盗,齐王假肯定猜出是寡人的水师所为。 可是这个齐王假又不敢明着对我楚国开战,于是只好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他们的水师秘偷袭寡人的江东水师! 齐王假这个鼠窃狗偷之辈!寡人一定要给他个厉害!” 楚王完越说越气,竟然命令大将军景阳进宫,准备与他商量如何讨伐齐国。 唐勒急忙劝阻楚王,道:“大王!我国深陷闽越泥潭,这种时候再去进攻齐国,只恐力有不逮!” “难不成寡人就吃了这个哑巴亏?”楚王完气愤的说道:“齐国暗中扶持闽越,寡人已经是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们现在公然偷袭寡人的江东水师!寡人绝对不能再忍了!” “大王!”唐勒竭力劝阻暴怒的楚王,终于让楚王打消了进攻齐国的念头。 唐勒为楚王献计,要唐勒写信给齐王,看齐王会怎么说,以探齐国虚实。 临淄。 田假收到楚王的来信后,忍不住想笑,他抬头看向李斯问道:“左丞相,这封信寡人该怎么回?” 李斯沉吟道:“楚王前几日不是说沿海有海盗,大王打开回复他,楚国的江东水师是被海盗歼灭,谅楚王也说不出话。” 茅焦听罢,眉头紧皱道:“左丞相你这个主意真够损的,楚王要是听完估计都要气的吐血了。” 田假似乎很想看楚王吐血,迫不及待的按照李斯的方式写了一封回信。 陈都。 楚王完收到田假回信,气得立马掀翻了桌子,“齐王假那个竖子,他把寡人当傻子吗?江东一带哪来的那么大股海盗!我x他个xx齐王!” 问候了田假全家之后,楚王对唐勒下令道:“右尹,你给寡人传旨,寡人要亲往彭城出兵齐国,给齐王一个教训!” 唐勒一听,拱手问道:“出兵要有理由,我楚国要用河里游,莫非用齐国伏击我楚国水师?” 楚王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自己要是用这个借口攻打齐国,那齐国反过来就会说他纵容水师抢掠齐国商船。自己的头上立马就要被扣上一个抢掠齐国百姓的大帽子。 好狠毒的齐王假,让寡人吃了亏还不算,还不能声张。 楚王又气又怒可又拿田假没办法,这时田假又写了一封信来。 第二封信的内容楚王完看完后,当场昏厥过去。 唐勒疾传太医,太医来了之后手忙脚乱的将楚王抬到后宫医治,众人都离开大殿之后,唐勒捡起地上的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齐王假好狠啊,杀人诛心!竟然说齐国水师击溃了一伙海盗,在海盗船上发现了我楚国被俘的江东水师!齐国出于仁义把他们救了!还要我楚国支付五万金的感谢费!这信可真毒!毒啊!” 醒过来的楚王身旁坐着美貌的李姬,楚王完看着正给自己喂药的李姬,吩咐道:“立即给寡人叫右尹来!” 右尹唐勒很快来到,礼毕。 楚王盯着唐勒说道:“那封信你看过了吧?齐王假要寡人给他五万金感谢费,这分明是敲诈!是勒索!寡人绝不屈服!” 唐勒看了看楚王身边坐着的李姬,硬着头皮道:“大王!这钱咱们不能不给!我们要是不给齐王,他肯定还是会把这些人放回楚国,这些人回到楚国,一定会把江东水师覆灭的消息散布出去,如此一来,对我楚国必定是一个重大打击。因此这笔钱我们必须给。” 江东水师覆灭后,楚王隐瞒了这个消息,在楚国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此事,目前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他们的江东水师已经覆灭。 真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江东水师被“海盗”歼灭了,那估计楚王非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不可 所以楚王明知道自己被齐王坑了,不仅没法不跳这个坑,还要乖乖把五万金奉上,嘴里还得感谢齐王仁义救了他们的士兵。 妈的!楚王完气的都快哭了。这对他而言是个奇耻大辱,楚王完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报回来。 第437章 欲灭东周 第441章 欲灭东周 临淄。 楚王完以广信君为使出使齐国,与齐王商讨释放楚国战俘一事。 田假穿着一身紫色王服高坐在王座上,因为齐人崇尚紫色,田假的全身上下几乎都是紫色,就连冠冕都是紫色的,这是齐人特有的服饰。 广信君看着穿戴整齐的齐王假,拱手道:“楚王特命外臣带来五万金,感谢大王仁义出手救援我楚国士兵!” 一旁的左丞相李斯笑道:“请上复楚王,齐楚两国是友好邻邦,救助楚国士兵这种事情,乃我国分内之事,请楚王不必如此客气。” 双方闲聊了几句之后,广信君便跟着李斯离开大殿去交接战俘。 田假看着右侧的韩非,道:“右丞相,寡人说不出几天楚王就会给我们送来五万金,你现在信了吧?” 韩非满脸佩服的拱起手:“大王圣明,居然如此轻易的让楚王甘心献上五万金,臣佩服!” 君臣二人正在大殿当中叙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宫人慌张的来到大殿,拱起手道:“大王!不好了,大司行……” 田假看着那宫人“腾”的一声从王座上坐了起来,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鲁公怎么了?” 宫人悲痛的跪倒在地,哭道:“大司行病故了!” “什么!”田假如遭雷击。 鲁仲连自从被田假任命为大司行后就一直极少上朝,田假曾几次向他请教治国的办法,鲁仲连每次都说他已经老了,齐国应该交给年轻人,他并没有什么治理国家的好办法。 田假也不愿强迫鲁仲连,除非是齐国发生大事,平时都是让他在家里安养。 这次鲁仲连突然病故,大大的出乎了田假的预料。 来到鲁仲连的府邸,他的院子还是一往的冷清破败,在正屋中间停着一口棺材,两个中年人跪在一旁守孝,田假认得那两人,那二人都是鲁仲连的儿子。 “二位贤卿节哀顺变,鲁公去世,寡人深感悲痛!” 田假劝慰了几句后拿起桌案上的香点燃,郑重的对着鲁仲连的棺材拜了拜。 鲁仲连是一位闵王时代的人物,他历经齐闵王、齐襄王、齐王建和田假四朝,真正的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齐人崇尚奢华,鲁仲连的家却是家徒四壁,木制的门窗几乎都要腐朽,放眼望去,在正屋当中居然没有一件值钱的物什。 突然,田假注意到整屋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把镶着宝石的佩剑,茅焦看着那柄剑,道:“这是襄王时,由襄王亲手赠给鲁公的佩剑,多年来鲁公一直珍藏着!” 取下那把剑,田假看了看,道:“鲁公当了30年的大司行,他的俸禄应该不低,为何家中会如此清贫?” 茅焦和鲁仲连算是忘年之交,两人来往颇多。 沉吟了一阵后,茅焦开口道:“这么多年来鲁公都把他的俸禄捐给了那些为国战死的遗孤,所以才会一贫至此!” 田假听罢,看着手中的剑感慨万千,估计要不是这把剑是齐襄王所赠,鲁公早就把它卖了换钱捐给那些遗孤了。 “鲁公不负我齐国啊!”田假感慨道。 没过一会,临淄各地闻讯而来的官员、贵族、宗室都赶到鲁公的家中祭奠。 城中许多受过鲁仲连恩惠的百姓也自发的赶来吊唁。 鲁仲连狭小的院子当中,挤满了前来吊唁的齐人,甚至吊唁的队伍足足有排了一条街那么多。 吊唁一直持续到深夜,田假返回王宫后向茅焦询问鲁公临死前可留下遗言。 茅焦摇了摇头,这位为齐国奉献了一生的老人,至死未留下一言。 田假闻言低下了头,电视剧中演的那些大臣临死前都会留下一些感人肺腑的遗言,现在看起来都是假的。现实中人在死去的时候往往都是很突然的,哪会有那么多时间去留下那些感人肺腑的遗言呢? 三天之后,鲁仲连被安葬,田假赏赐鲁仲连的两个儿子各500户食邑,并命人撰写碑文刻下鲁仲连的丰功伟绩。 时间不会停止,历史仍会向前。 齐王假二年七月(公元前249年)。 咸阳。 子楚继位后分设左右相,蔡泽与吕不韦二人为了争夺最高权利,都在朝堂上拉拢亲信打击对方。 吕不韦有秦王支持,蔡泽一直处于下风,但蔡泽是秦孝文王指定的托孤大臣,又是秦昭襄王任命的丞相,属于三代老臣。吕不韦即便占有明显优势,也迟迟不能将他和公子诚挤出朝堂。 此时吕不韦如果想要彻底扳倒蔡泽,则必须要收获一个灭国大功,只要有灭国之功,吕不韦就能凭借功劳彻底击垮蔡泽,实现在朝堂上一家独大。 天下各国当中,距离秦国最近的是三晋和楚国,这四个国家当中以韩国最弱。 凭借秦国目前的国力,完全有能力灭亡弱小的韩国,吕不韦脑海中动起了灭掉韩国的心思。 但是马上吕不韦又收回了这个念头,韩国毕竟是万乘之国,秦国如果出兵灭亡韩国,其他五国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万一诸侯合纵干涉,秦国打赢了还好说,打输了那自己铁定要被子楚当做背锅侠,就算不背锅今后也很难再挤走蔡泽独霸朝堂。 思来想去,吕不韦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东周公国。 周朝灭亡之后,只剩下一个在巩邑苟延残喘的东周公,东周国目前只有巩邑一座王城,实力非常弱小。 而且东周公国虽然小,东周公却在周赧王死后暂代天子位,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周天子。 要是能灭亡了东周公国,那绝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灭国之功,最主要东周公国不像韩国那样强大,灭掉它诸侯会出手干预的可能性并不大。 反正秦国灭周朝的时候也没见有诸侯来出头,现在自己率兵不过是把苟延残喘的周朝残余彻底灭亡,诸侯应该不会为一个已经灭亡了的周朝出兵攻秦。 想罢,吕不韦来到王宫与子楚商量灭掉东周公国之事。 吕不韦来到王宫时,子楚穿着一身黑色睡袍,正和几个嫔妃淫乐,看到吕不韦进来,子楚赶忙让几个嫔妃下去。 “丞相!你来找寡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吕不韦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子楚挥了挥手:“丞相想去灭了东周公那个老东西就去灭吧,只要不会引来诸侯合纵,寡人就支持丞相!” 东周公国。 东周公收到秦国要来攻打自己的消息后大为恐惧,急忙向天下各国求救,密谋合纵攻秦。 楚国深陷战争泥潭不愿为东周国得罪秦国,韩魏也不愿为弱小东周公伸张正义,燕赵两国亦是如此。 田假权衡利弊后也放弃了救援东周国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东周国实在太弱小了,根本没有救援的必要。 秦灭东周,也未必是坏事,田假打算用东周国来刺激秦国的野心,让他们进一步攻打韩魏,进而激起各国的警惕,从而与楚国盟好,共同对抗秦国。 第438章 文略反击 第442章 文略反击 求援无望的东周公惶惶不可终日,吕不韦收到东周国意图串联合纵的消息后,立即以此为借口出兵攻击东周。 东周公不能挡,周朝彻底灭亡。吕不韦为了挽回秦国的名声,并为今后灭六国打好基础,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断绝周朝的食邑。 吕不韦上书秦王将阳人(今河南汝州)赏赐给东周公,让他在那里供奉祖先的祭祀。 临淄。 “吕不韦灭了东周国,收获了一个灭国之功,看来蔡泽这回在劫难逃!吕不韦打击完政敌,估计接下来就要腾出手攻打韩魏了。” 田假的话说完,李斯点头道:“秦国如此轻易的灭掉了一个国家,而没有遭受到任何干涉,这必定会极大的刺激秦王的野心。看来用不了多久秦王必定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韩非跟着说道:“只要秦国攻打韩魏,我们就可以执行左丞相盟楚疲赵的计划,与楚国联合共同对付秦国。” 茅焦担忧道:“楚国正深陷闽越的战争泥潭不能自拔,我担心到时他们可能不会与我国结盟!” 对于茅焦的担忧,田假并不以为意。 楚国深陷闽越的战争泥潭不能自拔,楚王在江东水师覆灭后其实已经明白,只要闽越有齐国的支持,楚国就打不下闽越。 楚王之所以迟迟不肯与闽越讲和,主要就是面子上挂不住,堂堂楚王去和一个南方蛮夷讲和,楚王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现在的楚王正骑虎难下,等到将来秦国出兵攻打韩魏,田假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出来调停楚王和闽越的战事。 一旦田假帮助楚国从闽越国的泥潭中抽身,楚王肯定对田假感恩戴德,齐国就能名正言顺的和楚国结盟共同对付秦国。 齐楚一旦结盟,田假就能贯彻李斯疲赵的方针,进而消灭赵国再灭燕国,让天下大势向齐国倾斜。 “王上!”韩非在这时开口道:“我们既然已经要确定和楚国结盟,那是不是就暂时不要再援助闽越了?” 田假摇摇头,这会儿放弃援助闽越,楚国没准会直接把闽越推平。 楚国要是推平了闽越,齐国再想跟楚国结盟,那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们现在不但不能停止对闽越的援助,还要加大力度,给他们更多的粮食和军械,告诉文略,最好能让他发起一次反击,打疼楚国是最好的!闽越打的越好,到时候楚国就会越感激我们。” 闽越。 文略此时将大军放在一座隐蔽的深山中,收到田假的信后,他立即准备着手反击一事。 这两个月庄辛率领楚军一路逼近东冶,闽越王大为恐惧,不过文略一直在沿途骚扰楚军,袭击他们的补给线,楚军的伤亡始终居高不下。 文略攥紧拳头,坚定的看着桌上的舆图:“是时候发动一场振奋人心的反击了。” 文略的副将步高担忧道:“我们现在依靠齐国的援助,勉强可以凭借地形与楚军周旋,如果发动大规模反击,恐怕力有不逮。” 步高说的并没有错,这两个月楚军在闽越的频繁骚扰下损失下伤亡惨重,但闽越自身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闽越军从开战之初到现在已经损失了一万多人,文略身边一共只剩两万大军,这些军队就是闽越全部的生力军。 如果文略将这些部队都投入反击,万一被楚军覆没,闽越就有亡国的可能,所以步高的担忧是有一定道理的。 文略已经收到了齐王的来信,他必须反击,而且文略认为闽越占据地利,即便反击,也有很大胜算。 “将军如果执意要反击楚军,我要将这件事情上报大王!”步高见文略执意要反击,便忍不住出言威胁。 “那将军就请吧!” 文略并不惧怕步高将这件事情告诉闽越王,早在文略决定反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说服闽越王的理由。 其实就算步高不将这件事告诉闽越王,文略也必须要向对方请示,闽越军并不是文略一个人的,要反击楚军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请示闽越王,否则文略很难让闽越军能100%听从自己的指令。 东瓯王城。 20出头的无诸听说文略打算从正面反击楚军,立即摇头拒绝。 “丞相!我们只有两万人!而且我们的军队缺乏羽箭和铠甲,训练也不如楚军,万一反击失利,寡人的国家就要灭亡,请恕寡人不能同意您的要求!” 无诸说的一点不错,闽越军一直缺乏羽箭,在丛林作战当中弓箭的威力要远强于短兵相接。 由于技术的落后,闽越国一直无法大规模制造羽箭,即便有齐国的权力援助,羽箭也是杯水车薪。 楚军几乎人人都带有铠甲,闽越军只有兽皮,在缺乏羽箭的情况下短兵相接,闽越军即便获胜损失也是可想而知的。 文略看着闽越王,说道:“从战争一开始,我们采取焦土策略,主动焚毁了大量城市,我国已经伤亡惨重,如果再不投入反击,楚军就要兵临王城。” 说罢,文略再次开口保证:“如果大王同意臣进行反击,齐王承诺将援助我国十万支羽箭,以及20万石粮食。臣有把握为您击破楚国,将他们一举赶出闽越。” 文略的保证让无诸明白,这次闽越的反击,肯定是齐王授意的,否则齐国不可能主动援助闽越如此多的物资。但是无诸也知道闽越能撑到现在靠的都是齐国的大力援助,如果自己强硬的拒绝反击,齐王恼怒之下停止对闽越的援助,那闽越真的就只有灭亡了。 “好吧!既然丞相决心已下,寡人就批准您的要求!放手去干吧!” “唯!” 无诸同意文略展开反击后,文略立即着手反击楚军。 此时庄辛率领的楚军还剩下三万人,他们正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东冶而来。 “丞相打算如何反击这些楚军?”步高开口问道。 通过两个月和庄辛的周旋,文略已经意识到对方的狡诈,庄辛比东海君要墙上几条街,楚军现在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要强于文略,硬拼的话闽越军根本不是楚军的对手。 思索了片刻之后,文略想到了一条对付楚军的妙计: “现在楚军正朝着我们的王城过来,很明显他们是想要直击我们的王城一战灭亡我们! 在我们的王城东面有闽江环绕,左侧是鼓山,我决定分出一部吸引楚军往王城而去,等楚军渡江时,我军从后方杀出半渡而击,楚军必败。” 步高一听文略要以王城为诱饵,顿时忧心不已:“丞相,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楚军把我们的王城打下来,我们可就完蛋了!” 文略深吸一口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是我们唯一能击败楚军的机会。” 步高眉头一皱道:“不知丞相准备如何安排?” “夜袭!” “夜袭?”步高懵了。 第439章 庄辛兵败 第443章 庄辛兵败 庄辛率领楚军一路深入闽越,山路陡峭,周围满是上百年的参天大树,为了防止迷路,楚军一日只能日行十里,前进速度太快就容易在这丛林中迷路。 楚军士兵因为连日的行军叫苦不迭,庄辛穿着厚重的铠甲被热的几乎中暑,即便如此他也不曾脱下铠甲。 “取舆图来!”庄辛命人取来舆图,仔细对照了一番后,他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东冶说道:“照我们这个速度行军,大概十天我们应该就能到达他们的王城了!” 屈武热的摘下了头盔,露出了脸上被蚊子叮住的大包,“到了那里,我们的噩梦就结束了!” 庄辛收好地图,吩咐道:“咱们的水师已经完了,齐王万一狗急跳墙直接派兵参战,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行军,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到达闽江东岸。” 楚军的一举一动,都被远处的闽越士兵尽收眼底。 傍晚日落西山,楚军在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扎营休息。 楚军的营地周围灌木丛生极易设伏,庄辛看着茂密的灌木丛,若有所思。 夜里,庄辛亲自带着士兵将大营的每一个角落都巡视了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一丁点破绽。 直到巡视完最后一处营地,庄辛从楚军士兵的营帐出来,抬头望向天空,见乌云密布,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便吩咐左右加强警戒以防遭到闽越士兵夜袭。 楚军士卒们也是听话,每一个人都打起了12分精神,连个瞌睡都不敢打。 这倒并不是楚军士卒有多吃苦耐劳,辛苦了一天,谁不想在半夜里偷会懒眯一会? 可闽越军习喜欢夜袭,从前楚军士兵在晚上扎营,有好几次都是因为哨兵大意导致楚军大营被袭损失惨重。 经历了多次教训之后,楚军巡夜的士卒都加强了警惕,生怕再遭到闽越军的夜袭。 时间来到后半夜,楚军值夜的哨兵围坐在篝火旁昏昏欲睡,一个楚军小兵离开篝火到一旁放水,正在这时,这名小兵忽然看到远处林子当中有人影晃动。 意识到情况不对,这名楚军小兵提起裤子,慌忙回头呼叫篝火旁的同伴,当他回过头时,只见身后的几名同伴每人身上都中了一箭,显然是早已没了气息。 “不好了!弟兄们有敌……”楚军小兵的话还没喊出口,身后一名穿着吉利服的闽越士兵已经抹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几名穿着吉利服的闽越士兵冲身后吹了一声口哨,丛林中霎时间重出无数人影。 大量的闽越士兵呐喊着冲进了楚军士兵的营帐,当闽越士兵冲进楚军营帐时,惊奇的发现里面只有一些稻草人。 步高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因为楚军的营寨实在太静了,他刚想吩咐左右立即撤退。 忽见周围亮起大量火把,四面八方喊杀震天,庄辛从一片密林中走出,哈哈笑道:“贼子!你等中本将之计也!本将早料到你们今晚要来夜袭,故而设下埋伏!还不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步高看着周围数倍的楚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拼了! 闽越军拼死作战,楚军早已设好埋伏,战斗初时闽越士卒尚可以楚军打的有来有回,数个时辰过后闽越士卒渐渐不支。 步高见形势不妙,急忙吩咐大军突围,楚军在后方拼死追赶闽越残军,杀敌无数。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地上满是楚越两军的遗体。 庄辛看着满地的尸体叫来副将屈武,问道:“昨夜弟兄们伤亡大吗?” 屈武兴奋的拱手应道:“幸亏左徒神算,我军昨夜仅损失3000多人,另有1000多弟兄重伤,敌军的伤亡粗略估计至少有5000!” “5000人伤亡!”沉稳的庄辛这会儿也是忍不住笑了:“经过昨夜一战闽越军士气已泄,传令下去全军饱食一顿,每人赐肉一块,用过朝食后,全军顺着昨夜闽越军溃散的方向追击!本将相信,他们遭遇昨夜的大败,必定会往王城溃散!我们正可乘此良机直击他们的王都!” “唯!” 楚军沿着闽越溃兵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击而去,这一次楚军士卒行军的速度极快,每一个人都迫切的到达闽越王城,结束这段时间的噩梦。 庄辛在部队快速行军时,还不忘取出舆图反复对照,验证自己的判断。 确认溃兵确实是在往王城方向撤退后,庄辛命楚军士卒抛弃辎重,轻装前进。 庄辛计划趁着闽越大败人心不稳,一举攻破东冶城。 楚军急行军时,一路上发现了不少闽越军遗弃的水壶和甲仗物资,屈武捡起一柄越军遗弃的长矛,道:“左徒,闽越军连他们的武器都丢了,看来确实是溃不成军!” 庄辛注意到楚军士卒不停有人掉队去捡闽越军丢弃的物资,便吩咐道:“传令下去任何人都不准去捡地上的东西,全军加快脚步行军,违者斩!” “唯!” 楚军一路追击,快要追到闽江时,庄辛忽然命令楚军停了下来。 屈武大为不解:“前方就是闽江,渡过闽江五十里就是东冶城,左徒何故停止不前?” 庄辛摇头道:“事情不对劲!传令全军就地休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向前!” 鼓山上,三千余闽越甲士正安静的隐伏在密林中。 步高刚刚指挥溃兵到达闽江东岸,他急匆匆的来见文略,道:“丞相!不知为何,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的楚军突然停止追击了!” 文略眉头一皱,“难道是他们发现我们的意图了?” 步高道:“这不可能啊!昨夜我们的戏演的那么像,他们怎么可能识破我们的计谋?” 文略望着正准备渡河的闽越溃兵,对步高表达了一个命令。文略让步高组织三千人对楚军发起猛烈反击。 步高一下子懵了,“反击?这种时候反击楚军就更不会轻易渡江了!丞相不可啊!” 文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将军只管去下令反击,但记住,你们打一会儿之后就要立刻溃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撤往闽将西岸!” “唯!” 楚军士兵正在原地休整之际,前方忽然有大量闽越士兵向他们杀来,闽越士兵攻势猛烈,杀的楚军前军几乎支撑不住。 屈武急忙找到庄辛,道:“左徒,看来果然有陷阱,我们还是快撤退吧!” “不!”庄辛沉吟了一阵,道:“将军立刻率领中军过去支援,一定要杀退闽越军!” “可是……”屈武面露犹豫。 “执行命令!”庄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唯!” 屈武率领精锐的楚军中军加入战场,双方刚一接战闽越军就立即崩溃,四散而退。 见此,屈武并没有下令追击,他找到庄辛,道:“左徒,通过刚才的反击来看,闽越军仍有一战之力,这搞不好真的是他们在诱敌深入,您的判断是对的,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庄辛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没有组织反击,那就一定是在诱敌深入,相反他们刚才组织的反击,这证明闽越军的溃败一定是真的。” 屈武大为不解,庄辛耐心解释,闽越军如果真的是溃散而逃,楚军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们没道理察觉不到。 既然察觉到了楚军的意图,闽越军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军跟着他们兵临他们的王城? 所以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组织反击吓退楚军,如果他们没有组织反击,那就说明闽越军必然是在使诈。 屈武听罢,对庄辛更加佩服。 楚军再次开扒追击闽越军,很快楚军就来到了闽江东岸。 闽江宽约十丈,河水湍急,庄辛命令全军就地伐木,以最快的速度打造木筏渡过闽江。 楚军用了一天时间打造了20只木筏,而后庄辛命令楚军以最快的速度渡江。 楚军接连将两批部队约3000人送到了闽江西岸。这一切都被鼓山上的文略尽收眼底。 “传令下去,全军立即突击尚未渡河的楚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批楚军刚刚登船出发,后面的楚军还等着他们回来,鼓山上大批越军甲士忽然杀出,楚军猝不及防。 闽越军修整数天以逸待劳,一下山就犹如排山倒海,楚军士兵霎时间溃不成军。 庄辛见此知道他们中了埋伏,急道:“屈将军!我们快快撤退!有埋伏!” 仅仅半个时辰过去,楚军就已经完全崩溃,庄辛与副将屈武拼死指挥部队突围,最终在亲卫的拼力掩护之下,庄辛率领十余骑狼狈而逃。 此战,楚军全军覆没,闽越军共斩首3000,俘敌万余。 而后文略趁势反击,一举收复闽越全境,并且暗中联络东瓯国内贵族,准备里应外合进攻东瓯。 消息传到陈都,楚王震惶。 第440章 攻韩迫魏 第444章 攻韩迫魏 陈都。 庄辛的兵败对楚王的打击是沉重的,就在庄辛兵败前几天,庄辛还上书楚王说楚军即将兵临闽越王都,当时楚王还兴奋的和左右说: “闽越覆亡在即,寡人伐闽越时,令尹与国中贤卿多有劝阻,尔等皆以为寡人不能平闽越,现在看看如何?” 几天以来,楚王每天都在宫中大摆宴席,等待着庄辛的捷报。 七月底的一天,楚王完又在同众臣饮宴,酒至半酣,楚王完喝的双眼迷离之际,闽越的战报送到。 楚王完兴奋得让人将战报送上来,当他打开看了一会儿后,双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宋玉轻轻对身前的唐勒说道:“既然是捷报送到,大王的表情为何那样奇怪?” 唐勒看楚王全身都在发抖,也感到非常奇怪。 此时群臣中已经有人猜测,肯定是闽越战事出现了问题,但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人会料到庄辛会全军覆没。 大殿上的气氛落针可闻,楚王颤抖的将手中的战报放下,环视左右,沉重的宣布了一个消息。庄辛在闽越兵败,楚军全军覆没。 消息一出,大殿之上正在饮宴的群臣顿时一片哗然,这几天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楚国稳操胜券,谁也没想到楚军会突然战败,而且败的这样凄惨。 唐勒拱起手想要劝说楚王,只见楚王在众目睽睽下站起身,往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这会儿的楚王酒已经完全醒了,在去后宫的路上,他不准任何宫人跟随,只一个人低头前行。 走了不到几步,楚王完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的非常难受。 楚王完坐在自己的寝宫里,痛哭流涕,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打开,门外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楚王完下意识的抬起头,“混账!寡人不是说过……” 楚王完看清面前的来人时,后面的话顿时都咽回了肚子里,“令尹!” 黄歇看着脸上还有泪痕的楚王,一脸心疼的拱起手:“大王!臣来迟了!” 楚王完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刚想要说话,又满脸惭愧的坐了回去,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道:“寡人羞于见令尹!寡人悔不听令尹忠言,才导致我楚国大军覆灭!” 黄歇坐到楚王身边,就像在咸阳那样,抱着他安慰:“大王,这不怪您,臣如果没有在家里,而是一直在您身边帮助您,也许我们不会兵败,要怪就怪臣好了!” 君王犯了错误,臣子都要去主动背锅,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黄歇主动替楚王背黑锅,让楚王大受感动。 楚王完看着黄歇,道:“令尹!其实寡人只是想向你证明自己而已,寡人真的太想让你认可寡人了,可寡人……” 说到此处的时候,楚王完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抽泣着哭了起来。 “好了!”黄歇用手绢擦了擦楚王的眼角,道:“大王!您的心思臣都明白,您急于解决闽越好能腾出手来对付齐国,你的想法是对的,就是心太急了些。” “目前我楚军在前方兵败,算上东海君的死,我国在闽越已经损失了近十万人,这可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臣听闻闽越准备结连东瓯,帮助他们复国,现在东瓯恐怕也不稳了,大王!咱们必须尽快从闽越这个泥潭中抽身,不然我们会被越陷越深!” 楚王看着黄歇,道:“如此退兵,寡人不甘心啊!” 为了取得闽越之战的胜利,楚王投入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花费了无数的金钱,结果却是触觉灰溜溜的从闽越撤军,这传了出去他楚王的脸往哪放? 楚国和秦国一样,君王都必须要带领国家取得胜利,楚武王的时候抬棺出征,非要打赢了才肯搬师。 一直让楚国失败的君王,是待不长久的,就像当年的楚声王,最后居然会被“盗贼”所杀。 楚王完非常清楚,楚军一旦全面从闽越乃至东瓯撤军,那就代表楚国彻底输掉了这场战争,先前楚王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强行要打这一战,最后却失败,贵族百姓不怨恨楚王那才是怪事。 黄歇看出楚王的心思,无奈的说道:“那我们现在只有退保东瓯王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 说完,黄歇抬起头看向秦国的方向:“但愿这个合适的机会会尽快来到!” 秦国只要出兵攻击关东六国,楚国就能以救援五国,名正言顺的从闽越退兵,这样一来楚王的面子不仅保住了,楚国还能跟着落下一个美名。 你们看看我楚国,为了帮助你们,连闽越都不打了,这是多么的高风亮节。 秦国每一次攻打关东,楚国都非常害怕,只有这一回,黄歇竟盼着秦国尽快行动。 咸阳。 吕不韦在收获了灭国大功以后,在秦国的声望上升到顶点,蔡泽彻底失去了和吕不韦争斗的资本。 八月初,秦王子楚下诏罢免了蔡泽的相位,并加封蔡泽为昭文君,令蔡泽前往封地养老。 蔡泽被罢免以后,公子诚也被秦王赶回封地,包括摎在内曾支持过公子诚的官员全部倒倒秦王罢免。至此秦王和吕不韦完全掌握了秦国军政大权。 九月,子楚下令宽免秦国各地一成赋税,百姓多有称赞秦王仁惠。 秦王宫。 子楚招来了吕不韦,满脸忧心的对他说道:“寡人继位以来,虽说宫中有不少嫔妃,但却一直没有为寡人生下儿子!现在寡人的两个儿子都在齐国做人质,齐王假迟迟不愿将他们放回!丞相,你可有办法让齐王放回寡人的两个孩儿?” 人质自古以来一旦被扣押,没有代价是很难被放回的,吕不韦知道像齐王假那种人精,在没有得到实在的好处前,是不会把子楚的两个儿子放回国的。 齐国正如日中天,这种情况下秦国再给齐国许诺好处,那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子楚确实很想把自己两个儿子都弄回国,但他不是傻子。 这会儿去求齐王放了自己俩儿子,鬼知道田假会开出一个什么样的价钱。 思来想去之下,吕不韦为子楚献了一条妙计,攻韩迫魏。 “何为攻韩迫魏?” 子楚满脸不解,韩魏不是都臣服我大秦了,干嘛还要打呢? 吕不韦俯身一拜,道: “大王!韩魏虽然臣服我国,但是却一直心怀二志!我大秦最终之目标乃一王天下,韩魏不灭则大秦始终难以实现这一目标。 故臣以为大王可以效仿齐国对鲁国之事,将韩魏二国变成我国之保护国,若二国不从则起兵伐之。” 子楚担忧道:“齐楚若起兵救之,何也?” 吕不韦笑着应道:“楚国身陷闽越战争泥潭不能自拔,岂有余力救韩魏?齐国若来救韩魏,我国可联络燕赵牵制齐国,如此必叫齐国首尾不能相顾。” 子楚并不愚笨,他已经明白了吕不韦的意思。 只要齐国首尾难顾,子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齐王将嬴政和成蟜都放回国,这比直接攻打齐国要划算的多。 秦国如果越过三晋去攻打齐国,先不说补给线会被延长,就算能打的下齐国也全是飞地,最后只会便宜赵国楚国。 攻打韩魏则不一样,秦国至少能获得实质的土地,所以这是稳赚不赔的。 “好!”子楚拍岸而起:“寡人就依丞相之言起兵讨伐韩魏!” 第441章 齐楚联盟 第445章 齐楚联盟 秦王子楚元年九月。 秦国向韩魏两国发出最后通牒,限令他们在24个时辰之内效仿鲁国之事,成为秦国的保护国。 韩王最先收到了秦国的最后通牒,秦国在他们的最后通牒里写,要韩王交出政权,解散军队,完全听从于秦王的命令成为大秦的保护国。 “竖子!”韩王然气的把那份最后通牒摔在地上,对着前来出使的秦使骂道:“我韩国已经臣服秦王,秦国却还要想要吞并韩国,韩国决不屈服!秦国想吞并韩国,除非从寡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梁。 魏王收到了一份和韩王同样的最后通牒,魏王看完后的反应和韩王一致,同样表示绝不会屈服于秦国。 秦国派到韩魏两国的使者全部被武力驱逐,韩魏同时宣布和秦国断交。对于这个结果,子楚并不感到意外。 九月十日,秦王子楚以蒙骜为将,命他统帅20万秦兵举兵攻韩。 新郑。 韩王收到了秦国即将出兵攻韩的消息后,惊慌不已。韩王先是派人去联络魏王,请他立刻派兵来救,紧接着又写信给齐王、楚王、赵王向他们陈明厉害,请求救兵。 临淄。 齐王宫。 田假收到了韩王的求救信后大喜,他召来群臣,朗声道:“二三子,秦国举兵攻韩,韩王来书请求寡人出兵相救,寡人为天下大义,决意出兵救韩。” 群臣听罢,一阵窃窃私语。 御史大夫陈臻率先出列,拱手道:“大王!秦国力强,我齐国想要救韩魏,仅凭我们只恐力有不殆!” “贤卿的意思是?” 陈臻犹豫了片刻,说道:“臣以为当立即派人前往楚国游说楚王,请楚国与我齐国一道出兵!齐楚联合,必能战胜强秦!” “大王不可!”宗正田盼拱手道:“大王!楚国与我齐国世仇也,多年以来两国纷争不断,若此是我国主动寻求与楚国联合,楚王必定会狮子大开口,趁机敲诈我国,联楚一事,断不可行!” 朝堂上对是否要联合楚国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两方人争执不下,谁也无法说服谁。 李斯、韩非二人静静的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并没有发言。 盟楚疲赵是李斯给田假定下的国策,这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所以跟楚国联合是毫无疑问的。 楚国这会儿深陷闽越的战争泥潭,田假伸手拉上楚国一把,楚王感激田假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狮子大开口开什么条件呢? 想着,田假打断众人的争论,他首先将目光看向李斯:“左丞相,说说你的看法!” “是!”李斯弯腰应了一声,沉吟道:“楚国强大又与秦国世仇,正乃是我齐国之盟友!臣以为可以盟楚!” 田假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韩非:“右丞相以为如何?” 韩非拱手道:“臣以为左丞相所言有理!” “善!”田假再次点头又将目光移向茅焦:“军师以为如何?” 茅焦沉吟道:“臣以为二位丞相说得对,当盟楚国!” 齐国最有发言权的三个大臣都主张盟楚,群臣也不是傻子。这会他们也看明白了,这三个人能统一口径,肯定是得到了齐王的首肯。 感情齐王一开始就准备好要盟楚了,今天这个朝会不过是做样子而已。 反应过来的群臣纷纷跟着赞成盟楚。 决意盟楚以后,田假马上以茅焦为使前往陈都游说楚王与齐国结盟。 陈都。 楚王收到韩王的求救信顿时非常高兴,这下楚国可以名正言顺的从闽越撤兵了。 但是楚王又很担心这种时候齐国不愿意跟楚国联合,万一齐国继续援助闽越跟楚国做对,那楚国想从闽越抽身简直是白日做梦。 楚王正犹豫要不要自降身价派人去临淄向齐王示好,茅焦已经到达了陈都。 楚王宫。 茅焦拜见了楚王,楚王身边陪同的还有令尹黄歇、以及右尹唐勒。 “不知尊使此来所谓何事?” 楚王高坐在王座上,忐忑不安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齐国这一次派出使者到底是想和楚国联盟救韩,还是想要趁着楚国深陷战争泥潭趁火打劫,楚王心中并没有底。 尽管黄歇已经料定齐王肯定是要来和楚王联合,但楚王真的很难想象,齐王能如此不计前嫌,在楚国陷入战争泥潭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 “大王,臣此来乃奉齐王之命,共商齐楚盟好!” 茅焦话音一落,楚王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看来齐王并不是要趁火打劫。 “大王!”茅焦拱起手,继续说道:“秦国出兵攻韩,乃是为了实现他们统一六国的目的,我王已经看穿秦王的阴谋,决意出兵救韩。 然我齐国一国毕竟力有不逮,故我王想和楚王联盟,共同对抗暴秦。” 楚王听罢,故作为难的说道:“尊使有所不知,寡人也想要出兵救韩,可是自去年以来我国深陷闽越的战争泥潭不能抽身,寡人只怕有心无力!” 茅焦闻言,笑道:“闽越王同齐王乃莫逆之交,情同兄弟。我王不肖,欲调停楚越两国的矛盾,使两国化干戈为玉帛。不知楚王意下如何?” 楚王一听齐王要调停楚国和闽越的战事,顿时心情激荡。 闽越就是受齐国援助才能和楚国对抗这么久,齐王只要愿意调停,那闽越就非跟楚国停战不可。 “尊使!”楚王按耐住激动的内心问道:“但不知齐王调停我国和越国的战争,可有何条件?“” “有!” 楚王闻言,激荡的心情瞬间消失。这齐王果然不是好人,无利不起早! 可是没办法,谁让现在楚国有求于齐国,就算齐王要狮子大开口,只要不过分,楚王都打算咬着牙答应。 “我国唯一的条件就是,齐楚结盟之后,楚王能不负齐王!” 茅焦说完之后。楚王竟有些不敢相信! 齐王的条件就这么简单?居然不狮子大开口趁机敲楚国一把? 黄歇看楚王愣在王座上半天不说话,轻咳了一声提醒,楚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诚如是!楚国必与齐国结为兄弟之国!” “大王英明!”茅焦拱手拜道。 “齐王真乃仁义之君呐!” 心情激荡之下,楚王忍不住称赞齐王的仁义。 九月二十五日,茅焦从陈都归来,一同归来的还有楚使宋玉。 齐王宫。 田假接见了前来出使的宋玉,礼毕。 宋玉说出此行来的目的,宋玉此来共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恭贺齐楚结盟,二是请齐王前往彭城与楚王盟会。 齐楚结盟乃是大事,楚王既然诚心相邀,田假自然不能不去。 “如此,那寡君就在彭城恭候大王,但不知大王何时前往彭城?” 田假思索片刻,道:“韩国战事紧急,寡人会在三天后启程,最迟在10月2日,必到彭城。” 宋玉听罢,点头道:“如此,我王就在彭城恭候大王了!” 第442章 彭城之会 上 第446章 彭城之会 上 九月二十五日。 齐王宫。 田假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 这一次来参会的都是齐国的重量级人物,包括李斯、韩非、茅焦、姚贾、陈臻、李牧等等。 众人落座之后。 田假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楚王诚邀寡人前往彭城会盟,齐楚结盟事大,楚王诚心想邀寡人不能不去,故寡人决定在明日启程前往彭城。” 说罢,田假把目光看向韩滕与易武道:“韩将军、易将军,这一次孤去彭城,请你们带领两千禁卫及骠骑营随行护卫。” “唯!” 韩滕、易武同时拱手应道。 接着田假又对韩非吩咐道:“右丞相,寡人不在临淄的时候就请你和左丞相监国,遇到事情,你们二人可互相商议决定。大司理、御史大夫、大司田。就请你们三人辅助二位丞相处理日常事务!” 李斯五人同时拱手应道:“臣遵命!” 而后田假又把目光看向茅焦,道:“军师,这一次就请贤卿随寡人去彭城走一遭!” “唯!” “李牧!”田假又把目光看向李牧,说道:“虽说寡人去彭城是要和楚王会盟,但是有秦王绑架楚怀王的例子在先,寡人不能不防,请你立刻率领新军南下移往徐州以备不测!” 李牧郑重的拱起手:“遵旨!” 田假点点头,再次开口道:“齐楚一旦结盟,就要共同出兵去救韩国,故从现在开始我齐国进入战时状态,少府要协同民部共同动员百姓,做好迎击一切敌人的准备!” 安排好一切之后,田假正准备出发前往彭城,红缨忽然来报说太子病重。 田假闻言赶紧来到后宫,就见魏王后守在田去疾床边,急得不知所措。 “王后,太子如何了?” 魏赢起身扑到田假怀中,哭道:“大王,太子突然高热不退,太医束手无策!” 田假出言安慰了魏后几句,转过身,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去请高洋先生来!” 高洋来后,田假对高洋吩咐道:“寡人马上要动身前往彭城和楚王会盟,会盟事关重大耽误不得。寡人走好太子就交给先生了,请您务必治好太子!” 高洋是长桑君的高徒,齐国王室的御用医师,对他的医术田假并不怀疑。 “臣尽力而为!” 太子去疾的身体一直很差,即便是高洋不敢将话说的太满,只能说尽力。 田假又对魏后说道:“王后勿忧,太子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寡人已经和楚王约定好了要在彭城会盟,必须以国事为先!你要理解寡人!” 魏后知道田假现在是齐王,她懂事的点了点头:“大王且宽心去,您不在的日子里妾自会把太子照顾好!” “好!那寡人就去了!” 田假率领自己的亲卫离开临淄而后一路向南,为了节省时间,众人昼夜急行,仅用了六天时间就到达徐州。 徐州城。 田假坐在席上看着下面站着的司马高干,问道: “彭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高干拱手应道:“彭城那边楚王还没有赶来,但是臣听说楚王已经从陈都出发,预计三天后应该就能到达彭城。” “楚王居然还没到?”田假有些诧异。 从陈都到彭城总共也就400来里,这和临淄到彭城也差不多远近,自己都到徐州了,他竟然还在路上? “大王有所不知,楚王从陈都过来,一路游山玩水,每日日行不过三四十里,故而才会迟迟未能到达彭城。” 听完高干解释,田假对这位楚王有些无语。 两国会盟这么大的事情,楚王完居然还有心情游山玩水,也难怪在历史上楚国在他手上会江河日下了。 在徐州城中歇息一日之后,第二日田假在徐州百姓的夹道欢送下前往彭城。 田假带着3000亲卫一路向西往彭城而去,当日下午田假进入楚国境内。 初到楚境,田假坐在马车上好奇的看着道路两旁的楚国百姓。 只见道路两旁的楚国百姓皆面有菜色,穿的衣服也是衣衫褴褛,远不如齐人富裕。 百姓们见到大队齐国的士兵护送着一辆马车,都知道那车上坐的必定是齐国的大贵人,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车上坐的究竟是谁。 就在田假还在好奇的看着道路两旁的楚国百姓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田假将头缩回马车里,撩开轿帘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就见韩滕骑马来到王车前,勒马回道:“启奏大王,有几名楚国百姓拦您的车驾,想要讨些粮食生活,我已经在命兵士驱逐他们!” 田假一听,眉头微微一皱,他刚想吩咐韩滕给那些百姓发些粮食,就见身旁又来了一匹马,茅焦坐在马上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大王,我们现在是在楚国,那些百姓都是楚王的子民。 您如果把粮食给了他们,恐怕楚王会以为您在邀买楚国的人心。” 田假听罢,点了点头。他是齐国的大王,如果给楚国的百姓发粮食,的确容易造成误会。 茅焦见田假没有反驳自己,便对韩滕吩咐道: “快点把那些百姓轰走,让大王的车架继续前进!” “唯!” 片刻功夫之后,田假的马车再次开始前进,田假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努力的想把刚才的事情忘掉。 就在他闭目养神间,依稀听到车架外有人在用齐语求救。 这下田假坐不住了,如果是楚人,他见死不救也就罢了,可对方说的是齐语,大概率是齐人,既然是齐人,他实在没有道理见死不救。 “停车!” 田假一声令下,马车很快停下。 韩滕骑着马过来,翻身下马,行礼道:“大王有何事?” “寡人听到刚才后面那些百姓说的是齐语,似乎是我们齐人,你去把他们叫过来,寡人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唯!”韩滕应道。 很快数名禁卫就压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来到了田假的王车前,为防止意外,韩滕专门把他们搜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危险才把他们带到了田假面前。 田假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那几个百姓,道:“抬起头来!” 几名百姓抬起头后,田假才发现这几人胡须皆白,看起来至少也有五六十岁。 田假不解道:“我听你们说的好像是齐语,你们是何人?” 几个老者面对田假的询问显得有些瑟瑟发抖,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回话。 韩滕见此,勃然大怒:“放肆!大王问你们话,竟然敢不答?” “大王?”那几个衣衫褴褛的老者突然激动起来,连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发颤:“我们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齐王?” 田假将手扶在身后昂起胸膛:“不错,寡人就是齐王如假包换!” 几名老者闻言,同时跪倒在地,口中大呼大王万岁,接着便哭得泣不成声。 田假不明所以道:“几位老者快快请起!你们若是有什么麻烦,尽可告诉寡人,只要寡人能帮忙,必定全力帮助你们!” 第443章 彭城之会 中 第447章 彭城之会 中 几名老者在禁卫的搀扶下踉跄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老者拱起手道:“大王,小人等皆是齐人,我们在楚国已经待了30年了,我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回到齐国了,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大王!” 田假闻言非常吃惊,细问之下才得知了一桩往事。 原来30年前五国伐齐,楚国趁乱攻取齐国的宋地。楚国攻取宋地时曾俘虏了一批齐军士兵。 这些齐军士兵里面,除了少部分缴纳赎金的被放回齐国外,其余全部被楚国贬为奴隶赏赐给了贵族。 这些被当做奴隶赏赐给贵族的齐人,大都一辈子都要待在楚国为楚国的贵族服务,直到死去。 田假听罢,不禁攥起拳头:“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那刀疤脸的老者说道:“反抗了!我们曾经联合过不少同胞反抗过楚人,但势单力孤很快被镇压。后来我们以为齐国会派人来救我们,可我们左等右等,等白了头,也不见有人来救我们!” 田假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跑回齐国?” 老者摇头道:“年轻的时候小人三次想要跑回齐国,但都被发现了,每次被发现,我们就会遭到主人的毒打!” 说着老者指了指旁边一个断了腿的老人,道:“他的腿就是在逃跑的时候被主人打断的!” “混账!”田假勃然大怒。 几个老者吓得连连磕头告罪。 田假急忙扶起那几名老者,冲他们行了一礼,道:“你们都是为齐国出过力流过血的老军人!这么多年来齐国对你们不闻不问,让你们在楚国受了这么多苦,这都是寡人这个齐王的过失!” 几名老者见田假冲他们行礼赔罪态度又非常诚恳,感动的几乎都要流泪:“大王……今日能听到您这番话,我们几个死都值了!” 田假用力的拍了拍其中一个老人的肩膀,道:“以后寡人不会再让你们这些老军人们为国流了血,还要流泪了!” 说罢,田假转过身吩咐道:“把这几名老者立即送回齐国妥善安置,就用寡人的王车护送他们回国,寡人要让齐人都知道,他们是我齐国的英雄!” 几名老者一听田假要将他们送回齐国妥善安置,甚至还要用自己的王车来送他们,顿时感动的嚎啕大哭。 “再传寡人的一道命令,从今以后,我齐国上下凡是对待老军人,都必须用最高的礼节,任何人不得怠慢!” “唯!” 不久队伍再次前进,第二日清晨队伍抵达了彭城郊外。 彭城的城门前有一大堆仪仗,仪仗前面站着一个身着王服的男子似乎已等待多时。 此时茅焦对马上的田假说道:“大王!楚王完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哦?”田假大惊,他没想到楚王完居然能这么快就到达彭城! 远处的楚王完负着手,满脸庆幸的对身旁的黄歇说道:“幸亏令尹劝阻寡人轻装前进,否则寡人只怕这会儿还在路上呢! 齐王要知道寡人一路游山玩水,说不准还以为寡人怠慢他呢!” 黄歇笑了笑并未说话。 田假命队伍停在了距离楚王完不远的地方,接着便对左右吩咐:“传令让易武将军统领全军主持大局!韩滕将军和军师陪我过去同楚王见面!” “唯!” 说完田假便带着韩滕、茅焦还有二十个亲卫朝着楚王走去。 此时楚王完见远处的田假带着亲卫朝自己走了过来,也带着黄歇以及20名亲卫朝田假走去。 两人见面之后,先是相互打量了对方一眼,紧接着同时拱手行礼。 “楚王!” “齐王!” 礼毕之后。 楚王笑吟吟的拉着田假,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齐王风采依旧啊!” 洛阳之会时田假曾和楚王完见过一面,所以楚王才会说田假风采依旧。 田假笑着应道:“洛阳一别,楚王也是越发龙精虎猛!” 两个老戏精同时哈哈大笑,紧接着楚王突然皱起眉头:“齐王为何你是骑马来的?你的车驾呢?” 田假毫不避讳的说道:“来楚国的路上,我碰到了几个齐国的老军人,孤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客死楚国,就让人用我的马车把他们送回齐国了!” “什么?”楚王完吃惊道:“你用你的马车送几个老军人回国?” 田假拱手请罪道:“那几人都是被贵国俘虏的战俘,很不幸被贬为了奴隶,寡人实在不忍心他们在楚国受苦,只好用自己的马车把他们护送回国,此事未能事先和楚王打招呼,请楚王不要介意!” 楚王一听顿时想要发怒,齐国的俘虏在楚国当了奴隶,那就是楚人了,齐王有什么权利擅自把他们弄回齐国? 楚王完本想发作,奈何楚国现在有求于齐国,于是只好陪笑道:“齐王宽仁,寡人又怎么会介意呢?” “齐王!”楚王完用一副极为僵硬的笑容说道:“寡人已经在城中为你准备好了热汤,君可以先行沐浴,待到明日,寡人要与齐王一醉方休!” “既然是楚王盛情相邀,孤恭敬不如从命。” 不久后,田假乘着楚王的王车与他一同进入彭城。 彭城。 楚王完愤怒的摔碎了一只茶杯,看着面前的楚国群臣,说道:“该死的齐王!他用自己的王车把几个齐国的俘虏送回到齐国?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闻言,在低声嘀咕了几句之后,南君满脸气愤的出列道:“齐王假这个伪君子!他把几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兵接回到齐国,这分明是在彰显他的贤明,他这是在邀买人心,这种举动属实可恨!” 养陵君同样一脸气愤地跟着附和道:“更为可气的是,这个卑鄙的齐王,居然还跑到我楚国的境内来收买人心,他这种举动传出去,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要称赞他贤明!齐王假其心可诛!” 景翠拱手道:“大王!不如趁此良机扣押了这个伪君子,出兵攻打齐国以雪此恨!” 楚王闻言捋着胡子,颇有心动之意。 黄歇见此赶忙劝阻道:“大王!齐王假固然可恨,但是请您暂息雷霆之怒。此时若是扣押齐王假,必定会招来齐国的愤怒!齐国会以举国之力与我楚国一战,到了那个时候秦国在顺势来攻,闽越略我东南,楚国局势将立即崩坏!” 楚王完听罢攥紧拳头,颇为不甘心。 黄歇又继续说道:“大王!齐王假不是用几个战俘在我齐国邀买人心,您何不顺水推舟,将当年我国俘虏的战俘全部放回齐国,反正这些人也没用了,如此一来天下之人必称赞大王仁义!” 楚王大喜:“好!就依令尹!” 第444章 彭城之会 下 第448章 彭城之会 下 第二日。 彭城楚王的临时行辕。 大厅里,楚王在左,田假居右,齐国两国文武群臣分坐两旁。 这次可是楚王和齐王相会,楚王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把场面办得寒酸,宴会的规格极高,看得出楚王是下了血本的。 宴会开始之后,众人推杯换盏间,一大群美貌的厨娘将一碟碟精美的菜肴端上餐桌。 所有的菜在上桌前都经过了仔细的检查,这次宴会上可都是齐楚两国的权贵,更何况还有两位王,万一出了岔子那事情可就大了。 楚王品尝了一口楚国特有的醋鱼,而后对田假说道:“齐王尝尝,此乃西湖醋鱼,味道极为鲜美!” 西湖醋鱼传说是当年专诸刺王僚之时所做,传说当年吴王僚酷爱吃鱼,公子光收买专诸将一把利剑藏于鱼腹中,做成醋鱼送给吴王,吴王僚只尝了一口就爱上了醋鱼的味道。 正当吴王僚吃的香时,专诸取出鱼腹中的短剑,一剑刺死了吴王僚,而那把剑也被后人称为鱼肠剑。 这桩往事田假也曾听说,浅尝了一口醋鱼后,田假笑道:“果然是美味至极!多谢楚王盛情款待!” “齐王客气!” 楚王话音刚落,就听的楚国大臣南君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大王对齐王盛情款待,大王却对我王不够仁义呀!”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顿时一僵。 黄歇指着南君笑道:“齐王不要介意,南君醉了!” “我醉了?”南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之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借着摇晃的站起身来到田假面前,道:“齐王!我王对你盛情款待,不曾有半分怠慢,可是你一到楚国就大肆收买人心,不知齐王意欲何为?” 田假听罢,终于明白南君的意思。感情楚国君臣还是为了自己用马车护送几个老军人回国的事情耿耿于怀。 本来田假只是想让齐人都能够对老军人有足够的敬意,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让更多的齐人能够踊跃加入齐军。 可是田假没想到,这个举动在楚国君臣眼里就成了邀买人心。 这群楚国君臣,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田假刚想要出言解释,就听一旁的茅焦笑道:“南君,你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楚国人要心寒了!” “哦?”南君上下打量了茅焦一眼,认出对方之后才道:“敢问先生,齐王在我楚国收买人心,我楚国人为什么会心寒?” “齐王用他的马车把那几个老军人送回齐国,是想要告诉天下之人,所有人都应该对那些为国征战的老军人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老军人们为国流血征战,难道不该被人尊敬?南君说我王用王车把他们送回齐国就是在邀买人心,按照您的意思,齐王不闻不问是不是才算对? 试问如果齐王对自己国家的老军人都能不闻不问,那今后有谁还会为齐国征战? 同样的道理,南君是觉得重视老军人就叫邀买人心,还是您觉得军人不应该被重视?” 茅焦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但语气中的咄咄逼人,在场的楚人都能感觉得到。 南君咬着牙勃然大怒道:“那下次我楚王去了齐国,也赦免几个楚国的老军人回国,不知齐王会怎么想!” 茅焦笑道:“齐王会非常高兴并致敬楚王的仁慈!毕竟齐王从来不会将这种举动看成是邀买人心!” 南君哑口无言之际,茅焦继续乘胜追击:“南君,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重视老军人就是邀卖人心,还是楚国根本就不重视军人呢?” 楚国一直都很尚武,但如果今天的话要是传出去,估计楚人都会以为楚王漠视军人,那今后还会有百姓甘心替他大战?天下人又该如何评价楚王? “南君醉了!”楚王完眼看南君要被说的气急败坏了,赶紧吩咐人将他带下去休息。 刚才的较量中,楚国完全落了下风,黄歇举起酒杯说道:“我们楚王也是一个非常崇尚爱戴军人的人,就在昨晚我们楚王下令,赦免了所有五国伐齐师的齐国军人允许他们回国! 我提议让我们为楚王和齐王的仁义致敬!” “敬仁义!” 田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一个无心之举,倒帮助了这些老军人一把。 待众人放下酒杯,茅焦再一次开口说道:“齐王和楚王足够仁义,但是天下间有一个人却非常不忍,总是欺负别人!” 众人闻言,都知道今天的宴会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黄歇将酒杯放下,说道:“军师所言不错,齐王和楚王对待天下之人都非常仁义,但是秦王却是一个暴虐的人!他屡次出兵攻打关东六国,像这样的暴君如果不除,六国是不能安宁的。” 宋玉也跟着说道:“楚王听说秦国即将举兵攻韩,非常震怒,楚王有心伸大义于天下和齐国共盟助韩魏抵御暴秦,只是……” “只是什么?”茅焦故作惊讶的问道。 “唉!”宋玉一脸无奈的说道:“只是我楚国自去年以来就深陷闽越的战争泥潭无法自拔,楚王有心伸大义于天下,又恐力有不殆!其实我楚国倒是完全有精力和闽越打下去,只怕会耽误了和齐国共同抵抗暴秦。” 面对宋玉这话,田假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楚国不就是想让齐国尽快调停闽越和楚国的战争? 想罢,田假缓缓开口道:“寡人早在来到彭城以前就已经写信给闽越王,表示愿意调停越国和楚国的战争,闽越王很愿意和楚国停战!” 楚国君臣闻言,顿时面露喜色。 田假顿了一顿后继续说道:“但是闽越王提出了一些条件,希望楚王可以答应!” 齐王调停楚国和闽越的矛盾,但楚国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从闽越抽身,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楚王自己也知道楚国想从闽越抽身就必须想付出代价,因此他点了点头,问:“不知闽越王提出了什么条件?” 田假给了茅焦一个眼神,茅焦会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念道:“关于楚国和闽越国停战,闽越王提出五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楚国必须无条件从闽越完全退兵。第二是楚国在退兵的同时要退出东瓯,不得滞留东瓯国内。第三是楚国必须援助闽越三十万石粮食用以战后恢复。第四是恢复两国之间的通商贸易。第五是双方在战后互相交换战俘!” 听完了闽越国的五个条件,楚国群臣当即开始沉思。 无条件从闽越撤兵这是肯定的,楚国能从那个泥潭抽身就不错了,那还敢提什么条件? 第三条援助闽越国三十万石粮食用于战后恢复,事实上就是战争赔款,但是既然闽越说了是援助,那楚国处于大国精神,倒也能咬着牙答应。 大国嘛,偶尔当个冤大头援助一下小国,相信楚国的百姓是能理解的,大楚自有国情在! 至于第四条和第五条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楚国也能答应。 唯一让楚王纠结的是第二条,东瓯是楚国已经吃到肚子里的肉,难道还要吐出去? 如果吐出去了楚国岂不是在这场战争中一无所获?而且东瓯一吐出去,闽越肯定马上就会吃下东瓯,这是楚国万万不能答应的。 “齐王!”黄歇也看出了楚王的想法,便主动说道:“除了第二条我楚国君臣需要回去商议一下,其余几条我们都能答应!” “善!那就请楚王会去好好商量一下吧!” 第445章 祸从天上来 第449章 祸从天上来 当夜。 田假正想要休息,茅焦匆匆的来找到他,将一封信交给了田假,“大王,姚贾来报,秦国出兵了!” “哦?”田假快速拆开信封,阅读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信中大意是说,10月4日那天蒙骜率领二十万秦军出宜阳剑指巩邑,蒙骜准备先攻破巩邑再直取成皋(虎牢关)进而打通进攻魏国本土的道路。 现今秦国和魏国本土之间还有韩国阻隔,但是一旦打通了虎牢关,那秦国将直接和魏国接壤。 历史上秦国就是用这个路子逐步一统天下。 “秦国从宣战到出兵不到一月时间,当真是兵贵神速啊!” 田假合上信纸,不禁感慨秦国的兵贵神速。 茅焦跪坐在田假对面,道:“秦国自从子楚罢免了蔡泽,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军政大权,子楚想要快速征召20万人,并不困难。” 田假闻言,叹息道:“看起来咱们得尽快和楚国结盟了!不然孤恐怕韩国顶不了多久!” 正如同田假所说的,接到了秦国出兵巩邑的消息后,韩王马上命令将军冯劫去固守成皋。 之所以没有去增援巩邑,是因为韩王已经放弃了那里,韩王想要全力固守成皋,等待各国的援军。 面对蒙骜的二十万大军,就算是固守成皋,韩国也顶不了多久。 尽管魏王已经承诺会尽快派出援兵,但是谁都知道,即便韩魏联手,也无法抵抗秦国多久。援兵如果不来不出三个月韩魏两国都得投降。 十月六日,楚王也收到了秦国出兵韩国的消息,接到这个消息后,楚国君臣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当天中午,楚王再一次邀请齐王相会。 这一次宴会上的气氛非常紧张。 宴会一开始,黄歇直接从位子上起身,说道:“我国经过了反复商议之后认为,楚国可以退出东瓯,但是闽越也必须承诺,在楚国撤离东瓯之后,闽越在20年之内不得再侵犯东瓯领土!” 田假不假思索道:“没问题!” 黄歇微微一惊,虽然大家都知道是齐国在幕后支持闽越,但齐王不应该装模作样的表示一下去咨询咨询闽越王的意见,就这样一口答应下来,未免有些太难看了吧? 田假看出了黄歇的心思,笑道:“实不相瞒,闽越王早就已经将和楚国的停战事宜全权委托给了寡人。 楚王是寡人的兄弟,闽越王也是!只要条件不太过分,寡人都可以替闽越王答应!” 黄歇听罢点了点头:“那好!只要我楚国能从闽越的泥潭抽身,那么楚国将和齐国结盟共同对抗秦国!” 齐楚联盟抗秦,双方自然要商议一下共同出兵的细节。 黄歇首先发言道:“齐楚正式结盟之后,楚王将出兵30万北上救韩,我国希望齐国能至少出兵20万人,而且我国的江东水师全军覆没,我国急需重建。 我王希望齐王能够借给我们一批造船师,帮助我国重建江东水师,请齐王不要误会,楚王建立这支水师是为了日后逆流而上攻击巴蜀!绝不会用来对付齐国!” 楚国说的好听,但如果他们重建好了水师,想部署到哪里还不是楚王一句话? 要是楚国真的打算逆流而上攻击巴蜀,那早攻击了,干嘛要等到今天呢? 田假和茅焦两人嘀咕了一番,又问了问旁边几个大臣的意见,大家一致认为造船师可以借给楚国,就算齐国不借,凭借楚国强大的国力,重建水师只是时间问题,齐国现在不过做个顺水人情。 商量完毕之后,茅焦起身说道:“我国可以保证出兵20万人,也可以援助给贵国一批造船师,但是贵国也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黄歇道:“先生请说吧!” “我国的唯一条件,楚国必须和我国一同派出使者前往燕赵两国,请他们两国共同出兵!如果燕国不愿意出兵,必须要让赵国跟我齐国一起出兵!” 赵国和齐国协同出兵,这也是为了执行李斯盟楚疲赵的政策,只不过为了不把事情做的太显眼,才临时拉上了倒霉蛋燕国。 见楚王面露犹豫,茅焦又解释了一下,之所以让赵国必须出兵,是为了保证齐国在出兵之后不会遭到赵国的背刺。 对于茅焦的解释,楚国君臣并不怀疑。赵国一直对齐国贼心不死,这谁都知道,齐国要跟楚国全力对抗秦国,防备赵国背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想着,黄歇一口答应道:“我国可以派出使者与齐国一道去燕赵两国请他们共同出兵!” 这时,田假说道:“如果燕赵两国坚决不出兵,我齐国也会和楚国一同出兵,但是燕赵两国拒绝出兵,这是对我齐楚同盟的蔑视,同时也是对我齐国的贼心不死,所以如果将来齐国和赵国爆发战争,我国希望楚国可以保持中立。” 楚王完听罢,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如果燕王和赵王真的都那么不识抬举,今后齐国和他们爆发战争或楚国绝对不会援助他们,甚至在必要时还可以和齐国一同出兵教训他们!” 共同出兵当然不过是张空头支票,不过楚国在战争爆发后会保持中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能得到楚王的这一点保证,田假此行就算不亏。 田假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爵,道:“让我们敬齐楚同盟!” “敬同盟!” 齐楚正式结盟之后,田假启程返回齐国,筹备和楚国共同救韩的事宜。 田假刚刚进入齐国境内,楚国使者赵完就已经和茅焦先行一步北上前往燕赵两国进行游说。 十几天之后,齐楚两国的使者先到达了邯郸。 赵王宫。 赵王丹送走了齐楚两国的使者之后,先将目光看向虞卿,道:“虞君,你说寡人该不该和齐国一起出兵去救韩国?” 虞卿沉吟道:“说实话,我们真不应该和齐国一起去救韩国!我国连年征战,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再起兵戈,会让我国的困境雪上加霜!” 这几年来赵国连年兴兵,再加上粮食收成也一直上不去,所以赵国的处境很难。 赵王自然也知道赵国的情况,他点了点头道:“虞君言之有理,但是如果我照顾拒绝和齐楚共同出兵,那么两国一定会迁怒我们。 三晋一体,韩魏遇到困难,我国见死不救,他们也会对我们心生怨气。如此一来如果下次秦国举兵伐赵,有谁还会来帮助我们?” 太子偃闻言,当即拱手恭维:“父王英明!儿臣也以为我们该和齐楚一同出兵!” 赵王丹把目光看向赵康,道:“少原君以为如何?” 赵康想了想,拱手道:“大王!臣以为我们可以出兵,但是我们应该拉上燕国一起!” 赵王不解道:“为何?” 赵康沉声道:“燕国在长平之战时曾经想要对我国趁火打劫!像这样的国家是不足以被信任的!为了我赵国计,我们必须要灭掉燕国,才有能力和秦齐争霸。 但是如果我们贸然灭掉燕国,一定会招来各国之间的干涉,而且燕国也不是那么好吞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利用齐楚同盟去威压燕王,请他们和我们一起出兵,削弱燕国的实力。 燕王不管答不答应出兵,我们都可以在战后举兵伐燕!” “善!”赵王听罢,当即起身:“好!寡人就依少原君所言。” 赵完和茅焦听说赵王给出的条件后,当即大喜过望。 本来他们就准备要去拉上燕国一起干,赵王现在主动提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于是两国使者一口答应赵王的要求,就这样赵王以郑朱为使,会同齐楚两国的使者一同前往燕国威压燕王。 此时燕王还不知道人在家中坐,祸即将从天上来。 第446章 说赵伐燕 第450章 说赵伐燕 蓟都。 燕王宫。 燕王喜接见了三国使者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栗腹:“相国,三国要威压我国一同去救韩,你以为燕国该不该与三国出兵?” 三国一同向燕国施压,摆明了是已经达成一致,也就是说齐赵楚三国现在站到了一起。 齐楚赵三国联盟去救韩魏,五国实质上已经针对于秦国形成了一个同盟,此时燕国能选择的要么五国联盟要么就加入秦国。 但无论是五国联盟还是秦国,燕国都得罪不起。 思来想去之下,栗腹开口道:“如果帮助五国联盟对付秦国,我们不仅会得罪强大的秦国,而且还会白白损失燕国的实力。 韩魏是齐楚赵的盟友,又不是我们燕国的。我们燕人凭什么替他们流血?” 燕王喜沉吟道:“那丞相的意思是我们帮秦国?” 栗腹摇摇头:“秦国素来无信不足以取信!” “那丞相的意思是?” 燕王喜已经有点摸不透栗腹到底想做什么,他这个丞相最近越来越让燕王喜感觉莫测高深。 “臣的意思是,燕国保持中立!” 栗腹眯着眼睛,轻飘飘的说道。 “可是这样,五国会迁怒我们燕国的!” 燕王喜看着栗腹,声音有些急促。 栗腹睁开眼睛,从自己的席上站起身,低着头穿着放在一旁的鞋子,道: “大王不必担忧!我们燕国虽然不出兵,但是可以资助五国一些粮草,这样能稳住他们。 等五国和秦国打起来,我们燕国可以混水摸鱼,要是秦国把他们打的大败,那我们就趁机出兵赵国,举兵伐之,夺取赵国的土地。 如果五国获胜,我们燕国就倒向赵国,和赵国联合起来对付齐国,这样对燕国才是最有利的!” 赵国对齐国的心思,可谓路人皆知,燕国的小九九打的很好,要是等五国打败了秦国,燕国就主动投入赵国怀抱,两国一起联手迫害齐国。 先不提燕王的想法有多幼稚,这个想法燕王喜竟颇为心动: “既然如此,那寡人就听丞相的!” 燕王感觉燕国是个小国,在大国博弈中,只有左右逢源才能存活。 临淄。 田假用时十几天返回临淄,这时太子去疾已经康复,再去看望了太子之后,田假又去看望了一下自己的众位嫂嫂,接着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己几个侄、儿们的学业,最后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寝宫中。 田假得到了燕国保持中立的消息之后,笑道:“他燕王要是有寡人的实力保持中立也就算了,现在燕国都江河日下了,他还妄想中立!” 左丞相李斯笑道:“燕国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想要当墙头草。看来燕国亡国有日矣!” “寡人和楚王签的条约,你们都看过了吗?” 田假跪坐在草席上,看着身旁的一众大臣们问道。 “看过了!”李斯取来了一份奏折,说道:“臣已经和右丞相以及大司马进行了征召,20万兵力已经征集的差不多了。” “善!”田假点点头,再次开口:“韩国那边怎么样了?” 一说起韩国,韩非顿时皱起了眉头,道:“三天前,韩国那边传来信息,蒙骜率兵轻取巩邑,现在大军已经杀奔成皋,韩王除了留下两万韩军坚守新郑外,将其余的三万多韩军全部投入成皋。” 田假又问:“魏国呢?魏国又在做什么?” 秦国一旦攻下成皋就会打通进攻魏国本土的路线,魏王只要不是傻子,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李斯开口道:“魏国那边,魏王命司徒芒卯率领五万魏军前往成皋帮助韩军抵御秦军。” “好!魏王果然不是蠢蛋!” 听说魏国出兵救韩了,田假忍不住夸赞起魏王。 “只是……”李斯犹豫了半晌,苦着脸说道:“芒卯畏惧秦军,他带领魏军在进入韩国境内之后就驻扎在了垣雍(河南原县)停滞不前!” “什么!”田假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道:“这么说,魏军根本没去增援韩军?” “是的!” 李斯颇为无奈的说道。 “大王,魏军迟迟不敢去韩国帮助韩军,如果只凭韩军,恐怕抵挡不了秦国多久。韩国国内的亲秦派一直在给韩王施压,要不是有丞相张平立主,估计韩国已经投降了,但如果各国的援军迟迟不到,韩国向秦国全面投降只是时间问题!” 韩非说话时忧心忡忡,不仅因为是韩国的局势不容乐观,更重要的是他是韩人。 故国有难,韩非心里还是很着急的。 “寡人决心以大司马田谦为将,令他统帅二十万精兵,即刻出发救援韩国!” 田假并没有动用李牧的新军,这是因为新军是齐国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这张牌绝对不能打出来。 救韩确实非常重要,但救韩的前提是齐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田假总不能当大冤种,把别人救了把自己搭进去。 新军就好比是齐国的底牌,同时也是张王牌,秦国攻韩不过是一粒引子,如果齐国着急的将底牌打出去,秦国再出牌,齐国就会变得很尴尬。 咸阳。 子楚接到了来自楚国的密报,得知了齐楚已经结盟并且威压赵国共同救韩的事情。 “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齐赵两国的谍者居然没有回复?” 子楚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黑冰台在齐国的谍者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消息传不出来还属正常,但是赵国那边居然也没有任何消息,确实很是奇怪。” 吕不韦两眼之中透露着一丝精光,他已经预感到秦国经营数百年的黑冰台可能出现了很大问题。 “丞相!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了,齐楚赵三国救韩,再算上魏国,我大秦要以一敌五。如果此时和关东五国决战,丞相以为我们胜率有多高?” 秦王子楚盯着吕不韦,脸上的表情非常焦虑。 吕不韦被子楚的话拽回到现实,冲着秦王深深一拜之后说道: “齐楚联盟确实是臣的失策,此时如果秦国和五国决战,无论胜负我们都将元气大伤,因此决战的时机并不成熟。” “那丞相的意思呢?” 子楚吩咐侍女上来了两杯香茶,这茶是关东六国的清茶,而不是秦国传统的浓茶。 香茶的味道更为醇厚,是一种饮品,浓茶则是用来抓着吃的,老秦人都饮浓茶。 “我们必须分化瓦解五国,让他们自己起内讧!” 吕不韦端起茶碗说道。 “嗯!”子楚眯了眯眼睛,道:“但不知丞相准备如何来粉碎他们的联盟?” “齐楚刚刚结盟,关系很紧密很难被分化,我们可以从赵国身上入手!” 吕不韦喝了一口茶,笑盈盈的说道。 “赵国?”子楚煞是不解。 吕不韦放下茶碗,道:“大王只要能派一个舌辩之士去说服赵王,让赵王趁齐楚救韩之时举兵伐燕,则五国联盟必然瓦解!” “就算要说服赵国背叛联盟,也应该是让他来进攻齐国,或者是韩魏,为什么是燕国?” 子楚看着吕不韦,皱着眉头询问。 吕不韦沉声道:“我们如果直接让赵国去进攻齐国或者是韩魏,赵王一定不敢!但是如果我们让赵国去进攻弱小的燕国,赵王就一定会动手! 燕国曾在长平之战的时候捅过赵国一刀,赵王肯定想报这个仇,我们只要派遣一个舌辩之士说服赵王,让赵国趁齐楚对付我们的时候出兵攻燕,赵王必定会答应。 赵国进攻燕国,肯定会取得胜利,而且他们不会满足于只打下一两座城池。 真的让赵国打到了燕国的都城,齐楚还能坐得住吗?” 子楚大喜:“妙啊!丞相,你这招就是围魏救赵吧!” 吕不韦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说!我们可以用赵国来进攻燕国,从而转移齐楚两国的矛头!” 第447章 甘罗说赵 第451章 甘罗说赵 十一月二十日田谦率领二十万齐军自临淄出发一路向西,往魏国而去。 齐国出兵的同时,楚王完也命大将军景阳率三十万楚军北上救韩。 齐楚两国共计五十万援军同时向韩国进发。 此时倍感压力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韩王听说齐楚两国救兵即将来到,顿时底气大增。 这让原本摇摇欲坠的韩国再次坚定的抵抗起了秦国。 与此同时魏国的五万援军也开拔前往新郑,协助韩王抵御秦军。 一时之间韩国局势大好。 感受到巨大压力的蒙骜被迫停止对成皋的进攻,秦国由原本的武力逼迫韩国,逐步转为诱降韩国。 秦国诱降韩王的同时,秦使甘罗也秘密到达邯郸。 甘罗到达邯郸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赵王,而是先去拜见了太子偃。 两人谈了什么不得而知,第二日太子偃带着甘罗入宫面见赵王。 赵王宫。 礼毕。 甘罗直奔主题道:“齐楚联盟,这对我秦国非常不利,但对赵国同样不利。” “先生此言危言耸听了吧?” 赵王丹表面漫不经心,心里却实则有些心惊肉跳。 甘罗笑了一下,道:“赵国和齐国乃世仇也,实际上两国之间永远不可能盟好,从前楚国和齐国不对付,由楚国牵制,齐国才不能全力对付赵国,敢问大王一句,如果本次合纵赵国跟随齐楚联盟重创大秦,您认为齐国会不会接下来转而对付赵国?” 赵王丹沉默了许久,并没有说话。 甘罗接着说道:“赵国跟着齐楚同盟与大秦作战,其实不过虚耗国力。赵国已经非常疲惫,就算跟着齐楚同盟打赢了秦国,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大王想一想,一旦我们秦国被打败,您背后的燕国会做什么?” “燕国?”赵王丹皱紧眉头:“这和燕国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甘罗直起身子说道:“燕国跟齐国是世仇,跟赵国难道就有多好?长平之战燕国出兵偷袭赵国的事情,难道您忘记了? 您不会忘记,燕王也不会忘。一旦赵国跟随齐楚同盟救韩,实力必然有所损伤,战争结束之后燕国是会跟一个元气大伤的赵国对抗齐国,还是跟随齐国来对付虚弱的赵国从而获得实惠? 大王设身处地的想想,真到了那一步,您会选择跟随谁?” “燕王难道那么短视?他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赵王丹说话是提高了声调,言语中的心虚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甘罗见此,不动声色的拱手道:“燕王喜和栗腹,这两个家伙都是短视之辈!他们眼中只有眼前的利益,而没有长远的打算。 只要他们看到赵国虚弱,齐国强大,就一定会不要脸的贴着齐国。当年齐国百日灭燕,燕昭王那种强主不是都做过齐闵王的狗腿? 燕国会倒向齐国,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赵王丹听得心中大惊,不由自主的问道:“那先生以为孤该怎么办?” 甘罗笑道:“大王可以趁齐楚同盟全力对付我秦国之事,举兵伐燕。如此一来必能出其不意,打燕人一个猝不及防!” “伐燕?”赵王丹皱起眉头。 燕国一直是赵国的一块心病,赵王丹不是没想过灭了燕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赵国现在的计划就是等本次合合纵结束,然后以举国之力灭掉燕国,再转过头对付齐秦。 现在齐楚两国全力对付秦国,韩魏又自顾不暇,似乎的确是一个消灭燕国的好时机。 唯一让赵王担忧的是赵国如果在这个时候出兵攻燕,那就是对齐楚联盟的背叛,赵国可是刚刚答应了要出兵,如果出尔反尔,肯定会激起齐楚乃至韩魏的不满。 想着赵王丹开口道:“寡人不是傻子!这不过是秦王的诡计,秦王想要赵国来吸引各国的注意力,从而让你们自己从齐楚联盟的夹击中脱身!” 甘罗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赵王丹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些,但他马上又恢复常色,拱手笑道: “大王请听外臣一言!齐楚联盟是秦王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秦王此时说服赵国进攻燕国,的确有瓦解联盟的意思。” “可是!”甘罗加重了语气说道:“赵国难道就不害怕齐楚联盟?赵国害怕,燕国同样害怕!燕国倒戈齐楚联盟的可能性很大!一旦燕国倒戈齐国,赵国就要面对齐国和燕国的两面夹击,此对赵国不利。 就算燕国不倒向齐国,燕国存在一日,赵国永远无法腾出手来争霸天下,长平之战时燕国出手偷袭就是明证。 故燕国对赵国来说乃是必须要消灭的。而现在就正是一个大好时机,赵国趁各国自顾不暇之际出兵攻燕,就算不能一战灭亡燕国,也必定能从中获得城池土地。 如此一来赵国的实力得到了壮大,秦王也可以从齐楚联盟的夹击中脱身。不知道大王以为秦王此谋如何?” 太子偃也跟着附和:“燕国一日不除赵国始终无力争霸中原!儿臣愿请命讨伐燕国,不擒杀燕王,愿以死谢罪!” 赵王知道太子偃几斤几两,当然不会真的让他去领兵打燕国。 但是甘罗所说的话,也着实让赵王心动不已。 秦国如果直接让赵国攻打齐国,赵王真没那个胆子,但是攻打燕国,那情况就不同了。 赵王很自信,只要赵国出兵攻燕,有很大把握能把燕国吃下,就算吃不下也能获得不少好处。 谁让燕国是关东六国里面除了韩国外最弱的一个呢? 甘罗已经看出赵王的意动,又一次拱手说道:“只要赵国愿意出兵伐燕,秦王愿以资助赵国粮草100万石!” “什么?”赵王丹两只眼睛都在冒着红光:“先生莫非戏言乎?” 一百万石粮可不是小数字,这些粮食给了赵国,不能说让赵国起死回生,但绝对能脱离困境。 赵国这几年实在太艰难了,赵王真的需要粮食。 问题是赵国的财政又不行,商业也不像齐国那样发达,就算想买粮都拿不出钱。 秦王真的愿意给一百万石粮,赵王很难不心动。 “大王!秦王已经承诺,只要您愿意出兵讨伐燕国,粮草马上就能送到!你若不答应,外臣立即告辞!请大王好自为之!” 甘罗说完便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赵王站起身拦住甘罗,道:“此事寡人答应了!” “大王英明!” 甘罗笑盈盈地回身拜道。 “但是寡人希望秦国能够额外赞助我国一些军械!” 赵王丹并不是傻瓜。他又提了一些附加条件。 “当然没问题!” 甘罗十分痛快的答应。 作者并没有弱化赵王的智商,原历史上,赵国和燕国穷途末路的时候还在互掐 孝成王十六年,廉颇围燕。以乐乘为武襄君。十七年,假相【假相:代理宰相。】大将武襄君攻燕,围其国。十八年,延陵钧率师从相国信平君助魏攻燕。秦拔我榆次三十七城。十九年,赵与燕易土:以龙兑、汾门、临乐与燕;燕以葛、武阳、平舒与赵。 悼襄王元年,李牧将,攻燕,拔武遂、方城。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钧为之谓文信侯【文信侯:即吕不韦,当时任秦国相国。】曰:“春平君者,赵王甚爱之而郎中妒之,故相与谋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相与谋而内之秦也。今君留之,是绝赵而郎中之计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春平君者言行信于王,王必厚割赵而赎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城韩皋。 悼襄王三年,庞暖将,攻燕,禽其将剧辛。四年,庞暖将赵、楚、魏、燕之锐师,攻秦蕞,不拔;移攻齐,取饶安。五年,傅抵将,居平邑;庆舍将东阳河外师,守河梁。六年,封长安君以饶。魏与赵邺。 第448章 赵国伐燕 第452章 赵国伐燕 送走甘罗以后,赵王丹叫来了丞相虞卿,并告知了他自己准备出兵伐燕。 “大王不可!此乃秦国诡计,我王万万不可上当!” 虞卿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劝说。 “虞君不必再劝了!寡人决心已下!” 面对虞卿的竭力劝说,赵王丹将一只手负在身后,并不为之所动。 “大王!如果您坚持要攻打燕国,臣请求辞去丞相一职!” 虞卿抬起头,企图用辞相来迫使赵丹就范。 “虞君!如果你以为用这种手段能威胁寡人,那你就错了!寡人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赵王丹的语气非常强硬,这和他以往对虞卿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赵王丹之所以这样对虞卿,还是对他动不动就“太子乃国家之本”的论调不满。 如今赵王想废掉太子偃的想法几乎已经尽人皆知,虞卿不识时务,屡次三番死保太子偃,这已经激起了赵王对他的不满。 赵王的确求贤若渴,但对他而言,废太子乃是家事。 我的家事你虞卿天天来管,未免管的有些太宽了。 这个相国不要也罢! “虞君,你要老了既然你不想再做这个相国,那就回家去养老吧!” 赵王丹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罢免虞卿的相位不过是一桩小事。 虞卿也没想到赵王丹会罢了他的相位。 “大王!” 虞卿从地上站起身,还想要和赵王说话。 赵王冷冷的伸手打断他,示意他出去。 虞卿见此满脸无奈,再郑重的行了一礼之后,他解下腰间的相印离开了王宫。 “来人!” 赵王丹一声吩咐,一名寺人就已经来到身前。 “去把廉颇将军还有乐乘将军叫来!” “唯!” 寺人低下头,恭敬的应道。 不久,廉颇和乐乘二将来。 听说赵王要他们起兵讨伐燕国,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廉颇率先接下了赵王的命令,乐乘犹豫了一下才拜见王令。 对于廉颇而言,他是武将,只管打仗就行了,大王要他打谁他就打谁,别的事情他并不想多管。 “大王!臣听说您刚刚罢免了虞君,臣以为虞君说的也有道理,这时候我们不应该攻击燕国,您已经答应了联军要和他们合纵,怎么能背盟呢?” 乐乘比起廉颇并不是纯粹的军人,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乐将军!寡人并没有准备背叛联盟!” 赵王丹的话一出口,廉颇和乐乘同时交换一个眼神。 既然不准备背叛联盟,那又要进攻燕国,赵王这是准备两线作战了? “大王!两线作战兵家大忌,更何况我赵国积弱,根本无力两线作战!” 乐乘弯下腰,态度恭敬的劝说道。 赵王丹点了点头,回过神坐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 “寡人知道这些!联军那边应付一下就好了,齐楚现在是同盟,抗秦这种事情,就应该让他们来顶上!” 赵王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联军那边敷衍一下就可以,赵国要全力对付燕国。 乐乘知道自己劝说不住赵王,识趣的闭上了嘴。 第二日,赵王丹下令以将军廉颇为丞相并将尉文封给廉颇,号“信平君”。 紧接着赵王丹又任命将军乐乘为大将军,率领三万赵军南下救韩。 乐乘率领三万赵军南下之后,赵王命许历重新征召六万大军,并将这些大军交给廉颇,命令他用这些部队讨伐燕国。 廉颇接到这个任命之后非常高兴,这么几年来赵国都没打过什么胜仗,廉颇早就手痒了,这回正好可以拿燕国来刷刷经验。 赵王丹十七年十二月(公元前249年),齐王假二年,秦王子楚元年。 赵国以燕王残暴为由,出兵讨伐燕国。 临淄。 田假那边刚刚收到赵军南下增援韩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说了赵国出兵讨伐燕国。 为了避免齐国误会,赵王丹还专门派人来解释说,赵国只是想报长平之战的一箭之仇,希望齐王不要干涉。 “赵王丹这是把寡人当傻子吗?他分明是想趁着天下各国无暇自顾,趁机从燕国身上获得好处!” 田假送走了赵国的使者之后,十分气愤的对群臣说道。 “大王!我们应该会同楚国,马上派出使者前往邯郸,向赵王施压,必须让他撤销对燕国的进攻!” 李斯从席上直起腰,拱起手道。 “左丞相言之有理,大王!赵国的国力毕竟远胜于燕国,燕国积弱多年,现在各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韩国,赵国骤然出兵,有灭掉燕国的可能。” 茅焦忧心忡忡的说。 燕国是个万乘之国,但这个国家在战国史上基本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除了燕昭王时期燕国曾经短暂勃起过十年,之后就迅速衰落。 燕惠王和燕武成王两代燕王并没有振兴昭王的霸业,燕国在他们手上江河日下。 燕国多年来没有参与过什么大战,他们实际的战力很难被估算清楚。 但通过当年的邯郸之战,可以推算出燕军的战斗力,早已经不是五国伐齐时那么强悍。 毫无疑问即便赵国再衰落,但想吊打燕国还是易如反掌的。 赵国一旦彻底打服甚至吞并燕国,这对齐国将大大不利。 彻底摆平燕国后的赵国将全力对付齐国,万一赵国在倒戈秦国,那仅凭齐楚两国,身上的压力会骤然增加。 “寡人已经决心,必须阻止赵国对赵国的进攻,必要时我们要武力干涉!” 田假语气非常坚定,众臣也同时跟着附和。 “大王!也许我们并不用急着救燕国!” 李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缓缓开口。 “哦?” 田假疑惑地看着的李斯。 蓟都。 燕王喜听说了赵国出兵讨伐燕国的消息之后,并不慌张。 “赵国出兵讨伐为燕国,想必只是为了攻打几座城池!丞相不必在意!” 燕王喜说的轻飘飘的,他是真的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大王,我必须要告诫您,赵国这一次动用了六万大军,他们恐怕不会只满足于攻下几座城池!燕国必须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 栗腹比起燕王,脑子要清醒许多。 “既然丞相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派出使者向各国求援罢!” 燕王喜带着几分妥协的味道说道。 “恐怕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来轻易援助我们燕国,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有人来帮助我们的!” 栗腹捋着胡须,满脸忧愁的说道。 正如栗腹所担心的那样,燕国派到各国的使者都遭受了冷遇。 韩魏楚三国怨恨燕国屡次见死不救,再加上现在他们正全心全意的对付秦国,因此根本不理会燕国的求救。 齐国那边,田假同样冷遇了燕国的使者。 田假的确不想看赵国把燕国打败,但是他也不想现在就去救燕国。 赵国和燕国本质上都是齐国的敌人,他们两个越是攻打,越是消耗对齐国越是有利。 一开始田假很担心虚弱的燕国会被赵国迅速击败,但李斯一番话点醒了田假。 燕国就算再虚弱也是一个万乘之国,强如巅峰时的齐国,在燕国内乱的情况下都用了100日才灭掉燕国。 赵国想闪电消灭燕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齐国并不需要急着去救燕国。 田假已经打定了主意,除非燕国真到了最后一刻,否则齐国是绝对不会出兵干预的。 最主要的一点,齐国现在要跟各国专心救韩,的确没有余力去管燕国的破事。 田假目视着北方,淡然的说道: “就让赵王和燕王菜鸡互啄吧!” 第459章 蒙骜退兵 第453章 蒙骜退兵 齐王假三年正月。 楚国的30万大军与齐国的二十万大军会师与新郑,五天之后乐乘率领三万赵军来到。 楚军和齐军来到新郑时,韩王亲自出城迎接两国的主将入城,等到乐乘来时,来迎接他的只有韩相张平。 这里多说一句韩国臣服秦国的时候,张平一直都赋闲在家,因为张平是抗秦派,韩国臣服秦国时,韩王不敢用他为相。 现在韩国已经跟秦国变成了敌对关系,那么张平自然而然又会成为韩国的丞相。 值得一提的是张平这个丞相并没有相印,自从上次田假归国,这个相印就一直没有还回去,韩王又不敢派人去要,所以张平这个丞相属实有些尴尬。 韩王让张平去迎接乐乘,并不是因为赵国出兵太少韩王不重视,魏国那边也不过出了五万人,韩王照样亲自去迎接芒卯。 之所以韩王冷遇乐乘,是因为赵国表里不一,再答应了与各国合纵的情况下,转头又出兵燕国。 谁都不是傻子,赵国这样做实际上已经背叛了合纵同盟,只不过眼下各国忙着抗秦,谁也不说罢了。 感受到冷意的乐乘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一次的确是赵国背叛了联盟,遭到冷遇也是意料中的事。 赵军来到之后,五国联军正式集合完毕。 十通战鼓之后,联军众将齐聚于韩王宫。 韩王并没有参加这次会议,他让丞相张平代自己主持了这一次会议。 会议一开始,景阳就率先发言,道: “二三子,五国联军协力抗秦,我们应该一致对外,但是我们中间有极个别人表里不一,做成背叛联盟甚至勾结秦国的事情。我想是谁本将就不用多说了!” 大殿里的众人将目光同时看向乐乘,这让乐乘尴尬不已。 乐乘直起腰,刚准备替赵国辩解两句,就听一旁的芒卯阴阳怪气道: “三晋一家!有些人居然接受秦国的粮饷装备跑去攻打燕国,这实在是令人不齿啊!” 乐乘闻言,更加尴尬了。 “大将军!你们赵国答应了要和我们齐楚两国并立抗秦,何故出尔反尔?” 田谦看着乐乘,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场上除了张平,其他三国的将领都将矛头对准了乐乘。 乐乘也没想到会议开始,各国首先就会批判赵国。 咽了咽口水之后,乐乘挤出一个笑脸说道: “误会!二三子误会了!赵国并没有背叛联盟,什么接受秦国的粮饷,这都是无中生有!我国进攻燕国,只是为了报长平之战的一箭之仇!” 乐乘话音一落,景阳身旁的景翠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芒卯冷冷的开口问道:“赵国什么时候不能报仇?为什么偏挑我们各国全力抗秦的时候报仇?赵王这个时间衔接的挺好啊!” “这……”乐乘有些哑口无言。 这事情的确是赵国理亏,乐乘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像那些舌辩之士一样不要脸的强辩。 没办法乐乘是个要脸的人啊! 乐乘要脸,但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要,比如将军赵聪: “各位将军!我赵国讨伐燕国的确只是为了报长平之战的一箭之仇,而且秦国屡次攻打三晋,燕国又几时帮过忙?我国攻打燕国,不也是在替各位教训燕王?” 赵聪这一番话充满了诡辩的味道,却硬是把赵国的背叛说的堂堂正正。 大殿里的众人相互冷笑了一声后,并没有反驳赵聪。 一来赵聪说的有理,二来联军此次是为了对付秦国,实在没必要揪着赵国不放。 真惹急了赵国,乐乘一气之下带着赵国走了,那就等于是把赵国逼到秦国那边,的确没有必要。 只要赵国不明着支持秦国,那一切就都好商量。 “二三子,五国合纵抗秦,咱们还是得选一个纵约长出来,由纵约长率领我们讨伐秦国!” 说这话的人是楚将项燕。 以往各国合纵都是先推选纵约长,但这一次大家是为了救韩,所以事先并没有推选出纵约长。 听完项燕的话之后,芒卯率先说道:“本次楚国出兵最多,这个纵约长,就让给楚王来做!” 乐乘也跟着说道:“说的对!几次合纵都是以楚王为尊,这次也不应该例外!” 张平也跟着附和。 本次合纵楚国确实是出兵最多的,而且田谦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命令,不必要跟楚国争夺纵约长。 纵约长能够号令五国,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纵约长要履行相应的义务。 齐国要真的和楚国抢这个纵约长,楚国肯定会顺水推舟让给齐国,齐国要是接下,身为纵约长能不带头冲锋? 齐闵王时齐国可是带着大家攻破过函谷关,难道到了田假就连函谷关都打不下了? 齐王做了纵约长再想保存实力,那就是白日做梦了。 所以这个纵约长不能争,必须让给楚国。 想着,田谦附和道:“在下也以为本次纵约长由楚王来担任最合适!” 景阳一听愣了。 齐国出兵的数量仅次于楚国,是完全有能力来争夺这个纵约长的。 按理来说齐国应该很想争一争才对,齐人最是爱慕虚荣,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 但是齐国不争,楚国总不能硬推给齐国。 “好吧!既然大家都公推我楚国,那本次合纵就由楚王来担任纵约长!然楚王不在军中,本将做为楚将主将,就暂代楚王来指挥联军了!” 景阳说罢,众将同时拱手:“谨遵上将军吩咐!” 联军推选完纵约长之后,在新郑休息两日之后,立即西进前往成皋。 蒙骜早在收到了齐楚两军即将到达韩国的消息后,就停止了对韩国各地的攻击,转而收缩兵力。 起初秦军的兵力分布在成皋、巩邑、宜阳一线,并且在周围几座城池修筑堡垒屯粮,以进攻的态势来对付韩国。 联军来到后蒙骜就将兵力收缩到巩邑一线,随时准备西撤宜阳逃回函谷关。 20万对战50多万联军,蒙骜并不认为自己能获胜。 除非秦王再增援,否则蒙骜在联军打来时只有撤回函谷关。 联军浩浩荡荡的追出成皋往蒙骜驻守的巩邑杀去。 蒙骜在派出数千小股部队与联军短兵相接一次之后,大部队再次收缩退至偃师防御。 联军并不打算放过蒙骜,在蒙骜驻兵偃师后不久联军再次杀到偃师。 此时蒙骜面临两个选择,第一是放弃偃师退往平阴(今河南孟津),这个选择的好处是既可以和联军决战,也可以向西退回函谷,但缺点就是新得的二周之地将被丢给联军。 第二个选择则是在偃师修筑工事和联军相持等待关中援军,进而举全军与联军决战。 相比于第一个选择,第二个选择明显更冒险,稍有不慎蒙骜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深思熟虑之下,蒙骜还是选择了第一个方案,既退兵平阴。 蒙骜站在偃师低矮的城墙上,目视着远方飞扬的尘土,道: “等着吧!我蒙骜总有一天还会再杀回来的!” 第450章 强攻函谷 第454章 强攻函谷 蒙骜退兵平阴后,联军这边已经看明白了,蒙骜这是准备放弃二周之地,全力退保函谷关。 秦国历来都是这样,只要打不过关东六国就会退兵函谷,等到六国碰壁,然后再出兵夺回失地。 “我们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重蹈之前的覆辙。” 景阳目视着函谷的方向,对身边的将士们说道。 “大将军言之有理!关东六国合纵每一次都是打到函谷关下就撤回,这次我们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韩将冯劫附和了景阳的观点。 六国里面最害怕秦国的就是韩国,纵观韩国历史,韩国从建国以来丢掉的90%的领土都是被秦国所夺。 如果说关东六国里有谁想攻破函谷关灭掉秦国,那肯定是韩国。 没办法秦国把韩国打的太惨,其他几国可能并不是真心想让秦国死,但韩国是真的想让秦国死,而且是死的越快越好。 冯劫不赞成景阳的观点,那才是怪事一桩。 “小将军言之有理呀!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田谦赞同了冯劫的观点。 齐国对秦国的恨其实并不比韩国小,田谦幼年时经历过五国伐齐,他对秦国一直有着一种深深的恨意。 只不过从前纵然恨也没有报仇的机会,谁让人家大秦是天下第一强国,就算你再恨也打不过人家。 但这一次不同了,田谦终于找到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田假在得知了田谦的想法之后也表示了支持,虽然他对联军攻破函谷关并不看好,但如果有这个机会,田假很乐意试一试,当然前提是在齐军伤亡不大的前提下。 联军在取得一致之后,立刻挥兵向西前往平阴。 蒙骜没想到联军会追的这样紧,在得知联军再次向西之后,他立即命令大军后撤退兵函谷。 联军轻而易举的帮助韩国收复了平阴后,继续举兵向西追进崤山并一路兵临函谷。 函谷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它依托崤山险要之地修建,北面是滔滔黄河,其余三面都是山地,函谷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六国屡次合纵包括上一次的伊阙山之战,都是因为被函谷关阻挡而无法扩大战果。 函谷关占据地利,修筑的位置十分险要,联军虽然有优势兵力,但是面对狭窄的山壁,兵力上的优势根本无法被施展出来。 联军每次进攻函谷关,只能采取轮番进攻的方法,没办法函谷关占据险要,前面都是陡峭的山地,关前一次最多也就能容纳数万人,再多就会因为地形过于大军狭窄无法施展。 正因为此函谷关才能挡得住六国的多次合纵。 函谷关真要是像齐国那样处在平原上,六国头铁往下打,早把函谷关推平了。 望着巍巍函谷,五国的将领都有些头大。 这种雄关根本就没有奇袭的可能性,除了强攻之外别无出路。 函谷关内只要放上十万雄兵,六国有百万大军都打不下。 这话听着有些夸大,却是事实。 原历史上,即使是秦国穷途末路,函谷关在仅仅有数千人防御的情况下,刘邦都不得不绕行武关最终才攻破咸阳。 现今秦国正如日中天,六国想打下函谷关,呵呵,只能说想法是美好的。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攻破函谷关的希望很渺茫,但既然都已经来了,大家也只有试上一试。 “只有强攻这一条路了!哪怕是我楚人拼光了,这一次也一定要打下这座雄关!” 景阳站在巢车上望着函谷,说出了这样一句充满悲壮,却又颇为无奈的话。 想要打下函谷就只能靠人命往上填,这是唯一的一条出路。 五国联军里谁的士兵是大风刮来的?又有谁真的愿意拿士兵的生命去填平这座函谷关呢? 早在联军来到前,蒙骜就已经加固了函谷关,秦王还派人为他送来了大量的军械粮草。 就算联军真的想不计伤亡的进攻函谷关,蒙骜也并不惧怕。 “来吧!这一次就让你们在函谷关下撞个头破血流!” 蒙骜望着关下联军连绵起伏的营帐,面色冰冷的说道。 在函谷关下休整了两日之后,第二日联军对函谷关发起强攻。 第一日是由楚军来打头阵,楚军的进攻非常勇猛,他们架着云梯冒着秦军的箭雨冲锋。 在倒下数千人之后楚军终于打到了函谷关下,还来不及架设云梯,城墙上的石头木头接连扔下,楚军士兵伤亡惨重。 眼看着楚军一个一个的倒下,联军无不为之动容。 田谦再给田假的战报里写: “楚军的进攻非常勇猛,他们并没有保存实力,但是秦军又坚固的函谷关,楚军哪怕再勇猛,也无法攻破那座坚不可摧的雄关。” 第一日的进攻楚军伤亡了3000余人,听到这个伤亡数字的时候景阳震惊了。 他想到了不计代价的进攻函谷关会有很大伤亡,但没想到伤亡会如此大。 在听说了楚军一天就伤亡了3000人后,楚王也急了,楚王命令景阳保存实力,不得再用这种不计代价的方式进攻函谷。 实际上一开始楚王就没打算要攻破函谷关,他不过是想趁这次机会让楚国从闽越的泥潭抽身。 楚国已经抽身了,其实也没必要再和秦国过不去。 奈何这次楚国是纵约长,又刚刚和齐国结盟,楚国不得不在盟友面前表演一下。 遭受了重大伤亡之后,楚王自然也无心在继续表演。 等到了第二日,轮到齐军进攻时,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齐军比楚军还要勇猛。 哪怕是田谦已经接到命令要保存齐军的实力,但是渴望首级的齐人仍旧是悍不畏死。 齐军士兵奋勇冲杀,身边的同僚一个一个倒下,但没有一个人退缩,哪怕明知会死,许多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冲锋。 多年来齐人都对秦国憋着恨,加上新法的刺激,多年来积压的恨意都在此时爆发在了函谷关这座雄关之下。 蒙骜看着齐军悍不畏死的进攻,他震惊了:“齐军一定是疯了!他们这样拼命的进攻函谷关,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田谦也有点坐不住了,他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大王让我们齐军保存实力,绝对不能像这种方式去进攻!快通知主父鸿,让他保存齐军元气,万万不能用这种方式去死磕函谷关!” 眼瞧着齐军不计代价的冲锋,乐乘、芒卯、冯劫三人皆如坐针毡。 齐军跟秦国并没有多大仇,这一次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救韩,但即便如此,他们都能拼尽全力作战。 连齐军都这么干了,明天轮到三晋进攻,他们好意思保存元气? 第451章 燕王求救 第455章 燕王求救 齐军的进攻一直持续到黄昏,虽然齐军最后甚至没有登上函谷关的城墙,但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还是触动了其他四国。 田谦明知并不是自己授意的强攻,却还是在当天晚上联军会议时发扬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这一番话说的三晋无地自容,景阳都被田谦说感动了。 于是第三天,轮到三晋进攻的时候,他们的作战同样勇猛。 蒙骜人麻了,齐楚不要命就算了,三晋跟着玩什么命?你们有玩命的那个实力吗? 本来各国之间对进攻函谷关的兴趣并不大,大家都想着来做做样子。 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这个做作样子变成了真的强攻。 接下来的几天联军持续高强度的对函谷关发动猛攻。 楚王收到消息之后严令景阳保存实力,景阳也很无奈,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楚军如果不卖力气,以后谁还会把楚国放眼里? 人家齐国不是纵约长,为了天下大义,为了爱与和平,都能和秦国拼了,楚国和秦国那么大仇,还保存实力,今后楚王还怎么在道上混,还怎么带小弟? 楚王听了景阳的话也很无奈,这会儿他也骑虎难下了。 最后楚王咬着牙说了一个字:“打!” 得到了楚王首肯,景阳彻底放开手脚,楚军第一次和齐军通力合作,五国达到了一种空前的团结。 临淄。 田假也没预料到这一次合纵五国居然能这么团结,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也给田谦去了一道命令,只要楚军不保存实力,那齐军也不必保存实力。 反正攻破函谷关对齐国有没坏处,真有这个机会,那错过了才是可惜。 再说蒙骜,联军在一个月以来不间断的攻击函谷关,他是真有点吃不消了。 从前联军从来没有这样进攻过,蒙骜预感到,要是联军真这样继续进攻下去,最多三五个月,函谷关必失。 收到消息的秦王子楚也有点慌了,他叫来了吕不韦,两人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 最后又拿出了秦国的祖传绝招,离间计。 离间计是我大秦屡试不爽的绝招,从五国伐齐到长平之战,从来没有失败过。 “该怎么离间联军呢?” 吕不韦嘀咕了一句。 沉思了良久之后,他最终还是把主意打到了田假身上。 “也许散布一下齐国威胁论,能让联军产生龃龉!” 吕不韦站起身,吩咐人叫来了陈驰,请他设法在三晋散布谣言。 陈驰接到命令以后,立马开始造谣,陈驰造的谣言也很简单,那就是齐国猛攻函谷关不过是一个阴谋。 实际上,齐国只是想要利用其他四国打败秦国,从而专心的对付其他四国。 这其实是个并不高明的谣言,但是魏王韩王楚王在听说之后竟然都深信不疑。 齐国的变法太让他们忌惮了!齐国又不计代价的帮他们打秦国,说齐国没有阴谋谁信? 一旦有了怀疑,那么裂痕就必然产生。 楚王命令景阳不得再进攻函谷,用齐军去拼。 景阳无奈,只好保存楚军实力。 田谦在看出楚军的意图之后,也开始跟着保存实力。 结果刚刚团结起来的五国,又开始互相不信任。 消息传回临淄,田假也颇感无奈。 齐国是真心想帮他们打秦国,结果转头来还惹得一身骚,大家都怀疑齐国另有目的。 赵国一开始就背叛了联盟去打燕国,你们都不怀疑,却跑过来怀疑齐国。 关东五国真是一群虫豸!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联军虽说没有退,但也没有在发起前面那种高强度的进攻。 景阳几次想让齐国打头阵接着进攻函谷都被田谦推辞了,你楚国不是不信任我们,那我们凭什么替你们卖命? 到了这会儿,联军其实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是齐楚刚刚联盟,两国之间谁也不愿意先说退兵,三晋本身不如齐楚,齐楚又是来帮他们出头的,两个大哥都没话说要退,他们自然也不敢说话。 就这样联军和秦军在函谷关下进入相持。 蒙骜不出来,联军也不打算攻进去。 时间一直来到六月份,一则大事轰动了天下! 廉颇率领赵军连战连捷,赵国先是在五月份的时候打下了燕国的下都(今河北易县),紧接着又杀向燕国都城蓟城(今北京)。 短短半年时间,赵国连下燕国数十城,并一路打到燕国都城,这直接震惊了天下。 燕国好歹是个万乘之国,谁也没想到赵国会把燕国吊起来打。 事实上廉颇在兵力上并没有多大优势,他一共就六万人,赵王压根没有多余的兵力增援他,廉颇基本上就是在孤军深入。 燕国呢?他们是以举国之力抗衡廉颇,燕国在经过征召之后,有近十万大军。(虽然大部分都是临时抓的壮丁) 可是谁也想不到十万燕军会被六万赵军打的丢盔弃甲丧城失地。 燕赵两国在开战之后,三月份时燕相栗腹还曾亲自抵达下都城亲征廉颇。 栗腹带着七万燕军和廉颇在下都(河北易县)城外进行了一场决战,结果燕军刚和赵军接触就被杀崩,栗腹险些被廉颇活捉。 最后在亲卫的保护之下栗腹才狼狈的逃回了蓟城。 栗腹逃回蓟城后,燕王喜抓住时机罢免了他的相位,并把他下狱论罪。 栗腹的党羽也多半都被燕王喜收捕。 赵国对燕国的这次攻伐无形中帮了燕王喜一个大忙,他趁机收回了燕国的大权。 这一次燕王喜是真正的燕王了! 收回了燕国的大权后,燕王喜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说廉颇已经杀到蓟都了。 “二三子,廉颇来势汹汹,寡人如何抵挡?” 燕王喜看着左右跪坐着的文武大臣们,带着些颤声问道。 昌国君乐闲拱手道:“下都之战我军大败,眼下我们只能收拢残兵征集各地丁壮,再把东胡的援军调来,方有机会战胜赵国!” 燕王喜听罢,满脸无奈的摆手道:“我军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哪里还是那廉颇的对手?至于东胡的援军远在千里,寡人怕是等不到他们了!” 说罢,燕王喜又把目光转向将军剧幸,道:“老将军乃是四朝元老,不知您何以教寡人?” 须发皆白的剧幸沉思片刻,拱手道:“眼下,燕国只有向周边国家求救方能转危为安!” “谁能救燕国?秦国吗?” 燕王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秦国求援,这么多年来燕国属于秦国半个小弟,秦王的话,燕王基本都听从了。 燕王喜觉得,这种时候燕国找秦国求救,秦国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他不知道,赵国进攻燕国的军械粮草都是秦国资助的。 燕王拿秦王当大哥,秦王把这个好弟弟往死里坑。 “大王,秦王不足为靠!五国合纵抗秦,那秦王自身尚且难保,哪还有余力来救燕国?” 乐闲看着燕王沉声说道。 “那我们向楚国求救?” 燕王喜又将希望放在了楚国身上。 “大王还是省省吧!楚国距离燕国远,何以救燕?” 这次不等乐闲说话,剧幸已经抢在他前面反驳了燕王。 “啊!难道寡人要找魏国和韩国求救不成?” 燕王提高了声调,显然是非常不满。 在燕王的眼中,魏国和韩国混的还不如燕国,找他们求救属实是丢脸。 “大王,为什么不考虑考虑齐国呢?” 剧幸都快被这个燕王给蠢哭了。 “齐国?” 燕王听到齐国两个字,几乎想骂人。 齐国跟燕国可是世仇,当初乐毅带着燕国差点灭了齐国,两国仇深似海,齐国肯来救燕国? 燕王喜换位思考了一下,他感觉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救齐国的。 “哎呀,那齐国在这种情况下不来趁火打劫就算好的了,齐王怎么肯发兵来救寡人?” 燕王喜说完,就听一旁剧幸开口道:“大王!齐王假以信义着称,仁义之名远播天下,赵国几次背盟攻齐,齐王尚且能不计前嫌,何况是我燕国?” 乐闲也跟着说道:“是啊大王,这个时候我燕国去求齐王,依齐王之仁义,必定肯来援救。我燕国被赵国吞并,对齐国又有什么好处呢?只要大王派一说客对齐王晓以利害,必定能说服齐王。” “那爱卿以为谁可出使齐国?” 燕王喜也是没招了,他现在只想要援兵。 “中大夫貂褚,可担当此任!” 剧幸沉思良久后,终于说出一个名字。 “貂褚?”燕王喜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年轻的他显然并未听说过此人。 “大王有所不知,貂褚之父乃是貂勃,貂勃曾为齐国上卿,深受齐襄王赏识,齐和王时,貂勃失宠举家搬来燕国,武成王赏识貂勃的才干,以其为上大夫。貂勃死后其子承袭父爵。” 剧幸看燕王不知道貂褚,专门解释了一下他的来历。 燕王喜点点头,道:“既然貂褚与齐国颇有渊源,那就以他为使速速出使齐国!” 第452章 燕使姬丹 第456章 燕使姬丹 齐国临淄。 齐王宫。 大殿之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青年人,这二人就是燕王派到齐国求救的使者,待到二人报完姓名职务,田假不禁眉头一皱。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田假看着中年人身后那个略有腼腆之色的年轻人问。 年轻人看着王座上的田假,张了张嘴,但由于紧张,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貂褚见此急忙拱手道:“回齐王,此人乃鄙国太子姬丹!” “你真的是太子丹?” 田假上下打量着姬丹,面露狐疑。 如果说燕国后期历史上还有什么出名的人物,那一定就是太子丹了。 太子丹指使荆轲刺秦,此事在华夏大地上家喻户晓,几乎人人皆知。 大殿上站着的这个自称太子丹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面容清秀俊朗,浑身有一股儒雅之气。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气质儒雅的年轻人会指使荆轲去刺杀秦始皇。 这小子不会是冒充的吧? “大王!”太子丹抬起头直视着田假,拱手道:“外臣的确是燕国太子姬丹!” 派出使者来齐国求救,这是非常重大的事情,燕王没道理会弄个假货过来。 再说齐国又没找燕国索要人质,燕国主动上门求救,更没必要弄什么替身。 田假打消心中怀疑,笑道:“太子殿下来我齐国所谓何事?” 姬丹刚准备开口,大殿左侧跪着的李斯便直起身子说道:“如果太子殿下来到我齐国,是为了游山玩水,寡君不胜欢迎,如果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是尽早离开齐国为好!” 姬丹根本没想到齐国君臣上来就会给他来个下马威,年轻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貂褚看着手足无措的姬丹,连忙拱起手道:“左丞相,我燕国正被赵国攻打,赵军即将兵临蓟城,燕国就要覆亡,难道齐王要见死不救?” 李斯冷笑一声,道:“燕国素无信义!君不见五国伐齐之事呼?” 五国伐齐齐国差点被燕国打的亡国,这笔账燕国可以忘掉,但齐国可不会。 “大王!”貂褚连忙把目光看向田假,满脸真诚的说道:“大争之世,本来就是强则强,弱则亡。燕国与齐国征战,乃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并不是什么私人恩怨,臣听闻齐王乃世之贤王,眼界心胸绝非赵王楚王之流可比。 眼下赵国兵围蓟城,燕国覆灭在即,燕国若亡,赵国必然全力与齐国争衡。燕国若存,燕王感激齐王援助之恩,今后必对齐王马首是瞻,请齐王明察之!” 说罢,貂褚对着田假深深的行了一礼。 田假看着貂褚,沉默了许久也不见对方直起腰看自己,便主动开口道: “貂大夫,寡人敢问你一句,如果同等情况之下,燕国会不会来救齐国呢?” 貂褚终于直起腰,沉声道:“如果同等情况下,我国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救齐国!”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齐国群臣一片哗然。 姬丹也有点急了,他这么说还能为燕国求得着救兵? 这种时候姬丹都恨不得化身做田假的舔狗,要不是他是燕国太子,他都想跪下来求齐王救燕。 父王也真是的,怎么会派了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人来出使齐国? 姬丹心中埋怨之极,就听的田假开口道:“尊使倒是诚实!” “齐王英明,外臣不敢欺瞒大王!” 貂褚这时候还不忘恭维田假一句。 “燕王倒是慧眼识人,派了先生来出使!” 这话一出口,姬丹和貂褚心中同时一松,齐王恭维燕王,这证明齐国还不想彻底放弃燕国。 齐国真准备不管燕国,还能给燕国什么好话? “大王!”貂褚一脸真诚的拱起手说道:“廉颇实在太勇猛了,蓟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如果大王不愿意帮助燕国,那么燕王就只有屈身侍奉赵王,到了那个时候,齐国可就要危险了,就算是为了齐国,臣恳请大王,发兵救燕!” “寡人也很想帮助燕国,可是现在我国正在和秦国作战,恐怕力有不逮,先生也知道,我齐国正在变法,到处都缺钱。如果两线作战,恐怕有点吃不消!” 田假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想让我们齐国去救你们燕国,那就得拿点好处出来。 貂褚会意的拱起手,满脸严肃的说道:“我王已经应允,只要齐国愿意出兵救燕,我燕国愿意割让边境15城与齐国!” “十五城?”田假冷笑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个价码不满意。 貂褚见此又急忙加价:“我王可以割让二十城给大王!燕国可以听从齐国的号令,燕王愿臣服于大王!” 齐闵王时燕王就臣服过齐国,让一个国家臣服自己听起来很威风。 实际上这根本没有什么卵用,名义上的臣服并不能带来实际的利益,除了一些虚荣之外,没有半点实际意义。 而且过分装杯没有实力,还会招来各国的围攻,齐闵王就是那么死的。 田假冷笑了一声,说道:“寡人不要燕王的臣服,也不想要燕国的土地!” 貂褚抬起头,满腹狐疑,他是真看不透眼前这位年轻的齐王到底想要什么? 难不成是要什么珍宝美女? 这些东西齐国也不缺呀! “先生不必乱猜了,寡人要钱!想让寡人出兵,燕国得付钱!” 田假毫无遮掩的直接说了齐国要钱,这让貂褚跟姬丹都有些猝不及防。 从前各个国家谈判,所有好处的时候都会说的非常隐晦,还从来没人像这样直接伸手要钱的。 “大王!不知道您要多少钱才能出兵救燕?” 哪怕田假直接开口要钱的吃相让人反感,奈何燕国有求于齐国,貂褚也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问田假究竟想要多少钱。 田假不慌不忙地伸出三根手指。 姬丹见此,顿时松了一口气:“区区三万金!我燕国还是出得起的!” 姬丹说罢,见田假的三根手指还竖着,顿时心中一凉。 “太子说笑了,寡人真的只要三万金就不开口了!” 田假将手指放下,满脸堆笑的看着姬丹和貂褚,静等着他们的回复。 “三十万金实在是有些多,鄙国的确拿不出来!” 貂褚一脸苦涩,燕国积弱多年,哪还拿得出30万金? 除非燕王把自己的王宫卖了,否则燕国是真的拿不出这30万金。 一国之君跑去卖自己的王宫,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就算燕王真的想卖,燕国哪个人敢买他的王宫?谁又出得起那个价? 燕王喜的年龄没有确切记载,太子丹的也没有。不过推测一下燕王喜这会儿应该只有十多岁才对。但是历史上姬丹到过秦国,还见过嬴政,所以说燕王喜实际的年龄至少应该是20出头才能生孩子。 书里燕王喜的年龄为20出头。望周知。 第453章 出兵条件 第457章 出兵条件 貂褚在田假和齐国众臣面前大倒苦水,诉说燕国近些年遇到的种种困难,总之一句话,就算是把燕王卖了,燕国也没有30万金。 李斯从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身,来到貂褚身侧,道: “可是据本相所知,五国伐齐时燕国把我齐国的府库劫掠一空,所得之钱何止百万!燕国说没钱恐怕鬼都不信!” 五国伐齐时乐毅率领燕军攻破临淄,将齐国800年来积累的财富掠夺一空。 当时燕国从齐国得到了一笔巨额的财富。 李斯旧事重提,貂褚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好。 燕国当年的确从齐国获得了巨额财富,但这都过去30年了,就算燕国从齐国抢了再多钱,30年过去还能剩下多少? 可是貂褚明白今天他不管怎么解释,齐国君臣都不会相信燕国已经没钱这个事实。 齐王都说了燕国有钱,燕国硬说没有,那行啊,燕王就自己和赵国打去吧! “大王!我燕国愿意把当年从齐国抢掠的宝器都还给您,只求您高抬贵手,放燕国一马!燕国真的拿不出您说的30万金啊!” 貂褚的声音都带着些哭腔,田假看他那副样子似乎也并不是演的。 看来燕国是真的没那么多钱啊! 不过就算燕国没那么多钱,寡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燕国最多能拿出多少钱来?” 田假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张奏折,像是随口一问。 貂褚想了一会,拱手道:“大王!我国至多能拿出五万金!” “不会吧?堂堂800年的燕国只能拿出这么点钱?” 田假放下手上的奏折,一脸惊奇。 貂褚惊慌的拱起手,道: “大王明查!燕国府库里现在一共就几千金,这五万金估计都要我国东拼西凑才能拿得出!” 田假把手上的奏折扔到了貂褚面前,貂褚不知那上面写的是什么,等他捡起来一看,顿时血压飙升。 奏折上是一份燕国权贵的名单,后面还有他们的家产,甚至家产精确到了个位数。 看着这份名单貂褚觉得头皮发麻,如果这份名单是真的,那齐王真的太可怕了! 齐王身在临淄却能把燕国权贵有多少家产都搞清,这说明齐国已经把燕国渗透的像筛子一样了,燕国的一举一动都在齐国的掌握之下! 想到此貂褚冷汗直流。 姬丹看貂褚浑身发抖,他好奇地拿过那份奏折看了一眼,同样忍不住直打冷颤。 “我说二位,你们燕国是没钱,可那些权贵有啊!燕王可以管他们借,抢,要,都行!反正只要把钱给寡人就可以!” 田假说的非常轻松,好似这事情极其容易。 要不是田假是齐王,貂褚绝逼要骂人。 权贵的钱是那么好要的吗?别说是要了,燕王就算是去借恐怕也借不出来。 燕王找权贵借钱,哪个敢叫他还?这不就相当于把钱送给燕王,谁吃饱了撑的愿意送钱给燕王? 燕王倒是可以强行让他们捐钱,但这样一来岂不是把燕国的权贵都得罪光了? 到了那个时候燕王会把这笔账记到谁头上,是齐王还是他? 貂褚几乎要哭了: “大王!权贵有钱不代表燕国有钱啊!您让燕王怎么去找那些权贵要钱?” “那寡人就不管了,这是燕王的事情,反正一句话,寡人只要钱,至于怎么搞钱那是燕王的事!” 田假语气非常坚定,丝毫不容商讨。 “大王为了天下大义,您能不能……” 一旁的姬丹试图用天下大义来绑架田假,他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田假伸手打断: “寡人愿意出兵救燕国已经是看在天下大义的份上了!既然燕国不愿意拿那么多钱出来,那就请您去找赵王投降吧!反正燕国投降了你们的钱都是赵王的!” 燕国真的投降赵国,赵国要的价码绝对不会比齐国低多少。 甚至会更多! 貂褚临行前就接到了燕王的死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齐国的援兵请来,完不成就提头来见。 反正燕王说了能不惜一切代价,就算花钱也不是花自己的。 想着,貂褚直视着田假,最后据理力争道:“30万金我国确实拿不出!我燕国最多能支付15万金!这是底线!” “30万金少一个子都不行,不过寡人怜惜燕国百姓,既然你们实在拿不出钱,那可以用人来换!” 田假话一出口,貂褚就要跳起来了! 燕国最缺的不是城池土地也不是钱粮,而是人口! 如今燕国一共就一百多万人,哪有那么多人口给齐国? 总不能把燕国的老弱病残都给齐国吧! 齐王像是这种冤大头吗? “大王!燕人思念家乡,恐怕到了齐国,也不能为您效力!” 貂褚竭力劝说道。 “先生误会了,寡人并不要燕国的百姓!” “那大王是要?” 貂褚一脸不解。 “就把你们的这位太子丹送到我齐国读几年书吧!等你们燕国什么时候凑足了剩下的黄金,再把你们的太子赎回去,怎么样?” 姬丹闻言想要吐血! 他这一趟来出使只是因为貂褚职位太轻怕引不起齐王重视,所以才亲自来齐国。 但谁能想到来前好好的,回不去了! 齐王居然要把他扣下来当人质! 关键是齐王要用他来让燕王交赎金,燕王又不是只有他姬丹一个儿子,现在蓟都城里姬丹就还有四个弟弟! 万一他老爹发了狠决定不管他,他这个太子岂不是要客死齐国? 但问题是姬丹没办法自己跳出来说不当这个人质,他要是开口拒绝齐王,那传回燕国就叫贪生怕死。 今后他这个太子在燕国还怎么混?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姬丹不想留在齐国当人质,他将目光看向貂褚疯狂暗示对方拒绝齐王。 貂褚会意的点了点头,让姬丹当人质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中大夫根本做不了主,还得回国请示一下燕王。 “大王!容外臣回到燕国,跟燕王商量一下,才能决定此事!” “二位请自便,但寡人要好心提醒你们一句,留给燕国的时间可不多了!” 田假似笑非笑的提醒道。 貂褚和姬丹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两人行了一礼后准备告辞。 这时,田假又叫住他们。 二人以为事情迎来转机,赶忙要回身站了回去。 “二位先生回去通知燕王,寡人除了要太子为质,还要栗腹的人头!” 栗腹当年在进攻赵国时曾经杀了李牧的父亲,田假承诺过要帮他报仇,在燕王逮捕了栗腹后,田假就已经明白帮李牧报仇的时机到了。 燕王也许不会痛快的把太子送到齐国,但一个已经被下了大牢的栗腹他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容外臣将此事告知寡君!” 貂褚诚惶诚恐的说道。 第454章 入齐为质 第458章 入齐为质 廉颇在修整了两个月后,率领他麾下的六万赵军继续北上,赵军势如破竹,所到之处燕军望风披靡。 短短半个月赵军就打到了蓟都城外,并将蓟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蓟都城中燕王征集了三万人,加上前面收拢的两万多溃兵,蓟都共有五万燕军驻防。 尽管蓟都被燕国经营数百年城防坚固,但燕王面对赵军的围城,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现在燕王喜终于明白了当初燕国包围邯郸时赵王的那种恐惧,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 燕王喜惶惶不可终日时,貂褚和太子姬丹终于归来了! 燕王宫。 当燕王接见完刚刚出使齐国归来的貂褚,并听说了齐王开出的条件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齐王开出的全部条件。 这会儿燕王喜都火烧眉毛了,齐国就算开出再苛刻的条件他都会答应,钱是不错,但和命比起来他一文不值! 十五万金反正是国库出,又不是燕王喜出,只要能让齐国出兵救燕,燕王喜就算刮地皮,也要把这15万金凑出来。 至于让太子到齐国做人质,这更不值一提,燕王喜有五个儿子,少了一个姬丹也无所谓。 儿子没了能再生,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再说齐王只是要姬丹当人质又没说要他命,大不了以后凑钱把他赎回来就是了! 燕王喜对儿子尚且如此冷酷,更不用说那个已经下了大牢的栗腹。 这么多年来栗腹把持朝政,燕王喜早就想杀了他了,齐王点名要他的人头,燕王喜连眼睛都不眨,当即让人到牢房里去砍了栗腹,顺带把他两个儿子也杀了,三颗首级星夜送往临淄,以表燕国的诚意。 再说姬丹,他做梦也想不到,老爹会毫不犹豫的把他送到齐国做人质。 我可是太子啊!太子是国本,父王这么轻易的把我送到齐国当人质? 姬丹感觉心里苦,一瞬间他都有点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他爹亲生的。 但就算是再苦姬丹也得马上启程去齐国当人质,没办法赵国都把蓟都围了,他再不去齐国,等廉颇攻破蓟都,那一切都迟了。 “为了燕国,我姬丹只有苦一苦自己了!” 姬丹对自己这样自我安慰道。 姬丹收拾了一些衣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的府邸准备启程前往齐国。 这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上面跳下来一个小眼睛,长胡子,打扮的有点像中二病晚期的年轻人。 年轻人来到姬丹身前,弯腰行了一礼,道: “听说太子将要前往齐国,渐离特意前来送行!” 这年轻男子就是宫廷有名的乐师高渐离。 高渐离和姬丹年纪相仿,但他在音乐上的造诣,比姬丹乃至一些老乐师都还要高。 姬丹也爱好诗词歌赋,所以两人成为了好友。 “渐离,很感激你来送我!关山重重,不知我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姬丹看着高渐离,感慨的说道。 高渐离笑了笑,道:“太子放心去齐国,齐王仁义,必定不会伤害太子,若非渐离最近正在谱曲,必追随太子而去!” “哦?渐离,你又在做新曲子了” 姬丹不由眼前一亮,他对歌曲可是有一种别样的喜爱。 “马上就要做好了,等太子归来的时候,渐离愿意为您演奏!” 高渐离语气郑重,他对姬丹对音乐从来都不曾马虎。 “好!等孤从齐国回来,一定要听一听你新谱的这首曲子!” 姬丹拍了拍高渐离的肩膀,与他互相行了一礼道别后,转身乘上自己的马车离去。 秋风悲凉,高渐离目送着姬丹的马车远去。 姬丹离开燕国时,天气阴沉沉的,亦如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临淄。 当田假收到了三颗用盒子精心包装好的人头后,立马命人请来了李牧。 李牧看着齐王的桌案上摆着三颗用石灰腌制过的人头,先是一惊,在看清中间那颗人头的长相后,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 中间那个人李牧太熟悉了,那就是他的杀父仇人栗腹! “大王!” 李牧强忍住内心的仇恨,冲田假躬身行礼。 “贤卿请起!”田假待李牧起身后,指着桌案上栗腹的人头说道:“寡人曾说过终有一天要斩下栗腹的首级为你报仇,现在寡人不仅兑现了曾经的诺言,还将他的两个儿子也一并斩了,爱卿,这下你的父亲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大王!” 李牧红着眼眶,这位铁打的汉子,此时也是忍不住低声抽泣。 “不要哭了!” 田假从王座上下来,好言安慰了李牧一番。 “大王!臣恳请您把这三颗人头交给臣,臣想把他们带到先父的灵前祭奠!” 李牧看着田假一脸凝重的请求道。 “好!这件事情寡人答应了!” 田假又没收集人头做酒器的癖好,李牧想要这三颗人头去祭奠父亲,他自然不会拒绝。 “大王今日之恩!李牧没齿不忘!今后李牧愿为大王赴汤蹈火,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李牧单膝跪地,抱起拳头郑重的说道。 几天之后,一辆来自燕国的马车到达了临淄。 姬丹来到后,马上进入王宫面见了田假。 会面当中,姬丹向田假保证,只要齐国能帮燕国解围,15万金马上就会送到。 田假一听姬丹的保证,又见燕国已经答应了自己的全部条件后,当即答应要出兵替燕国解围,姬丹闻言大喜。 齐国只要一出兵,赵国就算想不退兵也不行了! “左丞相,你去把太子带下去,让他到学宫和寡人的几个儿子们一起读书吧!” 田假转过身,对一旁的李斯吩咐道。 “唯!” 李斯躬身应道。 姬丹本以为人质的日子过得绝对好不到哪去,他都准备来齐国啃咸菜馒头了,但他想不到齐王会将他安排到学宫和他自己的儿子们读书。 “大王厚待姬丹,丹没齿不忘大王之恩!” 激动之下,姬丹差点就要给田假跪下了。 学宫中。 姬丹到来后,李斯把他交给了万公,并郑重的向几位读书的公子介绍了姬丹。 尽管李斯一再强调姬丹是齐王请来的客人,要所有齐国公子尊敬他,但大家谁都知道,姬丹分明是被齐王要来的人质。 万公把姬丹安排到了嬴政身边,两人年纪相仿,自然被安排到了一块。 姬丹坐下之后,嬴政就凑到了他身旁:“你就是燕太子姬丹?” 姬丹上下打量了嬴政一番,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道:“你是齐王的儿子,还是侄子?” 齐王假把先王的三个儿子放到一起和自己的儿子们读书,这件事天下各国都知道。 姬丹问出这个问题,并不奇怪。 嬴政兴奋的看着姬丹:“我是齐王的儿子,我叫政!” 姬丹点了点头:“原来你是齐王的儿子啊!” “姬丹,你们燕国好玩吗?” 嬴政看着姬丹兴冲冲地问道。 第455章 赵王怂了 第459章 赵王怂了 姬丹来到齐国为质后,田假下诏命左司马李牧率新军与自己一同北上前往高唐“狩猎”。 齐王将去往高唐狩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齐国,赵国很快也得知了这件事情。 赵王得知齐王将带着新军来到高唐狩猎,顿时惊慌不已,他一面命许历征召军队,另一面又写信给齐王,向齐王阐述齐赵两国之间的友谊,希望齐王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田假接到赵王的信后,也给他回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说希望赵国看在齐国的面子上,对燕国高抬贵手,放燕王一马,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今后咱们三国还是兄弟。 邯郸。 赵王丹收到了田假的回信后,气得一把将信纸拍在了桌案上: “难怪齐王假要跑到高唐狩猎,原来他是想要逼迫寡人从燕国撤兵!这绝对不可能!” “大王冷静!齐国敢为燕国出头,两国肯定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此时我国万万不可激怒齐国!” 虞卿被罢相后,廉颇就成了相国,但他正在攻打燕国,所以现在赵国朝堂上实际的主事人是许历。 赵王愤怒的看着许历,道: “许卿,我赵国我花费半年时间,好不容易打到了燕国的都城,燕国灭亡在即,难道寡人被齐王假这一下就灰溜溜的退兵了不成?” 许历明白赵王丹愤怒的心情,他竭力的安抚道:“现在灭燕国的时机并不成熟,我们这个时候消灭燕国,齐、韩、魏、楚乃至秦国马上就会联合起来用武力逼迫我国吐出燕国。 莫非大王忘记了当年齐宣王灭燕之事?我们现在灭掉燕国会重蹈当初齐国的覆辙,请您三思!” 齐宣王灭燕失败的事情才过去不到百年,这件事情尽人皆知,赵王自然也知道。 但是赵王认为自己和齐宣王不同,齐宣王办不到的事情,他未必不行。 而且赵国这次这么轻松的就打到了燕国的都城,赵王实在不愿放弃这么一个消灭燕国的好机会。 天知道下一次赵国再进攻燕国还能不能像这样顺利? 赵国现在太需要燕国了,只要灭了燕,赵国的实力马上就能恢复,就算不能恢复到惠文王后期的实力,但也足以和齐国秦国坐下来掰掰手腕。 想着,赵王丹“唰”的一下从席上站了起来,道:“寡人绝不会因为齐王的恐吓就退兵!许历,你立刻到各地征召军队,命代郡守将司马尚立刻率领代郡精兵南下,寡人绝不向齐国妥协!” 代郡驻守着赵国两万精锐,这两万人即便是长平之战最危急的时候都不曾调动过。 他们为赵国守卫着北方的边疆抵御游牧民族的侵袭,真把他们都调回来,胡人打过来,北地该怎么办? 许历张开嘴想要劝说赵王收回成命,赵王丹一伸手打断了他,许历看赵王下定了决心,在叹了口气后只得无奈离去。 不久后,赵王丹又召见了信陵君魏无忌。 赵王丹召见信陵君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拜信陵君为假相,请他统兵抵御齐国可能对赵国灭燕的干涉。 信陵君并不想和田假为敌,他婉拒了赵王的任命。 赵王丹也没有强求,他又接着召见了隐居赵国的庞煖。 庞煖和信陵君一样,同样拒绝赵王的任命。 庞煖离开后,赵王丹懊恼地对左右说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替寡人分忧?寡人难道薄待了他们吗?” 到了第二天,少原君赵康和平阳君赵豹以及众多的赵国官员都来到王宫拜见了赵王,请他接受齐王的调停,停止对燕国的攻伐。 即便遭到这么多人的反对,赵王也不愿意放弃他灭燕的想法。 田假得知了赵王丹并不愿意接受他的调停后,立刻命左丞相李斯在国内征集兵力,并高调宣称要亲率十万大军和赵王在邯郸会猎。 赵王收到消息后也不甘示弱,他也号称征集了十万大军,并同样放出话要亲自前往高唐和齐王会猎。 齐赵两国边境大军云集,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消息传出之后,各国的目光都被齐赵两国吸引。 函谷关外,收到齐赵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后,乐乘带着赵军悄悄地离开了联军返回赵国。 赵军走了以后,田谦也马上向景阳请辞返回齐国。 联军几个月来基本上就没有再攻击过函谷关,到了这会各国都是归心似箭。 景阳顺水推舟的答应了齐军归国的请求,并且代表楚王从口头上声援齐国攻打赵国。 就这样,联军在函谷关下连续耀武扬威的三天之后,陆续从函谷关下撤离。 联军撤退以后,秦国总算松了一口气。 各国现在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齐赵两国,所有人都想看着这两国大战一场。 为了让他们两个能放心的拼一场,秦王专门写信鼓动赵王,表示秦国会坚定的支持赵国。 楚王那边也写信给田假,同样表示楚国会坚定地维护齐楚同盟,楚国会用一切手段支持齐国。 事实上秦楚两国都不安好心,秦王和楚王不过是想看齐国和赵国杀得两败俱伤,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十月底,田假离开临淄,带着两千亲卫抵达了高唐。 田假到达高唐后,频繁的到周边的几个城中去慰问百姓、接见官员,并且大肆的组织丁壮演武,以求震慑赵国。 田假并不想真的和赵国打上一场,他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是能让赵王知难而退,主动从燕国撤兵。 就在田假希望赵王能屈服时,蓟都那边传来消息,燕王派人来传信说燕国就快顶不住了。 廉颇围困蓟都三个月,哪怕燕王早就在坚壁清野,但面对强大的赵军,燕王喜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田假接到燕王喜的求救信后,知道不能再拖延,否则等廉颇攻下蓟城,那一切就都完了。 十一月初,田假向赵王发出最后通牒,赵国再不从燕国撤兵,齐国将对赵国宣战。 邯郸。 赵王其实根本就征召不出十万大军,廉颇率领的六万大军就已经是赵国的全部精锐。 所谓的十万大军不过是赵王想恐吓田假而已,眼看自己的恐吓并不奏效,而且齐国即将对赵国开战。 赵王丹很清楚,此时如果赵国再不向齐国妥协,那么两国的战争将无法避免。 “通知丞相,准备从燕国退兵!” 赵王丹说完这句话后,像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一样瘫坐在王座上。 高唐。 田假在得知了赵王屈服的消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亏赵王在最后时刻怂了,他如果不怂,齐国真的和赵国打上一场,那秦国和楚国怕是要笑的醒过来。 第456章 燕王赖账 第460章 燕王赖账 蓟都城外,廉颇指挥赵军鏖战三个月,眼看就要攻破蓟都,偏偏在这会儿传来赵王要求退兵的命令。 廉颇看着赵王的使者,是真的想说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但是当他听说齐王假亲自坐镇高唐,并且向赵国发出战争威胁的消息后,立马乖巧的接下了赵王退兵的命令。 礼送完赵王的使者离开自己的大帐,廉颇立即召集了赵军的众将,向他们宣布了退兵的命令。 “什么,大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要我们退兵呢?” 一听说要从燕国退兵,众将们顿时发起了牢骚。 开玩笑,打了三个月时间,眼瞧着就要打下燕国的都城,收获一个灭国大功。 这种时候要他们退兵,哪个将领情愿? “丞相!依我看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你带着我们把燕国灭了,再回国向大王复旨也不迟!” 营帐中一个赵军将领气愤难平的对廉颇建议道。 他这个建议一出口就得到了营帐中大部分赵军将领的赞同。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牢骚,廉颇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都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说两句!” 廉颇的威望还是很高的,他一开口,营帐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叫嚷着要我灭了燕国再回国复命,你们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可是你们知道吗?齐国向我国发出了战争威胁,齐王假甚至亲自坐镇高唐要亲征赵国,我问你们,打败燕国很容易,谁能帮赵国打败齐国?” 廉颇一把齐国搬出来,方才叫嚣的将士们瞬间都蔫了下去。 赵国打燕国,在场的将领们都敢重拳出击,但是让他们去打齐国所有人显得都是畏畏缩缩。 燕国好比是个一捏就爆的软柿子,齐国就不一样了,齐国简直是块石头,搞不好会被砸的头破血流。 田假在赵国的名声比赵王还响,赵国上下谁没听说过他的威名? 齐王假可是被称为昊天上帝之子,乃上帝赋予齐国之礼物,有谁敢跟上帝的儿子作战? 当夜,赵军趁这夜色掩护抜营起寨,等到天亮时惶惶不安的燕军发现,昨日还在猛攻他们的赵军已经消失不见。 昌国君乐闲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燕王喜。 燕王宫中。 燕王喜闻听赵国退兵的消息,又惊又喜: “赵国真的退兵了吗?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计谋?” 乐闲从容的拱起手回答道:“大王!臣探查了蓟都方圆30里的地方,赵国确实走了!” “太好了!可怕的赵人终于退兵了!真是昭王保佑啊!” 燕王轻轻拍着胸口,一脸庆幸的说道。 “大王!赵国能退兵,还得多亏了齐国给赵国施压,要不是齐王假亲自到达高唐,赵王也不会屈服!臣以为既然赵国已经退兵,我国是不是该把事先承诺的15万金交付齐国了?” 乐闲站在原地,看着上座的燕王喜问。 一听说要想齐国交付先前承诺的15万金,燕王喜顿时肉疼起来。 赵国兵临城下的时候,他是真没感觉这15万金有多少,那会儿他只感觉命更重要。 现在赵国一走,燕王喜觉得,十五万金有些太多了! “齐国没出一兵一卒,凭什么找我们要15万金?” 燕王喜懊恼的看着乐闲说道,很显然他是准备要赖账了。 “大王,到底是齐国帮我们退了赵国,我们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乐闲看燕王喜想赖账,急忙劝说道。 燕王喜冷笑了一声,气愤的将拳头砸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砚台跳了起来,“齐国帮了什么?齐王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和赵国浴血奋战的是我燕人,齐王承诺要出兵,可是我燕国见到齐国的一兵一卒了吗?” 很显然燕王喜是铁了心的要赖账。 可是燕国现在的债主可是齐国!齐王假是好惹的吗? 燕国敢赖齐国的账,燕王喜怕不是疯了吧? 乐闲拱起手,一脸急迫的说道:“大王!君子要言而有信,我们如果赖齐国的账,齐王假一怒之下举兵来攻,如之奈何?而且下次如果赵国再次伐燕,我燕国还能再求齐国出头?” 燕王喜这会儿铁了心的要赖账,他执拗的摇了摇头,道: “不管怎么说,齐国这次都没付出什么实际行动,寡人绝对不会当冤大头,出于道义,燕国最多可以支付齐国五万金,剩下的钱就别想了!” “大王!”乐闲想要继续劝说,燕王喜愤怒地转过身,往后宫而去。 “唉!燕国就要灭亡在燕王喜这家伙手上了!” 乐闲看着燕王喜离去的背影,无奈的说道。 联军退兵以后,天下各国都准备看齐国和赵国大打一场,就在各国都准备好汽水瓜子小板凳时,却听到赵国从燕国退兵的消息。 而且赵王也没敢跟齐国打一仗,完全就是无条件从燕国撤兵。 这下天下各国都傻了,先前赵王和齐王不是还在互放狠话要去和对方会猎,怎么雷声大雨点小,这就不打了? 各国都感叹没有吃到瓜的时候。 临淄。 田假在收到廉颇从燕国退兵的消息之后,立即动身返回了临淄。 齐王宫。 田假刚刚回宫,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见左丞相李斯来访。 李斯一来就告诉了燕国准备赖账不认的消息。 “好!燕王有种!” 田假盛怒之下,说出了秦王那句专属台词,老秦王了属于是。 “左丞相,燕国准备赖寡人的账,你可有办法为寡人讨债?” 田假看着站在身前的李斯,面带怒意的问道。 “大王息怒!微臣已经为您想到了讨债的方法!” 李斯明显是成竹在胸,说话时的语气都是不紧不缓。 田假见此大喜:“哦?愿闻左丞相妙计!” 李斯拱起手,一脸淡定的说道:“燕王喜不是想赖账那好啊!那太子丹不是在我齐国做人质,大王就割太子丹一只耳朵给燕王,看他还敢不敢赖大王的账?” “左丞相,你没跟寡人开玩笑吧?”田假吃惊的看着李斯,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没睡好听错了。 李斯严肃的看着田假,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田假见此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斯重新拱起手,一脸正色的说道: “大王!微臣是在和您说笑呢!燕王想赖账,那您可以让李牧将军去边境攻打燕国几座城池,帮燕王清醒一下!相信清醒过来的燕王马上会把欠大王的钱都还上!” 第457章 燕王服软 第461章 燕王服软 齐国与燕国之间,以徐州为分界线(此徐州由齐威王设立与南徐州不是一回事),第一次五国伐齐时,乐毅率燕军攻克徐州,并将此地改名为平舒(今河北大城县)。 田单复国后收复此地,平舒又重新归于齐国。 原历史上,在秦王子楚继位的那一年,燕国出兵伐齐攻克聊城,并且重新将平舒收归燕国,后燕赵易地,平舒归赵。 在本时空中由于田假的改变,燕国并没有重新得到平舒,此刻平舒牢牢的掌握在齐国手中。 李牧得到了田假的指令后,立即率领新军北出平舒挥兵燕地,在攻克了边境两座小城之后,李牧率新军包围了燕国的静海邑(今天津西南)。 静海邑是燕国临近齐国最大的一座城邑,城中有百姓十余万,自武成王时燕国就在静海驻扎了一万精兵,以防齐国入侵。 赵国伐燕时,燕王大量抽调静海守军,此刻静海城中只有数千燕兵防守。 面对李牧率领的数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军,静海司马非常识趣的打开城门投降了李牧。 李牧轻取静海邑后并没有停下,他又继续北上一路攻城掠地连克燕国数座小城。 和廉颇一样,李牧面对燕国,仅靠数万新军就如入无人之境,燕军被打的丢盔弃甲,半个月内丧失城池十余座。 燕国,蓟都。 收到边境传来的战报之后,燕王喜直接从王座上摔了下来,没错就是摔了下来。 燕王喜想不到齐国竟然真的会出兵攻打燕国,而且燕军居然和面对赵国时一样不堪一击! 按照李牧前进的势头,最多十天他就能打到方城(河北固安),方城后面就是燕国的国都蓟城!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燕国的都城将再一次被敌军包围。 回想起廉颇围困蓟都的日子,燕王喜至今心有余悸,他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国都被围的感觉。 “快!马上派人南下告诉那个李牧,寡人立马就把欠齐王的钱都还给齐国,叫他赶紧退兵,不要再打了!” 燕王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几丝哭腔,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乐闲看着燕王喜恐惧的模样,忍不住直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痛快的把钱给了齐国,也不至于挨顿揍,这下好了被人打了一顿不说还得把钱赔给人家! 乐闲在内心吐槽了燕王喜一顿后,立马带着大量黄金南下方城。 前往方城的路上,乐闲看着身后十余辆马车上装载的黄金,眉头都快扭成了麻花。 廉颇进攻燕国时,由于燕国准备不足,府库中的财宝都没有来得及搬走,赵国在燕国大肆洗劫了一番后才撤兵回国。 遭到廉颇洗劫的燕国已经非常贫穷,而且这几年燕国频遭灾祸,国库里根本就没什么闲钱。 这一次支付给齐王的十五万金是燕王从燕国各地刮地皮刮来的,为了刮这些钱,燕国上下对燕王已经怨声载道。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燕王府库里还有七八万金,然而燕王喜视财如命,硬是一分钱都不肯拿出来赔给齐国。 乐闲曾劝说燕王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赔给齐国,可燕王喜非但不听,还把乐闲喷了个狗血淋头! “我们燕国有这种王,恐怕亡国不远了!” 乐闲看着马车上装着的黄金,心中对燕王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看来我得尽早离开燕国了!” 乐闲在内心打定主意,等这次送完黄金就离开燕国。 燕王喜不是喜欢瞎搞,让他一个人搞去吧! 方城。 此刻方城百姓已经犹如惊弓之鸟,大量百姓争先恐后地逃出方城,唯恐跑的迟了就会遭到齐军围城。 乐闲一到城中,先是发布了安民告示,表明燕国不会放弃方城,然后快马加鞭的派人去联系李牧。 李牧收到乐闲的信后,立即派人前往方城和乐闲见面,在得到了燕王事先承诺的15万金后,李牧这才率兵回国。 临淄。 田假收到李牧的回信非常高兴,李牧这一次可是痛击了燕国,给了燕王一个深刻的教训。 估计燕王以后听到李牧的名字,心里都得发颤。 田假正盘算着李牧回来以后赏他点什么,李斯忽然直起身子,拱手道: “大王!这十五万金,能否交给臣来使用?” “左丞相,你要这15万金干嘛?” 田假看着李斯,惊诧的问。 “大王!臣要用这些钱去收买赵国燕国两国的说客、策士让他们能为我齐国所用!” 李斯一脸正色的解释。 韩非看着李斯,犹豫了许久,道: “左丞相,收买燕赵两国的事能不能先缓一下,你知道的咱们刚刚打完仗! 齐国以新法立国,田谦李牧他们刚刚打完仗,有不少人都立了功需要授奖,那些阵亡的家属还要发抚恤。 每次打完仗就是齐国官府大出血的时候,韩非手上能用的钱是真的不多,否则他也不至于和李斯争着15万金。 “右丞相,这些钱必须都交给我,我要拿这些钱去收买的不仅是燕赵两国的人,还有魏国,韩国,楚国乃至秦国!收买他们的说客、策士、权贵这是为了齐国将来消灭他们在打基础,希望你能理解!” 李斯终究是说服了韩非,这十五万金被全数交到了李斯手上。 收买他国的说客策士这并不是小事,秦国正是靠此收买关东六国最终一统天下。 中午。 田假召集了自己的孩子和侄子们一起用午食,饭后田假考校起了孩子们的学业,田升的功课是做的最好的,田假提出的问题他几乎都能对答如流。 齐王建的三个儿子除了田轸稍显平庸,其余两个孩子都比他的父亲要强。 田去疾和田玉虽然不如田升优秀,却也并不愚鲁,他们面对不会的问题,可以耐下心来向田假请教,这让田假非常高兴。 遇到不会的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刚愎自用,不听人言。齐闵王就是这么死的。 几个孩子们都很优秀,唯独嬴政让田假头疼。 田升几个人集体告状说嬴政不好好读书,天天逃课出去掏鸟窝,这还不算,他还经常带着成蟜跟田玉他们出去纵车。 最不能忍的是,嬴政居然把来到学宫读书的太子丹也带坏了,才几天时间燕国太子就天天跟着嬴政翘课。 “政儿!你是哥哥,你要起个带头作用,能不能给你的弟弟们带个好头?” 田假看着嬴政,板着脸说道。 “孩儿知道了!”嬴政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田假,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孩子会是田升看重那种逃课掏鸟窝的坏孩子。 这大概就叫人不可貌相吧! 第458章 二代目的教育 上 第462章 二代目的教育 上 几日后,学宫。 万公正拿着一本书认真的解释上面的内容,下面听着的嬴政显得昏昏欲睡。 嬴政打了一个哈欠满脸无聊的对身边的太子丹道:“丹,万公讲学太无聊了,今天我带你们出去纵车吧!我刚刚在城北找了一个好地方,白天的时候人少,我们正好可以去玩一下!” 太子丹本来听的很认真,一听嬴政的话,他立马放下了手上的书:“好!我就和君同去!” 嬴政一听太子丹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他又小声的叫起了身边的几个人,除了田升、田桓、和田去疾没有答应跟嬴政出去疯,其他几个人都答应了嬴政的提议。 “老师!”嬴政兴奋的举起手道:“我尿急!” 其余想跟着嬴政一起出去玩的几人也纷纷举手表示尿急。 万公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去。 嬴政几人如蒙大赦,飞快的逃出了学宫。 等嬴政几人都出去,太子去疾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禁一阵摇头。 “太子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正在讲学的万公放下课本,一本正经的看着太子去疾问。 “是,老师!学生不解,每次政哥他们都借着撒尿跑出去玩,总是给您闯祸,您为什么不制止他们?” 田去疾站起身先行了一礼之后,方才提出疑问。 万公满脸赞许的看着田去疾,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才道: “太子殿下,老朽想引用大王的一句话来回答您这个问题!有些鸟笼子是关不住的,如果心不在这里,老夫就算把他们留下,他们也不过是在课堂上捣乱,不是么?” “老师所言有理,学生明白了!” 田去疾又施了一礼,而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嬴政几人离开学宫之后,一块去了太子丹的府邸。 太子丹是燕国公子在齐国有专门的府邸,嬴政几人都没有成年,自然没有开府的权利。 来到太子丹的府邸后,嬴政熟练地套上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是田假专门配给太子丹的,在嬴政知道太子丹有马车后,这架马车就成了嬴政一伙寻求刺激的宝贝。 嬴政时常带着太子丹几个人在临淄街头纵车狂奔,体验速度与激情的快乐。 太子丹看着嬴政套上了自己的马车,脸上的表情非常微妙。 燕国太子跟着齐国的公子们纵车狂奔,这是非常失礼的,如果传扬出去太子丹要领个大不是。 刚开始太子丹的确不想跟嬴政他们几个出去疯,他只想老老实实在学宫读书,可是当他无意间得知嬴政其实是秦王子楚的儿子后,就转变了想法。 子楚一直没有孩子,嬴政是他的独生子,那么将来很有可能就是秦王。 秦国和齐国都是大国,燕国如果想要生存就必须依附大国。 太子丹计划和嬴政混熟,等将来嬴政继位为王,燕国就能和秦国搭上关系,有了秦国做后台,燕国也就不用再害怕齐国和赵国。 “丹,你在想什么呢快上车,我要开车啦!” 嬴政看着沉思的姬丹,一句话便将他拽回了现实。 “好的政,我来了!” 姬丹一个箭步跳上马车坐到了姬丹身侧,等到马车坐稳之后,嬴政一挥马鞭,马儿吃痛,立即跑了出去。 嬴政架势的马车是由两匹马拉动的,两匹马拉动马车比起单马要更难驾驭,但同时速度也更快。 飞快行驶的马车穿梭在临淄的街道上,路上人们见此纷纷躲避。 田玉坐在后面,看着马车外慌忙闪躲的人群,不安的说道:“政哥,我们这样做,被父王知道了,他会责罚我们的!” 嬴政似乎很享受那种人们惊慌失措,躲避他马车的样子,他不以为意的挥动着马鞭,狂笑道:“父亲那边有我顶着,你们怕什么?再说我们这样不好玩吗?” 马车一路飙到了城北,道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嬴政将马车开得更快了,这种马车狂奔时的刺激感,就像后世的年轻人开车狂飙一样,都是那么刺激。 正当嬴政几个人驾着马车玩的不亦乐乎时,一大堆官兵追了上来。 官兵们逼停了嬴政驾驶的马车,看着周围的差役,嬴政并不惊慌。 “这是你第几次带人来捉我了,第八次还是九次?” 嬴政看着那个带头的市掾问道。 “公子恕罪!下官也是职责所在,而且今日并不是下官要来捉拿公子!” 市掾说罢,将目光看向身后。 嬴政见此并不惊慌,只要不是田假亲自来捉他,就算是他阿母来了,他都不怕。 但是当看清后面的来人之后,嬴政不淡定了: “大司理?” 姚贾笑盈盈的看着嬴政一伙: “几位公子,跟我走吧!” “去哪?”嬴政故作镇定的问道。 在齐国除了田假,嬴政一伙少年恶势力最害怕的就是姚贾,这家伙在他们阿母的口中,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姚贾能有如此形象,主要还是因为他一手领导了易水寒,易水寒在齐国贵族的眼中,就是专门帮齐王监视百官的鹰犬,易水寒的人做事素来以辣手无情出名,做为易水寒的老板,姚贾的名声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下官当然是带你们去见大王了!” 姚贾笑吟吟的说道。 一听要带他们去见田假,嬴政一伙顿时慌了。 “大司理,能不能只叫我们的阿母来呀?” 嬴政用商量般的语气问道。 “公子,这件事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哦!” 说罢,姚贾对身后的差役们挥了挥着手,一群人立即将嬴政几人都控制了起来。 齐王宫。 嬴政几人被姚贾带到了田假面前,田升和田桓以及田去疾闻听此事,专门从学宫跑来看他们的热闹。 田假看着灰头土脸的嬴政几人,面无表情的问道:“听大司理说,你们几个经常出去纵车狂奔,你们几个很勇哦!” 嬴政几个人低着头,吓得一言不发,他们都知道父亲越是平静,那后果越是严重。 “说说吧!你们每次出去纵车狂奔,都是谁带的头?” 田假话音一落,就见成蟜看着嬴政想要说话,嬴政瞪了他一眼后,成蟜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如果你们不说谁带的头,那寡人就挨个打你们20棍!” 田假取来一根竹棍,专门放到手上敲了两下,这清脆的响了声吓得田轸都快要哭了。 “轸儿,告诉仲父,你们中间谁带的头?” 田假把田轸拽到面前,摸着他的头,一脸和善的问道。 田轸看着嬴政,刚想要张嘴,一旁的太子丹主动站出来,为嬴政扛下了所有罪责: “齐王!此时都是外臣所为!与诸位公子无关,请您饶了他们吧!” 嬴政听闻此言内心大受感动。 姬丹这个朋友能处啊! 要不是田假在场,嬴政真恨不得跟姬丹结拜成兄弟。 第459章 二代目的教育 下 第463章 二代目的教育 下 田假当然知道不是太子丹带的头,道理很简单,太子丹是燕国送到齐国的人质,在敌国做人质是越低调越好,太子丹疯了才会带着嬴政他们在临淄驾车狂奔。 所以说太子丹很明显是想替某个人顶罪。 “太子啊,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带的头,你不必为他们主动承担责任,寡人也不会怪你,只是今后你不可跟着他们瞎疯了!” 田假看着一旁的太子丹,语气十分和蔼。 “多谢齐王宽宥!” 太子丹见田假没有怪罪自己,在行了一礼后自觉的退到了一旁。 “到底是谁带的头?” 田假看着嬴政几人,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田假已经猜出是谁带的头,除了嬴政不会有别人。 因为成蟜、田玉、田轸三人,性格都比较怯懦,他们是不可能主动带头干这种事情。 如果说田假的儿子里谁这么有种,那就只能是嬴政了。 田假之所以不说出嬴政的名字,就是想要他自己承认。 嬴政看着田假,想要承认,可又怕挨打,话到嘴边硬是憋了回去。 田假见此,又提起竹棍道: “既然你们中间没人承认,那就每个人打上20竹棍,以儆效尤!” 说完以后田假把跪在成蟜后面的田玉拽到了前面,举起棍子说道:“就从你开始打!” 田玉一下懵了,论年纪他又不是几个人里面最年长的,而且这次也不是他带的头,凭什么先打他? 为什么父王不先打嬴政? “父王!不公平,为什么先打我?” 田玉一脸委屈的问道。 “因为你是寡人的儿子!” 田假说罢就要举起棍子打他,一旁看热闹的田去疾见此实在于心不忍,他主动跪到田玉身旁,道: “父王!兄弟们出去闯祸,孩儿身为太子没有及时劝导也有责任,如果您要责罚,就请您罚儿臣一人!” 田假看到田去疾能主动为兄弟们承担过错非常高兴,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冷着脸说道:“太子,你身体不好寡人不打你,而且今天的事情和你无关,你让到一边去!” 眼看田假举起棍子要往田玉的屁股上抽去,田玉吓得大喊阿母救命,田去疾则是死命的拦在田玉身前。 看到田去疾拼死拦在自己面前,田玉心中不禁一暖,他主动推开田去疾:“父亲打吧!不要伤了二弟,他身体弱,经不起打!” 看着和睦的兄弟二人,田假早就不忍心再打了,但棍子都举起来了不打又不合适。 田假正苦于没有一个台阶下,却不想一旁的嬴政开口了: “父亲!其实带头的人是我!跟他们几个无关!” 说完以后嬴政自觉的将屁股撅了起来,准备挨打。 田假见嬴政终于承认了,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才开口道:“你终于承认了!” 嬴政奇怪的转过头问:“什么叫终于承认了,难道父亲早就猜到了是我?” 田假看着嬴政,沉声道: “父亲一开始就猜到是你带的头,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主动承认的勇气,做错了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了事情,死不认错!” 房间中的孩子们听罢,皆若有所思。 嬴政一脸愧疚的冲田假行礼道:“父王,孩儿错了!今日孩儿不应该带着弟弟们驾车狂奔,请父王恕罪!” 田假将嬴政拽到面前,板着脸问道:“那父亲一开始问你们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我怕挨打!” 犹豫了许久,嬴政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田假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脸蛋,认真的说道:“政儿,父亲要再交给你一个道理,做错事情要敢于认错,不要怕挨打,你挨了打,下次才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明知有错但死不认错,那叫懦夫!” “孩儿谢父王教诲!” 嬴政躬身行礼,态度十分端正。 “太子,今日你能主动为兄弟们承担过错,是仁爱的表现,寡人很欣慰!” 田假将目光转向田去疾,一脸赞许的说道。 得到父王称赞的田去疾脸上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他郑重地行了一礼称谢。 “你们兄弟之间今后要相亲相爱,好好读书,不可再肆意的在城中驾车狂奔,如果再有下次,寡人必不轻饶!” 田假说话时的语气极其平淡,但嬴政几人皆是非常郑重的拱手称是。 “还有!今天你们在城中驾车狂奔,已经犯了法,故寡人决定打你们每人十棍,以示惩戒!一会儿你们去王后宫里,让她来打!记住这十棍一棍都不能少!” 田假语气凝重的说完,嬴政几人脸色皆是一变,原以为父亲教导了他们就不用挨打,没想到这顿打还是跑不了。 田假又专门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太子身体不好,就不必挨打了,但你没有及时劝阻你的兄弟到底有过,罚你抄一遍尚书!” “唯!” “燕国太子,你今日也有过错,你不该把马车借给他们胡闹,寡人罚你同样抄尚书一遍,你可心服?” 田假淡淡的看着姬丹问道。 姬丹拱起手道:“外臣心服口服!” “好了,你们都起来去找王后吧!” 田假说完,转身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站在门口看热闹田升和田桓见嬴政他们要挨揍,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平常他们就经常打架,只是田升几兄弟打不过嬴政一伙,现在看他们要挨揍,田桓就差乐的拍手了。 “你别得意,父王迟早连你一块打!” 出门的时候,嬴政专门停下脚步冲着田桓威胁道。 田桓不以为意的咧嘴一笑:“我又不会犯错,仲父凭什么打我?倒是你要小心自己屁股,一会儿我去婶母那里,看她怎么揍的你们屁股开花!” 这个时候,大殿里坐着的田假突然说道:“田升、田桓!嬴政他们好几次出去驾车狂奔,你们两个居然没有向寡人报告过,有包庇之罪,也去王后那里领十棍!” “啊!” 田桓张大了嘴巴满脸冤屈。 嬴政他们纵车的时候他没参与,他们要挨打自己是一点也不少! “你看看我叫你别得意遭报应了吧!” 嬴政坏笑着说道。 “你叫什么?说的好像你不用挨打一样!” 田桓看着嬴政,不忿的说道。 孩子们吵闹着离去之后,田假端起桌上的茶杯想要喝茶,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他吩咐了一声后,一个侍女立即端着一杯热茶送了上来。 送茶的侍女就是田假从赵国带回来的那个美女秀珠。 秀珠在进门时看到了持刀守卫的韩滕,眼睛里颇有几分爱慕之意,韩滕看着她同样有话想说。 这一切都被田假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喝了一口,道:“韩将军,我记得你是韩人,你在韩国可有妻女?” 韩滕不知田假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他赶忙拱手回答:“臣还没有成亲,自然没有什么妻女!” 田假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夜里。 两个黑影悄悄在御花园中见面,正是韩滕和秀珠。 一见面韩滕就抓住了秀珠的手:“珠儿,你可让我想死了!” 秀珠含情脉脉的看着韩滕,道:“我也想念将军……” 两人在一起拥抱了许久,韩滕突然推开秀珠道:“你快走吧!你这么长时间不回答我那里,大王会怀疑的!” 秀珠看着韩滕,眼角涌出一丝泪水:“将军,难不成你就不想娶我?” 韩滕摇头道:“我不是不想娶你,而是你的身份过于特殊,虽然我知道大王并没有碰过你,但是想要娶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秀珠哭泣道:“你追随大王多年,如果你向他开口,他一定会把我赐给你的!” 韩滕倔强的摇了摇头:“珠儿,我一定会向大王要你,但我一定要拿功劳把你换回来!等着我!我一定会立下功劳!” 两人分手之后,远处草丛中一个黑影也跟着消失了。 魏后宫中。 魏后看着田假道:“大王,既然你没有碰过秀珠,她又喜欢韩将军,你何不成全他们?” 田假轻轻摇头:“我并非不愿意成全他们,而是时候还不到!” 魏赢眉头一皱,显然是不解。 第460章 赵王要废太子了 第464章 赵王要废太子了 赵国王宫大殿。 赵王又一次举行了朝会。 这次朝会一开始,赵王丹就先看向坐首的廉颇,道: “丞相,你以为太子如何?” 赵王这一问,一下把廉颇问住了,他虽说是赵国的丞相,但他实际上一直都管着军事,朝堂上那些事情他压根不清楚。 太子偃平日里跟他也就只有一些公事上的来往,太子偃人品能力到底怎么样,廉颇并不清楚。 想着廉颇拱起手道: “大王!您知道的,老臣只管打仗,对太子的为人处事的确不甚了解!” “爱卿不要担心,寡人只是想问问你对太子的看法,并无什么其他意思,你大可以畅所欲言!” 赵王见廉颇不肯说,以为他是出于谨慎。 都说廉颇心情刚烈,今天看起来他还是很谨慎的嘛! “大王!臣对太子没有任何看法,如果硬要说有,臣觉得太子的性格好像软弱的些!” 廉颇丝毫没有认真去想赵王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对太子的看法。 他真的只是凭借自己对太子的印象做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但是这番话到了赵王耳中,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相国的表态很好,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赵王丹冲廉颇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下去。 廉颇到了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表了什么态,他一脸懵逼的拱了拱手,然后就走了。 紧接着赵王丹又召见了少原君赵康,询问他对太子的看法。 赵康可不是廉颇那种直人,他一下就听出赵王是有废太子的意思了,急忙为太子说起了好话。 这么多年以来赵康都把宝压在太子身上,他怎么可能容忍赵王换太子? 赵王听赵康拼命为太子美言,顿时十分气愤,他不耐烦的打断赵康驳斥他和太子结党,接着让他回去闭门读书。 赵康垂头丧气的离开之后,赵王又叫来了信陵君魏无忌。 现在的魏无忌早已三十多岁,身体已经有些发福,胡须也长得很长似乎是很久没有修剪过,如今的信陵君早就不像十年前刚到赵国时那样意气风发了。 面对赵王丹的询问,信陵君十分谨慎的说道:“这是大王的家事,何必来问外臣?” “寡人只是想让信陵君说一说太子的看法仅此而已,您又何必推辞?” 赵王不死心的看着信陵君追问道。 信陵君并不上套,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随意评价一位外国的太子是不礼貌的,臣只是客人,真的不能随便评价太子!” 赵王看信陵君怎么也不肯上套,只得无奈的让他离去。 信陵君走后,赵王丹又叫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都平君田单。 一见面赵王就问出了那个熟悉的问题。 田单是何等人物,赵王知道自己的话一出口他就能洞悉自己的想法。 但这正是赵王想看到的! 目前公子嘉的老师就是田单,听人说他们师生相处的很融洽,田单作为老师必定会支持自己的学生上位! 这就叫人之常情! “大王,太子温厚贤良深得人心,况国本不可轻动!” 田单一脸正色的说道。 居然没有趁机说太子坏话? 赵王丹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都平君真的觉得太子没有一点问题吗?” 赵王丹看着田单追问道,他是真的很想让田单说太子几句坏话。 “大王,臣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太子并没有什么大错,只是小节上有些问题,相信这些小节在贤人的辅佐下太子都可以匡正!” 田单话音一落,赵王丹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些信息,他看着田单追问道:“都平君说太子小节上有些问题是哪些问题?” 田单不动声色的说道:“太子年轻,口无遮拦,臣听闻太子曾经对左右说过等他将来继位,要杀死王后母子泄愤!臣知道这些话都是太子年轻气盛说出的气话,请大王也不要在意!” 这都要杀母杀弟了还让我不在意? 感情他要杀的不是你媳妇儿跟你儿子是吧! 在任何时期,任何国家一个储君说出要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这都是不可原谅的。 “好好好!等明日大朝,寡人要当着百官的面好好问问太子,他怎么敢说这种狂悖之言!” 赵王丹没有说问他有没有说这种话,而是说他怎么敢说这种话。 这说明赵王丹已经把田单的话当真了,他已经完全不信任太子偃了。 田单在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这一次太子偃估计是难逃一劫了,看来这赵国的天要变了! 田单站在台阶上,静等着明日朝堂上的狂风暴雨。 赵王丹十九年十二月的一次朝会上。 赵王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质问太子偃,问他为什么说要杀母杀弟?又问他王后和赵嘉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太子偃百口莫辩,他真的曾对左右说过要杀韩语母子,但那只是醉话,惊慌之下他急忙拱手请罪。 赵王丹暴怒,命人摘去了太子偃的冠冕,将他赶回家中读书,根据朝廷的规制,太子犯了过错老师也有责任,早已被罢官的虞卿因为当过太子偃几天老师也跟着挨了训。 蔺相如的孙子蔺鸿替太子申辩,结果被臭骂了一顿不说,还被赵王打了20板子。 这下是个人都看明白了,赵王丹这是真准备废太子了! 废太子没问题,但赵国因为废太子引起的沙丘之变才过去了50余年,前车之鉴,难道赵王忘了? 于是少原君赵康带着数百名官员集体上书赵王,替太子求情。震怒的赵王丹非但不听还宣布他们和太子结党,将所有上书求情的官员,全部申斥了一顿,带头的赵康责被勒令闭门思过。 一大批和太子有关的官员都被下狱问罪,赵国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进行的则是以下大夫郭开为首的一批中下级官员集体上书赵王,称赞公子嘉的贤德! 赵王丹大喜,立刻提拔了郭开为中大夫,又下旨褒奖了公子嘉,称赞他的贤明。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偃的被废已经进入倒计时! 深夜。 赵王宫。 赵王轻轻抱住韩语,道:“王后,太子那逆子居然想要弑母!寡人绝对不能让这种逆子为王,寡人已经决心要废了他,立我们的嘉儿,你以为如何?” “大王!太子并没有什么过错,您怎么能因为几句气话就废掉他?更何况太子是国本!” “沙丘宫变的事情才过去多少年?您这种时候想要废太子,朝臣们肯定会拿这件事情阻止您,所以请您原谅太子这一次!” “哪怕太子将来真的要弑母,只要能让赵国稳定,妾死无恨矣!” 韩语依偎在赵王丹怀中,竟主动替太子偃说起了好话。 赵王丹大为感动,心潮澎湃之下更加坚定了要废掉太子偃。 第461章 太子偃谋反 第465章 太子偃谋反 北风呼啸,赵国被一场暴雪席卷,整座邯郸都被裹上了一层银白色。 丛台宫。 这里是当年赵武灵王修建的一座行宫,他是整座邯郸最奢华的一座宫殿,当年,赵武灵王为了修建它足足耗时十年,花费黄金十数万,丛台宫中金碧辉煌,在邯郸城中,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 赵丹一直就住在那里。 丛台宫中。 赵王站在一座高楼上望着满天飘雪,凝神思索。 暴雪过后就要雨过天晴,春天就要来了,阴霾已经笼罩了赵国一个严冬,也许是时候做出了结了。 “大王!平阳君赵豹来了,想要面见大王!” 宦者令缪贤来到赵王丹身侧,低声对正在观看雪景的赵王丹说道。此时明明是正午,一场暴雪落下硬是让天空变得阴沉沉的。 亦如赵丹此时的心情一样黑暗。 “他必定是为太子而来的吧!” 赵王丹冷笑道。 “是!平阳君托奴转告大王,太子乃国本,绝不可轻废!” 缪贤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现在赵王丹一心废了太子,所有替太子说话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但摎贤明知如此却还要替平阳君传话。 太子偃在赵国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肩膀上背负着许多人的利益,这也是许多人不惜被赵王罢官下狱也要力保太子偃的原因。 缪贤在赵国宫廷已经40余年,当年的赵国贤相蔺相如就是他举荐给赵王的,缪贤深知太子乃国本绝不可轻废,所以他才冒死替平阳君传话。 “宦者令,你是不是也觉得寡人不该废了太子?” 赵王丹盯着正在飘落的雪花,背着身子问道。 “是!太子乃国本,奴以为,断不可轻言废立,否则必萧墙祸起!” 缪贤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赵王丹转过身,用一种要杀人的眼神看着缪贤,道:“宦者令,你要替那逆子说话?” “奴不敢!” 缪贤被赵王丹这一个眼神吓的一个激灵,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罢了!你下去吧!” 赵王想起缪贤在宫中40多年,又见他是出于一片忠心,便没有怪罪。 “奴遵命!” 缪贤犹豫了一下,在长叹了一声后才退了出去。 “赵国要变天了!” 缪贤敏锐的察觉到,赵国的天要变了。 太子偃的府邸。 太子偃喝得酩酊大醉,他搂着建信君,不断与他饮酒。 知道自己被废时日不远,太子偃索性放开了,开始在府中纵情享乐。 少原君赵康冒着大雪来到了太子偃的府邸,下人们想要为他摘取身上的斗篷,赵康推开了太子府的下人,径直来到了大堂。 赵康听着大堂上的靡靡之音以及喝醉的太子偃,不禁勃然大怒: “太子!你就要大祸临头了,怎么还敢在此饮酒?” 太子偃听到有人骂他,这才睁开眼睛瞧了一眼来人,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少原君,来!少原君,与我一同饮酒!我们的欢乐时光不多了!” 赵康闻言顿时气的恨铁不成钢! 亏他还为了太子偃被关了一个月禁闭,结果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太子偃就摆烂了。 最起码赵康认为,太子只要挣扎一下还有希望。 “太子殿下!康请您振作起来!万万不可如此自甘堕落!” 太子偃并不像赵康那样乐观,这几天来他试图求见过父亲,但父亲根本不见他。太子偃明白,自己的被废已经是注定的了。 “少原君,我还有什么希望?我的党羽都被父亲下狱了,你还指望我能做什么?” 太子偃语气中带着一抹悲凉,说完之后,他居然痛哭了起来。 赵康在一旁不住出言安慰,建信君也鼓励太子偃振作起来。 就在这时,大批甲士闯入了太子偃的府邸。 太子偃看着冲进大堂里的武士们瞬间惊住了,就连手上的酒杯也落到了地上。 这些武士都是王宫的卫士,他们都是赵王身边的人,赵王派他们来,必定是准备要废除自己了。 想着,太子偃哈哈一笑,接着掩面痛哭。 带头的人乃是将军赵诚,赵诚冲太子行了一礼,而后吩咐人将建信君抓了起来。 太子偃一看心爱之人被抓顿时急了,他可以忍受被废,但绝对不能忍受爱人被抓走。 “你们想对孤做什么?” 太子偃看着赵诚质问道。 赵诚满脸歉意的拱了拱手: “太子恕罪!奉大王之命前来抓捕建信君!” 太子偃的党羽几乎已经被赵王一网打尽,建信君是他仅剩的几个亲信。 眼看着建信君要被带走,太子偃勃然大怒他拔出佩剑,想要反抗,赵康一把将他腰间的佩剑按了回去。 “太子息怒!” 太子偃瞪了赵康一眼,本想发怒,但看到旁边一群武士手上明晃晃的刀剑,又瞬间怂了。 “赵将军,建信君是我最爱的人你能不能别把他带走?” 太子偃语气一变,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赵诚摇了摇头,他也是奉命行事,根本无法答应太子偃的要求。 就这样太子偃眼睁睁的看着建信君被一群带甲的武士们带走。 两人临别之时,太子偃抓着建信君的手,痛哭流涕。 没有人知道建信君在太子偃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母亲死后,建信君几乎就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建信君就像母亲一样疼他,爱他,这份感情对太子偃而言,是刻骨铭心的。 武士们将建信君带走后又把太子府翻了个遍,在查到了一堆信件后方才离去。 太子偃看着建信君离去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 三日之后,赵王宫中。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方才停下,宫女们拿着扫帚卖力的清扫着石板路上的积雪。 王宫中的人手有限,地面上的积雪一时间无法被清理干净,因此只扫出了一条能够通行的小路。 缪贤踏着扫出来的小路来到了赵王宫中。 赵王与韩语坐在一起,正在共同抚琴。 “王后,这首曲子寡人可是练习了很久的,你看这个曲调应该这样弹!” 赵王抓着韩语的手,正教他弹一首新学的曲子,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场面既温馨又幸福。 “大王!” 缪贤躬身行礼道。 “宦者令来了!” 赵王丹停下正在抚琴的手,脸一下冷了下来。 “怎么样了,审出来了吗?” 赵王丹微微侧身,语气冰冷的问道。 “回大王!已经审出来了,建信君在狱中承认他大量收受敌国贿赂,又阴谋唆使太子造反,证据确凿!” 缪贤说完后,赵王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太子根本就没有谋反,哪来的什么证据? 建信君的供词是赵王示意赵诚屈打成招的,实际上太子偃根本就没准备谋反。 赵王丹这么做只是想让太子偃明白一个道理,再亲近的人到了关键时候也会说出违心之言,建信君就算跟他再亲密,在酷刑之下还是会出卖太子。 这世上确实有一些视死如归的,但建信君显然不属于这种人。 “把供词送到东宫,让太子好好看看!” 赵王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 见缪贤还愣在原地,赵王丹不悦道:“宦者令何不速去?” “大王,您还没说要怎么处置太子和建信君呢!” 缪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462章 太子偃的愤怒 第466章 太子偃的愤怒 听到缪贤的问话,赵王丹瞬间皱起了眉头。 太子偃谋反这个事情压根儿就子虚乌有。但是太子偃拉拢朝臣勾结党羽,的确打算图谋不轨,这也是事实。 但如果凭这些就硬说他谋反,明显过于牵强。 一想到这里,赵王丹不禁有点心虚。 太子谋反必然要被处置,可一旦处置太子朝臣们如果要自己拿出太子谋反的证据,自己拿什么给朝臣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自己说太子谋反,他就是谋反,朝臣们不信,那自己可以逼着他们信。 虞卿是三朝老臣,最后还不是被自己一句话就罢了相。 谁要是敢替太子鸣冤,那他马上就能送这个人下去见先王,让他到赵惠文王的跟前去说。 总之一句话,在赵国赵王想要冤枉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像样的证据乃至程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操作都是可笑的。 “传旨把建信君处死,卷宗收入存档,完事了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让他到宫里来,寡人要见他!” 赵王丹挥了挥手示意缪贤赶快去传旨。 缪贤听到赵王并没有借机废了太子偃,心中顿时一安,他行了一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那个建信君,把他带到太子面前杀掉!” 赵王说话时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好像杀掉的就是一只猪狗一样。 韩语听到这话脸色不禁变了,杀掉建信君也就罢了,但当着太子的面杀掉建信君,这简直是诛心!赵王太狠了! 他明知道建信君对太子偃的重要,却还要刺激他! 果然,君王都是冷血无情的! 假如有一天自己失了宠,下场会不会像太子偃一样?想到这,韩语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王后怎么了?” 赵王丹满脸笑意的看着韩语,温柔的问道。 “妾身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韩语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 赵王丹“哦”了一声,重新坐回韩语身边,笑盈盈的说道:“王后,寡人给你弹首新曲子罢!” “好!妾身洗耳恭听!” 韩语谦恭的说道。 此时前去传旨的缪贤刚走出丛台宫,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琴声,这曲子铿锵有力带着一丝悲凉之意。 缪贤听出来了这是聂政刺韩魁曲。 “太子啊!看来你还是难逃一劫呀!” 缪贤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说道。 丛台宫的大殿。 赵王丹高坐在王座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太子偃,冷冷的说道: “偃儿你知罪吗?” 这一声偃儿让太子偃表情微微错愕了一下,父王似乎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称呼过他,印象中父亲一直都叫他太子。 其实太子偃很希望父亲能叫一次他的名字,但他想不到会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下。 太子偃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儿臣无罪!” “无罪?” 赵王丹又冷笑了一声。 太子偃还是搞不清形势,自己才是赵国的王,自己只要一天不退他永远是太子。 只要他赵丹还在,那么赵丹说谁谋反谁就谋反。 “放肆!偃儿,建信君的供词,你没有看到吗?” 赵王丹厉声质问道。 “供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子偃大声吼道。 “好一个欲加之罪!这么说还是寡人冤枉了你不成?” 赵王丹怒极反笑。 “儿臣是不是冤枉的,父王心中有数。但是儿臣敢问一句,儿臣这么多年以来,在太子位上可曾犯过什么错?” 太子偃这一问,赵王丹直接愣住了。 犹豫了半天,赵王丹才说道:“似乎没什么错!” 太子偃又问道:“儿臣有什么失德之处吗?” 赵王丹想了想,豢养男宠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魏王圉都有个男宠龙阳君,这只是小节上的问题,并不算失德。 想着,赵王丹摇头道:“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失德之处!” 太子偃再次问道:“那儿臣对待父王有什么不孝之举吗?” 赵王丹再次摇头。 太子偃点了点头,攥紧拳头大声吼道:“那儿臣敢问父王一句,您为什么想要废了我?难道就为了立那个妖后生的儿子?” “我……”赵王丹先是一愣,接着大怒道:“偃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太子偃继续输出:“我在胡说?您给我罗织罪名,甚至不惜杀了我最爱的人,不就是想让我给赵嘉腾地方,好把太子让出来! 父亲,我想要问你一句,你铁了心的要把大位传给赵嘉母子,你还记得我的母亲吗?” “你母亲?”赵王丹瞬间陷入沉思。 太子偃愤怒的说道:“我母亲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妖后?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您从来没有去我的母亲坟前祭拜过他一次,您对得起我的母亲吗?” 赵王丹被说的理屈,瞬间大怒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偃儿!!!” “请陛下称太子!” 太子偃瞪着赵王丹,大声说道。 这一句话又让赵王一怔,在他的印象中,太子一直都很软弱,从来没有敢像今天这么硬气过。 “偃儿,你不要逼寡人!”赵王丹看着太子偃,双手忍不住发颤。 “我逼你?你居然说我逼你?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到底谁逼谁?从我出生以来,你何曾关心过我?母亲死后,你就对我不闻不问,整天只知道宠爱那个妖后,我心中有诸多苦楚,你可曾知道?你能理解一个失去母亲孩子的痛苦吗?” “母亲死后,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建信君,可是你居然杀了他,还要当着我的面杀死,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父亲!” 太子偃知道自己要被废了,索性也豁了出去,将所有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赵王丹呆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他勃然大怒的命人取来一根马鞭,狠狠的朝着太子偃抽去。 多少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打太子偃。 太子偃站在原地,任凭鞭子抽在身上躲也不躲。 连抽了几鞭子之后,太子偃猛地抓住了赵王丹手上的马鞭。 赵王丹吓坏了:“你想做什么?” 太子偃怒气腾腾的问道:“您现在是在用国法,还是在用家法?” 赵王丹咽了口唾沫,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说是国法,好像轮不着他一个大王亲自下场鞭打太子,但如果是用家法,他好像又没资格打太子。 “父亲,你没有资格打我,如果你是替母亲打我,你就更没有资格了,你根本对不起她!” 说完之后,太子偃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 赵王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偃,他今天怎么这么胆大妄为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懦弱的太子? 临了太子偃又转过身说道:“孩儿现在就在家里等着父王来杀了!” 闻讯而来的赵康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他想要出言为太子辩解,谁知太子偃拦住了他: “少原君!不要脓包求人!我赵偃如果怕死,就不配是惠文王的孙子!” 第463章 此乃最后一计 第467章 此乃最后一计 丛台宫中赵王和太子偃大吵了一架,两父子最终不欢而散。 就在太子偃离开丛台宫后,震怒的赵王接连摔了数个茶杯,怒气才稍稍平缓。 “传旨,命人去太子宫,收回太子的印信!” 赵王丹叫来缪贤,叫他去收回太子印信,此举无疑是向世人表明,太子偃是真的要被废掉了。 缪贤非常想要劝说赵王收回成命,但他知道凭借自己根本就说不动赵王。 “奴遵旨!” 缪贤得了王令后,无奈的带着武士到东宫去传旨。 赵王在缪贤取回了太子印信后,当即命人研磨,并亲手书写了一份废掉太子的诏书。 诏书写完以后,赵王将它封存在书案上,只等明日朝会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此事。 太子偃的府邸。 太子偃披头散发的蜷缩在黑暗中饮酒,除了一个倒酒的侍女外,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 侍女小心翼翼的给太子偃倒着酒,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突然暴起一刀砍了自己。 这会儿太子偃就要被废了,天知道这位爷会不会在震怒之下杀几个人助兴。 正在侍女小心翼翼的端着酒坛为太子偃倒酒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亮光射进房间,刺的倒酒的小侍女忍不住低着头去躲那刺目的光芒。 太子偃对这光芒似乎并无察觉,只顾低头饮酒,门外进来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男人,正是少原君赵康。 赵康一进门就对着太子埋怨道:“太子,你可知你将要大祸临头?” 太子偃愣了愣,继续端着酒杯饮酒。 赵康大怒,他抢过太子偃的酒杯,道:“我的太子爷!你能不能给我振作点?” 太子偃闻言,终于是抬起了头: “少原君,我的印信都被父王收走了,你还想要我如何振作?” “太子爷,你知不知道你要被废了?大王已经写好了诏书,只等明日朝会就宣布!” 赵康在宫中有眼线,那是他父亲平原君当年在赵宫中安插的。 赵王写好诏书准备废掉太子偃的事,赵康通过自己的密线已经知道。 太子偃在听到父亲已经将废掉自己的诏书写好,忽然仰头狂笑起来,紧接着又埋头痛哭。 赵康见此十分生气,他先是赶走了旁边为太子偃倒酒的宫女,然后一把揪住太子偃的领子,将他扯了起来: “太子偃!你难道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太子偃木讷的看着赵康:“我父亲是赵国的王,他要废了我,我有什么办法?” 赵康瞪着太子偃,道:“君不见齐王假之事呼?” 田假弑君一事,也曾流传到赵国。根据谣传,田假纠结了百人发动兵变,一举干掉了他大哥齐王建,又将此事推在相国后胜身上,最终自己坐了王位。 赵国不少憎恨田假的权贵都对此深信不疑,太子偃也曾听闻过此事。 赵康把弑君的田假搬出来,让太子偃心中陡然一惊。 “少原君此言何意?” 太子偃明明知道赵康的意思,却还要再问一句。 “太子何必明知故问?” 赵康看着太子偃道。 太子偃陷入犹豫,随即摇了摇头:“我和齐王假不一样,我的党羽都被父亲抓的差不多了,我还能怎么办?” 赵康看着太子偃道: “殿下不用担心,我父亲去世时为我留下了3000门客,这么多年以来我赶走了一些人,剩下的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死士!” 太子偃一听死士二字,眼睛顿时一亮:“少原君手上有多少人?” 赵康压低声音说道:“我手上有一千死士!” “一千死士?”太子偃表情错愕,有些难以置信。 “这1000死士有甲吗?”紧接着太子偃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古代带甲的士兵和不带甲的完全是两回事,甲兵的战斗力比不带甲的普通士兵要强3至5倍。 所以在古代许多贵族家里面私藏强弩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私藏盔甲就是死罪。 在古代一副盔甲经常是父子几人世代相传,平民被征召入军许多家庭宁愿砸锅卖铁也要买副盔甲,就是因为穿了盔甲之后能保命的几率要比不带甲高上许多。 “没有!”赵康摇了摇头,说道:“这1000死士手上只有弓弩和剑,并没有甲!” 平原君在赵国的势力庞大,但这不代表他能在赵王眼皮子底下凑出一千甲士。 赵胜真这么nb,早就造反了。 太子偃闻言顿时失落起来,这一千人没甲,那不就是一群拿了武器的乌合之众有什么用? 赵康赶忙安慰道: “太子毋忧!虽然咱们没有甲,但筹划得当,我想我们至少有八成把握。” 太子偃摇摇头:“我父亲的王宫有数百甲士守卫,如果我们没有甲,很难攻入王宫!” “不然!”赵康胸有成竹的说道:“虽然我们手上没有甲,但是邯郸的武库里有!” 邯郸西北有赵国的武库,里面存有大量军械和铠甲。 太子偃每次眼前一亮,旋即又摇了摇头:“想从武库里取盔甲,必须要有我父王的手令,不然根本拿不出一副盔甲!” “这个问题太子不必担心!” 赵康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交给太子偃。 太子偃打开以后,顿时吃了一惊,那竟然是一方赵王的私印。 “这是?” 太子偃有些不可思议。 赵康哑然一笑,道:“这是我昨夜让高手连夜仿造的,只要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太子偃拿着赵王丹的私印看了许久,这私印造的极为逼真,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假的。 一瞬间,太子偃心头一阵炽热。 “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太子偃还是有些担忧。 “被识破了,我也还有后手!” 赵康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下太子偃懵了:“少原君,你最近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这一问,赵康愣住了,犹豫了许久后,他缓缓开口:“因为我父亲!” “平原君?” 太子偃皱紧眉头。 “是!” 赵康点了点头。 “我父亲早就料到大王有一天肯定会生出废长立幼之心,故而在临终之际给我留出了一封信,叫我在太子行将被废之时开启!” 赵康的表情有些苦涩,像是陷入回忆。 时间拨回到平原君病逝前一夜…… 病重的平原君将赵康叫到了他的床前,语气凝重的叮嘱道:“康儿,王后母子得宠,太子之母早逝,我料定不出十年,大王必生出废长立幼之心,如果真有那天你一定要力保太子保住我们赵氏基业!” “父亲此言何意?” 赵康听得心中大震,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当时的他认为沙丘之变才过去多少年,赵王怎么可能糊涂到想废长立幼? 平原君看着赵康,十分郑重的说道: “今后我的话自然会验证,现在我告诉你,你在我死后要力保太子,假如太子真的被废,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可以打开,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做。” 第464章 兵变前夜 第468章 兵变前夜 “平原君竟能料死后之事,真乃神人也!” 太子偃听完赵康的叙述,不禁发出感慨。 其实赵胜哪有那么神,只是他临死之前赵王来看过他一次,言语中有废长立幼之意,所以平原君才会留下那番遗言。 但是赵康和太子偃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真的认为是平原君料事如神。 于是,两个人都感觉用这一千死士完成兵变,好像并不是不可能。 “少原君,你有什么详细的计划吗?” 太子偃看着赵康,语气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激动。 “计划很简单,我们可以趁明日一早大王和百官朝会之际先用伪造好的诏书去武库中取出兵器,紧接着率兵攻打王宫,待擒住大王之后逼他下退位诏书,太子在取的朝臣们的支持,大事可定!” 赵康说完以后,太子偃沉思了片刻。 如果他不造反肯定被废,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从来没有好下场。 新王继位哪肯放过他这个前太子? 何况赵王丹杀了他最爱的建信君,太子偃真的怒了。 所以横竖是一死,不如拼上一拼! 太子偃攥紧拳头,愤而起身:“好!孤决心放手一搏!” “太子英明!” 少原君大喜急忙拱手恭维。 “少原君!”太子偃抓着赵康的手,激动的说道:“如果大事能成,偃愿以相国之位以托少原君!” 赵康激动的拱起手:“康定不负太子!” 这时太子偃又道:“我们何不在今夜深夜发动兵变?” 太子偃生怕夜长梦多,他是真的着急送老爹上路。 赵康沉吟道:“今夜过于仓促,康需要时间准备,明日一早大王和百官朝会之时我们出其不意发动兵变,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太子偃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赵康回到府邸,立刻开始动员部下,为明日的兵变做好准备。 魏不疑敏锐的察觉到了赵康的异动,她叫来赵康,质问道:“你召集这么多你父亲的门客,你想做什么?” 赵康看着魏不疑,冷声道:“孩儿的事情,母亲休要多问!” “逆子!”魏不疑骂了一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莫非想要谋反?” 赵康笑了一声,道:“儿臣只是想帮太子夺回失去的东西,何来谋反一说?” 魏不疑大惊!她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帮助太子偃造反! “康儿,你疯了!太子偃马上就要被废了,你帮他造反,万一失败,我们满门都要被灭!” 魏不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赵康,她花了那么多心血在朝堂上为赵嘉造势,眼看赵嘉就要上去了,自己儿子给她整这出。 “母亲不必再劝了,我是在执行父亲的命令!” “你父亲?”魏不疑愣住了。 赵康并没有多做解释,他在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继续下去布置。 魏不疑急忙叫来自己的两名亲信,想要他们入宫将此事告知韩语,却不想这两人刚出了她的房间就被赵康抓了起来。 赵康对左右吩咐道:“看好我母亲,莫要让她再联系外人!没有我的吩咐也不准任何人见她。” “唯!” 朝阳从东方升起,黑夜很快过去。 黎明时分,赵王在韩语的服侍下正在穿衣,赵王张开双臂任由韩语为他穿上衣服,道: “王后,今日朝会寡人就要废掉那逆子,立我们的嘉儿为太子了!” 韩语不动声色的说道:“大王对妾身和嘉儿如此好,妾真不知该如何回报大王!” 赵王在衣服穿过之后转过身,将手搭在韩语的肩膀上,笑道:“王后说的什么话?嘉儿是我们的嫡子,本就该立为太子,等他做的太子,将来你就是我赵国的太后了!” “妾才不愿做什么太后,妾只愿生生世世陪着大王,大王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 韩语看着赵王丹,言语中带着几分责备。 “好!那王后,寡人就去了!” 赵王丹带上自己的冠冕,换上了祭天时才会穿的王服,在穿戴整齐之后,赵王丹从后宫离开前往前殿。 丛台宫大殿。 赵国文武官员分坐两行,文官在左,武官居右。 “大王驾到!” 寺人尖着嗓子一声呐喊,众官员齐齐下拜高声口呼:“大王万岁。” 赵王丹坐下以后,展开双手,道: “众爱卿平身!” “谢大王!” 礼毕,文武官员分别坐回自己的座位。 赵王丹透过冕旒的缝隙,扫视了一遍赵国的文武大臣后,没有见到丞相廉颇的身影,便向左右问道:“丞相为何没来?” 大将军乐乘拱手答道:“丞相病了,故而未来!” 廉颇是武将,却也知道太子是国本不能轻易废黜,自己作为丞相不能劝谏赵王,廉颇实在觉得没有脸来参加今日的朝会。 赵王丹点了点头,也没再计较此事,而是缓缓开口道: “太子无德不孝,深失孤望,为了我赵国列祖列宗的江山,孤决心要废黜太子赵偃的太名位!” 群臣闻言瞬间面面相觑,尽管大家都知道太子早晚被废,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群臣互相交换眼神之际,虞卿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道: “大王万万不可啊!太子乃国本不可轻废!” 虞卿哪怕被罢了相,也还是三朝老臣,今天废太子的朝会,他当然有资格参加。 赵王丹也知道虞卿必然会出言劝阻,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虞卿,又见他两鬓斑白,赵王不禁有些动容: “虞君,寡人知道你今天要说话,但是废太子的事情,是寡人深思熟虑过的,请您不要劝阻!” 虞卿听罢并没有退缩,他拱起手,激动的说道:“大王!臣以为太子虽然有错,但错不在太子一人,纵然太子有过,过不至于废黜。 大王方才说太子无德,那么请问大王一句太子何处无德?大王说太子不孝,难道太子只因为说了一句气话,就是不孝? 圣人云,子不孝父之过,臣敢问大王,太子倘若真的不孝,大王就没有过失?百官就没有规劝太子的过失? 太子十多年以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兢兢业业,不曾有一日懈怠,您怎么能忍心废掉太子啊!大王!!!” 说罢,虞卿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赵王听完虞卿这番话,先是有些惭愧,接着又暴怒而起,道:“虞君,你说的好!说的好啊!子不教父之过,寡人有过,百官也有过,你身为太子的老师就没错吗?” 虞卿抬起头,额头竟然已经被磕的渗出丝丝血迹,“大王!老臣有过甘愿领死,所以早在今日早朝,臣就已经在家中准备好了一口棺材!只能说完今天这番话,就以死谢罪,以报先王知遇之恩!” 言罢,虞卿又一次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这次赵王丹也不禁为之动容,但他废太子的决心已下,自然不肯收回。 两人僵持之际,中大夫郭开挺身而出:“虞君!你以一死来博取忠名,你将大王的名声置于何地?难道我赵国就只有你一个忠臣?” 虞卿听罢,转过头看着郭开:“竖子!你曾经为太子门客,怎敢鼓动大王废太子?背主之贼,何敢开言?” 郭开闻言立即和虞卿展开了舌战。 另一边,太子府。 太子偃在侍女的服侍下将一套戎装穿好,换好行头后他走出房间,外面赵康率领一千死士已经等候多时。 “太子!” 赵康同样穿着一身戎装抱拳行礼。 “好了!” 太子偃目光冰冷的打断赵康,道:“出发!” 第465章 攻打武库 第469章 攻打武库 太子偃带着1000死士与少原君一同往西北角的武库而去。 邯郸武库门前有一百甲士昼夜巡逻,而且当初武库在建造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只修了一条道路直通武库大门,道路两侧修筑了两道高墙,高墙上各伏有数十名弓弩手。 只要武库遭到攻击,大门立时就会关闭,任凭敌军再多也很难攻下这座坚固的武库。 太子偃与赵康率领死士到达武库大门外后,守卫武库的士兵顿时进入警戒状态,领头的将军周郑警惕的看着马上太子偃,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武库” 赵康催马上前,淡淡的说道:“太子殿下奉大王之命,来武库中取出装备戍卫王宫!” 周郑警惕的看着赵康,道:“太子殿下可有大王手令?” 赵康转过身看了一眼太子偃,然后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伪造的手令交给周郑。 周郑接过那手令,简单看了下上面的内容,刚想去看看左下角的印章,可还没来得及看仔细,那张手令就被赵康夺了回去。 “好了,你看完大王的手令了,赶快打开武库大门!耽误了大王的事情,你可担不起责任!” 赵康说罢,便像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众人赶紧上。 太子偃刚想命令众人冲进武库,周郑拔出佩剑横在武库门前,道:“太子殿下稍后,容臣去宫中禀报大王一声,再打开武库大门不迟!” “放肆!你敢阻拦本太子吗?” 太子偃拔出剑,指着周郑大喝。 周郑冷笑一声,看着马上的太子偃,道:“太子既然有大王的手令,又何必在乎多等这一时?” 赵康手上那份手令是伪造的,只要周郑派人到王宫去找赵王,谎言立马就会拆穿。 想到此赵康对着周郑身后一个持着长枪的伯长使了一个眼色。 那个伯长会意的来到周郑身后,道:“将军!我看太子殿下既然有手令,不如就让他们进去吧!” 周郑大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才是守卫武库的将军!想要进里面取装备,必须要请示大王!” 那伯长闻言面色顿时一冷,只见他突然举起手中长枪,一枪刺穿了周郑的身体。 周郑被长枪刺穿,一脸不可置信,来不及反应,长枪从身体里拔了出去,一股鲜血喷出,周郑重重的倒下。 眼看周郑倒下,武库门前顿时乱作一遭,有些士兵已经准备动手,那名伯长看着周围的士兵大喝道:“周郑图谋造反,已被我吴六所杀!胆敢有反抗太子殿下者,按谋反论处灭族!” 话音一落,士兵们一阵面面相觑,最后识趣的低下了头。 “少原君!”吴六来到赵康马前行礼。 “做得好!”赵康看着吴六大喜。 太子偃催马来到赵康身侧,笑道:“原来这就是少原君说的后手!” “吴六很早就投靠了我的父亲!好了太子殿下,我们快进去吧!” 赵康双腿轻轻一夹马腹,率先骑马进入武库。 太子偃带着大批死士紧随其后。 须臾,太子偃一众人已经换好铠甲,死士们手持长枪、利剑气势森严的踏出武库。 换好了装备之后,太子偃带着众人直奔王宫而去。 当太子偃率领大批死士从邯郸的街头穿过时,百姓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镇守王宫的将军赵诚察觉到了城中异常,急忙命令武士们登上城墙守卫宫城。 叛军们架着云梯,大喊着冲向宫城。 双方在城墙上展开激战,一时间两方人杀得昏天黑地,宫城的城墙之上血流成河。 太子偃骑着马来到宫城之外,看着城墙上正在激战,便对身旁的赵康吩咐道:“命人却把孤的旗帜打出来,就说孤要清君侧杀奸臣,胆敢有阻拦者,按谋反论处!” “遵命!” 赵康应了一声,转过身对身后的毛遂吩咐道:“请先生立刻打出太子旗号去劝降城墙上的武士,请他们打开宫门,放太子入宫!” “是!” 很快,毛遂将一杆太子的旗帜竖了起来,宫城上正在激战的士兵看到太子的旗帜,无不惊骇。 接着就听城墙下传来一阵整齐的喊声:“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清君侧,凡抵抗者按谋反罪论处!灭族!” 此时正率人和叛军激战的赵诚听到城墙下的声音,急忙探头往外看去,当看到外面太子旗帜的那一刻,赵诚心顿时凉了半截。 “是太子!太子反了!快派人去告诉大王,太子造反了!!” 赵诚话音刚落,后背忽然中了一刀,他挥身一刀砍翻身后偷袭之人,这才发现城墙上已经发生混乱,守卫宫墙的武士早已方寸大乱。 “稳住!不要乱,不要乱!” 赵诚竭力稳住局势之时,有数十名叛军已经跳下城墙去打开了宫门。 厚重的宫门被开启的那一刻,太子偃狂喜,他挥动马鞭,命令众军立即入城。 赵诚率领残部拼死阻击叛军时,一名斥候着急忙慌地来到大殿:“报!大王,不好了!太子反了!太子正在率人攻打王宫!” 此时正在舌战的郭开和虞卿闻言顿时傻了,赵王丹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逆子反了?” 许久之后,赵王丹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司寇许历拱起手道:“大王!太子造反,事情紧急,请您快拿个主意!” 回过神来的赵王丹听到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急忙对许历吩咐道:“贤卿,快去调城防军来!” 许历应声而去,刚到门口就见太子偃提着赵诚的人头来到了王宫大殿。 “太子,你!” 许历看着浑身是血犹如杀神下凡的太子偃,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太子偃并不理会许历,他提着赵诚的人头来到大殿中央,将那颗人头扔到赵王面前,道:“父亲,我来了!” 赵王丹看着地上那颗圆滚滚的人头,眼神中同样一脸不可思议。 昨天太子偃才是他的阶下楚囚,今天居然就带兵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时间赵王丹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父王!”太子偃看着王座上的赵王丹,缓缓说道:“没想到吧?” 赵王丹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心情之后,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愤怒:“逆子!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夺回我失去的东西!” 太子偃说得不卑不亢,赵王丹却听得陡然心惊。 第466章 弑君杀父 第470章 弑君杀父 “逆子!你想做什么?难道想要弑君吗?” 赵王丹看着气势汹汹的太子偃,愤怒的质问道。 直到此刻太子偃在赵王丹心中,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形象,他不相信自己这个懦弱的儿子有胆子敢弑父弑君。 太子偃直视着赵王丹,缓缓开口: “父王言重了!孩儿本来不想如此,是您逼我这样做的!”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呀?” 赵王丹大声的质问道。 “孩儿想请父亲退位!” 太子偃平静的说道。 “做梦!寡人绝不退位给你这逆子!” 赵王丹听闻此言,仍然不打算屈服。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不退位,太子偃就敢杀了他。 赵王丹不相信太子偃有那个胆量。 但他忘记了,太子偃都造反了,还会在乎弑君吗? 太子偃听闻此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举起了手上还沾着鲜血的刀:“父亲,如果你坚持不退位,那孩儿只能送你去见先王了!” 此时虞卿看太子偃举起了刀,唯恐他真的会做出当众弑君的事情来,急忙站出来劝阻道:“太子,你万万不可伤害大王啊!” 太子偃看了眼虞卿,想起曾经虞卿对自己的教导,心情沉重的说道:“老师!学生也不想这样做,但我别无选择!” 虞卿看出太子偃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夺位,他赶忙来到赵王身前,拱手道:“大王!为了国家,老臣求您退一步,让位给太子,太子仁孝,一定会让您在后宫安养天年!” 赵王丹这会儿也终于怂了,他也认清形势了,自己今天要不退位恐怕难逃一劫。 王位是不错,但命更不错! “太子!寡人若是让位给你,你能否保寡人不死?” 赵王丹看着太子偃,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害怕。 太子偃看着赵王丹那个恐惧的眼神,心中既愤怒又得意。 曾几何时赵王丹总嫌弃他软弱,今天他终于也有害怕自己的时候。 “父王,只要你写下退位诏书,我答应让你安养天年!” 太子偃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赵王丹闻言,当即让人取来笔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草拟了一份退位诏书。 赵康接过诏书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顿时兴奋的从太子偃拜道:“臣参拜大王!” 太子偃扶起赵康,提着刀来到赵王丹面前,冷冷的说道:“父王,你自裁吧!”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哗然,赵康都吃了一惊! 赵王都写了退位诏书了,你不是答应了要放过人家? 赵王丹见状,一下瘫在王座上,急道:“子偃,我是你爹呀,我已经让位给你了,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太子偃冷笑了一声:“你杀掉建信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很残忍?” 赵王丹一听就知道太子偃还在为自己杀掉建信君的事情耿耿于怀。 “子偃,你难道为了一个男宠就要杀你父亲吗?” 赵王丹带着哭腔说道。 “他是我最爱的人!父王!你杀了我最爱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太子偃咬着牙,狂怒的吼道。 这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文武百官无不为之惊骇。 赵王丹明白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他闭上眼睛,眼角中流下两行泪水。 太子偃提着刀一步步走上王座,虞卿想保护赵王丹,两名叛军一把将他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虞卿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偃走到赵王丹身边。 太子偃一把将刀扔在赵王丹脚下,冷冷的说道:“你自己动手吧!” 赵王丹看着地上的钢刀,心中万分悲凉,他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太子,寡人是王,不受刀兵之刑,能否给为父换个死法?” 太子偃狞笑了一声,吩咐人取来了一根白绫。 赵王丹看着白绫,颤抖的将它拿了起来,两名士兵驾着赵王,将它放到了大殿中央的房梁之下。 虞卿在地上又喊又叫,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王被挂上白绫。 赵王丹将脖子伸进绳套,双脚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很快便没了气息。 “大王驾崩了!” 一名寺人跪在赵王丹尸体旁,痛苦的苦道。 群臣闻言,一同下跪同时痛哭。 此时抓着虞卿的两名士兵也松开了他,虞卿来到赵王丹的尸体旁,扑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大腿痛哭道:“大王!老臣无能,不能保护您啊!” 太子偃也留下了两行的眼泪,死掉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说心中没有一点波澜那绝对是假的。 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太子偃坐到了曾经那个属于赵王丹的王座上,冷冷的开口道:“大王已经驾崩,临终前他已经把王位传给了寡人,众爱卿可愿意拥戴寡人?” 话音一落,群臣并无人应声。 “逆贼!”虞卿率先站起身,看着王座上的太子偃大骂道:“赵偃你弑杀君父,像你这种卑鄙小人叛臣贼子,也配做一国之君吗?” “老师,你?” 太子偃吃惊的看着虞卿,他怎么也想不到文武百官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自己的,居然会是一直支持自己的老师虞卿。 “呸!谁是你的这个逆贼的老师?我只恨没有早些认清你的面目!奸贼,恶贼,逆贼!!!” 虞卿对着太子偃破口大骂。 一旁的几名士兵实在听不下去,其中一人举起手上的长剑刺向虞卿。 太子偃急忙站起身想要阻止,可是已经迟了。 虞卿被一剑刺中胸膛,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老师!!!” 太子偃快步来到虞卿身前,急忙抓住他的手,道:“老师,你不能死!” 虞卿胸口鲜血直流,他看着太子偃,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今天早上我还在力保殿下,太子,你,,,你辜负了我!” 说完,虞卿的眼睛缓缓闭上手也重重的垂下。 太子偃抱着虞卿的尸体痛哭流涕,许久,他转身对身后的赵康吩咐道:“少原君,传令一定要厚葬我的老师,寡人死后,要让老师陪葬在我左右!” “唯!” 太子偃重新坐回到王座上,亲眼见证了爱人、父亲和老师的死后,他的心早已变得无比麻木:“你们到底支不支持寡人?” 百官闻言,仍然无人回复。 太子偃点了点头,随手指了指左边一个靠前的大臣,道:“你支不支持寡人?” 那人出列以后,看着太子偃道:“呸!奸贼弑君!” 太子偃听罢一声冷笑,对左右吩咐:“把这匹夫拉出去砍了!” 那人被两名士兵架了出去,嘴里却还不停谩骂。 接着太子偃又指了指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你,支不支持寡人?” 那老者同样呸了一声,骂道:“逆贼!” 赵偃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把老匹夫剁成肉泥!” 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早已噤若寒蝉。 太子偃又把目光看向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再次准备点名。 郭开满头大汗,在挣扎了许久后,他率先出列,大声喊道:“誓死支持新王!大王万岁!” 赵偃已经掌握了朝局,郭开认清局势之后决定果断重新投靠太子偃。 就在郭开带头高喊万岁之后,又有一人跟着喊道:“大王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口呼万岁,就连大将军乐乘也不得不跟着口呼万岁以求能保全性命。 太子偃大喜,他指着率先拥戴自己的郭开,道:“郭开,你背叛寡人本应处死,念你迷途知返,寡人现在封你为赵国的上大夫!” 郭开闻言立马磕了一个响头:“臣郭开谢大王赏赐!” 太子偃看着郭开,又看了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放声狂笑。 第467章 大孝子赵偃 第471章 大孝子赵偃 就在太子偃弑杀赵王用武力逼迫文武百官承认自己之后。 丛台宫后宫。 韩语听闻了前朝宫变的消息之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就在今天早上赵王还在跟她谈笑风生,可现在居然就已经被害了。 不等韩语做出反应,大批武士已经包围了她的寝宫。 “你们想做什么?” 韩语惊恐的看着外面的武士,厉声质问。 郭开看着韩语,尴尬的拱起手道:“新王有命,宫中昼逢大变,恐有贼人来伤害殿下,特意让臣等前来护卫!” 韩语看着郭开,顿时气的笑出了声。 “郭开,你倒是会见风使舵,这么快就攀上太子的大船了?” 听出韩语话中的讥讽之意,郭开厚着脸皮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侍!殿下,现在太子已经成了新王,开效忠新王,有何问题?” 说罢,郭开驱散了韩语宫中的侍女寺人,只留下一人侍奉她。 丛台宫大殿。 稳定了局势后的太子偃叫来赵康,对他吩咐道:“少原君!妖后已经落入我的手中,你马上去太傅田单的府邸,把赵嘉给寡人抓来!” “是!” 不久后,赵嘉被赵康捉到了赵王偃面前,赵王偃吩咐人将赵嘉送到后宫和韩语软禁在一起。 做完一切之后,赵王偃下令为先王发丧,并将此事通告天下。 临淄。 齐王宫。 当得知了邯郸发生了宫变之后,田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王丹真的被杀了吗?” 田假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斯问道。 李斯点了点头:“太子偃杀了赵王后,已经自立为王,现在他已经把赵王驾崩的消息向天下宣布,相信这个消息绝不会有假!” 田假听罢,气得勃然大怒,顺手将桌上一只砚台扔了出去:“姚贾呢?易水寒是干什么吃的?” 田假并不是一个喜欢发怒的人,他对待任何人都非常宽和,当见到他忍不住发怒的那一刻,李斯知道田假这回是真的动了肝火了。 “大王息怒!”李斯拱起手解释道:“太子偃兵变发生的过于仓促,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易水寒根本无从察觉,此事不能怪大司理,现在大司理正在发动我们在赵国所有的谍者,全力探听邯郸的消息!” 田假闻言终于是冷静了一些。 太子偃突然兵变,事前毫无征兆,易水寒察觉不到也实属正常。 生活中总是处处都是意外,有一些超出控制的事情,是难以避免的。 田假到底不是上帝,他永远无法预料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知道赵王后和赵嘉怎么样了吗?” 田假坐在王座上,揉着太阳穴,心情极度烦躁。 李斯没想到田假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愣了一会儿后,他回答道:“赵后跟赵公子嘉都被赵王偃软禁起来了,生死不明!” “立刻动用我们所有力量,一定要保证赵王后的安全!” 田假吩咐完。李斯有点懵了,原本齐国是准备扶持公子嘉上位以搅乱赵国,但是赵王偃已经掌握了局势,这种情况下齐国应该去交好赵国,干嘛要把精力放在赵王后母子身上? “左丞相为何不去?” 田假看李斯愣在原地,忍不住出言问道。 “臣领命!” 哪怕李斯心中不解,也得立刻应下这差事。 田假做事向来鬼神莫测,李斯坚信他要自己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自己只需要去执行即可,不需多嘴。 赵国,邯郸。 赵王丹的棺椁静静的放在丛台宫的大殿上,百官穿着孝服跪在灵柩前为赵王守孝。 赵王偃穿着一身素服看着赵王丹的棺椁,缓缓开口道:“传令,先王宫中嫔妃凡被临幸者一律为先王殉葬!” 言罢,赵王偃又转过身对已经成为丞相的赵康吩咐道:“丞相,母后深受先王宠爱,理应一并殉葬!” 此处多说一句,廉颇本来是赵国的丞相,赵王偃弑君后,因为廉颇当初曾经在赵丹面前说他无德,记仇的赵偃以廉颇老迈为由罢免了他的相位,丞相一职由赵康来接任。 不得不说廉颇属实冤枉,他其实是支持太子偃的,就因为一句无心之言就被赵偃看成公子嘉同党丢掉了相位。 赵康一听赵王偃要韩语殉葬,心中顿时一沉。 如果要嫔妃替先王殉葬,那也就罢了,但韩语可是赵偃名义上的母亲,逼母亲殉葬,这传出去了会让别人如何看待? 赵王偃弑杀先王就已经惹得国人非议,倘若刚刚即位就又要杀母,那他的名声势必比桀纣还要臭。 想着,赵康拱起手道:“太后乃大王之嫡母,大王若杀之,必遭国人非议啊!” 赵王偃阴沉着脸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丞相说的有理呀!那就先留着她的命吧!” 赵康一听赵王偃听尽了自己的劝诫,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他想不到赵王偃肯放过韩语,却是藏了别的心思。 后宫。 韩语哄睡了赵嘉以后,转身来到桌案前亲自研墨,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侍候,就连研磨这种事情都得亲力亲为。 研好墨之后,韩语沉思片刻,随后写下了一封给田假的求救信,信刚刚写好,韩语正想如何将信送出,就听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韩语急忙把信收到袖子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桌案前。 门外来的是一名武士,这人冲韩语拱了拱手,道:“太后!大王有请!” 韩语是赵王丹的王后,赵王偃继位,自然要尊她为太后。 “孤知道了!” 韩语站起身,径直走到正在熟睡的赵嘉旁,轻轻将被子掩好后才跟着武士离去。 灵殿之中,赵王偃仍旧穿着一身素服,望着赵王丹的灵柩发呆。 灵堂里已经没了别人,只剩赵王偃和一具厚重的棺椁。 韩语被武士带到了赵王偃面前,武士在复完命后,立即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并将房门掩上。 “太……大王找孤来,所谓何事?” 韩语看着太子偃的背影,忐忑不安的问道。 灵殿之上烛火随风摇弋,赵王偃就那样负着手看着赵王丹的棺椁,始终一言不发。 “大王?” 韩语又轻轻呼唤了一声。 终于,赵王偃转过了身,韩语同样穿着一身素服,胳膊上还戴着一块黑纱,她并没有化妆,甚至连任何装饰都没带,但仅凭着那一身孝服也格外惹眼。 “母后!” 赵王偃看着韩语,轻轻叫了一声。 “大王,你……” 韩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赵王偃咧嘴一笑,这一笑看的韩语直起鸡皮疙瘩。 “母后!”赵王偃一步步逼近韩语,然后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望着那张光滑如鹅蛋般的脸蛋说道:“可真是个美人,难怪我父亲被你迷的五迷三道!” 韩语挣脱太子偃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道:“殿下自重!” “自重?”赵王偃戏谑的一笑:“你这妖后能百般取悦老贼,怎的不能取悦取悦我” 老贼自然是指赵王丹。 韩语听赵王偃出言不逊,便皱起眉头训斥道:“大王,你辱孤也就罢了,怎能辱骂先王?” “怎么,难道我骂错了?这个老贼不该骂吗?” 赵王偃声音冰冷,仿佛那棺材中躺着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父亲。 “大王,你辱骂先王若是被人知道,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韩语话音一落,就见赵王偃仰脖狂笑。 “妖后!今日,寡人不但要辱骂那老贼,还要辱你呢!” 说罢,赵王偃猛的扑倒韩语,韩语拼死挣扎,口中大骂赵王偃忤逆不孝。 “你不会以为我叫你一声母亲,你就真的是我母亲了吧?你不过是一个贱货而已!” 赵王偃放肆的狂笑着,韩语被他压着,完全不能反抗。 “嘶”的一声,赵王偃撕碎了韩语的外衣,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这刺激了赵王偃的兽性。 韩语挣扎间摸到了脚边的一个东西,她也不管那是什么,拿起来就砸到了赵王偃头上。 这一砸赵王偃准时被砸了个头破血流,韩语吓坏了,猛地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这才发现刚刚拿到的居然是只铜制的烛台。 第468章 弑母杀弟 第472章 弑母杀弟 赵王偃被韩语用烛台砸了个头破血流,他用手捂着流血的额头,痛苦的退到了一旁。 韩语的贞烈完全出乎了赵王偃的意料,但同样这也更加激发了赵王偃的兽性,即便已经头破血流,他也很想征服面前这个桀骜的女人。 “大王,求求你,放过我吧!” 韩语蜷缩在墙角带着哀求的语气祈求道。 赵王偃扯着韩语的手腕,丝毫不顾及她的挣扎,一把将他扯到了赵王丹的灵柩前:“你要我放过你?老贼杀死我的爱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放过他?” 说罢赵王偃又扑在了韩语身上,韩语再次疯狂挣扎,赵王偃大怒,用手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是再敢反抗,我就杀了你儿子!” 赵嘉就是韩语的软肋。 这下子韩语不敢反抗了,她眼角留下两行清泪,绝望的闭上眼睛。 赵王偃大喜,又准备继续时,韩语睁开眼睛道:“不要在这里好吗?” “我偏要在这里上你,我要让那老贼看看,我是怎么凌辱他最在意的人的?” 赵王偃铁了心要当着父亲的面凌辱韩语,以此来报赵王杀死建信君的仇。 对赵王偃来说,他这不仅是在报建信君的仇,也是在替自己的母亲报仇。 正当赵王偃要大肆发泄一下内心的兽性时,无意中韩语袖子里掉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一掉出来,韩语顿时慌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将信纸抢过来,赵王偃一手压着身下的韩语,另一手顺手捡起了地上的纸。 灵殿里面光线昏暗,赵王偃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他放开韩语来到烛台下,借着烛光看清了信上的字。 读过了那封信之后,赵王偃大笑了一声,又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韩语道:“有意思,母后,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写信给齐王求救?” “我……” 韩语不知该如何解释。 赵王偃拿着那封信冷笑道:“你对齐王的称呼很亲密啊!什么叫愿君莫忘旧情?你们有什么旧情?” 任凭韩语这么多年来见过了各种风浪,她此刻的心态也是崩了。 除了哭泣,韩语什么也解释不了。 韩语真的很想让田假来救她,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快点逃离赵王偃的魔爪。 赵王偃拿着那封信指着赵丹的棺椁大骂道:“老贼!真是讽刺啊!你最疼爱的人,原来是这样一个淫妇,哈哈哈哈!” 韩语听到赵王偃称他为淫妇,心中又羞又怒,哭的更伤心了。 “我真后悔杀了这老贼,寡人真应该让这老贼看看,他最宠爱的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赵王偃说罢,也没兴趣再凌辱韩语,他命人将韩语关回后宫严加看管。 第二日一早,赵王偃招来了赵康,君臣两人一见面,赵康就注意到了赵王偃的额头缠着白布。 “大王这是怎么了?” 赵康关切的询问道。 “哦!不碍事,是寡人昨天夜不小心碰的!” 解释了一句后,赵王偃赶忙岔开话题,将昨夜的事情讲了出来,并把那封信拿给了赵康,但赵偃故意隐去了他企图凌辱韩语一事。 赵康皱着眉头将信看完,好似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贤卿,你这是怎么了?” 赵王偃看着赵康问道。 赵康被一句话拽回现实,忙道:“没有!臣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你在撒谎!” 赵王偃一眼看出赵康在说谎。 赵康见实在隐瞒不住,便将赵破齐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以后赵康面色阴沉的说道:“我父亲临终前曾经和大王说过一句公子嘉和破齐很像,我当初还没有理解意思,现在……” 说罢,赵康小声嘀咕道:“难怪父亲要留下那封信,要我力保大王登基,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赵王偃此刻也是恍然大悟,他想了想公子嘉的样子,又想了想田假,发现公子嘉长得确实很像田假而不像他的父亲。 “这个淫后!”赵王偃咬着牙骂了一句,他转身坐到王座上,怒道:“寡人要将此事公诸天下,把这个淫后和那个逆子统统浸猪笼!” “大王不可!这件事情如果公之于众,先王的脸面何在?赵国的颜面何存?” 赵康躬身劝谏道。 一旦赵嘉是齐王假之子的事情传扬出去,那不仅是赵王丹的脸上挂不住,整个赵国都要蒙羞。 一国之后居然跟别国的君王生下孩子,赵国以后还能在诸侯跟前抬得起头? 赵王偃凝神思索片刻,抬起头看向赵康,道: “贤卿所言有理,那你觉得寡人该怎么处置那个淫妇和那个杂种?” “先王刚刚驾崩,如果太后和公子嘉同时暴死,难免会有人议论大王。所以臣建议,不如等安葬先王后,风声过去再杀了那对母子!” 赵康弯下腰,小心的建议道。 赵王偃点了点头:“那就按照丞相的意思办!” 赵康从王宫回到家后,就一直愁眉不展。 魏不疑看出赵康心中有事,再三问询之下,终于知道了韩语的事情。 “你居然建议大王杀了太后母子!” 魏不疑提高了声调,一脸惊诧。 赵康看着魏不疑,冷哼一声道: “母亲!我没有把你提供地道的事情告诉大王,你应该谢谢我!” 赵王偃要知道当初田假跟韩语私会的密道是魏不疑提供的,魏不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哪怕赵王偃是被赵康一手扶持上位,一旦赵王偃坐稳位置想要找魏不疑算账,那也是很轻松的。 “逆子!”魏不疑并不领赵康的情,她愤怒的说道:“假如太后母子有任何意外,恐怕整个赵国都将有灭顶之灾!” 赵康不以为意道:“大王已经登基,我就不信齐王会为了一个女人对赵国开战,齐王断不会如此不智。太后母子令赵国蒙羞,死有余辜!” 说罢,赵康从席上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魏不疑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设法将此事告知田假。 数日之后,坐稳了王位的赵王偃,在还穿着孝服的情况下,便迫不及待的对朝中那些支持过公子嘉的朝臣进行了清洗。 其中公子嘉的老师田单首当其冲,田单被赵王偃下令罢免一切职位,在家待罪,原本赵偃想杀了田单泄愤,奈何他在齐赵两国都颇有威望,不得已才只是罢免了他的官爵。 至于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除了郭开这种见风转舵的,其余那些支持过公子嘉的官员,尽数被杀,前后被赵王偃处死者多达万人。 一时间赵国上下人心惶惶,生怕一不留心就会被新王当做公子嘉同党斩杀。 赵康曾几次苦劝赵王偃不可如此道行逆施,皆无果。 清洗了那群自己看不顺眼的杀才后,在3月20日,赵王偃下令将赵王丹草草埋葬,按照礼法至少应该停棺一月,赵王偃此举堪称为违背礼法,是一种极大的忤逆不孝。 安葬了赵王丹,赵王偃依群臣所议,为赵王丹加谥号“孝成”。 急匆匆安葬了老爹后,赵王偃便迫不及待地脱下朝服,并不顾朝臣的劝谏,命令赵国上下从即日起都可以身穿吉服,不必再为赵王服丧。 登基满一个月后,雄心壮志的赵王偃决定干点刺激的事情,比如弑母杀弟。 第469章 举兵邯郸 第473章 举兵邯郸 齐国,临淄。 赵国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很快传到了齐国,临淄街头到处都在议论着赵王偃继位后的种种倒行逆施。 “听说了吗?赵王杀掉了一大批反对他的朝臣!” “我听说他连廉颇和安平君他们都给抓起来了,这家伙简直疯了!” “我还听说赵王偃准备要弑杀母亲,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比桀纣还残忍!” 齐王宫。 田假收到了来自赵国各地传回的信息后,不禁勃然大怒。 “赵偃那个逆子,杀了他父王不算,竟然还想要弑母杀弟!” 齐国文武大臣看着田假愤怒的样子,都是大为不解。 人家赵王偃要弑母杀弟,跟我们齐国有屁的关系,大王跟着着什么急? “左丞相传令下去,立刻在临淄征召三十万大军,另外命李牧的新军立即北上驻兵聊城,寡人要亲往赵国,擒了那暴君!!” 田假话音一落,就听韩非开口道:“大王,自古以来讲究师出有名,我国要出兵赵国,该用什么借口?” 战国时期打仗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像秦国每次出兵都得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当然像楚国那种不顾吃相,直接说我蛮夷也的国家例外。 对于韩非的疑问,田假早有对策。 出兵的借口还不好找,随便编一个就成。 比如某岛国说的我们丢了两个士兵,要到你们那里搜查,这出兵借口不就有了? 想着,田假怒气腾腾的说道: “赵国残暴,寡人为天下大义,决心为天下除害,这有什么问题吗?” 田假话音一落,群臣当即开始低声讨论。 左丞相李斯第一个拱手说道: “大王赵王偃继位以来,大杀朝臣,先弑其父又欲弑母,这等暴君千古罕有!若大王真的想要伸大义于天下,只能讨伐暴君赵偃,绝对不能说是赵国残暴,否则赵人必上下一心反抗我国!” 茅焦也跟着说道: “左丞相言之有理!我国想要出兵讨伐赵国,必须在舆论上做足功夫,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赵王偃的种种暴行,我齐国出兵是为天下大义,是为吊民伐罪,如此方能名正言顺!” 田假点了点头,站起身扫视着面前的群众,道:“就依各位贤卿之意,寡人为天下大义,决心讨伐暴君!” 昔日燕王哙让国,燕国大乱,齐宣王趁势灭燕,这件事情在齐国几乎耳熟能详。 当齐国朝臣们看到田假决心出兵赵国时,都以为他是想效仿当年的齐宣王趁火打劫。 于是,朝臣们同时站了出来口呼大王英明。 这时,御史大夫陈臻开口道:“大王!昔日孝成王时,曾将他的弟弟长安军赵然送到临淄为质,大王如果要出兵赵国,何不带上此人,打着扶持赵然的名号,攻入邯郸?” “善!” 打着扶持长安君的旗号,这就让齐国出兵赵国显得更加名正言顺,赵人的抵抗势必也会更轻。 随后,田假和朝臣们商议起了出兵的各项细节,一直到傍晚,朝会方才结束。 第二天,齐国将要出兵赵国的消息迅速在临淄传开。 田假授意民部,特意宣扬了赵王偃的种种暴行,尤其着重强调了他对田单的迫害,齐人听说了田单的遭遇后,无不愤慨。 田单就是所有齐人心中的英雄,新法开始后,田单的名声更加响亮,在齐国没有一个不崇敬田单。 听说田单居然被赵王偃罢免关押生死不明,齐人皆恨不得马上就打进邯郸,生擒了赵王偃。 就在齐国上下紧张的为出兵赵国做准备之时。 魏不疑的信终于送到了田假手上,信中魏不疑告知了田假赵王偃欲对韩语母子下手,请他火速设法营救。 收到信后的田假再也坐不住了,齐王假四年4月10日,春耕刚刚过去,田假命人在临淄城外筑起一座高坛誓师出兵。 春风和煦,田假穿着一身黑光铠,站在高坛上,眼含热泪的对身下站着的士兵们说道: “赵王偃倒行逆施,弑父自立,更可气的是他还囚禁了我们的安平君田单,弟兄们,告诉我,你们能忍受我们的英雄被暴君欺辱吗?” “不能!” 坛下传来齐军整齐的暴喝声。 “为了扞卫我齐国的荣誉,为了我们的英雄安平君,为了天下大义,寡人决心起兵马五十万,发兵赵国,直捣邯郸!” 田假的声音很洪亮,回声不绝于耳。 台下的将士们纷纷跟着高呼: “发兵赵国,直捣邯郸!” 田假意气风发的指着身后一口大棺材,说道:“我听闻昔日楚武王伐随,曾经抬棺出征,扬言不取胜而归,绝不还都,今日寡人也准备好了一口棺材,若此战寡人不幸战死,你们就抬着这口棺材继续征战,直到踏平邯郸!” “踏平邯郸!” 而李斯等人,见到田假一番话就煽动的将士嗷嗷直叫,眼神之中无不露出钦佩。只有大司马田谦和极少数人眼神之中流露出担忧,什么发兵50万,那都是唬人的。 田假这次一共只征召了20万大军,其中还包括了李牧的五万新军,这就已经是现在齐国能承受的极限,如果再多后勤就要吃不消了。 拿20多万大军去进攻赵国,风险实际上是很大的。 秦国那么强,60万人不也没把赵国打下来? 赵人凶悍!只有天知道这一次去赵国的20万大军还能回来多少人。 新王比起先王,似乎有些过于好战了! 田假等了一会儿后,语气平缓了下来,说道:“这一战,你们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如果你们阵亡,你们的家人将受到齐国的优待,抚恤金一分不会少!而且寡人承诺,此战中谁第一个攻入赵国王宫,立刻赏千金!能擒杀赵王偃的裂土封侯!” 众人一听擒杀赵王偃就能裂土封侯,眼神无不炽热。在这个年头,裂土封侯就意味着能自立宗庙,这个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其实真的要是能打下邯郸擒杀赵王偃,那封个侯算什么?就算把赵国的一半都分封出去,那也是非常划算的。 田假略微停顿了一会之后,继续说道:“楚国已经和我们结成同盟,在我们进攻赵国时,他们会帮我们牵制秦国,因此各位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只管放手去打!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此役了!” 楚国跟齐国确实结成同盟,但齐国跟赵国真的打起来,楚国未必会帮助齐国。 田假说的楚国会帮齐国牵制秦国,当然只是为了安抚人心。 齐国进攻赵国,楚国秦国绝对都会在旁边看热闹,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贸然下场,帮助任何一方。 所以这一次田假就是抓住他们这种心理,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击败赵国,不给秦楚两国反应的时间。 这一次,齐国不仅要和赵国作战,还要和时间赛跑! 第470章 乐闲为将 第474章 乐闲为将 赵国,邯郸。 这几日邯郸城外的刑场一直在杀人,齐国对赵国开战以后,赵王偃就杀掉了一大批主和的大臣。 剩下的朝臣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赵王偃的话,他们除了听从外不敢有丝毫反抗。 丛台宫大殿。 赵王偃穿着一身红蓝相间的王服,头戴玉冕,眉头紧锁的看着大殿中央摆着的一张舆图。 舆图上标注着许多地名,这是一份齐赵边境的地形图。 “丞相,齐国出兵伐我,不知卿何以教寡人?” 赵王偃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赵康。 赵康并不会带兵,更不懂打仗,他支吾了半天,只得开口道: “微臣并不懂得用兵打仗,这种事情您似乎应该问问大将军!” 乐乘一听赵康提到了他,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齐国此次出兵伐赵号称50万大军,据说齐王都亲自来了。 这种情况下除非孙吴复生,否则赵国拿什么去和齐国打? 想着,乐乘主动开口道: “大王,齐国势大,我大赵一国之力断难抵抗,为今之计应速速派人前往秦楚求救!” 赵王偃闻言,皱着眉头说道:“几天前,寡人就已经派出使者去向韩、魏、秦、楚求救,但是援兵朝夕之间难以到达,寡人想问大将军,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眼下能怎么办?当然是派个人到前线去抵御齐国啊! 问题是乐乘现在是赵国的大将军,他要说派个人去前线御敌,那赵王肯定喊他去。 乐乘并不觉得自己能挡得住齐国,他真有那个把握刚刚就请战了,也不会说让赵王向各国求救。 “大将军何故一言不发?” 赵王偃带着几分愠怒,不悦地看着一旁的乐乘。 “臣以为大王当速速择将,统兵御敌!” 乐乘看着赵王,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不出乐乘所料,他话一开口赵康和郭开就建议赵王让乐乘去抵御齐军。 “大王!并非是臣不愿意为你分忧,而是臣的确没有把握能战胜齐军,请您恕罪呀!” 乐乘躬身一拜,弯着腰长拜不起。 他是真的没有把握能战胜齐国,与其到时候在前面兵败误国误君,倒不如干脆点直接说自己没那个能耐。 “混账!你是赵国的大将军,你居然说不能为寡人战胜齐国,寡人要你有什么用?” 赵王偃不悦的呵斥道,脸上阴云密布。 “臣的确没有把握打败齐国!” 乐乘说罢,主动摘下了自己腰间的大将军印,然后双手捧印,跪在地上请罪。 “你!” 赵王偃真恨不得杀了乐乘,但是大敌当前,他也知道不能再斩大将。 反正赵国也不缺能打仗的将军,也没必要非抓着乐乘不放。 “好了,大将军,你回家休息吧!” 赵王偃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乐乘如蒙大赦的快步离开大殿,赵王偃在他离开后,又将目光看向赵康,询问道:“爱卿,寡人欲以你为将,你能否为寡人抵御齐国?” “臣一直在不通兵法,大王恕罪!” 赵康伏地请罪。 眼看自己的大将军和丞相都不能为自己分忧,赵王偃感到非常生气。 赵王又把目光看向其他大臣,却不想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高喊:“大王恕罪!” 这下赵偃急了,难不成赵国就找不出一个能打仗的人? 这时,司寇许历拱起手道:“大王!臣保举一人,必定能为您战胜齐国!” 赵王偃一听顿时大喜,急忙问道:“贤卿欲举荐何人?” “将军廉颇,或者是都平君田单,还有信陵君魏无忌,此三人皆乃旷世奇才,必能为王抵御齐国!” 许历说罢,恭敬地低下头颅,等待赵王抉择。 廉颇刚被赵王偃罢相,赵王偃怎么可能启用他?而且赵偃觉得廉颇今年都80多了太老了,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去。 田单就更加不行了,他可是赵嘉的老师,又是齐人,要是让他去了万一他临阵反水怎么办? 至于信陵君魏无忌,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其实赵偃前几天就找过信陵君,想让他做赵国的假相,但是信陵君说什么也不干。 赵王偃知道自己之前都说不动信陵君,现在就更别指望能说动他。 “许卿啊!你还有别的人举荐吗?” 赵王偃这一问,许历明白,自己推荐的三个人赵王都否决了。 可是除了他们三个,其余人根本就挡不住齐国。 “大王!除了他们三人外,赵国无人能担此大任!” 许历抬起头看着赵王,诚恳地说道。 这份诚恳并没有打动赵王,只见赵王生气地转过身,道:“我赵国这么大,我就不信除了他们三个就找不出别人来对付齐国!” 突然赵偃把目光看向许历,但许历多年不曾带兵,赵偃又不放心将大军交给他。 正当赵王偃苦于找不到人为将时,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赵国。 邯郸城外,一驾来自燕国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车上坐着一个30出头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长衫,头戴赵冕,此人便是昌国君乐闲。 乐闲在上次给齐国送完黄金后,就决心离开燕国,他请求了好几次,燕王喜才终于答应让他离开燕国。 赵国是乐闲的故乡,他的父亲乐毅就出生在赵国,乐闲看着久违的家乡,心中感慨之际,就听说了最近赵国发生的种种变故。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乐闲望着邯郸,不禁感慨道。 昌国君乐闲回到赵国的消息很快惊动了赵王偃,赵王偃一听说乐毅的儿子回到了赵国,立即命人将他请进了宫中。 经过一番交谈之后,赵王偃正式拜乐闲为将,请他统帅赵国兵马帮忙抵御齐国。 乐闲其实压根儿不想接受命令,但赵王偃拿他父亲接受过先王的恩惠来说事,逼得乐闲不得不接受任命。 尽管如此,乐闲也和赵王进行了约法三章,第一是他带兵在前线的时候赵王不得干预前线战事,第二是他万一兵败赵王不能迁怒他,第三是他到达前线后赵王绝对不能听信流言。 有了当初父亲被燕惠王怀疑最终不得不弃军逃走的例子在前头,乐闲不得不和赵王约法三章。 赵王偃有求于人,也只得答应了乐闲的约法三章。 乐闲被赵王偃正式拜将之后,赵王偃下令征召国内全部丁壮,官府为了征兵几乎是三丁抽二,民间对赵王皆怨恨不已。 在赵王偃的强行征召之下,赵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聚集起了20万兵力。 而这20万大军就已经是现在赵国能动用兵力的的极限。 第471章 百日灭赵 首战 第475章 百日灭赵 首战 黄河之泮,此时烟尘滚滚。 数万大军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沿着平坦的大道行军,这只是田假征召的壮丁,大部队以及李牧的新军都在卢县集结。最终所有兵力都会会师卢县而后渡河北上聊城,最终一起向赵国进发。 另外,在齐国的南部和西部地区,李斯指挥各城坚壁清野,将百姓们集中到平陆、徐州、莒城等大城中,这样做是为了防备韩魏楚可能的干涉。 为了震慑楚国,田假命大司马田谦亲自的莒城坐镇。尽管各国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太可能会贸然出手,但为了以防万一,田假不得不谨慎一些。 田假在五月初到达了卢县,而后20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渡过黄河,直奔聊城而去。 此时李牧的五万新军已经先行一步渡过黄河前往聊城西部的冠氏驻军,这样做是为了防备赵国以攻代守,对齐国发起反击。 而田假本人将负责统帅其余的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聊城,然后再前往冠氏会同李牧共同进兵赵国。 田假带的兵马几乎都是壮丁,但是齐国的壮丁都受过军事化训练,战斗力绝对不是赵国那种临时抓起来的农夫可比。加上田假出发之前特意命令墨家赶制了一批铠甲,算上府库原来中的旧甲,这支军队的着甲率也还算可观。 临淄还有易武率领的一万武卒没有调动,这是田假留出的预备队,他们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而准备的。 这些突发情况不仅是针对边境,也是针对临淄城中的贵族,万一临淄城里还有哪个不怕死的贵族想趁田假不在搞兵变,那这一万人就是镇压他们的最强杀器。 田假所率的大军行军时的队列十分整齐,这证明齐国先前对他们的训练和花掉的粮食都没有白费。 到了傍晚,各军开始依托险要地形扎营,这些行军布阵,各队的伍长,伯长都会,甚至一些普通的士兵也懂一些,这都是齐国常年来对他们的训练所积累出来的。 田假继位后,还专门派了一些人教受训的壮丁们识字,为了提升他们的积极性,官府发了不少粮食给他们以做激励,现在先前付出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河水上下,齐军的营寨连绵不绝,气势之庄严前所未有。 田假命王经连夜到河面上架起浮桥,以便明日大军能用最快的速度渡过黄河。 齐军的营寨里,袅袅青烟升起,铁锅中散发着饭菜做熟时诱人的香味,田假曾说过要给士兵们最好的待遇,锅里除了一些菜干,腊肉之外,还放了香肠。 这些伙食比起贵族们平日吃的肯定要差上不少,但对士兵们而言,这绝对已经算是美味。 将士们端着饭菜围绕着篝火有说有笑的吃着气氛好不欢快,田假坐在自己的王帐中,眉头紧锁。 赵国那边刚传来的消息,赵王以昌国君乐闲为将,乐闲的父亲乐毅当年可是差点灭亡了齐国! 田假并不知道乐闲有没有他父亲的才能,万一这家伙真像他父亲那么强,那齐国这一次估计要在赵国碰得头破血流。 但是不管这一次对手是谁,田假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只有前进,只有带领齐国不断的胜利,他不能回头或者失败,否则只有灭亡! 第二日一早,齐军抜营起寨,田假命令全军以最快的速度新军,务必于五日之内到达聊城。 齐军加快速度往聊城行军的时候,老天爷也在帮忙,这几天风和日丽一直是大晴天,如果碰上雨天道路泥泞,势必会减缓行军的速度。 田假朝着聊城全力行军之时,李牧在冠氏出发,抢在大军前面攻入赵国境内! 齐国要讨伐赵国,必须渡过卫河,而想要渡过卫河,就必须要抢占馆陶渡口。 如果没有渡口,齐军想要过河,那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李牧率领新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卫河南岸,但很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 乐闲虽然没有他父亲那样厉害,却也是一个善于用兵的人。 在乐闲被赵王拜为将后,他就建议赵王先派两万精兵驻防馆陶,而后依托地形构筑工事。 李牧看着卫河对岸赵军构筑的壁垒,知道自己还是迟了一步。 不过李牧也不傻,他知道赵国仓促之间不可能派出更多兵力防守馆陶,对面顶多也就只有数万赵军。 “我们必须赶在更多赵军赶来以前,攻下馆陶,否则大军无法渡过卫河!” 李牧说罢,立即命令左右砍伐树木制造渡船,准备渡河攻占馆陶。 馆陶城中的赵国守军。 乐闲给他们的命令是依托城池沿河构筑工事坚守渡口阻止齐军渡河。 但是由于乐闲先前一直在燕国,赵王贸然拜他为将,赵军士兵心中并不服气。 大多数赵军士兵都认为,应该是由廉颇将军来领导他们才最为合适。 就在半年以前,他们还在燕国的土地上和燕人浴血拼杀,现在赵王居然换了一个燕国的将军来领导他们,实在是让人难以服气。 于是坚守馆陶渡口的赵军并没有坚决贯彻乐闲的命令,他们仅仅是在卫河沿岸放置了一些拒马和极其少量的兵力防守,其余的兵力则都被收缩在了馆陶城。 李牧命齐将赵破奴率三千铁甲精锐为先锋攻打渡口,赵破奴划着小木排渡过了卫河,在付出了仅仅数千人的伤亡代价后,轻易的控制了馆陶渡口。 消息传到李牧手上的时候,李牧还有点不可思议。 “你们这么快就把渡口打下来了?” 李牧怀疑的看着前来报信的时候问道。 斥候拱了拱手,道:“左司马,卑职不敢撒谎,赵破奴将军确实已经控制住了馆陶渡口,但是城里的赵军正在反扑,赵将军快坚持不住了!” 李牧听罢,二话不说命令全军立即渡河。 新军一部分人在顺利渡河后,李牧命一部分人去增援赵破奴,余下的士兵则在河岸上架设浮桥。 浮桥架好之后,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渡过卫河扑向馆陶城。 馆陶城中的司马是一位赵国的宗室,他想要依托城池死守,李牧在连续射了三封书信劝降无果之后,命令全军攻城。 新军训练有素,在进攻的时候如狼似虎,赵军战心低迷,在坚守了两天之后,馆陶城破,守城的赵国司马战死,李牧轻易地控制了馆陶。 “接下来就该进攻漳水了!” 李牧站在馆陶城的城墙上,望着北面喃喃自语道。 第472章 百日灭赵 坚守 第476章 百日灭赵 坚守 齐国,聊城。 田假率领大军刚刚到达聊城,馆陶的消息就传到了城中。 当得知李牧攻下了馆陶后,田假大喜。 幸亏李牧行动果决迅速,否则等到赵国的大部队赶到的时候,齐军就要跟赵国在馆陶相持,那这场仗可就要变成持久战了。 齐国此战是在跟时间赛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打下邯郸。 大军在聊城驻防一日后,第二天田假带着大军往冠氏而去。 李牧听说田假带着大军即将达到冠氏,赶忙从馆陶赶来迎接。 冠氏城中。 司马府被改成了齐王的临时行辕。 “李牧将军,此战你攻克馆陶,让我齐国首战得胜,你功在社稷啊!” 一见面田假就抓着李牧的胳膊,将他请上了上座。 李牧并不敢坐,他站起身,躬身说道:“此战都是将士们奋勇向前,臣不敢贪功!” 田假摆手笑道:“左司马太谦了!你的功劳寡人会记下,等到咱们打下邯郸之后,果然会封赏你今日之功!” 说话之间,田假注意到李牧身后站着一名威武的武将,此人身高七尺,面如黑炭,腰间配着一把胡刀,看容貌不似汉人。 “这位将军是?” 田假看着那名威武的武将问道。 “此人名叫赵破奴,乃是东胡人!” 李牧指着赵破奴为田假解释道。 “赵破奴?” 田假愣了愣,汉武帝的时候好像也有个将军叫赵破奴,但现在距离汉武帝时期还有100年,也就是说这两个赵破奴不可能是一人。 “想不到我新军之中还有胡人啊!” 田假看着赵破奴哈哈大笑道。 李牧以为田假不喜胡人,赶忙解释道:“赵破奴一家从燕国不远万里赶到齐国投奔大王,只因为他不是齐国本地人拿不到身份文牒,这才加入新军为我齐国拼杀,以求能永居齐国。 赵破奴加入新军以来作战勇猛,屡立战功,这次馆陶之战,多亏他率领3000死士打下渡口,他对大王忠心耿耿啊!” 齐国新法有制度,凡是外国人来到齐国,想要取得齐国户籍,要么找上十个人当保人,就能在齐国定居三年,三年中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且在齐国表现良好,才能取得齐国户籍。 如果找不到保人的,就只能加入军队,立下功劳之后才能得到齐国的户籍。 只有取得了户籍,才能享受齐国的种种福利,赵破奴这种外来户明显是找不到人替他做保,所以他想得到齐国的户籍,只能加入军队拼杀。 “左司马误会了!赵将军不远万里来投奔寡人,寡人怎么会质疑他的忠心呢?”田假说罢指着赵破奴说道:“从现在开始,寡人正式赐予你全家齐国户籍,从此刻开始,你就是齐人了!” 赵破奴一听自己终于拿到了齐国的户口,顿时喜极而泣。 “还不快谢谢大王?” 李牧轻轻推了推赵破奴,小声提醒道。 反应过来的赵破奴急忙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臣今日受大王之恩,万死也不能报答,今后臣必为您和齐国肝脑涂地,已报大王今日之恩!” “将军言重了!这些都是你凭自己的本事获得的!不需如此!” 田假扶起了赵破奴,将他按到了一旁的草席上坐下。 众人在寒暄了几句之后,房间中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各位爱卿,我们已经打下了馆陶,你们觉得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田假看着营帐中的众位将领,从善如流的问道。 李牧拱起手道: “大王!此战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臣以为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直插邯郸!” 田假点了点头:“将军所言有理,孤也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忠从外面快步来到房中,紧接着在田假耳边耳语一番之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份插着鸡毛的密信。 田假皱着眉头拆开了密信,读完之后顺手将信给了李牧。 李牧看完,满脸不可思议: “乐闲要在肥邑驻兵,依托漳水阻挡我军?” 馆陶丢失以后,乐闲立即调整了部署,将原来的坚守馆陶改为了坚守肥邑(邯郸南部)。 肥邑靠近漳水,是通往邯郸的一条必经之路,此处乃是为了纪念赵武灵王的相国肥义修建。 此刻临近漳水的肥邑成为了赵国抵御齐国的屏障,齐赵两国将在此处展开一场大战。 乐闲要坚守肥邑的消息应该也算军事机密,李牧在看到手上的密信时,难免会吃了一惊。 “乐闲想要依托漳水坚守肥邑,这对我军可不是个好消息!” 田假说话时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我们必须得抢在赵军把防线加固完成之前攻破肥邑!” 赵破奴说话声音很大,也很响亮。 田假皱着眉头说道:“寡人决意,明天就开拔,我们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攻破肥邑,绝对不能给赵国喘息之机!” 李牧一听田假想要亲自指挥此战,犹豫了许久之后,他拱起手道:“大王亲征只需坐镇后方即可,臣愿指挥大军和乐闲决战,必为大王击破乐闲!” 随军的茅焦也跟着劝说道:“大王!有李牧将军在,您确实没必要以身犯险!” 李牧的才能田假并不怀疑,而且真让他来指挥此战,他也未必能打得有多好。 万一田假不幸翻车,御驾亲征还被乐闲打败,那可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想着,田假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寡人就把大军全部交给左司马了,左司马,你可不要让寡人失望!” 李牧一听田假居然把大军全部交给了他,不由得非常感动:“大王如此信任臣,臣就算肝脑涂地,也必定为您击破赵军!” 肥邑。 刚刚到达城中乐闲招来了赵军的众将,大营中的气氛很冷,冷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乐闲知道,在场的大多数赵国将领对他这个燕国来的“燕人”并不信服。 为了安抚众人,乐闲缓缓开口道: “其实本将也不愿意来打这一战,是大王非要让本将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二三子放心,本将不会在前线呆的太久,最多三五个月,只要我们能挫败齐国的锐气,各国的援军就要来了,到了那个时候本将自然会退位让贤。但现在我是你们的主将,我希望你们都能听从我的指挥!” 大营中赵国的众将领一听乐闲都如此说了,只好不情不愿的拱起手表示愿意听从乐闲安排。 乐闲见状,立即站立起身来到身后的舆图前说道: “本次与齐军的会战,本将与大王以及丞相经过多次商讨之后,决定作出如下安排,首先傅邸将军,本将命令你率领三万精兵驻守肥邑西面的乾侯邑(河北成安),确保我军之侧翼安全!” 傅邸拱手应了一声之后,乐闲又将手指东移到羉县(今河北平乡)的位置,道:“赵忠将军,本将给你两万精兵,由你驻守羉县,防备齐军会从东面绕过漳水,确保我大军能牢牢的将齐军挡在肥邑城下。” 乐闲说到此处,转过身,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继续说道: “至于本将,我亲自率领我赵国的主力驻守肥邑,坚守此地,以便与齐军相持,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在漳水北岸坚持上三五个月,秦楚就一定会来援我!” 赵军众将一听乐闲如此安排,不禁皱起了眉头。 赵军分成三部,摆出了一个一字长蛇的阵型,这种阵型实际上是很脆弱的,齐军只要分出兵力从中间来个拦腰斩断,那赵军首尾不能相顾,必然兵败。 乐闲见赵忠迟迟不愿领命,又见大营中的赵军将领纷纷露出狐疑之色,便笑盈盈的解释道: “二三子有所不知,这个一字长蛇的阵型是本将思索再三之后做出的,如果齐军进攻肥邑,则乾侯和羉县可以从两侧夹击齐军,如果他们进攻我们西段,我们也可以从肥邑调兵支援,这个长蛇阵看起来不牢固,实则稳如泰山了啊!再者我将兵力如此布置,也是得到了大王首肯的!” 众将一同乐闲搬出赵王,纵然心中对这个方案还有疑虑,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473章 百日灭赵 抢占渡口 第477章 百日灭赵 抢占渡口 李牧率领齐军来到漳水南岸时,北岸的赵军已经占据有利地形,构筑了许多坚固的工事。 “乐闲可真了不起啊!他虽然没有他父亲那么大的才能,但也并不是平庸之辈!” 李牧站在巢车上,望着河对岸赵军严整的防御不禁发出感慨。 漳水的河水很深,完全能淹得死人,加上这会儿是春夏之交,不时就会下上几场雨,漳水的水势正高,齐军想要渡河并不容易。 乐闲不仅是在河对岸修建了大量工事,还将两岸所有的渡船全部收走,漳水上原有一座木桥,现在也被赵军烧毁了。 齐军想要渡河过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就地砍伐树木制造渡船,除此以外就只能绕道。 如果要绕路,齐军只有往东或往西,东面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并不利于大军开展,而且这会儿赵军肯定把东面的渡口守住了,齐军要过河也并不容易。 如果往西,那就必须找魏国借道从邺城进攻邯郸,这条路倒是很平坦,但魏国会轻易地把路借给齐国吗? 只要魏王脑子没被驴踢,就不可能答应借路给齐国。 而且万一魏国表面答应借道给齐国,等齐军主力绕过邺城时,魏国突然翻脸截断齐军后路,那齐国可就惨了。 所以现在齐国除了砍伐树木制作渡船强攻对岸的赵军,并没有其他出路。 李牧命大军就地砍伐林木,用最快的速度打造渡船,伺机渡过漳水。 三日后,齐军数百条木舟打造完毕,这些木舟一次最多只能承载十余人,做工也并不精致 “左司马,这些木舟最多只能使用几次,我们是不是要加固一下这些船?” 赵破奴看着李牧,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不!我们没有时间加固这些船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前进!” 李牧望着漳水北岸连绵起伏的赵军营寨,面无表情的说道。 齐军在用过朝食饱餐一顿之后,全军陆续登船向北岸进发。 赵军在北岸留下的防御力量并不多,但赵军扼守险要,齐军想在北岸占住脚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由于渡船有限,李牧将齐军分成了三部,赵破奴率领一万齐军精锐率先渡河占据渡口,等他们渡河与赵军交战后,渡船再返回南岸将其余的士兵陆续接到北岸。 赵破奴率领齐军向着北岸进发,就在他们距离河岸只剩下三五百步远时,就听到空中传来雨箭破空之声,紧接着北岸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快,命令我们的弓箭手放箭,掩护我们的步兵占据河岸!” 赵破奴一声令下,齐军渡船上的弓箭手忍受着强烈的颠簸,挽起手上的弓箭向河对岸的赵军发起还击,一时之间宽阔的漳水河面上箭矢纵横,齐赵两军不时有士兵被飞来的羽箭射死。 赵破奴部大部分都是新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战斗力方面他们要远强于对岸的赵军。在冒着箭雨冲锋了一刻钟后,齐军的步兵终于冲上了河岸。 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刻钟,齐军损失了数百人,抢滩登陆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军在河滩上堆砌了许多拒马,河滩不远处就是赵军修筑的壁垒,这些就是赵军抵御齐军的第一道防线。 齐军在登陆之后,立即抬着事先准备好的简易云梯朝着赵军构筑的壁垒杀去,壁垒中的赵军依靠箭矢和各种石木,顽强地阻止着那些攀墙而上齐军。 壁垒主要就是靠外面的一层砦墙来阻止敌军,一旦敌军爬上了墙,壁垒基本上也就丢了。 大批齐军依靠着简易的云梯爬上了赵军的壁垒,不少士兵被赵军的石头弓箭砸下砦墙,人们的惨叫之声随之响起,赵破奴部遭受了惨重的伤亡。 齐军渡河时仅仅只携带了一些云梯,他们没有工程车,也没有投石机,除了血肉之躯外,齐军没有任何辅助攻城的东西。 即便每时每刻身边都不断有人倒下,齐军士兵们也不断对赵军的壁垒发起冲击。 眼看身边的士兵接连倒下,赵破奴提起刀,大喝一声,带着自己的卫队冲入了战场。 主将加入战场对士兵们的刺激是极大的,齐军怒吼着、咆哮着猛烈的冲击着赵军的壁垒,壁垒中抵抗的赵军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快派人去找上将军!请他火速调兵来救!” 壁垒中指挥抵抗的赵军将领向斥候发出命令,命他火速去请乐闲派兵来救。 漳水的河岸线长达近百里,乐闲并不敢在河岸线上投入太多兵力,他仅在渡口的位置上留下了部分兵力阻截齐军。 对乐闲而言,齐军迟早会突破漳水,他要做的就是坚守肥邑,渡口的坚守不过是为了给齐军造成一些损失。 所以漳水渡口的赵军守军从一开始就是弃子,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杀伤齐军,这支孤军注定不会得到任何支援。 在激战了一个时辰后,壁垒的砦墙被齐军攻克,赵破奴部大批披甲武士杀入了赵军的壁垒。 本来人数就出于劣势的赵军瞬间溃不成军,接下来的战斗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齐军在遭受了巨大伤亡后,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他们在面对壁垒中残留的赵军时毫不留情,几乎所有赵国守军全部被齐军斩首。 与此同时,齐军的第二梯队也在这时乘坐渡船渡过漳水,大批齐军在冲到北岸之后,迅速控制了各处险要,并准备迎接大部队渡河。 待到齐军全面渡河之后,李牧命令全军向肥邑进发,以最快的速度攻破肥邑城。 肥邑城。 乐闲听说齐军已经渡河,并且朝他杀来之后并不惊慌,赵军已经沿着肥邑构筑了一道坚固的防线,乐闲相信只要他们坚守到底,齐军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李牧在杀到肥邑城下后,就见乐闲已经占据了肥邑周边的险要之处,齐军如果想要强攻肥邑,势必将会遭受最大的损失。 为了减小伤亡,李牧派人往城中射书邀战,乐闲看到李牧的请战书,只是笑了一笑。 乐闲已经下定决心死守,他是不可能答应李牧出城决战的请求的。 见自己决战的请求没有被乐闲同意,李牧也并不气馁。 李牧自己就是赵人,他深谙赵军作战之兵法,赵军崇尚进攻,被动防守并不是他们的做法。 在查看了舆图以及各方传来的情报后,李牧对身边的将军们下达了一个指令: “乐闲摆出了一个一字长蛇来阻击我军,那我就给他来个打蛇头掐蛇尾,不怕乐闲这老小子不跟我们决战!” 第474章 百日灭赵-声东击西 第478章 百日灭赵-声东击西 肥邑的城头只有一丈多高,真的是很矮! 多年以来,赵国和齐国的交战一直都是赵国处于攻势,齐国一直在被动防守,赵国从未想过有一天齐国会对他们发起反击。 乐闲站在低矮的城墙上,目视着不远处齐军的营寨。 李牧在请求决战遭到他拒绝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乐闲和他麾下的将领们都在想齐军到底想干什么? “齐军为什么还不攻城呢?” 乐闲看着城外安静的齐军大营,狐疑的问道。 身边一个年轻的将领随口说道:“兴许是怕遭受伤亡,不敢进攻!我听我父亲说过,齐人只能打顺风战,他们打不了恶战!” 乐闲对这个年轻将领的话不置可否,齐国经历多年的变法,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臃肿的东帝了。 现在的齐国是真正意义上仅次于秦国的强国,齐军的精锐完全不输于秦军。 齐军如果真的怕遭受伤亡,那他们就不会来打这一仗了。 “齐军到底想干什么?” 乐闲摸着下巴,心中盘算着齐国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时身边一个赵军将领突然大声喊道:“将军你快看!” 乐闲循着声音望去,就见齐军沿着肥邑外围挖起了土沟,看样子是在构筑工事。 难不成齐王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肥邑? 乐闲一直以为在城外指挥的是齐王假,他在燕国就听说过齐王假用兵无神战无不胜,这会儿真的见到的时候,他是真感觉这位齐王假有点蠢! 齐国打赵国就得速战速决,这是三岁小孩都能看明白的道理,齐王假号称用兵如神,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齐军真的要是把他们围起来,那乐闲非要笑死不可! 乐闲早在战前就储备了一年多的军粮,他根本不怕齐军会围城! 齐军真的要是能围上城池一年,秦楚的援兵就该到了! “围吧!狗日的齐王假用兵看来不过如此!” 乐闲望着城外正在掘土的齐军,忍不住笑骂道。 齐军围着肥邑构筑防线的同时,李牧命赵破奴和右司马主父鸿率三万齐军往西而去,动向不明。 待到齐军的防御修筑完备,李牧突然命令齐军对肥邑发起了猛攻,肥邑被齐军四面包围,城中的消息根本传不到城外。 乾侯城中。 傅邸听说齐军猛攻肥邑,心中不禁焦急万分。 他得到的命令是坚守乾侯保障肥邑侧翼的安全,按理说除非有主将命令,否则他不能动! 但是在肥邑一连几天消息断绝的情况下,傅邸有点坐不住了! 他想要出城去救,可又怕中了齐军埋伏一时之间犹豫不定。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灰头土脸的斥候来到了城中。 “小的王二,拜见傅将军!” 王二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封沾有汗水的书信,急切地看着上座的傅邸。 傅邸皱着眉头接过了那封信,那是一封乐闲写的求救信,信中的语气非常急促,肥邑似乎已经朝不保夕。 但是求救信的末尾印章的地方,刚好被汗水打湿傅邸实在无法看清。 看不清楚末尾的大印,那就无法印证这封信的真实性。 傅邸把信纸拍在桌子上,看着下面跪着的王二,缓缓说道:“王将军,你这封信的印章被汗水浸湿了,实在是无法看清,本将恐怕不能贸然出兵去救,不如这样,你再回一躺肥邑,请乐闲上将军重新写一封求救信!” 浑身大汗的王二一听这话,顿时气愤的说道:“傅将军!现今肥邑城中的局势万分紧急,你看到上将军的书信却见死不救,你究竟是何居心?” 傅邸被王二一骂,心中又开始犹豫不定。 肥邑真的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自己必须得去救,不然乐闲率领的赵军主力要是玩完了,那他还有什么好? 可这万一要是计的话,自己这一出城,岂不是有去无回? 傅邸心中犹豫不定之时,王二愤然的站起身说道:“我赵人勇悍!从来都是视死如归,将军既然怕死,那就请安坐城中!我这就孤身杀回肥邑告诉上将军,傅将军你胆小怕事,见死不救!” 王二说罢,转过身大步踏出营帐。 傅邸营中的几名赵国将领见状,急忙拦住了他,一同揖让手道:“将军!上将军有难,我们不能不救!” “是啊!将军!当初廉颇将军带着咱们百战百胜,打得齐国闻风丧胆,我们什么时候怕过齐人?” “不错!自从齐国打过来咱们就一直龟缩在城里,这会儿肥邑被围攻甚急,我们怎么还能走出这等见死不救之事?” 营帐中的赵军将领们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领兵去救肥邑。 曾经廉颇带着赵国把齐国按在地上锤,大多数的赵军其实并不害怕齐军。 “也罢!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本将这就提兵去救肥邑!” 傅邸说罢,命人取来自己的头盔佩剑,然后点齐兵马出城往肥邑而去。 右司马主父鸿趁着傅邸出城,城中空虚之际,率领一万五千齐军猛攻乾侯。 此时城中的赵军守军只有数千人,在齐军的猛攻之下,乾侯不到半个时辰便落入齐国之手。 傅邸刚刚出城不足30里,就听说了老家被偷的消息。 知道中计的傅邸令人斩杀了前来传讯的王二,然后率兵急速回防乾侯。 等傅邸回到城下的时候,城头上已经插上了齐国的旗帜。 大怒道傅邸命令全军攻城,两军激战之时,赵破奴部约一万齐军突然从赵军后方杀出。 傅邸猝不及防!顷刻之间赵军大乱! 主父鸿趁机出城,齐军将赵军合击城下,在激战约三个时辰之后,傅邸被斩,赵军全军覆没。 肥邑。 城中的乐闲坐立不安,他实在想不通,齐国为什么在修筑完防线之后又突然猛攻肥邑,这不合理呀! 突然之间乐闲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齐军会不会是想引诱左右两边的赵军出城来救,他们好来个围点打援? 后知后觉的乐闲命人突围出城前往各地传信,请他们务必谨守城池不必来救肥邑。 但齐军在城外的工事已经修筑完备,赵军几次出围而不得出,这下乐闲彻底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完了!我上当了!” 乐闲瘫坐在席上,感到浑身一阵冰凉。 第二日一早,城外的齐军将傅邸的人头挂在了旗杆上,城中赵军守军见状,无不惊骇万分。 这时李牧又挤出一个杀招,他派人到后方把和田假一同待在冠氏城中的长安君赵然请到了前线。 赵然骑着马亲自来到肥邑城下对城头上的赵军喊话,告诉他们齐王是他请来诛灭暴君赵王偃的,守军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立即就能回家。 与此同时,齐军将大量关于赵王偃弑父弑君的传单射到城中,不认字的赵军士兵请认字的同伴帮忙念了念上面的内容之后,心中皆是惶恐不已。 乐闲一面下令收缴城中的传单,另一面发布了大量告示,声明长安君赵然已经背叛赵国,他的话都是胡说八道。 为了安抚人心,乐闲又赐酒赐肉,通过大量的赏赐暂时稳定住了肥邑的局势。 第475章 百日灭赵 决战 第479章 百日灭赵 决战 邯郸。 赵王偃在得知了前线的局势之后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乐闲无能丧城失地,真是丢他父亲的脸!” 骂完之后,赵王偃还来不及冷静,就听郭开汇报了一个新的消息。 现在赵国各地都流传着赵王偃弑杀君父的消息,赵国上下已经是人心惶惶! 这时赵王偃急了,齐国如果再不退,用不了多久赵人就要背弃他了! 必须尽快打退齐国,只有这样才能稳定住赵国的局势,从而确保自己的王位! 打定主意的赵王偃马上命人给肥邑传信,要求乐闲和齐军决战。 受到信的乐闲都要气哭了,他出征的时候就和赵王约法三章,要赵王不许干预前线战事,但赵王的诏书还是到了! 肥邑城中此刻已经是人心惶惶,他能稳定住赵军还没有崩就已经是用尽了全力,这会儿出城和齐军决战,那不是找死? 乐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赵王的王令,让乐闲意想不到的是赵王居然越过他直接对各军的赵军将领发布诏书,命令他们出城和齐军决战! 越级指挥,这可是战场上的大忌! 照赵王这种搞法,赵军迟走得被搞崩! 深感局势不妙的乐闲想像他父亲一样逃亡,但他又不心甘,现在他手上还有十多万大军,就这样弃军逃跑,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乐闲抬起头,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不禁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时候决战了! 现在趁着赵军还没有完全崩盘,决战也许还有获胜的机会,再不战赵军是真的就没法再打了! 我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从燕国跑回到赵国呢? 乐闲在心中懊恼不已。 以前乐闲也曾想过建立像父亲那样的功业,他此刻才明白,要取得父亲那种成就是多么的不容易! 不多时,几个赵国的将领找到了乐闲,不等这些人开口,乐闲就主动说道:“今夜派人下书给齐军邀战,就说明日一早我们在城外决战!” 原计划打算强逼乐闲出战的赵军将领们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乐闲愿意主动和齐国决战,这是再好不过的。 乐闲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齐军的兵力有限,别听他们鬼吹什么50万大军,他齐王假也不怕把牛皮吹死!依着我估计齐军至多也就只有十几20万人,我军虽然遭受了一些损失,但是目前我们手上仍然有十几万战兵,我相信只要明日指挥得当,我们必然获胜!” 齐军大营。 李牧收到了赵军主动请求决战的诏书之后,立刻答应了乐闲决战的请求。 这场仗肯定要打,因为齐军有优势! 赵军这会儿已经是人心惶惶,齐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没道理不和他们决战。万一错过了这次决战的时机,下次齐军再想和赵军决战,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而且只要齐军能赢下明日的决战,那赵国就亡定了! 乐闲率领的就已经是赵国全部的精锐,他们完蛋了,赵国短时间内就再也组织不起什么有力的抵抗。 李牧聚集了营帐中所有的将领,对他们吩咐道:“通知下去,立刻烧毁所有渡船,砸碎我们煮饭的锅釜,全军只留下明早的口粮,准备和赵军决战!” 赵破奴一听当即劝阻道:“左司马,万一明日决战失利,我军就没有退路了,请您三思!” 主父鸿也跟着说道:“破釜沉舟的风险太大了,将军不可如此!” 李牧面不改色的说道:“此战我齐军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只能赢!如果我们输了,赵军不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没脸回到齐国,本将决心已下你们不必再劝!” 当天下午,齐军将所有渡船收集到一起而后纵火焚毁,军中用来煮饭的锅釜也尽数被李牧销毁。 目睹了这些的齐军士兵们明白,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明日的决战他们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肥邑城中。 当天夜里,听说了明天就要和齐军决战后,赵军上下一片惶恐。 “听说了吗?这次齐国来了50万人!咱们就只有十多万人,明天的决战我们怎么能赢?” “我见过齐王假,长平之战的时候,他还帮我们赵国打过秦国,那是一个厉害的人,咱们的大王根本就不是对手!” “还有,我听闻咱们的大王弑父弑君,齐王是来吊民伐罪的!齐王仁义,他是不会欺负我们这些牛马走的!” …… 一夜过去之后,第二天清晨赵军缓缓出城,齐军主动退后十里让出空地,以便两军决战。 赵军结阵之际,乐闲骑在马上大声对左右喊道:“大家不必害怕!齐国并没有50万人,他们撑死只有20万,而且在开战后,齐军还损失了一些,所以他们在兵力上并无多大优势!另外,秦楚两国50万援兵不日就要杀到齐国,二三子,为了赵国,请你们奋勇作战!” 秦楚两国的50万援军当然是乐闲信口胡说的,赵国派去秦楚求救的使者还没回来,怎么可能有什么50万大军? 这种阵前的谎言,无非是为了激励低迷的士气。 齐赵两军都忙着列阵的时候,齐国这边又让长安君赵然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到赵军的阵前“劝降”。 这种心理战术貌似效果并不大,起码从当时来看赵军并无多少触动。 等到赵然从前面回来,两者的决战也正式开始。 决战开始以前,李牧命人当众点燃了漳水上最后一道浮桥,这是齐军最后和后方联络的桥梁,随着浮桥上冒起滚滚浓烟,齐军的士兵们无不视死如归。 “兄弟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除了前进,我们别无选择!” 李牧这番激励人心的话语喊完后,将士们齐声:“向前!向前!向前!” 高喊三声向前之后,齐军的进攻开始了。 这场仗从一开始李牧就打算了进攻,被动防守可不是李牧的作战风格。 齐军这边打头的是赵破奴部的万余精锐甲士,这些人从头到脚全都是铁甲,是齐军真正的精锐,而在他们的两翼还分散着数千骑兵部队跟随着步兵缓缓前行。 除了骠骑营外,李牧在齐军中又建立了一支新的骑兵部队,这支骑兵部队的战马都是临淄商会从东胡和那里的胡人部落交换来的。 新成立的骑兵部队大约有3000人,他们每人只有单马,装备并不如骠骑营精良,但日常的训练却并不少,所以战力还是很可观的。 步兵和骑兵组成的合成旅战力很强劲,他们的冲击力和爆发力足以撕裂赵军的防线,但合成旅缺点也不少,比如步骑两军要紧密配合,一旦稍有差池,另外一支军队可能就会沦为孤军遭到包围。 早在开战以前李牧就对赵破奴吩咐过:“你部的任务只是撕裂赵军的阵地,搅乱他们的阵型,切记不可浪战!” 赵破奴谨记李牧的教诲,在合成旅缓慢推进到赵军的弓箭射程内时候,齐军才终于开始朝赵军的阵地冲杀。 第476章 百日灭赵 决战中 第480章 百日灭赵 决战中 齐军发起冲锋的时候,赵军阵列后面的弓箭手开始放箭了,漫天箭雨直射齐军,无数齐军士兵中箭倒地。 赵军的阵线是步兵在前,弓箭手在中,战车和骑兵都被放在了两翼用于支援战场。 决战地点选在平原上,齐军在冲锋时步兵身上穿着铁甲,伤亡倒是有限,骑兵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平原上齐军目标大,几乎就是赵军的活靶子。 在骑兵冲击到赵军的阵地前时,无数的齐国骑兵都倒在了赵军的箭雨下,在损失了数百骑兵之后,齐军的骑兵终于触及到了赵军的步兵前。 这下弓箭的作用就不大了,赵国步兵对战骑兵,这时骑兵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赵军前面的阵线很快就被骑兵冲击出了一个口子,紧接着赵破奴率领的步兵也跟了上来。 “快点把口子堵上,吃掉这股齐军!” 赵军后面巢车上观战的乐闲下达了命令。 他想要赶在齐军的大部队冲过来支援之前,包围赵破奴的部队,吃掉它们。 如果赵破奴率领的部队真的被赵军吃掉,那这对赵国一直低迷的士气,无疑会有巨大提升。 赵军的阵线其实并没有完全展开,几十万人那是短短半个多时辰就能完全开展的,齐军那边也是一样。 齐赵两军都是一边布阵一边打,当然了什么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都是没有的。 两军面对面决战,那些花里胡哨的阵型根本来不及布置,真要布那种花哨的阵,恐怕你还没布完,对面的骑兵就压上来了。 这种情况之下,就是简单的列一个阵型把军队展开,然后开干,就这么粗暴。 乐闲想吃掉赵破奴的部队,而赵军这边都还没有展开,自然是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军令下达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有数千赵军士兵开始包围赵破奴的合成旅。 于此同时齐军的大部队也列好阵型,批甲的新军在前,中间是拥有战车的车兵,后面则是甲胄不全的丁壮,他们极好阵型缓缓的向前推进。 为什么不快点冲锋去支援赵破奴?大兵团作战纪律要严,如果让部队撒丫子往前冲,速度固然是提升了,阵型也就乱了。 阵型一旦乱了,那齐军这边可能会出现人踩人的情况,没准还没冲到赵军的阵地前,齐军自己就先乱成一锅粥了。 所以在冲到赵军的阵线前面时,齐军只能缓缓向前推进。 李牧率领大部队向前推进的同时,主父鸿带着两万多人从左右两翼向赵军的后方迂回。 很显然,李牧是想从外围做一个包围圈,以便于彻底吃掉面前的赵军。 不得不说李牧的胃口真的很大,齐赵两军都是十多万大军,李牧的兵力并无多大优势。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居然想一口吃掉面前全部的敌人,这个牙口绝对算很好了。 “噼里啪啦”的弦声响起,密集的箭雨如雪花般射向李牧率领的齐军。 齐军这边只能老老实实的挨一波箭雨,他们也有弓箭手,但没法还击,赵破奴都跟赵军杀到一块了,如果齐军还击没准会误伤自己人,羽箭可不长眼! 李牧身边不时有人倒下,马匹的嘶鸣声和人们中箭时的惨叫声很快响起,但这些声音又很快被齐军前进时铠甲上甲片发出的撞击声以及脚步声掩盖。 大部队突击到赵军阵前不远处时,齐军这边分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骑兵和车兵立即冲出阵地,朝着赵军的阵线杀去。 这会儿车兵还没被完全淘汰,齐国这次伐赵,也带来了二三百乘战车。 战车高速冲向赵军的阵线,赵军阵列前的步兵举着盾,想要靠手上的盾牌来抵挡战车的冲击。 很显然这样做是徒劳的,战车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就冲散了那些举盾的赵国步兵,紧接着大量战车冲入了赵军的战列。 顷刻之间只能听到咣当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夹杂着人们的叫喊声充斥着战场,无数的赵军士兵被齐国的战车撞得人仰马翻。 也有一些齐国的战车在冲击的时候马匹不慎受伤,上面架车的士兵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车手刚落地一大群持剑的赵国士兵就冲了上来,将他刺成刺猬。 更多的战车还是在赵军的军阵中横冲直撞,无数赵军数卒倒在了齐军的战车下。 车兵在赵军阵中横冲直撞大杀四方的时候,李牧的大部队也赶得上来。 大部队一上来,李牧立刻鸣人扬起了信号旗,数面战旗迎风挥舞,中间的赵破奴部见状,立马调转方向往后面杀过来。 李牧怕赵破奴过于深入,万一合成旅突击的太深真被赵国包围,那齐国的损失可就大了。 齐国所有的武装都是宝贵的,就算是一人一马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能轻易损失这是田假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赵破奴部用很短的时间就和齐军的大部队完成会师,齐赵两军数十万人这会儿是真正的短兵相接了。 不过说是几十万人会战,但实际上前面再打的也就几万,战场一共就是十几里宽,几十万人怎么可能完全开展? 电影上那种数十万大军在一起混战的场面,在现实中是很难实现的。 除非两军中有一方被杀的完全崩溃,否则几十万人真的很难混在一起。 齐赵两军混战之际,主父鸿总算是绕到了赵军后面。 赵军这会儿正全力和前面的敌人作战,当后方出现敌军时,赵军的后军一下就乱了。 后军一般情况下都会留有一支精锐来应对突发情况,但是乐闲为了加强赵军的战力,他把所有精锐都集中在了中部。 此刻赵军的后军是所有赵军中战斗力最差的一部,面对主父鸿突然的冲杀,后军几乎有溃散之势! “不要乱,不要乱!” 乐闲尽量淡定的指挥着赵军应变,他知道这会儿自己绝对不能慌,如果自己一慌,那赵国的士兵就更慌了。 “传了下去,从中军抽调一万人支援后军,告诉弟兄们后军的敌人只是齐军的小部队,不要被他们吓住了!” “唯!” 斥候下去传令之后,乐闲又转过身俯瞰前面的战场。 这会儿战局已经进入白热化,齐赵两军都在奋勇厮杀,现在双方拼的就是一口气,谁这口气先散了,那就算是败了。 齐赵两军都提着一口气拼杀,随着战局的延长,赵军隐隐出现了溃泄之势。 按理说在两军接战的时候,只要打上一会儿,双方的锐气都会降下去。 齐军的士气为什么能始终高昂呢? 乐闲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李牧破釜沉舟又烧断了齐军最后撤退的浮桥,齐军士兵们都知道他们没了退路,所以他们现在是在拼命! 哪怕是为了自己,齐军士兵都得和面前的敌人玩命! 赵军就不一样了,有些人是为了混粮吃饭,有些人是被迫应召,一顿饭才吃俩麦饼,为了两个麦饼,是真没必要玩命! 赵人是很有血性的,长平之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这一战赵军将士们大都认为是因为他们的大王残暴不仁,齐王才会来吊民伐罪。 齐王可是个很仁义的人,他是上天之子,有天神庇佑!都怪赵王不仁,才害苦了他们这群底层的士兵。 大多数的赵国士兵并不想要打这一仗,所以在作战时,他们肯拼命那才是有鬼。 第477章 百日灭赵 决战下 第481章 百日灭赵 决战下 齐国花了许多粮食训练百姓,齐军的战力远胜于缺少训练的赵军,哪怕齐军中许多年轻人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也已经是弓马娴熟。 赵军跟齐军打,一开始的时候尚能五五开,到了后面就已经开始顶不住了! 为了激励士气,乐闲一下从巢车上跳了下去,他命人取来了一把刀,又拿来一面盾,大喝道:“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跟着本将冲啊!” 主将通常是不需要冲杀的,他们一般要留在军中指挥。 乐闲亲自上阵冲杀,这对赵军溃泄的士气无疑是巨大的振奋! 赵军的士气在一瞬间又高昂起来,有些持着长戈的赵兵甚至对齐军发起了反冲锋,这让正在进攻的齐军直接蒙了。 一个百夫长对身边一个卒长喊道:“王五,立刻带着你部给我反击赵军,他们疯了居然向我们反冲锋,那咱们也得给他们点教训!” 被赵军反击杀的节节后退的王五收到命令之后,立马挥着刀怒吼道:“弟兄们!咱们吃了大王那么多粮食!为大王尽忠的时候到了!跟着我冲啊!” 王五身边的齐军似乎受到了鼓舞,正在后退的众军迎着朝他们冲锋的敌军冲了上去。 举着盾拿着刀的王五发了疯似的冲着面前三四个赵军杀了上去,就算肚子上挨了一刀,他也不顾伤痛的砍翻了面前的两个敌人。 赵军一下傻了,看着倒下的两个同伴,两名举着戈的赵军竟然迟迟不敢朝王五攻击,他们是真怕了! 像王五这样的齐国士兵还有很多,他们一直饱受着忠君爱国思想的熏陶,到了此刻,他们真正为效忠的君王付出了生命。 王五又朝着赵军杀过去,一个敌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紧接着又有两个人扑上来将他弄倒。王五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了一个人,然后用手上的刀又砍翻一人。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迎着赵军士兵恐惧的眼神,王五又朝着他们冲了过去,身边的兄弟们也迅速跟上来随着王五冲杀。 就在这时,战车也支援了上来,如同山岳一样的展车撞倒了几名赵军士兵,借着马匹强大的冲击力,战车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众军大受鼓舞,继续向前冲杀已经心生恐惧的赵军,王五将手中的盾牌充当武器,直接朝着敌人的脑瓜子砸去。 不少赵军士兵都倒在了王五手上,先前让他见过的百夫长在砍倒了一个敌人后,也不禁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王五好样的!等战斗结束,我一定要在将军那里为你请功!” 这时后军的主父鸿也正和赵军大战,齐军奋力拼杀,赵军是真有点顶不住了! 后军一些赵军看情势不对,纷纷掉头往前跑,这一下不少士兵都跟着跑了起来,赵军的后军在一瞬间大乱。 前面和赵军交战的齐军主力轮番进攻,大部队不能同时展开,轮番攻击就是眼下最好的手段。 王五他们这些最先进攻的人已经换到了后面休息,战场被交给了新上来的弟兄们顶上。 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战斗越发的激烈主父鸿带着齐军驱赶混乱的赵军去冲杀他们的前军,李牧又让后军朝两翼分散包抄进攻,这样能尽量增加战场的面积,也能让赵军崩溃的更快。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几个时辰的熬战下来,乐闲这边的部队处境已经相当不利。 起初乐闲认为齐赵两军人数上差别不大,齐人战斗力又不强,起码乐闲当初曾亲眼见过齐军的战斗力,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并没错。 就算自己比不上父亲乐毅,乐闲认为至少他也不会输给齐军。 可是直到此刻乐闲才真正明白,齐军到底有多能打!他们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能打,如果乐闲是穿越者,他一定会用超人来形容眼前的齐军。 齐军战力太特么强了!打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保持高昂的士气不断朝着赵军进攻,这如果不叫超人,什么叫超人? 乐闲这会儿也没有办法了,两军正面会战,拼的就是一口气,这也没什么技术可讲,问题是赵军这会儿马上顶不住了! 如果撤的话,赵军全军没准都得崩!可要是不撤,乐闲和他率领的十几万赵军全都得玩完! 战斗还在继续,乐闲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指挥位置。 现在就算他继续带着身边的人冲杀,也提升不了士气了,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主父鸿驱赶着混乱的赵军后军不断的往他们的中军突击,赵军的后军已经彻底乱了,溃兵不断的往中间逃窜。 整个赵军的后阵已经成了一锅粥,这种混乱在不断的朝着赵军的全军扩散,再这么打下去,最多一个时辰赵军全军都得崩! 远处观战的李牧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大战他们已经胜了,除非乐闲还有后手,否则他绝对是完了,昊天上帝来了都救不回来! 乐闲还有后手吗?答案是没有的。 “通知弟兄们一定要顶住,本将要先撤回肥邑!” 说罢,乐闲调转马头带着几十名亲卫直接溜了! 乐闲一直都在燕国,他对赵国压根儿没什么感情,赵王跟他又没什么知遇之恩,他是真没必要替赵王卖命! 战国时候打仗主将逃亡并不是没有先例,战场上快要打打不赢了,主将先溜是时常有的事情,芒卯、触子、临武君都曾这样过。 乐闲认为他现在逃跑并没什么可耻的地方,他老爹当年那么牛逼哄哄,不是照样弃军逃亡过? 可是乐闲忽略了一件事情,他老爹当初逃跑是在燕军休整的时候撤的,这会儿是两军大战,他这个主将居然掉头跑了,那底下的士兵谁还能继续和敌军奋战? 正在和齐军拼杀的赵军回头一看,见巢上的乐闲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哪个嗓门大的喊了一声:“上将军已经跑了,咱们也撤吧!” 有些胆小的扭头一跑,马上就有人跟着跑,接着赵军全军都开始跟着逃亡! 一些正在指挥的赵军将领,看到苗头不对,他们也掉头跑了! 指挥的将领们都跑了,失去武将的震慑,无数的赵军士兵跟着掉头逃跑,当然,也有不少人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赵军眼里齐赵一直都是同盟,两国的关系从来都不错,齐王假还给过他们不少恩惠。 不少赵军士兵都吃过田假从齐国带到赵国的粮食,他们心里是很感激的! 要不是有上头的逼迫,这些人也不愿意拿起兵器和他们的恩人作对。 既然将军们都跑了,底层的士兵们就把跪地投降看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第478章 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 第482章 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 无数凌乱的脚步声、马蹄声、喊杀声充斥着战场,李牧这会儿跟身边的人说话的时候都得提高了嗓门,否则就听不清了。 赵军已经崩溃,李牧亲自带着人冲了上去,追击溃散的赵军士兵! 李牧骑在马上向前冲杀,一边冲锋,一边高喊:“传令下去,放下兵器者一概免死!” 正在追击赵军的齐军都跟着喊起了降者不杀,一时间不少赵军的士兵都丢下了兵器跪地投降。 如果秦国士兵说降者不杀,赵国士兵也许不信,有白起杀降的例子在前,秦国的名声已经臭了。 齐国就不同了,齐王素来以仁义着称,他的军队做出的保证,赵国士兵认为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战场上一片混乱,在这空旷的平原上,赵军的溃兵除了骑兵和车兵,大部分都是跑不了的。 赵军是往北面和西面溃退,往北面溃退的还好,最起码退回了赵国自己的地盘,往西面退的可就遭殃了。 西边的乾侯早被李牧控制了,往西面跑,基本等于自投罗网。 这会儿赵军士兵已经无法组织什么抵抗了,在全军溃败的时候,每一个人想的都是先跑,这种时候要留下来抵抗,马上就会被追兵围攻,必死无疑。 齐军除了负责掩护的弓弩手外,全军都在抓俘虏,李牧停下了脚步,对着身旁的副将吩咐道:“孙礼,你立刻给大王报捷!告知他们,这场决战我们赢了!” “是!” 孙礼下去以后,李牧回身望着战场。 看着身边堆积如山的尸体,李牧怎么也没有获胜的快感。 他是赵人,带着齐军屠杀自己的同胞,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如果不是军令如山,李牧真的不愿意同自己的祖国作战。 战场之上无父子,哪怕李牧不愿意攻击自己的国家,但战端一开他也只有指挥自己的士兵击败对手。 “唉!父亲,你曾教导我要保卫赵国,但这一次赵国要灭在我的手上了!您在天有灵一定要原谅孩儿!” 冠氏城。 田假看着前来报捷的孙礼,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快,你们就打赢了?” 当田假知道李牧要破釜沉舟和赵军决战时,他是不同意的! 破釜沉舟的风险实在太大,万一李牧败了,后果不可想象! 田假本来想派人去阻止李牧,可是他派人去的时候,大战已经开始了,斥候迟迟没有回来,弄的田假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就在田假坐立不安的时候,孙礼的捷报就来了! “赵军真的是全军崩溃吗?” 田假看着孙礼,再次确定道。 孙礼激动的拱起手:“赵军确实全面溃败,我军正在追杀赵军的溃兵!” “好!” 田假从位置上站起身,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 “军师!你听见了没有这场决战,咱们胜了,这下赵国必死无疑了!” 茅焦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恭贺大王!赵国这次终于是我国的囊中之物了!” “立刻带着寡人去前线,寡人要当面嘉奖左司马!” 兴奋的田假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他恨不得马上去前线见到李牧。 李牧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了!田假想到了李牧能打,但是真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20万赵军全军覆没,赵国这下真的要进棺材了! 长平之战赵国就已经被白起打掉了半条命,李牧这一次又打掉了赵国剩下的半条命,赵国想不完蛋都难! 除非赵国能再打出一个原历史上的邯郸之战,然后等着信陵君带领联军来救赵国,否则赵国必灭无疑! 赵国还能等到联军吗?大概是不能了。 信陵君自己都还在邯郸,窃符救赵是不会发生的! 田假来到前线的时候,李牧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注视着远处的战场发呆。 “左司马,你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呀!” 李牧从石头上站起身,看着身后的田假想要行礼。 田假一把扶住了他,笑道:“左司马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等打下了邯郸,寡人一定要重重奖赏!” “谢大王!” 李牧低沉的拱手相谢。 田假自然知道李牧为何不乐,他笑了一笑,轻轻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 “贤卿,寡人知道你的想法,你放心吧,这一次齐国不会消灭赵国!寡人不会割走赵国的一寸土地,也不会从赵国拿一分钱赔款,寡人只是想灭掉那个暴虐的赵王偃,仅此而已!” 李牧听罢,一脸不可思议: “不割地不赔款?大王莫非戏言呼?” “怎么,你不相信孤王?” 田假盯着李牧,严肃的问。 “不!大王以信义着称,您的话微臣绝对相信!” 李牧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田假的诚信他从来不曾怀疑过。 如果是燕王或者秦王对他说不割地不赔款这种话,他也许不信,但田假说出来,李牧是真的相信。 田假转过身对茅焦吩咐道: “军师!你下去印刷1000份传单,我大军所到之处,把这些传单散发出去,一定要让赵国百姓知道,寡人这一次来到赵国,不是为了让他们割地赔款,只是为了除掉暴君!” “唯!” 茅焦拱手领命。 得到了田假的保证以后,李牧兴致提高了不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肥邑,道:“大王!那里已经打下来了,请您跟我一块入城吧!” “善!” 田假点头应道。 赵军的大军溃败后,肥邑城的守军立马就开城投降了,他们知道大军都没了,自己的抵抗也毫无意义,投降才是最明智的! 李牧的部下率先进入城中控制了各处险要之后,接着田假才骑着马进入城中。齐国的士兵们自觉地站在道路两侧,迎接着他们的大王入城。 “大王万岁!” 道路两侧的士兵看着马上的田假,兴奋地高呼道。 田假专门从马上下来,冲着将士们抱拳还礼:“全赖将士们奋勇杀敌,寡人方能进入肥邑,二三子的功劳寡人不会忘记,齐国也不会忘记!等打下了邯郸,寡人一定会封赏你们!” 肥邑城里投降的官将都在这会儿围了上来向田假表忠。 赵国这下是完蛋了,看明白的降官都急着向他们的新王表忠,有些甚至恨不得马上拿起武器打进邯郸替田假擒下赵王偃。 田假比了个手势打断他们,道:“寡人此来只是为了除掉伪王赵偃,并不想为难你们,今后这里还是赵国的土地,你们仍然是赵国的大臣!” 官员降将们一听顿时懵了,齐国费了这么大力气和赵国开战,难道不是为了赵国的土地? 看出众人心中的猜疑,田假负着手,郑重的说道: “二三子,这一次齐国不要赵国割地,也不要赔款!寡人只是为了帮你们除掉伪君!” 此言一出,哪怕在场的降官降将们根本不信,也只能开口称赞齐王仁义。 第479章 求和 第483章 求和 漳水之战后,齐军在肥邑短暂休整两日,然后立即开拔北进邯郸。 齐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甚至于就连路边的麦田,齐军士兵都没有践踏,这让路旁那些心中不安的赵国农民非常惊讶。 以往列国交战时,都会不计对方死活,像践踏对方农田,让对方粮食减产这种事情是常有的。 但今天齐军纪律之严明,让赵人刮目相看。 田假还专门吩咐人在大军路过的村庄张贴告示,强调齐国此来不要赵国割地赔款,只是要替他们除掉伪王。 一些百姓在看完了告示之后,心中皆是惊疑不定。 有人认为齐国说不割地不赔款不过是为了欺骗赵人,并不足以取信。但更多的赵国百姓都坚信齐军此来是为了替他们除掉残暴的赵王。 田假可是上天之子,曾数次挽救赵国,对于他的话,大多数赵国百姓都是信服的。 于是,齐军所到之处,赵国百姓与齐军皆秋毫无犯,有些村庄村长甚至会组织村民带着酒肉前来劳军,更有一些热心的赵国百姓主动为齐军带路。 带路党在历朝历代都是不缺乏的,在如今的赵国更是不缺乏。 齐国和赵国爆发战争后,赵王偃为了对抗齐国,下令征集了全国的粮食,就连百姓的口粮也被官府强行征去。 赵国百姓无不对他们这个新王怨恨万分,现在有了一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免费帮他们除掉暴君的王者之师,百姓们自然要箪食壶浆。 另一边,邯郸。 乐闲带着几十名亲卫狼狈的逃回了邯郸,逃回去的不止他的几十人,陆续有更多的溃兵都逃回了邯郸。 溃兵们一回到邯郸,邯郸的百姓就得知了前方兵败的消息,这下整个邯郸一片沸腾! “什么,败了?20万大军都败了” 赵王偃看着狼狈的乐闲,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乐闲咽了咽口水,惊恐的看着赵王偃,拱手道:“回大王!败了!20万大军全完了!齐军的战力彪悍,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只能打顺风仗的齐国了,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齐军的战斗意志,他们在战斗中不惧死亡,就像疯了一样和我们的士兵拼杀,有些人中了好几刀,都死战不退,齐军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隆隆隆!”外面响起滚滚雷声。 大殿上的赵国君臣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惊恐的看向窗外,当然窗外除了有雨水落下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 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对赵国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赵王偃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尽量的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但他颤抖的双手已经出卖了他。 此刻赵王偃也顾不上去责罚乐闲了,他将目光看向一旁同样惊恐的赵康,道:“丞相,派去求救的使者回来了吗?” 赵康愣了愣,急忙拱手回应:“还没有!” 派去秦楚求救的使者都十多天了还没有回来,赵偃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就算秦楚现在就发兵,时间上也是来不及了! 肥邑距离邯郸不足百里,乐闲的大军覆灭,接下来齐军马上就会兵临城下。 所以,现在应该马上求和了,不然等着齐国兵临城下,一切都晚了! 想着,赵王偃抑制住慌乱的内心,缓缓开口道:“丞相,寡人想和齐国求和,你以为如何?” 赵康一听赵王偃想要求和,急忙劝阻道:“大王!我国20万大军覆没,真可谓主力尽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要向齐国求和,大王知道我们要付出多大代价吗?” 赵王偃闻言点了点头,此时求和齐国绝对会狮子大开口,没准会一次要他割半个赵国都有可能! 这还真不夸张,赵国主力尽灭,现在的赵国就像一只脱光了衣服的小姑娘一样,静等着齐国来蹂躏。 赵国如果不想被蹂躏,那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 “丞相如果不求和,齐军兵临城下,我们能守住邯郸吗?” 赵王偃并不清楚邯郸的军备,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这场决战会败的那么惨。 赵康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揖手道:“邯郸城目前尚有甲士数千,算是上将军带回来的溃兵,再征召一下丁壮,凑个两三万人不成问题。府库里的钱粮起码也还能支用一年!” 听赵康说完,赵王偃顿时安心不少。 邯郸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光是他父亲的时候就被围困了两次,敌人都没被打下来。 城中现在还有一年的钱粮,赵王偃觉得,或许他能撑到援兵到来。 就在赵王偃稍稍宽心的时候,侍女来报说许历求见。 赵王偃看了眼侍女吩咐道:“叫!” 须臾,司寇许历走进大殿。 行完礼之后,许历拱起手急促的说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好了!现在城中到处都流传着前方兵败的消息,大批的百姓和贵族争相逃亡,整个邯郸已经大乱!” “什么?” 赵王偃险些没有站稳,如果人都跑完了,他还拿什么来守邯郸? 必须迅速稳定邯郸的局势,制止百姓逃亡! “司寇,马上调城防军去,迅速稳定住局势!” 赵王偃对着许历吩咐道。 “唯!” 许历应了一声后,急忙退下去办事。 邯郸已经大乱,就算真的能稳定住局势,等齐军打过来赵国也未必能守得住邯郸。 思来想去之下,赵王偃还是决定向齐国求和,哪怕就算是割让半个赵国,他也在所不惜。 只要齐国肯退兵,那赵国丢失的土地迟早能打回来,不然万一齐军破了城,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丞相,寡人思来想去还是和为上策,你派个心腹去找齐王接触一下,就说寡人愿意求和,只要齐王肯求和,称臣割地纳贡,寡人都在所不惜!” 赵王偃话音一落,赵康急忙劝阻。 这一劝给赵王偃劝怒了:“丞相!齐国如果真的打过来,你有100%的把握为寡人守住邯郸吗?要是没有就赶紧派人去找齐王求和!” 赵康看着赵王偃这不争气的样子,是真有点后悔了。 自己怎么当初就鬼迷心窍帮着他弑君夺位? 齐军都还没有打过来,这货就想着投降了,看看先王兵临城下的时候都死战不降,唉赵国有这样的昏君,看起来是亡国有日了! 感受到内心的一阵绝望,赵康拱手行礼,然后退出了大殿。 赵康下去后,赵王偃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乐闲,冲他挥了挥手:“上将军下去吧!你这次兵败本应该问罪,念在你父亲的份上,这次寡人就不追究你了!” 乐闲一听如蒙大赦,在连磕了三个响头,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一离开丛台宫,乐闲就收拾东西往魏国跑了!他很清楚赵王偃这家伙反复无常,迟早有一天会拿自己兵败的事情算账,现在不跑等以后再跑就迟了。 正如乐闲所预料的那样,他前脚刚跑,赵王偃后脚就反悔了,赵王偃命武士去捉拿他想将他下狱问罪,可武士们赶到他的府邸时,乐闲早就跑了。 第480章 与时间赛跑 第484章 与时间赛跑 赵康回到自己的府邸后,就开始思索该派谁去找齐王求和,思来想去他想到了毛遂。 毛遂能言善辩,如果赵国真想求和,就只有派他了。 当得知赵康要让自己去齐国求和,毛遂是不太愿意的,因为毛遂知道他此行去一定会失败! 赵国主力尽灭,齐国马上就能兵临城下,这种情况下赵国不论开什么条件齐王都不可能会答应,除非齐王傻了。 但毛遂深受平原君的大恩,他实在无法拒绝,只能无奈的接下了这个差事。 此时正在往邯郸行军的田假听手下说邯郸有使者来要见他,于是命人将那人带到面前单独接见。 毛遂来了后,也不讲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求和?赵偃想求和了?” 田假看着面前站着的毛遂,忍不住想笑。 “是!我们的大王确实想求和了!” 毛遂知道田假根本不可能答应求和,因为坐在他们两人见面时,齐国的大军还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方进发。 “好啊!赵偃想要求和,寡人只有一个条件!” 田假说出这句话时,毛遂顿觉不可思议。 齐王假居然要答应求和了,他不会是在耍我吧? “大王是认真的吗?” 毛遂激动的问道。 “当然!” 田假点了点头。 “但不知道大王的许和条件?” 毛遂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问道。 他已经做好了田假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他来的时候赵康就跟他说过了,只要能求和,就算割半个赵国都在所不惜。 田假就算再贪心,难不成还能要整个赵国,他不可能这么贪吧? “寡人的求和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赵王偃退位!” 田假缓缓说出了他的求和条件。 此言一出,毛遂就像触电一样,大声说道:“这不可能!这个条件我国万难接受!” 让赵王偃退位,这有可能吗? 赵王偃要真的肯退位,那他当初也不至于弑君夺位,这一点田假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说田假提出的这个和平条件显然根本毫无诚意。 对赵王偃而言,与其退位,还不如放手一搏呢。 毛遂真的想一气之下掉头离开,但他身上还有使命,因此他只好拱起手,带着些乞求的口吻说道:“大王!您知道的,让我们的大王退位,这根本不可能!如果您愿意许和,我们大王答应可以把我国任何您看上的城池割让给齐国,如果这样您还不满足,我不愿意再向齐国称臣,年年纳贡!” 其实这个条件已经很优厚了,如果换成秦王,估计早答应了,但田假并不打算答应。 现在的战争形势明显对齐国有利,赵国能给的,齐国都能在战场上拿到甚至更多。 简而言之就算赵王偃把邯郸割给齐国,田假也能通过强大的齐军在战场上自己夺取邯郸。 而且田假一定要打下邯郸,还有一个不能言说的原因,直到齐军攻下邯郸时,毛遂才明白田假为何要冒着被天下围攻的风险攻击邯郸。 “如果赵王偃拒绝退位,那么战争将无法避免!” 田假淡淡的说道。 “大王!我国虽然被贵国打的大败,但是邯郸城中尚有甲兵数万,我们至少还能再坚持一年,甚至更久,到了那个时候,秦楚一旦来援,恐怕大王连现在的利益都得不到了,请您三思啊!” 毛遂搬出秦楚两国,话中的威胁之意已经非常明确。 田假平静的看着毛遂,道:“告诉你们的赵王偃,如果赵国想要和平,就只有让他退位,这是唯一的道路! 至于您所提到的什么数万甲兵,寡人可以告诉你,我身后有20万大军,他们会摧毁任何遇到的敌人!” 说罢,田假给了茅焦一个眼神,茅焦会意的走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吧!我王开出的条件,请您三思!” 毛遂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话,在唉了一声后,他失落地离去。 一直等毛遂走远,茅焦才打马来到田假身侧,欲言又止道:“大王,您为何不……” 茅焦的话并没有说完,田假却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 田假望着正在行军的队伍,又将目光转向毛遂,笑道:“先生是想问,其实刚才毛遂给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寡人为什么不答应,对吗?” 茅焦点了点头。 田假淡淡的注视着邯郸的方向,道:“因为此刻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上!” 一句话就解释了齐国为何不同赵国一和的原因。 茅焦眉头一皱,心中有些许担忧,他真的很怕齐国会像当年灭燕一样,即便是攻下了邯郸,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的撤出赵国。 不光是茅焦有这种担忧,在李牧破釜沉舟击破赵军主力后,临淄朝堂上也爆发了一股支持和平的声音,包括右丞相韩非,都力主与赵国和平。 除了左丞相李斯,绝大多数人都不建议将战争进行下去。 因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齐国这时和赵国议和,不光能得到体面的和平,还可以得到不少城池土地,战争进行下去,只有鬼才知道齐国最后会得到什么,也许会像当年齐宣王灭燕那样一无所得。 田假又一次顶着重重压力指挥着这场对赵国的战争。 此战田假同样不能失败,如果失败了他的威信将受到严重打击,六国可能会联手来一次六国伐齐,再一次肢解齐国这个庞然大物。 二十年前秦国已经通过一次大战解体了齐国一次,秦国乃至楚国时刻盼望着第二次解体齐国的机会。 这一次,对秦楚两国来说,就是肢解齐国的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田假知道,这一战齐国祥取得胜利,必须速战速决,打得越快秦楚越没有机会介入战争,否则如果像原历史上秦国攻击邯郸那样拖上两年,齐国就真的完蛋了。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齐国真的打下邯郸,实质上也是输掉了这场战争。 “我们真的要和时间赛跑了!”田假望着头顶即将落下的太阳,忍不住发出感慨。 咸阳。 此时赵国使臣郑朱刚刚抵达咸阳,一连等了三天之后,郑朱终于等到了秦王的召见。 秦王宫。 郑朱见到了秦王子楚,不知怎的这位才不到四十岁的秦王子楚面色发白,还有一圈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好像酒色过度那样。 子楚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的,只是郑朱在和子楚会面时,隐隐能感到对方的身体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因为郑朱发现子楚在和他会面时不断咳嗽,有时候咳嗽完嘴角还会渗出血迹。 子楚一边咳嗽着,一边缓缓开口道: “对赵国遭到齐国的征伐,寡人深感愤怒,秦赵本是一家,赵王就像寡人的兄弟,齐王攻打寡人的同姓弟兄,寡人绝不会坐视不理。” 子楚所说的秦赵一家并不是客套话,秦赵两国同属于赢姓,真正的500年前是一家。 一听子楚将秦赵比作兄弟,又明确表示不会坐看齐国攻打赵国,郑朱心中不由安定不少。 “秦国可以援助赵国一切需要的物资来抵抗齐国,必要时甚至可以直接出兵,但是楚国是齐国的同盟,我国必须先做好防备楚国偷袭的准备,才能介入这场同齐国的战争。” 子楚的意思很明白了,赵国先顶上秦国在后面掩护,你们要物资我们可以给,但是必须等你们打的差不多了,我们大秦才能出手。 这样的事情不只是在秦国,在魏国和楚国,赵国所派出的使者都遭到了同样的遭遇。 魏王和楚王一样,他们都表示会救援齐国,可是他们也是打着和秦王相同的心思。 没有人会认为赵国会很快在这场战争中失败,哪怕是赵国主力被齐军歼灭的消息传出之后,秦楚仍然没有打算出手。 邯郸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秦楚坚信齐国要想打下来,起码要花费数年的时间,等齐国在邯郸城下撞得头破血流,秦楚才计划入场。 第481章 颜聚拜将 第485章 颜聚拜将 赵国,邯郸。 赵王宫。 “先生,齐王可愿许和?” 赵王偃看着面前站着的毛遂,迫切地问道。 毛遂满脸苦涩的抬起头看着赵王偃,拱手道:“齐王倒是同意许和了,只是他的条件……” “齐王假的许和条件是什么?先生快说!” 赵王偃已经做好了被田假讹上一笔的准备。 反正对赵王偃来说,只要齐国肯许和,不管多么苛刻的条件都是能接受的。 赵康看着迟迟不愿开口的毛遂,心中便已经明白,齐王假要求议和的条件,绝对是赵国所不能接受的。 但是此刻赵康也很好奇,齐王假究竟会开出怎样苛刻的条件? 赵王以及群臣的等待之中,毛遂沉声说道:“齐王假说,除非大王退位,赵国另选新王,否则齐国会将战争进行到底!”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陡然凝固。 所有人都紧张的将目光看向赵王偃,想看他会如何抉择。 一直过了许久,赵王偃忽然放声狂笑,这笑声回彻大殿,听得人毛骨悚然。 “齐王假想要寡人退位!”赵王偃面色阴沉的扫视着大殿上的群臣,道:“二三子都说说,寡人该不该接受齐王的和平条件” 面对赵王偃的闻讯,赵国的大臣们皆不敢吭声,谁都怕万一说错了话就会被这个魔头拖出去斩了。 赵王偃见群臣的一言不发,便站起身一脸和蔼的说道:“二三子尽可畅所欲言,无论你们说什么,寡人都不会怪罪!” 得到了赵王的保证后,群臣们一阵面面相觑,随后司徒赵源拱起手道:“大王!臣以为我国可以答应齐国提出的条件!” 赵源话音一落,赵王偃就将目光转向了他,满脸疑惑道:“怎么司徒的意思是,寡人应该退位求和?” 赵源知道新王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急忙解释道:“臣不是那个意思,大王当然不能真的退位,臣的意思是,大王可以先把王位让给太子,等退了齐兵,您再重新复位……” 赵王偃听了赵源的话,竟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接着在群臣的注视之下赵王偃走到了惴惴不安的赵源身旁,围着他转起了圈。 赵源并不知道赵王偃想干什么,他现在额头直冒冷汗,浑身都在哆嗦,可他又不敢说话,生怕万一说错了话惹恼了赵偃。 赵王偃围着赵源转了好几圈后,对着赵源轻轻挥手:“司徒,你先回家去吧!” 赵源以为是自己说出的话不合心意得罪了赵王偃,急忙告罪,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赵源刚刚转过身准备要走时,身后的赵王偃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他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刺死了赵源。 直到赵源倒在血泊中,场上的赵国群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来人!把这老贼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赵偃用衣袖擦拭着宝剑上的鲜血,随意的对门外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们拖走了赵源的尸体,地上被流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望着那道血痕,包括赵康在内的大臣,心中无不惊骇万分。 一国之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突然暴起杀人,这是桀纣都不曾做出的事! 赵王偃杀完赵源,就好似没事人一样重新站到了自己的王座前,他用手拄着剑,看着面前惶惧的百官,笑盈盈的说道:“你们都给寡人听好了!寡人是宁死都不会退位的!谁敢要寡人退位,寡人就要了他的命!他齐王假不是想要寡人退位,寡人就在邯郸等着他来,寡人就不信他能攻破邯郸!” 说完以后,赵王偃又将目光转向赵康,道:“丞相以为呢?” 赵康被问的一个激灵,他看了眼赵王偃,竟觉得这个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赵偃无比陌生。 咽了咽口水,看着地上那道还没有干涸的血痕,赵康开口道: “臣觉得,大王说的对!我们绝不能接受齐国的和平条件,让大王退位不过是齐国的阴谋,他们想以此搅乱我赵国,让我们和大王离心离德,这样的阴谋,臣等是不会上当的!” 赵王偃听罢大喜,赵康幸亏没有像赵源那样愚蠢,否则赵王偃不介意让大殿上再多一具尸体。 赵国如今的局势,赵王偃看的非常明白,在这种危如累卵之际,他绝不允许身边的人背叛自己。 如果有人听信齐王假的话想要他退位,那么不管这个人是谁,赵王偃都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 “丞相,齐军马上就要打到邯郸了,你说说寡人该怎么办啊?” 赵王偃再次变得和颜悦色,就好像那个刚刚在大殿上暴起杀人的人压根不是他。 “臣觉得,大王必须任命一个可靠之人为将,守卫邯郸!” 赵康恭敬的说道。 赵王偃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道:“您认为寡人该任命何人为将守卫邯郸呢?” 这句话其实又是一个坑,赵康继承了他爹平原君的门客,在邯郸的势力极大,赵王偃早就不放心了。如果此刻赵康敢举荐他的故旧,那赵王偃立即就会斩杀他,用他的人头为自己立威震慑百官! “臣觉得,大王可以自行任命一个您信得过的官员为将,根本无需和臣商量!” 赵康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 赵王偃见赵康并没有举荐自己的故旧,心中顿时一安。 其实这个守卫邯郸的主将,赵王偃早就想好了,他打算让颜聚为将! 赵王偃认为,现在的邯郸危如累卵,他身边任何人都可能会出卖他投靠齐王,唯独颜聚不同。 颜聚之前就是从齐国叛逃到赵国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叛逃回齐国,就算他想背叛,齐王也未必肯接纳他。 而且当初颜聚刚到赵国的时候,还曾经向他表过忠心,赵王偃认为,是时候启用颜聚了。 “寡人想让颜聚将军为将,守卫邯郸城,丞相看如何?” 赵王偃这话看似是在商量,其实就是在下命令。 这种关头赵康有胆子说不行? “大王英明!”赵康俯身拜道。 “你们觉得如何?”赵王偃心满意足地将目光转向其余大臣。 赵国的文武群臣们此刻早已肝胆俱裂,谁又敢说个不字呢? 群臣纷纷弯腰下拜,口呼大王英明。 朝议结束之后,赵王偃立马诏来了颜聚,并正式拜他为将。 得知赵王偃要以自己为将守卫邯郸,颜聚感动的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要以死报效赵王偃。 为了收买颜聚,赵王偃还专门下令封他为武信君,将赵国的剧阳赐给他作为封地。 第482章 赵王想迁都 第486章 赵王想迁都 颜聚被赵偃拜为将后,第二天就走马上任,据说颜聚事无巨细,凡是有关邯郸的防务,他都会亲自布置,从不肯假手他人。 两天时间过去,齐军的先锋已经快要杀到邯郸城下,不放心的赵王偃离开王宫悄悄地登上了邯郸的城头,准备视察一下邯郸的防务。 为什么不大张旗鼓的去视察?因为赵偃并不对颜聚完全放心,他当太子的时候就知道,底层的将军们在办事的时候都喜欢欺瞒上级,所以只有亲眼看到邯郸城中的情况,赵王偃才知道颜聚到底有没有认真办事。 赵王偃登上城头的时候,就见邯郸的城墙上站满了赵国的士兵,每一个人都在紧张的忙碌,有人在修补城墙,有人在整顿军械,还有的在搬运箭矢,所有人都干得热火朝天。颜聚的工作干得似乎不错。 另一边,正在巡查军营的颜聚听说赵王微服出宫登上城头视察防务,他第一时间前往拜见。 颜聚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换,身上的盔甲都被汗水浸湿了,看他脸上疲惫的样子就知道,他这几天过的一定很忙碌。 “颜聚将军,寡人没有看错你,我赵国如果每个将军都能像你这样尽职尽责,何愁不能击败齐国?” 赵王偃抓着颜聚的手,忍不住发出赞叹。 颜聚感动的单膝下跪,拱手道:“臣受大王知遇之恩,怎敢不竭力效死?” 赵王偃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扶起颜聚,眼神中满是欣慰之色。 颜聚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 夜幕降临,邯郸城中星火点点,赵王望着美轮美奂的邯郸,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喜色:“颜聚将军,如果齐军打过来,你能为寡人坚守城池多久?” 颜聚一听赵王这个问题,略一沉吟,随即拱手道:“臣收拢了前线的溃兵,加上城防军以及临时征召的丁壮,目前邯郸城中共计有五万多士卒,臣已经将他们分散到全城各地加固各个城门,只要齐军赶来,臣必定给予齐军迎头痛击!” “彩!” 赵王偃抚掌大笑,但他马上又跟着问道:“如果齐军攻破了城门,将军该怎么办?” 颜聚拱起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如果城门不幸失守,臣还在城中布置了第二和第三道防线,邯郸绝对固若金汤!” “如果你布置的防线都丢失了,又该怎么办呢?” 面对赵王偃的连连发问,颜聚并没有丝毫惊慌,他从容的回答道:“如果防线全部失守,邯郸城中的军民将转入巷战,我们会和敌人争夺每一座房屋街道,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赵人永不投降!” 这一句赵人永不投降听得赵偃不禁热血沸腾! 赵偃也是赵人,他曾亲眼见到过两次邯郸围城,赵人是如何奋起反抗保家卫国! 赵国有勇武不屈的赵人,还有颜聚这样忠于职守的将军,再加上派出去求救的使者应该就快回来了,赵王偃此时只觉得四个字“优势在我”。 回到王宫之中,心情舒畅的赵王偃叫来了一个美貌的女子,赵偃刚准备跟美女深入交谈一下,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大王,司寇许历在殿外求见!”一名寺人站在殿外,小声的禀报道。 赵王偃极为不悦的提上了刚脱下的裤子,骂道:“大晚上的,这个许历不睡觉,到宫里来叨扰寡人干什么?” 骂归骂,赵王偃还是从内殿出来接见许历。 许历见赵王偃一脸不悦的向他走来,急忙弯腰行礼:“臣拜见大王!” “司寇,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情吗?”赵王偃看着许历,面无表情的问道。 许历抬起头看着赵偃,道:“大王!臣听闻颜聚将军在邯郸周边坚壁清野,将兵力都聚集到了城中防御。” 这件事赵王偃今天傍晚就知道了,所以他显得极为不耐烦:“司寇,这有什么问题吗?” “大王!自古以来守城最忌死守,如果我们把兵力都集中到城内,敌人很容易就会将我们包围,所以我们应该在城外设置几道防线,尽可能避免敌人围困邯郸!” 许历的话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不同于赵王偃,许历早年跟着赵奢打过仗,他是真正经历过实战的。 颜聚的防守策略在许历看来完全就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应该采取这种被动防守的策略。 邯郸本来就是大城,城中光百姓都几十万,颜聚又将所有兵力都聚集到城里,齐军只要把邯郸一围,不出三五个月邯郸的存粮就得吃光,真到了那时候赵国就完蛋了。 许历都有点怀疑,颜聚把所有兵力聚集到城里到底是想干嘛,他到底是不懂兵法,还是另有所图? 面对许历的担忧,赵王偃显得有些不以为意,今天颜聚就已经说过了他的战法,从思路上来说赵偃感觉颜聚的想法和许历的差不了多少。 许历主张在城外设置防线,颜聚则是在城内设置了防线,两者都是为了防守邯郸,又有什么区别? “大王!在城内和城外设置防线有本质上的不同,在城外设置兵力更加机动灵活,在城内完全就是在被动挨打,而且您想过没有?颜聚把兵力都聚集在城中,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他控制了整个邯郸的兵力,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许历的竭力劝说,并没有改变赵王偃的心意,反而引起了他的反感。 “许历,你在质疑寡人用人不当嘛?”赵王偃冷冷的开口道。 “臣……”许历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一番忠心劝诫,赵王偃竟然不听! 当初赵王偃弑君夺位,许历就想急流勇退,只是他深受赵王的大恩,这才肯侍奉赵偃,可是今天许历真的失望了! 赵偃别说比赵惠文王了,他连先王都比不上! 许历内心极度失望之际,就听一旁的赵王偃一脸迷之自信的说道:“寡人的邯郸是固若金汤的,他比齐王假当初在济水设置的防线还要坚固,司寇不必担忧,齐军真的敢来邯郸,寡人一定让他们重蹈秦燕两国的覆辙!” “更何况我们还有秦国和楚国这两个强援,只要我们能坚持三五个月,救兵就一定会赶来,到了那时我们还要反击齐国!” 正在赵王偃滔滔不绝的讲述邯郸有多么坚不可摧时,正在赵王偃幻想着秦楚的援兵时,正在许历由失望变为绝望时,缪贤快步来报说郑朱从秦国回来了。 赵王偃一听顿时大喜:“快传!” 郑朱的出现就好比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赵王偃迫切的希望秦国能够及时出手救援。 当郑朱来到他面前时,就见郑朱满脸悲愤的说道:“秦国答应要救援我国,但是他们借口要整顿军备,不肯轻易来援!” “什么?”赵王偃险些没有站稳。 郑朱的话对赵王偃的打击是巨大的,秦国不肯轻易来援,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赵国必须独立面对齐军。 可赵国单独面对齐国,真的能坚持得住吗? “大王,您或许不必这样担心,我们派去魏国和楚国的使者还没有回来,他们也许能带回好消息……” 缪贤看赵王偃接近崩溃,急忙出声安慰。 这话又让赵王偃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连连点头道:“对!秦王不肯来,魏王一定会来的,三晋一家,魏王乃是寡人的兄弟,楚王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两个一定会来帮助寡人对抗齐国!” 赵偃话音一落,许历突然笑了,但他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 “司寇笑什么?”赵王偃看着许历,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大王,魏国距离我国的距离比秦国要近得多,郑朱都从咸阳回来了,您觉得大梁那边为什么还杳无音信呢?至于楚国就更不足为靠了,楚国如果肯出兵,他们知道我国被攻打的时候就已经出兵了!” 许历的话说完,赵王偃的心一下又坠进了冰窟窿里! 他拼命的摇头,想要否认这一点,赵王偃想怒骂许历妖言惑众,可是当他看向许历时,就见许历如同疯癫了一样,连哭带笑的离开了王宫。 “寡人就不相信,没有援兵,我们就守不住邯郸!” 赵偃看着许历离去的方向,歇斯底里的狂吼道。 郑朱看着已经失去理智赵偃,急忙说道:“大王,趁齐军还没有兵围邯郸,您不如速速迁都晋阳(太原),以图东山再起!” 这时候迁都,就意味着放弃邯郸,邯郸一失,赵国东南部的领土都要丢给齐国。 而赵国最精华的部分都集中在东南部,尽管邯郸周边的国土只占据赵国领土总面积的4\/1,但这里的粮食产量却占据了赵国总粮产的2\/3! 一旦丢失了邯郸,赵国就相当于丢失了国内最重要的产粮区,今后赵国将和韩燕一样沦为二流国家,也正因为如此赵国在历史上几次被人围困都城,都始终不愿放弃邯郸。 这一点赵王偃自然也是明白的,但是齐军如果真的兵围邯郸,他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别看赵王偃刚才还跟许历吹嘘邯郸多么固若金汤,其实他心里压根儿就没底! 乐闲带着20万人都败了,邯郸城里这几万残兵败将又能挡住齐国多久? 所以迁都貌似也不不是不可为,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赵王偃并不能贸然决,他要跟朝臣们商量一下。 第二日朝会,待文武群臣落座以后,赵王偃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迁都晋阳一事。 一听赵王偃要迁都,丞相赵康第一个起身劝阻道:“大王!邯郸乃是赵国之根基,绝不可轻动,动则大势去矣!” 赵康话音刚落,就见肥胖的郭开拱起手道:“大王,丞相之言差矣!您是万金之躯,假设齐军兵围邯郸,岂不是将您置身于虎口?晋阳远离齐军兵锋,又背靠燕代,进可攻退可守,正是用武之地!臣以为迁都晋阳,并无不可!” 郭开跟赵康不一样,他已经背叛过赵王一次,绝不敢再为拗赵王的心意。 在这种时候郭开只有鼎力支持赵王才能继续获得荣宠。 而郭开的话,得到了不少赵国朝臣的支持,晋阳相对邯郸尽管要偏远一些,但是晋阳怎么说也是赵国的旧都,属于是龙兴之地。 赵国的权贵们这会儿早就人心惶惶,要不是赵王下令封城,他们早跑没影了! 一旦赵王下令迁都晋阳,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跑出邯郸。 这种关头,只有鬼才愿意待在邯郸等着被齐军围城,润到晋阳继续去享受生活他不香吗? 至于什么邯郸是赵国的根基,跟权贵有什么关系?对他们来说保住命享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国家利益什么的必须靠后。 赵王偃见这么多人都支持迁都,心中不禁大喜,出于尊重他想再问一问其他人的意见,赵偃下意识的想去问许历,可当他看到许历的位子时,那个位子居然是空的。 “司寇今日何故没来?”赵偃皱着眉头询问道。 郭开急忙拱手回答:“我听闻司寇是病了!” “病了?”赵偃冷笑了一声,昨天许历还跟他慷慨陈词,今天就病了。 “大概司寇是得了心病!”赵偃似是无心的说了一句后,也不想再问其他人的意见。 “既然二三子都不反对迁都,那……” 赵偃刚想宣布迁都的命令,就听大殿上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臣反对迁都!” 这个声音一出,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说话的这个人原来是已经赋闲在家的廉颇。 此时的廉颇已经接近九旬,他没有穿着铠甲,只穿了一身便袍,廉颇拱起手,中气十足的说道:“大王!如果我们现在迁都,就等同于放弃邯郸,不到最后一刻,我们怎么能放弃自己的都城?” 这个杀才! 赵王偃攥紧拳头,他真的想把廉颇拖下去砍了,这个老东西在他当太子的时候就不支持他,当初先王想废他的时候,廉颇作为丞相居然不替他说话。 这件事情赵偃一直都记着,要不是看他年老又有威望,赵王偃早就让他下去陪伴先王了。 赵偃觉得,自己能留廉颇一命就已经很仁慈了,他现在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养老,怎么还敢在朝堂上说这种狂言? “廉颇将军,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呀!”郭开最善察言观色,他看出赵王对廉颇的不满之后,立即出言驳斥道:“我们并不是要放弃邯郸,只是先让大王和朝臣们撤退到晋阳,我们的军队还是会留下来守卫邯郸的!” 赵王偃也跟着点头道:“不错!邯郸固若金汤,我大赵的军队绝对有能力守住邯郸!” “呵呵!”廉颇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我们大赵的军队这么强悍,又何必迁都?大王此举岂不是自相矛盾?” 赵王偃真的怒了,廉颇这是存心和他过不去啊! “大胆!”赵偃突然从王座上暴起,他想命人把廉颇拖出去斩了,又想起对方给赵国卖了几十年的命,最后只得愤怒的离开大殿,以表示自己对廉颇的不满。 回到后宫之后,暴怒的赵王偃接连摔了好几个杯子,那些杯子仿佛就是廉颇,赵王偃一连把桌上能砸的东西都扔完,才感觉心情稍稍舒畅了一些。 今天自己差一点就能宣布迁都了,都是廉颇这个老东西从中作梗! 不过赵王偃跑路的决心已定,就算廉颇不同意,他也准备迁都。 第483章 军临邯郸 第487章 军临邯郸 “丞相啊!一旦迁都,我赵国也就大势已去了,请你务必说服赵王,打消这个想法!” 廉颇看着比自己年轻50多岁的赵康,语气沉重的叮嘱道。 赵康和廉颇都是不赞成迁都的,因为他们两个很清楚,迁都对赵国意味着什么。 “我会尽力去说服大王,不过大王那个人老将军也知道,他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 赵康语气颇为无奈。 太子偃自从继位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他现在刚愎自用,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他要是打定了心思迁都,根本就没人能拦得住他。 出于是一片公心,赵康去联络了一批忠诚于赵国的官员,一同到宫中去说服赵王反对迁都。 面对赵康和一众官员苦口婆心的劝说,赵偃并没有被打动,他还是计划要迁都,甚至于赵康这种串联官员上书的行为引起了赵偃的反感。 就在众人无法说服赵偃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一直在邯郸城中布置防务的将军颜聚来了! 颜聚一来,赵偃顿时笑出了声,他认为颜聚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在这种时候必定会支持自己迁都。 可是赵王偃意想不到,颜聚一开口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臣反对迁都!” “什么,颜聚你?”赵王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王!”颜聚拱起手,一脸真诚的说道:“臣认为一旦迁都,我赵国东南半壁江山都要落入齐国之手,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我们保有晋阳以北的土地,赵国事实上也大势已去了,从全局的角度来看,防守邯郸是全策,迁都乃是偏安!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齐国也并没有什么可怕,齐军号称50万,实际不过20万,况且齐军刚刚经历大战,齐王假不顾齐军疲惫强令他们进攻邯郸,这在兵法上是极为不明智的。 所以现在的二十万齐军实际上最多只有平时五成的战力,我们依托坚城防御,想守住邯郸并不困难。臣预计邯郸至少能够防守一年以上,一年时间,秦楚的援兵怎么也该来了,等到援兵一到,我们再来个中心开花,不光能一举收复失地,还能跟随联军大举反攻。 可是我们现在一旦迁都,这在天下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秦楚极有可能会放弃援救我国,因此就算是为了求取援助,大王也不该放弃邯郸!” 颜聚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既分析了战场的局势,又讲明了迁都的种种利害,就连赵康都忍不住对颜聚高看一眼。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从齐国叛逃到赵国的将军,居然有如此的心胸眼界! 赵王偃被颜聚这一说,心里又打不定主意了。 颜聚说的挺有道理,一国之都不战而弃,这不光是对赵国军民的民心士气造成重大打击,也会让秦楚觉得赵国已经不能挽救。 一旦秦楚放弃了赵国,那赵国真的就完蛋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秦楚那虚无缥缈的援助,赵国都得在邯郸死扛到底! 想到此处,赵王偃不禁点了点头:“颜将军所言有理!迁都一事寡人不会再提了!” 群臣拜别了赵王之后,刚出了王宫赵康就忍不住拉着颜聚的手称赞道:“将军真乃无双国士!康深感佩服!” 颜聚摆了摆手,道:“我说那番话,不过是出于一片公心,更何况我现在是邯郸的守将,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不可能劝说大王迁都!” 如果颜聚把自己说的过于大义凛然,赵康可能会生出怀疑,但他又把自己的私心讲了进去,这就让赵康深信不疑。 颜聚说的对呀!他是现在邯郸的守将,要是迁都了,赵王肯定会把军队带走,那他这个守将岂不成了光杆司令? “颜聚将军不光是无双国士,还是诚人君子!康佩服!” 说罢,赵康对着颜聚弯腰一拜。 颜聚急忙扶起赵康,道:“下官万不够受丞相如此大礼!丞相折煞卑职了!” 赵康看颜聚态度如此谦恭,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禁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这个齐将是个大才呀!齐王假徒有虚名,不会识人! 赵康拉着颜聚,一边走一边说道:“将军,齐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你可把大军布置妥当了?” 颜聚谦恭的说道:“丞相放心,我早已把大军布置妥当,绝对是万无一失!” 为了让赵康放心,颜聚还专门拉着他到城头上去转了一圈。 赵康登上城头的时候,就见城墙已经又被加厚了一尺,大量的木石都被运到了城墙上用于防御,唯一让赵康感到奇怪的是,颜聚居然命人用石块把城门给堵死了。 对此,颜聚是这样解释的:“大战一旦爆发,难免会有奸贼想要暗通齐国,那齐王假最擅长挖墙脚,所以我提前把邯郸的三座城门都已经堵死,只留下西门,这样既能城中有人向外逃亡,还能把齐军的主攻方向吸引到西门。” 听完颜聚的解释,赵康恍然大悟:“将军想的真是周全!” 等到赵康离开,颜聚望着他的背影,面色逐渐变得阴沉:“不是我想的周到,是齐王假想的周到,他想的是真他妈的周到啊!” 当夜,由于大战将至,邯郸城中进行了宵禁,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兵丁,没有一个行人。 空旷的邯郸街头,一架马车穿行在街道上,巡逻的兵士像是知道车上坐的是谁,并没有人去盘查那架马车。 马车一路来到城西一家酒肆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正是颜聚。 颜聚大摇大摆的进入酒肆之后,就见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坐在一张酒桌前已经等候多时。 掌柜看到颜聚进来,急忙吩咐小二关上了房门,待到房门被关上,颜聚悄悄从怀中摸出一张图交给眼前的年轻人,道:“国先生,请您立刻把这张布防图交给齐王!” 国小心的将图收好揣入怀中,道:“颜将军,等齐王进入邯郸,您可是首功,大王绝不会忘记您的功劳!” 颜聚笑了笑,将头上的头盔摘下来放到一旁,道:“这些日子我都快紧张死了,生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拆穿,齐国的大军快来吧!不然我真的顶不住了!” 国笑了一笑,道:“将军就再坚持坚持,顶多两三天,大军就要到了!” 第484章 邯郸攻防战 第488章 邯郸攻防战 “来自齐国的怪物从临淄启程。” “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在馆陶登陆。” “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打败了乐闲将军。” “田假统帅大军向邯郸进发。” “齐王的军队抵达邯郸近郊。” “伟大的齐王假即将于今日降临他忠诚的邯郸。” 自齐军进入赵国以后,赵国百姓一直密切注意着田假的动向。 从4月20日齐国出兵至6月25日,齐军共用时65天到达邯郸城下。 想当年齐宣王派名将匡章灭燕,在燕国爆发内乱的情况下,齐国都用了90多天才灭亡燕国。 今日的赵国比昔日的燕国要强大许多,齐军仅65天就打到了他们的都城之下,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齐军之所以能进展如此神速,除了他们强大的战力外,跟田假制定的政策也有很大关系。 漳水之战后,田假命人在赵国上下四处宣传,此次齐国不要赵国一寸土地,也不要赵国一分赔款,仅仅是为了帮赵国除掉伪王,立长安君为王。 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对赵国百姓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尽管他们一开始也有所怀疑,但是在亲眼见证了齐军对他们的秋毫无犯后,赵国百姓都默认了齐军对他们的占领。 赵王也好齐王也罢,只要能让百姓吃饱肚子,那么百姓并不介意让齐王来管理他们。 当年齐国灭燕时,如果也能像现在的齐军这样纪律严明,或许燕国早就是齐国的囊中之物了。 这个想法并不光田假有,许多齐国的将军也有。 起初田假要求齐军严守军纪时,很多人还不理解,他们并不认为这样就能减少赵人的抵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将领们不得不对田假这个决策心服口服。 如果赵国的百姓团结起来反抗齐军,那么齐军绝不可能进展如此神速,但是齐军在赵国使用了怀柔政策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到达了邯郸城下。 邯郸城外,二十万齐军前进时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城墙之上赵国的士兵望着城下黑压压的齐军,无不惊恐万分。 城墙上的守军许多都是没有打过仗的年轻人,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他们握着手上的剑,躲在女墙后面瑟瑟发抖。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看着新兵的样子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怂样,咱们有这座坚城,有什么可怕的?齐军难不成还能长个翅膀飞上来?” 老兵虽然这样说,但是新兵明明看到,老兵自己握着矛的手都在颤抖,很显然这一战绝对没有老兵说的那样轻松。 田假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望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邯郸城,不禁发出感慨:“邯郸,我又回来了!” 邯郸城里有田假的师傅,也有他的朋友,当然还有他的爱人。 这些人驱使着田假奋勇前进。 李牧骑着马来到田假身侧,拱手道:“大王,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田假长舒了一口气,对李牧吩咐道:“通知全军围城!” “唯!” 20万齐军很快分散,再用了大约三个时辰之后,齐军完成了对邯郸的合围。 齐军围城时,城内的守军几乎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齐军将邯郸困死。 围城完毕,田假并没有急着攻城,齐军来的仓促,并没有带大量的攻城器械,加之连日的行军,齐军需要时间修整。 傍晚时分,齐军的大营里面升起了篝火,饭菜已经煮熟,齐军士兵们排着队,井然有序的打饭。 李牧,主父鸿,赵破奴他们布置好军务之后,来到了田假的王帐。 长安君赵然也跟着来了,赵然是田假为了削弱赵人抵抗意志而准备的一杆大旗,这么多年以来赵然一直在齐国当人质,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整个人已经肥的快有200斤了,跟猪差不多。 赵然原以为自己会老死在齐国,可是他想不到,有一天田假会护送他回国为王。 一开始赵然并不看好田假,他认为齐军是不可能战胜赵国的,赵然这么想是有依据的,百年以来齐国和赵国的战争,齐国基本上胜少败多,说齐国能打进邯郸立他为王,赵然是不信的。 但是当田假真的把他带到邯郸城下的时候,赵然已经彻底信了,他现在甚至幻想着准备入主邯郸当赵王。 “齐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攻城?” 刚一坐下,赵然就急不可耐的问起田假何时攻城。 听到赵然的话,王帐里的李牧几人都露出鄙夷之色。 赵国好歹是他的母国,这货为了能当上赵王,居然盼着齐国赶快对他们的都城发起进攻。 攻城这件事情当然不能急,需要周密的安排,贸然攻城齐军必然要付出很大伤亡,这是田假绝对不愿看到的。 而且就算将来真的打下邯郸,田假也没计划让这个已经胖成猪的赵然来做赵王。 不过目前赵然这杆大旗还有用,田假还是需要安抚他一下: “此役事关重大,长安君不可心急!” 说话间,几名士兵将几碟饭菜摆到了田假他们的桌前,田假端起一碗麦饭冲李牧他们示意:“二三子请用餐!” “谢大王!” 众人谢了一声后,都端起饭碗,却没有一个人敢吃,他们都看着田假,田假不先动筷子,没有人敢先吃。 见此,田假笑了一笑:“这是在军中,大家随意些,都吃吧!” 说着,田假先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其余人见状,这才开始狼吞虎咽。 众人吃得正香时,田假放下饭碗说道:“这一战咱们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通知全军再休整一日,然后立刻攻城!” 李牧喝了一口汤,道:“大王!攻城的器械都还在后方没有运上来,如果贸然强攻部队的伤亡恐怕小不了!” 主父鸿点了点头,跟着说道:“不如等攻城的器械到了之后,我们再行攻城!” 营帐里的几个将领都不主张立刻攻城,他们的担忧其实都有道理,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攻城,部队的伤亡的确会很大。 田假当然明白将领们的担忧,可是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赵国能拖得起,齐国可是拖不起的。 这时,一旁正在吃麦饭的赵然抱怨道:“我们在肥邑缴获了乐闲那么多的粮食,要什么没有?干嘛要吃这玩意?” 田假看了赵然一眼,无语道:“长安君,为将者要同甘共苦,将士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如果你要是能让将士们和我们吃的一样,我不介意请诸位吃一顿大餐!” 赵然被田假怼的哑口无言。 田假扒拉了两口饭菜,又道:“不过明天我会赏赐全军吃一顿肉,这些孩子这些日子都辛苦了,该让他们吃顿好饭了!” 李牧听到这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正专心吃饭的赵破奴突然说道:“吃什么不要紧,大王能赏赐我们一些酒就好了!” 赵破奴本来就是匈奴人,匈奴人都好酒。 田假看着赵破奴笑了笑:“明天寡人赏赐你们20坛御酒,一定让将军喝个痛快!” 赵破奴一抹嘴道:“只要有酒,臣和手下的弟兄,就算为大王流干了血,也在所不惜!” 第485章 妙计退敌 第489章 妙计退敌 六月二十七日,天上云层密布,地上尘烟滚滚,天气十分炎热,即便没有太阳也让人觉得闷热异常。 邯郸城外,围城的齐军已经列好阵型,数十辆冲车以及抛石机都被推到了阵前,齐军士兵们忍受着炎热,等待着将领下达攻城的命令。 邯郸城里安静的可怕,守军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紧张地注视着城墙下的敌军。 这时,齐军阵中突然响起隆隆的鼓声,这鼓声一起邯郸城中的守军瞬间慌乱。 一些士卒因为恐惧已经忍不住放声大哭,许多人都心生怯意,如果不是畏惧身后那些拿着刀剑的督战队,城头上的守军恐怕早就作鸟兽散了。 隆隆的鼓声伴随着马蹄清脆的响声,齐军的军阵中,一个200多斤的胖子骑着一匹马出现在了邯郸守军的面前。 马儿似乎承受不了胖子的体重,已经被压得呼呼喘气,胖子勒住马头,停在了守军的弓弩射程之外,冲着城墙上高喊道:“我乃长安君赵然!齐军此来特为讨伐伪王赵偃,绝不会针对我赵国军民百姓!” 这一番话下去,城头上的守军并没有多大反应。 几天之前,官府就已经宣布了长安君叛国,对于一个叛徒说出的话,守军并不相信。 赵然见自己这一番话不起作用,又扯着嗓子继续喊道:“齐国此来,只是为了护送我回国即位,绝不是为了我们的城池土地,齐王说了这一次齐国不要赵国一寸土地一分赔款!只要你们放下兵器,立即就能回家和亲人团聚!” 这一番话显然比前面的话要用的多,城头上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骚乱。 官府的宣传是齐军此来就是要灭亡赵国奴役赵人,为了让邯郸的军民相信,官府还张贴告示把当年齐国灭燕时的暴行都说了出来。 为了保护妻女不受齐军蹂躏,邯郸城中的男人们不得不拿起兵器保护他们的家园。 但现在赵然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动摇了。 既然齐国不要赵国割地赔款,那他们现在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呢? 谁不愿意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是在这里跟齐军玩命? 眼看守军未战军心先动,将军赵骏急忙喊道:“长安君叛国!他的话不可信,二三子不要被他蛊惑!” 赵骏探出一个头向城外的赵然看去,道:“你这乱臣贼子,怎敢助纣为虐?” “哼!”赵然冷笑一声,道:“赵偃弑君杀父,我们之间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 赵然和赵骏相互打嘴炮时,茅焦悄悄来到田假身侧,而后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轻声道:“城中有信来!” 不久后,赵然慢悠悠的骑马回到齐军的军阵之中,径直来到田假的马前,道:“齐王,我看他们是不会投降了,下令攻城吧!” 田假思索了一会儿后,叫来了李牧,就在所有人以为田假要下令攻城时,齐军竟然退兵了! 没错,看到齐军向后撤退时,邯郸的守军都傻了! 直到齐军退回他们的营寨,城头上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许多人都以为齐军胆小怯懦,根本不敢强攻邯郸。 霎时之间,守军军心大振。 却不想,城头上的欢呼胜利之时,城下冷不丁的射上来一只冷箭,一个胆大的士兵取下那支箭,发现上面是绑着一封书信,将书信打开,那竟然是一封劝降书。 这份书信被迅速送到了王宫。 赵王偃看完劝降书上的内容,忍不住哈哈大笑。 群臣看着大笑的赵偃,无不心中发毛。 “二三子!”赵偃看着群臣,道:“齐王假要寡人出城投降,不然他们就要在今夜发动总攻,那齐王假还说,齐军只要一夜就能攻破邯郸,要我想清楚!”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文武群臣瞬间都笑了。 齐军确实很强,他们心里也怕,但是田假说的一晚上就打破邯郸,没人会相信。 现在的邯郸虽然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绝对不是一晚就能攻破的。 丞相赵康满脸笑意的拱手道:“大王!齐王假说出此等狂言,看来是黔驴技穷了!” 郭开也跟着道:“我听闻那齐王假说,威胁是色厉内荏的表现,现在看起来齐王假自己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人!” 大殿上的赵国群臣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只有廉颇坐在自己的席上无奈摇头。 赵偃见此大为不解:“老将军,您为何摇头?” 廉颇看着赵偃,郑重的拱起手道:“大王,根据老臣所知,齐王假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他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一定做到什么?一晚上攻破邯郸,生擒寡人?”赵王偃忍不住放声狂笑。 廉颇见此十分无奈,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 大殿上除了廉颇这个亲眼见识过田假用兵的人,其余人都不相信齐军能一夜攻破邯郸。 下朝以后,廉颇望着头上的青天,发出一声长叹:“赵国就要灭亡了!” 正好走在廉颇身后的赵康听到这话,连忙请教到:“老将军此言何意?莫非您知道齐王要如何破城?” 廉颇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齐军会如何攻破邯郸,但我知道的是,我等死期要到了!” 齐军营寨。 一大群武将以及长安君赵然把田假的王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茅焦挡在外面,对他们说道:“二三子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赵然大声吼道:“我们不战先退,这对我们的军心是一个严重的打击,齐王为什么要下达这种命令?” 主父鸿也同样是一脸不解道:“先生,请你问问大王,今天为什么要让我们退兵!” 李牧也混在人群中,但他却并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李牧也对田假撤兵的这个命令表示不解。 就今天在邯郸城下,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准备攻城,结果田假下令撤退,这换谁能忍得了? 这就好比你遇见一个美女,裤子都脱了,美女人跑了! 武将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要找田假要个说法的时候,田假出来了。 田假一从他的营帐里出来,外面霎时间就安静了。 刚才叫的最凶的赵然第一个拱起手,一脸谄媚的行礼道:“齐王!” 田假看了眼赵然,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武将们,目光扫过之处,没有一个人敢正视他。 “二三子!”田假挤出一个笑脸,负着手一脸胸有成竹:“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气,不过今日寡人要你们退兵,自然是已经想到了妙计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妙计?武将们一阵面面相觑,都想听听田假有什么妙计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寡人的妙计现在不能说,请你们各自引兵回到营中休息,等到今夜,你们自然就知道寡人的妙计了!” 第486章 破城 第490章 破城 赵国,邯郸。 浓浓的夜色下,邯郸城中灯火通明,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齐王假给赵王丹下了一份战书,扬言齐军将在今夜午时对邯郸发动总攻一战破城。 纵然邯郸城内的赵国君臣并不信田假的话,但城中还是做好了和齐军大战一场的准备。 邯郸城内大批赵国的精锐甲士不断从城头向城内的居民区撤退,以至于邯郸几条街市里到处都是拿着火把待命的赵军。 此时一架马车正急匆匆往城头的方向驶去,许历掀开车帘见赵国的士兵纷纷从城门的方向往城内撤退不由大感惊奇。 许历命车夫停下马车,而后拦住了一队正往城内撤退的赵军,道:“大战将至谁叫你们往城内撤退的?” 带队的小队长看了眼许历,见对方穿着绣着金线的官服,便礼貌的解释道:“都是上官的命令,上官命我们从城墙上撤下,说让我们到城内待命!” “荒唐!”许历听到这话不禁勃然大怒。 许历很清楚,邯郸如果想坚守所能依托的最主要就是坚固的城墙,但现在赵国的兵力都被扯到了城内防御,这意味着城墙上的防御力量将被大大削弱,而一旦城墙被敌军攻破,那凭借邯郸城又能坚守多久? 守城时,巷战往往是下下策,因为很多时候即便通过巷战守住了城池,城池也会毁于一旦。 “车夫,驾车!老夫要去找颜聚问问清楚,是谁下达了这种荒唐的命令!” 颜聚怒气腾腾的对车夫吩咐道。 另一边,颜聚站在城墙上,一脸轻松的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赵将军,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一会儿你们可以下值了,至于城门交给刘堪将军他们守卫……” “末将遵命!” 颜聚正和副将商量城门换防的事宜时,许历快步登上城墙,冲着颜聚走去。 许历怒气冲冲的来到了颜聚身侧,道:“颜将军!老夫敢问你一句,今夜齐军就要对邯郸发起总攻,是不是你下令把城头的守军都撤到了城里?你这么做究竟是和居心?” 颜聚先是打发走了副将,然后才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来问罪的许历,道:“本将奉大王之命统率邯郸防务!司寇管的似乎有点太宽了!” 许历被颜聚这一怼更加生气,他愤怒的说道:“你将部队撤到城里,分明是想把城墙拱手让给齐国,颜聚你这个奸贼!” 颜聚被许历这一骂也终于怒了,他不耐烦的对许历挥手道:“老匹夫你懂什么?本将自有破敌妙计!你若是不服气,大可去找大王告我!” 许历也不惯着颜聚,一听这话,他马上说道:“好!我这就去禀报大王,请他老人家来处理此事!” 待许历走后,颜聚望着许历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 王宫中。 丛台宫大殿。 赵偃穿着一身女人的红色襦裙,满脸肃穆的坐在地上,他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嘴唇上还染着鲜红的胭脂,打扮的宛如一名女子。 而在他的身前,一个画师正颤抖的用画笔画着一副画,那画上画着的是一个美艳女子,画师小心的勾勒着女子的眉眼,生怕会出现一点错误。 画师紧张的画像时,许历急匆匆的来到了宫外。 不顾宫女的阻拦,许历直接闯进了大殿,房门被推开的瞬间,画师一个分神手上的画笔不小心一偏,画上的女子眉毛上顿时多出一条印痕。 画师手中的画笔直接被吓得脱落,赵王偃缓缓站起身来到画师画的画前,看清画上的内容后,大怒道:“你竟敢把建信君画成这个样子!” 画师急忙跪在赵偃脚下大喊饶命,赵偃一脚踹开画师,拔出腰间的佩剑刺死了他。 几名侍卫熟练的将画师的尸体拖了出去,紧接着一名宫女端着一盆清水,慌忙跪在地上擦拭着地上留出的一道血狠。 许历被刚才的一切震得目瞪口呆,他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赵偃,半天没有回过神。 赵偃也不理会许历,只坐在那副没有画完的画前,失神的说道:“为什么我找了那么多画师……甚至扮成了君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能画出建信君你呢?” 就这样一直过了许久,赵王偃缓缓起身转身看向许历,道:“司寇!你找寡人何事?” 回过神的许历急忙弯腰行礼,道:“大王!大战将至!那颜聚不知为何将城头的部队都调到了城里,他这是要把城墙拱手让给齐王假,请您立刻阻止他!” 赵偃闻言冷笑一声,他面无表情的对一名宫女吩咐道:“再去叫一个画师来!” “唯!” 宫女下去后,赵偃才冷冷的开口道:“寡人绝不会阻止颜聚!颜聚是建信君推荐给寡人的!他是建信君留给寡人最后的礼物,寡人相信颜聚,他不会辜负寡人,既然他把兵力调到城里,肯定有他的道理,寡人相信他!” 许历被赵偃这一番话说的震惊不已。 愣神间,一名宫女已经来到许历身前,小声道:“司寇,大王请您出去!您还是走罢!” 许历绝望的闭上眼,然后冲赵偃深深的一拜,在转过身离开时,他的眼角分明泛起了泪花。 …… 午夜时分,天上乌云密布地上伸手不见五指,一声惊雷声后,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 隆隆的雷声夹杂着暴雨不断的冲刷着邯郸的城墙,这时大批齐军冒着大雨来到了邯郸西门外。 眼看着齐军兵临城下,守军急忙睁开眼睛,拿起兵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城墙下,赵破奴骑着一匹黑马望着巍峨的邯郸城墙,揶揄道:“齐王说会有内应给我们打开城门,大王他怕不是在说梦话吧?” 赵破奴话音刚落,就见厚重的城门被人从里面开启,城门竟真的被人打开了,赵破奴见此狂喜! 原来颜聚一早就是田假安排到赵国的一枚暗子,齐赵开战以后颜聚就利用李斯提供的黄金暗中收买了一批赵国的将领,因此他可以轻易的控制住邯郸外城。 “快!全军入城!入城!” 赵破奴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一万先锋随即浩浩荡荡的杀进城中,赵破奴进城后第一时间将守卫城门的士兵都换成了齐军,紧接着李牧率领大军相继进入邯郸。 大军入城以后,田假命李牧率领大部分军队扫清城中各处残敌,自己则率领一万精兵朝赵国的宫城杀去。 第487章 入宫 第491章 入宫 来到宫城外,田假感慨万千。 赵国的王宫他曾不止一次来过,然而这一次他却带来了千军万马。 比起几年前田假第一次来到赵王宫时,如今的宫城又加厚了不少,相较以前要更加巍峨雄伟。 宫墙上并无多少守军,王宫的守军早在齐军入城时就跑了大半,一眼看去城头上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许历。 得知田假率军入城,许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逃跑,反而第一时间登上了宫墙。 宫墙下,田假率领一万精兵静静的注视着宫墙上的许历,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齐王!你此为何来?” 许历看着宫墙下的田假厉声问道。 “特为吊民伐罪而来!许君!赵王偃无道弑父囚母,这等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田假面无表情的回复着许历,他很清楚许历是忠臣,不到万不得已田假不愿杀他。 “哈哈哈!”许历仰天大笑,又看向田假麾下的颜聚:“颜聚!赵王以邯郸相托!你怎敢献城于贼?” 颜聚一脸自得的应道:“我本是齐人,不替齐王效力,莫非要为暴君殉葬?许历我劝你听齐王一眼,速速开城可免一死!” “投降?”许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许历和你一样下作吗?” 田假意识到许历要寻死,急忙喊道:“许君不可!” “先王!我来了!”不顾田假的阻拦,许历纵身一跃从城墙上摔下,霎时间鲜血流了一地。 许历是赵国最后的忠臣,哪怕他知道赵王偃并非明主,但他还是用生命回报了先王对他的知遇之恩。 田假看着许历的尸体,不禁感叹:“真忠臣也!” 说罢,田假又对左右吩咐:“来人,厚葬了他,不可为难他的家小!” 颜聚拱手应诺后,随即命人抬走了许历的尸体,而这时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守军在许历死后识趣的打开了城门。 田假从马上下来,慨然道:“诸君!随我入宫去见见赵王!” 王宫中。 赵康带着几十名亲卫正苦劝赵王偃速速离开,当赵王偃得知他最信任的颜聚出卖了他时,赵王偃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反而非常坦然的坐在了地上。 没有人知道赵王偃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 一直过了许久,赵王偃才随意的开口问道:“丞相,你们想让寡人去哪?”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悲凉但更多的竟然是坦然,因为此时此刻无论他想做什么都晚了,他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魂魄,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赵康拱起手道:“大王!颜聚虽然背叛了您!但城中守军未必都愿意跟着他走,此时您只要振臂一呼,可率忠臣义士突出重围,只要离开邯郸,大王就可图东山再起!” 赵偃没吭声,只是轻轻摇头。赵康见此还想再劝,就听一旁的毛遂开口道:“大王!颜聚命人堵上了邯郸城的三门,只留西门通行,眼下齐军就从西门而来,城中义士只怕无人可以走脱!” “什么?”赵康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此时他也不禁有些绝望。 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胖子气喘吁吁的跑进大殿,来人正是郭开。 郭开冲赵王偃行了一礼,道:“大王!不好了齐军已经入宫,司寇也殉国了!” “唉!”赵王偃听到这个消息只是长叹一声,他知道不光是许历要殉国,今天他也难逃一劫。 田假打着讨伐他的名号而来,邯郸城中或许谁都可以得到赦免,唯独他赵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赦免的。 这时,毛遂沉声劝道:“大王!虽然城中兵马您带不走,但是趁逆贼没有入宫,臣等可以保护您从后门离开,只要出了宫,我们总有办法逃出城去?” “逃出城又能去哪?”赵王偃落寞的问道。 “可去晋阳!晋阳乃我赵国旧都背靠燕代,正可为勇武之地,况且诸侯得知赵国剧变,必不会坐观齐国吞赵,只要大王在晋阳坚守一年,诸侯联军就一定会来!” 毛遂的话说完,就见赵王偃笑了笑,道:“不!寡人那都不去!寡人要留在宫里!” 赵康苦劝道:“大王不可啊!” 赵偃打断赵康,他一脸沉重的站起身道:“寡人要在这宫里,跟齐王假做最后一搏!” 赵康急道:“大王!眼下我们身边不过只有几十人,如何与齐王假一搏?请您莫要以卵击石啊!” 赵偃笑了笑道:“不!我们手里还有一张最后的王牌!” 后宫。 得知齐军破城,王宫中宫人们如遭大难四散奔逃,听着宫殿外乱糟糟的动静以及愈来愈近的喊杀声,赵嘉吓得蜷缩在母亲的怀抱中。 “阿母,齐王来了会杀了我们吗?” 赵嘉躲在韩语怀中瑟瑟发抖的问道。 韩语紧抱着赵嘉,摇头道:“不会!” “真……真的吗?” 这段时间赵嘉一直跟母亲被囚禁在后宫,对外面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尤其是齐军这次打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赵嘉到现在也不知道。 赵嘉以为齐军这次来就是想效仿齐宣王灭燕那样来灭亡赵国,当初齐宣王灭燕几乎杀光了燕王哙的子孙。乐毅后来灭齐也是这样对待齐闵王的儿子们。 所以赵嘉认为等齐军打进宫他跟阿母肯定会被齐军所杀。 韩语满脸慈爱的摸了摸赵嘉肉嘟嘟的小脸:“嘉儿!相信阿母,齐王必定不会杀你!更不会杀了阿母!” “为什么?”赵嘉惊恐的看着韩语问道。 韩语并未回答,只是抱紧了赵嘉。 这时,内殿的床榻突然传出响声,而后塌被人掀开,一个陌生的男人从下面跳了上来。 韩语母子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而那陌生男子则冲着他们快步走来,韩语下意识的把赵嘉护在身后,质问道:“你是何人?” 忠急忙弯腰行礼道:“卑职叫忠,奉齐王命特来救殿下母子脱困!” “你是齐王派来救孤的?”韩语看着忠一脸惊喜。 忠朝窗外看了一眼,道:“殿下,来不及多说,请您和小殿下快随卑职离开!” “好!” 就在韩语母子跟着忠从密道离开时,赵王偃带着手下杀气腾腾的闯入了她的寝宫。 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赵王偃再也忍不住了:“妖后和他那个儿子去哪了?” 赵康命人叫来了一名看守的寺人询问,那寺人跪在地上惊恐的回答:“大王!奴实在不知啊!” 赵偃大怒,不容那寺人解释,赵偃拔出剑一剑刺死了他。 杀了一个人,赵偃又命人把整间房翻过来找韩语母子,众人在韩语宫中四处翻找时,赵康偶然撇见没盖严的塌板,见此他已经心下了然,却并未将此揭破。 第488章 天亮了 第492章 天亮了 田假率领部下入宫时,天早已大亮,此时雨也停了,太阳从云层中冒出头来,天边竟然出现了彩虹! 雨后彩虹,这可是吉兆。 众军望着天边的彩虹,无不笑出了声,不过田假此刻却是没心情笑得,因为他还没抓住赵王偃。 要是让赵王偃溜出了邯郸,那一战就称不上完美,齐国接下来还要遇到很多麻烦。 “韩滕将军!你马上带人到宫中各处搜捕赵偃,记住要尽量活捉!” 韩滕一听,就知道田假是在给他立功的机会,齐赵开战以来韩滕几次向田假上书请战都未被批准。 这次韩滕终于得到了一个立功的机会。 开战前田假就说过,生擒赵王偃可以裂土封侯,韩滕很清楚抓住赵偃绝对是大功一件。 韩滕领着人去搜捕赵偃时,田假又对颜聚吩咐道:“马上安排人,维持王宫的秩序,记住不许抢劫,不许放火!这赵王宫今后咱们还要用呢!” 颜聚拱手领命:“臣遵旨!” 这时,李牧和赵破奴他们也赶到了宫中向田假复命,大军入城后基本没遇到什么抵抗。 城中的守军听说齐王已经入城后,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举手投降。 大家都很清楚,齐军此来是为了讨伐赵偃,跟他们并无关系,所以自然没什么人愿意舍下妻儿老小去跟齐军拼命。 而且齐军入城后严守军纪,也没人去城里烧杀抢掠,因此原本对齐军惶恐不安的百姓也安下了心,任由齐军对他们的城市进行占领。 田假站在丛台宫议事的大殿上看着前来拜见他的几位将军,笑道:“诸位将军辛苦!” 李牧几人都是满面春风的拱手行礼:“臣等为大王效死何言辛苦!!” 主父鸿看着大殿上那尊属于赵王的王座,道:“大王何不上去坐坐那赵王的位置?” 田假走到赵王的王座前,摸了摸那把位赵王量身打造的“龙椅”,却并没有坐下,反而充满感慨。 几年前田假第一次来邯郸时,还要对着坐在这座位置上的人行礼,现在转眼间他已经成为了这尊王座的主人,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田假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茅焦看着郁闷的田假,道:“大王可是为了没抓住赵偃心忧?大王宽心,那赵王偃跑不了!” 李牧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大王!全城都被我们封锁了,除非赵偃长了翅膀,不然他绝对逃不出邯郸!” 田假“哎”了一声后,转头吩咐道:“军师,你随我去一趟平原君的府邸!” 众将闻言都愣住了,这会儿去平原君的府邸干嘛?不应该在王宫开个庆功会么? 就算不开庆功会,也应该把赵国的大臣都聚起来安抚安抚人心,这会儿去平原君的府邸,难不成是大王跟平原君有仇? 茅焦显然知道田假去平原君的府邸做什么,但他却并没有多说,只是跟着田假离去。 平原君的府邸。 魏不疑为韩语倒了一杯热茶,道:“殿下在此稍候,齐王一会儿就会请人接您入宫!” 韩语此时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一脸疑惑道:“君,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不疑笑了笑,解释道:“齐王怕殿下留在宫里会被歹人挟持,所以传信给我,请我设法打通密道,救殿下脱困!” 韩语听罢,恍然大悟,随即又黯然神伤:“他倒是想的周全……” 两人说话间,一个下人惊恐的来报:“启禀夫人,大事不好,齐军把我们的府邸包围了!” 魏不疑镇定自若的挥了挥手:“下去吧!我知道了!” 下人离开后,魏不疑对韩语笑道:“殿下看看,说齐王齐王到,臣得去迎接齐王了,请殿下在此稍待!” 田假带着茅焦和几十名亲卫来到了平原君的府邸,齐军已经完全控制邯郸,平原君昔日的门客除个别分子负隅顽抗被当场格杀,大都认清形势选择弃暗投明,所以直到田假进府,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波折。 “妾身拜见齐王!”魏不疑穿着一身淡雅的襦裙,来到府门前迎接田假。 这么多年过去,魏不疑已经老了许多,但好在身材倒没走样,除了眼角的抬头纹,魏不疑和几年前比,并无多少变化。田假扶起魏不疑,轻声道:“夫人,你还好么?” 魏不疑看着田假,见他已经畜了须,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公……不,大王,您还是和以前一样英武!” 田假笑了笑:“夫人不也还是那么美丽么?” 魏不疑惆怅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大王,妾已经四十有余,早就人老珠黄了!” “不!夫人,我听闻岁月不败美人!您并不老!” 魏不疑听罢,半信半疑道:“大王不会哄骗妾身罢?” “当然不会!”田假笑了笑,看向正堂的方向道:“殿下在里面么?” 魏不疑轻轻点头。 田假对茅焦吩咐道:“先生带人守住平原君的府邸,我要进去拜见殿下!” 茅焦拱手道:“唯!” 田假在魏不疑的引领下进入了里院,平原君的府邸很大,从规模上来讲,估计也就比赵王宫小一点点,不过赵胜的府邸比王宫要更精致,光是前庭院子里栽着的一些花草,就是赵王宫里没有的。 以前田假只是听说过平原君富可敌国,真正进到他的府邸一看,才知道所言非虚。 这么多年以来田假从未进入过平原君的府邸,随着不断的深入,田假心里的一颗石头就好像落了地一样,让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空中刮着和煦的微风,偏西的太阳透过云层洒在人脸上,晒的人有些懒洋洋的感觉,此刻那种大获全胜的感觉真正的在田假心里释放出来,让他的步子都跟着轻快了不少。 魏不疑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面一座幽静的院落,道:“殿下被我从那边接出来之后,就一直安置在这里!” 田假点了点头:“麻烦夫人找几个人把院子外面围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请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我们!” 魏不疑点头应道:“妾身遵命!” 田假转过身往小院儿里走去,刚踏进院子,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退了出去。 魏不疑疑惑道:“上王这是怎么了?” 田假犹豫了片刻,环顾左右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夫人去给寡人找一件铠甲来!” 魏不疑懵了,这又不是进去打仗,穿铠甲干嘛? 不过魏不疑倒也听话,很快吩咐下人为田假取来了一身铠甲,田假把铠甲罩在了他的外套下面,确定从外面看不出一眼之后,田假这才又重新转身进入小院。 第489章 齐赵一体化 第493章 齐赵一体化 田假进到小院里面,他轻轻伸手推开房门,就见韩语跪坐在屋子中间的草席前,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韩语的美貌并不曾衰减,随着时间的流逝韩语跟从前相比,身上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不知为何,田假再看到韩语时,竟然结巴住了,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或许是两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彼此之间生疏了,又或许是两人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早已不能像从前那样敞开心扉,总之两人见面后就这样互相沉默的看着对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互相见礼。 最终,韩语还是先开口了:“恭喜你齐王,你现在拥有了整个赵国!” 她的语气非常平淡,既没有反感,也没有愤怒。 田假快步来到韩语身前一把抱住她道:“殿下!我之所以出兵伐赵,全都是为了救你啊!” 韩语奋力的挣脱了田假,和他保持了一个身位,道:“齐王!我请您不要假惺惺的了!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大可以让人把密道挖通将我和嘉儿接出去,何必要兴兵攻赵置我们母子于险境?” 田假被韩语一呛,竟然哑口无言。 韩语见田假不说话,又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先王被杀到齐国出兵,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阴谋?你是不是为了得到赵国,从而策划了这一切?” 田假听到这话真的感到要冤死了,赵偃会造反这件事,他事前真的不知道,又何来阴谋之说? 不过韩语从心里认定了这都是田假的阴谋,因为一切来的都太巧合了,赵偃一上位齐国就趁火打劫,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齐国来说简直一帆风顺,一切都好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样。 如果说这些不是田假刻意安排的,韩语是真的不相信。 韩语看着田假,摇头道:“我现在甚至怀疑,你当初接近我,是不是都是为了得到赵国的江山?” 田假又一次抱住了韩语,道:“殿下!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你难道觉得我出兵赵国,就只是为了得到赵国的城池土地?” 韩语又一次奋力挣脱田假,厉声说道:“我听说你这次出兵是要扶持的长安君继位,长安君不过是你的傀儡!你有了这对傀儡,我跟嘉儿还有什么用?是被你毒死还是缢死?” 田假有些绝望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墨阳剑,寒芒闪烁吓得韩语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莫非他真的不念旧情,要杀了我?’ 韩语有些心碎之际,就见田假把剑柄递给了她,正色道:“殿下,你就是我的平生挚爱,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一时一刻也不曾忘记你!” “我曾无数次想过,干脆躺平了当一个昏君醉卧美人膝也挺好的,我已经是齐王了,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难道我余生安安乐乐的当个昏君享受人生不好吗?” “对于我而言,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我去追求的东西,也就只剩对殿下的爱了,我田假对殿下的爱情至死不渝!如果殿下不相信我的话,现在就请你拿着这把剑,剜出我的心,能死在殿下手中,假无怨无悔!” 听到田假这话,韩语怎么可能去接那把剑?她终于是绷不住哭了,哭得肝肠寸断。 韩语哭着扑倒田假怀中,哽咽道:“为了我?你当真是连死都愿意?” 田假小心的把墨阳插回到了剑鞘,然后才搂着韩语的细腰席地而坐:“殿下,你我心心相印,我的心您难道还不明白吗?” “心心相印?”韩语嘟着嘴念叨了一句,情不自禁的笑了,然后她又带着些怨气问:“那长安君呢?你不是要让他当赵王?” 田假笑了笑,道:“那都是哄人的!只有殿下的儿子才配做王!其余的那些牛马,赶紧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韩语被田假的话哄的甜蜜蜜的,不自觉把头靠到了田假肩膀上:“如果赵国有人不同意嘉儿为王,该怎么办呢?” 田假不以为意道:“我看哪个杀才敢找死?若一个不同意,我就杀一个,十个不同意就杀十个,杀到他们同意为止!” 这话可不是吹牛皮的,齐军已经完全掌握了邯郸,田假只要一句话想杀谁都可以。 权贵确实很牛逼,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就像赵偃继位时,一口气杀了几十名大臣,杀的赵国上下战战兢兢,也没人敢站出来反抗。 两人一直抱了很久,田假在韩语耳边轻声说道:“殿下,嘉儿知道我是他父亲了么?” “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告诉他?当然是没说了!” 韩语仍旧把头靠在田假肩膀上,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幽禁之后,田假的出现就好像黑暗中的一缕光明,让韩语一刻也不愿将这光明放手。 田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罢,嘉儿还年幼,等他成年些我们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韩语轻轻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抬头望着田假:“君,你能不能晚些再离开邯郸?我害怕!” 田假笑了笑,将韩语搂的更紧了,这时韩语却觉得田假身上硬邦邦的,但她也并未多想。 “殿下!”田假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也许我很长时间都不会离开邯郸了!” 韩语一愣,很久不离开邯郸?难道田假准备要吞并赵国了? 齐国如果吞并赵国,那韩语这个太后当然就当到头了,可是韩语此刻竟有点盼着齐国真的会把赵国吞了,这样田假就能永远留在邯郸了。 田假看出韩语的心思,他轻轻摇头笑道:“齐国不会吞并赵国,但是今后赵国会变成齐国的卫星国!” “卫星国是什么?”韩语抬起头,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 “就是今后赵国在外交和军事上与齐国同步!”田假解释道。 “那这不就是让赵国对齐国称臣吗?” 韩语并不理解这个卫星国到底是什么,但听田假的描述,她感觉这就是让赵国对齐国称臣。 “卫星国并不是要赵国向齐国称臣,齐赵仍然是兄弟之国互相平等!所谓卫星国就是,今后赵国需要推行齐国的制度,学习齐国的思想理念,逐步实现齐赵一体化!” 田假耐心的解释着,这一番话并不难以理解,说白了就是齐国今后要对赵国进行全方位的控制,从教育,民生,经济等多方面渗透赵国,逐步将赵人变成齐人,从而实现兵不血刃的吞并赵国。 这就有点像后世一些欧洲国家玩的套路,在占领下去之后不进行吞并,而是进行逐步同化,等过上几十上百年,民众对占领国产生归属时两个国家就能够完成合并。 这种方法当然不如始皇那种直接吞并了占领来的快,但却没有反噬作用。如果齐国直接吞并赵国,赵人一时间很难接受齐国对他们的占领,反抗将此起彼伏。 即便赵人因为威慑暂时不敢反抗齐国,一旦齐国呈现出虚弱,比如受到其他国家的围攻,那么齐国对赵国的占领马上就会结束。当年齐宣王灭燕,齐国就吞并了燕国,最后在各国的联手干涉以及燕人的殊死反抗下,齐军只能灰溜溜的撤出燕国。 因此齐国想要真的长期的占领赵国,唯有从思想层面上瓦解赵人的抵抗意志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像始皇那种反抗就灭人全族就是典型的治标不治本。 而且历史也证明了,依靠杀戮是根本不能够征服一个国家的,只有从思想层面上进行同化,才能够根本的瓦解一个国家抵抗的意志。 一旦赵国抵抗的思想被齐国瓦解,那么齐赵迟早会变成一家人,不过瓦解需要过程,田假必须在赵国找到一个能够推行齐赵一体化的话事人。 这个人当然是要有一个齐国大臣来担任,但是田假也需要在赵国朝堂上竖起一杆大旗,有了这杆大旗,才能名正言顺的在赵国推行齐赵一体化,否则就是掩耳盗铃,赵人的抵抗必将此起彼伏。 “君是想要我在朝堂上推行你的齐赵一体化是么?” 韩语非常聪慧,她马上明白了田假的企图。 “是这样的!”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韩语为难的看着田假。 田假摸了摸韩语光滑的脸蛋,忍不住亲了一口,道:“殿下不用担心,我会为您任命一个丞相,今后齐赵一体化都会由他来推行,您只需要在各项政令上盖章同意就可以了!” 韩语总算明白了田假到底想干嘛,齐赵一体化就是想把赵国变成齐国的傀儡,从而逐步吞并赵国,田假没有选择长安君而是选择赵嘉,无非是因为赵嘉年幼,朝政可以交给韩语,而韩语在朝堂上没有势力,只能任由齐国的摆布。 忽然间,韩语感到一阵全身冰凉,田假到底是变了!这个男人今天之所以来见她,或多或少还是为了利用她来控制赵国。 “等你把赵国完全吞下,我是不是就要被抛弃了?” 想明白一切的韩语,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殿下您怎么能这样想?” 田假又想去拥抱韩语,这一次韩语怎么也不肯让他碰。 第490章 哄堂大孝 第494章 哄堂大孝 田假跟韩语之间,第一次出现了争吵,确切的说是韩语对田假单方面的输出。 一直等到韩语发泄完了,田假才缓缓开口:“殿下,您认为我推行齐赵一体化难道就只是为了吞并赵国么?不,我是在尝试用另一条路线不流血的让齐赵两国合并为一。 列国征战数百年,彼此之间攻伐不休,大国吞并小国,小国去吞并弱国,可是吞并来吞并去,彼此之间还是谁也不服谁。 就拿宋国来讲,宋国已经被灭近五十年,可是宋人仍旧想着复国,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宋人过得不好吗? 不!是因为宋人不认可魏楚两国,他们打心底里还认为自己是宋人。” 田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已经灭了赵国20万精锐,说句狂言,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吞并整个赵国,现在的赵国还有谁能阻止我呢? 我没有吞并赵国,就是因为赵国不认同齐国,我要让赵人认可齐国,变得和齐人一样!” 韩语听到此处,不由冷哼一声:“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想利用我来吞并赵国!” “如果你硬要这样理解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殿下,我想要向您说明,我现在所探求的是一种不流血的方式来实现天下一统,我认为只有让赵人真正认可自己是齐人,华夏才能真正从四分五裂中统一。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果不用我这种不流血的方式,那么就只能像秦国那样用武力来统一天下,可是真到了那样,会死很多无辜的人。 为了尽量少死人,我才想出这样一个尽量用不流血的方式,让两个国家合二为一,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线,可是殿下,您居然不能理解我。” 田假的语气中充满着失落,说完这些话以后,他站起了身,朝着屋外走去。 “等等!”韩语叫住了要离去的田假,问道:“君,你究竟想做什么?” 田假转过身,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想要将天下从四分五裂中统一,让华夏变得更加伟大,更加璀璨,就像天上的太阳那样光彩夺目!同时,我也想给殿下和那些爱我的人一个太平盛世!” 韩语张开嘴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田假所做的,无论是对于国家还是对于百姓或者对于她韩语,都没有任何错,可是她还是感到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田假看出了韩语的不安,轻声安慰道:“殿下,你不就是怕齐赵一体化之后,你和嘉儿会性命不保么?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有谁想伤害你们母子,那么请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得到了田假的保证,韩语终于释怀了,她并不在乎什么齐赵一体化,也不在乎齐国会不会吞并赵国,她唯一在乎的不过是田假的态度。 韩语很清楚,如果田假今天是带着利用她的心理来见她,那么等她被利用完,肯定难逃一死。 可是,如果田假使怀着一颗真心来对待她,那么韩语心甘情愿的为田假付出一切。 “君,是我误会你了!”韩语主动扑到了田假怀中,结果刚扑进去,韩语就感到他胸口非常硬。 刚才韩语就觉得硬只是没说,这会儿她不由很好奇,于是伸手扒开了田假的外衣,结果露出了里面的铠甲。 霎时间,气氛很尴尬。 “好啊!你方才把剑给我,原来里面穿了铠甲!” 韩语看着田假里面穿着的铠甲,顿时生气的将身子转到了一边。 田假尴尬之余,赶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下台:“殿下,我刚从战场上下来,立马就来见你,那来得及换铠甲?” 韩语自然不是那种容易唬的女人,她跪坐到席上,剩下将头撇到一边:“竟唬人!想不到几年时间不见,君也变得这般猜疑了!” 田假又坐到韩语身旁,抓起她的手好言安抚,正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赵嘉冲了进来。 赵嘉一进房间就见田假正抓着她母亲的手不放,她母亲还在奋力反抗,当即以为田假是想轻薄她母亲。 “淫贼!安敢对我母亲无礼!” 赵嘉咆哮着冲向田假,只是他年纪尚小,个头又不高,田假只用一只手就治住了他,被田假制住的赵嘉还在不断挣扎,口中不断大骂田假,韩语见状急忙阻止道:“嘉儿不可无礼!你可知他是谁?” 赵嘉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说道:“阿母,我知道这个人就是齐王!我都听外面的下人说过了!” 韩语抓住田假的衣角,祈求道:“君,你快放开嘉儿,让我来跟他说!” 田假轻轻松开赵嘉,谁知这孩子刚被松开,居然就又朝田假冲了过去,不出意外,田假又伸手按住了他。 依照田假的功夫去打韩滕那种顶级高手还差的远,不过对付赵嘉这么一个没练过武的小屁孩还是轻而易举的。 “淫贼齐王假!你这个六谷长的!” 田假听赵嘉骂自己是六谷长的,顿时生气了,有这么骂自己老子的么? 眼看田假好像生气了,韩语急忙拉住田假的胳膊道:“君,嘉儿不是故意的!他还小!” “嘉儿!”韩语又急迫的看着赵嘉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你怎么能这样辱骂他?” “我管他是谁!我只看到这个淫贼在轻薄我的阿母!我今天一定要跟他拼了!” 韩语是真的怕田假盛怒之下会杀子,她想劝说田假息怒,却不料还没张嘴,田假就笑出了声,紧接着田假竟然放开了赵嘉。 这下韩语愣住了,这是闹哪出? “这小子像我!不愧是寡人的儿子!” 田假摸着赵嘉的头,兴冲冲的说道。 韩语见田假并没有真的生气,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田假转过身去跟韩语说话时,赵嘉居然冷不防地从背后踹了田假一脚! 这一脚来的猝不及防,田假毫无防备,居然被赵嘉踹了个狗啃泥! 韩语这下慌了,她赶忙过去扶起田假,没成想赵嘉居然又扑了上来还想趁机去打田假。 “住手!”韩语这一声威喝,赵嘉一下被吓住了,举起了拳头硬生生放了下去。 “嘉儿!阿母告诉你,他才是你的阿父!你怎么能动手打你的父亲?” 韩语也是气急了,竟然不顾赵嘉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直接将这一点说了出来。 第491章 吾未壮,壮则有变 第495章 吾未壮,壮则有变 当赵嘉得知田假是他的父亲时,既没有哭更没有闹,脸上竟然有一股出奇的平静。 见此,田假傻了,按照言情剧的套路,赵嘉不应该歇斯底里的质问韩语,为什么田假才是他爸?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平静呢?不应该呀! “阿母,你在骗我对吧?” 赵嘉这话一出口,田假就明白他为啥会那么平静了,感情这孩子压根儿就没信韩语的话。 韩语俯下身子,摸着赵嘉的额头,认真的说道:“嘉儿,不是的!齐王真的是你父亲,是真的!” “我不信!”赵嘉的脸上仍旧是十分平静,语气却非常坚定。 “可是嘉儿……”韩语后面的话还没说,田假就打断了她,道:“殿下,既然这孩子不愿意相信,那就算了,不要强人所难,我相信等他长大一些,会明白我就是他阿父的!” 赵嘉恶狠狠的盯着田假,说道:“齐王假,吾未壮,壮必杀汝!” “嘉儿!”韩语真的生气了,自己这个儿子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今天这么蠢了一直作死? “罢了!”田假若无其事的弯下腰,一本正经的对赵嘉说道:“小子,听好了,我是你阿父,你是我儿子,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你不是想要杀我吗?那我告诉你,在杀我之前,你要先有足够的实力,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你只有忍耐!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最后一句话,田单也曾对赵嘉说过,但那时赵嘉并不明白田单的意思,现在国家已经被齐军占领,赵嘉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赵嘉低下了头,他没有选择继续刺激田假,但他的心里面已经埋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 “殿下,好了你准备准备,我们走吧!” 韩语下意识的抱紧赵嘉,警惕的看着田假:“去哪?” 田假想伸手去摸韩语的脸颊,结果被赵嘉凶狠的推开了,见此田假只好收回了手,道:“当然是随我入宫主持大局了!” “那嘉儿呢?”韩语又问。 “当然是跟着殿下一起入宫了,赵王怎么能不待在自己的宫殿中呢?” 田假话音一落,韩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激动的看着怀中的赵嘉说道:“嘉儿,你就要当王了,听到没有?” 赵嘉并没有多激动,一双小眼睛不停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田假独自出了房间,魏不疑正焦急的等在门口,一见面魏不疑就忍不住问:“怎么样了?” “还好吧!”田假伸手开始脱身上的铠甲,六月的天还是很热的,刚才要不是有赵嘉在,估计他在房间里就把铠甲脱了。 魏不疑伸手帮田假解下铠甲,又问:“君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一会儿夫人随殿下还有嘉儿一起入宫罢!王宫已经落入我的掌控,比你这里要安全点!” 魏不疑将田假脱下的铠甲交给了下人,随着田假一同往外面走,犹豫了片刻,她忍不住问道:“赵王偃和赵康被你抓住了吗?” 田假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他们跑不了!” 整个邯郸都已经在齐国的掌控下,除非赵偃君臣能插上翅膀,不然他们迟早会被齐军抓住。 魏不疑又犹豫了一会,想要开口,却好像又有什么难言之隐。 田假看出了魏不疑的想法,主动开口道:“夫人,是不是想让我抓住赵康之后饶他一命?” 魏不疑忍不住有些哽咽,她抓着田假的胳膊祈求道:“君,康儿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求你抓住他之后留他一命!” 赵康的生死,实质上无关紧要,田假并没打算杀他,不过田假是打着讨伐弑君之贼的名号来进攻赵国,赵康曾帮助赵偃发动政变,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很难被赦免的,不然人心不服。 思索了片刻之后,田假说道:“我捉到赵康之后,请夫人让他写一份认罪书,只要他真心悔过,我答应可以不杀他!” 认罪书这种东西一旦写出来,赵康的名誉就算完蛋了,这年头名誉比生命还重要,只要赵康写了认罪书,那就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以后他在赵国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魏不疑并不在乎这些,只要赵康能保得住命,名声坏了算什么? 名声跟性命相比,是一文不值的。 茅焦在这时迎了上来,拱手道:“王上!” 田假看着茅焦,吩咐道:“先生稍后带上几十个人,亲自护送赵国太后进宫,记住要对她像对寡人那样尊敬,不可怠慢!” “是!”茅焦弯腰应道。 田假跟茅焦一路从后院进到了前院,就见韩滕急匆匆的走进了院子,一看韩滕焦急的模样,田假就知道韩滕肯定是没抓住赵王偃。 不出所料,一见面韩滕就拱手请罪:“大王!臣把赵王宫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赵王偃的影子,但是臣在宫墙下面找到了一条狗洞,想必那赵王偃是钻狗洞跑了!” 赵王偃居然要钻狗洞逃跑,田假忍不住想笑。 “将军马上带人扩大搜索范围,邯郸城中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幢民房,一定要仔细搜索,必须抓住赵王偃!”田假沉声交代道。 韩滕急忙拱手:“臣就算是把邯郸翻过来,也肯定为大王捉住那赵王偃!” 田假又转过身对茅焦吩咐道:“先生把赵太后安顿好之后,立即去清查一下邯郸城中的权贵,看看那些人趁乱溜了那些人还在!所有还在城中的权贵,请您通知他们明日一早到宫中去上早朝!” 茅焦也长拜道:“唯!” 齐军入城的时候很突然,而且事先赵王偃就对邯郸进行了封城,所以城中大部分权贵都没机会逃跑,这对田假而言是一件好事。 历史上始皇灭了赵国之后,大批赵国的权贵趁着邯郸大乱逃到了北方的代地,后来公子嘉还在代地蹦哒了好几年,给始皇制造了不少麻烦。 这一次赵国的权贵都没有跑掉,这给齐国省去了不少麻烦。 只等抓住了赵王偃,这一次伐赵之战,齐国就称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就在田假出了平原君的府邸,墙头上突然蹦下来一个半大的孩子,这孩子拿着一柄匕首想刺杀田假。 幸好田假身边一个护卫反应迅捷,一脚踢开了那个孩子,田假才幸免于难。 劫后余生的田假稳住了心神,先将目光看向那个救下自己的护卫:“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徐超!” “很好!”田假对徐超吩咐道:“您护架有功,寡人决定为您晋爵三级,赏金十镒!” 徐超大喜,急忙拜谢。 扶起徐超后,田假这才把目光看向那个已经被亲卫们制住的孩子。 眼看眉眼中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但脸蛋又有点像魏不疑,田假不由心中一惊:“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挣扎着回答道:“乃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平原君之子赵破齐!” “你母可是魏不疑?”田假询问道。 “是又怎么样?要杀你都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跟我母亲无关!” 田假听完赵破齐的回答,顿时感觉有点头大。 赵嘉那个大孝子就已经让他头疼,这会儿又来一个想要杀他的大孝子。 也不知道寡人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两个儿子都想杀寡人? “大王!这小子想要刺杀您,要不要杀了他?”徐超恶狠狠的瞪了赵破齐一眼,不忿的说道。 赵破齐听到这话并没有求饶,只是挣扎的幅度小了一些。 田假摆了摆手:“罢了,他只是个无知青年,放了吧!” 赵破齐本来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他没想到田假居然会这么轻易的放了他! 这不对劲啊!齐王假不是都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了我? 哼,他一定是想先放了我,让我对他心存感激,我才不会被他收买! 第492章 郭开的算计 第496章 郭开的算计 邯郸城北,一座荒废的小院中,衣着狼狈的赵王偃和丞相赵康以及十几名亲信正蜷缩在阴暗的房间中。 房间非常狭窄,十几个人挤在里面,闷热的天气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大汗淋漓,尤其是肥胖的郭开,此时他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远远看过去,就好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即便房间里闷热的让人快要中暑,但他们谁也不敢离开房间,因为小院外面正有几名齐军士卒挨着院墙搜索。 突然,一名搜索的齐军士卒蒋六注意到了那座荒废的小院,他径直来到院子前,见房门上挂满蛛网就想推门进去,他推了推,竟发现门从里面被人插上了。 蒋六立即警惕起来,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对身旁的同伴们招呼道:“王三,冯四,你们俩小子快过来,有情况!” 王三和冯四立即来到了队友身边,三人同时伸手推了推门,确定门是被人从里面插上的之后,三名齐军士卒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一起用力将门踹开。 腐朽的木门被一脚踹翻,木门落地时地面上被扬起了一层呛人的烟尘,待到烟尘散尽,蒋六最先注意到了院子里面那间狭窄的小房间。 蒋六径直走到那间小房间前,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而此刻房间中,赵王偃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蒋六会发现他们。 毛遂已经握紧了手中的佩剑,他已经准备好,只要齐军士卒发现他们,他就立即率人杀出去掩护赵王偃他们离开。 就在蒋六打算进入房间一探究竟时,毛遂的剑也已经拔了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后面等候的王三不耐烦的催促道:“小六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们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地方搜索!万一让别人抓住了赵王,那咱们可就封不了侯了!” 田假曾经承诺,不管谁俘虏了赵王都能够裂土封侯,在田假下达了全城搜索赵偃的命令后,全城的齐军都被开动起来,每一个人都梦想能够抓住赵王,从而裂土封侯光宗耀祖。 蒋六被队友这一催,顿时也没了进屋查看的心思,他转过身去跟身后的队友汇合。 此时蒋六还不知道,他跟他梦寐以求的封侯大功失之交臂,只要他再往前一点就能发现赵王偃的行踪了。 蒋六和他的同伴离开小院之后,毛遂率先松了一口气,他将剑收好,对身旁的赵康说道:“主君,没事了!” 赵康不知道吓的还是热的,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总算是走了,只差一点,咱们就被发现了!” 赵王偃同样热的够呛,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丞相,我们老在这里躲着也不是办法,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要被齐军发现!” 郭开早就忍不住炎热了,他也跟着附和道:“我们再躲在这儿,就算不被齐军捉去,热也要被热死了,再说这里又没吃的,也没水,我们能在这里躲多久?” “主君,我们得尽快想个办法逃出城去!”毛遂在一旁说道。 赵康也知道他们应该尽快逃出城,问题是齐军已经把邯郸控制住了,他们能往哪逃? 这会儿全城都正在搜捕他们,只要他们一出去,马上就会被捕。 该怎么才能从齐军的重围下逃出去呢? 赵康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主君!”赵康沉思之际,毛遂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我们逃出邯郸!” 房间中的人一听,顿时都是眼前一亮。 迎着众人迫切的目光,毛遂缓缓开口道:“现在还是白天,我们只要一出小院就会被抓,所以我们只能等晚上,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溜到城墙边,顺着城墙攀出去,这是唯一能离开邯郸的办法!” 毛遂这个办法说实话并不高明,因为此刻的邯郸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到处都有齐军,他们一出去就很有可能会被抓,但他们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无路可走。 他们现在要么向齐军举手投降,要么就只能冒险一拼,万一侥幸能从城墙上翻出去,那他们就逃出生天了。 毛遂的办法很快得到了房间中众人的肯定,唯有郭开沉默不言。 郭开平日里跑两步都会气喘,更别说要从城墙上翻出去了。 对郭开而言,毛遂的主意简直就是想要他的老命。 再三思索之后,郭开暗暗在心头打定了一个主意。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天空被一层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到处伸手不见五指。 夜色中,赵王偃一行悄悄离开了小院,刚出了院子,就听毛遂开口道:“主君,我们十多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我看我们还是分成两队,从两个方向撤退,然后一同在北墙下集合,这样较为稳妥!” 赵康听完这个主意感觉不错,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赵王偃,赵王偃轻轻点点头表示同意之后,赵康才开口道:“先生所言极是,那我们就分成两队撤退!” 毛遂得到了许可后,立即对众人吩咐道:“我跟大王还有丞相带五个人从永宁巷往城北去,郭大夫请您带其余人走安宁巷,不知您觉得怎么样?” 郭开一听这话,当下心中狂喜,他早就想找个时机逃跑去投奔齐王,毛遂的话简直帮了他一个大忙。 只是郭开很担心,自己就这样去投奔齐王会得不到重用,所以他暗暗思索着要弄个投名状交给齐王,以换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郭开本来就是商人,天生就有投机性。 “既然先生如此说了,那我就依您的话!” 郭开刚答应下来,毛遂又对赵王说道:“大王,我们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曾带上了我们赵国的传国之宝和氏璧,请您将这块壁交给郭大夫保管罢!” 赵王偃看了看自己腰间揣着的和氏璧,这玩意儿可是赵国的传国之宝,他并不想交给郭开。 于是,赵王偃开口拒绝道:“传国之宝,岂能假手他人?” 毛遂摇头道:“大王!您带着这个东西并不安全,不如先交给郭大夫,等他跟我们在城墙下汇合了,再完璧归赵也不迟!” 赵王偃想了想,觉得和氏璧在他身上确实不安全,而且和氏璧有好几斤重带在身上实在太沉,再三思索下赵王终于将装着和氏璧的布袋取了下来交给了郭开。 郭开见赵王偃将和氏璧交给自己,心中不禁狂喜。 他投奔齐王正愁没有投名状,这和氏璧不就正好是梦寐以求的投名状吗? 当年秦王为了他可是险些和赵国打上一场,自己要是把这玩意儿献给齐王,那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肯定稳了。 想着,郭开一脸郑重的接过和氏璧保证道:“臣一定会像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和氏璧!” 第493章 赵人永不投降,除非包吃包住 第497章 赵人永不投降,除非包吃包住 郭开带着几名随从和赵王偃一行分手后,毛遂看着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郭开,忍不住摇头道:“主君,我料定郭开此去必投齐王!” 赵康一听这话直接炸了:“什么?你是说郭开要去投奔齐王!” 毛遂点了点头:“郭开这个家伙本就靠不住,眼下大王朝不保夕,他是绝不会跟着我们吃苦的,所以臣断定,郭开绝对会去投奔齐王假!” 赵王偃急得直跺脚:“哎呀!既然先生早知那郭开要去投奔齐王假,何故还要寡人把和氏璧给他?”说罢赵王偃对身边的几名随从吩咐道:“你们快去追上郭开,把和氏璧拿回来!” 随从们正要去追,毛遂拦住了他们,道:“大王不必追了!今日舍不得和氏璧,恐怕我们逃不出这邯郸城!” 赵康惊疑道:“先生此言何意?” 肥胖的郭开跟着随从们跑了没多远,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您这是怎么了?”一旁的随从忍不住问道。 郭开捂着肚子,装出极为难受的样子说道:“本官怕是拉肚子了,我得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那随从往周围看了一眼,尽管没有看到齐军,但还是十分紧张的说道:“大夫还是先忍忍罢!我们当务之急是先逃命!” 郭开瞪了那人一眼,道:“你说的轻巧,人有三急,这种事情能忍吗?” 几名随从被郭开怼的没了脾气,只好放任他去方便。 可是这几名随从怎么也想不到,找个地方方便的郭开竟一溜烟的往王宫的方向狂奔。 狂奔的郭开不时回头张望,生怕后面的人会追上来,即便他走几步就要摔一个坑,郭开也不敢停下。 就在郭开拼命逃跑时,一队巡逻的齐军士卒注意到了他,为首的正是白天的王三:“站住!什么人?” 郭开见对方是齐军士兵,急忙亮明身份:“我是赵王的宠臣郭开,快带我去见你们的上官,我有重要机密相告!晚了可就来不及啦!” 齐王宫中。 田假刚躺到榻上还没来得及睡下,茅焦就急匆匆的来找他:“主君,大喜啊!” “哦,是不是抓到赵王偃了?” 田假猜想,茅焦半夜来找他,肯定是和赵王偃有关。 “大王所料不错!”茅焦激动的拱起手道:“事情是这个样子……” 茅焦说完后,田假兴奋的一拍大腿,一下从塌上坐了起来,吩咐道:“先生亲自带队,一定要抓住赵王偃!” “是!”茅焦拱手应道。 茅焦接了令刚准备出门,田假又猛地叫住了他:“慢!军师,你过来!” 邯郸城北,几个黑影悄悄来到城墙下,而后一个身手矫健的人顺着城墙一路爬了上去,待到那人爬上去之后,见城墙上并没有士卒巡逻,周围都非常安静,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根准备好的麻绳扔了下去,紧接着城墙下的几个人也顺着麻绳爬上了城墙。 几个黑影爬上城墙之后,刚准备收回绳子往城外逃去,忽然,城墙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凌乱的马蹄声,不到片刻的功夫,大批的齐军甲士就将城墙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茅焦背着手顺着楼梯走上了城墙,笑道:“赵王,这么晚了,您准备去哪?要不要臣送送您?” 为首的黑影猛地抬起了头,茅焦不经一愣:“毛遂?” 毛遂看着前来抓捕他们的茅焦,淡淡的说道:“你们果然中计了!” 茅焦大惊失色,表情不禁变得狰狞起来:“赵王偃呢?” 毛遂两手一摊:“当然是从另一个地方出城了!” 茅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笑道:“我想他们可能走不了了!” “什么?”这次轮到毛遂不淡定了。 另一边城东的一条狗洞,赵王偃和赵康以及一名随从,三个人狼狈的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刚刚钻出狗洞,顾不得身上的狼狈,赵王偃狂喜道:“太好了!寡人终于逃出邯郸了!齐王假,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寡人就能东山再起!” 赵王偃话音刚落,身旁的草丛中突然亮出许多火把,韩腾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到了赵王偃三人面前:“赵王,韩滕在此恭候多时了!” 眼看着马上的韩滕以及周围大队的齐军,赵王偃三人都懵了! 毛遂不是说由他们做诱饵来引开齐军,怎么齐军会出现在这里? 韩滕看着疑惑的赵王偃,冷笑道:“我们大王英明神武,他早就猜到郭开不过是你们抛出的一粒诱饵,而你们的真实目的肯定是想玩金蝉脱壳!” 赵王偃闻言不禁绝望的闭上了眼,仰天大呼:“天亡我也!” 赵康看着赵王偃,蹭的一声拔出了剑:“大王,拼了吧?” 赵王偃看着周围大批的齐军士卒,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的丞相没用了!放下兵器罢!” 随着赵王偃和赵康的被擒,压在田假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一早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射在丛台宫的屋顶,田假很早就起床了。 丛台宫修建的非常规整,古典端庄,青砖绿瓦的宫城之下修建着一条长达200阶的石梯,那条楼梯就是群臣们上朝时的必经之路。 站在那条楼梯顶上,可以俯瞰到整个邯郸,田假曾经不止一次地站在那里看过邯郸的风景,但今天的邯郸在他眼里和过去似乎有些不同。 或许是心境上有所不同罢! 田假踏入大殿的时候,齐赵两国的文武官员都已经到齐,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坐着,而是静静的站在两侧,等候着田假的到来。 今日的朝会韩语并没来,主要是今天的朝会是非正式的,也不需要韩语,田假打算等他稳住了赵国的朝堂,再将韩语从幕后推到台前。 田假从人群中穿过,一路走到了赵王的王座前,不过他并没有坐下,反而极为大方的请众人落座。 这一次田假准备要在赵国搞齐赵一体化,自然不能跟赵国的权贵们搞得太僵,只要他们不反对齐赵一体化,田假并不介意保全他们的荣华富贵。 当然田假大可以把赵国的权贵都给杀了,他并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有必要,杀太多人会让赵国局势不稳,田假要推行齐赵一体化,自然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赵国。 田假站在王座前,他没有穿铠甲,只穿了一身长袍,饶是如此,他身上的肋骨王者之气也是震的全场大臣不敢抬头仰望,田假扫视了一遍在场的赵国官员,包括廉颇、乐乘、信陵君、田单在内,并无一人缺席。 这些并不是都想来,有些因为和田假的交情所以来,而有些则是不敢不来,就拿廉颇来说,他又不是没有儿孙,就算是为了宗族,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硬刚田假。 “诸位爱卿,寡人今天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你们应该知道吧?” 田假话音一落,就听下面的赵国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说道:“知道知道!齐王特地前来我国吊民伐罪!我等赵人皆不胜感激!” 甚至还有不少赵国官员在下面大喊:“请齐王留在邯郸,我等愿为齐王赴汤蹈火!” 听到这些人的话,田假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就在几天之前他们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一转眼这些人就都成了齐国的大忠臣,个个愿意为齐王赴汤蹈火。 唉,一群贪生怕死的佞臣啊!说好的赵人永不投降呢? 第494章 欲立新王 第498章 欲立新王 赵国朝堂上当然是有不少忠臣的,只是绝大部分忠臣都被倒行逆施的赵王偃送下去陪伴先王了。 而剩下的大臣们,早就被赵王偃杀的大气都不敢喘,齐军这一来,他们自然是要见风转舵弃暗投明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见风转舵,大堂上还是传来了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齐王假你名义上是为吊民伐罪,实际上所图谋的不过是我赵国的江山!你的狼子野心,恐怕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众人纷纷侧目,田假也循着声音望去,便见说话的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年轻人,这年轻人鼻梁高挺气质勃发,田假曾见过赵国几乎所有大臣,却唯独不认识这人。 这时站在前面的信陵君开口道:“这位乃是蔺公的长孙,蔺鸿!” 田秀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这种时候还有人敢站出来硬刚他,原来是蔺相如的孙子。 蔺相如之孙蔺鸿一直都是个铁杆的“太子党”,不过赵王偃夺权后,蔺鸿因为看不惯他弑君,所以一直都不曾替赵偃效力,赵偃也派人请过他几次,都没有请动。 但是不愿意为赵偃效力,这不代表蔺鸿就愿意舔着脸来投奔田假,他在骨子里还是将自己当成了赵国的大臣,田假在他眼中始终是侵略者。 今天是田假第一次把赵国的大臣们召集起来开会,今后他想要在赵国推行齐赵一体化,势必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不然赵国的大臣们三天两头站出来唱反调,田假的诸多政策也别想推行了。 或许应该拿蔺鸿开刀,震慑一下赵国的百官! 信陵君一看好兄弟目露凶光,急忙拱起手道:“大王!蔺鸿乃是蔺相如之孙,蔺公在赵国百姓心中地位极高,看在蔺公面上,请您饶恕他罢!” 田假对信陵君的话不置可否,不悦的说道:“寡人此来赵国,本来就是为了替你们除掉暴君,一路上我齐军对赵国百姓秋毫无犯,蔺鸿怎敢腹诽寡人?” 大家伙纷纷点头称是。 郭开第一个站了出来,气愤的说道:“蔺鸿腹诽上王,请您立即斩了他!” 郭开一站出来,田假就觉得一阵恶心,这家伙已经三次背主,堪称三姓家奴。 其实昨晚他出卖完赵偃田假就想将他这个祸害斩了,不过茅焦劝说田假,郭开献上和氏璧主动弃暗投明,乃是大功,如果斩了他恐怕人心不服。 正因为,田假才留了郭开一条命。 侥幸活命的郭开不但没打算夹起尾巴做人,他还准备在齐王手上继续节节高升,所以一听到蔺鸿辱骂田假,郭开就急不可耐的站出来表忠心。 田假按耐住心中的恶心,道:“郭大夫所言极是,蔺鸿如此不知好歹,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武士们拖住蔺鸿要将他拉出去斩首,茅焦站出来拱手道:“大王!杀了蔺鸿,恐怕赵国百姓会心生怨气,请您饶了他罢!” 信陵君也跟着道:“请上王刀下留人!” 这时一旁站着的齐赵两国的大臣们都站了出来替蔺鸿求情:“请上王刀下留人!” 田假刚才确实打算拿蔺鸿立威来着,不过信陵君劝完后,他其实就没打算杀了。 之所以坚持要杀,无非是想要震慑一下赵国的百官,让他们心生畏惧。 既然这些人都站出来求情,田假刚好有了台阶。 于是田假顺势放了蔺鸿一马:“先将这小子关进大牢!没有寡人的话,不准放他回家!” 田假没有杀死蔺鸿,也是有意给对方一个机会,没成想蔺鸿不但不感激,反而冲着田假破口大骂:“呸!暴君,你快快杀了我,我宁死不愿受辱!” 信陵君生怕田假改了主意,急忙吩咐道:“把这个人的嘴堵上,赶紧拉下去!” 信陵君之所以要保住蔺鸿,无非是因为蔺鸿是蔺家三代单传的独子,田假要斩了他,一代名相蔺相如就要绝嗣了。信陵君很佩服蔺相如,因此,不愿意让他的后代被杀。 蔺鸿被堵上嘴拉下去之后,田假才对信陵君笑道:“信陵君,当年一别,恐怕有十年了吧!” 信陵君强笑了一下:“是啊!十年前我们分手的时候您还是一个齐国的封君,现在再见已经是齐国的王了,当真是恍若隔世!” 大将军乐乘也站了出来恭维道:“齐王用兵如神,臣佩服!” 田假不认识蔺鸿,但这些大官他都认识的,因为之前在邯郸的时候,田假没少跟这些人见面。 乐乘一站出来说话,田假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他身旁的廉颇,只见廉颇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平民穿的粗布衣衫,打扮的十分随意。 田假从王座上走下来冲廉颇拱手道:“不知老将军可好?” “承蒙大王关心!老朽还没死!” 廉颇并没有去看田假,只是用非常生硬的语气回了一句。 田假心里非常清楚,此时最需要做的就是安定人心,刚才已经借着蔺鸿震慑了一波赵国的百官,这时候就应该用恩惠来拉拢他们。 廉颇是赵国的四朝元老,田假想要安定人心,首先就应该把这个四朝元老捧起来,向他表示最大的敬意。 田假一脸谦和的看廉颇,道:“老将军,我听说您是反对赵偃的,赵偃杀了孝成王后,您就一直在家赋闲?” “唉!”廉颇叹了一口气,恨声道:“先王如果没有废长立幼之念,安有今日之祸?廉颇不过一老卒,请大王不必费心!” 廉颇这话的意思就是先王脑子不抽风,你能站到这儿和我说话?如果你想劝我投降你,还是趁早省省吧! 田假笑了一笑说道:“老将军,现在寡人已经帮你们除掉了伪王,今后齐赵两国应该和平相处下去,共同繁荣,共同昌盛。不过眼下赵国没有新王,寡人想为赵国选取一位新王,您德高望重,不知道老将军认为寡人该立谁为新王呢?” 廉颇听完田假的话顿时懵了,这家伙都打进邯郸了,还不准备直接吞并赵国吗? 另立新王是搞的哪一出? 廉颇懵逼之际,田假又将目光看向大殿中其他的赵国大臣:“诸位爱卿,伪王已经除掉,是时候为你们选一位新王了,你们想立谁为新王,大可以畅所欲言!” 大家伙和廉颇一样,都是懵逼的。 谁都搞不清田假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就算他真的是个好人不打算吞并赵国,大可以自己做主立一个亲齐的公子。 以前天下各国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秦昭襄王就是被赵武灵王护送回国的。 田假主动向他们这群阶下囚询问该立谁为新王,堪称是千古奇闻了,一时间众人都搞不懂田假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第495章 一帮佞臣 第499章 一帮佞臣 下一任赵王田假早就内定了公子嘉,不光是因为公子嘉年幼便于田假操控,最主要公子嘉毕竟是田假亲儿子,毕竟立谁也不如立自己亲儿子放心。 不过内定公子嘉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茅焦跟李斯韩非这群田假的心腹,就连李牧也是蒙在鼓里。 田假主动向朝臣们询问该立谁为新君,众人心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大家都怕万一说错了话不合这位齐王的心意,没准就得被拉出去斩了,蔺鸿刚才不就是这样? 众人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即便是最先被田假询问的廉颇此刻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大殿上出奇的安静。 田假环视了一遍大殿中的群臣,疑惑道:“众爱卿何故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年轻人拱手道:“齐王!既然您有心要我赵国群臣选出一个贤君,外臣以为宗室之中唯有长安君赵然可当为新君!长安君年长,又是先王的弟弟,正是新君的不二人选!” 说话的这年轻人田假并不认识,他又把目光看向前面的信陵君,道:“信陵君,这位是?” 信陵君看了那人一眼,道:“此人是平阳君赵豹的长子赵陵!平阳君自从前年过世以后,他就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田秀被信陵君这一介绍,才明白赵陵的身份,赵陵作为赵豹的儿子,自然属于是赵国的宗室。 赵国宗室原本以赵胜为尊,赵胜死后本应以赵豹为尊,赵豹身体不好,于是赵国公族公推赵胜之子赵康为宗正。 赵康这会儿已经被田假关进了大牢,赵国剩下的宗室里面除了一直在齐国当人质的赵然,地位最高的就是赵陵。 赵陵说的话基本可以看作是赵国宗室的意见,而赵国的宗室欲立赵然,最主要还是因为赵然年长。 先王还有个儿子赵嘉大家谁都知道,但是赵嘉今年才九岁,如果立了他为新王,朝着难免要落到他母亲手里。 在赵国骤逢大变,宗室们自然不希望大权旁落,迎立长安君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诸位还有人主张要立长安君嘛?”田假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转而又询问起了其他人的意见。 田假这一问,顿时又迎来一个赵国大臣的附和:“臣以为长安君年长,当立长安君!”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殿上站着的赵国大臣,一多半都主张立长安君为新王,他们之所以主张立赵然,倒不是跟宗室派想的一样,而是因为田假先前就是打着要拥立长安君的名号。 既然田假之前都已经说了要立长安君,他又没驳斥赵陵的话,那大家理所当然的要支持赵然为新王。 眼看着一多半赵国的大臣都支持自己,赵然心里不免飘了起来,此刻他感觉那个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田假看着大殿上这么多支持赵然的大臣,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支持长安君,那寡人!”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下一任赵王必定就是长安君。 可是谁都没想到,田假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寡人决定还是立公子嘉为王!” 一听要立公子嘉为新王,大殿上的群臣先是短暂沉默,而后一片哗然。 “公子嘉不过九岁怎么能当新王?” “是啊!哪有立一个小孩子当王的道理!” “这简直太荒唐了!齐王想干什么?” “不然,先王先前就属意公子嘉,齐王要立先王之子,合情合理!” “是啊是啊,确实应该立公子嘉!” 群臣们议论纷纷之际,赵然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度难看,他怎么也想不通田假之前承诺的好好的,为什么会临时变卦? 田假轻咳了一声,止住了众人的议论,道:“公子嘉乃是孝成王的嫡子,本该就立为王!若不是逆王赵偃弑君,王位早就传给公子嘉了! 宋宣公时,宋宣公传位给弟弟终于酿成宋国五世之乱!远的不提,就连和王传位于寡人,至今天下仍然有人议论纷纷! 前车之鉴,后人当警之醒之!” 这一番话出口,顿时赢得大殿上的群臣一阵附和。 田假说的没毛病啊!依据礼法,王位的确应该传给公子嘉,人家年纪再小也是孝成王的嫡子。长安君年纪再大毕竟只是弟弟。 “齐王,立公子嘉一事,外臣以为……” 赵陵似乎还想据理力争一番,结果赵破奴那群武将直接把手按在刀柄上佯装拔刀,这下赵陵直接被吓得将脖子缩了回去。 田假见此,不由笑道:“既然二三子都不反对,那就立公子嘉为赵国新王!” 如今有了田假拍板,群臣都跟着口呼齐王英明。 “不过二三子和寡人都觉得应该立公子嘉,但此事过于重大,我们还是要请教一下贵国太后的旨意,请她同意立公子嘉为新王,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田假都已经拍板立了公子嘉,大家也表示了同意,其实压根儿用不着去问韩语的意见。 不过田假如果直接立公子嘉,那吃相未免显得有些难看,请示一下韩语,至少在吃相上会好不少,这样赵人抵触的心理也会低很多。 后宫中。 韩语端正的坐在一张草席上,她的面前放着一道竹帘,帘子前面已经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是跪着的,只有田假是站着和韩语说话的。 田假是齐王,从地位上来说和韩语持平,他当然没必要跪着跟韩语讲话。 面对帘子前面这么多人,哪怕见过那世面的韩语也有些慌乱,但隔着帘子看到最前面站着的田假时,韩语的心又一下安定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境,韩语用一个极为庄重的声音说道:“齐王和百官的意思孤都听明白了,虽然公子嘉是先王的嫡子,可他毕竟年幼,孤怕他会辜负了齐王和诸君的期望! 田假闻言略一沉吟,道:“太后此言差矣!公子嘉虽然年幼却天资聪颖,再加上有赵国的群贤从一旁辅助,何愁不能成为一代贤君呢?” 韩语听罢,长叹一口气:“既然齐王如此说了,那孤只好勉为其难准公子嘉为王!” 田假笑道:“太后英明!” 群臣一听田假的话,纷纷跟着附和:“齐王英明!太后英明!” 众人都山呼英明的时候,只有廉颇露出一个鄙夷之色:“呸!一帮佞臣!” 第496章 新王登基 第500章 新王登基 从王宫里出来以后,田假立即命人将立公子嘉为新王的消息传檄天下,紧接着又极为高调的前往赵王丹的陵寝,亲自祭拜了赵王丹。 在赵王丹的祭台前,田假哭的如丧考妣,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埋的是他的亲爹。 这精湛的演技,直接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流下热泪:“齐王真仁义啊!先王能有齐王这么一个朋友,此生足矣!” “是啊!齐王不远万里立先王之子为王,真仁义也!” “齐王真仁义啊!” …… 齐王假四年七月一日,时年九岁的赵嘉在田假的扶持下,在丛台宫中举行登基大殿。 田假以国库空虚为借口,登基大典只是草草的走了一个过场。 按照礼法君王登基应该邀请他国君王观礼,不过赵国除了邀请了齐王外,并没有邀请其他的君王,就连同为三晋的韩王和魏王也没有邀请。 潦草的登基大典结束后,赵王嘉在宫中举行了他即位以来第一场朝会。 朝会开始以前,齐赵两国的文武官员已经分别就位。 众人的座次也是有讲究的,以往齐国来的官员是客,客都要坐在上位,也就是靠近君王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齐国的官员都坐在了后面,赵国的文武大臣反倒坐在了前面。 对此,田假的解释是为了照顾赵国官员的自尊心,至于到底照顾到了没有就无人知晓了。 “大王到!” 寺人尖着嗓子一声高呼,群臣纷纷跪拜山呼万岁。 众人的一片万岁声中,田假与韩语一左一右牵着赵嘉走上大殿,不知道的人见了,只怕以为这是一家三口。 待到韩语跟赵嘉走到王座前,就听韩语用一个庄严的声音说道:“嘉儿,这次多亏齐王为我赵国除掉伪王,齐王待我赵国之恩天高地厚,从即日起,你待齐王就要像对待你的父亲一样!” 说完,韩语对赵嘉吩咐道:“大王,还不快去拜见你假父!” 假父也就是养父、干爹的意思,韩语要赵嘉当众认田假为假父,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包括田假自己。 赵嘉并不情愿拜田假为假父,只是母命难违,他也只得不情不愿的朝田假弯腰一拜。 虽说赵嘉拜田假当干爹的事很突然,不过田假还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因为田假虽然说是打下了邯郸,却并没有要吞并赵国,他的官方身份仍旧是齐王。 你一个齐王总不能每天住在赵王的宫里对赵国的朝政指手画脚吧? 现在有了韩语给予的这个“假父”头衔,田假今后就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出王宫发号施令。 赵嘉刚刚认下田假这个假父,韩语坐在席上,缓缓开口道:“诸君,赵国逢蒙大难,幸得齐王出手,才使我赵国免受灭顶之灾!” “今日齐王既为我王之假父,今后齐王之命既大王之命,凡赵国人等,不可违抗齐王之命!” 如果说让赵嘉认田假为假父只是为了讨好他,那这个要赵人必须服从田假,堪称是在卖国。 赵国的文武官员一听要他们听奉齐王之命,皆面有不甘,尤其是赵陵等赵国宗室,更是将不服二字写到了脸上。 不过他们就算不服也没用,谁让他们手上没兵,哪怕他们知道韩语这道命令就等同于把赵国的朝政拱手让给田假,他们此刻也无法阻止。 “是!”赵国群臣唯心的应道。 朝会接下来的内容毫无悬念,无非是封赏功臣,齐赵两国的大小官员全部都受到了赏赐。 当然,赵国官员受到赏赐的人极少,除了唯有郭开因为献出了和氏璧被提拔为了赵国的司寇。 提拔郭开是田假深思熟虑过的,今后他想在赵国推行齐赵一体化,就少不得要养一条属于自己的狗帮他咬人。 这条狗当然不能让齐国的官员来当,最好的办法就是选一个赵人来当这条狗,郭开就很合适。 相比起赵国这边只有郭开得到了重奖,齐国那边几乎人人都受到了田假的赏赐,金银布匹这些赏赐自不必说。 有不少人还得到了封君的头衔,比如李牧,就被田假册封为了武安君。 武安在赵国境内,所以李牧这个武安君表面上是接受了赵王的册封,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田假的意思。 赵嘉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做主拿赵国的土地分给齐国的大臣。 如果说李牧被分封为赵国的武安君已经足够让赵国的大臣们不满,更让他们不满的还在后面。 田假居然当众宣布要茅焦成为赵国的丞相。 齐王居然认命齐国的军师做赵国的丞相,堪称古今奇谭。 赵国的大臣们一瞬间绷不住了,让一个齐国的大臣来赵国当丞相,这让他们这些赵人情何以堪?赵陵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齐王!要贵国的军师做我国的丞相,此事恐怕不妥吧!” 与王位失之交臂的赵然也在此时站了出来,义愤填膺道:“齐国的军师当我赵国的丞相,齐王未必欺人太甚!” 赵然话音一落,郭开这条狗就跳了出来:“长安君此言大谬!太后方才有言,齐王之命即赵王之命,大王的命令,咱们身为臣子的,怎么可以违背?” “郭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然看自己理亏,直接开启人身攻击模式。 郭开也不甘示弱,直接插着腰回怼: “我是赵国的司寇,大王亲自提拔的,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封君,到底这里没有谁说话的份?” 眼看着赵然跟郭开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田假差点没有笑出声。 郭开这条狗看来他算养对了,有事的时候他是真上。 “咳!”一直在上面坐着的韩语轻咳了一声,顿时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哪怕赵然对韩语这个太后根本不服,他此刻也只好弯下腰叫了声太后。 韩语瞥了眼赵然,说道:“长安君,茅焦先生乃是大才,要他为我赵国丞相,这件事情是齐王和孤商量过的,请您不要反对!” 此言一出,义愤填膺的群臣瞬间安静下来,感情他们的太后都跟齐王商量好了! “是!”赵然心有不甘的退了回去。 茅焦被任命为丞相之后,田假吩咐人为他取来赵国的相印,当茅焦佩戴上相印的那一颗,就代表田假已经正式接手了齐国的朝政。 接下来田假就可以在赵国放手推行齐赵一体化了。 第497章 韬光养晦 第501章 韬光养晦 朝会结束以后,田假回到了王宫,当然他并没有住到后宫去,而是住在了原来赵王丹的书房。 赵王丹的书房中有许多的藏书,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用竹简写成的绝版书,当年五国伐齐学宫中许多的藏书都毁于战火,即便是战后学宫复立,那些藏书也是找不回来了。 田假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了一卷落着灰尘的竹简,吹散了上面的灰尘,他不禁大喜过望。 那居然是一本齐论语,论语在后世只有两版,分别是《鲁论语》和《古论语》《齐论语》在华夏很长时间内都是失传状态。 直到前些年海昏侯大墓发掘时《齐论语》才正式出土。 不过田假并没看到海昏侯墓中的《齐论语》复原,他也不知道齐论语跟鲁论语有什么区别。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田假翻开了手上的《齐论语》,细细品读起来。 田假苦读齐论语时,长安君赵然正在家中生着闷气。 田假打着恢复传承秩序为名,毁灭了他继承大统的希望。 更让他生气的是,他辛辛苦苦跟着齐国从临淄一路打到邯郸,到头来竟然一无所得! 此时万念俱灰的赵然已经心生死意,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横在了脖子上,可比划了半天就是下不了手。 “长安君不可如此!” 赵然正要咬咬牙抹脖子时,房间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来的人是赵陵,赵陵进入房间后,先是夺下了赵然的剑,而后才呵斥道:“大丈夫生当在世,怎么能稍遇挫折就自尽呢?” 赵然羞愧的用袖子挡住了脸,悲声道:“我上了齐王假那个狗贼的恶当,将祖宗的基业拱手让给了齐国!我……” “长安君不必说了!”赵陵看着赵然的佩剑,只见剑身上闪烁着寒光,赵然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剑,只可惜没有见过血!” 赵然听出赵陵话中有话:“平阳君何意?” 赵陵刚想张开嘴说话,可看着左右的婢女欲言又止。 赵然会意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往后花园而去。 前往后花园的路上,确定左右没有人后,赵然急迫的问道:“平原君,你可有办法助我夺回祖宗基业?” 赵陵摇了摇头:“我要是有赵康的力量,倒是能用几千死士攻打王宫生擒齐王假,只可惜我没他那力量。” 提到赵康,赵然就恨得牙根直痒痒,这货有力量帮赵偃发动政变,可他却没把这份力量用到正道。 假如赵康没帮赵偃夺位,凭他手中的力量,赵然联合赵康一同政变,王位肯定就是他赵然的了! “赵康那个混账!平原君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猪狗儿子?” 赵然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道。 “现在骂赵康还有什么用?”赵陵停下脚步,环视左右确定没人之后才道:“长安君,咱们绝不能看着我赵国的基业落入齐国手上!” 赵然一拍手背无奈道:“咱们手上没有兵权,我们赵国的武将有兵权的也被田假架空了,咱们能怎么样?” 田假控制住邯郸后,邯郸的守军一部分被解散,剩下的都被田假控制住了,他们的将领也都被换成了齐将,赵人在邯郸已经失去了军权。 “我们手上是没有兵,可是封君手上有!”赵陵气定神闲的说道:“我赵国虽说不像楚国那样有上百封君,却也有20多个封君,这些人里面有封地的就有十几个,咱们要是把这些人联合起来,何愁大事不成?” 赵然大喜:“那我们什么时候联络他们起事?” 赵陵拉着赵然继续往花园深处走去,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要等齐王假放松警惕,然后再联络各地封君,来个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赵然有点想哭,他们都被齐王假困在了邯郸,还怎么从里面响应? “所以说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暗中积蓄我们的实力!”赵陵将手负到了身后,叹息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们现在只能暗中联络那些反对齐王假的人,等到时机成熟,在骤然发难,如此方有机会夺回我赵氏基业!” 田假的书房。 正在埋头读书的田假丝毫没注意到有一个人悄悄来到了他的房间。 “大王!” 韩滕冷不丁的拱手见礼,直接吓的田假一个激灵。 “怎么是先生?” 田假看着突然出现的韩滕,埋怨的放下了手上的书。 “臣有罪!”韩滕低头请罪,而后再次抬头:“易水寒来报,刚刚平阳君赵陵去见了赵然!” “哦?”田假疑惑道:“他们说了什么?” 韩滕摇了摇头:“探子没听见,他们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叙话,咱们的探子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田假眉头一皱,他已经能预感到赵陵肯定正跟赵然酝酿阴谋。 “要不要臣去把他们抓起来?”韩滕轻声询问道。 “不必了!” 赵陵跟赵然只是说了几句话,田假又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要因为这个借口就抓人,那估计邯郸得人心惶惶了。 田假这会儿要求稳,不想去刺激邯郸的权贵。 更何况,整个赵国都在他的掌握下,要是赵陵真不知道好歹想搞事,田假分分钟可以灭了他们。 “通知易水寒,密切监视邯郸城中权贵的动向,记住他们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管,寡人要养养鱼!” 田假对韩滕吩咐道。 “是!”韩滕拱手应道。 韩滕正要下去的时候,田假又叫住了他:“将军,你带人擒住了赵王偃,乃是大功一件,今天寡人只是赏赐了你三级爵位,你有没有觉得寡人的赏赐太薄了?” “卑臣不敢!”韩滕诚惶诚恐的揖手道。 “韩滕将军,你的功劳只晋升了三级爵位,的确太薄了。”田假笑吟吟的开口道:“所以寡人决定赏赐你点别的,说吧,想要什么?” 韩滕张开嘴,欲言又止。 田假笑道:“怎么,寡人的韩大将军莫非什么也不想要?” 韩滕终于鼓起勇气拱起手:“臣想请您将您的婢女秀珠赐给臣,臣真的喜欢她!” “哈哈哈!”田假抚掌大笑,道:“寡人和王后早就看出你跟秀珠有意思,实话告诉你,王后早就想把秀珠许给你了,等这次回到临淄,寡人就为你们两个举行婚礼,到时候孤可要去喝你的喜酒!” 韩滕大喜,急忙冲田假行了一个大礼:“臣谢大王!” 田假扶起韩滕,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尘,道:“将军不必如此,今后你只要为寡人细心办差就行了,什么金钱爵位,寡人一定不吝赏赐!” 第498章 改革赵军 第502章 改革赵军 韩滕下去之后没多久,田假刚想接着安心看书,李牧又匆匆走进房间。 李牧一进房间,田假马上就放下了书,因为田假知道,李牧来肯定是有大事。 莫非是邯郸城内出事了?或者是秦楚对齐国开战了? “大王!”田假思索李牧的来意时,就见李牧拱起手道:“邯郸原来的守军,我们解散了一部分老弱病残,剩下的那些青壮都换成了咱们齐国的将军,可是赵军似乎很反感由齐将来领导他们!” 田假皱眉道:“武安君的意思是?” 李牧沉吟一阵,拱手道:“由咱们齐国的将军来带赵军,士卒心中不服,一旦爆发战事,他们肯定不会为我们齐国出力,没准还会倒戈一击。 再者说现在城里还有两三万赵军,每天人吃马嚼的,对咱们的负担太大了! 依着臣看,不如把城中的赵国守军都解散了干脆!” 目前邯郸城内的赵军就是所谓的“伪军”,这些“伪军”虽说是顺从了齐国,但真的爆发战争,他们肯定不会给齐国卖命。 田假也考虑过把城中的守军全部解散,但这些人不管怎么说都是战斗力,哪怕用来当炮灰也不错。 齐军是很强悍,可是齐军再强悍又有多少人?齐国的总人口也不过300万出头。 齐国急需要新鲜血液来补充齐军的力量,齐军跟后世的德军很像,因为国内青壮年不足,打一个就少一个。 田假倒是能穷兵黩武的直接强迫齐人加入军队,但田假明白,这种强征起来的队伍,远没有那些自愿为齐国打战的人战力强。 齐国新法开始后,官府在宣传方面一直出了大力,齐人都以加入齐军为荣,所以每次官府一征召,齐人都抢着参军。 田假真的要是像秦楚那样强行征召,甚至是去抓壮丁,那齐人的积极性也就没了,没有了积极性的军队,就跟以前的旧齐军一样,永远只能打顺风仗。 所以说齐人在今后的战争里需要跟赵人并肩作战,必须让赵人的力量被整合到齐国,这样田假才能将赵国的力量使用到淋漓尽致。 始皇统一了天下之后,真遇到了事都得靠关中秦军去平,比如苍梧郡民变就得靠关中的秦军才能解决。 原六国的百姓从心里面根本就不服秦国的统治,哪怕秦国统一了天下,但秦国始终都不能整合六国的力量为秦自己所用。 秦真的要是能把六国的力量都用出来,别说是刘邦项羽,就是把后世的唐宗宋祖绑一块儿也推翻不了大秦的统治。 齐国想要一统天下,首先就得把赵国的力量整合,将齐赵两国的力量都发挥到极致。 不然田假推行齐赵一体化还有什么意义?赵人都不想帮齐国打战,还一体化个鸡毛啊! 田假沉声道: “赵国的军队绝不能解散,我们一定要让赵军,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打仗!” 李牧摇了摇头,满脸无奈道: “赵人怎么可能安心帮我们齐人打仗?” 田假笑了一笑,道: “这还不容易,我们改革一下赵国的军队不就行了!” 李牧一听田假要改革赵国的军队,不由吃了一惊,道:“大王想怎么做?” 田假沉吟道:“目前也只是有一个笼统的想法……” 改革赵军的想法田假已经酝酿了很久,只是细节上需要完善。田假的改革计划大概就是仿照齐国新军改革赵军,今后齐国会在赵国内部组建一支三万人的常备军,这支军队和齐国新军的训练方式及待遇完全相同。 赵新军在组建时会经过严格选拔,所有人必须是自愿加入,且军官都要像赵国太后宣誓效忠。 司马懿洛水之誓前,发誓还是很管用的,起码古人都信誓言,轻易不会去违背。 只要让军官都能宣誓忠于韩语,那么他们麾下的士兵自然也会乖乖听话。 田假并不打算直接让赵军全部宣誓效忠于他,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在齐赵一体化完成前,赵人很难心甘情愿的效忠田假。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军官发誓效忠韩语,这样不光是名正言顺,最主要还能减轻赵人的抵触心理。 只要他们宣誓效忠韩语,那就等同于忠于田假,毕竟韩语都得听田假吩咐。 至于为什么不让赵国的军队宣誓效忠赵王,因为田假怕让军队宣誓忠于赵王,会让一些有心人找到可乘时机,倒不如让他们宣誓忠于韩语稳妥。 除此以外,田假还会让茅焦在赵国推行齐法,让赵人跟齐人一样,到了适龄年纪就必须接受训练,以便能够达到战时全民皆兵的地步。 这样一来只需要等齐赵一体化完成,赵人完全接受齐国,田假立刻就能把赵国的武力全部挥发。 “大王真是妙计,臣佩服!” 李牧弯下腰,冲着田假拜道。 “将军且先回去,在改革计划开始前,只要稳住现有的赵国军队就行了,不要让他们哗变,更不准他们逃回家,这些人逃回家,会变成祸害!” 田假很清楚那些对齐国不满的赵军士兵一旦逃回家会做什么,或许他们不会立刻造反,但只要等齐国虚弱,这些丁壮马上就会加入赵国的军队联手反抗。 “是!”李牧低头应道。 李牧走了之后,田假刚准备接着读书,门外又来人了,这次进来的是侍女,侍女小心的说道:“大王,有客来,欲面王!” “哦?”田假满怀好奇的放下了书,道:“又是谁到了?” 侍女抬起头看向田假:“来人自称是蔺文萱!” 蔺文萱?这个名字让田假愣了会,好半天他才想起对方是谁。 她貌似是蔺相如的孙女,田假前些年去参加蔺相如的葬礼时,曾见过她一面,那会儿她貌似也就十六七岁。 她来做什么? 田假陷入思索。 不久后,蔺文萱怯生生的来到田假面前,她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加上她不过是个20出头的妙龄女郎,看起来更是可怜兮兮的。 “妾拜见上王!” 蔺文萱鼓起勇气冲田假行礼。 “好了!起来吧!”田假让蔺文萱起来,又指了指旁边的草席示意她坐下。 待到蔺文萱坐下后,就见她不停摆弄自己的裙角,好像是非常紧张。 田假安慰道:“小姐若是有话但讲无妨!寡人又不会吃了你!” 蔺文萱终于鼓起勇气:“大王,你能不能放了我哥哥?” 啥?放了你哥哥?田假懵了,他几乎想问,你哥哥是哪一位呀? 第499章 魏不疑的礼物 第503章 魏不疑的礼物 田假缓了好久才想起蔺文萱的哥哥,她哥不就是今天早上被田假关起来的那个蔺鸿么? 原来蔺文萱是为了蔺鸿来的啊! “上王能不能放了我阿兄?”蔺文萱估计是太紧张了,说话时额头上不停往外冒汗,就连手也紧抓着裙角不放。 田假为了让她放松些,笑了笑道:“你阿兄今天早朝的时候公然侮辱寡人,小姐说寡人能把这种人放了吗?” 这一笑让蔺文萱更紧张了,她满脸担忧的看向田假,两人相互打量了对方片刻。 蔺文萱长的很清秀,白皙光滑的皮肤和一张素雅文静的脸,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邻家的小姐姐,她并不像韩语那样国色天香,也不像韩姬那样美貌动人,却也让人过目不忘。 田假进入邯郸以后,光是在宫里就碰到了不少美貌的妇人,只要田假想,随便指一个就能推倒。只是碍于他是齐王,实在落不下脸干这种坏名声的勾当。此时看着蔺文萱,田假不禁仔细欣赏着她那女性独有的优美线条。 当然,田假也就仅限于看,他并没打算跟色鬼一样扑倒她。 堂堂一个齐王,第一次跟女孩子见面就推倒人家,这传扬出去,田假怕不是要被人喷死。 “蔺鸿寡人是绝对不会放的!” 就凭蔺鸿今天早上那个态度,田假真要这么轻易的把他放了,他是绝对不会感恩的,只会接着跟田假顶着干。 田假打算先让蔺鸿这小子吃几天苦,等把他的锐气磨平了,再把他给放了。 蔺文萱不明白田假的想法,只当他是怀恨在心,急忙哀求道:“大王!妾求求您了,放了我阿兄吧!我父母早亡,大父也不在了,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听她把自己说的这么凄惨,田假多少是有些心软,但他还是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蔺文萱见到这般场景,直接跪倒在地,道:“只要大王放了我阿兄,妾今后愿意侍奉大王!” 她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田假听到这里的时候,竟然有点动心。他深吸了一口,感受到体内有一股气正在涌动,而且好像快要失控。 “寡人下午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放你阿兄的事情,孤会认真考虑的!” 田假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急忙赶她走。 蔺文萱似乎有些失望,无奈地站起身道:“那大王忙吧!妾先退下了,不过妾明天还会来,直到您放了我阿兄!” 辞别之后,田假实在没心思读书了,他放下论语想出去透透气,就见门外站着一个老伯。 这个老伯田假是认识的,对方是魏不疑府上的管家,好像是姓陈,不过田假并未跟他说过话,也就是上次去接韩语时见过一面而已。 陈伯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想要面呈田假,韩滕直接挡住了他,陈伯看着五大三粗的韩滕,吓得咽了咽口水,急忙把密信交给韩滕说道:“这是我家祖母写给大王的亲笔信!” 韩滕结果信封看上面写着齐王亲启的字样,这才转过身将信封交给田假。 田假接过信一看,见字迹清秀又看了看信封落款,果然是魏不疑写的。 拆开里面的信,田假读了读,魏不疑说有事情想和田假商议,希望今天傍晚能到宫里见他一面。 田假一下猜到魏不疑的企图,肯定是魏不疑知道田假逮住了赵康,想来给他这个倒霉的儿子求求情。 对于赵康,田假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承诺过,他只要写封认罪书就可以放了他,看起来魏不疑这是担心田假会反悔。 田假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宫殿,这地方守卫森严,魏不疑晚上只要一来,马上就会被人发觉。 寡妇深夜来找齐王私会,这事情传出去,怕不是马上就要上邯郸的热搜。 他看向陈伯,吩咐道:“告诉你们夫人,寡人晚上的时候亲自去平原君府上见她!” 陈伯忙拱手应道:“奴遵命!” 田假在陈伯走了后,又招呼了几名随从去城中转了一圈。 自从入城之后,田假还没去巡视过城防,他也该去城里到处转转了,最主要他也得露个面,让将士们知,他们的齐王一直在关心着他们,并没有忘了他们。 田假出了宫之后,所到之处军民无不竭诚欢迎,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竟发的景象。 就这样田假一直把邯郸四门都转了个遍,几乎跟各营的将士都见了个面,就连赵国的那些降兵,他也没忘了去慰问一下。等把全城巡视完,天也就快擦黑了。 这时田假想起来跟魏不疑的约定,忙吩咐道:“韩滕,你挑几个人保护孤去一趟平原君的府邸,至于你就先回宫,有人求见就说我在休息,不见客,如果是急事,请他们去见军师!” “是!”韩滕应了一声后,从身后叫上来几个人,吩咐道:“马忠,你是我最放心的人了,你带上几个人保护好大王,大王要少了一根汗毛,我扒了你的皮!” 马忠拱手应道:“是!” 平原君的府上跟之前并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前面几进院子已经没什么人住了。 其中有一些人死了,还有一些人是在赵康被抓后就跑了,昔日平原君的3000门客已经所剩无几,整个平原君府净透着几分凄凉。 陈伯早就已经等在门口等候,他看田假的马车过来,急忙迎了上去:“大王,夫人已经在上房备好了酒菜,就等您了!” 田假点头道:“好!” 上房的门敞开着,屋里面点满了蜡烛,田假还没进门听到动静的魏不疑已经走出来迎接他。 魏不疑先是行了一礼,然后熟练的帮他脱下鞋子请田假进门。 两人进入房间之后,田假跪到了酒席前,魏不疑则坐在了对面。 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有不少都是炒菜,炒菜被田假发明出来以后,一直都是舶来品,只有贵族才能使用,拼命压根就吃不起那么昂贵的东西。 魏不疑用筷子给田假夹了一块鱼肉,道:“请上君尝尝,妾亲手做的红烧鱼!” 田假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点头道:“夫人的手艺不错,可比魏赢的厨艺强多了!” “王后殿下,近些年还好吧?”提起魏赢,魏不疑的脸上霎时间多了几分惆怅,大约是她想起了跟魏赢年纪的差距,觉得自己老了。 “王后还好!”田假应了一声后,问:“我不是让你到宫里跟殿下在一起,你怎么又回到这儿了?” 魏不疑放下筷子苦笑了一声,道:“我的破齐还在这里,我是他母亲,怎么能撇下这孩子自己跑到宫里呢?再说了,我在这里住惯了,实在是不想离开。” 房间里的烛光很明亮,田假能清楚的看到魏不疑眼角的鱼尾纹,霎时间田假心里面升起一股愧疚感:“夫人,我亏欠了你们母子太多,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说,寡人尽量满足!” 魏不疑笑了,笑得非常灿烂,她看着田假说道:“君,我确实有事求你,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想先送你一份礼物。” 第500章 狱吏最贵 第504章 狱吏最贵 魏不疑居然有礼物要送?田假的好奇与期待中,门外走进来一个妙龄女子,这一女子一进门,田假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那女子的皮肤非常白皙,标准的瓜子脸,五官十分的精致很出众,眉眼中带有几分若有若无的魅意。哪怕她明明没有说话,光是站在那里,那双眼睛就好像能勾人的心魄一样。 很长时间没亲近女人,田假很容易满脑子都是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魏不疑送的礼物,更是让田假有点把持不住的想把她收下。 反正这是在魏不疑的府邸,他不管在这干了什么,外人都不会知道。 这女子一进门就见田假的眼睛一直看着她,顿时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但她又不知道田假的身份,也不敢开口询问,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不过这女子很聪明,魏不疑将她当做礼物送给眼前这个男子,她明白这个男子的地位肯定不低,她鼓起勇气看向田假,行礼道:“妾身绾绾,拜见先生!” “绾绾?名字倒是不错!”田假冲她挥了挥手:“小姐,请起来吧!” 魏不疑看田假对绾绾似乎很有兴趣,调笑道:“上君,妾身送的这份礼物,可还中意?” “这女人什么来头?” 来历不明的女人田假可不愿意碰,睡在自己枕边的人,必须得谨慎点。 魏不疑笑了笑,说道:“这女人是青楼里的一个歌妓,在邯郸城里很有名,我听说郭开还带着赵偃去找她寻过欢!” 歌妓?郭开带着赵偃去找过?田假猛地想到了一个人,这女人不会是赵悼娼后吧? 原历史上赵偃不惜废长立幼将一个青楼女子的儿子立为赵王,也就是赵王迁,而赵王迁的生母就被后世称为赵悼娼后。 这个赵悼娼后可不是什么善类,原历史上他跟郭开狼狈为奸,李牧会被弄死,赵娼后估计从中出力不小。 一想到此处,田假的兴致霎时间没了一半,他看着魏不疑说道:“夫人的这份礼物,假很喜欢,不过假最近在戒色!这个女子,恐怕是无福消受!” 此话一出,魏不疑跟绾绾都有点懵,刚才田假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怎么这会儿又不要了? “你下去罢!”魏不疑冲绾绾挥了挥手,既然田假说了不要,她也只得让那女子退下。 “上君!”魏不疑看田假没接受那女子,也没细问原因,而是直接开口道:“您先前承诺的事情还算数吗?” 田假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他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赵康愿意写一份认罪书,寡人可以法外施恩饶他一命!” 魏不疑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好!上君,请您允许我明天到大牢去一趟,我想去劝劝康儿,我想他会写认罪书的!” 赵偃跟赵康被俘后,一直被田假严密关押着,没有他的许可,外人压根就见不到这俩人。 田假点了点头:“好!明日我同夫人同去,正好我也想去大牢里见个朋友!” 魏不疑瞬间有些错愕,田假在牢里有朋友?他都已经把整个赵国控制了,还能有朋友被关在大牢? 两人干坐了一会,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尴尬,田假站起身要走,魏不疑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在魏不疑看来,绾绾那种姿色的女子田假都看不上,更不要说她了。她并不想强留田假睡在她这里。 很快一夜时间过去,第二天一早田假还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魏不疑就已经等在了王宫外。 换了一件便装,田假带着韩滕与魏不疑一同去往邯郸城北的秘密监牢。 邯郸城北的监牢,以往都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那个地方的环境很差,监牢里又冷又潮,还有许多老鼠。 韩滕先进去向牢头表明了身份,而后田假才跟着魏不疑进去。 两人走在监牢的过道里,就见两旁的监牢里躺着不少犯人,不过这些犯人并没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看到人就大叫冤枉,反而每个人都很平静的躺在原地。 牢头引领着田假二人来到了一间独立的牢房前,说来也是可笑,这间牢房田假上次来过,那回赵康也是被关押在这。 赵康二进宫了,属于是。 田假并没有跟魏不疑过去看望赵康,他站在了一个较远的位置等待。 “赵康!”牢头站在牢门前冲里面喊了一声,听到召唤的赵康条件反射般从一张铺满稻草的凉席上爬了起来。 赵康的样子很狼狈,他的脸上满是污泥,头发也是散着的,浑身恶臭难当,看起来他这回坐牢可远没上回舒服。 “康儿!”看到赵康变成这个样子,魏不疑立马捂着嘴巴,哽咽起来。 赵康看到牢门前站着的人是母亲,忙开始诉苦:“阿母!你终于来了,孩儿我可遭了大罪了!他们每天让我吃发霉的麦饭,还叫我喝脏水! 您快看看我住的地方,到处都是跳蚤还有老鼠!求求你去跟齐王说一声,要他把我拉出去杀了罢,我真的受不了了!” 哪怕赵康当过几天赵国的丞相见过不少大世面,但真的在监牢里住了几天后,他才明白生不如死四个字怎么写。 监牢的环境恶劣的可怕,牢头对他的态度也很糟糕,这年头的牢头可没有什么人权概念。犯人在这里就跟畜牲一样,他们想怎么折磨都行,反正没人管。 都不用赵康说,光是看他那德行,田假就知道这小子没少遭罪。 魏不疑抓着赵康那不知道多久没洗的手,说道:“康儿!你不用说了,只要你愿意写一份认罪书,齐王承诺,可以赦免你!” 田假原以为赵康会象征性的挣扎一下,最起码也会表示一下为难。可没成想这小子一听说写认罪书就能得到赦免,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干脆的程度就连魏不疑都被震惊了。 牢头取来笔墨,赵康马上就开始在纸上写他的认罪书。趁着赵康写认罪书时,田假向一旁的牢头询问道:“赵王偃呢?” 牢头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齐王,田假穿着便装,他也认不出来,所以没好气的回答道:“这是机密,以你的身份还不配知道这些!” 韩滕一下怒了,直接开口斥责:“瞎了你的狗眼,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齐王!” 如果田假自己说他是齐王,牢头未必肯信,韩滕一说他不敢不信,因为韩滕来的时候就带着齐王的王令,他不敢质疑。 “拜见齐王!”牢头慌忙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带我去见赵偃!” 田假并不想跟这个牢头计较什么,他只想去见见赵偃。 第501章 赵康的认罪书 第505章 赵康的认罪书 牢头带着田假来到了关押赵偃的牢房,相比于赵康的牢房,赵偃的牢房环境要好上不少。不光是地上铺满了稻草用于防潮,而且还有个小窗户可以透光。 除此以外,在牢房里面还有一张小榻,以及一张桌子和几张胡凳。 赵偃正拿着一把小刀站在那扇透光的窗户前面,似乎在捣鼓什么。 韩滕一看到对方手上有小刀,立马抓着牢头质问:“这家伙手上哪来的刀?” 牢头满脸冤枉的解释道:“这是您吩咐的呀!您说过的,他毕竟当过赵王,有什么条件要尽量满足!他只是想要一把小刀雕刻,小人就给了他一把很钝的刀子,您放心他拿那个越不了狱!” 善待赵偃的命令是田假下达的,就像牢头说的,赵偃到底是当过赵王,哪怕他现在沦为阶下囚,也不应该虐待。 “好了!你们两个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打发走了韩滕跟牢头,田假负着手站在牢门前,冲里面喊了一声:“大王!这间牢房可还舒服?” 赵偃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缓缓转过身子,田假这才发现他居然正在拿木头雕一个小人,那小人雕刻的很是精细,似乎是个漂亮女子。 “田假!”赵偃下意识的叫出声,又急忙改口:“我现在应该称呼您齐王殿下了!” 当初田假在邯郸时,两人曾在酒宴上见过一面,故而赵偃能一眼认出田假。 “称呼什么不要紧!”田假仍旧是负着手,语气中尽显胜利者的得意:“重要的是,您现在沦为阶下楚囚了!这滋味还好吗?” 赵偃冷笑了一声,满脸不服气的说道:“如果不是颜聚,汝岂能进得了邯郸城?” 田假笑了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没有颜聚,我确实进不来!所以寡人昨天重赏了他,还赏赐了他一套大宅子呢!” 赵偃听到这话,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快步来到牢门前,隔着牢门咆哮道:“田假,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伪君子!世人都说天下的祸害是秦王,其实最大的祸害是你!想要灭了六国的不是秦国,是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奸贼!窃国大盗!” “您别急嘛!”田假面对赵偃的辱骂并不生气,他明白辱骂往往是最低级无能的泄愤方式。“我承认您说的对,我确实想要灭了六国,但我灭六国不过是为了实现华夏统一,我所要的是万家灯火,是国泰民安,是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天下。这是一份伟大且光辉的事业!” “齐贼!奸贼!恶贼!淫贼!!!”再骂最后一句话时,赵偃几乎歇斯底里。 田假一听他骂自己是淫贼,也是有点不高兴:“寡人什么时候当淫贼了?” “你淫人妻女,跟那个淫后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赵偃握紧了手里的小刀,愤恨地说道:“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不然我会告诉赵国的每一个人,你跟那个淫后私通!我要让天下人认清你的真面目!” 田假并不怕赵偃说的那些话,他嘴里那些话哪怕都是实情,但他现在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他说出的任何话,田假都可以说他是疯狗乱咬人。 只不过田假很爱惜他的羽毛,他并不想让天下流传出他的任何绯闻。 就在田假考虑要不要让赵偃马上闭嘴的时候,赵偃又开口了:“你想让我保留你们的秘密也可以!除非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田假听得来的兴趣:“哦?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条件?” 赵偃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答应饶恕我的妻子!!只要你答应赦免她们,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 照实说赵偃的条件并不过分,俗话说祸不及妻儿。不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田假并不想把事情都干绝,像始皇帝就是把事情都干绝了,结果项羽进咸阳后将赢氏几乎斩尽杀绝,也算是因果循环。 “你的条件寡人可以答应!”田假看着面前这位有些落魄的赵王,道:“还有什么要求吗?我会尽量满足你!” 赵偃想了想,看着手上的小人说道:“我希望我死后,你可以把我和建信君埋葬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的诉求!” 田假叹了口气,他实在搞不懂这哥们怎么对建信君有那么深的执念,“这个要求寡人可以答应!今后也就好自为之吧!我的赵王!” “大王!”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韩滕的声音:“魏夫人说,赵康已经把认罪书写好了!” 牢房里的赵偃听到赵康写了认罪书,表情霎时间有几分黯淡,他转过身失落的回到了身后的小窗前,继续去雕刻手上的人偶。 田假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监牢,田假离去后,赵偃握着手上的小人哭了:“建信君等我!我们就要相见了!” 赵康的认罪书被送到了田假手上,赵康到底是做过丞相的,他这份认罪书的水平还是写的很高的。认罪书里赵康对他干过的种种罪行都供认不讳,不过他最主要的罪行协助赵偃发动政变,这一条他几乎是一笔带过,所有有关他责任的问题,赵康全部都推给了赵偃。 田假看的都想笑,按照赵康说的,发动政变完全是受到赵偃逼迫,他只是无奈随从。那会儿赵偃都快被赵孝成王废了,他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能逼迫赵康帮他政变,还会被废吗? 不过田假并没有戳穿赵康,他要真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那田假还真不好赦免他。 赵康名义上还是赵国的大臣,他的罪行都是要让赵人知道的。他要真的是罪恶滔天,田假都不好意思请赵人宽恕他。 “上王,你看这份认罪书成吗?”魏不疑看田假始终没有说话,忐忑不安的询问。 “没问题!”田假把认罪书折好,收到袖子里,道:“等明天早朝,我把这份认罪书交给殿下,请她下个诏书,宽恕了赵康。” “那就拜托上君了!” 魏不疑一脸感激的行礼拜谢。 第502章 你们的大王是个烂好人 第506章 你们的大王是个烂好人 从监牢出去的时候,经过一个转弯时,田假注意到一旁的牢房中正躺着一个妇人,那妇人怀中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见此,田假停下脚步,冲走在前面的牢头问道:“这妇人是谁?” 牢头急忙回过神拱手回答:“这人是赵偃之妻陈氏!” 陈氏是赵国的大族,在邯郸很有势力,赵偃在当太子的时候为了能壮大自己的势力,专门聘娶了陈氏女为妻。 不过这位陈氏女的运气并不好,嫁给赵偃后没享什么福不说,好不容易当上了王后,才只当了几天就被齐军俘获了。 听牢头说,陈氏刚来监牢的时候,曾经几次寻死,后来还是把她儿子跟她关到了一起,这女人才老实的些。 值得一提的是,陈氏怀中的那个孩子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据说那孩子是赵偃和小妾生的,只是小妾难产死了,赵偃才将孩子交给陈氏抚养。多年来陈氏对那孩子视如己出,比亲生母亲还要亲。 田假听完牢头介绍,不禁对这位性情刚烈的废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回到王宫之后,田假迫不及待地对韩滕吩咐道:“你找个人去把那个陈氏妥善安置起来……” 韩滕一听马上就明白了田假的意思,说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韩滕来报说已经把陈氏安顿好了,田假立马换了一身便装离开了王宫。 陈氏被韩滕安排在了靠近王宫的一处大宅院里,由专人负责守护,那处院子是田假当代君的时候赵王赏的。 院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里面长了不少荒草,田假当初从赵国走了以后,赵王并没把这院子赏给别人,就这样一直荒着。 一进门,马忠就迎了上来,小声道:“上王,人已经被我带到了上房,身上也搜过了,不会有任何意外!” 田假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上房的门虚掩着,田假走上台阶,进了门就看到陈氏,她立刻从席子上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田假。 “夫人不必害怕!”田假笑盈盈的拱手行礼:“鄙人姓贾,乃是齐王身边的近臣,在下奉了齐王之命,特意来询问夫人几个问题!” 为了谨慎起见,田假并没有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反而虚构了一个齐王近臣的假身份。 陈氏对田假的话有些怀疑,却还是还了一礼,道:“齐王想要问我什么?” 田假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趁着陈氏问话的功夫,把她瞧了个仔细。 因为刚才在牢房里光线太昏暗,田假实在看不清陈氏的长相,现在面对面了,才终于能看个清楚。陈氏的气质很出众,双眼皮、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相貌长得并不算很艳丽,但是脸型非常匀称,很耐看,属于那种越看越漂亮的。 美女在这个时代并不稀缺,但是陈氏独特的气质加上她废后的身份,就有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陈氏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高冷的气质好像不易接近,却有隐约有点媚,这种矛盾的感觉反而更加吸引人。她就像那种良家妇人,好像很撩人,可是又不让你碰。她的皮肤白皙光滑,年龄比田假要小些,约莫20出头,不断起伏的胸口让人想入非非。 田假不由向前凑了一步,忽然一股女人独有的香味传进了他的鼻子里,三个多月不沾女色,他对这香味尤其敏感,这味道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田假差点就没把持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邪火,不过他刚才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先生,我请您自重!”陈氏主动和田假拉开了一段距离,她能感受到面前这个齐王的近臣对她不怀好意。 田假确实对她不怀好意,就今天这情况,他真来个霸王硬上弓,陈氏能有什么办法? 她现在就是一个罪人,就算被人凌辱了,又能怎么办?谁会替她出头? 但是还好田假没有打算霸王硬上弓,他没这种习惯,田假搞女人都要对方心甘情愿,绝对不强迫。 “夫人放心,我不好女色!” 田假解释了一句,然后跪坐到了一旁的席上。 这句话并没有打消陈氏的戒心,她仍旧和田假保持着一定距离,问:“齐王究竟想让你问什么?” “其实上王也没想让我问什么,只是齐王不忍夫人香消玉殒,想要救夫人一命!” 田假确实打算救她,不光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最主要田假答应了赵偃要放过他的妻子。 “哼!”陈氏冷哼了一声,跪坐到了田假对面,说道:“齐王假会有那么好心?” “天下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了!”田假笑了笑,说道:“夫人的姿色很出众,只要您愿意侍奉齐王,那么齐王一定会救您脱困!” “白日做梦!”陈氏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还不至于为了活命去讨好齐王假!你回去告诉他,叫他要杀就杀,不必用这种方式凌辱我!” “这怎么能是凌辱呢?”田假双手拢袖,正色道:“赵偃弑君夺位,齐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赦免他,就算齐王愿意放了他,赵太后也不会松口。为了照顾赵人的情绪,齐王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赵偃。 夫人你想想,等你丈夫死了,你该怎么办?你还这样年轻貌美,难不成就要陪着他下地狱?” 陈氏并不为之所动,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说道:“一女不嫁二夫,无非一死而已!” 田假看陈氏油盐不进,恼怒道:“夫人就不怕你死了,连你儿子也不得活命?” 一提起她的儿子,陈氏顿时慌了:“你们想对我的昭儿做什么?” 田假一看陈氏很在意赵昭,便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今天听齐王的意思,他好像打算斩草除根杀了赵昭!” “这绝对不行!大王就只有昭儿这一个儿子!”陈氏努力的摇了摇头,说道:“昭儿今年才四岁,他只是个孩子,他有什么罪过?齐王为什么要杀他?” 田假无奈摇头道:“夫人岂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赵昭是赵偃之子,就凭这一点就是死罪了!” 陈氏再也不能淡定了,她心乱如麻,拼命的摇头道:“齐王要怎么才能放过昭儿?” “夫人也不想你儿子死吧?”田假不动声色的说道,聪明人之间打交道是很轻松的。 “好!”陈氏一咬牙,道:“只要能放过我的昭儿,齐王要我怎么做都行!” 田假没想到这个烈妇居然肯为了儿子屈从他,疑惑道:“夫人,据在下所知,赵昭不过是您的养子,您为什么要?” 陈氏苦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我嫁给大王后,她就没碰过我几次,我那时每天在家里就像守活寡一样,那时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后来他把昭儿送给了我,有了那孩子之后,我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说着陈氏站起了身,毅然决然的说道:“昭儿就是我的一切,只要能让他活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陈氏而言,赵昭就像他心里的一抹光,帮她熬过了一晚又一晚孤独的日子。赵昭已经成为了她的精神寄托,就像韩语在田假心里的地位。 田假不禁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缓缓说道:“夫人,一会儿我会让人把你的儿子还给你,你接上你的儿子回娘家去吧!” 陈氏笑了笑,说道:“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您不是齐王。如果您放我走,会连累您的!” 田假沉吟片刻,抬头道:“我就是齐王!” 陈氏震惊了! 陈氏的震惊中,田假站起了身,行礼道:“假今日确实生出了轻薄夫人之心,可是我不愿意凌辱一个与我相同的人。现在您可以带着您的孩子离去了!” 田假离开房间时,陈氏叫住了他,红着眼睛说道:“齐王!您今天的大恩大德,妾只有来世再报了!” 离开了院子,田假登上了马车时,马忠满脸的不解:“上君,您刚才为什么不?” 田假自嘲的一笑,说道:“谁叫你们的大王是个烂好人呢?” 有时候田假真的很想狠下心来六亲不认,可是他真的硬不下去。哪怕他穿越以来遇到了许多的危险,但他那颗善良之心,始终都不曾泯灭。 第503章 欲伐齐国 第507章 欲伐齐国 秦国,咸阳。 子楚听说了田假兵不血刃的进入邯郸生擒赵王偃的消息后大怒,激动之下,子楚竟直接吐出了血。 吕不韦慌张的扶住险些倒下的子楚,劝慰道:“大王!您不可动怒啊!齐王假固然进了邯郸,然赵国乃万乘之国,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吞并。想当初齐宣王百日灭燕,最后还不是把燕国给吐出来了?” 齐国打进邯郸后,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田假要效仿当年齐宣王灭燕吞并赵国。吕不韦跟子楚也不例外。 子楚点点头,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繁琐的朝政和每晚的夜夜笙歌,终于快要将他压垮了。 “丞相!”子楚勉强跪坐在草席上,他用手撑着地板让自己没有倒下,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立刻联络韩、魏、燕、楚准备合纵伐齐!无论如何一定要逼迫田假把赵国给吐出来!” 吕不韦拱手应道:“唯!” 子楚猛烈的咳嗽了一声,竟又吐出一口血,这下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吕不韦扶起倒下的子楚,悲痛的说道:“上王,您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呀!大秦不能没有您!” 子楚苦笑了一声,又猛地咳嗽了一下:“丞相,寡人很感激你,是你帮我夺取了王位。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有一个叫吕不韦的商人无私的帮助了我。我很想和你实现一王天下,但现在我不得不先离开去追随先王了!” 吕不韦哭了,他真的哭了,多年的相处早就让吕不韦对子楚产生了感情。两人的情谊并不比当年的范睢与秦王稷差。 “上王,请您保重身体!臣还想看着您扫灭六国呢!” 吕不韦抓着子楚的手悲痛的说道,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子楚的手很凉,就像冰一样寒! “咳咳咳!”子楚又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笑道:“丞相,我马上就要死了!您不必伤心,人固有一死,在我临死前。我希望您能组织起合纵大军,哪怕是我死去,您也一定要带领联军讨伐齐国。必须要让田假吐出赵国!” 子楚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一旦他死去,国丧期间不能出兵。齐国有可能会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将赵国消化,这是子楚万万不想看到的。 现在子楚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提着最后一口气不死,他一定要看到联军组成的那一天。即便这样他死去也能够瞑目了。 “我答应你!”吕不韦抱着子楚,我啜泣道:“臣这就去给韩王魏王他们写信,今年秋季之前,臣必定会把联军组织好!” 子楚轻轻点头,他抓着吕不韦的手祈求道:“我只有嬴政和成蟜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都在齐国,我希望您能立刻派人去临淄,想办法将他们接回!” 吕不韦哭着应道:“臣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去把两位公子接回来,但臣求大王,您可千万不能死!” 吕不韦很清楚,在嬴政回国前子楚骤然驾崩,那么宗室一定会另立长者为君。到了那个时候,他吕不韦的荣华富贵就到头了。 想当初吕不韦将子楚视为奇货,就是想靠子楚飞黄腾达,他绝不会容许自己失去眼前的荣华富贵。 吕不韦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子楚现在驾崩,他也要封锁消息。直到赢政归国。 数名太医很快来到了大殿,太医们手忙脚乱的将子楚抬到了后宫医治,子楚被抬下去的时候,吕不韦清楚的看到他已经陷入昏迷。 吕不韦对身后一个年轻的寺人轻声吩咐:“赵高!” 赵高立即从后面迎了上来,低着头道:“奴在!” 吕不韦抓着赵高的袖子,对他叮嘱道:“您必须帮我监视王宫的动向,如果大王有所不测,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高是吕不韦精心挑选留在子楚身边侍奉的,但子楚不知道赵高实际上是吕不韦埋在他身边的一颗钉子。 赵高会意的点点头:“奴明白!” 秦王宫。 吕不韦在大殿中召开了一场朝会,会议一开始所有人就发现秦王的席位是空着的。 不过谁也没当回事,子楚并不常来上朝,大部分时候他都把朝政交给吕布为料理,只不过偶尔才会漏一次面。 “二三子!”吕不韦站在子楚的席位前,严肃的说道:“齐国已经打进了邯郸,大秦绝不允许齐国独吞赵国!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为了大秦,我们必须阻止齐国的阴谋!” 蒙骜从席上站起身,拱手道:“丞相所言极是,臣以为我大秦必须用武力迫使齐国吐出赵国!” “蒙将军之言与大王不谋而合!”吕不韦并没有说是他准备出兵去打赵国,他直接将这个主意说成了子楚的。 首先本来也是子楚要他出兵的,吕不韦不怕别人质疑,其次打着子楚的名义也能安定人心。 如果吕不韦用自己的名义来发号施令,别人难免会质疑子楚是不是出了事,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将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说成了子楚的意思。 “丞相就说我们怎么干吧!” 吕不韦话音一落,张唐就忍不住大声嚷嚷道。 张唐是武将,所以急着打仗。其实不光是张唐,很多人都渴望有一场战争。 秦法以军功立国,这两年秦国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想拿军功,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大家当然都不想放弃。 “二三子,大王的意思是立刻去串联韩,魏,楚,燕。趁着齐国立足未稳,我们五国合并,逼迫齐国吐出赵国!” 张唐听罢,忍不住撇嘴道:“又是找韩魏燕联合,那群菜鸡又没什么战斗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件事情我看咱们大秦单干都没问题!” “将军此言差矣!”坐在后面的王翦拱手道:“俗话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我大秦以往出兵每次失败就是败在外交上!咱们如果想让齐国把赵国吐出来,就必须效仿昔日的张子,连横五国之力,如此才可事半功倍!” “王将军之言有理!”吕不韦称赞了一句后,负着手正色道:“我已经决心立即派出使者分赴四国,请他们协同出兵,与我大秦共讨齐国!” 下了朝以后,吕不韦依次向四国派出四名使者,而后又叫来了他的心腹启,他对启吩咐道:“请先生立即出使临淄,我这里有一封密信,请您当面交给齐王假!” 启不明白,吕不韦不是要联合四国讨伐齐国,怎么又叫他去出使齐国,这是唱哪出?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启还是老老实实的接下了命令。 启临走之前,吕不韦抓着他的手,叮嘱道:“这封信事关绝密,如果除了齐王之外的人看到,先生就自裁吧!” 启感到手上一份薄薄的信,好似有千斤重。 “启定不辱命!”启深吸一口气,郑重的拱手保证。 第504章 阁楼叙话 田假的马车又一次回到了宫中,这一次他没有回自己的书房读书,而是前往后宫拜见韩语。 韩语这会儿正在阁楼上抚琴,宫里的生活很闷,抚琴几乎是韩语打发日子的唯一乐趣。 韩语并不喜欢花花草草,她对花草过敏,因此像御花园那种地方她很少去逛。她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阁楼上抚琴,或者看着窗外的风景沉思。至于她在想什么从来也没人知道,她也不会说。 一曲高山流水弹完,她轻缓的叹出一口气,眼尾微微上扬的杏眼带着一股莫名的忧愁。 她感到心口一阵闷痛,这些年她心口痛的毛病一直都没有好转,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一旁的侍女茵儿看韩语又捂着心口,连忙来到她身旁,轻声询问:“要不要给殿下叫太医?” “不必了!”韩语强忍着心口的疼痛,轻声说道:“太医也没什么好办法!你去给我把齐王请来!” 茵儿一愣,请齐王干嘛?齐王难道还会医心口痛? “算了,别去了!”韩语不想让田假知道她的状态,哪怕她此刻很想见田假,还是忍住了。 茵儿一脸懵逼的退到了一旁,无意间她的余光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茵儿惊呼道:“殿下!你看谁来了?” “谁来我都不见!”韩语再次将手搭在了琴弦上,又准备抚琴。她很讨厌应酬外臣,可这阵子来拜见他的赵国大臣太多了,多到让韩语心烦。 “我看这个人殿下恐怕不能不见!”茵儿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韩语停下手,抬头看向窗外:“是不是他来了?” 茵儿疑惑道:“谁?” 韩语没理她,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意。 这时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田假的声音:“太后在哪?孤有事与殿下商议!” 韩语听到声音立马站起身想下楼去接,可她走到木梯旁边又退了回去。 茵儿不知道韩语跟田假的关系,她看韩语并不打算去迎接田假,连忙劝道:“太后,您还是下去迎一迎齐王吧!要是惹得他不高兴了,奴怕……” “放心吧,他不会生气!”韩语端坐在席上,平静的说道。 不知怎么的田假一来,韩语竟觉得心口也没那么疼了。 “殿下!”一个侍女顺着木梯走了上来,轻声道:“齐王求见!” “知道了!请他上来罢!”韩语仍旧坐在席上,淡然的吩咐道。 没一会儿,田假就顺着楼梯登上了阁楼,不过田假刚上来,后面马上就跟上来一堆人。 一群宫女、寺人抬着竹帘、坐垫冲了上来,一道竹帘横在中间,直接将田假跟韩语隔开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田假的侍卫乃至一名记录田假言行的史官居然全跟了上来。 狭小的阁楼里霎时间挤满了人,放好了竹帘,宫女们快速的把两张坐垫放好,而后才听一个寺人说道:“齐王请坐!” 田假几乎都要无语了,这群人这么尽忠职守吗?韩语专门挑了阁楼上见他不就是为了让两人能独处?这些人这么没有眼力劲? 他无语的跪到坐垫上,韩语也紧跟着坐到了田假对面,两人隔得非常近中间只有一道竹帘。 隔着帘子,田假拱手见礼:“拜见殿下!” 望着阁楼里面挤满了的婢女、寺人和田假的侍卫,韩语揖手回礼:“齐王有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有什么悄悄话,田假也不敢说了。他直接从怀中摸出了赵康的认罪书,沉声道:“殿下,寡人先前为您擒得逆王赵偃及其党羽君臣!逆王赵偃自是死不足惜,然伪相赵康本是受其逼迫,罪行较轻。请殿下念在赵康诚心悔过,留他一命。这是赵康在狱中亲笔所书的认罪书,请殿下过目!” 韩语接过赵康的认罪书,仔细的读了读上面的内容之后,缓缓说道:“逆贼赵康协助赵偃弑君,此贼罪恶滔天,孤断不宽恕!请齐王不要干涉此事!” 其实韩语并没有多憎恨赵康,只不过赵康毕竟帮着赵偃弄死了先王,她做为先王的遗孀,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杀夫的仇人她是不能轻易松口放的。 田假沉吟道:“殿下!赵康到底是平原君的长子,况且新王初立,实在不宜大杀宗室!请太后开恩!” 韩语停顿了一会,对左右轻声吩咐:“汝等且去!孤要同齐王单独商议此事!” 左右侍从闻言,皆面面相觑,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田假,一时间房间中竟无人敢动。 田假看房间中的人都不动,佯怒道:“殿下叫你们去你们就去,都聋了吗?” 众人听到此言,这才急忙从阁楼上退下去。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田假的侍从们却并没走,田假对马忠投去一个眼神。他这才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去。 马忠带着人走了之后,田假身旁只剩一个记录他言行的史官,田假本想叫他也下去,可他又很清楚对方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看着身边头发都已经斑白的史官,田假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转向韩语,说道:“殿下,你有什么话就说罢!这里没有外人!” 韩语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庄重,她用一副轻柔的嗓音说道:“齐王,你坐过来!” 正准备记录他们言行的史官瞬间蒙住了,这糟老头子拿着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记录。 田假也不管史官的尴尬,硬是绕过竹帘坐到了韩语身侧。 这时,史官终于动笔在书上写下几个字:“赵太后请王以上座,王许,乃去。” 韩语看着身边坐着的田假,想到了那天在小院里他说的那些话,不免脸颊发烫。 她若无其事的坐直身子,朗声道:“齐王,你真的想要我放了赵康?” 田假点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答应了魏夫人,请殿下不要让我食言!” 韩语跟魏不疑本来就有交情,一听田假这么说,她马上点了点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我怕传出去了,群臣恐怕会有议论。” “议论是肯定会有的,不过有这份认罪书在,堵上他们的嘴还是不难的!”田假不以为意道。 “更何况!”田假顿了一顿后说道:“赵康到底是赵国的宗室领袖,身份特殊,我们放了他也能向宗室示好。这样将来我们在朝堂上推行一些政策,也能少一些阻碍!” “那就依着齐王罢!”韩语从善如流的应和道。 一旁记录的史官笔尖不停在纸上着墨,他心里却已经感觉到齐王跟这位太后,恐怕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交情。 第505章 赵偃之死 第509章 赵偃之死 “史官,你能否先退去?孤有些话想对齐王一个人说!” 韩语突然对竹帘后面的齐国史官轻声吩咐道。 史官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看向田假。 这个糟老头子跟个电灯泡一样一直横在这,田假早就想赶他走了,只是苦于无法开口。这会儿韩语主动开口赶他走,田假高兴都来不及,哪会让他留下? 看齐王并没有要他留下的意思,史官站起身冲竹帘后的田假一拜,接着缓缓退了出去。 史官退下去以后,直到他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消失,韩语才轻咬朱唇说道:“齐王,你怎么这几天都没有来看我?” “我不是忙吗?”田假说的是实话,他这几天的确很忙。 “骗人!”韩语将身子转到了一边,嗔怨道:“怕不是齐王又有了新欢,没有空来看人家?” “殿下胡说什么?”田假从后面轻轻抱住韩语,闻着她诱人的体香,说道:“我这阵子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碰过,我都有了殿下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外面那些庸脂俗粉,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韩语主动转过了身子,红着脸道:“齐王这阵子真的没有宠幸过女人?” 田假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绝对没有!” “嗯!”韩语低下头,轻柔的说道:“那,不如让妾侍奉齐王一次?” 田假惊呼道:“在这儿?” 这么长时间没碰女人,田假确实很想要女人,不过他很清楚,这会儿在他们楼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听着楼上的动静。这要是让下面的人听到他们在干什么,那还了得? …… 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这场雨不大却让房间里变得非常闷热。楼下等着的侍从每一个都是大汗淋漓,可他们既不敢出去乘凉,也不敢说话。他们能做的只有仰着脖子听着楼上的动静。 许久后,田假从楼上下来了。马忠主动走上前,道:“齐王,无恙?” 田假笑了笑,负手道:“无恙!” 韩语端正的跪坐在席上,她把礼服的领口向下拉了拉,然后又伸手拽了拽深衣的交领,直到遮住了脖子下面那一片雪白的肌肤。她的神情有些惊慌,也很疲惫,平静下来后。一股巨大的羞辱感让她想哭。 她真的很爱田假,可是刚才的亲密,却单纯是为了取悦田假,笼络他的心。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些妓女一样,用肉体去取悦男人,这让她感觉非常羞耻。 不过她知道,今后恐怕她要经常这样做了。田假已经完全控制了赵国,她这个赵国太后实质上不过是一只羊在笼中的金丝雀。她很明白如果失去了田假,她这个太后将一文不值。 第二天早上的朝会,众人都落座以后,坐在赵王身边的田假说道:“太后,伪相赵康已经在监牢中写下了认罪书,请您念在他是平原君长子的份上,留他一命罢!” 放赵康一马是昨天田假跟韩语商量好的,韩语立即附和的应道:“赵康的认罪书,孤已经看过。既然他诚心悔过,又有齐王求情,孤法外施恩,废他为庶人,剥夺宗籍,永世不得录用!” 赵偃当初能发动政变,赵康可是出了大力的,所有人都明白韩语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过他。韩语主动应和齐王,肯定是受了他的逼迫。 一时间,有几个赵国的大臣愤愤不平,可碍于田假的威慑,这些人硬是不敢开口。 处置完了赵康以后,坐在群臣首位的茅焦拱手道:“大王,太后!既然处置了赵康,那也该将贼首赵偃处置了!此贼弑父杀君,宜尽早明正典刑!” 赵偃当初可不光是干掉了他老爸,他还顺手清理了很多赵国的反对派,这让原本一些支持他的人,都变得十分痛恨他。 所以在赵偃被抓了之后,赵国的大臣们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包括宗室在内,所有人都感觉他死有余辜。 茅焦一说要将赵偃明正典刑,立马引来一群人附和,郭开更是叫着要把赵偃凌迟处死。 面对大殿上义愤填膺的赵国大臣,韩语轻咳一声稳住了局势,而后将目光看向田假,说道:“齐王觉得该怎么处置赵偃那个逆贼?” 田假停顿了一会,说道:“这件事情是赵国的内政,寡人不便干预!太后自决就是!” 赵偃肯定是难逃一死,田假没必要再去痛打落水狗,将赵偃交给赵人处置,总比田假亲自下令处死他好得多。 “丞相!”韩语首先把目光看向已经当上了赵国丞相的茅焦:“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处置赵偃那逆贼?” 茅焦拱起手大声说道:“此贼弑父杀君、囚母害弟、迫害忠良,他的罪行应该交给有司查实,而后明正典刑!” “明正典刑?”郭开气愤的说道:“就凭丞相前面说的,就够把他千刀万剐了,还查什么查?依臣看,直接把他拉到殿外,千刀万剐了也就是了!” “司寇此举只怕不妥!”赵陵从席上站起身,拱手道:“赵偃毕竟是先王的儿子,如果把他千刀万剐,难免有失先王体面!” 韩语微微颌首,叹息道:“平阳君说的有理,我毕竟还是那逆子的母亲!看在先王的份上,就给他个体面罢!” 这个体面当然就是赐他自尽,真把他抓起来明正典刑,难保他会胡说八道,让他在牢中自尽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大牢之中,腰间挂着相印的茅焦来到了关着赵偃的监牢中。 茅焦一进门,就听坐在塌上双眼无神的赵偃开口道:“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 “您所言不错!”茅焦拿出了韩语下达的旨意,等他念完之后。赵偃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激动,他非常的平静,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 “殿下!”茅焦决定为赵偃保留最后的体面,他命人端上来一杯毒酒,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道:“请您挑选一样!” 赵偃看着盘子里放着的三样东西,犹豫了许久后,他端起了中间的那杯毒酒。 “先生,请您转告齐王,不要忘记他对我的承诺!”说罢,赵偃大声道:“建信君,我来了!” 一杯毒酒饮下,赵偃手中的杯子重重的落在地上,他口鼻中都流出鲜血,而后“咚”的一声到在了地上。他倒下后身子抽搐了几下,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茅焦把手放到赵偃脖子上摸了摸,确定没了脉搏之后,才站起身对着他的遗体一拜,以表对逝者的尊重。 就在茅焦从牢房里出来时,一旁的牢房中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啼哭,那人一边哭一边念叨:“大王走好!臣不能送您了!” 赵偃如今在赵国简直就是过街老鼠,人人避之不及。听到有人居然主动哭他,茅焦不由十分好奇:“那牢房中关的是谁?” 狱吏听到问话,急忙回答:“是毛遂!” “毛遂!”茅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第506章 毛遂为使 处置了赵偃的茅焦重新来到王宫中复命,他进门时就见田假正坐在一张胡凳上读着一封不知是谁写的信。 这个时代都是流行跪坐在草席上的,胡凳这种东西,通常只有粗鄙不知礼的蛮夷才会去坐。 田假并不喜欢跪坐在草席上,因为跪着很累,倒是胡凳这种东西,坐着要舒服许多。 茅焦看田假坐在胡凳上,本想上去劝说,但一想到这只是小节,于是便忍住了拱手道:“大王!赵偃已经解决了!” “知道了!”田假头也不抬的冲茅焦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坐下。 茅焦看到田假从他示意的地方放着一张胡凳,略微犹豫后,还是坐了上去。 他刚一坐下,田假就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他,说道:“看看!” 茅焦狐疑的接过信,看完以后,不禁眉头紧锁:“秦国要联合关东四国伐齐了?” 秦国会伐齐,这并不奇怪。齐国打下了赵国,秦国要坐得住那才是怪事。唯一让茅焦感到奇怪的是,这信是谁写给田假的? “这是易水寒的密信!”田假看出茅焦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 一听是来自易水寒的迷信,茅焦马上点了点:“易水寒的能力臣还是信得过的,既然秦国想联合四国伐我,大王可有应对之策?” 难道不应该我问你有什么对策吗? “先生可有策略?” 田假反问道。 茅焦想了想,不急不缓的说道: “秦国欲联关东四国伐我,关东四国中,燕国已经被大王打怕了,他是不会轻易出兵的。韩国弱小也不足虑。大王所要担心的不过是魏国和楚国。 楚国那边,大王只需要给文略写一封信,让他带领闽越军在边境制造一些骚乱,楚王要是想动必然会有所顾忌。 而且大王在临行前留下了大司马坐镇莒城,楚国就算真的不顾后方强行出兵伐我,也讨不得什么便宜。 唯一让臣担忧的,只有魏国。” 魏国确实让田假头疼,魏国齐国并不是打不过,相反现在齐国能把魏国吊起来打。问题在于田假并不想跟魏国打仗。 相较于韩国和燕国,魏国还是很有实力的,起码也算是天下的二流强国。齐国真的和魏国打仗,就算赢了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按照李斯的战略,魏国和赵国应该当做齐国抵抗秦国的屏障。田假有意为魏国保留元气,一个虚弱的魏国根本无法抵御秦楚两国。 可坏就坏在,魏王圉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秦国只要稍微给他许诺点好处,他肯定会跟着秦国讨伐齐国,齐魏开战是田假不想看到的。 “大王,对付魏国,臣有上下两策可供挑选!” 茅焦坐在胡凳上,沉声说道。 “不用说了,寡人选上策!”田假不想浪费时间,既然有上策选,那就没必要听下策。 “是!”茅焦顿了一顿,说道:“上策就是大王应该速速派遣一个舌辩之士去说服魏王圉,让他认清形势。倒向我齐国。如此一来我们不仅不用于魏国作战,还能获得一个强大的盟友。” 说服魏国?田假感觉这难度可不小。魏国很怕秦国,每次齐国说服魏国去打秦国,都要花很大力气,因为秦国经常把魏国揍得满地找牙。 不过魏国并不怕齐国,哪怕齐国最巅峰时,魏国也不怕。不光是因为齐魏交战双方各有胜负。 最主要是齐国没有秦国那种天险,很容易就能攻打。魏国感觉有小伙伴帮忙,齐国没什么好怕的。事实也确实如此,每次魏国跟着其他国家群殴齐国,总能获得好处。 所以田假想说服魏国倒戈齐国,可谓是异常困难。 但眼下田假想避免和魏国的战争,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服魏王。 “军师以为寡人该以何人出使魏国?” 茅焦已经当了赵国丞相,不过田假还是习惯的称呼他为军师。 茅焦从胡凳上站起身,冲田假揖手道:“臣倒是有个人选举荐,只怕大王不敢用他!” 田假摆手道:“先生只管说,敢不敢用先生总要说了,寡人才知道。” “臣要推荐的这个人就是毛遂!”茅焦低下头,沉声说道。 毛遂?田假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想要把毛遂挖到自己手里用了,只不过为了磨一磨毛遂的性子,他才一直将他关在牢里没有启用。 现在貌似是时候用一用毛遂了。 “烦劳军师去牢里把毛遂提出来,先让他洗个澡,再来王宫见寡人!” 田假随意的把背靠在了胡凳上,对着茅焦吩咐道。 “是!”茅焦拱手应道。 刚才茅焦还有点担心田假不肯启用毛遂,见田假一口答应下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毛遂是一个人才,而且又忠心。茅焦不愿埋没人才,这才在田假面前举荐他。 不久后,毛遂在茅焦的带领下来到了田假面前。 看到毛遂的时候,田假几乎吓了一跳,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毛遂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跟以前判若两人。 不用说,毛遂在牢里过的肯定不好。 由于刚刚洗过澡,又换了身衣服,毛遂看起来并不是太狼狈,也就是瘦了点。 “委屈先生了!”田假请毛遂坐在了一旁的席上,而后跪坐到了他对面,开口道:“先生,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侍……” 田假一套劝降的话术还没说完,毛遂对着田假纳头便拜,田假直接蒙住了,这什么情况? 茅焦急忙在旁边解释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劝过毛遂兄了,他愿意为大王效命?” 这么轻易就投降了?不对啊!按照电视剧里演的,毛遂不应该誓死不降?田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用爱感动他。接下来再来一波周公遇吕望的戏码? “齐王!”毛遂坐着身子,看着田假揖手道:“平原君待臣的恩情,臣已经在赵康身上还过了!如今臣愿为明主效力,大王如果相信臣,臣愿意为您出使魏国,必不辱命!” “好!”田假也不纠结毛遂为什么投降的这么快了,他扶起毛遂道:“既然如此,我就以先生为使前往魏国说服魏王!” “臣遵命!”毛遂对田假再次叩拜。 毛遂离去以后,韩滕走到田假面前,说道:“上王,倒不是臣多嘴,毛遂这家伙会不会一去不回?” “不可能!”田假笃定的说道。 按照毛遂这种人的作风,田假非常确信,他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这就像曹操让徐庶去劝说刘备,徐庶也好毛遂也好,他们都是要脸的人,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不会一去不回。 第507章 一个国家的未来 第511章 一个国家的未来 刚刚用过午膳,侍女们正在房间收拾碗筷,韩语身边的侍女茵儿找到了田假。茵儿一来,田假就知道肯定是韩语有事找他。 不出所料,韩语请田假马上去一趟她那里,说是有事情要和他商议。 田假再换了一身行头后,就跟着茵儿去到了韩语宫中。 刚一踏进韩语的寝宫,田假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就是那天来找田假求情的蔺鸿之妹蔺文萱。 两个人似乎正在说话,从气氛上来看,她们俩貌似相处的很融洽。看到田假进来,蔺文萱马上站起来身,脸上的表情非常紧张,身体都在发抖。 “怎么蔺小姐刚刚还跟殿下谈笑风生,一看到寡人就发抖?寡人难道会吃了你吗?” 田假看到蔺文萱害怕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妾……妾见过齐王!”蔺文萱冲田假行礼道。 “起来吧!” 田假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对韩语见礼,几个眼疾手快的寺人已经把一张竹帘抬到了两人面前。 对此田假十分无奈,隔着竹帘他对韩语揖手见礼,韩语同样回了一礼之后,就听她说道:“刚刚蔺卿来求孤,希望孤能释放了她兄长,蔺鸿冲撞齐王固然可恨,看在孤的面上,齐王能不能放了他?” 田假闻言一怔,蔺文萱这个小姑娘还真聪明,知道自己求不动田假,就跑过来求韩语。 韩语到底是赵国的太后,于情于理田假也不能佛了他的面子,再说田假一开始也没想把蔺鸿怎么样,既然她开口了,那索性就卖个顺水人情。 “殿下,既然这样说了。寡人也无话可说,蔺鸿毕竟还是赵国的大臣!” 见田假送了口,韩语用余光瞥向身旁的蔺文萱,说道:“蔺卿,还不快谢过齐王?” 蔺文萱急忙从竹帘后面出来对田假施礼相谢,她刚施完礼不等起身,就听田假打趣道:“蔺小姐,你那天说寡人放了你阿兄,你要怎么样来着?” 蔺文萱的脸颊上瞬间泛起红晕,她低下头道:“大王若不嫌弃,妾还是愿意侍奉您的……” 田假本来就只是想调侃一下蔺文萱,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答应下来了。 蔺文萱一说愿意侍奉田假,竹帘后的韩语明显脸色一变,当然田假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田假扶起蔺文萱,笑道:“孤不过戏言耳,当不得真!小姐现在就可以去大牢里把你阿兄接出来了!” 就在田假碰到蔺文萱的手时,她的脸更红了,看着眼前颇为英俊的田假,她既紧张又有些失望。 他要是留下我就好了。 蔺文萱临走时,还转身回头看了眼田假,而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齐王,蔺卿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挺失望啊?”竹帘后面,韩语板着脸问道。 隔着帘子的缝隙,田假看到韩语的脸色似乎很不好,又联想到他刚才调侃蔺文萱的话,忙道:“太后,寡人都说了是戏言,当不得真的!” “无妨!”韩语坐直了身子,不以为意的说道:“齐王若是喜欢她,孤可以做主把她嫁给您为妾!蔺卿也说了,她愿意侍奉您!” “太后胡说什么?”田假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看的周围那些人怪异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寡人有些话想跟太后单独说,不知道太后可还方便?” 韩语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对茵儿吩咐道:“去楼上设帘,孤要同齐王单独议事!” 茵儿看了眼田假,道:“遵命。” 侍女们得到了吩咐后,立马开始去阁楼上布置,韩语毕竟是赵国的太后,依照礼节是不能跟外人轻易说话的,所以即便是密议,要保持礼节。 准备了一会儿,等楼上布置好了,韩语先行一步起身离开,田假坐在帘子后面又等了一会儿,才有侍女通知他上去。 田假上到二楼时,见阁楼中间已经挂起了一道帐缦,在地上放着一张用绸缎铺成的地毯。等田假跪坐到韩语对面后,她挥手屏退了房间中的所有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殿下!”田假看人都下去了,就迫不及待的绕到帘子后面坐到了韩语身边。 田假刚刚坐下,韩语淡淡的开口道:“齐王,你就这样坐过来,被人家看到很失礼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田假直接搂住了韩语,哄道:“殿下,你就别生气了,我对那个蔺文萱没有任何想法!我只爱你一个!” 韩语幽怨道:“谁说我生气了?你看我生气了吗?” 田假也不管什么礼节了,他对着韩语霸气一吻,韩语也没挣扎任由他吻着。许久之后,韩语低声说道:“君,你要是真的喜欢蔺卿,真的可以娶她,我不生气的。” 韩语说的是真的,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单独占有田假,与其如此倒如大方的把他分享给别人。 “不,我真的只爱殿下一个!”田假温柔的说着。 韩语甜蜜的倚靠在田假怀中,知道过了很久,田假说道:“殿下,我准备在赵国推行齐法,另外我想在赵国兴办一些学堂,请一些教书先生去教赵国的孩子读书!” “办学堂?”韩语黛眉一蹙,不解道:“为什么要办学堂啊?你知不知道在赵国办学堂要面临多少困难?” 教育有多重要,七国的君主都懂,可就像韩语说的,教育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推行教育第一步就是搞钱,盖学校,请先生,这些都要钱不说。最主要的是,古代生产力低下,很多孩子刚懂事就会被父母拉到地里去做农活补贴家用。大部分百姓并不愿意让孩子去读书,因为古代没有义务教育,读书需要自费,在科举制度出现之前,对普通百姓来说,与其浪费钱去读书识字还不如让孩子去地里做些农活补贴家用更实际。 即便田假在齐国开办了一些学堂,允许功臣的孩子们去学堂免费读书,一部分齐人仍旧并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上学。 为了让百姓们主动把孩子贡献出去读书,田假甚至补贴所有读书的孩子每月20斤粟米,在如此的福利政策下,才有越来越多的齐人愿意把孩子送去读书。 这些被送去读书的孩子他们一进入学堂就受到了儒家思想的熏陶,先生教导给他们的都是忠君爱国。 原本田假的设想只是单纯的想要用儒家的思想教育齐国的孩子,让他们终于君王忠于国家就够了。可是李斯认为这样还不够,在李斯的干涉下,齐国孩子们的课堂里被加入了很多齐王的着作、语录。 尤其是齐国孩子的教育里,加上了齐王是昊天上帝之子一类的内容,面对这种“造神运动”。田假有心阻止,不过他明白李斯所做的对他以及齐国都是有利的。 只有从小将齐国的孩子们洗脑,给他们不断灌输忠君爱国的理念,等到这些孩子成年就会无条件的忠于田假。 当然了田假在齐国推行教育事业,每年的花费多达十数万金,这给齐国的财政造成了一笔不小的负担。不过这一切显然是值得的,随着齐法的深入人心,到了后面,一些百姓砸锅卖铁都要送孩子念书,只为让孩子能在将来做官改变命运。 赵国的经济状况不如齐国,赵人更不如齐人富裕,田假知道想在赵国推行教育,有多困难。 可是再困难也必须在赵国推行义务教育,田假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赵人接受自己是齐人,就首先要让孩子信服齐国。 孩子就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只要孩子们都认可齐国,能够将自己当做齐人,那么齐赵一体化才算真正成功。 第508章 战国版义务教育 “殿下,我知道赵国的经济状况很糟糕。可是教育是必须要做的,读书识字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孩子们不读书,他们就不会明理,就不会忠于国家。只有从小抓住孩子们的教育,才是抓住了未来。只有这样赵人才真正有可能接受齐人!” 田假的语气非常的诚恳,他在说话时眼睛始终看着韩语,通过田假的眼睛,韩语仿佛能看穿他的心,她明白田假正在进行一项非常伟大的事业。至于这件事业有多大,韩语并不清楚。不过这不妨碍她表明自己的心迹。 “君,别说了,我愿意支持你!我相信你是对的!” 得到了韩语的支持,田假非常高兴,不光是因为有了她支持田假的计划能更加顺利。最主要田假认为韩语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这比什么都重要。 韩语说道:“君,还有一个问题。在赵国推行对孩子们的教育,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你想好找谁去帮你做这件事了吗?” 田假抓着韩语光滑的手掌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找人去做,只要您支持我,这就足够了。” “嗯!”韩语乖巧的点了点头。 正事谈的差不多了,田假站起身要走,韩语轻声叫住他,说道:“就这么走了?” 田假看着韩语那张倾城的脸蛋,转过身重新坐回到她身边,说道:“我其实也舍不得殿下,只不过我在您这里待的太久,别人会议论您的。” 韩语小声道:“我们快一点儿,不会有人发现的!” 田假向楼下看了一眼,又看着身边温柔如水的韩语,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不如您待到下午的时候借口去祭奠先王,我们在外面相会。这样不会有人怀疑!” “在外面?”韩语眯了一下唇上的胭脂,低下头道:“人家找这种借口,会不会对先王不敬啊?” 田假摸了摸韩语温润的脸颊,说道:“殿下,不会的!大不了我到时候去给先王陵前磕几个头,他不会怪罪您的。” “那,我们一言为定哦!” …… 下午的时候,韩语换了一身便服,借口说要出宫去祭奠先王,宫中的人并未怀疑。寡居的太后思念先王想出去祭奠一下,这本身也没有什么。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在韩语祭奠王先王之后并没有急着返回宫里,反而是去了先王陵寝隔壁的一间道观,说是为先王祈福,一直到了半夜,祈福完毕的赵太后才返回宫中。 深夜,田假的书房。 “忠,那间道观里的道士靠得住吗?” 忠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田假说道:“白云观里的道士都是臣找易水寒的人扮的,只有长青道长不是我们的人,不过长青道长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妨碍到大王。” 田假听完忠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可不希望自己跟韩语幽会的地方暗藏着什么危险,齐后庄公的教训也不过才过去数百年。 “去给寡人把军师叫来!”田假对门外的韩滕吩咐道。 “是!” 第二日清晨,田假在书房中召集了茅焦、信陵君、李牧、田单、郭开以及公羊学派的代表人物公羊子。 公羊学派是儒家的一个分支,这个学派不同于孟子他们主张的王道治理天下。也不像荀子一派主张致天命而用之,人定胜天。公羊派主张大一统、尊王攘夷,在儒家中算一个很特别的流派。 公羊子就是公羊学派的代表人物,在身份上他和荀子是对等的,不过田假眼前的这位公羊子很年轻,只有30来岁,因此他在儒家其他流派眼中,地位远没有荀子高。 “公羊子安!”田假特意走到公羊子面前,向他问安。 房间中来的除了郭开,其余都是田假的死党,只有这位公羊子是生面孔。 公羊子第一次跟田假见面,原本还有点惴惴不安,可是当他看到田假主动向他行礼问安,悬着的心立马放了下来。 他拱起手向田假还礼:“见过齐王!” “公羊子,我将您从卫国请过来,一路舟车劳顿,寡人多有怠慢,请您恕罪!” “齐王太客气了!”公羊子看田假谦逊有礼,心中的好感油然而生,说道:“您是天下有名的贤王,得到大王的召见,臣荣幸之至!” 田假看了一眼房间中的众人,笑道:“可惜韩非跟李斯不在,他们两个都是荀子的高徒,若是他们两个在。公羊子或许能和他们聊聊!” 公羊子一听田假的话,也跟着说道:“韩非子跟李斯先生的大名,臣早就是如雷贯耳,今后若有机会见到,臣定要和他们请教一下学问!”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田假重新回到正位,他直接抛出了今天会议的主题,“寡人想在赵国推行义务教育,让赵国的孩子们在适龄之后通通送去开蒙,不知二三子以为寡人这个想法如何?” 田假的话音一落,房间里的众人互相一阵面面相觑,由于事先没有收到风声,谁也不知道田假想要干什么 田假在齐国搞全民教育的事情,天下各国都知道,不过天下各国对此的态度则是褒贬不一。 有人觉得田假是真心想要让齐人进步,使齐国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变得更加繁荣。 也有人觉得田假推行的全民教育纯粹就是为了愚民,因为在齐国孩子的课本里,充斥着对齐王的赞美。 这个时代读书,通常也就是看论语或者尚书要不就诗经,只有齐国出现了一种叫教科书的东西,齐国的教科书不光是有很多这时代的经典着作,就连齐王的着作例如六国论也有。特别是齐国的教科书里,充斥着对齐王的赞美,齐王被宣传成了媲美上帝的人物。 这就让很多人觉得田假好大喜功,他所做的一切纯粹就是为了愚弄齐人,齐国的全民教育根本不值一提。 这会儿田假突然说要在赵国搞义务教育,这就让在场的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搞不清田假在赵国搞义务教育是想干嘛? “卿等听何故一言不发?” 茅焦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见众人都不敢开口,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大王,有必要在赵国搞义务教育吗?” “有!当然有!”田假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齐国和赵国都是文明国家,我们必须让我们的民众知礼,让他们识字,禁止百姓读书识字,只有暴秦才会那么干!” 这话一出,谁都不敢反对在赵国搞义务教育,因为田假都说了,只有暴秦才禁止百姓读书识字,谁敢反对那不跟残暴的秦国一样了? “大王想在齐国搞义务教育,不知道你想怎么搞呢?”公羊子倒是对田假的话很有兴趣,他迫不及待的想听听田假准备怎么搞他的义务教育。 第509章 改革计划 “寡人的想法是,按照齐国的教育方式,在赵国推行义务教育,凡是8岁以上的孩子,都必须入学。” 田假刚刚说完自己的想法,就听茅焦说道:“可是大王,我们齐国孩子们入学的方式是以有军功者优先,赵国也要这么搞么?” “不!”田假摇着头说道:“赵国的孩子们八岁以上都可以到官府开办的学堂读书,完全免费!” “大王这样恐怕不好吧!百姓们只怕不愿意把他们的孩子送去读书!” 茅焦说出了他的担忧。 “没关系!”田假吩咐人为在场的众人上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示意众人喝茶,吹了吹还在冒着热气的热茶,他抿了一小口,说道:“只要愿意送他们孩子来读书,官府会按照咱们齐国的孩子,每个月补20斤口粮!如果这样还不来,就罚款或者让他们的父母给官府做苦役!” “什么?”李牧听到田假的话直接炸了,他蹭的一下从席上站起了身,说道:“咱们齐国的孩子们都得父母拼死拼活的拿军功才能去念书,大王让赵国的孩子们免费读书,还给他们发粮食,这要是传回国,让我们的将士们怎么想?” 李牧代表军方,齐法和秦法一样,一切都是围绕军队进行,如果田假在赵国搞免费教育,这对于齐军来说多少有点不公平,李牧很难不站出来反对。 田假点了点头,说道:“左司马的顾虑我都知道,不过我们要在赵国推行齐赵一体化,就必须这样做!我相信我们的将士和百姓,能够理解寡人的做法!” 齐赵一体化这个词,在场的很多人都没听过,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在众人的疑惑中,田假命茅焦讲了讲什么叫齐赵一体化。 茅焦也是昨晚才知道田假的计划,他听完田假的计划后,就意识到田假的计划是非常长远的,茅焦举双手赞成田假的计划。 他没有办法不去赞成田假,田假任命他为赵国丞相,茅焦就明白它的使命就是帮助田假推行齐赵一体化,他除了无条件赞成,别无选择。 等茅焦说完了田假的齐赵一体化后,房间的众人都陷入沉思,因为这里面很多东西过于超前,让他们难以理解。 田假把目光看向前面的信陵君,说道:“您是天下最开明的贤者,信陵君认为我的计划怎么样呢?” 信陵君沉吟道:“齐赵一体化,这是一件利在千秋的伟业,只不过您的计划只怕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 齐赵一体化至少要20年时间才可以完成,而20年刚好是一代人的时间。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二三十岁的时代,20年无疑是非常漫长的。这个房间中的许多人包括田假,可能在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齐赵一体化完成。 “所以大王,您的计划第一步是什么呢?”公羊子看着田假问。 “我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在赵国推行齐法,今后赵国的法律将参照齐国的法律,赵国朝堂上的官员任命也将按照察举制进行。 除此以外,今后齐赵两国所有官方的诏令都会用齐赵两国的语言书写,今后在官方场合,所有人都必须使用雅语,当然齐赵两国原来的语言文字均不废除,民间仍然可以继续使用两国的语言文字。 我还打算在齐赵两国统一度量,今后的齐赵两国官方场合,必须做到书同文车同轨。” 田假兴致勃勃地介绍完他的改革计划,房间里的人听得都非常认真,谁也不敢打瞌睡。 等到田假说完以后,公羊子开口道:“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这些是不错,只不过我怕百姓们急切之间难以接受。” 田假点点头:“先生说的是,可是为了齐赵一体化,我们必须这样做!” 统一律法,统一语言,书同文,车同轨这些都是始皇在大一统后推行的政令。田假知道如果想使天下统一,他就必须推行这些政令。 不过田假吸取了始皇帝的教训,他并不打算强行废除他国文字,更不打算烧书,他准备用一种怀柔的方式,使百姓接受大一统的思想。 “军师!”田假看着茅焦,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上面说的这些政令,就需要你去实施了,你首先要做的就是选拔官员,在赵国推行我们的法律!” “是!”茅焦低头应道。 田假把目光看向李牧:“我的计划第二步!是对赵国的军队进行改革,在赵国实行我们的律法之后,也将进行军功授爵制度。关于对赵国军队改革的事宜,我事先已经跟李牧将军谈过,这件事情就交给他做了。” 李牧从位置上站起身,拱手道:“臣遵命!” “郭开!”田假又点到了郭开的名字,说道:“你是司寇,今后丞相在赵国推行新法时,如果遇到阻碍,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郭开很清楚他自己的定位,他就是田假养的狗,田假要他咬谁他就咬谁,郭开急忙拱手应道:“臣定不辱命!” 等郭开坐下之后,田假又把目光看向他的师傅田单,田单已经很老了,老的不成样子,不过好在他的精气神还算不错。 “师傅!”田假来到田单身旁,拱手道:“我欲拜您为齐国太傅!请您不要推辞!” 田单是齐国的英雄,田假借口出兵赵国也是打着解救他的名号,田假必须把田单这杆大旗树立起来,让齐人看到他对田单的尊重,这有利于齐国的团结。 “既然齐王要老朽当太傅,老朽本是齐人,自然不敢推辞!”田单没有拒绝田假,能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中回归齐国,并得到齐王的认可,田单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信陵君!”田假终于把目光看向了他的好哥们魏无忌,信陵君站起身拱手道:“上王需要无忌做什么呢?” “我知道您有很多门客,他们都是贤人。赵国马上要改革了,会有很多官员空缺!” 田假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需要信陵君的门客们到赵国各地充任官员。 信陵君为难的说道:“我倒没什么,就怕我的门客们不愿意离开我。” 田假拍了拍魏无忌的肩膀,说道:“寡人决定委任您为赵国的假相,由您来协助茅焦先生,这样您的门客们应该就愿意为您分忧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信陵君只好点点头:“无忌尽力就是!” “善!”田假抓着信陵君的袖子说道:“寡人很怀念当初与您饮酒的日子,今晚果然要请您痛饮一番,请您不要推辞!” 第510章 推行新法 房间里被叫来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只有公羊子没被田假叫到名字,这让公羊子不禁有些气愤。 “齐王!”公羊子红着脸站起身道:“您为什么要羞辱我呢?” 田假疑惑道:“先生何出此言?” “大王明知故问!”公羊子怒气冲冲的说道:“您将我叫来,又让我知道了您的计划,却不让我参与。这难道不是羞辱吗?” 田假笑了笑,他示意公羊子坐下,然后说道:“您有很重要的任务,有个词叫压轴出场,您的任务最重,寡人当然要放到最后再说了。” “齐王想要我做什么呢?”公羊子好奇的看着田假,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田假会给他一个怎样重要的任务。 田假沉吟道:“这个任务太过重大,我怕会为难先生,还是算了!” 这话当然是一种话术,田假要先把事情说的很悬引起公羊子的兴趣,这样后者为了证明自己才会帮助田假。 不出所料,公羊子果然上钩了,他拱起手说道:“大王都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您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呢?请您说吧!臣一定尽力而为!” 田假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后又很快隐去,他站起身,认真的说道:“公羊子,今后赵国要推行义务教育,寡人需要很多教书先生,我知道您是大贤,有不少学生!” “原来就是这件事情!齐王若是信的过臣,臣愿意让我的弟子们去帮助您教导赵国的孩子们!” 公羊子直接应下了田假,他明白在这件事里公羊学派是可以获利的,等他的弟子们把赵国的孩子们教出来,那些孩子就会理所应当的成为公羊学派的弟子。 这样用不了多久,公羊学派必将成为天下最显赫的学派,这是公羊子梦寐以求的。 “先生,我希望您可以将您大一统的思想灌输给赵国的孩子们,最好是能像齐国那样,出一本专门的教科书。” 事实上公羊子看过齐国编写的教科书,他对于里面的内容是认同的,哪怕里面出现了田假的论着和语录他也没有感到反感。 因为在儒家大贤说过的话是可以当作圣人之言,被记录到书本中供后人学习的。田假在每当齐王前,就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贤。齐国的教科书里会出现他的论着,这并不奇怪。 唯一让公羊子感到不满的是,齐国的教科书里居然说齐王是昊天上帝之子,公羊子也信上天,可他感觉把这种话公然的写到书本里,多少有点沽名钓誉,令人反感。 “臣可以效仿齐国的教科书专门的编一本新的教科书,到时候臣会把新书交给大王观看,不过臣希望,您不要干涉臣编纂这本教科书。” 公羊子提出了他的诉求。田假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反正教科书最后要给他过目,如果有什么地方写的不好再改也不迟 “这些寡人都能答应!”田假看着公羊子说道:“我准备成立国子监,国子监全权负责对赵国孩子们的教育工作,今后赵国各地有比较出色的学生,都可以进入国子监深造,在赵国察举官员时,会优先录用国子监的学生。而公羊子就出任五经博士,全权负责监管国子监。” 田假这个国子监就有点像后世的教育部,五经博士就相当于教育部的部长。 公羊子一听田假要专门为他成立一个国子监,急忙拱手道:“齐王如此看重,臣必尽心竭力将国子监管好!” “嗯,既然各位都知道了你们的任务,那从明天早晨开始,你们就各司其职吧!诸位贤卿,好好干吧!你们现在正在进行一项光辉又伟大的事业,你们的名字将被镌刻在史书中,万古流芳!” 田假还不忘给他的大臣们画起大饼,这个时候给他们画几个大饼,他们必定干劲十足。 “是!”众人一同应道。 “大王,推行这么多法令,太后那边?”茅焦有点担心,这么多的政令,如果那位太后不同意推行,那田假该怎么办? 田假摆了摆手:“这件事情我自会与赵太后去说,她会同意的,先生只管放手去干!” “臣遵命!”茅焦得到保证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午后的阳光非常明媚,田假用过了午膳之后就去找了韩语,准备跟他说说明天即将开始推行的各种政令。 田假去到韩语宫里的时候,她刚刚用完午膳准备去休息。看到田假进来,韩语立马笑了:“你来了?” 话音一落韩语又想到身边还有人,急忙坐直了身子,吩咐人为他们设帘。 其实田假想约韩语到道观去谈这件事的,在道观里谈事可以没有顾忌,而且谈完了还能做点别的。 不过宫外面韩语也不能老去,不然会有人怀疑。 反正田假又不干亏心事,他索性直接过来了。 两人见完了礼之后,田假隔着帘子直接把明天他要做的事情都说了。 韩语听得直蹙眉,她略带担忧的说道:“齐王,你一次在赵国推行这么多政令,就不怕会引起动荡?” 田假不以为意道:“动荡?能有什么动荡?殿下多虑了!” 韩语停顿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君在齐国推行那些政令时,难道就没有遇到险阻?” 田假在齐国推行新法时,结结实实遇到了很多困难,中间好几次差点被人整死。 但现在不同了,田假掌握了最高权力,他手上有兵权,根本不怕有贵族跳出来造反。 毫不夸张的说邯郸城里的权贵全绑到一块,也不够齐军杀的。 这时韩语笑道:“君的胆子很大啊!” 田假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向韩语,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其实倒盼着有贵族叛乱,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剿灭他们!” 他这时想起了始皇帝进入邯郸之后屠杀权贵的事情,赵地的权贵始终是祸害,这些人里肯定有人不甘齐国的统治,他们迟早会跳出来反对田假的齐赵一体化。 只是田假目前并不能学始皇直接杀了那些权贵,他需要一个稳定的赵国来推行各种政令。除非那些权贵作死,不然田假还真没办法动他们。 田假想了想说道:“明天朝堂上,我会让茅焦把有执行的政策都上报给殿下,殿下只要准奏就可以了。如果有人跳出来反对,我会让郭开出手!” 韩语点头道:“好吧!” 第511章 地主家没余粮了 第二天早上的朝会,文武大臣依次落座,年幼的赵王嘉刚刚坐上王座,就见站在前列的茅焦手执笏板从容的站起身道:“大王、太后,自孝成王晚年,赵国朝政日趋腐坏,连年大战致使我赵国民弱国穷,臣以为当此危急之时,我国当效仿武灵王变法,力图改革以求自救!” 茅焦话音一落,一号演员郭开立即附和道:“臣以为丞相之言有理,当此国家危急之时,我大赵当力图革新,否则国将不国矣!” “说的有道理呀!” “不错,我赵国确实该改革了!” “对啊!改革利国利民!” 群臣听完两人的话后,都是一阵赞同。 赵国要改革,大臣们也没理由反对,不过田假知道,如果等他们知道赵国改革的内容,估计就不会这么赞成了。 “大王、太后,有关此次变法之诸多细节,臣已将其写在了奏折上,请大王御览!” 一名侍者快步从上面走下来接过了茅焦写的奏折,赵王嘉年幼这份奏折直接被交到了韩语手上。 韩语坐在帘子后面耐心的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而后就见她伸出一双玉白的手将奏折交给了身旁的一名寺人,对她吩咐道:“念念上面的内容!” 寺人小心的接过奏折,在清了清嗓子后,这才缓慢的阅读起奏折上的内容。 当群臣听完了奏折上的内容之后,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尤其是当知道赵国今后当实行察举制时,百官都开始躁动不安。 “太后!丞相所奏情之变法太过于激进,况且此法乃齐国之法,齐赵两国之国情终究不同,故臣以为不可取!”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太后,丞相此法乃自掘祖宗之根基,所谓军功授爵,乃暴秦之制,我赵国万不可学啊!” 两个大臣刚刚跳出来反对,不等韩语开口,郭开就冲那两人怒怼道:“重症当需下猛药,我赵国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了,再不效仿齐国之法,我们就要亡国了!至于军功授爵,齐国也是军功授爵,你难道在指责齐国残暴?齐王不仁嘛?” 田假可是赵王的干爹,况且齐军还在邯郸没撤走呢,这种关头谁要是被扣上一顶辱骂齐王的帽子,那可就离死不远了。 郭开这一顶帽子砸下来,两个反对的赵国大臣顿时哑口无言,这时郭开又冲外面厉声吩咐:“这两人反对变法,必定是秦国的细作,来人把他们拉下去,严刑审问!” 你勾及江洋大盗,意图谋反! 田假想起了周星驰在某电影中的经典桥段,郭开的话跟电影里那个桥段,简直一毛一样。 面对这种明摆着的栽赃陷害扣帽子,两个赵国大臣顿时急了。 “郭开!你这奸贼!你怎敢投靠齐国出卖赵国?” “郭开!你不得好死!” 两人的辱骂声中,武士从门外进来,直接将他们两人拖了出去,直到他们被拖下去时,还在不停咒骂郭开。 等到两人的咒骂声越来越远,大殿上再次陷入沉寂,方才那种明摆着栽赃陷害扣帽子的行为,已经让所有人明白,谁再敢反对变法,下场就和那两人一样。 即便是在场的很多人心里不赞成变法,此刻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郭开扫视了一眼大殿上惶恐不安的众人,冷冷的开口道:“你们里面还有人反对变法吗?” 众人看了一眼郭开,皆忿忿的低下头,无人敢说话。 “好!”郭开满意的转过身看向韩语,拱手道:“殿下!百官对变法皆无异议!” 韩语见此微微颌首:“既然如此,那孤也赞成变法!” 说罢韩语把目光看向坐在前面的赵嘉,淡淡的说道:“大王同意丞相的变法之策吗?” 赵王嘉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切,眼看两个忠于赵国的大臣就那样被拖了出去,他心里既愤怒又惶恐。 “儿臣……儿臣全凭母后之意是从!”赵嘉低下头,声音中充满着不情愿。 茅焦写的新法如果执行下去,赵嘉很清楚将来的赵国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想让赵国变成齐国,可他又无能为力。 “既然大王同意了,那孤命丞相全权监督变法之事,对于丞相所举荐之官员,除三公九卿,卿可自行任命,无需上奏!” 茅焦闻言,面无表情的拱起手:“是!” 朝会结束之后,赵国即将开始新法的命令迅速被张贴出去,邯郸城中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关于新法的各种告示,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大王,邯郸城中的百姓对我们即将开始的新法多有赞成,不过也有人表示质疑。但大多数的人都是沉默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 忠低着头,将他在邯郸城里的所见所闻告知了田假。 田假听完之后,对他挥了挥手:“你先去吧!通知你的人,务必在城中制造各种舆论,鼓吹新法的好处,一定要让赵人相信我们的新法!” “唯!” 当新法颁布第三天之后,茅焦来找到了田假,礼毕。茅焦坐在席上,拱手道:“大王,臣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一听茅焦遇到了麻烦,田假的第一反应是以为有人反对新法,他不假思索地问道:“是不是有人反对变法?” 如果真的有人反对变法,那直接让郭开去扣两个帽子杀了就行,对反对变法的官员,田假绝对不会姑息。 “不是有人反对变法!”茅焦拱起手,无奈的说道:“是我们变法缺钱!” 齐国变法完全是施惠于民,说白了就是拿钱堆福利,但赵国显然没有这么多钱去搞那么多福利。 田假倒是能下令从齐国的国库里拨款出来支援赵国,但齐国自己手头也不宽裕,根本没那么多钱支援赵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田假皱着眉头看着茅焦,问:“如果把我们的变法全面推行下去,你预计要花多少钱?” 茅焦喝了一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沉吟道:“算上我们对赵国的基础建设,还有对赵国军队的改革,以及种种福利政策,统统算进去,至少得有20万金。而且这还只是第一阶段的花费,后续的花费并不算在内。” 放下手上的茶碗,茅焦又补充道:“并且我前面的花费还不算国子监的费用,如果把国子监所需的花费加上,又得要十万金。” 三十万金!我的乖乖!田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512章 挖贵族的祖坟 三十万金就是把田假杀了,他也拿不出来。齐国造纸跟卖肥皂这两项暴利就算再赚钱,一年都赚不了30万金。 想要凑够变法需要的这30万金,田假只有两条路走,第一条路就是刮地皮,把赵国的贵族全刮了,估摸着能凑够30万金。 但赵国的贵族又没犯法,田假无缘无故的把他们都刮了,这对齐赵一体化非常不利。 如果不去刮贵族的油水,那就只剩第二条路,通过战争来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用掠夺到的财富建设赵国。 可是齐国刚刚建立了大战,国内已经非常空虚,根本没有余力再去掠夺其他国家。 想要强行去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田假只有找齐赵两国的贵族借钱,用借到的钱去打仗。但是打完仗之后还要进行还款,国库会更空虚,想要充实国库还上欠款,就只有继续借钱打仗,这样一来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最终国家会因此崩溃。 依靠战争掠夺财富建设赵国的想法无疑是饮鸩止渴,根本就不可取。 想要搞钱建设赵国,只能另想办法。 “大王,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建设赵国呢?” 韩滕在旁边发出疑问,在他看来齐国只要改革一下赵国的军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全方位的帮助赵人建设国家? 田假要帮赵人建设国家,当然不是脑子抽风,他都是为了齐赵一体化。目前田假做出的种种改革都是想让赵人接受齐国,而是想让赵人接受齐国就必须给他们好处,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只有百姓能踏踏实实的过好日子,他们才能诚心实意的拥护齐国。 所以在田假的改革计划里,有许多地方都要花钱,最典型的就是帮赵国修建水渠。 赵国由于国内2\/3都是山地,因而是不产粮食的,想改变这个困境,只有在赵国修水渠,依靠水利来灌溉农田,才能增加粮食产量。 如果不帮赵国修水渠,赵人永远也吃不饱肚子,赵人填不饱肚子,那就永远不会拥护齐国。 韩滕听完田假的长远计划,也不由发出感慨:“还是大王看的远!臣不如您!” 田假叹了口气:“看得远有什么用?咱们没钱啊!” 此时,一旁的茅焦开口道:“大王!臣倒是有个想法,或许能赚不少钱!只是臣这个办法会得罪一些人!” “哦?贤卿若有办法就快快说来给寡人分忧!” 田假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只要茅焦有办法赚钱,不管是什么损招都行。 “臣的想法是把赵国的盐铁经营权收归国有!” 茅焦话音一落,田假就陷入了沉思。当今天下各国除了秦齐两国,其余国家的盐铁经营权都是在贵族手中,官府只是向贵族收取一定税收,不过贵族有很多办法逃税漏税,官府实际上从贵族手上收不了多少税。 反而是许多黑心的贵族把他们开采出来的盐矿铁矿,用很高的价格卖给普通百姓,以此牟取暴利。 齐国以前的盐铁经营权也在贵族手里,田假把盐铁使经营权收归国有后,每年能增加几十万金的额外收入,盐铁暴利可见一斑。 田假如果下令把赵国的盐铁贸易收归国有,那用不了多久赵国的国库就能充盈起来,新法所需的花费就有着落了。 但田假真的那样做,赵国的贵族肯定会被得罪完!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一边是贵族,一边是齐赵一体化的大局,田假无疑只能选择后者。 田假一咬牙,一拳砸在案上,震的桌上的茶杯都在摇晃。“盐铁经营权收归国有这件事,寡人准了!” “大王英明!”茅焦被田假的果敢征服,他俯身一拜,再次起身道:“既然如此,臣还有一个主意赚钱,不过这个主意恐怕又得得罪一些人。” “您不会建议我把赵地贵族全抄家吧?”田假惊恐地看着茅焦。 “臣还不至于让大王失尽人心!”茅焦拱起手看着田假说道:“臣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想法是将一些赵地贵族的爵位收回,第二个想法则是在赵国城里商会,有了商会之后我们就能控制赵国的商业,从而向商人收取重税充盈国库,请大王恩准!” 如果说田假把赵国贵族的盐铁经营权收归国有是断了他们的财路,那回收他们的爵位就是挖他们的祖坟了。 赵国的封君极多,虽然没有楚国大小封君上百那么夸张,但也足有二三十人。这些封君里很多都是实打实的封君,手上占有大量土地和人口。当然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功劳换取的。 不过这些赵地的封君都属于前朝的官,哪怕他们当初的贡献再大,也跟本朝没什么关系。 田假绝对不会允许有这么多人前朝的封君掌握本朝的资源。 “回收爵位的事情寡人准了!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会适得其反,寡人的想法是,赵地封君的爵位,除非他们能在新法推行后为国家立下大功,否则死后一律收回。” 通常来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封君的爵位至少也要两三代才会收回,多的要四五代。像田假先前的琅琊君就是三世不绝,也就是爵位可以传三代。 赵地的贵族,他们的爵位通常是两代才会回收,比如马服君赵奢死后,他的爵位就被赵王回收了。 两世收爵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时期制定的政策,这个政策实际上已经很苛刻了,在当时招来了很多贵族反对。田假搞个一世收爵,玩儿的比赵雍还狠。 毫无疑问,这个一世收爵的命令下去,赵地的贵族肯定要跳脚。 田假并不怕他们跳起来,他们跳起来他刚好能名正言顺的灭了这些人。顺便抄了他们的家,堪称一举两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田假倒盼着贵族主动跳出来,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把那些前朝的贵族统统消灭。 “那臣的第二个想法?” “寡人也准了!” 反正已经打算赵地的贵族撕破脸了,那索性就撕的狠一点。 赵国的贵族也是在经营生意的,官服同样会向他们收取税收,比起普通商人,贵族可以逃避大量税收。商会一旦出台,这些贵族今后将无所遁形。 第513章 充满光明的未来 茅焦离开后不久,田假就换了一身便装去了城外的道观,不久后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也在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观中烧香。 侍女退出去后,女人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张倾城的脸,“君,听说你约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田假扶着韩语坐到一旁的蒲团上,说道:“没什么事,只是我想殿下了而已!” “想我?”韩语笑了笑,她看着身旁的田假说道:“君的嘴巴永远都那么甜!” “我的嘴巴没有殿下甜!”田假说着轻轻吻了上去,韩语也没有反抗。 许久之后,两人已经分开,韩语把深衣的领口翻了出来,脸颊上还留着一抹红晕,望着面前的三清塑像,韩语急忙双手合十的拜了拜:“神明恕罪!弟子在您面前做出如此不敬之事!” 田假看着香案上的三清像,笑着摇了摇头。 韩语转过脸看着田假,说道:“君怎么不拜一拜?” “拜谁?” “当然是三清祖师啊!” 田假盯着韩语深衣下那雪白的肌肤,摇头道:“我宁愿拜殿下,也不去拜这泥胎!” “君不可对神明不敬!”韩语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她闭着眼睛满脸虔诚的对着三清叩拜,嘴里还在不断请罪。 “殿下!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韩语睁开眼睛看向田假。 “这个故事说的是有一个人,他烧了一辈子香,一直在拜昊天上帝,有一天上帝终于显灵了。那个人赶忙磕头,他磕着磕着,忽然抬起头看向上帝,他问上帝说您烧香吗?上帝说烧香啊!那个人又问那您烧香拜谁?上帝回答,昊天上帝!” 韩语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愣住了,她撩拨了一下散乱的秀发:“君是什么意思?” 田假笑道:“殿下聪慧过人,何必明知故问?” 韩语看着岸上的三清像,摇头道:“君的意思是说求人不如求己?” 田假摇摇头,他轻轻搂住韩语纤细的腰身,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笑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尊神,大家去拜神,其实拜的不过是自己心里的神!有谁真的会去拜一座泥胎?像我们现在面前的这三尊神,不过是三尊泥胎!我田假可不去拜泥神!” 韩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君这番话倒有几分道理,不过您怎么知道这世上没有神呢?” 田假笑了,他站起身负着手看着面前的三清像:“如果这世上真有神,那人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苦难了!若世上真有神明,为什么不能救世人苦难于水火?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不拜也罢!” 两人沉默了一会,韩语抿了抿了秀气的嘴唇,抬起一双杏眼看向田假,见田假正盯着她,不由把脸别到了一边。明明孩子都生了,但她每次面对田假,却又不由有几分拘束。 田假跪坐回了蒲团上,然后扶正韩语的脸,仔细观赏了一番之后,说道:“殿下,你真漂亮。” 韩语低下了头,说道:“君还想要我?” 田假摇摇头:“今后日子还长,我想和殿下说点正事!” 原本田假约韩语来就是想谈正事,不过一见面,田假又改了主意。反正这个地方又没外人,不干点什么都白约韩语出来。既然该干的事情干完了,那接下来自然是要谈一谈正事。 韩语一听要说正事,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说道:“君想说什么?” 田假沉吟道:“我准备把赵国的盐铁经营权收归国有,另外就是回收封君的爵位,以及成立商会。” 这三件事情如果放出去对贵族会有多大刺激韩语并不是不知道,她略带担忧的说道:“君不怕有贵族造反?” “不怕!我等着他们来!”田假一脸自信的说道。 韩语“唉”了一声,看着田假摇头道:“既然君不怕贵族造反,那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吧!我支持你!” 田假谢了一声后,又道:“我明日派人去齐国把语嫣跟韩姬接来,她们都是殿下的姐妹,由她们在殿下身边陪您聊聊天,也不至于让您太过烦闷。” 韩语略微一怔,她不知道田假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让两个妹妹监视她,但转念一想他都控制了整个赵国,根本没必要监视她。 “既然是君的一片好意,那就让她们来吧!” 忽然,韩语抬起头望向田假,说道:“我们三个姐妹,君更喜欢谁?”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韩语又觉得很幼稚,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有问!” 田假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是更爱殿下了!” “唬人!” “是真的!”田假并没有说谎,她喜欢语嫣跟韩姬,无非是因为这两个人长得有点像韩语。 “君,等齐赵一体化之后,您会抛弃我吗?”韩语看着田假眼睛问。 田假顿时愣住了。 刚才房间中的气氛还非常暧昧,这会儿却变得十分微妙。 他马上回过了神,平静的说道:“等到齐赵一体化完成,也是20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已经50岁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会退位,然后带着殿下泛舟西湖。” 韩语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容,尤其是那双动人的杏眼,在她笑的时候看起来更是勾人。 她说道:“君,你不必骗我!” “殿下,怎么会认为我在骗你呢?” 她冷冷的说道:“像君这样的人,是为了实现天下一统去的,别忘了,我曾经读过你写的小说,我能看透你的心,知道你的追求。” 田假没有反驳韩语,仍旧十分的平静:“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对于我而言,情谊胜于江山!不管殿下信与不信,我都可以为了所爱之人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他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道:“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无法像秦王楚王他们那样狠下心来不顾一切的争霸天下。我认为君王从来不应该是冷血无情的,起码我不会去做那样的人。不管何时何地,我的心永远都会充满温度!”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田假索性讲话说开了,他看着韩语认真的说道:“不管将来齐赵两国的命运如何,我都会永远陪伴着殿下,没有人能将你我分开了。” 韩语从蒲团上站起身,她打开了一旁的窗户,一缕阳光射进房间,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转过身来看向田假,说道:“君曾说我像光一样照亮了你,你也同样照亮了我。不管你今日说的是不是为了唬我,我都愿意为了付出一切。” 田假同样站起了身,说道:“有了殿下的支持,我们的未来将充满光明。” 第514章 赵陵做寿 翌日朝会,文武百官依照品秩而坐,田假坐在了赵王身侧的位置,而他的下面则分别是茅焦和廉颇。 赵王跟韩语都还没到,众人都在默默的等待。 “大王、太后到!”宫中侍从喊了一声。 “参见大王、太后!”群臣一同行礼道。 韩语跪坐到了赵王身后,她瞥了眼躬身行礼的群臣,淡淡的吩咐道:“免礼,平身!” 这时候众人又重新坐下。 接着就听韩语开口道:“我赵国连遭兵灾,国内民不聊生,然今府库亏损,孤甚为痛心。 孤以为今后我赵国上下当开源节流,尽可能节省开支已充盈国库,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韩语话音刚落,茅焦就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太后所言极是!眼下我赵国正值改革变法之时,国中用钱的地方极多,是要开源节流节省开支,然开源节流并不能使国库立即充盈。” “哦?”韩语故作吃惊的问道:“莫非丞相有办法充盈国库?” “是!”茅焦弯腰拱手,沉声说道:“太后,大王,臣听闻齐国为增加国库之税收将盐铁专营权收归国有,臣以为我赵国也当效法齐国,将盐铁制专营权收归国有!” 还没等茅焦的话说完,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平阳君赵陵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盐铁经营之权历来都是交由民间经营,即便是武灵王变法也不曾收归国有,丞相此举恐怕不妥!” 茅焦瞥了眼赵陵,不等他开口郭开就站了出来,说道:“平阳君君所言不然,盐铁之利巨大,若收归国有必能使得府库充盈!此举利在国家,何言不妥?” 赵陵当然不能说将盐铁收归国有,会影响到他们这些贵族的利益,他只能从祖宗之法的角度去辩驳郭开。 郭开听完后面露不屑,接着嘴角一扬,说道:“大争之势,强则强,弱则亡。当年秦国要是墨守成规,能有今日的强悍?齐国若是墨守旧法,又岂能重新崛起?守旧必亡,唯有改革才能使国家强盛!” 赵陵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把目光看向年幼的赵嘉,说道:“大王!盐铁专营一事关系重大,请您三思啊!” 赵嘉被赵陵一说,刚想要开口就听身后的韩语轻轻咳嗽了一声,赵嘉只得无奈的看向韩语:“母后以为此事如何?” 韩语看了眼赵陵,沉吟道:“孤以为盐铁专营利国家,利社稷,可行!” 说罢韩语要把目光转向田假,道:“齐王以为如何?” 啥?还有我的戏份? 田假忙开口道:“此乃赵国之内政,寡人就不参与了,太后自决便是!” “好!”韩语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茅焦,道:“盐铁专营一事孤准了!” “太后英明!”茅焦称赞道。 “太后英明!”郭开也跟着称赞。 有了这二人的称赞以后,其余大臣哪怕明明不赞成盐铁专营,此时也只能违心的跟着喊太后英明。 盐铁专营的事情刚刚落下帷幕,茅焦又紧接着抛出一世收爵跟成立商会。 这两件事情一出口,群臣瞬间炸了。 盐铁收归国有就已经是在挖他们的祖坟了,这两件事简直是把他们的骨灰都扬了! “大王,太后!此事万万不可呀!”这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长安君赵然。 盐铁收归国有的事情赵然并不在乎,反正他一直在齐国当人质,他本来在赵国也没多少生意可做。成立商会也是一样,这些都跟赵然的利益无关。但是收爵这件事赵然就不能忍了。 他现在可是除了赵王以外,赵国最尊贵的封君,当初田假为了安抚赵然曾经承诺他,长安君三世不绝,赵然还想着把爵位传承给子孙呢! 这会儿赵国要是搞一世收爵,那赵然当然不干,这已经影响到他的切身利益了。 有了赵然带头,在场许多有爵位的赵国封君都跟着站出来反对一世收爵。有些人说的声泪俱下,甚至把自己当初为赵国立的功劳都摆了出来。 赵嘉看着这些为赵国立下了赫赫功劳的老臣,几乎想要落泪,韩语却是不为所动:“诸位为赵国立下的功劳,孤不会忘记。可是我赵国正在改革,今后以军功授爵,既然无功,爵位自当取消。”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你们以前立的功劳再大,那都跟现在无关。你们想把爵位传承下去,那就老老实实的为国立功。 “大王,孤的话你认同吗?”韩语瞥了眼赵嘉,冷冷的问道。 赵嘉很想照顾那些老臣,可他此时碍于母后威严,也只好咬着牙说道:“儿臣全凭母后做主!” “善!”韩语微微颌首,说道:“既然如此,那收爵一事就定下了!从即日起除非为国家立下大功者,否则爵位一世而收!至于成立商会的事情,丞相看着办吧!” “是!”茅焦低头应道。 韩语的话就相当于圣旨,她决定了的事情,众人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当然田假例外。 下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唉声叹气,廉颇也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而这一切都田假尽收眼底。 群臣从台阶上下来,各自准备乘车回家时,平阳君赵陵将众人拦下,说道:“今日是我30寿辰,今夜我想要邀请诸位同僚到我家中做客,请诸位务必赏脸!” 一听是平阳君要做寿,在场的众人都表示一定赏光。 这时,跟在众臣后面的郭开走了上来,笑道:“平原君做寿,可还欢迎在下?” 赵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司寇大人每天跟着丞相忙于公务,像我做寿这种小事,还是不打扰您了!” 这几乎就是明摆着告诉郭开,老子不欢迎你。 郭开虽说很生气,但他也没办法。人家做寿不邀请他,他能怎么办?难不成舔着脸去?郭开脸皮是厚,可是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等赵陵和众人都离去之后,郭开还站在台阶上,他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赵陵刚才给了他难看,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郭开想了一会,又转过身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田假的书房。 郭开添油加醋的把赵陵做寿的事情说了一番,其实郭开就是想报复一下赵陵,他并不知道赵陵到底想干什么。 田假听完郭开的叙述,他也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你是怀疑平阳君图谋不轨?” “正是!”郭开气愤的说道:“平阳君一直都对大王,对太后,对您有所不满,我敢肯定,他名为做寿,暗中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齐王不可不防啊!” 田假也知道郭开动机不单纯,但他也拿不准赵陵是真的做寿还是真的想图谋不轨? 沉吟了一阵后,田假问道:“他做寿请信陵君了吗?” 郭开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仿佛没有!他请的大多是宗室和一些勋贵!” 田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如果赵陵不请郭开那还能理解,毕竟郭开不招人待见,但是他连信陵君都不请,这就很可疑了。 信陵君好酒此事世人皆知,而且信陵君跟任何人的关系都很好,赵陵真的做寿不可能不邀请他。 赵陵不邀请信陵君,只能说明是他心里有鬼。 告状的郭开走了之后,田假又把信陵君叫来印证了一下,果然赵陵不曾请他。这下田假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第515章 血书盟誓 赵陵的府邸。 几盏铜制的宫灯中被注满灯油,微风吹过,灯火随风摇曳,宫灯上挂着的风铃发出叮当的响声。昏暗的房间之中,在一派丝竹声中,众人欢快的畅饮,气氛好不热闹。 “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身穿一件红衣的赵陵端起酒杯冲着众人敬酒。 “平阳君请!”众人一同举起酒杯回敬赵陵。 不等赵陵这一杯酒下去,就见他放下酒杯,忍不住哭泣起来。 众人一看赵陵掩面哭泣,都非常疑惑,距离赵陵最近的赵然开口道:“平阳君何故如此?” 赵陵止住哭声,说道:“我是为了赵国的社稷而哭啊!” 大家一听到这话,心中都有些伤感。 赵陵又继续哭道:“齐贼霸占朝纲,肆意改革我赵国租制!大王太后在那暴君田假手中宛如傀儡!我等身为臣子,却毫无办法,怎能叫人不痛心疾首!” 说完以后,借着昏暗的灯光,赵陵特意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脸色。 只见房间中的几人闻言都抱头痛哭,赵陵见此按耐住心中的忧伤,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我等都是赵国的忠臣良将,绝不能看着设计堕覆!” 将军何亮攥紧拳头说道:“不错,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年老的中大夫纪睢擦了擦眼泪,说道:“暴君控制着整个邯郸的城防,我们手上没有兵权,如之奈何?” 房间中的几人里有好几个都是将军,不过他们的军权早就被田假夺了,他们这几个将军只是空有个名号。 安君在这时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借助外部军队驱逐齐贼!还社稷于大王!” 外部军队?是秦国,魏国,还是楚国? 众人的猜测之中,安君缓缓说道:“秦魏皆不可信!请他们来无异于引狼入室!” “那安君的意思是?”赵陵看着安君问道。 安君将手放在桌上,沉吟道:“代郡将军司马尚手上还握有两万精兵,我们何不请他前来?” 赵国在代郡一直驻防着两万大军防备胡人,这两万大军即便是邯郸最危急的时候都不曾调用。 如果不是安君主动提起,众人几乎都快忘了代郡还驻扎着赵国的两万精兵。 司马尚手上的两万精兵,是真正的百战之师,他们常年跟胡人作战,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乐闲手上那些壮丁能比的。田假进入邯郸之后一直忙于巩固局势,一时之间无暇顾及司马尚。 眼下这个被田假忽略的司马尚,成为了赵陵等人手中的一张王牌。 赵陵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沉声道:“如果司马尚出其不意率领代郡精兵奔袭邯郸,我们再来个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赵然担忧道:“邯郸驻扎着20万齐军,司马尚手上只有两万人,能行吗?” 安君哈哈一笑,说道:“齐军难道能一辈子待在邯郸?他们总有撤回国的时候,等他们一撤兵,我们的机会就到了!” 何亮说道:“刚刚平阳君提到里应外合,我们怎么里应?” 赵陵沉吟道:“我们府上都有奴仆和家丁,等到了时候,我们把这些人聚集起来,先攻下王宫,只要控制住了大王跟太后,我们就能够用王令号令赵国上下,到了那个时候,大事可成!” “你们这是在谋反!”房间中响起一个惊恐的声音,说话的是年轻的下大夫赵平。 平阳君看了眼赵平,冷冷的说道:“你也是赵国的宗室,难道就忍心看着社稷被齐国所夺?况且我们这不叫谋反,我们这叫勤王!” “嗯!说的对,我们这叫勤王!” “没错,我们不过是夺回祖宗基业,怎么能叫谋反?” 赵陵看众人都附和了他,他又将目光看向赵平,道:“你跟不跟我们干?如果你不跟我们,今天你就休想走出这个门!” 话音一落,门外就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透过窗帘,依稀能看到门外有几个人影持着刀剑。 赵陵此举不光是在震慑赵平,也是在告诉众人,如果不跟着他干,今晚所有人都得死。 面对赵陵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众人都表示愿意跟着赵陵勤王。 其实众人之所以答应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原因是舍弃不了荣华富贵。 要不是田假搞改革,又是察举又是收爵,他们才不会跟着赵陵冒险。不过此时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由不得他们不干。 “我还有一个问题!”决定了一起干后,何亮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都跟司马尚没有交情,万一他不肯跟我们干,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出,房间中的几人一阵面面相觑,计划了半天,最关键的一环出了问题。 他们这些人里面没有人跟司马尚相熟,人家都和他们不熟凭什么说服人家跟他们造反? 房间中陷入了初期的宁静,有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没有司马尚,只凭他们这些人想起事,简直就是在送死。 “我倒是有个主意!”安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后,他放下酒杯说道:“我们再拖一个人下水!有了这个人参与,司马尚肯定会跟着我们干!” “托谁下水?”赵陵问。 “廉颇!”安君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这名字一出,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廉颇值得信任吗?而且他那么大年纪了凭什么跟着他们一块造反?最主要的是廉颇跟说服司马尚有什么关系? 安君拿起瓢从身旁的木桶里给自己舀了一碗酒,说道:“司马尚能当上将军全靠廉颇的举荐,他们俩人的交情匪浅,所以只要我们把廉颇拖下水,就不怕司马尚不跟我们干!” “我看此事可行!”赵陵搓着手说道:“廉颇将军是赵国的老臣,而且我看他对齐王弄出的新政也有所不满,这个人可以拉拢!” “可是由谁去说服廉颇呢?”赵然忐忑不安的问道。 赵陵把目光看向何亮,道:“将军去怎么样?” 何亮跟司马尚并没交情,但他跟廉颇确实有点交情的,廉颇曾担任过赵国的大将军,何亮算是他的下级,因此两人多少有些交情。 “没问题!”何亮点头道:“我可以去尝试说服廉颇将军,取得他的支持!” “善!”赵陵点了点头,他扫视了一遍房间内的众人,目前房间中加上他一共有七个人,而这七个人未必都可信,就像赵平,万一这小子出了门就告发了他们,那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还没开始就破产了? 想着,赵陵缓缓说道:“我提议我们一起写个血书,共同盟誓匡扶社稷!今后不管有谁想跟随我们一同匡扶社稷,都必须在血书上联名,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时代把誓言看的很重,更不用说是写血书盟誓,只要众人在血书上签了名字,那就算彻底上了赵陵的船,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因为王位被夺怀恨在心的赵然第一个咬破了手指:“然愿意第一个在血书上联名!” 第516章 送上门的礼物 “大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忠站在田假面前,一丝不苟的对他汇报道。 听完忠的汇报后,田假摩挲着下巴问道:“为什么没有听清楚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忠面无表情的回道:“探子只能在外面听,因此听不真切!” “好,寡人,知道了,你先去吧!”田假冲忠挥了挥手,对方冲他行了一礼,而后缓缓退了出去。 赵陵搞得寿宴,田假已经确信其中有鬼,而且参会之人的名单他也拿到了,只是他们具体想做什么田假还猜不透。 田假正在琢磨着赵陵他们在玩什么阴谋时,韩滕找到了田假,小声说道:有客来,欲面王!请示下!” “是什么人?”田假看了眼韩滕,如果来人不是很重要,他并不打算见。 “这个人是您的故人!”韩滕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拜贴。 拜贴上写这几个字:上王故旧。 “寡人的故旧?”田假不由好奇心大起,他在赵国确实有不少故旧,不过这些人来见他大可以直接来,犯不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而且看着字帖上的笔迹很秀气,像是女人写的。 女人居然主动要见田假,这事情倒是有点意思。 “叫!”田假端坐在一张桌子上,对韩滕吩咐道。 “唯!”韩滕低声应道而后快步退了出去。 不久之后,一个带着帷冒浑身包裹严实的女子跟着韩滕来到了田假面前。这女子进门之后侧目看向韩滕,见对方缓缓退了出去,这才摘下了头上的帷冒向田假施礼。 田假看清来人后,不由吃了一惊:“陈夫人?” 来人是田假前阵子释放的赵偃废后陈氏,比起前几天来看,陈氏有些憔悴,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很累。 “寡人不是让您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吗?”田假看着主动找他的陈氏,疑惑的问道。 陈氏抬起头,匀称的脸蛋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我并不是自己要来的!是我父亲叫我来的!”说完陈氏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了田假的桌前。 田假拿起信封看了看,信封上写的是:齐王亲启。而落款则是陈良。 陈良这个人田秀是有点印象的,对方是邯郸城里的大族,而且非常有钱生意做得很大。不过田假所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拆开陈良的信后,田假皱着眉头看了起来,前面的内容都是陈良恭维田假的,那些肉麻之词让田假直起鸡皮疙瘩。最好笑的是陈良自称祖上是陈国公子,跟田假还有亲。 田假的祖上是陈完,陈完也是陈国的王族,算起来他跟陈良500年前还是一家,当然了这个一家子的血缘关系已经远的有点离谱。 较起真来田假跟赵偃的关系都比跟陈良近,所以这个亲戚关系掺的水分可是不少。 唯一让田假感到兴趣的是,在信的最后陈良献了一件礼物给田假,放下信封,他看着面前的陈氏问道:“夫人,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献了一件礼物给我?” 陈氏神情尴尬的看着田假,而后鼓足勇气说道:“我知道!我父亲把我献给了您,对吗?” 田假看着陈氏笑出了声,说道:“那您知道您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陈氏当然知道他父亲为什么那么干,先前陈良把陈氏嫁给赵偃,就是在进行政治投资。目的就是等将来赵偃继位,陈良就能利用女儿的关系,从而巩固壮大陈氏一族在邯郸的势力。 但是随着赵偃被杀,陈良的算计落了空不说,田假又在赵国推行变法,尤其是即将成立的商会,对陈氏这种依靠经商发展起来的家族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田假已经在对邯郸原有的权贵们下手,这些人的没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陈良如果不想让他的家族一同没落,就只能在这个时候进行新的政治投资,田假无疑就是陈良最好的投资对象。 陈氏此时就像一粒筹码,成了他父亲取悦田假的工具。 感受到自己悲惨的处境,陈氏苦笑道:“父亲将我献给您,无非是想要讨好您罢了!” “夫人说的很对!”田假示意陈氏跪坐到一旁的筵席上,紧跟着他也从胡凳上起来坐到了陈氏对面。 两人挨得非常近,陈氏身上的脂粉气田假都能嗅到,他看着陈氏说道:“夫人,实话告诉你,随着新法开始,旧秩序将被洗牌,邯郸权贵的衰落已成定局。如果你的家族没有强人庇护,我向您保证陈氏迟早会从赵国消失!” 陈氏心里很委屈,却只能忍着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大王,我该怎么样才能挽救我的家族呢?” “您的父亲不是把您献给我了吗?”田假笑盈盈的说道。 陈氏在田假坐过来之后一直低着头,听他这么一说,她马上抬起了头,而田假恰好正盯着她细看,她的目光马上闪到一边,蹙眉道:“齐王不是不好女色?” 田假说了句实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怎么会不喜欢夫人?” 陈氏的脸颊立刻绯红。 她努力的摇了摇头:“求大王莫要轻薄妾身!妾身已经下定决心再不嫁人了!” 陈氏越是这样不让人碰,田假反而越是想碰她。更何况陈氏一族现在有求于他。 田假沉吟片刻,正色道:“夫人从了我,我保你全族荣华富贵!你跟赵偃的儿子,长大之后我会给他一个爵位!保他终身富贵平安!” 陈氏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复杂,她今天之所以来,就是奉了他父亲的命令,他父亲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陈家不攀上田假这根高枝,迟早是要完蛋的。 而且田假专门提到了赵偃之子,这就给了陈氏一个暗示,如果她不从了田假,就连他儿子的性命将来也难以保全。 田假站起身,淡淡的一笑,做了一个情的手势说道:“寡人不喜欢强迫别人,夫人既然不情愿,那您可以回去了!请!” 陈氏看着田假,犹犹豫豫的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她从田假身旁走过,田假个子高,一下就瞥到了她领口下面那方诱人的春光。加上陈氏身上涂的脂粉味,让田假瞬间失去控制。 田假从后面一把扯住了陈氏的胳膊,将她拽到了怀里。 陈氏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疯狂的挣扎起来,田假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里屋走去。看着里屋放着的一张塌,陈氏吓了一跳,一边挣脱一边颤声说道:“您不是不喜欢强迫人吗?” 田假把她放在榻上,在她温润的脸蛋上划了一下:“对你例外!” 陈氏躺在塌上想要挣扎着起身,田假俯下身子,把嘴放在她的耳边,说道:“夫人是个聪明人,您应该知道,如果我发怒的话,这个代价是您承受不起的!” 陈氏渐渐的放弃挣扎,但一只洁白的玉臂却死死的抓着田假,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看着田假,想要开口说话,因为两个人离得很近,田假便趁机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陈氏马上侧过头躲开田假,乌黑发梢下的耳根变得通红。 “唉!”陈氏叹了一口气:“妾身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大王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为什么非得要我不可?我背弃夫君,独自偷生也就罢了,现在又要和大王做这种事,我感觉自己太坏了。” 这些话说的很有感情,她应该并不是在故作矜持。 但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田假难不成还把他放回去?他压低声音说道:“只要夫人不承认,谁会知道?” “可别人会有议论!”陈氏低声说道。 “不会!他们不敢!”田假出手去拉陈氏的衣带,她并没有反抗,只是说道:“求大王莫要食言!” 田假看了一眼书房外面,小声提醒道:“夫人可别出声,不然整个王宫都会知道这件事!” 赵王这间书房的隔音措施并不咋地,里面的人做点什么动静稍微大一点,外面的人就能听到。 陈氏不止一次的来过这个书房,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她把头撇到一边,带着些怨气说道:“我不会出声!” 第517章 兑现承诺 时间的车轮一直飞速向前,田假有时候真的觉得很难想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一路上走过来的,好想稀里糊涂的他就走到了今天的位置。有时候田假真的很恍惚,他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如果不是他实实在在的摸到了眼前的一切,他几乎会把现在当成是一场梦。 人生短暂,光阴苦短。田假想到了许多的往事,从第一次徐州之战他上马厮杀到邯郸之战他举兵入城,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秦王稷,范睢,赵王丹,燕王宣,齐王建这些人的名字浮现在田假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很多故人都已经死去,而田假还在继续向前。 向前的道路是无比坎坷的,田假还有许多路要走,但是前进的路再难,他也唯有咬牙坚持。 田假坐到塌边,转过身拉了一下身旁的被子遮在了陈氏身上。 陈氏抱着被子,想支撑着身子去拿放在脚边的衣服,手臂却是一软身子又重新倒回塌上,她艰难的坐起来拿回了脚边的衣服,然后默默的将衣服套到自己身上。 田假想伸手帮他整理一下衣服,陈氏并不领情,反而推开了他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穿戴整齐的陈氏也坐到了塌边,她用手抱着胸口,双眼无神的盯着田假。妇人的脸变得就是这么快,刚才的温存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大王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田假转头看着他,说道:“世人皆知,我说话是算数的。” 陈氏轻轻点头:“大王有这话,妾就放心了!” 田假从塌上起来,轻轻拨亮了书房的油灯,明亮的灯光顿时充斥整个房间,他转过身看着陈氏笑道:“寡人还不错吧” 陈氏顿时脸颊绯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田假停顿了少许又坐回到他身旁,说道:“你幸亏遇见的是寡人是这样的人,你要是碰见秦王、楚王那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夫人可就惨了。” 陈氏闻言顿时抬起头用一个怪异的眼神看着田假,说道:“你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田假一愣:“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无所适从,双手不停的拨弄着衣带,轻声说道:“刚才我有点失态,刚才说过的话不做数的……” 田假笑了笑,奇道:“嗯?夫人说过的话,想不承认了?” 陈氏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嗔怨:“大王不是说过这件事情不告诉别人的吗?” 田假淡然的摆了摆手道:“我跟夫人说笑的,这种私密的事情谁会说出去?” 陈氏听到这话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田假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田假又说道:“回去通知你父亲,从明天开始他就是邯郸商会的会长了。商会的诸项成立事宜,我会让临淄商会的白副会长去指挥!” 这就等于给陈家吃了一粒定心丸,同时也将他们绑上了田假的船,今后陈家在邯郸只能和田假共进退了。 她终于是收起了那副冰冷的眼神,言语中带上了不少感情:“妾谢过大王了!” 田假站在书房的铜镜前,仔细检查着身上的袍服,陈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从后面帮田假整理衣服。 陈氏转到了田假身前,帮他把别在里面的衣领拽了出来,说道:“大王,妾身今后要怎么办呢?”这话的意思就是暗示田假准备怎么安置她。 田假不动声色的说道:“夫人想怎么办呢?” 陈氏沉默一会儿,摇着头说道:“妾也不知道,只求大王能怜惜妾身!” “我当然会怜惜夫人了!”田假笑了笑认真的说道:“寡人可以把夫人接进宫,再给您一个正式的名分,如果夫人怕有人议论,那夫人今后就来出任邯郸商会的副会长,这样你能帮你父亲做点事,也能时常见到寡人。” 陈氏诧异道:“女人也可以当官嘛?” 在这个时代,还从来没听说过女子可以当官。陈氏感到非常的惊奇。 “当然可以了!”田假笑道:“我们临淄商会的白副会长就是女人,这有什么?女人一样可以为国家做贡献!” “女人一样可以为国家做贡献?”陈氏点了点头,她看田假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田假不轻视女人,光这一点就比赵偃的强很多,在赵偃心里女人都不过是玩物,他从来没有把身边的女人当成人看过,哪怕陈氏在赵偃心里的地位也不过是个高级一点的物品而已。 田假将衣服整理好之后,他带着陈氏往书房外面走去,叮嘱道:“夫人路上慢些,稍后寡人会让韩滕用我的马车把你送回去。”拿田假的马车把她送回家,这也是在告诉陈家陈氏现在的地位,今后她在娘家也没人敢轻视她了。 “谢过上王!”陈氏感激的说道。 陈氏离开之后,田假也想出门透透气,走出房间的时候,田假发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不知不觉间一天又过去了。 屋子外面起了微风,树叶被风吹动“哗哗”做响,田假顺着台阶下去,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惆怅。冷静下来后,田假感觉刚才做的好像有点过分,如果他跟陈氏的事情被韩语发觉了,这事该怎么解释呢? 不过事情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韩语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就算知道了这事儿应该也会装作不知道。田假只要不主动说,她也肯定不会问。 累了一天了,田假也有点累了,他正想回房间招呼人帮他弄点东西吃,马忠找到了他,说道:“上王,李牧将军来了!” 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李牧怎么会在这时候找他? 疑惑之间,马忠轻声解释:“李牧将军今天下午已经来过两次,都被臣等挡回去了!” 难怪李牧会在这时候来,感情他白天没见到田假。 田假这会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急事?他也顾不上肚子饿了,连忙吩咐马忠去把李牧请进来。 李牧进来后,先是冲田假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上王,臣有要事启奏!”他并没有问田假白天做什么去了,这让田假不禁多看了李牧两眼,这家伙挺会来事的啊! “有什么事情卿就说吧!” 李牧顿了一顿,拱起手说道:“臣全权负责改革赵国军队的事宜,然臣发现了一个隐患,代郡将军司马尚,此人手上握着两万精兵,该怎么处置他?臣想请上王示下。” 提起司马尚,田假不禁皱起眉头,他进了邯郸之后,赵国都已经落入他的掌控,各地的县令、封君都很识趣也没人站出来反对他。所以田假也并没有对这些人出手,反正他们手上也没多少兵力能调集,田假并不怕这些人谋反。 这个司马尚和他们不同,他手上攥着两万精兵,如果他要真反了,赵国北部的五个郡立马就会脱离田假的控制。 为了安抚司马尚,田假还特地晋了他的爵位,又亲自写信安抚于他。 司马尚和中央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实际上司马尚处于半独立状态,只是名义上服从中央。 只要司马尚不扯反旗,田假并不打算对他出手,赵国边境的稳定至关重要。逼急了司马尚,整个赵国北部都要糜烂,这是田假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眼下,田假只能继续安抚司马尚,只要他服从中央,哪怕是听调不听宣,田假也可以忍。 田假对李牧吩咐道:“这个司马尚,暂时先不要动他。只要他不明言反中央,就让他接着替赵国镇守北部边境!不过你要密切注意代郡的动向,如果这家伙有异动,将军立刻告诉我” “唯!”李牧应道。 第518章 亲如一家 齐国,临淄。 李斯等人还忙着在后方筹措军需,他已经打算要利用商会搜刮各地权贵手上的粮食了。 但忽然之间,北方就传来捷报,先是李牧大破乐闲,紧接着就传出消息齐王率领军队攻进了邯郸。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大多都没回过神,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斯甚至一度以为是有人造谣,一连确定了三次之后,众人才确信他们真的赢了。 霎时之间整个王宫,不,是整个临淄都沸腾了,人人额手相庆前线的捷报迅速传遍临淄全城。 这场仗打的实在太快了以至于齐国都还没有进入状态,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御史大夫陈臻在听到前线的捷报时曾经感叹:“大王真可谓兵贵神速,百日灭赵堪称是一个奇迹!这将载入史册!” 临淄先前收到的消息是田假准备率领军队直逼邯郸,当时后方有不少人都认为是太冒进,因为邯郸是坚城,许多人都感觉田假要率人在邯郸城下撞个头破血流,以至于后方为此吵翻了天。但现在已经赢了,自然也就没了争执。 此时,大多数人谈论的焦点都变成了:既然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那要从赵国身上割取多少城池,要他们赔多少款才划算。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齐国应该趁这个机会吞并赵国,然后全力掠夺赵国的财富支援齐国的建设。 就在众人为此讨论的热火朝天时,前线发来消息说田假扶持了新王,这让众人的心情瞬间跌到了冰窟窿! 扶持新王意味着田假不打算直接吞并赵国,这就让齐国内部一些大臣对田假非常不满。 明明齐国都已经把赵国打下来了,为什么不干脆吞并赵国?如果吞并赵国那将是一个很大的蛋糕,人人都有份。但田假不分这个蛋糕反而扶持新王,这相当于从他们身上割肉了。 后方对田假扶持新王的举动议论纷纷,只有李斯跟韩非没有讲话,等群臣议论的差不多了,李斯才缓缓开口:“大王何等睿智,他扶持新王必有原由!我等不必腹诽!” 这一句话就已经堵住了众人的嘴,大王扶持新王,肯定是有他的缘故的,我们都是臣子,腹诽大王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斯堵上了群臣的嘴,这不意味着众人在心里没有怨言,尤其是几天之后赵国又传来消息,田假要茅焦在赵国主持改革,这就让后方的齐国权贵更加不好。 大王不吞并赵国也就罢了,居然还帮他们搞改革,大王是疯了吗? 田假为什么帮助赵国改革,李斯跟韩非是知道的,不过知道归知道却并不赞成。 李、韩认为,齐国完全可以直接吞并赵国,然后再采用怀柔的方式慢慢同化赵国。用田假那种方式对待赵国,未免太慢了些。 但是即便是不赞成,李斯与韩非也只能配合田假。田假在赵国搞改革为什么要齐国配合呢? 因为齐赵一体化中一个关键步骤,要让赵人认可齐国,同样也要让齐人认可赵人,只有互相认同,两国在今后才能真正合二为一。 所以为了让齐人接受赵人,齐国在赵国改革的同时,也必须做出相应的宣传。 李斯对身旁的韩非说道:“请左丞相去安排一下,命令我们的宣传部门大肆宣传齐赵一家,一定要让齐人接受赵人!” 韩非点点头:“这没问题,我稍后去通知司徒,让他们宣传部门立刻行动起来。” 临淄城还沉吟在欢乐的海洋中,众人还在为前线的胜利欢呼,官府却在街头印了许多宣传画。 宣传画还是第一次在齐国出现,当第一幅画被画好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上来。 只见一张栩栩如生的壁画被画在一间民房上,而上面画着两个小人,其中一个是一副齐人打扮,而另一个则是赵人打扮,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在画的下面还印着一行小字:齐赵亲如兄弟!我们是一家人! 伴随着大量宣传画,还有海量的传单,传单上的内容则都是在宣传齐赵之间的友谊,其中有一句话被百姓们口耳相传:从临淄到邯郸,所有的齐人、赵人都在齐王的号令下紧密团结。 临淄忙着大肆宣传齐赵一家时,一封田假的密信被送进了王宫,这封信被送到了魏赢手上。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魏赢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去把韩夫人和语嫣夫人请来!” “唯!”侍女应道。 不久后,二位夫人来到魏赢的寝宫,韩姬来的时候,手上还牵着已经四岁的田乐。 田乐才四岁,却生的非常可爱,尤其是那张小脸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见礼之后,魏赢俯下身轻轻捏了捏田乐点点头小脸,笑道:“乐儿,叫母后!” 田乐看着魏赢行礼道:“孩儿拜见母后!” 又逗了田乐一会儿后,魏赢让侍女把田乐抱了下去,然后才拿出那封田假送来的密信。 韩姬看完信顿时露出了笑脸,语嫣忙道:“姐姐出了什么事?” 韩姬把信交给他,说道:“大王他想我们了,想要我们去邯郸陪她!” 语嫣激动接过信,看完之后,忍不住说道:“大王还想着我们,他可真是有情有义!” 魏赢在一旁笑盈盈的说道:“孤倒是羡慕二位妹妹的福气,大王还专门写信要我把你们送去!” 韩姬很聪慧,她连忙摇头道:道:“如果殿下不要我们去,我们便不去了。” “不必!”魏赢仍旧是笑着说道:“大王想你们了,你们就去!再说,我要是不叫你们去,大王肯定会在邯郸纳几个美人,我可不想要大王给我找那么多妹妹!” 韩姬用袖子捂着小嘴笑了笑,说道:“那殿下认为我们可以去?” “去吧!”魏赢看着韩姬,压低声音说道:“妹妹去了以后,多缠着点大王,别让他有精力找别的妹妹,不然咱们姐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韩姬脸颊红红的,轻声道:“我只怕大王不会让我们姐妹一直呆在他身边!” 魏赢笑道:“这有什么?我们都是女人,想把大王留在身边办法多的是!” 韩姬抬起头看着魏赢,道:“我这次去可以带上乐儿吗?” 魏赢说道:“当然!你们去了邯郸之后别忘了代我还有太子向大王问好!” “唯!”二位夫人一同应道。 第519章 且欲逃亡 二位夫人带着田乐启程前往邯郸之际,为了沿途出现意外李斯专门调集了五百武卒护卫她们的安全。 除了武卒之外,魏赢还专程带着宫中的所以嫔妃已经田假的几个儿子相送,看着众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赵姬感觉心里酸酸的。 明明大家都是田假的嫔妃,凭什么他只让韩姬二夫人去邯郸侍奉他?想着赵姬的脸色不由阴沉下去。 正和韩姬说话的魏赢侧目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赵姬的表情,她回过头来,小声问赵姬:“卿是不是怨恨大王?” 赵姬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有!我怎么敢怨恨大王呢?” 魏赢把目光看向远处站在太子去疾身后的嬴政,轻声道:“卿且暂时忍耐,你们母子的福气比韩姬她们可大多了!” 赵姬母子的情况,魏赢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止一次听田假说过将来要怎么安顿赵姬母子。事实上从一开始田假就没打算长期扣押赵姬母子,她们终究是要回到秦国去的。 让赵姬母子归国,魏赢还是很赞成的。嬴政跟去疾的关系不错,等到将来他们二人继位,起码嬴政不至于会跟去疾过不去。 秦夫人悄悄靠到魏赢身边,说道:“大王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魏赢从思绪中走出看着秦夫人,摇头道:“没有!不过大王让韩姬她们过去侍奉,想来是短时间内不会回国!” 秦夫人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韩姬二位夫人的车架在这时已经出发,众人向他们挥手告别。马车逐渐从地平线上消失,秦夫人的笑意戛然而止。 魏赢走到了秦夫人身后,道:“妹妹,我们回宫吧!” “好!”秦夫人跟着魏赢上了她的马车。 马车刚一启动,秦夫人就忍不住说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魏赢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那个语嫣,你有没有觉得她跟韩夫人长得很像?” 语嫣跟韩夫人的长相相似,这一点很多人都察觉了,只是田假并没有公开过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因此外人也不敢轻易去揣摩。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通过两人之间的长相,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秦夫人不动声色的说道:“殿下是怀疑他们两个是姐妹?” 魏赢道:“难道不可能?韩王也是男人,男人都是很风流的,有个私生女,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秦夫人听到这里,想了想觉得魏赢的话也蛮有道理的。 颠簸的马车之中,魏赢看着秦夫人忽然笑出了声。 秦夫人抬起头看向魏赢,道:“殿下何故发笑?” 魏赢轻声道:“我听说语嫣以前好像是赵太后身边的侍女。” 秦夫人听出魏赢话中的意思,她蹙了蹙眉道:“殿下的意思是?” 魏赢若无其事的一笑,说道:“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不过随口一提而已。” 马车仍旧在向前行驶,秦夫人想了一会儿,将头靠近了魏赢,说道:“殿下是怀疑赵太后跟大王?” 魏赢看了眼秦夫人,说道:“难道没有可能吗?” 秦夫人顿了顿,摇头道:“不可能!她可是太后!怎么会?” 魏赢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当初你我第一次见到大王不也贴了上去?更何况大王已经拿下了整个赵国,就算他不提,只怕那个赵太后也会想方设法的贴上去。别说是那个赵太后了,恐怕只要是个女人,现在都会想方设法的往大王身边贴。” 秦夫人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魏赢瞧瞧往马车外看了一眼,说道:“大王的嫔妃中,赵姬迟早要回秦国,而韩夫人跟语嫣又是亲姐妹,万一那个赵太后再贴到大王身边,他们三姐妹就联合到一起了,咱们姐妹的处境可有点不妙。” 秦夫人已经听明白了魏赢话里面的意思,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和殿下到底有亲,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殿下。” 魏赢笑了:“好!只要妹妹站在我这边,咱们就不怕那三姐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赵姬怀着郁闷的心情回到了她的房间,刚刚推门进去,一双手就从后面捂上了她的嘴巴,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呼救,却听后面那人说道:“夫人别害怕,我是吕不韦相国派来营救您的!” 一听到吕不韦的名字,赵姬瞬间放弃了挣扎,而那人的手也缓缓松了下来。 赵姬回过身,见站在身后的是一个面向声色的寺人,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试探道:“你真的是吕相国派来救我的?” 那人点了点头,而后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赵姬一眼认出那块玉佩就是吕不韦的。 她接过玉佩,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终于派人来救我了!” 那寺人低头说道:“相国大人从来不曾忘记夫人,只是王宫戒备森严,相国的人实在没办法混进来,就连奴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能混入宫中。” 赵姬一听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既然如此,那我该如何从这宫中逃出去?” 那寺人抬起头看着美艳的赵姬,沉声道:“夫人可以诈称出宫祭奠父母亡灵!魏王后必定不会阻拦,到了那个时候宫外自然有人接应夫人!” 赵姬点点头,又道:“那政儿呢?” 赵姬知道嬴政就是他的依靠,如果没了嬴政,她回了秦国也没用。 “既然是祭奠父母,那夫人出宫的时候可以带上公子,这样显得更加自然!” 赵姬点了点头:“好!我就全听您的安排!” 第二天清晨,赵姬带着嬴政去到魏赢宫中,见礼之后,赵姬便满脸悲痛的说道:“妾自从来到齐国,已经多年不曾祭祀父母,今日乃亡父忌辰,妾欲出宫到祭拜,请殿下允许!” 魏赢看赵姬说得情真意切,实在无法拒绝:“既然如此,妹妹就带着政儿去吧!” 赵姬闻言急忙拜谢魏赢,而后匆忙离去。 当赵姬的马车匆匆驶出王宫时,刚好与进宫议事的姚贾擦肩而过,赵姬的马车行驶速度很快,这瞬间吸引了姚贾的注意力。 “知不知道对面是谁的马车?”姚贾看着远去的马车问道。 君看了看马车的样式,低声道:“似乎是赵姬夫人的车!” “赵姬的马车?”姚贾顿时皱紧了眉头,赵姬在齐国并没什么亲人,他出宫是要做什么? 感受到事情非同寻常的姚贾在第一时间来到了王宫,从魏赢口中姚贾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因为赵姬自从来到齐国从来没有去祭祀过他的父母,她突然向魏赢请求出宫祭祀父母这不得不让姚贾怀疑。 联想到前几天从秦王宫传出的一份情报说秦王子楚病危,姚贾顿时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第520章 在下嫪毐 赵姬的马车一路向城外疾行,就在他的马车刚刚出了城门不到三里,一个老汉推着车突然拦在了驾车的马夫身前,马车慌忙拉住马匹,马儿吃痛仰天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你这混蛋不长眼吗?”马夫冲着那驾车的老农叫骂道。 老农并没有理会马夫的叫骂,只是站在原地冲着他森森的一笑,驾车的马夫刚想继续骂就觉得脖子忽然一凉,再用手一摸竟然有血。 可怜的马夫,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倒了下去,而他的脖子瞬间喷出了大量鲜血,喷溅出的鲜血将轿帘都染红了一片。 马车里的赵姬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惶恐地抱进了怀里的嬴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时外面终于响起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在下嫪毐,奉丞相之命特来相救,请夫人公子速速下车!” 听到马车外的动静,赵姬终于掀开帘子探了一个头出去,只见马车外站着一个身形魁梧,满脸虬髯的精壮汉子,这就是那个自称嫪毐的男人。 赵姬在王宫住的久了见到的侍卫大都是些清秀的年轻人,像这样精壮的汉子她还真是许久都不曾见到了。 “卿是吕相国派来的人?”赵姬看着那嫪毐那壮硕的身材,不由觉得心神荡漾。 “是!”嫪毐直视着赵姬的眼睛说到,很明显他也对面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少妇起了别样的心思。 “先生,别忘了相国的嘱咐!”嫪毐身边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对嫪毐催促道示意他快点接赵姬母子走。 嫪毐将目光从赵姬身上移开,吩咐身旁的几名手下将一辆老旧的马车拉了上来,道:“夫人,为了您的安全,请您乘坐这辆马车!” 赵姬原来坐的马车上已经溅满了血,这要是在路上跑起来未免也太惹人注目了,而且赵姬的马车估计很多人都认识为了避免遭到追踪,他们必须给赵姬换一辆更为低调的马车。 赵姬点点头:“就听将军安排!” 赵姬迈开步子刚准备要下车,嫪毐立即迎了上来从旁边扶住了她,柔声道:“臣抱夫人过去!” “嗯!”赵姬并没有拒绝,任由嫪毐将他抱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嫪毐将赵姬抱进马车轻轻放好之后,对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又转过身去另一辆车上抱嬴政。 却不想嫪毐刚刚把手伸到嬴政面前,嬴政就蛮横的推开了他,质问道:“你是谁准备将我和我阿母带去哪?” 嫪毐笑了一笑,解释道:“臣是吕相国的人,秦王有命令让相国把您和夫人接回去!” 嬴政听罢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快步跑到赵姬的马车前,大声质问道:“是这样吗?母亲?” 赵姬掀起轿帘,面色不虞的看着嬴政说道:“就是这样的!政儿你阿父派人来接我们回国了,咱们快走!” “不!”嬴政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要离开齐国!” 赵姬闻言气的想要打人,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本想扇嬴政一巴掌,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俯下身子,摸着嬴政的脑袋说道:“政儿,齐国不是你的家,秦国才是我们的家!阿母告诉你,秦王才是你的父亲!” “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齐王!”嬴政冷冷的说道。 赵姬终于发怒了,她站起身拽着嬴政的胳膊,厉声说道:“你给阿母听好了!你是秦王的儿子!你父王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回到秦国就能继位为王,你呆在齐国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嬴政对他的母亲投去一个仇恨的目光,但他又想起田假说过的话,于是目光又柔和下来,他平静的说道:“即便如此,我也要先和父王母后告别!” 多年来嬴政都一直叫魏赢母后,而魏赢的确也很疼爱他,在田假的几个子女中,魏赢对嬴政的疼爱仅次于对太子,因此在嬴政心里魏赢几乎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嬴政的话彻底激怒了赵姬:“你那个父王远在邯郸他这会儿不知道正跟哪个女人鬼混呢!至于母后,我才是你母亲!” “我不管!”嬴政执拗的说道:“如果不向母后告别,我是不会离开的!” 赵姬很清楚如果他们真的傻傻的会去向魏赢告别,肯定会被扣押起来。她见说不通嬴政,立即给身旁的嫪毐投去一个眼神。 嫪毐会意的从后面抱起嬴政,然后将他夹在胳肢窝里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嬴政被嫪毐夹着,两条小短腿不停在空中乱蹬:“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不然我发誓有一天一定会把你五马分尸!” 面对嬴政的话,嫪毐并不为之所动,而是将他一把扔进了马车中。 嫪毐扔的幅度很大,嬴政的头一下磕到了车厢上,让他觉得眼冒金星。赵姬在这时也跳上了马车,嫪毐紧随着跳到车前,他挥起马鞭正要赶车,突然远处射来几支利箭,嫪毐带来的几个随从纷纷中箭倒地。 意识到大事不妙嫪毐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吃痛的马匹嘶鸣了一声后刚跑出去两步又几十支箭射来,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声,霎时间拉车的马儿被射成了刺猬。 中了箭的马儿双腿一软倒在地上,马车也失去平衡侧翻在地,嫪毐被摔了一个结实,他踉跄的站起身刚准备抽出腰间的佩剑迎击敌人,一把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 嫪毐立即丢掉了手上的剑,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别!将军有话好说!” 忠面无表情的将剑靠近了嫪毐的脖颈,冰冷的剑锋随时能划破他的喉咙,此刻嫪毐恐惧到了极点,他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对方会要了他的命。 正当忠转动手腕要取了嫪毐性命时,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住手!” 姚贾骑着马从后面走了上来,前面的齐军士兵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而忠也将剑从嫪毐身上移开。 嫪毐感受到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猛喘了几口粗气,急忙把目光看向姚贾,行礼道:“小人见过大人!” 姚贾并没有理会嫪毐,他只是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对忠吩咐道:“将这个人拉下去好生招待!” “是!”忠应了一声,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拖着嫪毐闪到了一边。 姚贾来到了侧翻的马车前,忍不住嘴角向上一扬,道:“夫人、公子无恙否?” 第521章 嬴政归国 赵姬从侧翻的马车里爬了出来,她的头上很多饰品都已经不见了,就连耳环也少了一只,看起来非常狼狈。 赵姬从马车里爬出来以后,又伸出手拉出了里面的嬴政,由于刚才的撞击嬴政被撞破了鼻子,此时鲜血正不断的往外冒。 “速速找医官来!”姚贾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 “唯!” 姚贾又向赵姬母子走去,看到姚贾过来,赵姬立即抱进了嬴政,嬴政胆子一向很大,齐国许多大臣他都见过,他几乎不怕任何人,姚贾例外,因为姚贾曾不止一次将他抓紧过监狱。 对姚贾的恐惧已经刻入了始皇的骨髓。 “你……你想干什么?”赵姬颤抖的问道。 姚贾停在了距离赵姬一个身位的地方:“这也是臣要问夫人的地方!” 赵姬被这一问瞬间慌了神,她张开嘴结巴了半天,也编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姚贾俯下身从身旁一具尸体身上拿起了一把剑,他打量了一下这把剑的做工,道:“秦剑。” 秦剑比关东六国的剑要长上三寸,极其具有辨识性,因此姚贾一眼认了出来。 放下手上的秦剑,姚贾站起身看向赵姬,说道:“夫人想回秦国?” 赵姬尽量平抑着自己的呼吸,说道:“是的!这是当初大王答应过我的!” 姚贾笑了:“既然是大王答应的,夫人为什么要偷偷走呢?” “我……”赵姬霎时之间哑口无言。 这时医官也扛着药箱过来了,姚贾对他吩咐道:“去给公子治病!” 医官应了一声之后慌忙背着药箱走向赵姬,就在他俯下身准备看看嬴政的伤情时,赵姬警惕的拉着嬴政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大司理想把我们怎么办?” 姚贾平静的说道:“臣没有权利处置您和公子!稍后我会将您交给王后殿下,请殿下处置!” 赵姬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放心的将嬴政交给医官,医官从药箱里取了些药涂在一块布上,然后堵进了嬴政的鼻子里。 弄好一切之后,医官回到姚贾身边,示意已经弄好了。姚贾挥手让他下去,转过头对赵姬说道:“好了夫人,随臣回宫吧!” 赵姬和嬴政再次被姚贾抓确切地说是请回了王宫。 两人回宫时乘坐的是魏赢的车驾,而且一路上姚贾对赵姬母子非常尊重,没有半分失礼。 姚贾将赵姬母子带到魏赢的寝宫后就告辞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跟他这个大司理没什么关系了。 魏赢跪坐在筵席上看着站在面前的赵姬母子,说道:“阿姐请坐!” 赵姬母子跪坐到了魏赢对面,两人刚一坐下,魏赢就忍不住问道:“阿姐和政儿既然想走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您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此时赵姬自以为魏赢不会放过她,索性也不装了,她坐直身子冷冷的说道:“难道我说了你会放我走?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魏赢没有答话,她将注意力放到了嬴政身上,看着嬴政鼻子上堵着的东西,她顿时皱紧了眉头:“这是怎么弄的?我不是跟姚卿说了不许伤害你们?谁把你们弄成这个样子的?” 嬴政有些羞愧的看着母后,低声道:“这是孩儿不小心撞的!跟大司理无关!” 魏赢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去把高洋医师请来给政儿好好看看!” “是!” 听到魏赢的话,嬴政更加羞愧了,而赵姬这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殿下,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对,请你处置我一个人好了!不要伤害政儿!” 嬴政也在这时跪了下去对魏赢长拜道:“这件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请母后要罚就罚我!” 魏赢本就不是什么心肠狠毒之人,她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要说话,就见一名侍女快步来报:“王后,太子来了!” “哦?”魏赢黛眉一簇,道:“叫!” “唯!” 太子去疾一进房间,看到嬴政长拜在地又见赵姬狼狈的样子不由万分着急,他赶忙跪在地上对魏赢行了一礼,说道:“刚刚儿臣已经从大司理那里听说这件事了,母后您就饶了政哥他们罢!儿臣求你了!”说着去疾对着魏赢行了一个大礼。 魏赢示意太子去疾起来,又将目光看向赵姬母子,说道:“我也没有想责怪你们!大王早就说过你们不属于齐国,既然你们想走,那就走吧!我是不会阻拦你们的!” “不不不!”赵姬以为魏赢是在试探她,急忙俯身道:“妾再也不敢有偷跑的心思了!求殿下宽恕!” 魏赢笑了笑,扶起了赵姬,说道:“请您不必这样,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确实准备放你们离开。” 嬴政听到这话的时候瞬间抬起了头,他有些不可思议。赵姬更是又惊又喜:“殿下莫非戏言?” 魏赢道:“孤说话一向算话!说了要放你们走,就是要放你们走!” 赵姬看魏赢确实不是开玩笑,赶忙拉着嬴政给魏赢叩起头来,一边磕还一边说道:“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和政儿永生也不会忘记!” 魏赢扶起她们二人,然后对太子去疾吩咐道:“太子你稍后去给他们安排一辆马车,再挑几个随从,让他们走罢!” 太子去疾没想到母后居然要把他们放走,他确实不想伤害嬴政母子,但他也知道嬴政母子的重要性。“母后,这件事情太大了,是不是等父王回来?或者是把丞相他们叫来商量商量?” 魏赢摇摇头:“丞相他们是不会同意放他们母子走的!就因为他们不同意,我才要放他们,你立刻去准备车!出了什么事情,由母后承担!” 太子去疾看了看嬴政母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孩儿全听母亲安排!” 太子去疾下去安排车驾的功夫,高洋也来了,高洋替嬴政重新上了上药,而去疾也终于回来了。 “都安排好了!” “嗯!”魏赢从筵席上站起身,她看了看赵姬,又看了看嬴政,随后轻轻摸了嬴政的额头,说道:“政,今后你要听你母亲的话!如果你想母后和你父王了,可以托人捎信给我们!” 嬴政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眼圈很厚,显然是想要哭。 魏赢又吩咐人去取来了一些他们路上需要的吃食衣物,说道:“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赵姬感动的痛哭流涕,嬴政也终于忍不住哭了。 魏赢摸了摸嬴政的脑袋,说道:“政儿母后今天把你们放回秦国,希望你们能永远记住这份情谊,用你父王的话说,我希望齐秦两国能世代友好。” 嬴政看着魏赢,又看了看旁边去疾,点头道:“母后和二弟政永远不会忘记!” 赵姬母子千恩万谢的走了,目送着她们离去,魏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赵姬拉着嬴政来到外面的时候,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除了几个随从之外,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嫪毐也被放了出来。 嫪毐恭敬的站在马车旁,说道:“太子请我护卫您和公子回国!二位请上车!” 赵姬看着被揍成猪头的嫪毐有些心疼,她看了看身边的侍从,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嬴政上了马车。 承载着未来大秦之主的马车缓缓驶离了王宫,当马车从地平线上消失之际,宫城上站着的三个人影也走了下去。 韩非看着身旁的李斯、姚贾说道:“就这样放他们走嘛?” 姚贾目露杀机道:“只要二位丞相下令,我可以派人在半路截杀他们!” 李斯伸手制止了姚贾,说道:“他们不能死!” “为什么?”韩非问。 李斯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停下步子说道:“秦王着急接召集母子回宫,这说明他就快要不行了,一旦他死去,秦国的王位必然空悬。子楚只有两个儿子,偏偏这两个儿子都在我齐国,你们想想如果我们不把嬴政放回去,秦国会怎么样?” 姚贾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会马上选出一个年长之人成为新秦王!” 李斯重新向前行进:“是啊!一旦秦国换上一个年长的君王,这将对我齐国非常不利。 让嬴政回国继位就不同了,嬴政自小就在齐国长大,多少会亲近我齐国。而且他年龄还小做不了什么事,将来秦国的大权只怕都要落到吕不韦手上了!” 姚贾追上李斯接过他的话茬说道:“而且殿下今天做主放了赵姬母子,将来他们毕竟对殿下和太子感恩戴德!” 韩非情商素来很低,但他此时也恍然大悟:“难怪殿下要放他们走,原来殿下下了这么大一步棋!” 李斯领着三人一路前行,说道:“所以我们不但不能暗杀他们,还得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确保他们能回到秦国!” 第522章 修建水渠 时间转眼进入八月中旬,此时已然步入中秋,中秋时节天气渐冷,齐国也开始从邯郸陆续撤兵。 事实上从田假进入邯郸后齐军就已经在撤兵,只是由于当时形势不稳齐军撤兵的速度并不快。 眼下情势已经稳定,田假决心全面从齐国撤军。 二十万人每日在外人吃马嚼的,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长久下去哪怕是财大气粗的齐国也有点负担不起。 全面撤军之前,田假也做了周密的安排,他命令主父鸿统帅全军先行一步撤回齐国,而他本人则率领两万齐军精锐留守邯郸,以防不测。 田假留在手里的这两万齐军都是铁甲锐士,是齐军中的精锐,他们不光有步兵,还有车兵和骑兵,是一支混成军团,战斗力极强。这也是田假敢带两万人驻守邯郸的底气所在。 这两万人以后会长期驻守邯郸,田假已经计划好了,将来就让他们邯郸附近屯田,这样也能自给自足。 主父鸿久在军旅,自然是明白田假的用意,临走之前他来到宫中向田假辞行。 见完礼之后,主父鸿说道:“大王,您终究是齐王,不可久恋邯郸!” 田假点点头:“待到赵国的新法推行的差不多时,寡人自然会从齐国回去。卿回了齐国之后记得转告丞相他们,齐国的大事小事他们可以自行商量处置,遇到急事可以当机立断,无须请奏寡人!” “鸿遵命!”主父拱手应道。 两人又是一番详谈,主父鸿这才告辞,临行前他还专门去城外军营看了一下李牧,两人互相寒暄了一番后主父鸿方才率领大军向齐国撤离。 主父鸿率领大军撤走以后,田假立即换了一身铠甲,亲自到各个城门去视察城防。 李牧忙着在城外训练赵国的军队,防务都被交给了赵破奴,田假倒不是不放心赵破奴,只是他觉得自己亲自出去转一转,这样不光能让士兵们心安,自己也能放心些。 从城外转了一圈,天快擦黑的时候田假回到宫里,刚一回宫忠就迎了上来:“大王,临淄急报!” “哦?”田假以为临淄出了大事,慌忙接过了奏报,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抬起头对忠吩咐:“去把丞相请来!” 忠愣了一下,又敲了敲脑袋才想起田假说的是茅焦。 接到田假的召唤,茅焦很快就到了,两人一见面,田假就把手中的急报交给了他。 茅焦看完以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秦王要死了?” 田假点点头,说道:“不然他也不会急着把嬴政母子接回去!” 茅焦懊恼道:“王后怎么能把嬴政母子轻易放走?子楚无子,嬴政可是咱们手上的一张王牌!” 田假极为淡然的说道:“放就放了吧!让嬴政归国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秦国三五年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茅焦点头道:“大王说的倒是不错,嬴政回去后光是守孝就要守一年,况且他一个孩子,估计将来很长时间都做不了什么事。臣恭贺大王,您可以无忧了!” 在茅焦眼中,嬴政就是个顽劣的孩子,他并不认为将来嬴政会有什么大的出息。 自带上帝视角的田假自然不会那么看:“政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有吕不韦,那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家伙!” “吕不韦?”茅焦皱了皱眉,他记得吕不韦是个商人出身,他除了贡献奇货可居这个成语之外,就只有率兵灭了东周国,不过这两件事情并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最起码吕不韦那个灭国大功的水分很大。 “先生等着看,这个吕不韦将来会给咱们制造很多麻烦!” 可能是被一系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茅焦也有些飘了:“能有什么麻烦?赵国咱们都打下来了,害怕什么吕不韦?” 田假说道:“吕不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秦国!” 茅焦点了点头:“这倒是!” 天下间目前能够跟齐国掰手腕的,只剩下了秦国,楚国跟齐国比都已经矮了一截。 楚国的国力倒不是说遭受了什么损失,只是齐秦两国的国力都在不断上升,尤其是齐国上升的速度更是如日中天。 相比之下楚国日渐衰落,先前的闽越之战更是暴露了楚国的虚弱。 现如今能跟齐国一争长短的就只剩下了西边那个宿敌秦国,只要干翻了秦国,齐国统一天下就是定局了。 “新法推行的还顺利吗?”新法开始后都是茅焦在操刀各项事宜,田假只掌握个大纲,具体的情况他还真不太了解。 茅焦沉吟道:“顺倒是顺,赵国各地都很平静,几乎没什么人反对新法,只是缺钱,很多工程都没法进行。” 田假也知道赵国很缺钱,但他也实在变不出钱来,新法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很多事情只能一件一件去做。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茅焦看着田假说道:“赵国的缺粮很严重,目前至少有1\/3的赵人都处于饥荒,我们得想办法解决他们的困难,不然新法也就没法儿推行了。” 必须让赵人吃饱饭,如果他们都吃不饱饭,有哪个会来支持齐国? 田假沉声说道:“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这样吧!我稍后写信给李斯,让他调一批粮食来赵国,先解一解燃眉之急。” 茅焦道:“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齐国能有多少粮食补贴赵国?” “这样吧!我们征集百姓引漳河之水修建一条贯穿赵国东南部的水渠,有了河水灌溉,赵国的粮食产量不就上去了?” 田假刚刚说完,茅焦就想要反对,眼下赵国全民去农耕粮食产量都还不一定上得去,要再分出人手去修水渠,那不是更完蛋? “不需要征集太多人!一次征个三五万人就行,这条水渠寡人并没打算在一两年内修完,我们可以在20年之内修完。” 田假提出了一个计划,他准备把这条贯穿赵国东南部的水渠分成五段,每一段用三年时间来完成,这样既不用征发太多民力,而且水渠也能如期完成。 水渠在修建期间,官府会支付一定的报酬,最主要的还管饭。这样不仅能刺激赵人的积极性,还能让那些没饭吃的赵人吃上饱饭。堪称是一举两得。 “大王的这个计划确实是不错!”茅焦搓着手,为难的说道:“可给劳工吃的粮食以及发的钱从什么地方来?” 田假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联系一下赵国的商会,让他跟我们齐国的商会连起来,用咱们的肥皂,纸张,布帛还有赵国的马匹去跟周边的国家换粮。” 茅焦无奈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第523章 游说廉颇 邯郸。 邯郸西城门外热闹非凡,从王宫来了许多车驾、仪仗、还有一大批随从侍卫,赵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云集于此。众多的百姓堵在城门,都想一睹传说中来自齐国的齐王宠妃。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见到韩姬两姐妹,她们二人坐在密闭的车里,外面的人压根看不到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 沿途的百姓纷纷猜测着车里的齐王宠妃会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 马车中的韩姬有些惶惶不安,听着城外的喧噪,她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 语嫣倒很熟悉赵国,她对韩姬安慰道:“妹妹不必如此紧张,其实赵国还是很不错的,这里虽然没有新郑、临淄那样喧嚣,却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等到了宫中,我一定带着您和殿下出去转转!” 韩姬已经知道语嫣的身份,只是两人并未公开相认,但她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是很有好感的:“那就全听姐姐的安排了!” 姐妹二人在马车中说着话,而这时马车已然离开城门沿着大街往宫城驶去。 田假并未到城门来迎接,以他的身份,这种场合压根儿用不着他去迎接,所以田假就安排了郭开去办这件事,但田假没想到,郭开会把这件事情搞得这么热闹。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田假把他亲妈从齐国接来了 随着仪仗人群的陆续离去,前来迎接的众多百姓和权贵们也纷纷散去,直到仪仗走出去很远,站在赵陵身边的安君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齐王假真是欺人太甚,不过是接他两个妃子,他居然要我们这么多人来迎接!” 赵陵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前来迎接的廉颇。 只见廉颇阴沉着脸,直到仪仗远去之后,他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这一切都被赵陵尽收眼底。 赵陵的目光仍旧看着廉颇,却对安君小声询问道:“何亮跟廉颇接触的怎么样?” 安君往廉颇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廉颇将军胆子太小了,何亮将军已经去了几次,就连我也去了两次,每次我们刚说明来意,他就会把我们赶走。我看咱们是说不动他了!” 赵陵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摆了摆手:“我看不然!” 安君惊讶道:“莫非平阳君觉得廉颇可以说服?” 赵陵看向安君,见周围的人群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小声说道:“廉颇至少是同情我们的,不然你们去了这么多次,他早把你们告发了。所以咱们还有机会!” 安君道:“可他同情我们有什么用?他并不愿意帮我们!” “或许从前不愿意,今天或许就肯了!”赵陵摸着胡须,笑道:“今日我亲自去见他,必能说服他帮助我们!” 廉颇的府邸。 刚刚回到家的廉颇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一个下人来报:“将军,平阳君来了!” 廉颇瞪了那下人一眼:“什么将军?老夫现在都无兵可带了,还能称什么将军?” 他的话音刚落,房门外就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就见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人踏进房间。 廉颇看着那人皱眉道:“平阳君?你怎么来了?” 赵陵跟廉颇曾见过几次面,两人彼此之间算认识。他跪坐到了廉颇面前,说道:“我特意来看望将军!” 廉颇瞬间怒了,他冷冷的说道:“老夫我现在已经不带兵了!请您不要再称呼我将军了!” 赵陵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子:“谁说您无兵可带?只要老将军愿意,我保证您马上就能统帅千军万马!” 廉颇毕生的梦想就是带兵,听到这话他瞬间眼睛一亮,随后又马上黯淡下去:“不!齐王是不会给老夫带兵的机会了!” “谁说一定要齐王给您带兵的机会?”赵陵满脸戏谑的说道:“您可是赵国的将军啊!” 廉颇顿时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赵陵:“你什么意思?” 赵陵沉声说道:“廉颇将军,齐王假名为大王之假父,实则不过是将大王当做傀儡。您是我赵国四朝老臣,难道就忍心看着社稷堕覆?” 廉颇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您跟安君他们是同谋?” 赵陵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我们都是想匡扶社稷的忠臣。” 廉颇冷笑道:“平阳君还是省省吧!” 赵陵说道:“怎么?您认为我们不能成功吗?” 廉颇冷哼了一声,说道:“齐王假用兵如神,这世间没人赢得了他!况且你们几个连兵权都没有,你们拿什么匡扶社稷?” 赵陵点头道:“您说的不错,我们是没有兵权,但只要将军加入进来,那情况就不同了。” 廉颇愣住了,随后苦笑道:“您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兵权了!我如果有兵权,也不会坐在这里!” 赵陵摇了摇头,他将身子靠近廉颇,把他们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桌案上放着一支蜡烛,蜡烛飞快燃烧,直到快要燃尽的时候,赵陵才把他的计划说完。 廉颇听完他的计划之后,惊讶道:“你们有把握吗?” 赵陵点点头:“只要将军参与进来,我们就有九成把握。” “这……”廉颇陷入了犹豫,他现在虽然没有带兵的机会,但田假也并没有为难他,他的家族仍旧是邯郸的显贵。可一旦他加入平阳君他们的阴谋,搞不好最后会落个生死族灭。 廉颇犹豫不决的时,赵陵在一旁沉声说道:“我的老将军,您就不要犹豫了,此刻您就是唯一能挽救赵国社稷的救星,您难道真的要看着我们赵国百年吉业白白落入田假手上?” 廉颇仍然是犹豫不决。 赵陵又站起身,悲痛的说道:“今天齐王假不过是迎接两个妃子进城,他竟然要逼迫我们这么多权贵前去迎接,他对我等呼来喝去犹如奴仆,老将军莫非就能受此等奇耻大辱?” 廉颇闻言也不由攥紧拳头,他还记得昨天郭开来找他前去迎接齐王的两个妃子时,那个模样有多嚣张,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廉颇当时就要揍他了。 赵陵看出廉颇有所意动,又继续说道:“事成之后,我必上奏大王,重新册封你为大将军,执掌我赵国兵马!” 说罢,赵陵单膝跪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说道:“这把剑是武灵王送给先父的,先父又传给了我,若是将军不愿助我夺回祖宗基业,就请您以此剑斩我头颅,然后提着我的头颅去向齐王假邀功!陵绝不怪您!” 廉颇看着赵陵手上的剑,他拿起剑望着凌冽的剑锋沉思了片刻,随后下定决心:“老夫愿意助你!” 赵陵狂喜,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廉颇拜道:“若赵室不亡,皆出将军所赐!” 第524章 重大消息 邯郸,王宫中。 田假正捧着一本奏折仔细阅读,韩滕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拱手道:“大王!二位夫人和长公主都到了!” “好!寡人知道了!”田假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门外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田假从胡凳上起来向她们二人走去。 二位夫人朝着迎面走来的田假款款施礼。跟在她们身后的田乐直接扑到了田假怀中,嘴上喊着:“阿父抱抱!” 田假抱起田乐,将她抱到一旁的胡凳上坐下:“我的乐儿长胖了!” 田乐嘟起小嘴,奶声奶气的说道:“阿父不喜欢孩儿长的胖些吗?” “喜欢喜欢!阿父怎么会不喜欢呢?” 田假一边逗弄女儿,对旁边跪着的二位夫人随口吩咐道:“二位夫人辛苦了,快起来!” 二位夫人从地上起来乖巧的跪到了一旁的筵席上,田假将田乐揽在席上,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二位夫人,她们都穿着一件相同的墨色丝绢袍服,一眼看过去竟就像一个人似的。 田假恍惚了一下,笑道:“寡人把二位夫人从临淄接来,一路上颠沛流离,你们不会怪寡人吧?” 韩姬小声道:“能侍奉大王,妾不敢有所怨言!” 田假有意将目光看向旁边的语嫣,说道:“寡人找二位夫人来,第一是想你们了,第二是想让你们去陪伴赵国的那位王太后,她是你们的姐姐,我想你们姐妹之间应该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其实韩姬跟韩语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韩语十几岁就被嫁到了赵国,真论起感情,他们姐妹之间未必有多深。 不过田假既然说了要他们姐妹之间团聚,韩姬自然不敢抱怨。她看着田假,眼神中有几分害怕:“大王,那位殿下好相处嘛?” 语嫣忙道:“好相处的,殿下人不坏,妹妹跟她见见面就知道了!” 田乐似乎对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姨母非常感兴趣,她抓着田假的衣服说道:“父王,乐儿也要去见姨母!” 田假摸着田乐的头,宠溺的说道:“好好好!阿父这就带着你们去拜见殿下!” 田乐闻言一下从田假膝上跳了下来,她抓着田假的手迫不及待道:“那我快去!” 田假无奈的一笑,他站起身带着田乐和二位夫人往后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田乐对赵王宫的一切都非常好奇。田假只好化身成临时解说员,耐心的为她讲解着赵王宫各处的布局。 田假讲的有点口干舌燥,几人才终于来到韩语的寝宫,等做完了一系列流程,几人终于见到了坐在帐缦后面的韩语。 三姐妹见面后并没有表现的多激动,相反三个人都非常平静,见完礼以后韩姬两姐妹就坐在了帐缦外面的席上,而韩语也并没有要请她们进去坐的意思。 倒是田乐这小丫头对韩语充满着好奇,自从进到房间,她就不断冲帐缦里打量,她似乎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姨母非常感兴趣。 韩语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丫头,她看着韩乐说道:“这是卿的女儿?” 韩姬点点头:“是,殿下!” 韩语看着田乐笑了,她对田乐招了招手:“卿进来!” 田乐听话的跑了进去,进到帐缦里面后,小家伙终于把姨母看了个透。 小家伙在看着时,韩语笑吟吟的说道:“卿觉得我长的漂亮嘛?” 韩姬闻言紧张到了极点,她生怕田乐会说错话。 “姨母漂亮极了,跟阿母还有语嫣姨娘一样漂亮!” 听完田乐的回答,韩姬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而韩语则是掩着口忍不住笑出了声:“卿倒是会夸人!” 韩语把田乐拉到面前,伸出一双想被牛奶泡过一样的时候,在她脸上抹了摸,夸赞道:“卿比我漂亮,姨母小时候可不像你这样好看!” “真的吗?”小家伙一脸天真无邪的问。 “当然了!”韩语把小家伙搂在怀里回答道。 韩语跟田乐说了很多话,两人亲密的样子若放在旁人眼里,肯定会把她们当成母女。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韩姬两姐妹准备带着田乐告辞离去,田假也站起身准备要走,却不想就在他刚刚准备要走时,韩语突然叫住了:“齐王且慢!孤有话要同您说。” 田假回过身对后面的韩姬说道:“殿下要和我谈些事情,你们且先带着乐儿回去,晚上的时候我会去陪你们吃饭!” “是!” 韩姬三人离去以后,田假来到韩语的席前,冲她见了个礼,然后熟练的跪坐到了她的对面。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层纱织帐缦,几乎是面对着面。 田假主动开口道:“殿下有什么话要说?” 韩语看着田假,沉吟道:“齐国会从赵国全面撤军吗?” 田假摇了摇头笑道:“不会,我将来会在邯郸驻扎两万精锐以防不测。” “那你会走吗?” 这一问让田假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看着韩语说道:“我是齐王,迟早是要离开邯郸的。” “不过!”田假又接着安抚道:“我会把韩姬姐妹还有乐儿都留下陪伴殿下,将来我们相聚的日子还长,总有机会见面的。” 韩语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从韩语这里出来,田假还没来得及回到他的书房,在走廊上忠已经等候多时。 “大王!”忠匆匆来到田假身侧,拱手道:“易水寒急报!” 易水寒通常不会直接给田假送信,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信才会送到田假手上。 看完了易水寒的密报,田假立即对忠吩咐:“传旨,将军师还有李牧将军他们都请来,出大事了!” “唯!” 不久以后,田假的书房中坐满了人,除了信陵君外,其余的人都是田假从齐国带来的老臣。 众人落座以后,都在交头接耳猜测着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有人觉得是秦国又东出了,有人觉得是楚国打来了,更有甚者认为是国中发生了政变。 所有人心中惊疑不定时,坐在上侧筵席上的田假打量着众人,缓缓说道:“二三子,寡人要告诉你们一个重大消息,秦王子楚崩了!” 话音一落,房间中短暂的沉默了一阵,而后就是一片哗然。 茅焦率先拱起手问道:“子楚崩了的消息确实吗?” 田假点点头:“这是易水寒送来的密报,应当不会有假。” 茅焦松了一口气,揖手拜道:“臣恭贺大王!” 田假一愣:“喜从何来?” 茅焦笑道:“秦王驾崩,嬴政又还没有回国,此时秦国上下必定乱成一锅粥。秦国短时间内对我齐国已无害矣!” 第525章 漫长等待 子楚的骤然驾崩让整个秦国都慌了手脚,尽管早在四月份宫中就已经传出子楚病危的消息,但是子楚真的驾崩的时候,秦国上下还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众人慌乱的原因也很简单,子楚无子,他一驾崩王位空悬,此时众人必须抓紧时间选个新王出来。 关于新王的人选,朝臣们争论不休,以至于在子楚的灵柩前大吵起来,最后还是吕不韦拿出了一份子楚的遗诏,诏书中说子楚死后立嬴政为太子。有了这份遗诏,争论不休的朝臣们也只得听从先王的遗命立嬴政为新王。 但是此时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嬴政还被扣留在齐国,短时间内无法归国。因此众人又产生争议,万一嬴政无法归国,王位该由谁来继承? 更让吕不韦感到头大的是,在这种关键档口,华阳太后又蹦了出来。先前子楚继位华阳夫人就成了太后,不过他这个太后有名无实,日子过得并不滋润。 尽管华阳夫人享受着太后的荣宠,手上却没有一丁点实权,就连他当初做夫人时培植的一些党羽也都被子楚翦的一干二净。 华阳太后对此非常无奈,可她又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子楚驾崩,华阳太后理所应当的站了出来,她准备利用自己太后的身份,将秦国的朝政掌握到自己手上。 因此华阳夫人一亮相就抛出一张牌,他希望从孝文王的儿子中选出一人作为新王,这样他就能作为太后理所应当的掌握秦国的朝政。 吕不韦当然能看出这位华阳太后的想法,要是让这位太后掌握了朝政,那他吕不韦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执,最终吕不韦依靠着他在朝堂上积攒下来的威望压住了华阳太后。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华阳太后终究是子楚名义上的生母,即便她已经沦为吉祥物,却仍然具有强大的号召力。 最终吕不韦向华阳太后做出妥协,如果嬴政在一个月之内不能归国,则从孝文王的儿子中选出一人作为新王。 契约达成后,吕不韦一面主持为子楚发丧,另一面则翘首盼望着东方,此刻他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嫪毐身上。如果嫪毐不能把赵姬母子带回来,那他吕不韦就彻底完了。 是夜,天上漫天繁星,吕不韦在他的大堂上转来转去,他的门客来告诉他说道:“我们派去魏国游说魏王的使者遭受到了冷遇,魏国似乎并不想和我们联手攻打齐国。” 吕不韦不耐烦的对门客挥了挥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嬴政,合纵攻打齐国的事,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吕不韦的眼睛都被熬红了,他一晚都没睡,今天就是他和华阳夫人约定的一月之期,如果嬴政在今天日落前还没有回来,吕不韦就只能遵从约定另立新王。 秦王宫。 吕不韦换上了一身墨色朝服,他无精打采地走进了议事的大殿,而此时他还没有注意到,大殿上所有的官员都有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当吕不韦坐到他的席上时,他不经意的往子楚的位子上撇了一眼,却惊奇的发现,子楚的席位上面坐着一个人。 华阳夫人穿着一身素色长袍,淡然的坐在席上,她面色冰冷的盯着吕不韦,说道:“吕丞相,今天就是一月之期了。嬴政还没有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秦是时候选出一个新王了。” 吕不韦打起精神看着华阳太后说道:“今日日落之时才是第30日,太后何必心急?” 华阳冷笑了一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窗外,说道:“朕不急,只怕真到了日落的时候,丞相就该急了!” 吕不韦确实已经急了,他的手心都在冒汗,大殿上的气氛非常紧张,没有一个朝臣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 一直等到中午,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大殿,很多朝臣都已经被饿得饥肠辘辘。 吕不韦终于耐不住了,他站起身拱起手说道:“太后,百官都饿了半天了,能不能先暂时休朝一个时辰?让大家用过午膳再来?” 休朝当然不过是个借口,吕不韦是准备借着休朝的时间去部署人马,万一日落的时候嬴政还没回来,吕不韦计划用武力逼迫华阳太后屈服。先前攻打东周国时,子楚将手中的半截虎符交给了他,只要他能赢得时间,就能迅速调兵控制局势。 使用武力是一部险棋,稍有不慎吕不韦就将万劫不复。可是此刻吕不韦别无选择,为了他的荣华富贵,他也唯有冒险一拼。 华阳夫人并不是个愚蠢的女人,他看穿了吕不韦的企图,只听她坐在席上,沉声说道:“既然二三子饿了,没有关系。朕早就命人替你们准备了午饭!” 大殿外面一群等候已久的宫人将准备好的饭食端到了众人面前,华阳给大家准备的午饭还是很不错的,有两碟干菜一小碗鱼子酱,以及一碗粟米粥,更难能可贵的是,盘子里还放着两只白面大饼。 看着面前香喷喷的饭菜,一些武将们已经忍不住直流口水。此时华阳面前也被摆上了一叠相同的食物,她大方的冲众人挥了挥手:“二三子请用!” 朝臣们当即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华阳并没有去吃,反而满脸笑意的看着吕不韦,说道:“丞相请用吧!” 吕不韦看着面前香喷喷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他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将双手插进了袖子中以此表达自己对华阳的不满。 华阳并没有发怒,吕不韦越是这样她心里反而越是高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看着敌人吃瘪更让人痛快。 午餐用完以后,侍女们进来收起了盘子,有些大臣吃完了饭出去如厕,还有一些人干脆坐在席上打起了瞌睡。 华阳让人找来了一本商君书饶有兴趣的读了起来,大殿上华阳夫人翻动书页的声音非常刺耳,她越是翻动书页,吕不韦的心情就越是烦躁。 “够了!”吕不韦终于忍不住从席上站了起来,说道:“太后!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华阳放下手中的书,同样诧异的看着吕不韦:“这也是我想问吕相国的?相国准备干什么?” 吕不韦大声说道:“先王有遗诏,要立嬴政为公子,太后几次三番的从中作梗,难道是想要谋反吗?” “谋反?”华阳冷哼了一声,说道:“究竟是谁在谋反?已经一个月了嬴政还没有从齐国回来,您又迟迟不肯立新王,朕到怀疑您是不是想要谋反?” “哼!”吕不韦同样冷哼了一声回敬华阳,然后他拍了拍手,门外就有数十名武士冲了进来。 “你们把太后请回后宫!”吕不韦厉声吩咐道。 武士们正准备上前,华阳夫人坐直身,喝道:“谁敢?朕是孝文王的王后,哪个敢对我不敬?今天谁敢上前一步立即灭族!” 正准备上前拿下华阳的武士们瞬间耷拉下了脑袋,呆愣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动弹。 华阳见此大喜,她又对武士们吩咐道:“速速把反贼吕不韦拿下!” 武士们看了吕不韦一眼,刚准备要上,吕不韦立即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半截虎符:“我看你们谁敢!” 眼看着虎符在吕不韦手上,武士们顿时又停了下来。 “你们难道敢不听朕的话?”华阳气的把放在身旁的商君书扔了出去,怒吼道:“敢不听令者,立即灭族!不仅是灭族,朕还要挖你们祖坟!” 武士们权衡了一番后,仍就是站在原地不知该帮谁,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之际,大殿外一个年轻的寺人冲了进来,他进来的太急竟摔了一个跟头。 这寺人踉跄的爬了起来,大声道:“报!嬴政公子回来了!” 群臣听闻此言有人面露欣喜,有人则是非常震惊,还有人则是一脸恐惧。 华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身子一软瞬间瘫在了席上。吕不韦则像一只战胜了的雄狮一样,昂首挺胸,他看着面前站着的武士们,怒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随我出去迎接嬴政公子!” 吕不韦带领着群臣们出去迎接嬴政,在出去之前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华阳,而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群臣们都出去以后,大殿上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华阳歇斯底里的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奋力的掷了出去:“吕不韦!!!我誓杀汝!” 第526章 培养谍者 赵国,邯郸。 御花园中,几十个头上蒙着黑布的死囚整齐的跪成一排,而他们的身后几十名禁军手持弓弩,全神戒备的盯着他们。 随着最后一名戴着脚镣的死囚跪倒在地,忠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一份名单交给了田假,说道:“大王,人都带到了一共32名死囚!” 忠递来的这份名单并不是这些死囚的性命,而是一份邯郸本地监狱的回执单,这并不是一个多余的程序,要从大牢里提人要经过繁琐的程序,更不用说忠提的还全都是死囚。 “很好,你辛苦了!”田假拍了拍忠的胳膊,这是一种很特殊的鼓励方式。 在齐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被田假拍胳膊,能被他拍胳膊鼓励的绝对都是近臣。 忠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后又迅速隐去,他迅速站到一旁,扮演起了田假忠臣的卫士。 田假看着脚下跪着的几十名死囚,说道:“知道你们都犯了什么罪吗?” 一个头上蒙着黑布的死囚大声道:“知道,我们犯的都是死罪。” 田假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人,说道:“你因为什么被判了死罪?” 那人回答道:“齐赵开战的时候我被征召了,可是我家中有怀孕的妻子和老人,而且我两个哥哥都为大王打战死了,他们一个死在长平,一个死在济西。我实在不能再死了,否则父母妻儿无人赡养,所以我逃亡了。可是我被官府抓了回去,官府说我逃避服役,判了我死罪。” 田假听完这人的遭遇后并没有说什么,他又转过身看向旁边一个人:“你犯的什么罪?” 由于不知道田假身份,那人咽了咽口水,大声喊道:“冤枉啊!大人小的什么都没做,就被判了死罪!” 田假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忠,说道:“是这样吗?” 忠看了看那名死囚身上的编号,说道:“根据卷宗记载,这小子是个淫贼,他闯到一个老者家里面,当着他的面奸淫了他两个孙女,然后又活生生的打死了那可怜的一家三口。” 田假听完心中已经非常愤怒,但他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生气,他对旁边的韩滕挥了挥手:“拉下去砍了!” “唯!”韩滕挥了挥手,后面立即有两个禁军上来将那个淫贼拉了下去,那人再被拉下去时还在高呼冤枉。 田假又把目光转向下一人:“你又犯了什么罪?”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这名被问到话的死囚已经知道面前坐着的是个大人物,不然对方也不能用一句话来决定他的生死。 这人想了一会后说道:“罪民跟人起了争执,一时失手杀死了他,但事后我立即到官府去投案自首,但是县令还是判了我死罪!” 田假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忠:“是这样吗?” 忠点了点头:“按照卷宗上写的,确实是他描述的那样!” 田假点点头:“过失杀人罪不至死!” 听完这话以后,那人如蒙大赦般在地上蒙磕了几个头。 田假并没有放了他也没再理会他,而是把目光又看向下一个人,就这样他一连审讯了很多人,原本的32人中有19个都被他下令斩了。 这19个人个个都大奸大恶罪该万死,而剩下的则都是一些罪行较轻,或者是像刚才那个失手杀人的,他们还罪不至死。 田假令人解下了他们脸上的蒙脸步,而后翘起二郎腿,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幸存的几人已经恐惧到极点,他们同时摇了摇头。 忠在这时站了出来,指着田假恭敬的说道:“这位是我们的齐王!” 听到面前坐着的人就是齐王后,几名死囚立马磕头如捣蒜的开始求饶,田假示意他们起来,然后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所犯的罪行还不至于死,但你们终究都是罪人,不过现在寡人可以给你们一个赦免你们罪行的机会。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先前那个为了妻儿逃亡的死囚最先说道:“大王,刚才没有斩了我们就已经是给了我们活命之恩,只要您有吩咐,要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这群罪人都义不容辞!” 田假满意的看着那人,说道:“寡人不要你们上刀山下火海。寡人是想要你们去潜伏到邯郸的各大权贵家里,然后替寡人严密监视他们。” 这话音一落,那个死囚顿时明白了田假的意思:“大王是想要我们去做奸细?” 田假笑了笑:“也可以这样说!” 他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背对着这些死囚们说道:“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当好寡人的细作,替寡人盯紧那些权贵,你们身上的罪行不但可以被赦免,而且寡人保证,只要你们潜伏够三年,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可以依照新法获得相应赏赐。 如果能探听出什么重大情报,那你们的子女就可以被送去读书,等他们成人以后,国家还会重用他们。” 田假话音一落,死囚们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所有人都答应的,既干脆又利落。对他们来说他们本来该是死人,田假没有杀他们,反而给了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他们怎么能不珍惜呢? 齐国正在推行新法的消息,这些死囚们也知道,他们也知道如果凭借他们一辈子也不能让自己的子女翻身,只有立下功牢,他们的子女才能出人头地。 这些死囚都被忠带了下去,他们在真正去执行潜伏任务之前,都还要经过严密的训练。 韩滕看着那些远去的死囚,说道:“大王,您如果想要细作,臣可以派人帮您去找,何必找这些死囚犯?” 田假同样望着那些远去的死囚负手说道:“这些人刚刚经历过生死,他们可比那些没经历过生死的人靠谱多了!更何况从现在起,这些人的名字就已经被永久抹除了,从今以后赵国再也没有这些人了。只有死人才是最好的细作!” 这一番理论把韩滕说的有点懵,他挠着头皮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田假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田假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腾,你是个高手,就是脑子不大灵光!” 忽然间,田假想起了曹操身边的许褚,韩滕跟许褚不就挺像的?两人都是武艺高超,同样对主人忠心耿耿,又同样都是大老粗。 不对不对! 田假摇了摇头:我田假从来不好人妻,怎能跟那曹贼相提并论? 第527章 伐燕之策 这几天赵国北部边境狼烟遍地,几封北地的战报被送到了田假手上。 以往北方出现战事的时候,战报都是直接递到赵王手里,这会儿田假成了事实上的邯郸之主,所以赵国的很多奏报都会优先送到他手上。 这次北方传来的战报是燕国趁着田假入主邯郸,出兵偷袭了赵国的边境。不过燕国出兵的人数并不多一共就只有几千人,所以他们取得的战果也不大,只是拿下了赵国几座边境小城,然后就止步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燕王偏偏又派人给田假送了封信,说他攻打赵国是为了策应齐国。 田假看完这封信后瞬间血压飙升,之前齐国攻打赵国的时候,燕国按兵不动,结果两国大战刚一结束,燕国马上就袭取了赵国几座小城。你袭击也就袭击了,但你还写信说这是为了配合齐国,这特么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田假气的真想出兵攻打燕国,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燕王。然而齐国刚刚经历大战,正需要修整,短时间内无力再战。其次魏国那边还没信,也不知道毛遂说服了魏王没有。 魏王那个人是个投机分子,做事只顾眼前的利益,田假还真有点怕这家伙在听说了燕王的举动后,也会跟着出兵攻略赵国边境。 要是魏国、燕国轮着攻略赵国边境,哪怕每次只取得几座小城,日积月累下来,这给田假造成的损失也不会小。 魏国对齐国来说是天然的战略缓冲,有他的存在,齐国又不至于和秦楚全面接壤。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田假并不想出兵攻打魏国。 燕国就不同了,这家伙在齐国后方是个祸害,迟早是要收拾掉的。 田假寻思着,等回了齐国就跟李斯韩非商量商量,找个时机出兵灭了燕国。 寻思了一会儿,田假只得暂时放下了心思。 李牧派了人来请田假出城,说是请他校阅三军,这阵子李牧整训赵国军队也训练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时间也该有点成果了。 田假坐着马车出了城,他出城的时候,路上有不少百姓正在官吏的监督下修路。邯郸也算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不过路况却并不算很好,由于年久失修,路面上坑坑洼洼的。 马车里的田假都快被颠吐了,他命车夫停下马车,对身旁的韩滕吩咐道:“去把邯郸的县令请来!” “唯!” 邯郸的县令很快来到了田假面前,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非常清瘦,穿的也很朴素,一见面这人就朝田假拱手见礼:“臣邯郸令王雎拜见齐王!” “王雎?”田假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赵国原来的官员,还是后来新法选拔的?” 王雎应道:“臣是新法开始后从云中选拔上来的!” 田假点点头,吩咐道:“交代你办一件事情,你吩咐人把邯郸的路面整修一下,有困难吗?” 要想富,先修路,修路这方面的钱可是省不得的,更不用说是邯郸这种大城的道路。 王雎弯腰拱手:“没问题!臣保证办妥此事!” 跟王雎告别以后,田假又坐上马车向城外驶去,出了北城门又向外走了大约两里,田假到达了李牧的军营。 田假到达的时候,李牧已经率领各营的将领等候多时,除了各营的将军,还有大批赵国的士卒整齐的列在道路两旁。 这些赵兵每人都披甲持戈一脸肃杀,乍一看上去,这些士兵还真有点精锐的模样。 当然了,也就只是看上去而已,一直真正的铁军想要形成战斗力,还必须要经历战争。 李牧训练出来的这支部队战斗力究竟怎么样,再没有真正上战场以前,始终都是个问号。 田假骑着马简单的校阅了一下赵军,又亲自到各营中去视察了一番,以齐王的名义视察赵国的军队,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场检阅草草收场,临近中午的时候,李牧提出留田假在军营里吃个便饭。 这顿饭还是要吃的,在军营里吃午饭正好能跟将军们拉近一下关系,田假求之不得。 午宴在李牧的军帐里进行,里面坐着的人并不多,不算李牧一共就只有七个人,不过这些人田假都不认识。后来经过李牧介绍,田假才认识了这些人。 这七个人,其中有三个都是李牧从齐国选拔的将军,剩下的四个则是从赵国挑选出来的将军。 而那四个从赵国挑选出来的将军里,有一个人格外惹人注意,对方是个叫卫堪的年轻人,之所以说他惹人注意,是因为相比于其他三个人,他显得特别年轻。 卫堪看起来也就不到20岁,脸上写满了稚嫩之气,很难想象一个这样年轻的人居然能当将军。 田假都有点怀疑李牧是不是收了黑钱,居然会提拔这么一个年轻人当将军。 怀疑归怀疑,田假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在众人向他见完礼之后,田假就坐到了主位上。 午宴很快开始了,几名士兵合力将一只鹿抬了上来,据李牧说这头鹿是他们早上猎杀的,专门用来招待田假。 鹿已经被剥了皮,士兵们割了一只鹿腿扔到了一口大釜中,釜下面支着柴火,在柴火的烹煮下,没一会儿鹿肉就散发出来香气,馋的人直流口水。 趁着鹿肉还在锅里煮着,田假向众人询问起了攻灭燕国的策略。 朝这些人问策,第一是将来灭燕时还要用到他们,第二是田假有意想要考校一下这些将军,第三则是看看他们够不够忠心,会不会替他出谋划策。 田假的问题一出,营帐中的几个将军都愣住了,李牧最先开口:“大王准备要攻打燕国了?” 田假笑了笑,说道:“寡人暂时不准备伐燕,不过为将者当运筹帷幄,如果我国跟燕国爆发战争,各位将军难道要事到临头再想办法?” 李牧点了点头,说道:“燕国自五国伐齐后就已经一蹶不振,大王欲平燕国,只需给臣五万精锐,臣必能在半年内为您扫平燕国。” “善!”田假点点头,又问:“但不知将军如何扫平燕国?” 李牧沉吟了片刻,说道:“大王若想平定燕国,可以先从赵国出一军攻打燕国下都之地吸引燕军的注意力,而后再从齐国出一军北上徐州,出其不意直捣蓟城,如此燕国必灭矣!” 第528章 收买人心 李牧说完了他的平燕之策以后,田假并没有急着发表看法,他将目光看向营帐中的其他几名将军,询问他们的意见。 最先说话的是坐在李牧身边的一个都尉,此人是齐人名叫陈章:“大王,臣以为左司马之计可行,若大王从两地出兵,必能令燕人首尾不能相顾,此策可行!” 其余众人齐声:“臣以为左司马之策可行!” “善!”田假点了点头,余广不经意间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卫堪,这年轻人从坐进大营开始,就没怎么说话。 田假感觉这年轻人似乎还有别的计策,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卫将军,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听一听!” 卫堪看了眼李牧,笑道:“臣与左司马并无不同之意见!” 田假看出卫堪是怕拂了李牧的面子,道:“将军,有话就直说,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寡人和左司马都不是小气之人。” 鹿肉在这时被端了上来,望着碟子里还在冒着热气的鹿肉,田假端起碗加了一块,道:“来,众位将军咱们边吃边谈!” “谢大王!”众人都跟着端起了碗,吃起了鹿肉。 “卫将军!”田假咀嚼着细腻的鹿肉,将眼睛看向旁边的卫堪,道:“说说你的想法嘛!寡人倒是愿意听听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将来国家可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卫堪放下碗,认真的说道:“大王,实际上攻打燕国并不难,困难的是,我们要对付那些来援救燕国的国家,他们才是真正难以对付的。 上兵伐谋,而其次伐交。如果齐赵两国联手进攻燕国,秦楚魏韩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我们两国与燕国交战在前,四国袭我之后,我们两国必首尾不能相顾! 一旦出现这种局面,就算我们两国侥幸打下燕国,也必然会重蹈昔日齐宣王灭燕之覆辙。” 田假吃了一口鹿肉,道:“嗯,说下去。” 卫堪见齐王并没有反驳自己的意见,于是再接再厉道:“大王要伐燕,所伐的实际上并非是燕,而是其他四国。想要对付其他四国,大王需要紧密筹划,使四国相互猜忌,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全力攻打燕国。” 相比于李牧只从军事上看待问题,卫堪看的要更加长远,但他到底不是李斯那种谋士,具体如何分化其他四国,卫堪并没有给出办法,看来田假只有自己想办法来分化其他四国了,至于如何分化他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众人边吃边聊,很快就把一锅鹿肉吃完了。吃完了午膳以后,士兵们进来把碗筷收了出去,然后又煮了几杯茶水送上来。 田假同众人喝了一会儿茶,顺便和他们聊了聊家常,等聊的差不多了以后,营帐中的几个将军们都各自散了回营休息,只剩下了田假和李牧。 田假看着坐在侧身的李牧,说道:“卫堪这个年轻人不错,头脑很灵活,从战略上来说,他讲的很对,咱们要对付燕国,主要还是要收拾其他四个想救燕国的国家。” 李牧点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单纯是对付魏国跟韩国,臣可以轻松的替大王抵挡他们,可如果要是加上秦国跟楚国,想对付起来就很吃力了。” 魏国,韩国,燕国这三个绑到一起齐国都不害怕,更不用说现在齐国还有了赵国这个铁杆盟友。 难对付的是秦国跟楚国,秦国楚国随便拉出一个,齐国都很难应付,更不要说秦楚会联手对付齐国。 即便齐赵联手应对其秦楚同盟,也是相当吃力的事情,一想到将来秦楚要联盟救燕,田假就感到头大。 这时,李牧说道:“咱们跟楚国不是同盟吗?” 田假看了眼李牧,有点哭笑不得:“我的武安君,你也太天真了,同盟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是最不可靠的,这世上没有永远的联盟!只有永恒的利益!” 李牧点了点头:“大王所言有理!” 田假沉思了片刻以后,又转头看向李牧,道:“那四个你从赵国提拔的将军,尤其是卫堪,他们对寡人忠心嘛?” 这些人毕竟是赵国的将军,哪怕他们刚刚都跟田假坐在一起吃饭了,田假还是不能确定,真到了危难关头,他们还能不能跟自己站在一起。 李牧想了一会,说道:“臣在选拔将军的时候都是从他们的能力上来看的,并没有注意他们对大王忠心与否。不过他们对大王应该没什么别的心思,臣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大王。” 卫堪几人田假还是打算拉拢一下的,如果能让他们效忠自己,这无疑是最好的。 这时代拉拢武将无非就是送钱、升官晋爵,升官晋爵是不可能了,无缘无故给几个赵国的将军升官进爵,拉拢之意也太明显了。田假想拉拢他们就只能送钱了。 想了一会儿,田假说道:“稍后我会让韩滕送一千金来,武安君自己留下300金,剩下的请您平均分配给那七个将军,就说是寡人对他们这段时间辛劳的赏赐。” 李牧忙起身推辞,最后实在推辞不过只能答应下来。不过李牧在坐下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大王,您要是想获得别人的忠心,光送钱是不行的,起码那个卫堪恐怕就不会要您的钱。” 田假皱眉道:“武安君,这是何意?” 李牧不急不缓的道出了一桩卫堪的家事,原来这卫堪的父亲前些年喝醉了酒殴打了一名贵族,结果被判了死罪,人到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卫堪一直想着帮他父亲犯案,可是苦于没有门路。 田假听完,立马转头对韩腾吩咐:“腾,你明天去一趟郭开那,让他给卫堪父亲翻案,此事要尽快办妥。完事了之后给他父亲在邯郸找个房子住,再派两个人去伺候!” 韩滕揖拜道:“唯!” 田假又跟李牧讨论了一下最近的军务,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以后,田假跟李牧告别离去,他离开的时候李牧还亲自将他送出了军营。 返回王宫的路上,田假发现路面已经不再颠簸,他掀开窗帘仔细看了看,竟发现破损的道路已经被补好了,而且路面被打扫的非常整洁。 田假是上午的时候吩咐王雎去修路,刚下午路就修好了,这个年轻人的办事效率让田假刮目相看,王雎这个名字也被田假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