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钟离传》 引子 大安阁佛道大辩论后,道家(全真教)第二次在辩论中落败。按照事先约定,全真教高层辩论失败,全部削发为僧出家龙光寺,驱除伪经45部,庙宇237座交给佛教管理;道教从此萎靡不振。 元朝国教喇嘛教和佛教借大辩论之机兼并道观扩建寺庙,终元一朝风光无限,彻底压制道教。喇嘛教见佛教借佛道辩论之争势力大增,为防止其尾大不掉,影响喇嘛教的地位,又开始遏制佛教的发展。 自汉确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理政治国思想以来,——特别是到了宋朝,儒家学说在国家和社会中占据了稳固的地位;儒家学说成为治国理政,社会道德的尊崇。元朝统治中国后,儒家地位一降再降,和道家、佛家一样沦为宗派学说,彻底退出了作为社会和国家统治的理论基础。 元朝末年元顺帝在位,上层党争加剧,内耗不断,政治日益衰败;下级官员盘剥百姓,日夜享乐;军队军纪废弛,为争夺势力范围,内斗不止。 当时是,中国进入灾害多发时期,天灾不断,社会矛盾日益加剧,民不聊生;官员、地主、寺庙不断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无地可种,无粮可食。 此时,元顺帝当政,黄河决口引发河患,导致盐税、漕运锐减,从而引发严重的财政危机。为解决财政危机,元顺帝改革财政,发行变钞,收敛社会资财;同时,河患导致社会动荡不安,灾民流离失所,又瘟疫横行,社会矛盾就像一个火药桶。 为了缓和社会矛盾,朝廷派都清运使贾鲁任工部尚书兼任总治河防使治理黄河河患。但治河官员继续盘剥压榨,大量聚集的治河民夫成为引爆元末大起义的导火索;1351年韩山童等借石人独眼发动起义,正式吹响了元朝灭亡的号角!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章 孔府魅影 曲阜孔府三更时分 今天是掌管百户厅的孔家大小姐、当代衍圣公的妹妹孔克扬当值,巡视完内宅,回到前堂楼西侧的闺房,洗漱一番,准备上床休息。 孔府内宅已经没有灯火,黑漆漆一片。这时,一道黑影落在内宅门前西侧的假山上,全身隐于山石之中。大概五息之后,黑影腾空而起,拔高近三丈,斜斜的朝内宅门的屋顶飞去,没有一丝声响。 黑影刚踏上屋顶,左脚尖轻点脚下的瓦片,身体旋转着横移到屋正脊和垂脊的夹角区域。 只见黑影全身绷紧,右手五指插入青砖,后背紧紧贴住垂脊一动不动,眼睛不停朝四周观看,警惕着周围动静;四周除了草虫鸣叫,没有声音。 半晌后,黑影从屋正脊探出头看向前上房,又看了看东西配房。黑影左手抬起变掌为爪,插入墙砖内,单臂用力,身体直冲向院内;人到半空,腰身一挺,身体又拔高三尺。 黑影从院上空划过,轻轻的落到院中,一个纵身跳到前上房门前廊柱旁。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又左右看了看周围。 黑影感觉没有危险,慢慢的走到门前,双手刚搭到门环,突然后脖颈处汗毛炸起。来不及细想,黑影硬向东横移一尺,刚侧身查看,只觉得眼前一道银光直奔颈部而来。 黑影向后弯腰躲避的同时,左手扬起,一个侧翻身体掩在东廊柱旁。只见银光回缩,叮的一声轻响。黑影暗道一声可惜,旋即攀廊柱向上,抓住房檐,翻身跨过栏杆上到二楼。 与此同时,一道焰火炸响在上空,院外纷纷亮起火光和烛光,人声立刻喧闹起来。孔克扬听到焰火炸响,翻身起床,穿衣摘剑,推开窗,望向前上房的方向。 前堂楼下已有侍卫举着火把听令。墙外吆喝声不断,脚步声不断,听声音能感到令行禁止,临危不乱。 孔克扬对黑暗中说道:“各司其职,包围前上房;通知外围,扩大警戒范围;另通知城防和城外各哨,紧急戒备,警惕接应。”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远离而去。 孔克扬下楼赶往前上房之时,二楼的黑影快步奔向楼西侧,踏上栏杆向西墙掠去。与此同时,楼下持剑之人飞掠上西配房。黑影在半空中向西配房一扬手,西配房上的人急忙挥剑,只听得叮当几声响,伴随着一声闷哼,身影停顿下来。 在黑影掠过墙向南花厅飞去,墙外侍卫纷纷搭弓射向黑影。黑影迅速拔高,半空一个之字飞掠,朝南花厅的垂脊落去。当黑影要落到南花厅垂脊时,突然一只箭如流星射向其后背。黑影一个旋身,箭穿左臂而过。 与此同时,西配房上的剑手飞掠而来,朝南花厅房脊而来,以占据有利地形,防备其逃跑。 孔克扬扔掉手里的弓箭,也纵身掠向南花厅; 黑影一个弹身对上而来的剑手的剑,右手拂向剑身,同时身体向剑手怀中靠去。剑手身体一震,手中的剑差点脱手;眼见靠过来的黑影,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运功抵抗。剑手感觉像被一块巨石砸到身体上,哇的一口鲜血脱口而出。身体直直的坠到屋顶的瓦上滑落到地面,已无再战之力。 这时,孔克扬的剑已到黑影的后背,黑影急忙躬身,后背肌肉绷紧。剑入三寸,难以再进,黑影趁势掠起。孔克扬收剑左手印到黑影后背,黑影一声闷哼,随着孔克扬的掌力,朝墙外掠去。 孔克扬侧身朝房下侍卫说道:“内卫继续警戒,外围侍卫随我追;通知城防,严阵以待,防止逃出城。”说完,纵身朝黑影逃走的方向奔去。 曲阜城立刻热闹了起来,街上到处火把明亮,马蹄声,吆喝声,狗叫声响成一片。因街上早已宵禁,路上基本上都是兵丁和衙役,乱哄哄的到处乱窜。 孔克扬仗剑立在一处房脊上,突然,在仰圣门方向一只焰火飞到空中炸开。 孔克扬朝下说道:“马来!” 房下的侍卫立刻牵来一匹马,孔克扬从屋顶飞落到马背上,一抖缰绳,飞奔向仰圣门,身后侍卫纷纷打马追上。街上追查的兵丁和衙役举着火把灯笼也纷纷的朝仰圣门汇集而去。 顺街远看去,快到城墙下的地方灯火通明,两侧房上占满了举着灯笼火把、手持兵刃的侍卫,兵丁和衙役;弓箭手也在两侧房上张弓搭箭警戒。城头上也高高挑起一排灯笼,照的城墙下一片明亮。 街上的百户卫围着一个通体黑色只露眼睛的人,黑色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身材高大,肌肉隆起。只是怪异的穿着,实在有悖常理,让周围的人迷惑不解,无从猜测是何人。 孔克扬鞭打马快速奔向前去,黑衣人突然抬起右脚,脚下的土石飞射到西侧屋顶上警戒的众人,西侧房上一片哀嚎,纷纷滚下屋顶。与此同时,黑衣人揉身飞上西侧屋顶,侵入没有受伤,仍在房顶的人群中。 东侧房顶的弓箭手担心射杀到自己人,也不敢贸然放箭。楼下反应过来的侍卫还未来的及上房,黑衣人已经到了房子的边缘处,前方就是距离城墙不远的开阔地。 众侍卫显然训练有素,见此情景,知道上房拦截已经不及,便迅速飞奔到前面和城墙之间的开阔地。东侧房的弓箭手也立刻跳下房,奔向前方。 就在众侍卫赶奔的途中,突然一声惨叫,一个侍卫叫着飞到空中。紧接着,一道黑影腾空而起,飞向空中惨叫的侍卫。半空中黑衣人脚尖点在还在飞的侍卫身上,又腾空而起,斜斜的朝城墙的垛口掠去。半空的中的侍卫又一声惨叫,身体快速下坠,重重的砸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溢出。 城墙上的兵丁急忙拉弓朝黑衣人射箭,黑衣人去势不减,在半空中拍飞几只箭,身体已经踏到垛口上。脚尖一踏垛口,身体又腾空而起,越过城墙飞向城外。 反应过来的兵丁再重新搭箭,已经看不到落到城外的黑衣人。 此时的孔克扬刚刚赶到,见以无法阻拦,扬声喊道:“打开城门,通知沿途哨卡拦截。”马速不减,带人朝城门奔去。 城门立刻腾起两道红色焰火,在空中炸开,通知城外哨卡。 孔克扬带人追出城外,一直追到洙水河,仍为发现黑衣人的踪迹。 孔克扬带住马,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分出一队三人沿城墙搜索,若有发现及时示警。其他人分成两队,沿河向东搜索。 孔克扬带人沿河东行不到半个时辰,西边沿城墙搜索的侍卫发出焰火示警。孔克扬急忙招呼河对岸的侍卫赶紧回返。 等孔克扬带人赶到,天色已微亮。一名侍卫正等在原地,见孔克扬到来,立刻躬身施礼,说道:“大小姐,这里有一摊血迹,属下查验了一番,不是动物的血迹,应该是黑衣人受伤跳下城墙后,在此休息了一下遗留下来的;另外两骑已沿河追下去,属下在此等候小姐;下一步如何行动,请小姐下令!” 孔克扬看了看前方,眉头微皱,说道:“此人真是聪明,在受伤的情境下竟然不顺水东行,而是徒奔向西。前面就是泗水,如果他们没有寻到,估计就是顺泗水向南了。”说罢,孔克扬用力挥了一下马鞭。 孔克扬继续说道:“你回府告诉我哥,就说我带人沿途追下去了。然后飞鸽传书,沿途示警,留意左臂有箭伤的陌生人,不要阻拦,只要跟踪不失就好。快去!” 孔克扬带着侍卫朝泗水方向追去,等候的侍卫也飞身上马,回府报信。 孔府前上房 衍圣公、孔府当家人孔克坚一身家居常服端坐在堂上,右侧座位是孔克坚伯父前衍圣公孔思诚的儿子,世袭曲阜县尹孔克钦;两侧是三堂六厅的管事人。 孔克坚咳嗽了两声,座下众人安静了下来。 孔克坚看向众人,说道:“多少年没有发生过的事儿了,今天在我这代又发生了。我记得记载,上次孔府遭贼还是五胡乱华的时候;是我孔家衰败了,还是我孔家不堪其位了!” 孔克坚转头看向右手侧的孔克钦,说道;“璟夫,你现在任曲阜县尹,有什么看法?” 孔克钦略作沉吟,说道:“到现在汇总过来的信息看,贼人是直奔大兄的书房而来,因此可以初步判断,必定是想获得什么秘密。想我孔家,自世宗以来,虽然咱们汉人地位下降,但还是认识到儒学对朝廷治理的作用。虽然大哥没有入职朝封,但在朝廷还是认同我孔家地位。特别是当朝托克托担任中书右丞来,我儒家地位虽不及汉宋一层,相对立国以来还是有了很大提升。故大兄所言,所虑过甚了。” 孔克钦见孔克坚沉默不答,继续说道:“然贼人空手而回,多亏孔林及时发现。想我府内防卫还是有不足之处。克扬领百户厅,查漏补缺即可,不用过多忧虑。据侍卫来报,克扬已率人追踪而去,沿途有我孔家多处驿店,必定会有所结果。” 孔克坚道:“如此,三堂六厅各司其职;孔林养伤之余督府内侍卫事,以防再有类似事发生;璋夫也要严查城防,有所警备;就这样吧!” 众人应是,施礼而去。孔克坚沉吟不语,似有所思。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人命如草 钟离县衙 连日大雨,天刚刚放晴,地上一片泥泞。一群蒙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踩在泥水里,望向县衙的方向。 钟离县县尹李子善身着官衣,双手抄在一起搭在腹前,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高声说道:“众位乡邻,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县衙前聚集了不下千人,李子善的话根本无法传递很远;后面人群嘈杂依旧,根本无法听到,人们烦躁的踮起脚、伸长脖子、竖起耳朵,还不忘向旁边人打听县尹在讲什么。 李子善见此情景,十分无奈,转头对旁边的衙役道:“鸣锣三声!” 咣咣咣三声铜锣响后,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李子善抱拳行礼,道:“各位乡邻,各位乡邻,先听我一言,有话大家稍后再叙。咳咳,近年来灾祸不断,河患不绝,乡亲们生活难以为继。本官代陛下司牧一方,眼见治下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幼儿嗷嗷待哺,号呼不绝;本官也是焦虑万分,难以安枕那!然奈若何!只好四处奔走,向本县各位开明乡绅筹借若干,好让大家有口饭吃。虽不及饱腹,也不至于让众乡亲们饿死。但这个办法也只能是纾困一时,不是长久的办法。”说完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李子善抬高声音,向上拱了拱手,继续说道:“现在好啦!现在好啦!朝廷体恤民情,不忍乡亲们再受苦难,有了办法啦。什么办法呢!那就是既要解决河患,又要让乡亲们有饭吃。” 话音刚落,眼看着吵吵声又起,李子善急忙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吵闹,继续说道:“知道乡亲们有疑问,可能会说治理河患不是一天半日能解决的,可是一天两天不吃饭不行。朝廷已经替乡亲们想到了解决办法,办法就是以工代赈。嗯嗯,怎么个以工代赈呢?就是说啊,通过做工换取粮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乡亲们知道啊,大家之所以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究其原因是大雨不断,河水暴涨,冲毁田地房屋所致啊。因此,只有疏浚河道,赈粮才能运过来,大家才有饭吃;也只有疏浚河道,才可以让大水退去,再抓紧补种秧苗,到了秋天就有了收成。这样乡亲们不用再离乡土,四处乞讨过活。” 这番话一下子说到灾民的心里,顿时群情激动,只要有活的希望,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子善见又嘈乱起来,赶紧示意安静,继续说道:“朝廷下察民情,知道我们遭了灾受了难,所以才有以工代赈的旨意,并且还规定凡参加以工代赈的,青壮劳力每天每人粟米一斤,半劳力每人每天半斤。” 李子善话音刚落,下面人立刻炸了锅,各种骂声不绝。 离李子善比较近的一条汉子,指着李子善骂道:“平时干庄稼活一天要斤半米才勉强够,修河这样要花大力的活才给一斤,还是粟米;这比黑了心的地主老财还黑啊!朝廷发的粮食肯定是被你们这些狗官贪了。还口口声声说为我们好,好你个姥姥~!呸~”狠狠的朝李子善吐了口痰。 李子善又高声喊道:“静一静,静一静!”声音立刻被各种怒骂的声音淹没,李子善无奈的抄起手,等候人群安静下来。 旁边的县丞、主簙、衙役们都紧张起来,一旦造成骚乱,县衙的十几个人可无法阻挡住这群灾民的冲击。 正在众人喧闹之时,一名骑马的官员带着一队兵士——为首的官员骑着一匹红棕马,头戴宝顶金钵笠,身穿质孙服,腰上挂着环刀;兵士大概有两百来人,从城门向县衙快速开来。。 人马很快来到县衙前喧闹的人群后面,骑马之人带住战马,左手举刀,高声喝到:“围起来!” 说罢,又带着十来人的侍卫打马绕到衙门前,翻身下马,大刀阔步的走到县尹面前。 李子善看到来人,急忙躬身施礼,说道:“不知是督官到了!” 督官一摆手,对李子善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本督官趁天晴,还要把人带走。” 李子善无奈的对督官说道:“刚刚宣布了朝廷的旨意,这不,督官大人就到了。” 督官看了看吵闹的人群,问道:“怎么回事?这般乱糟糟的。” 李子善答道:“是百姓不满朝廷以工代赈的旨意,故此才吵闹起来。下官想着等百姓静下来,再行规劝。” 督官气愤的说道;“这帮南蛮,真是不知好歹。” 督官在台阶上踱了两步,冲着人群大声喊道:“收声!” 督官的声音比县尹李子善的声音要大多了,先从前面慢慢向后,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督官对着面前不远处的一个百姓问道:“你为甚对朝廷旨意不满,说!” 那人哆嗦着施礼道:“督官,朝廷以工代赈,青壮劳力每天每人只有粟米一斤,半劳力减半,修河是大力活,这点粮食哪,哪里能够呀!” 督官说道:“谁说的,朝廷旨意是青壮八两,半劳力四两,县尹说错了!” 李子善接口说道:“督官,这,这……?” 督官一摆手,阻止了李子善继续往下说。 旁边一个壮汉说道:“八两?俺一顿都吃不饱啊!俺不干!爱谁去干谁干!” 督官对壮汉说道:“你敢违抗朝廷!来人,杀了!” 旁边侍卫听令立刻搭弓射箭,正命中壮汉左胸;壮汉一声惨叫,痛苦倒地,挣扎了几下,气绝而亡。 周围静的吓人,百姓眼里冒着怒火,狠狠地盯着督官。 督官说道;“听令!反抗者,杀;扰乱者,杀!”周围兵士应声称令。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没法活了,怎么都是死,反了,反了!” 话如热油入水,人群立刻轰然炸开,向四周警戒的兵士奔去,只有少数人向县衙冲来。 台阶上的李子善、县丞等一干众人大惊失色,战战兢兢的向后退缩。 督官对周边的侍卫说道:”杀!” 众侍卫抽刀而出,百姓们刚冲了几步,见到侍卫拿着刀扑过来,立刻没有了刚才要反的勇气,急忙停住脚步向后退缩,转身就跑。 众侍卫冲到百姓的背后,挥刀便砍,惨叫四起,不绝于耳。 四周本要夺取警戒兵士武器的百姓,听到衙门前不断的惨叫,立刻慌乱起来;忘记了夺取兵器,而是向四周逃散开来。 人群中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吓得惊慌失措,满脸汗水;嘴里胡乱的叫着叔,叔;哆哆嗦嗦的拉着一个汉子跟着往前跑。 小孩名叫钟四,因朝廷规定汉人不允许有名,其在家行四,所以取名叫钟四。 因家里发水灾,淹死了爹娘和二哥,又饿死了大哥和三哥。是大哥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钟四,这才勉强活了下来。本想是跟着同村的叔叔来县城讨点吃的,没想到遇到了今天官兵捕杀百姓。 从小生活在农村的钟四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立刻吓得惊慌失措,无所适从,心里下意识觉得,只要叔叔在就好;慌乱中钟四拉着叔叔的手跟着乱跑。 上千人的百姓被冲击的四散逃串,兵士在后面四处追杀,整个县城乱做一团。家家掩门闭户,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随着家家关门闭户,人群只能顺着街道四处逃窜。追杀的兵士只要见到街道有人,二话不说,就立刻无差别捕杀。 有一个兵士追着一群人跑的;也有四五个兵士一起围杀的。 看来只要督官不收令,这群百姓断无活路可走。 钟四牵着他叔叔的手跟着只顾的跑,周围惨叫声不绝于耳。 突然钟四撞到他叔叔的背上,抬眼一看前面不远处是城门,城门处两名兵士正在斩杀试图逃出城的百姓。后面又有三名兵士正沿途杀过来,钟四哆嗦的紧紧抱住叔叔的胳膊,不知所措。 不知谁喊道往前跑啊。前面的人轰的一声继续朝城门洞冲去。钟四只觉得身体往前一冲,迷迷糊糊的只顾牵着手往前,又被带着跑了起来。 随着众人刚冲到城门,钟四突然觉得脸上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眼睛。慌乱中不及细想,钟四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眼睛,能看得到东西了,继续抱着胳膊继续扎着头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钟四脑子里乱哄哄的声音没有了,惨叫声没有了,后面的追杀声也听不到了,这才慢慢的停下来。 钟四停住脚向后看,后面已经没有了人。嘴里连忙喊叔~叔~叔~,见没人应答,转头向前一看也空无一人。 钟四连忙低头,手里抱着的只是一节断臂;断臂顶端还渗着血,哪里还有什么叔叔。 钟四吓得连忙扔掉手里的断臂,怔怔的看着泥水里躺着的半截胳膊,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钟四缓过神来,向四周一看天已大黑;已经想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好像只有跟着叔叔跑,跑,跑。 而如今,叔叔踪迹全无,生死不知,看着黑乎乎的天,钟四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借着亮光钟四看到自己站在一条路的中间,两侧是杂乱的树,树叶早被灾民撸下来吃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天空又下起雨来,钟四抬头看向天空,雨水拍打在脸上,想道:“自己怎么办,自己要去哪儿?” 在雨里淋了一阵,冷雨浇在身上,脑子逐渐清醒过来,钟四决定先往前走,找个地方躲避一下,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钟四摸索着捡起脚下也不知道是自己叔叔的还是别人的半截手臂,借着闪电的亮光,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用手刨了一个坑把半截手臂埋了。 钟四回到路上,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闪电过后,前面是无尽的黑暗,后面也是无尽的黑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生路不绝 钟四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数不清滑倒了多少次,滑倒了爬起来继续走。这时天已经蒙蒙亮,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的景物勉强能看的清。 钟四爬上一个坡,看到一条大河横档在面前,脚下已无路可走;早就听过家里长辈说在他们家的北面有一条大河,好像是叫淮河。钟四只是听过从没见过,也不知道面前的这条大河是不是家里人说的那条。 钟四一屁股坐在坡上的泥水里,精神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精神一放松,肚里立刻传来一阵山崩海啸般的饥饿感;从昨日上午到现在,米水未沾过牙,又正是十几岁年轻的人,正是能吃的时候,饥饿感像一块火炭,灼烧着钟四的胃。 钟四圈着身子正难受,眼光看到旁边一小片水沟上有些绿色的植物。这些植物是水边常见的水蕨。钟四从小生活在多水的钟离,自然对这些植物也不陌生。 钟四连滚带爬的到水沟边,一把抓起水蕨带着泥水塞进嘴里,来不及嚼,直接吞咽到肚里。水蕨不多,也就五六株,这点东西对钟四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的,不过连吞带咽的全吃下去,总算没有灼烧感了,但还是饿的难受。 水蕨的根系不深,被钟四胡乱拔出来吃掉的差不多就是水蕨的全株了。钟四把水蕨周围那小片土重新翻了一个遍,在泥土里找到几根根须,在旁边水里随意涮洗了一下塞到嘴里。 钟四回到坡上向四周眺望,茫茫一片看不到村落和人影,除了泥水就是大河。老家不敢回,也没亲人了,天下之大,钟四感觉竟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了。 钟四决定顺着大河走,听老辈人说,有河的地方就有做水上生意的。 钟四认为只要有人,不管怎样总会想办法找到吃的,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强的多。不管乞求也好,给人家做活也罢,只要能给点吃的不至于饿死就行。 钟四从没这么独立的一个人求过生存,从内心来说还是想着习惯性的依赖大人。 钟四顺水而行,这里人烟稀少,河边反而会有一些植物没有被采走吃掉,或是被人采过又长出来;就这样白天边走路边找吃的,到了晚上,随便找个能歇脚的地方凑合着睡一觉。 这一天天色将晚,钟四看到一个坍塌了半边的河神庙,墙的一角还有顶,想着晚上就在这里睡觉,天明以后再走。 迷迷糊糊中钟四听到有人说话,开始以为是在做梦;过了一会儿,又隐约的听到人的说话声,接着又听到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钟四翻身坐起向外观看,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河边不知什么时候停靠了一艘两层的大船,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串桔黄色的灯笼。 钟四上过几年私塾,不敢说有多少学问,字倒是认识了不少;只见每个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字,从上到下依次是“太-禧-宗-禋-院”。 船的桅杆顶上挂着一面大旗,随夜风飘荡,摇摆之间也无从看到是什么旗帜。 船帆已落,看样子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 钟四不知道太禧宗禋院是什么,在他记忆里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船;他舅太公家在湖边,有条打鱼的小船,跟着娘去姥爷姥姥家的时候,听娘说为了这条船花了他们家所有的钱还借了不少。 眼前的船不知道比舅太公家的船大了多少倍,豪华了多少倍,钟四觉得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加上自己是逃出来的,万一是官家的人怎么办。 钟四也不敢靠近,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想着。 恍惚间船舱的灯火熄灭了,看来船上的人也要休息了。 就在钟四要躺下睡觉之际,船上突然传来一声厉啸,一个人影从大船的二层破窗而出,像一只黑鸟向岸边飞来。 紧接着又从窗户中飞出一个身穿宽大袍服的人,朝黑衣人追来。 顿时大船上人声脚步声四起,很多兵士举着火把出现在船面上,铮铮拽出兵刃警戒四周。 转瞬间,黑衣人落到岸上,脚尖一踏岸边地面,身体又腾空而起,朝钟四栖身的河神庙奔来。 宽大袍服的人紧随其后,速度更快,转眼间就要追上前面的黑衣人。 半空中的黑衣人突然转身伸出右掌拍向来人,袍服人一个侧身,手掌走空,又变掌为爪向袍服人胸前抓去。 袍服人并掌切向黑衣人腋下,黑衣人左掌拍向袍服人前胸。电闪间已经交手几个回合,黑暗中只听黑衣人一声闷哼身影快速下坠。 钟四赶紧身体向墙角依去,啪嗒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落在身边。 黑衣人眼看要落到破庙里,脚尖一点屋顶,身体向黑暗中落去。 河神庙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黑衣人的一脚彻底破坏了墙体的支撑力,两面墙同时向内倾倒下去。 钟四连叫都没来的及,墙就朝身体倒下来,屋顶的砖瓦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立刻昏了过去。 半空中袍服人力竭无法追赶,落在坍塌的庙墙外,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消失在夜空中。 袍服人恨恨的说道:“句岂有此理!”右手一挥,河神庙里地面上的砖木瓦砾被扫飞出去,只剩下墙角倒下来的两面墙。 袍服人不再追赶,回到船上不久,船上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大船二层的窗户纷纷破飞出去,同时飞出去的还有几条人影,噗通噗通的落在河里。 大船不再停留,起锚连夜顺水东去。 不知过了多久,钟四醒了,只觉的身上疼的厉害,用手摸了摸疼的地方,黏糊糊的估计是流血了;头顶有微弱的光线进来,能活动的空间很小,两面墙倒下来正好形成一个支撑角,没有完全压在钟四身上,才逃过一劫。 不敢推支撑的墙面,一旦墙完全坍塌,压在身上绝无生还的可能,钟四小心的推了推头顶覆盖的砖瓦,还好没有完全压死,估计用力推能推出去。 把头躲开,右手用力向上一顶,头顶上一些砖瓦向外落去,饶是躲开了头,落下来的砖瓦有几块还是砸在了胳膊和手上,钟四疼的龇牙咧嘴,不停的甩手。 落下来的砖瓦占了不小的空间,好在光线好了很多。 再往外推难以着力,钟四把身边的砖瓦一块一块的扔出去,当拿起一块砖举出洞口刚要扔掉的时候,突然看到手里拿的竟然是一个暗红色的小匣子。 放下胳膊,钟四看着这个奇怪的匣子,轻轻晃了晃没有一点声音;看到匣子的一面有个环扣,把盒子上下扣在一起。 试着掰开扣环,掀开盖子,发现里面黄色的衬布上有颗像龙眼一样的东西,散发出扑鼻的香气。 在钟四印象中觉得猪肉是最香的了,小时候第一次吃猪肉的味道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但现在眼前的这个他无法称呼叫什么的东西竟然也有这么香。 钟四知道这绝不是猪肉,边猜测是什么的时候,口水不由自主的嘴里流出滴答在地上,肚子里一阵轰鸣,难耐的饥饿感又席卷而来。 钟四咽了一口口水,很大的咕咚声吓了自己一跳,发觉自己更饿了。 席卷而来的饥饿感占据了钟四的身心,心道:“不管是什么,能解决暂时饥饿就行。” 把这颗像龙眼一样的东西放在嘴里,钟四刚要尝一下是什么味道,它立刻和口水融化在一起顺着喉咙流到胃里。 刚要说可惜,这还没有尝出是什么味道呢就吃下去了,钟四就觉得胃里一股像火一的热流冲向全身各处。 这股热流越来越强,一阵阵像惊涛拍岸冲刷着身体,钟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的难受的要死,随着热流的冲刷身体一张一缩的反复不停;心脏像一面大鼓咚咚的敲击着,太阳穴随着心跳的节奏突突的跳动;不敢睁眼,感觉一睁眼眼球就要飞出去;张开嘴想喊,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热力还在加强,感觉皮肤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钟四没时间细想,用意念拼命的抵抗着身体上的难受;感觉脑子越来越迷糊,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远了;突然听到脑子里叮一声脆响,紧接着轰的一声,昏了过去。 恍惚中,钟四觉得一股清凉从心窝处向四肢流动,像三伏天吃了一颗冰丸从心里凉到脚,嘴里不由的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灰白胡须的道人,脸色有些苍白,看向钟四的眼神有点晦涩难明。有无奈,有惆怅,还有一丝决然。 钟四有些茫然和惶恐,在一个长者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躺着太过失礼。想起原来还被困在角落里,抬起手摸了摸身上,原来的墙早已不见了踪影;转过头向两边望了望,还在河神庙,原来角落里的两面倒塌的墙,已经消失不见,砖瓦又散落了一地。 钟四来不及细想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连忙坐起,做势就要站起来。 道士拍了拍钟四的肩膀,咳嗽了两声,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坐着,坐着,不要动。” 钟四听话的坐到道士对面,直愣愣的瞅着道士,眼里一片茫然。 道士指着地面上钟四捡到的匣子,说道;“这个匣子是你捡到的?” 钟四点了点头。 道士又问:“里面的东西是你吃了吧?” 钟四再点点头。 道士呆呆地楞了半晌,扬天长叹,“难道是天命如此?又渺茫了三分呐!”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一线天机 士收回心思,问钟四:“你是哪里人呐?叫什么名字?” 钟四答道:“我叫钟四,钟离人。” 道士又问道:“你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钟四听道士这么问,不由得一阵委屈,从家里受灾,父母哥哥惨死,到跟随叔叔到县城讨饭,又到官兵杀人,跟随叔叔逃出城外,再到自己一人颠沛流离逃亡到这里,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不知是这么多天一个人孤单害怕,还是心情压抑想找人倾诉,边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到最后嚎啕大哭。 道士摸着钟四的头说道:“莫哭,莫哭,世道如此,受苦受难的不止你一人那。” 顿了顿,道士说道:“也罢,你我相见或许也是一个机缘。” 道士对钟四说道:“你可知你吃的是什么?” 钟四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只是闻起来很香,比猪肉都香。本想着好好尝尝,没想到到嘴里一下子就化没有了。” 道士闻听不由的一阵大笑。 道士又问道:“那你昨天晚上可看到了什么?” 钟四答道:“昨天晚上在前面的河边停了一艘大船,我以为是抓我去修河的官兵,就躲在墙角,免得被他们发现。”说完,钟四指了指他藏身的地方。 道士点点头,继续问道:“然后呢?” 钟四继续答道:“我刚要躲在墙角那儿,就发现船上飞出一个黑衣人,然后又飞出一个穿宽大袍子的人,然后就在半空打起来,再然后那个黑衣人就跑了。” 道士听钟四说的语无伦次,不由的摇头,不过大概意思是听明白了。 钟四继续说道;“那个黑衣人跑的时候,在房顶踩了一脚,然后这两面墙就塌了,房顶上掉下的砖瓦把我砸晕了。我醒过来发现被埋在墙下面,想弄个洞爬出去,就发现了这个匣子,里面有颗像龙眼那样的东西特别香,我饿的不行就把它吃了。” 钟四抓住道士的衣袖,说道:“我吃了以后感觉身体特别热,心也跳的特别响特别快,难受的想喊叫,可是我想叫都叫不出来,最后就晕过去了,醒来就见到道长。我这是怎么了?” 道士又哈哈笑起来,咳咳的咳嗽了两声,长长的吐了口气。 道士叹道:“时耶?命耶?运耶?” 道士继续说道:“你吃的这个东西是个宝贝,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为了这个东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知道牵涉到多少因果。没想到啊,哈哈,最后便宜了你这个小家伙。” 钟四问道:“道长,要是好东西,怎么我身上会热的不行,还热晕过去了。” 道士对钟四说:“我看到你的时候发现你身体滚烫,还以为是受凉发烧所致;一摸你的脉搏才知道你体内一股磅礴的力量存在,它不断洗刷你的经脉导致身体发热昏迷;匆忙间先帮你稳定,你的身体现在还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冲击。我当初还疑惑你身体内怎么有这么庞大的力量存在,不过等我看到这个匣子,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道士脸色一沉,接着说道;“虽说是占了便宜,也可能这便宜是要命的“毒药”啊。” 钟四听到“要命的毒药”吓的脸都白了。 道士安慰到:“莫怕,莫怕,说是可能,也不一定就是啊!刚才我帮你引导到丹田,暂时封住它,这你才醒过来,如若不然你小命恐怕不保啊!” 钟四闻听此言,立刻跪在地上,咚咚的向道士磕起头来,边磕头边说:“感谢道长救命之恩,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道士拦住钟四说道:“也罢!小四,你坐下,听我说!” 道士略作沉吟,说道:“你身体这股力量,我也把握不了,要是平日,慢慢宣导,能保住你小命也未可不能。但现在我没有办法,只能先帮你封镇在丹田;至于说它什么时候会冲开我的封镇,我也不知道;不过它一旦冲破我的封镇,可能就是你丧命之时。你听懂了吗?” 钟四点点头又摇摇头。 道士继续说道:“哎~,你可会读书?” 钟四扬了扬头,有些骄傲的说:“会的,赵先生都说我读书读的是最好的。” 道士问道:“赵先生是谁?” 钟四答道:“是我们镇上学堂的先生,我跟着先生读了四年书。后来,后来家里没钱了,就没再读了。”钟四的语气到后来有些低沉。 道士哑然失笑,对钟四说:“那我考考你,我说几句话,我说完你给我解释解释它是什么意思好吗?” 钟四点点头,聚精会神的听道士要说什么。 道士捋了捋灰白的胡须,说道;“是故聚之于内,散发于外,聚散之间,阴阳互转,阴生阳消,阳生阴减,负阴抱阳,生生不息。” 钟四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神情。 道士问道:“能明白说的是什么吗?” 钟四挠挠头说道:“大概明白一点,我不知道怎么说。” 道士有些意外,说道:“你随便说就好。” 钟四点点头说道;“您说的和天气一样。” 道士奇道:“怎么是天气?” 钟四答道:“您看呀,夏天的时候太阳很热,照在地上小水沟的水时间长了会干,地面湿的也会晒干,我爹说是水气升到空中;这样的天气稍微有风就容易打雷下雨,升到空中的水气就会重新落下来。低洼的地方就存的水多,地面会湿,天气也会变得凉爽一些。这不就是和您说的一样吗?我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道士惊讶极了,道家崇尚自然,遵循自然,讲究无为而治,钟四说的不正是最简单的自然现象吗! 钟四继续说道:“只是为什么有时候地面上水不多,就会下很大的雨,会把河堤冲毁,把田淹掉,把房子冲塌,会把我爹我娘还有我哥淹死了。”钟四有些迷惑,有些委屈。 道士已不是惊讶,而是非常惊奇了,不仅能把深奥的道理简单的表达出来,还能延伸。 道士激动的拍了拍钟四的肩膀,说道:“你说的很好,非常好。大道至简又至繁,能把复杂的学问简单的表达清楚,这天资之高我平生仅见啊!开始我看你还很木讷,没发现你这是内秀啊。哈哈哈!” 半晌,道士止住笑声,对钟四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会出现你说的下大雨冲毁河堤,冲毁房屋田地。举个例子来说就像你体内的这股力量,它就好比是大雨,你的身体就好比是河堤,是田地,是房屋;如果雨下的大,你身体就会被破坏,也就是会冲毁河堤田地房屋。你明白了吗?” 钟四点点头,说道:“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是因为我身体内的水太多了。” 道士说道:“是这么个道理!所以现在我把它封镇在你丹田里,就好像把雨水都下到河里,为防止河水冲毁堤坝,我加固了河堤。如果水势太大,我就是加固了河堤,如果河水长时间冲击河堤,河堤还是会被冲毁。” 道士继续说道:“现在有个办法,不过也比较凶险,就是先把你丹田里的力量,哦,就是大河里的水,拿出一部分来,输送到身体各个地方;就像把大河里的水输送到小河里,这样可以减轻大河漫过河堤。这样可以省出一些时间来,让你加固堤坝,疏浚河道,然后再加固从大河流到小河的河堤,让你身体这条大河的储水能力和承受能力越来越强。” 钟四问道:“那怎么让它流到身体各处呢,也像打开闸口那样吗?” 道士不禁莞尔,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钟四点点头,说道:“那您开闸吧。” 道士笑着捋了捋胡须,问道:“那你怕不怕?” 钟四答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在老家看到过开闸放水的。” 道士说道:“好!我给你开闸放水的时候,脑子里想着我刚才问你要让你解释的话,其他什么都不要想,身体难受也要忍着,听到了吗?” 钟四重重的点了点头。 道士对钟四说道:“躺在地上,双掌并拢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身体放松,想着我刚才问你的话。” 钟四依言而做。 道士伸指点在钟四丹田上,内力输入钟四体内,然后变指为掌,双掌飞快拍遍钟四全身。 钟四感觉从丹田分出几股热流,像奔腾的野马,飞速向四肢奔去。一股从丹田流到胸口分散成两股冲向双臂,在掌心轰然相撞后又顺着胳膊返回到前胸流回丹田;一股从丹田向下经会阴分成两股沿大腿内侧冲向脚心涌泉穴,然后在涌泉穴又循环回到丹田;一股从脊椎向上奔向大脑,嗡的一声钟四立刻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四感到自己身上很难受,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这才想起刚才是道士帮身体“开闸放水”来着,连忙翻身坐起。 道士在旁边打坐,脸色更加苍白,灰白的胡须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见钟四醒来,道士点了点头,说道:“醒了!好在是有惊无险,没出什么事。” 钟四看到道士胡须上的血迹,急忙说道:“道长,您是受伤了吗?”说完,眼睛在道士身上来回扫视。 道士拦住钟四,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赶紧去河边洗洗,你身上的味儿太大了,哈哈哈!” 钟四看到身上覆着一层黑乎乎油叽叽的东西,闻起来腥臭无比,令人作呕;急忙跑到河边,脱掉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沾着河水擦洗身体。 身体油腻的很,河水根本无法洗干净,钟四索性抓起泥搓洗身体,最后又用泥洗了头发和脸,用河水重新干净。 皮肤很细白,被泥搓洗过的皮肤有些泛红,钟四闻了闻胳膊,虽然还有些臭味,已经好了很多。 回到河神庙,道士上下打量着钟四,笑呵呵的说道:“真是个好小伙子。” 钟四走到道士面前,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三个头,口里说道:“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道士挽起钟四的胳膊,说道:“好了,好了,已经磕过了,不要再磕头了。你坐下来,我还有话对你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全真弃徒 道士问钟四:“你知道你身体内的力量怎么使用吗?” 钟四神情疑惑,问道:“使用?河水不是自己流动的吗?” 道士捋了捋胡须说道:“河水自己流动不假,但不是河水会自己流动,而是有力量在促使其流动。你想想看!” 钟四歪着嘴,挠挠头说道:“力量?力量?力量不是被封到肚子里了吗?”钟四指着丹田。 道士问:“刚才帮你分出了一部分,当时你有什么感觉?” 钟四答道:“感觉就是有一股热流流到脚上,流到手上的,还有流到头上的。” 道士拿过一块砖放到钟四面前,说道:“你想着从丹田就是你的肚子有股热流流到手上,然后你用手拍到这块砖上试试。” 钟四脑子里想着有股热流从肚子流到手掌,果然有股力量从小腹快速流到手掌,顿时感觉右臂充满了力量,用力把手掌拍到地面的砖上。只听得呯的一声响,砖头拍成了碎块四溅,地面还被拍出一个坑。 钟四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想再去感觉那股力量,却消失不见了。 道士不住地点头,心道:“钟四牛刀小试,竟然有如此效果,前途不可限量。” 道士对钟四说道:“你用刚才的方法朝我打。” 钟四说道:“这可不行,怎么能打救命恩人,何况你还是个老人家。不行,不行。” 道士看着钟四哈哈大笑,道:“真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 道士对钟四说道:“无妨,我就是想看看你用力气打不打的到我。来吧,用你刚才的方法打我。” 钟四还是不放心的说道:“道长,您小心啊!”做势运掌拍向道士。 钟四胳膊伸到一半,力量还没到手掌,道士一指点在钟四肩膀,登上钟四觉得半身发麻,力量再也无法发出。 钟四哎呀一声,说道:“道长,我胳膊麻了,使不出劲儿来。” 道士伸出手,在钟四身体上揉了揉,这才恢复如初。 道士问钟四:“你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钟四答道:“不知道,就是感觉有劲使不出来,浑身难受。” 道士对钟四说道;“这就叫料敌于先,先人一步。你现在还不能自如掌握你的力量,所以会被我所制;并且你的力量运行到一半无法使出,还容易造成自伤。以后要切记这点。” 钟四点点头,问道:“怎么才能做到料敌预先,先人一步?” 道士答道:“很简单,不过也不简单,那就是速度要快,知道对方下一步要怎么做。是要伸左手还是伸右手,是出左脚还是出右脚。然后比对方更快的出手,制止对方的动作。” 钟四问道:“刚才我看到道长右手指微微一动,然后我就被制住了,算是先人一步吗?” 道士惊奇的问道:“你看到我手指动了?” 钟四点点头,嗯了一声。 道士看着钟四,眼里充满了慈爱,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正是如此。” 钟四躬身施礼,说道:“谢谢先生教诲!” 道士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四答道:“上私塾的时候,先生考问学问,我答对了,先生会说孺子可教。先生是在教授我学问吗?” 道士答道:“嗯,也算是一门学问,不过不是明德天下的那种学问。” 钟四答道:“感谢先生授业!弟子定当认真学习,不负先生辛劳。” 道士说道:“小四,我没有资格收弟子,……” 钟四大急,在钟四的头脑中,父母反复叮嘱过,有师傅能传授学问,那是天大的福气,要珍惜,不然老天都不会放过。 道士摆摆手说道:“小四,听我说,不是我不愿收你为徒。你的天资之高,是我平生仅见;而且你还有天大的机缘在身,将来肯定无可限量。只是我本身就是师傅的弃徒,被师傅革出了师门,并严禁我私自将师门的学问传授给他人。师道传承是有规矩的,因此,我才无法收你做弟子。” 钟四刚要说话,突然天空传来一声鹰啸,斜斜的在河神庙上空转了弯,向大河上游飞去。 道士脸色一变,暗道不好,对钟四说道:“小四,有麻烦了,等会儿不要乱跑,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钟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点点头站立在道士身边。 很快,从大河上游驶来一艘大船,快速向河神庙驶来;河堤上出现一大队骑兵,轰隆隆的和大船齐头并进,方向也是钟四他们所在的河神庙。 这时再走已来不及,只好站立在原地。 钟四悄悄的把地上的匣子扔到角落里,回到道士身旁,紧张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大船和大队骑兵。 骑兵转瞬即至,把道士和钟四包围起来,抽出环刀严阵以待;外围还有一队弓箭手搭箭在弓。 大船缓缓靠近河边,桅杆上挂着五个黄色的灯笼,写着大禧宗湮院;船还未停,就从大船上掠出一个身穿深红色袍衣外穿黄色袈裟,头戴黄色班智达帽的喇嘛,朝钟四他们所在的地方飞来。 黄衣喇嘛降落在地上,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道士。 黄衣喇嘛用不太标准的汉话对道士说:“你这道士,你们为何在此地?” 道士答道:“我们是濠州通真观的道士,因天灾不断,河水成患,无以生存,故携弟子四处化缘,今日刚走到此地。正想沿河而行,不料遇到大禧宗湮院的大喇嘛。” 黄衣喇嘛怒声说道;“你说谎话,周围五十里道路都被拦截,严查来往人等。贫僧并无接到有人到此地的消息。” 道士答道:“前几日大雨,我们师徒在前面不远避雨,恐是大喇嘛没有注意到。” 黄衣喇嘛突然看到钟四扔到墙角的匣子,冲道士吼道:“果然是你。”袍袖一挥,拍向道士前胸。 道士一个侧身把钟四拉倒身后,右手一扬,一道剑光从袖中掠出,直刺黄衣喇嘛喉咙。 黄衣喇嘛收袖拍向剑身,抬腿踢向道士小腹;道士拽起钟四,弹身后退,掠到空中,转身挥剑,三个骑在马上的兵士落马而亡,喉咙汩汩的鲜血直冒,连叫都没来的及。 道士和钟四落到其中的一匹马上,黄衣喇嘛欺身而上,拍向马后臀;道士右手挥剑刺向身后,双腿一夹马腹,驮着道士和钟四向西跑去。 黄衣喇嘛弹身飞跃到半空,连踏几步,快如奔雷,转瞬间来到道士身后,伸出右掌拍向道士后心。 道士听风辨形,身子右倾,掌中剑转手刺向身后。 黄衣喇嘛的手掌重重的拍在道士左肩,道士的剑也刺入喇嘛的前胸。 黄衣喇嘛身影一滞,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无力再追。 缓过神的骑兵纷纷拨马追赶,这时前后已差出五十丈的距离。 道士和钟四不敢走大路,骑着马下了河堤,濠州多丘陵,翻过一个山坡,发现前面不远处一片树林,于是拨马调转方向朝不远处的树林逃奔而去。 天色将晚,道士和钟四遁入林中,光线昏暗,匆忙间无法清晰的分辨方向和道路,只好任由战马随意飞奔;后面追兵马蹄声急,紧随其后。 突然间,钟四觉的一沉,身体急速下坠;匆忙间紧紧抓住道士的衣服。 只听得噗通一声,身体一凉,战马和人落到水中。 恍惚间,一个手臂揽住钟四的腰,随流而行; 不知多久,突然身体再向下落,又砸落到水中。 钟四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双手乱挥,匆忙中感觉被人抓住胳膊向一边拉扯。 过了一会儿,钟四脑子清醒过来,咳嗽了两声吐了几口水,这才发现是在瀑布冲落形成水潭旁的地上。 身后是一个高坡,一大片绿草长得茂盛。月亮升上来,月光洒落在这片大地上,河水沿着高坡流向远处。 道士躺在不远的草地上,噗的吐了一口鲜血,咳咳的咳嗽起来。 钟四连滚带爬地扑到道士身上,摇晃着道士的身体,眼泪禁不住的往下流,口里急切地喊道:“先生,先生,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啊!” 道士脸色更加苍白,口里的鲜血伴随着咳嗽顺着嘴角往下流,喘息了一阵,对着钟四说道:“小四,把我扶起来,咳咳。” 道士盘坐在地,手颤抖着伸入怀中,拿出一个小锡盒,打开后里面有三粒黑色的药丸;手抖的厉害,刚捏起一粒,手力一松药丸又落到盒子里。 钟四帮忙捏起药丸送到道士嘴里,又捏起一粒想继续喂药,道士摇了摇头。 休息一阵,道士不再吐血,呼吸也平稳了很多,钟四这才放下心来。 道士对钟四说:“小四,坐到前面来。”钟四依言而行,坐到道士面前。 顿了顿,道士继续说道:“小四,我就要死了,临死前有几句话要给你交代交代……” 钟四大急,刚要说话,道士截口说道:“不要插话,听我说,不然怕来不及了。” 稍作喘息,继续说道:“死没什么可怕的,人也总是要死的;我还是不放心你,虽说你吃了那颗丹药,这是天大机缘,但你身体也成了个火药桶,稍有不慎就会被压制的那股力量反噬。” 道士又大大的喘了两口气,道:“以后你要自己一个人了,原本想带着你去找一个人帮你理顺你身体内的力量,现在看是来不及了;你以后空闲的时候不断想着我问你的话,按照身体的感应去练习。你可记住了!” 钟四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道士又吐了一口气,对钟四说:“你我缘分一场,虽说我不能收你做徒弟,但你也磕了头叫了先生,勉强算你半个师傅吧。临行之前,就跟你说说我是谁。” 道士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眼睛里露出怀念的神色,对钟四说:“我是全真教的弃徒,道号明玄子,是当今全真掌教的弟子,估计也早就没人记得了吧。我俗家名字叫何东来,也是多年不用了,呵呵。因为我不满师傅的一些做法,被师傅革除了师门;后来加入了梅花堂,潜伏在大禧宗湮院。你吃的那颗丹药很重要,我本想偷出来带回去,没想到出了岔子。咳咳。” 钟四看何东来状况实在不好,急忙说道:“先生,先歇一歇再说吧。” 何东来呵呵一笑,说道:“以后有的是空闲歇着了,呵呵。”说完,从右手大拇指上摘下一枚有半分宽黑黝黝的铁环,戴在钟四的右手大拇指上。 继续说道:“我身无长物,这枚铁环是全真第九代掌门临终前传给侍奉他的道童的,然后一直传下来到我手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留给你做个念想吧。你们逃出来的这些人应该官府会备案追查,有人问起就不敢再说是濠州钟离县钟四了。咳咳咳,你生在濠州钟离就以县作名,改成钟离;估计没人敢这么放肆,他们估计也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就这样吧,我去也!” 说完,一口鲜血还有一些内脏的碎块喷了出去,倒地戛然而逝。 钟四心中大痛,俯身恸哭。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再回世间 一天来的惊吓让钟离筋疲力尽,在何东来尸身旁哭了半天,昏沉沉的睡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晴天白日。 放眼望去,一道瀑布沿山而落,瀑布在山下形成一条小河,两侧是高达百丈的山峰,山下是茂密的树林,顺着山势蜿蜒向前。 钟离所在小河的一侧,阳光照在前面一个小山坡上,绿色的青草夹杂着些小花长势正好,偶尔有鸟鸣传来,让这个地方显得宁静悠远。 钟离看到躺在草地上何东来的尸体,眼泪又流下来。前后认识不过两三天,连救自己两次,还不吝教授自己学问。要是没有自己拖累,或许先生会安然无恙的像那天晚上离开,想念至此,钟离心中更加难过,对那个喇嘛和官兵恨意更深。 死者为大,入土才安。那个山坡是周围最明亮的地方,想来先生也定会喜欢,钟离拿起何东来的剑,砍了几棵树,去掉枝杈,用树皮做绳,打了一个简单的棺木。 钟离在山坡顶上挖了一个坑,把棺木拖到坑里,又砍了一些细小的树枝带着树叶铺到棺木下面。又把何东来脸上的血迹擦洗干净,安放到棺木里,何东来的佩剑也留在他身边。 为了防止树林中有野兽扒开棺木,钟离在棺木周围先堆放上了一些石块,然后把挖出来的土覆盖上面;又把一块事先做好上面刻着“何东来先生之墓”的木板竖立在墓前。 钟离呆坐在墓前,一遍一遍的想着何东来的音容笑貌和对他说过的话。 何东来告诉过他外面仍会有官兵抓人去修河,这里安静没有人打扰,定然不会再有官兵来抓他,钟离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用树枝搭了一个小的栖身之地,饿了就在河里捉一些鱼虾,渴了就喝河里的水,想着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 山中无岁月,两侧青翠的树木开始逐渐见黄,天气越来越寒冷。原来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能再穿,钟离找了一些大的树叶,用树皮做绳子串起来绑在身上抵御寒冷。 白天还好过,到了晚上气温更低,钟离冻得瑟瑟发抖,心道这样下去,一旦下起雪来,肯定会被冻死。 这天晚上,刚下了一场秋雨,钟离哆嗦着蜷在搭建的小棚子里,突然想起何东来说的“负阴抱阳,生生不息”,身体就会有一股热流到手掌。钟四想着不妨试试把热流引出来,抵抗一下天气的寒冷。 钟离盘坐在地心中默念,果然,丹田处立刻分出几股热冲向四肢,身体果然没有那么冷了,钟离不由大喜。 身体慢慢的进入空明状态,再次张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一晚竟然这么挨过去了,还不觉得寒冷,立刻心中大定。 天气寒冷,找食物也困难了很多,原来只要围个小水湾,把鱼虾赶到水湾里,然后封闭上把水撩出去,剩下的就是在鱼虾。现在温度下降,鱼虾躲在水的深处也不太愿意动弹。 钟离用找了一根木棍,把头磨尖,趁中午天气暖和站在水里插鱼。看着鱼游来游去,插下去次次落空,半天一无所获。 郁闷的钟离回到栖身之地,吃了几个存下来的果子,继续打坐;想到道士说的料敌于先,先人一步,不知道能不能用到抓鱼上呢?要料敌于先,那得先知道鱼会怎么躲开才行,明天先观察观察再说。 第二天,钟离站在河水里观看鱼游动的姿势,这段河水平缓,水并不深,一眼能看到河底。 水里的鱼有大有小,钟离通过几天的观察发现大鱼在游动的时候和小鱼是不一样的;大鱼走的基本就是直线或者斜线,小鱼走的类似像s线;大鱼比小鱼更频繁的寻找食物;大鱼活动范围更小,小鱼活动范围更大。 这天的中午天气晴好,水的温度也比前几天高了不少。钟四站在水里,举着木棍,眼睛盯着水里游动的一条大鱼。在鱼要摆尾的一刹那,钟离的木棍刷的投向那条鱼,木棍穿身而过。 钟离欢呼雀跃,随着不断练习,熟练程度越来越高,捕鱼成功率也越来越高,今后再也不用为吃发愁。 后来又学会用小石头打鱼,被打中的鱼解开身体的时候发现内脏已经被震破,钟离才知道鱼不是打死的,而是被石头震死的。 树叶落了又绿,转眼间钟离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捕鱼的水平已经大大精进,不敢说百发百中,基本上十落九不空。 这段时间,钟离个头也长高了很多,已经是身高七八尺的大小伙子,星眉朗目,鼻如悬胆,嘴上也有了毛绒绒的胡子,只是神色较沉,有拒人千里之外感觉。 连下了两天大雨,河水暴涨,浑浊的河水变得有些汹涌,已经不适合捕鱼了。钟离在棚子里打坐,突然发现不时有尸体从瀑布上落下来,有身中箭矢的官兵,有身穿破烂衣服的百姓,还有死了的马匹。 刚平复不久的心见到官兵和被杀的百姓,还有死去的先生,钟离心中恨意又起,想到自己只顾躲避不去给先生报仇,又愧疚不已。 钟离决定出去找那些喇嘛和官兵,给何东来报仇。 心意已定,钟离走到山坡何东来的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先生,我要走了,去给您报仇,报完仇回来再陪您!” 钟离把从瀑布掉落到河里的百姓打捞上来,埋葬在何东来的墓地旁边,随便找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拿着那根插鱼的棍子,沿着河向前走去。 走了几天,两侧山势降低,树木也变得稀疏,河水顺着地势流入前方一大片湖泊当中。湖边停靠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条船,距离湖边不远有个镇子,不时见有车马进出。 钟离久不见人烟,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的走到镇子里,听着嘈杂的人声从街道两边传来,恍如隔世。 身上的衣服在路上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头发又脏又乱的黏连在一起,汗水沾着泥土盖住了原来俊朗的脸庞。街道上的人以为又是讨饭的花子,不以为意;钟离见无人关注到他,紧张的心才慢慢的放下来,开始好奇的看着周围来往的人。 钟离走到一个沿街的小饭馆门前,饭馆里飘出来饭菜的香味,让钟离口涎欲滴,咽着吐沫看着饭馆里桌上的饭菜,双腿再也挪不动步。 饭馆的伙计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站在门口,唯恐影响到生意,大声呵斥钟离:“哎,叫花子,赶紧走赶紧走,别影响我们生意。” 钟离自知理亏,绕开门口,肚中饥肠辘辘,实在不想动弹,闪过店门,在店拐角的窗户底下坐下来。 窗户旁一桌客人吃的热闹,酒碗噼里啪啦的不停的撞击,口中喊喝喝喝。 一个汉子喝完,把酒碗墩在桌上,说道:“大哥,你听说了吗?颍州一个叫刘福通和一个叫韩山童的人一起造反了。” 那个被叫大哥的汉子说道:“嗯,是这么回事,我是前几日在寿春递盐引的时候听盐道衙门的人说的。” 那个被叫大哥的汉子声音低了几分,说道:“听说刘福通人家是当地的大户,他自己还在镇上做了个巡检,为人也豪气;去年朝廷派工部尚书贾鲁修河,他假公济私,以修河道的名义敲诈勒索刘家,还把人家祖宅毁了,刘父也被气死,刘福通这才造反。” 那汉子嘿了一声,轻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道:“可惜啊,听说在举义当晚,被韩山童的好兄弟叫什么崔二牛的报告了官府。官府派大军立刻围了他们,要说还是刘福通武功了得,带着几个弟兄硬杀了出去。韩山童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官兵抓了,连审都没审,带回去验明正身,当晚就被割了脑袋。” 桌上的人一片唏嘘,低声说道可惜可惜。 汉子继续说道:“刘福通带着那几个逃出来的弟兄逃到颍州,立刻组织人造反。很快就把颍州打下来了,嘿,没想到官兵这么怂包,靠着大城能被一群拿着棍棒叉子的老百姓攻下来。而且势不可挡啊,接着占了牛皋,连破罗山、真阳、确山;听说现在正在舞阳大战。” 众汉子群情热烈,纷纷拍桌叫好,被叫大哥汉子急忙说道:“嘘,噤声!喝酒喝酒。”众汉子纷纷举起酒碗,撞在一起,继续喝起来。 喝了半晌,这群汉子起身结账而出。刚出店门走到街上,紧跟着从店内走出一个身穿青衣,带着斗笠的汉子,对着被叫大哥的汉子喊道:“前面的兄弟稍等。” 众汉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声音来处,青衣汉子抱拳说道:“兄弟贵姓,怎么称呼!” 那汉子面带疑惑,抱拳施礼,说道:“好说,好说,在下张士诚,带着兄弟们行盐到此。不知兄弟有何指教!” 青衣汉子说道:“指教不敢,在下梅子山,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到众位弟兄要回扬州,是想着借个方便,不知可不可以。” 众人脸色一变,心道:“要是这人听说他们要回扬州,那后面的话也肯定听到了。”转头看向张士诚,眼里带着一丝慎重。 张士诚略作沉吟,抱拳道:“这倒没什么,只是舟行水险,若有什么照顾不周,恐怕失了礼数。” 梅子山笑道:“无妨,只要能借船一角栖身就好,定不会打扰各位,也不会胡乱插手各位的事情。” 张士诚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了,只是船上脏乱,兄弟别见怪就好!”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湖边风云 离坐在墙角,想自己一个人报仇身单力薄,不如去找刘福通的队伍,人多力量大总比一个人强的多。 正在此时,街上出现一队骑兵,轰隆隆的沿街而来,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张士诚他们也赶紧让路。 骑兵转瞬即至,为首的勒住战马,举手示意后队,扬声说道:“这里的里正是谁,速速前来。” 人群中一小伙子转身跑走,一会儿一个年龄半百的老人被引领到骑兵面前。 里正喘息了两口,抱拳说道:“老朽是本地里正,不知官长有何差遣?” 骑士说道:“奉令,征集船只。” 张士诚闻听,赶紧上前抱拳说道:“官长,我们的船是江苏盐道衙门的行盐船,路过此镇休息片刻正要离开。这是在下的凭证,请上官查验。” 骑士看了看张士诚递上来的凭证,扔给张士诚说道:“本官不是盐道所属,也无从验证你的勘合,本官只是听令上官,从今日起,这里所有船只全部征集代用。” 骑士说道:“来人,带队查验船只,一律不得擅自离开,集中代用。” 旁边一个兵士应令拨马而出,带着一队人直奔湖边。 为首的骑士对里正说道:“里正,速速安排驻地,我等要驻此候令。” 里正急忙抬手虚引,道:“请官长随我来。”说完,带着兵士前行而去。 张士诚唤来旁边的一个汉子,说道:“九六,赶紧去前面的驿站,向官长传书报告这里的情况。问一下我们是在此地等候衙门来人处理还是回盐场。” 叫九六的汉子应了一声,朝镇外的大路飞奔而去。 张士诚又转身对梅子山说道:“兄弟,您看,我们也没法走了,您是换个方法去扬州,还是怎么办。” 梅子山抱拳道:“麻烦兄弟了,看来也只能如此。眼看天色将晚,明日再寻它途吧。” 张士诚说道:“也好,我们弟兄也要在此等候消息,如果明日衙门来人处理,到时候捎兄弟一程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成,兄弟明日再寻他法,您看如何。” 梅子山答道:“兄弟真是热心肠,恭敬不如从命,也只能如此了。” 张士诚闻听大笑,说道:“好,如此最好,前面的悦客旅店此镇唯一的一家旅店。我们行盐经常来往此地,有时晚了也会在这里暂住一晚。”张士诚抬手指着前面的旅店说道。 一行人吵闹着走向旅店,钟离看着张士诚指的方向,正是小酒馆斜对面这家。 当最后一桌客人离开酒馆,伙计要上窗板,恍惚的觉得有个人影在墙角,通过窗户透出的灯光低下头一看原来是白天在酒馆门口看到的钟离。 伙计用脚踢了踢钟离,说道:“你这花子,怎么还没走,讨到饭没有?看你笨戳戳的样子也肯定没讨到,要有点眼力劲儿,碰到人嘴甜点,叔伯大娘婶子大爷叫叫,总有好心的赏你点,也不会饿死不是。看你这样啊,肯定也讨不来东西;哎,也是哈,要是家里都好,也不至于出来讨饭不是。” 伙计边上窗板边絮叨的说个不停,走回店里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着两个馒头,走到钟离旁边扔给钟离,说道:“这是客人吃剩下的,如果不嫌弃就吃了,要是嫌弃就别吃;不过要走远远的,别饿死在我们店前了,显得晦气。” 钟离拿起馒头,对着伙计说道:“感谢!感谢!” 那伙计眉开眼笑的说道;“哟,还会说话,我当是个傻子呢。赶紧吃吧,吃完了就在窗户底下睡,晚上要是下雨还有个遮挡的地方。赶紧吃吧,吃吧。” 也不再管钟离,转身回到店里关上门,一会儿店内的灯火也熄了,没有了灯火人声,周围也安静下来。 钟离啃着馒头,想着刘福通造反的事情,想着怎么去,贸然去了人家会不会收;要是不收怎么办,脑子里胡乱的跑着马。 突然,钟离听到旅店内破窗声响起,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旅店的墙上。紧接着一声箭响,墙上的人影惨叫一声跌落到街上,挣扎起来就要走。 仓仓的刀出鞘声响起,墙上又接连出现几道黑影,跳下来围住了中箭的黑影。 在张士诚的房间,旁边兄弟轻声说道:“大哥,你听,外面有声音。听方向,正是梅兄弟的房间位置,定是梅兄弟那儿出事了。” 张士诚答道:“今天出现这么多事儿,里面情况复杂,不是你我兄弟能管的,别贸然出头,还是歇着吧。”对面的兄弟嘿了一声,手砸在床板上,再不出声。 这时,又两道黑影落下墙头出现在街上,走到围住黑影众人的旁边。钟离看到其中一人赫然是梅子山,另外一人则是白天街上为首骑马的人。 钟离迷惑不解,这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怎么在一起了。 地上中箭的人看到梅子山,嘶哑着声音说道:“梅子山,你…….” 梅子山一脚踢在黑影的身上,黑影话声戛然而止。 梅子山对旁边的人低声说道:“督官,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先带上他到船上再细细审问吧。” 督官一挥手,抬着黑影离开街道,向下面的湖边而去。 钟离看的好奇心起,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远远的坠在后面跟了下去。 只见这群人很快到湖边的一条船上,船舱闪出灯火,有几条人影站在船头船尾警戒四周。 钟离从远处悄悄的下到湖里,憋住一口气,看准大船的方向,沉到湖底,扒着湖底的泥草向大船游去。 感觉距离差不多了,钟离浮出水面,露出半个头,看向前面的船,大概还有两三丈的距离,竖起耳朵停了听周围,没听到什么其他声响;又沉到水底,一个蹬腿像一条鱼悄无声息的游到船边。 钟离露出头,只听的船舱内一声惨叫,船身轻微一晃。 钟离急忙稳住身子屏住呼吸,隐隐的从船舱传出”….你说不说……” 钟离看着船头和船尾的警卫的人,这样贸然上船被发现的可能很大。钟离想着把耳朵贴在船侧是不是可以能听到些什么。钟离侧起耳朵,运神去听,这时一股热流从丹田流向四肢,耳朵清晰的听到从船舱里传出来的声音。 “刘恒达,你说不说”一个略带鼻音的声音响起,钟离知道,这是那个叫梅子山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说了,免得大刑之下,你还是得招;别的咱先不问,只问你梅花堂是怎么回事。”说话声调很硬的督官说道。 钟离听到梅花堂三个字,心头一跳;记得先生何东来临死前说过他后来加入梅花堂。这么说来,被抓的这个人应该是先生的朋友,钟离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只听的刘恒达说道;“我并不知道梅花堂是什么,没有听过,是种梅花的地方吗?” 督官哈哈大笑,说道:“刘恒达,我最是看不起你们汉人这样,敢做不敢当。你别说不知道,你眼前的这个人你也不认识吗?” 刘恒达答道:“我并不认识此人。” 督官又问道:“不认识此人?那你为什么深更半夜去他的房间?” 刘恒达答道:“我那是走错房间了。天黑乎乎的,我解手回来,没有看清楚房间,误入其内。” 督官气急而笑,说道:“刘恒达,你还真是嘴硬啊,告诉你,本督官当时也在房间。你跟梅子山说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你说你们有人在一年前失踪断了联系,还隐藏在我们大禧宗湮院,那是何人。不妨告诉你,那个人已经被我师伯丹巴上师打伤,中了我师伯大手印的人,休想活命;即便是一时死不了,我们也画影图形,广撒人手通缉;况且还带着个小乞丐,我不信他们能逃多远,能藏多久。我劝你还是说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梅子山说道:“刘恒达,你这是何必呢。加入朝廷衣食无忧,不是更好吗?” 刘恒达咳嗽了两声,说道;“你这个叛徒,你有何脸面再跟我说话,你忘了你当初加入的誓言吗?你还记得当初你重伤在地,是谁救的你吗?也是怪我眼瞎,竟然救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梅子山呐呐不言。 钟离决定冒死也要把先生的朋友救出,刚要想潜伏上船。 就听刘恒达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休想再在我嘴里知道半句。” 突然,梅子山说道:“小心,他这是要自杀……..” 啪的一声响,噗通一声有人倒地。 只听梅子山说道:“人死了!督官,下一步怎么办。” 那督官啪的一声不知道拍在什么东西上,哗啦一声响,说道:“刘恒达已死,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按图索骥,追查道士和那个乞丐。” 梅子山说道:“刘恒达应该是他们组织里一个重要人物,自古以来扬州和南京就是繁华重要之地,加之刘恒达经常行走在扬州和南京,可以推断他一定是负责这两地的事务;我跟了他四五年,对他应该算是比较了解。但他从未跟我说起过大禧宗湮院,更没提起过有人潜伏在大禧宗湮院,可以推断此人对梅花堂至关重要,二则,或许是上面的人刚告诉他和此人失联过久,才让他在周边查询。只可惜还没听他说道联络方式,也怪属下立功心切,忘记了上面不说不能主动问的戒律,刘恒达就警觉起来借口不言。属下这才冒然发动,将他击伤先擒住再说,以免前功尽弃。还请督官原谅下属冒然之过。” 督官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先这样吧” 梅子山见督官没有怪罪,继续说道:“属下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扬州途中 子山说道:“现在梅花堂无人知道刘恒达已死,他们上头有事联络下面或想知道潜伏在大禧宗湮院的人现在有什么消息,肯定会动用扬州和南京这边的人继续打探。下属在梅花堂是本就是负责南京扬州的联络事宜;只要督官暂时不要抓下面的人,布置一些假象,散布一些通缉道士和乞丐的假消息。此时他们又联系不到刘恒达,自然会给紧迫感。如此,梅花堂定会打破常规,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他们上面派人来再进行联络不管联络到谁,下属必然会知道。我们只要抓住上面派来联系的人,这样就能按图索骥,到时候定能问出一些重要消息,把梅花堂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督官说道:“话是如此,南京扬州两地,如何知道他们去哪儿联络。” 梅子山说:“这个自不用大费周章,我们守株待兔即可。凤来楼一直是扬州他们的联络点,只要我们…….”说完声音低沉下去。 督官说道:“不错,不错,哈哈哈哈。来人”舱外有人应答。 督官说道:“通知扬州南京两地监控之人不得妄动,待本督官到扬州后再说。”不久,扑棱棱之声响起,一只信鸽应声而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钟离知道,如果不能最快赶到扬州,通知凤来楼先生的朋友,定然会发生大事情。而眼下如何赶在梅子山他们到扬州之前先到扬州,才是最为关键的。 钟离不知道这里距离扬州有多远,也不知道梅子山他们何时会动身出发。现在知道的只有张士诚他们和梅子山他们要去扬州,其他方法路径都不知道。如果张士诚明日有消息能拿回船,就从他们的船上偷到扬州;倘若不能,就只能冒险像先生藏身大禧宗湮院的船上和梅子山他们一同去扬州。夜不兴舟,梅子山他们定会明日才会动身,不如先等等看。 钟离打定主意,悄悄的回到岸上,从镇上人家偷了一身在外面晾晒的衣裳,装扮成书生模样,躲在码头附近。 天蒙蒙亮,一匹马载着一人从镇外疾驰而来,来到悦客旅店前啪啪打门。等了半响,才见一个伙计睡眼朦胧的打开门,不耐烦的说道;“敲什么敲,哪有大清早投店的。哈~”说完,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来人不耐烦的对伙计说:“少废话,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我找我大哥。” 那伙计揉了揉眼睛看向敲门的人,急忙说道:“哎呦,原来是六爷。我不知道是六爷…..”来人正是报信的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也就是张士诚口中的九六。 张士德说道:“少废话,赶紧的,带我去见我大哥。” 伙计赶紧把张士德让进店内,带着去见张士诚。 张士德见到张士诚,拿出盐道衙门的回复,命张士诚找到他们的官长,向其出示此勘合印信,要回船只带回扬州。 张士诚让张士德叫醒他人,让他们赶紧洗漱一下吃点饭就趁早赶回扬州。 和张士诚同屋的兄弟悄声问张士诚,要不要叫梅子山。 张士诚答道:“不用叫了,他屋里肯定没人了,就是有人也定然不会随我等而行了。” 那兄弟不信,敲了半天梅子山的门也无人应答,推门一看,果然空无一人。 众兄弟洗漱完毕,天已大亮,整好行李,去小饭馆吃点早饭,赶往湖边。 张士诚走到值守的兵士面前,抱拳道:“兄弟,我们是江苏盐道衙门的人,我们的船昨日被贵官长征集代用,我们急忙联系了我们的官长,连夜派人送来公文,请代为通传贵官长一声,我当面呈送。” 那值守的兵士说道:“我们官长不是你能见的,把公文给我,我给你们递进去。你们在此等候!” 张士诚急忙把公文递给兵士,带人在此等候。 钟离这是装作刚到码头的样子,四下张望一番,然后装模做样的走到张士诚众人面前,说道:“各位兄台请了,小弟前往扬州省亲,不知道各位大哥何往,若去扬州可否捎带一程。”说到底还是钟离江湖经验浅薄,出口就去扬州,而且又是找的张士诚他们,不由的让人产生疑问。 张士德不耐烦的说道:“我们不去扬州,你另找别的船只吧。” 钟离不死心的继续磨他们,他实在不想跟着梅子山他们的船。 正在不断说好话的档口,远远看见值守的兵士从一座靠湖的宅子出来,张士诚截口说道:“别磨蹭了,给他换一身自己人的衣服,混到一起,能让走就一起走吧,如果此时再生罅隙,就更麻烦了。” 张士德不再言语,叫人给了钟离一套他们穿的衣服,钟离胡乱套在身上,混在他们的人当中。 那值守的兵士来到他们面前,说道:“官长允许了,你们走吧。” 张士诚等人听到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连忙招呼大家向他们的船走去。 船行水上,钟离坐在船首一处,到饭时给饭就吃,不给就饿着,也不过多言语,。经过小镇一事后,众人不再靠岸休息,直接向扬州奔去。这正好应了钟离的心思,钟离唯恐他们再像以前到晚上就靠镇歇息,耽误行程。 这一日,张士诚走到钟离面前,问道;“小兄弟,这几日看你也不怎么说话。可是有什么事情。” 钟离答道:“没有什么,只是我不太爱说话。” 张士诚说道:“小兄弟是哪里人啊。” 钟离不敢说的太过离谱,就谎称是凤阳府人。 张士诚点头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听口音小兄弟就像凤阳那边的口音。” 张士诚或许感到钟离说话比较实诚,态度热烈了几分,说道:“小兄弟看来是读书人啊。” 钟离说道:“不敢污了读书人的名声,只是读过几年书罢了。” 张士诚哈哈大笑:“小兄弟太过自谦了,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钟离实在不想跟他们说太多,唯恐稍有不慎漏了行踪,只好说道:“在下钟离。” 张士诚思索一下说道:“可是凤阳钟离县的钟离么?” 钟离不由的头皮发紧,心道:“这张士诚也着实会探听消息,三言两语就快打探出自己的底细了。” 钟离硬着头皮说:“是家人胡乱起的,都是庄稼人,不知道钟离就是钟离县的那个钟离。” 张士诚莞尔,说道:“这有什么打紧,能这样起名,一听就知道小兄弟家里长辈就是有学问家族显望之人。” 钟离哑然,却不在接口,眼睛望着前面茫茫的水面。 张士诚见钟离不答话,以为就是这样的性子,就继续问道:“小兄弟,你到扬州要去什么地方?” 钟离闻听心中一动,心道:“还真是,要去凤来楼真不知道怎么走。” 钟离答道:“去凤来楼。” 张士诚大为惊讶,说道:“小兄弟的亲戚定然是扬州大富之家, 钟离问道:“此话怎说?” 张士诚说道:“凤来楼是扬州知名所在,扬州无人不知,它在扬州保障湖北紧靠大明寺,处在一个绝佳的好地方,非达官贵人不敢去此消费。且凤来楼盐水鹅更是一绝,凡吃过之人无不交口称赞。” 钟离心道:“我正不知风来楼在何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精神不由一震。 钟离跟张士诚说道:“张大哥肯定是吃过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称赞。” 张士诚脸色一红,讪讪说道:“你太高看你张大哥了,我哪有如此福分,只是听说罢了。” 钟离说道:“张大哥豪气冲天,将来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吃个盐水鹅还不是随手的事儿。” 张士诚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真会说话,承你吉言了。” 张士诚兴致高涨,叫人弄过一些酒菜,叫钟离过来一起喝一杯。 钟离说道:“我从不曾饮过酒,张大哥不用客套。” 张士诚不信,说道:“男儿怎么可以不会饮酒,我是不信。” 张士诚硬倒了一杯给钟离,说道:“我先干了,你随意喝陪着我喝酒就行。” 钟离不好推辞,也一下子干了,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张士诚看到哈哈大笑,说道:“我以为小兄弟说不会喝酒是搪塞推辞,看来小兄弟是真不会喝。小兄弟是实诚人,我很喜欢。小兄弟不喝也罢,随便吃点东西,我喝你吃。” 钟离说道:“这样正好,这样正好。” 张士诚是个善谈之人,两人一个喝一个吃,一个说一个听。钟离也从张士诚的说话中学到很多江湖知识,一个说着无心一个听着有意,偶尔在接口上迎上两句也恰到好处,时间飞速而过。 张士诚酒量奇高,喝了两坛子酒丝毫没有醉意。张士诚指着前方说道:“前面就是高邮湖的出口,出了高邮湖,前面就是扬州。今晚我们在前面歇息一晚,明天就能到扬州了。” 钟离急忙向张士诚道谢,张士诚一摆手说道:“旅途在外,就要靠朋友,通过交谈我看小兄弟也是实诚豪气之人,不如我们结为兄弟,将来有事也好互相照应。” 钟离见张士诚说的真诚,也不好推辞,点头答应。张士诚大喜,叫来船上的兄弟做个见证,两人歃血为盟,在船头跪倒结尾兄弟。张士诚比钟离大的多,自然张士诚为大哥,钟离为弟弟,张士诚又引荐了他的弟弟张士德,张士信等人,一干人互相认识,场面热烈。 在前面驿站停下后,张士诚又召集众弟兄摆开酒宴为钟离祝贺,一时间喝声四起,酒碗乱撞,场面热烈。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初遇克扬 第二天,张士诚带领船队向扬州出发。 到达码头,张士诚拿过一个小包递给钟离,说道;“兄弟,这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钟离急忙推辞,张士诚说道:“咱们既然是兄弟,就不要推辞。哥哥多了没有,只有这些。你一个人在外吃穿花销定是少不了的,有哥哥在难不成还要你去讨饭过活吗?”说完,硬把包袱塞给钟离。 张士诚继续说道:“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 钟离答道:“还不知道。” 张士诚看着钟离情绪也不高,按了按钟离的肩膀,说道:“哥哥也不是自由之身,交割了这趟差事,就要赶回泰州淮南盐场,继续装船运盐。若你这边事了,无处可去,就到泰州找我。到泰州打听淮南盐场张九四大都认识。” 钟离点点头,说道;“谢谢大哥。” 张士诚哈哈大笑,说道;“好兄弟,咱们以后再见。”说完,朝前走去。钟离和其他人挥手告别。 钟离这几年颠沛流离,和他交集的人都难有长久相聚。和叔叔在一起,叔叔失踪不见;和何东来认识两天,何东来惨死;刚和张士诚他们这群热血汉子熟稔又要分别。 钟离不是性格很外露的人,只好把这份情感闷在心理,这几天张士诚也看在眼里,在分别之际才对他有所交代,只要人心里有个念想,总是会有些希望。 钟离不知道梅子山等的人是谁,也无从事先通知和他接触的人。只能等梅子山动手之时去冒死救人,虽然知道这次可能有去无回,但钟离别无他法,更做不到冷眼旁观。 钟离按照张士诚他们说的位置,来到凤来楼。 凤来楼有三层,沿河而立,雕梁画栋,气势磅礴,四周树木高大茂盛;楼门上匾额上写着“凤来楼”三个行楷大字;深红门柱上挂着一幅木刻的对联,上联是:公驾凤来楼,下联是:佛参大明寺。 楼前地势开阔,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摆在门前两侧;有座桥跨河而建,桥对面就是有名的大明古寺。 沿河两岸人流如织,车马簇簇,有去大明寺参禅拜佛的,有来凤来楼宴请宾客的。钟离扮作游人在沿河两岸装作欣赏风景,时刻留意去凤来楼的人。 这一日,梅子山出现在凤来楼,身着青衣,头发挽髻插着一根簪子,同行的还有一个身着华贵绸缎的男子,高大威武,眼神凌厉,说说笑笑的和梅子山走向楼门口。一会儿,三楼沿河的窗户打开,梅子山和男子出现在窗旁。 钟离四下观望,发现很多人慢慢汇集到凤来楼,装作闲暇闲逛的游人,四处游荡。毫无疑问,这些是暗中埋伏,捉拿和梅子山接触的人。只等梅子山示警,立刻上楼抓人。 此时,钟离只能硬着头皮先上楼,等候时机。 刚进楼门口,招呼的伙计赶上前来问道:“客人是一个人来吗?” 钟离答道:“还有几位好友未到,我先来安排一下。” 伙计点头应道:“请客人随我来。”伙计领着一楼里间的一个桌子走去。 钟离停步问道:“伙计,我是否可以把酒宴安排在三楼。” 伙计停下脚步为难的说道:“客人,非常抱歉!三楼今日有客预订下了。” 钟离装作为难,说道:“那可否在二楼?” 伙计答道:“二楼座位差不多也订满了,只有在楼梯口还有一张桌子,只是来往的人多,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客人的朋友们?” 钟离答道:“无妨,那就定二楼的吧!” 周围食客的眼光不由的朝钟离看来,常来的客人都知道三楼消费最贵,二楼次之,一楼最低,即便是最低的消费,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再看钟四穿着普通,也不像大福大贵之人,要不是长相俊秀,风姿绰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来骗吃骗喝的,好在凤来楼建楼几十年来,从未有此类事情发生。 钟离看四周纷纷看来的眼光,略显尴尬,忙示意伙计领路。 伙计带着钟离到二楼,在去往三楼的楼梯旁一个桌子坐下。 伙计略带抱歉的语气说道:“客人担待,二楼只有这么一个桌子了。客人现在是先点菜还是等等朋友们再说。” 钟离说道:“我先等等他们再说。” 伙计接口道:“客人想喝点什么。” 钟离扫视了一下周围,看到有等朋友的人,桌上点了一壶茶,几个喝茶搭配的小点心。 钟离说道:“先来壶茶,随便配几样小点心就好。” 伙计应声而去,不一会儿茶水点心送到桌上。 钟离边喝茶边等着,看谁会到三楼,如果能示警让其离开就示警;如果不能,就在三层有动作之时赶去救人。 一盏茶的功夫,听到楼梯响动。钟离侧身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圆脸长须,身穿宽大青衣袍服的男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被伙计引领上到二楼。 转过楼梯,二人朝钟离的方向走来。 男子似乎感觉有人看他,头略微一偏,对向钟离的目光。钟离只觉一道温润的目光扫了他一下。 钟离装作喝水,低下头不再对视。 伙计对二人说道:“宋先生,孔小姐,三楼请这边走。” 钟离听说他们要上三楼,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不管怎样先示警再说。 钟离装作坐凳坐偏,坐凳的一侧翘起,身子一斜倒在地上,一杯茶水撒到宋先生的衣衫上。 宋先生眉头微皱,钟离忙做不小心的样子,口中说道道歉,双手不断在宋先生衣衫上擦拭。 前面引路的伙计见此忙赶过来询问有无事情,弯腰去捡钟离掉落的水杯。 钟离趁此起身,低声朝宋先生说道:“有诈。”说完就要侧身让路。 宋先生微微一愣,还没缓过神来。 孔小姐一把抓住钟离的右手,无意的扫了一下,对宋先生说道:“先生是我请的贵客,你这么一弄,衣衫都湿了,你说怎么办。” 宋先生看了一眼孔小姐,说道:“我这侄女平时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这本来就是件无心的小事,今天怎么这么失态。” 宋先生说道:“无妨,无妨,也是无心之过,不必追究了。” 孔小姐说道:“那可不行,弄脏了先生的衣衫,今天得让他赔偿。” 宋先生看了看钟离,又看了看孔小姐,若有所思,索性闭口不言,略带戏谑的眼神看着他们。 钟离说道:“小姐拿出个章程,只要在下能办的到,无所不允。” 孔小姐松开钟离的手,对宋先生说道:“宋伯伯,不如罚他请我们吃饭如何。” 宋先生哑然失笑,心道何至于此,不过还是顺口说道:“哈哈,也好,我宋某人的衣衫被人泼水可是大事情,不能轻易善了。” 孔小姐嗔怪的看了一眼宋先生,朝钟离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走吧,我们去三楼。” 钟离本想示警以后,他们会离开,自己也好趁机脱身,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 钟离只好起身随行,这时伙计问道:“客人的朋友来了,要带他们去三楼吗?” 孔小姐截口问道:“怎么还有朋友来吗?” 钟离只好说道:“说好是来,我先到一步,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 孔小姐对伙计说道:“如果他的朋友来就让他们到三楼找我们。” 伙计向钟离问道:“不知客人的名讳,请示下,等客人的朋友来了好相辨识。” 这时,孔小姐的眼光也扫过来。 钟离只好对伙计说道:“在下姓钟名离,钟声的钟,离开的离。” 伙计点头示意,领着三人登上三楼。 三楼中间是楼梯口,从楼梯登上三楼,整个三楼一目了然。 三楼空间宽阔,只有寥寥的八张桌子,沿着窗户摆开。 先来的梅子山和穿着华贵绸缎衣服的人在沿河窗户的西侧。 伙计领着他们到沿河窗户中间的座位,对孔小姐说道:“孔小姐,还是给您预留的老位置,不知可不可以?” 孔小姐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宋先生坐西面临窗而坐,孔小姐坐东面临窗,钟离只好坐在对窗桌子的位置。 伙计在旁伺候,朝孔小姐垂询道:“孔小姐,今天要吃点什么,还是老样子吗?” 孔小姐笑眯眯的瞅了一眼钟离,转头对伙计说:“今天有人请客,要吃点好的才行。” 孔小姐不问钟离,点了几个菜,又对伙计说:“再来一壶金盘玉露。” 宋先生自始至终不发一言,静静的瞅着他们。 一会儿,酒菜流水般的上来,孔小姐打开酒,先给宋先生倒了一杯,拿过一个酒杯放到钟离面前,就要给钟离倒酒。 钟离急忙用手盖住酒杯,说道:“孔小姐,我不会喝酒。” 孔小姐撩开他的右手,说道:“男子汉怎么不会喝酒。”说完,满满的给钟离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孔小姐提杯示意,说道:“来,干了。” 宋先生突然说道:“这杯酒是什么由头。” 孔小姐对宋先生说道:“宋伯伯,哪有那么多由头,就是喝酒。” 宋先生说道:“那就不干了,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钟离忙点头应是。 孔小姐眼含嗔怪的看了一眼宋先生,对钟离说道:“宋伯伯是岁数大了,他随意,我们干了。” 钟离头大如斗。 宋先生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不理孔小姐,端起酒杯随意喝了一口。 钟离拗不过孔小姐,只好端起来一咬牙一口闷下去,腾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咳咳的咳嗽了几声。 孔小姐露出惊讶的神色,也把杯中酒喝了下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误会尽消 一顿饭吃的钟离浑身难受,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谁是和梅子山来联络的人,旁边的梅子山还在等人钻入他设的圈套。 钟离对宋先生说有诈,宋先生现在丝毫不在意,难道他们不是要和梅子山联络的人?桌上的山珍海味钟离如同嚼蜡,但也只能强作镇静,耐心等待。 三楼陆续又上来几桌客人,一个个气度不凡,非富即贵,是不是他们当中的某人呢?钟离暗想,如果自己这样蒙头乱撞,很容易会引起梅子山的注意,一旦梅子山脱离视线,再想通过梅子山示警来人就难上加难了。 三人一顿饭吃了很久,孔小姐对站在楼梯口伺候的伙计说道:“伙计,我们吃好了,会账吧。” 伙计快步走到孔小姐跟前,说道:“孔小姐好久不来,这次吃的可舒心,要不要再点些什么。” 孔小姐笑道:“挺好的,我怕再点会付不起饭钱了。” 伙计赔笑道:“孔小姐玩笑了,……” 孔小姐朝伙计摆了摆手,指了指钟离说道:“这位付账。” 伙计把一个板夹打开,托在手上,板夹里是这次吃饭的菜单和价格,最后汇总价格是三十八两五钱银子。 钟离一听吓了一跳,在他记忆里这么多钱他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这里吃一顿饭就要三十八两五钱银子。 张士诚塞给他一个包袱,里面大大小小的有一些至正交钞,钟离也没有数过到底有多少,但知道绝对没有三十八两五钱这么多。 钟离讪讪的把手深入怀中,想拿出来先数数,看看差多少。 孔小姐突然按住钟离的手,转头问伙计:“我的账上还有钱吗?” 伙计答道:“孔小姐原来预存了一百两,前两次吃饭一共消费了不到48两,还剩53两不到。” 孔小姐说道:“这次先不让他请了,不能这么便宜了他,先记我账上。让他先给宋先生赔衣衫。” 伙计转身,把一支笔递给孔小姐,孔小姐在账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了伙计,伙计躬身下去。 孔小姐对钟离说道:“走吧,先赔了宋先生衣衫,下次再请我们吃饭。” 宋先生笑呵呵的说道:“小兄弟,走吧,我的衣衫很贵的哟。” 两人打趣着带钟离朝楼下走去,眼睛看都没看梅子山一眼。 钟离到楼下,对孔小姐说道:“孔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是我的过错,还让你破费了,本应该是我来请你们的。” 孔小姐笑道:“是嘛?要是这样说,看来是我看错了,不用你付三十八两五钱,你给我三十五两好了。” 钟离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孔小姐,宋先生的衣衫需要多少银子,我先赔给宋先生;饭钱我现在没那么多,可否容我几天,我再想办法给你。本来我是在等朋友来一起吃饭,现在朋友还没来,我还要等等他们。” 孔小姐说道:“等什么朋友,我才不信,谎都不会说,我看你是在等别人吧。” 钟离立刻警觉起来,全身绷紧,暗中戒备,心道:“他们不会是梅子山一伙的人吧?如果真是那就糟了。” 宋先生用手一拍钟离的肩膀,一道柔和之力传入钟离体内,化解了积蓄的劲力,说道:“放松些小兄弟。” 宋先生刚要撤手,突然从钟离肩膀上传来一股力量,把宋先生的手弹开。 宋先生惊讶的看着钟离,说道:“小兄弟好精纯的内力,我倒是走眼了。” 孔小姐说道;“放心,先跟我们走,等下再跟你解释。” 钟离不得不跟着他们走,也不知道他们要解释什么。 孔小姐换来一辆马车,三人坐到车内,御者驾马而行。 宋先生闭目不言,孔小姐盯着钟离,钟离低着头不敢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下,御者撩起垂帘。 三人下车,钟离抬头观看,只见府邸大门的牌匾上写着“宋府”。 宋先生对钟离说道:“小兄弟,这里是寒舍,可否移步入内一叙。”宋先生做了个请的姿势。 钟离看向孔小姐,孔小姐说道:“怎么,还惦记赔宋先生的衣衫吗?进去再说吧!” 钟离只好进去,宋先生带着钟离来到书房,做到椅子上看着钟离不语。 孔小姐稍后跟着进来关上房门,刷的抽佩剑,指向钟离,说道:“你到底是何人?” 钟离不语,冷冷的看着孔小姐。 孔小姐说道:“你说不说,要是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先生截口说道:“小兄弟在凤来楼跟我说了句有诈,不知是什么意思。” 钟离说道:“宋先生您听错了,我没有说这话。” 宋先生眉毛一挑,说道:“怎么?小兄弟敢说不敢认?” 孔小姐说道:“你右手拇指上的铁环戒指从何而来的。” 钟离不知对方是何意,也不敢贸然承认,说道;“这是我的。” 孔小姐怒极而笑,剑刷的朝钟离喉咙刺来。 在孔小姐抬剑前刺一刹那,钟离侧身闪开;孔小姐一翻手腕,又横割向钟离喉咙;钟离左手并掌向上拍向剑背,叮的一声,剑身弹起,身影向右侧滑出去。 宋先生口中咦了一声,说道:“克扬停手。” 孔克扬止剑撤开两步,看向宋先生。 宋先生对孔克扬说道:“克扬,小兄弟看来没有恶意,不妨问问再说。” 孔克扬说道:“问他又不说,再问有什么用。” 宋先生说道:“你先坐下,我来问。小兄弟也坐下如何?” 两人对面而坐,孔克扬用眼睛狠狠的盯着钟离,剑握在手里,随时就会动手一样。 宋先生说道:“小兄弟心中定是有所顾虑。我大胆推测一下,看看是否能说对,小兄弟也好做个判断。” 钟离坐在椅子上不做声。 宋先生见此情景,心中有了计较,说道;“小兄弟在来凤楼假装倒地,在给我擦拭衣衫之时说了“有诈”两字;当然,现在小兄弟矢口否认,这个没关系。那么也就是说小兄弟可能知道在三楼会发生什么。或许小兄弟在等什么人,然而并不认识是什么人来;只好假装倒地做势示警。如果来人是有目的的,自然会引起对方警觉,如果来人就是吃饭,最多就是当做一个意外事故,所说的话自然也不会深究,可能自认为是听错了也不一定。我说的可对?” 钟离不做置否,孔克扬秀眉一扬,宋先生抬手示意孔克扬不要发怒。 宋先生继续问道:“好,如果小兄弟不反驳,那就说明我才的方向是对的。但你发现你示警给我们以后,我们没有抽身离去,反而借故让你请客吃饭赔我衣衫,你更不断定我们就是你要等的人了,因此心生疑虑,我说的可对?” 宋先生看钟离还是不言语,心中更加确信,又说道:“吃饭的时候,你眼睛不断向其他桌的人扫视,独独不看我后面的那桌的客人,而且我看你看后桌客人的时候,眼里略带警觉之意,是不是说后面的那桌客人有问题,而你觉得要等之人可能在其他桌上。” 钟离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位宋先生能分析到他内心深处,并且丝毫不差。 宋先生把钟离的表情看到眼里,微微一笑说道:“我在桌上并无怎么说话,一来是不知你意欲何为,二来是看你举止动作虽然局促不安但心思不坏,三来克扬给我传音告诉我你手上戴着一枚铁环戒指。现在可否告诉我你这枚铁环戒指是从何而来的吗?” 钟离说道:“这是我的。” 孔克扬起身抬剑欲刺,宋先生示意孔克扬稍安勿躁。孔克扬气呼呼的坐下,酥胸起伏不止,秀眉紧皱,眼里露出寒芒。 宋先生说道:“我不妨换个问法,小兄弟可认识一个叫何东来的人?” 钟离猛的抬起头,愕然看向宋先生。 宋先生笑道:“小兄弟还是江湖经验浅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孔克扬起身向前,一把抓住钟离的胳膊急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何叔在哪儿?” 钟离疑惑看向孔克扬,说道:“何叔?” 孔克扬说道:“就是何东来。” 钟离仍是警觉,问道:“你如何认识何先生?哦,就是何东来?” 孔克扬看向宋先生,宋先生微微点头。 孔克扬对钟离说:“他原来是当今全真掌教完颜德明的弟子,后来被他师父革除师门。” 钟离继续问道:“然后呢?” 孔克扬继续说道:“然后他加入梅花堂,潜伏在大禧宗湮院。” 听孔克扬说道此,钟离心中信了七八分,但仍不放心,继续问道:“然后呢。” 孔克扬咬了咬牙,恨声说道:“去年四五月间何叔传来一条消息,说大禧宗湮院护送一颗可以大幅提升功力的丹药到上都。然后再就没有消息,一年多了我四处打探,都没有何叔的消息。今日看你手中有何叔的指环,这才把你带到此处。” 钟离心中疑虑尽去,两眼立刻红了起来,说道:“何先生去世了,临走前把指环给了我。” 宋先生和孔克扬不由惊呼,孔克扬急急的拉着钟离的胳膊说道:“我不信,何叔武功那么高,怎么会突然离世。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哽咽着从河神庙遇到何东来再到在河边何东来去世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孔克扬不由大哭,宋先生也扬天长叹,面色凄然。 宋先生问道:“你这怎么又到扬州,给我示警说有诈。” 钟离又把在湖边镇上遇到张士诚,无意发现梅子山捕杀刘恒达,设计到扬州来诱捕梅花堂和他联络的人详细的说了一遍。 宋先生手掌啪的拍在桌子上,桌子轰然倒塌,恨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刘恒达也多日联络不到,竟然是梅子山这贼子在作祟。” 钟离答道:“先生事先分析的不差,我不知道何人会和梅子山联络,只能贸然示警,实在不行,就硬去救人。” 二人疑虑尽去,宋先生叹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巧之又巧,不可描述。我和克扬今天正是要去凤来楼联络,竟不知联系的人竟然是梅子山。多亏小兄弟你,不然我和克扬定生死难料。”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章 细说根由 宋先生对孔克扬说道:“你先去安排一下,我和小兄弟聊聊天。”孔克扬点头,提剑而出。 宋先生叫人来把散乱在地上的桌子清理一下,再摆上茶水点心。 宋先生坐在钟离旁边的椅子上,问道:“小兄弟,此间事已了,梅子山不会再有什么危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钟离已经把宋先生当做何东来的朋友,也就没有隐瞒,说道:“我不能让先生为救我就这样走了。我要找到那个叫丹巴的上师,杀了他替先生报仇。” 宋先生击掌道:“好!小兄弟真是位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热血男儿;不过你可知这个丹巴上师是谁,人在何处,功夫如何。” 钟离摇了摇头,问道:“宋先生可知此人详情,能否告知?” 宋先生捋了捋胡须,说道;“我本名叫宋濂,小兄弟和克扬差不多大,大可和克扬一样叫我一声伯伯,大可不必称呼先生。” 钟离奇道:“我看先生也不过三十多岁,怎么孔小姐会叫你伯伯。” 宋濂哈哈大笑,说道:“的确如此,是我和她伯父平辈论交,这才沾了个便宜,叫我一声伯伯。小兄弟若是感觉不合适,叫我一声大哥也可以,就怕等会儿会有人跟你急,哈哈哈哈。” 钟离赫然,说道:“我还是称呼您先生吧。” 宋濂不再坚持,说道:“也罢,随你就好。” 宋濂不在提及刚才的话题,略作沉吟说道:“这个丹巴上师是当今朝廷国师的弟子,武功来自国师的亲传,其密宗大手印已有七分火候;即便如此,在当今天下也鲜有对手了。他在大禧宗湮院名义上不管具体事务,实际上调查,刺探,暗杀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这次他从雪区带这枚丹药回上都,是要给他师父当今国师的。听闻其师大手印恰逢到了一个关口,想借此丹药再上一重楼。这个消息被何东来得到,传递给我们,克扬正准备沿途接应,不料想出了意外。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把手给我。” 钟离抬起手放到二人中间的茶几上,宋濂两指搭在钟离的手腕上,缓缓的输入一道真气,突然从钟离胳膊上传来一股力量弹开宋濂的手指;宋濂再尝试,反弹之力更大。 宋濂看着略有发麻的手指,对钟离说道:“你体内的真气我也无法掌握,何兄武功本也高于我,他都无法彻底解决,看来这个事情还需要长久打算。嗯,不过你就这么贸然去报仇,恐怕十去无回。丹巴地位尊崇,身边护卫无数,其院卫更是个个身手了得,就怕你看到对方都无法近身。” 钟离问道:“那又该如何。” 宋濂说道:“你可知你先生为何被革除师门?” 钟离答道:“先生未曾说过。” 宋濂说道:“这话说来有些长了。你先生他们属于全真教,当年长春子丘处机单身赴大漠觐见铁木真,以止杀向铁木真进言,深受铁木真尊重,封为大宗师,掌天下出家人牛耳,全真可谓荣极一时。由于全真与铁木真的这种特殊亲密关系,全真在朝廷势力很大,这状况自然引起了佛门弟子的不满。 后来,蒙哥汗让阿里不哥在和林主持了一场宗教辩论会。佛教乘机与***教、基督教徒联合在一起对道教进行批驳。这实际上是一场针对全真道教有贬低倾向性的辩论会,意在打压全真道教的优势地位。全真迫于当时的压力,只能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服与反抗。辩论会后,道教不得不在寺观、财产、经文等方面,对佛教做出一些让步。 但是,事情并没有完结。过了几年,蒙哥汗再次命忽必烈在开平府的大安阁举行了一场规模空间的佛道大辩论。这次辩论道教已无退路,更严重的是在朝廷中有点地位的全真派掌门人李志常已经去世。无奈之下,全真道剩余的精英尽出:掌门人张志敬真人、蛮子王先生、道录樊志应、通判魏志阳、讲师周志立等二百余人参加辩论会。” 宋濂叹道:“然而,佛教方面的阵容则更为强大!以那摩国师为首,另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河西国师、外五路僧、大理国师、少林寺长老、五台山长老、圆福寺长老等三百余人参加辩论会。 尤其是当时年仅二十三岁的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两人更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就是与全真道祖师王重阳、长春真人丘处机相比也高下难分。 辩论会上,忽必烈手下谋士姚枢、窦默、廉希宪、王盘等二百余人被聘为裁判及公证人。 规定双方各有十七人参加辩论,如果道教胜利,十七名佛教徒要蓄发为道;相反,如果佛教胜利,十七名道士则要剃发为僧。 辩论会上,辩题的焦点是《老君八十一化图》和《老子化胡经》。双方辩论从理论入手。年仅二十三岁八思巴大放异彩,在辩论中步步紧逼,道教方面逐渐不支。被逼无奈,只有不停地引经据典。忙中出错,最后居然引证到了儒家经典之作——《史记》上!至此,道教在辩论会上一败涂地!失败后只能如约行罚,忽必烈派使臣脱欢将道士樊志应等十七人带到龙光寺削发为僧,焚毁道教经书四十五部,天下佛寺为道教所占二百三十七处全部归佛教所有。 从此全真道教一蹶不振,到当今全真掌教完颜德明在位,更不及以前;况且完颜德明还是被朝廷灭国金朝的皇族。你先生屡次进言重振全真教,屡次被他师父斥责,后来完颜德明一怒之下将你先生革除师门。 你先生仔细思量后发现,全真道教也是被朝廷利用,当年铁木真征服大漠以后,就有南侵之意。恰巧可以利用全真教在江湖中的地位为南侵铺垫。等到朝廷占据南方以后,见全真势大,就想借佛教来遏制全真,这才造成佛教一家超越道教执天下出家人之牛耳。 没想到的是,元廷残暴,驱南人汉人如狗,打击儒家,遏制道教,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更可笑的是,慈化寺僧人彭莹玉在江西反元,狠狠的打了佛家一记耳光。朝廷发现佛家又开始尾大不掉威胁其统治,又想办法遏制汉传佛教。 你先生认为,只有驱除鞑虏,才能恢复我汉家天下,这才创建梅花堂联络有道之士立志重新恢复汉统。” 宋濂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所以说你杀丹巴为你先生报仇,是小义;只有继承你先生遗志,为天下汉人南人复仇,才是大义。” 钟离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要能为先生报仇就好。” 宋濂笑道:“话是如此,就怕到时你身不由己,难以抽离;你稍待,我送你件东西。” 宋濂起身回里屋拿一把剑出来,对钟离说:“你想报仇,总要有把可手的兵器,这把剑随我多年,送与你了。” 钟离起身推辞,说道:“这是跟随先生多年的贴身之物,珍贵异常,我不能要。” 宋濂说道:“我已多年不用剑,放在我这儿也无大用,送与你可以更好发挥其用处。” 钟离推辞一番,宋濂主意已定决意不再收回。钟离躬身双手接过,说道:“多谢先生厚爱。” 宋濂坐定问钟离:“你可会什么剑术?” 钟离摇头说道:“不曾学过。” 宋濂哑然,说道:“无妨,克扬剑法了得,比我还要好,等她回来,可让她教授于你。” 钟离再次躬身致谢,宋濂摆摆手,示意钟离坐下。 宋濂说道:“你先生和其他几人创建梅花堂后,克扬是居中联络,我辅助克扬一些工作,此次梅子山之事说明梅花堂已被侵入,至于侵入有多深还无从知道。” 说话间,孔克扬推门而入,坐到他们对面说道;“我已做了些布置,现在大范围调整无法实现,先切断了梅子山的横向联系。让相关人等暂时离开或者躲藏,为了稳住梅子山,他下面的人我没有动,免得打草惊蛇。” 宋濂说道:“防患于未然是对的,最关键的是查漏补缺,避免再有漏洞被人所乘。” 孔克扬说道:“是的,我重新安排了人进行排查,先从扬州开始,这也不是一朝一日能完成的。” 宋濂说道:“做了布置就好。” 孔克扬看到钟离旁边的剑,气哄哄对宋濂说道:“宋伯伯你真偏心,这把剑我跟你要了好多次你都不给,现在到好,你送给外人了。” 宋濂说道:“我看小兄弟没有防身的兵器,才把我这把剑送给他的。我知道你都收藏了好些宝剑,怎么还盯着我这把剑。” 孔克扬说道:“那我不管。”对钟离说道:“钟离,你把这把剑给我,我再送你一把如何?” 钟离说道:“先生所赐,怎敢再拿去交换。” 孔克扬不死心,继续说道:“我送你的剑比宋伯伯这把剑只好不差。再说,你会用剑吗?别白白糟蹋了这把好剑。” 钟离说道;“那也不换。” 孔克扬恨恨的说道:“你气死我吧!” 宋濂说道:“等下吃晚饭,晚饭过后,克扬教授小兄弟几招剑法,以后行走江湖,可以防身所用,不过小兄弟的确还没用过剑。” 钟离说道;“是啊,是啊,我还从没用过剑,还望孔小姐不吝赐教。” 孔克扬突然一愣,气愤说道;“你占我便宜!” 钟离楞楞地,说道:“我占你便宜,这从何说起。” 宋濂哈哈大笑,孔克扬说道:“我叫宋伯伯,宋伯伯叫你小兄弟,你还应承。那你不是比我长一辈了。” 钟离没想到根源在这里,被孔克扬拿住了话头,也无从反驳,只好沉默不语。 转头对宋濂说道:“宋伯伯放心,等下我一定会好好的教授他剑法的。”眼睛瞅着钟离,咬着牙说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北行大都 饭后,孔克扬突然有事匆忙出去。宋濂叫人给钟离安排房间,洗漱休息。 翌日,宋濂和钟离正用早饭,孔克扬风尘仆仆的进来,扬声对宋濂说道:“宋伯伯,彭莹玉起兵淮西。” 宋濂放下碗筷,说道:“看你的样子,还没用早饭,先吃饭。” 宋濂站起身,在房间踱了几步,对孔克扬说道:“天下大乱将起呀!” 孔克扬问道:“如何断定!” 宋濂说道:“你们想想,历来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现在刘福通占据河南,最新消息说他已横断豫南,下一步必将扩大战果,继续向南发展;哦,不是说刘福通占据河南就说他定能夺取天下,而是说刘福通初占其势。” 宋濂略作沉吟,继续说道:“近年来黄河水患不绝,不仅是河南,甚至波及了河南江北行省和部分江浙行省的部分路府。刘福通韩山童起兵犹如一点星火落入干草,必成燎原之势。之前彭莹玉在江西起兵反抗朝廷失利,这次又起兵淮西就是一个预兆,中原之地大乱将起。然,中原大乱必然引起天下大乱,历史皆然。” 钟离问道:“为何中原乱必然天下乱?” 宋濂说道:“嗯,这个问题要从深层次来看,东晋衣冠南渡,北方来的人集中在江浙,随之带来的财富也聚集于此;隋开发大运河贯通南北,也带动了江浙的发展;唐安史之乱北方的财富进一步向江浙集中。数次人口财富的迁移,江浙地区沉淀了大量的财富,且随迁移而来的不仅只有财富还有浓厚的求学之风和大量的读书人,加之江浙气候湿润适宜粮食生长。人,财,粮都不缺少,只要天下没有战乱,江浙必然繁盛,所以说多方面的因素让江浙发展超越中原和北方,变得举足轻重。这是大背景。” 见钟离和孔克扬听得入神,宋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在这个大环境下再去说中原乱必然导致天下大乱就好理解了。就拿当下来说,刘福通占据了河南,如果我是刘福通,我立刻挥戈东进占据江浙,这样人、财、粮都有了。有了人财粮做事才有基础,否则必然是昙花一现。现在江浙是朝廷的赋税重地,如果江浙没有了,朝廷何以为继。到时兵不能行,官无所依,天下大乱是必然,不乱才奇怪。” 钟离问道:“按先生的说法,将来谁占据了江浙,谁就能得到天下了?” 宋濂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钟离问道:“那朝廷不会派兵平乱吗?” 宋濂说道:“正是如此,但这里面还是有很多变数。若朝廷派兵,谁人带兵?若用河南江北行省的兵马,现在河南大乱,兵马粮草难以筹措,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判断这个可能性不大。再一个就是属地就兵,朝廷封一些当地的豪绅地主当个小官,让他们组织粮草人马配合朝廷兵马抗击刘福通。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方略,都会有若干变数。当前要务是摸清朝廷动向为先。”说完,看向孔克扬。 孔克扬道:“的确如此,那我派人摸清情况再说。” 宋濂说道:“恐怕不行,现在堂内清查事宜刚刚开始,被大禧宗湮院策反侵入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贸然派人去,如果有变损失太大了。” 说完,宋濂看向钟离,说道:“不知是否可以麻烦小兄弟去大都一趟。” 钟离脸色有些犹豫,说道:“先生大仇未报,我……” 宋濂说道:“我知道何兄不能就这样白白的走了,就像昨天说的,总要先知道丹巴人在何处,才能说报仇;我不用你先生的大义来说,就算你即便知道了丹巴身在何处,他身边护卫重重,接近的难度可想而知;按你现在的武功也恐怕仇还未报,自己先身遭不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孔克扬说道:“丹巴是大禧宗湮院的主事,在大都也未可能。” 宋濂瞪了孔克扬一眼。 钟离思索一番说道;“好吧!这本是先生生前所做之事,我替先生做这些事也是继续先生生前的事业。晚些时日再给先生报仇,想必先生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于我。” 钟离一番话说的宋濂和孔克扬眼睛微红,房间一时间陷入沉静。 半响,钟离把情绪抽离出来,问宋濂:“我去大都找谁,对方是何人,如果能知道朝廷的动向。” 孔克扬说道:“你此去大都,找集贤直学士吴直方府,见到吴学士,就说你托潜溪先生找的三十年的绍兴黄找到了,何时送过来合适。对方会说不,我托潜溪先生的是《龙门子凝道记》。然后你就说你来的目的是想知道刘福通起兵后朝廷的动向如何。此后,还要辛苦你尽快回到此处,细说详由。” 说罢,孔克扬走出房门,不一会儿带着个包裹进来,递给钟离说道:“这是一些盘缠,你带着好路上使用;还有包裹里有你的传信,有人盘查就说是扬州扬程船帮的人,来大都办理船帮事宜。事不宜迟,我送你上船,直接从运河北上到大都,这样会节省不少时间。” 宋濂说道:“我也去送小兄弟一程。” 到达码头,宋、孔二人送钟离上了去大都的粮船,挥手告别。 宋濂看着远去的船对孔克扬说道:“你不该对钟离动如此心思,钟离是至真至性之人,这样的性格最怕被人欺骗,一旦知道就再无相交的可能。这样的人你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自己去判断决定。再说即便是现在丹巴在大都,依他现在的身手找丹巴报仇也恐怕是羊入虎口。你过于孟浪了。” 孔克扬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说钟离随船离开扬州,这一日船队进入洪泽湖,一艘大船出现在水面上,对上了船队。大船桅杆顶端飘着一面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 船首有人高喊,“这片水是老子们的地盘,要想过去,留下船上的东西。否则,大箭投石伺候,生死不管。”说完,船头吱吱呀呀的升起船箭,指向钟离他们为首的船。 船管事见过世面,丝毫不惧,站在船首高声答道:“各位好汉,我们这是运粮的漕船,不是商船。各位好汉行个方便,在下备了些银两,供各位好汉喝碗酒。” 船头传来哈哈大笑,有人说道:“管你漕船商船,只要过路,留下财货。放心,我们只为求财,否则让你们人财两空。” 钟离不想半路惹争端,问船管事说:“这样的事情以前是如何处理?” 船管事答道:“一般江湖道上的人不会惹我们漕船,有些关系也提前打了招呼。这都是惯例。只是以前没遇到过这道人马。” 钟离问道:“如果对方硬来,可有办法应对?” 船管事说道:“有道是有,只是我们够不着大船,特别是他们的船箭和投石,一旦命中粮船,必然连人带粮倾覆到湖中。” 钟离说道:“为今之计,又该如何。” 船管事说道:“只能硬抗了,能走多少算多少吧。” 钟离沉吟一下,说道;“如果阻断他们的船箭投石,会怎么样。” 船管事说道:“只要没有船箭和投石,我们对大湖熟悉,可以走浅水区,虽然装着粮,他们大船吃水比粮船吃水更重,这样最多损失几艘船,不会有大的损失。” 钟离说道:“那你们马上带船离开,我去破坏他们的投石和船箭。” 船管事大急,说道:“不行,不行,孔小姐再三叮嘱,要把您安然送到大都。如果出了岔子,孔小姐定会重重责罚。” 钟离说道:“事急从权,就这样把粮食交给他们,你一样受责罚。听我的吧,我自有办法逃脱。我一跳上船,你们就立马离开,不用管我,到时在大都汇合就是。” 说完,钟离一跺船面,体内真气流转,带着身体腾空而起,直奔大船。 船管事见此,转身向后喊道:“护船,转路。”粮船上的人快速动作起来,调转船帆,拿起护盾,预防箭矢。 大船上突然见有人上船,纷纷撤出兵刃,就要扑上去。 “等等,老子打劫这么多年还从没见有人这么嚣张。”说话间,一个黑敦敦的大汉从人群后面走过来。 来人看到钟离,双手抱拳,说道;“在下刘聚,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在哪儿发财啊!” 钟离心中一震,在去码头的路上,孔克扬简单的介绍过当今江湖一些知名人物,这个刘聚就是其中之一。 钟离记得孔克扬说过,这刘聚是在怀远、定远一代的绿林大盗,武功高强,一把鬼头刀五十来斤使得若舞干草,当地官府多次围剿,反被打败,以至其名声大噪。不知怎么出现在大湖了? 钟离抱拳说道:“在下钟离,随船去大都办些事情,不想遇到刘大当家的。” 刘聚说道:“这么说,小兄弟是要硬要插手此事了。” 钟离说道:“还请大当家的容让一二,以后山高水长,说不定还要互相借用。” 刘聚嘿嘿一笑,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先伸量伸量再说。” 旁边的一条汉子说道:“大哥,我替您先和小兄弟探探手,要是不行您再上。” 钟离看到说话的这条汉子体貌奇伟,身高臂长,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气势过人,心中暗自点头。 这汉子大步走到钟离面前,持枪抱拳说道;“在下常遇春,请小兄弟指教一二。”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接二连三 旁边有人向刘聚问道:“大当家的,粮船怎么办?” 刘聚道:“不差这么一会儿,如果常兄弟赢了,把人扣住,我们朝他们要双份。” 这时,常遇春喝道:“小心了。”一摆大枪,挺身便刺,钟离的目的是破坏船头的船箭和投石机,于是一个侧身闪到一旁。 常遇春一枪刺空,右臂用力大枪朝钟离横扫过去;钟离一个后纵身,跳到船箭旁边;常遇春见大枪落空,左臂用力下压枪纂右臂回力,大枪枪尖高高挑起,然后用力朝钟离头部砸去。 钟离眼见大枪下落,一个闪身躲开。常遇春的大枪收势不住,砸在钟离刚才落脚的船面上,船面哗啦砸出一个大洞,大船左侧的船箭底座倾斜,卡在船面的洞口上。 常遇春抽枪,朝钟离呵道:“小兄弟只是躲闪,不跟我交手,是看不起常某吗?” 钟离笑道:“不敢,常大哥枪沉力猛,我先耗耗你的力气,等会儿快没力气了,我再打不迟。” 常遇春气急,双手抖动大枪,枪尖带着残影飞向钟离,钟离弹身飞起,抓住投石机的粗绳,枪尖从脚下掠过。 钟离抓着绳子一个旋身,脚尖踢在大枪枪身,常遇春只感觉一股大力从枪身传来,双手巨震,险些抓不住枪杆,大枪随势荡开。 钟离抽剑在手,斩断投石机的绳索,落在船面之上。 这时,周围的人才觉醒钟离是想破坏船箭和投石机,纷纷呵骂不止。 常遇春也明白过来,撤身收枪,肃声说道;“小兄弟,现在是否可以认真一战。” 钟离向前几步说道:“还请常大哥手下留情。” 常遇春不答话,屏气挺枪再刺。 钟离见枪尖快到胸前,挥剑侧身,当的一声,剑斩到枪身上,枪身稍偏,枪尖擦着钟离身体而过。 说是迟那是快,钟离挺剑沿枪身向常遇春双手斩去,周围人一片惊呼。 枪去势已尽,再撤枪已来不及,常遇春要想保住双手,只能弃枪。 常遇春叫阵在前,一个回合就被人逼到弃枪的境地,实在丢不起这个面子,一咬牙一闭眼准备承受双手被斩落的结果。 半晌,常遇春感觉双手没有脱身而去,睁眼一看,钟离已经侧身一旁。 常遇春内心稍安,向刘聚一抱拳说道:“大当家的,我败了,任凭大哥处置。” 刘聚哈哈一笑,说道:“胜败常事,不足过虑。” 转头朝钟离说道:“钟兄弟端是好功夫。一个回合就差点让常兄弟双手不保。” 钟离抱拳道:“刘大当家的客气,我是侥幸而已。常大哥的枪法在军阵之中定然是千军难敌,只是在船上地方狭窄,受到局限,才不小心被我所乘。” 常遇春扬声说道:“小兄弟不用客气,败了就是败了,是我技不如人。” 钟离不跟常遇春纠缠,对刘聚说道:“刘大当家,您看?” 刘聚略一沉吟,说道:“好吧,这次卖小兄弟一个面子。” 钟离说道:“感谢刘大当家,可否送我一条快船,我好追赶上他们。” 常遇春说道:“大当家的,我去送小兄弟吧。” 常遇春带着几个人和钟离上了一条小船,快速朝在浅水区的粮船驶去。 船上,常遇春对钟离说道:“小兄弟内力真是精纯,到现在我手掌还微微发麻。” 钟离说道:“我很少和人动手,力度掌握不好,让常大哥难堪了。” 常遇春哈哈大笑道:“哪里话,男子汉当拿得起放得下,败了就败了,技不如人以后多多练习就是。” 钟离抱拳说道:“常大哥真是爽快之人。” 常遇春问道:“小兄弟要去大都公干吗?” 钟离说道:“哪里,我就是一闲散的人,嗯嗯,咳咳,只是去大都办点事情。”钟离实在不善说谎,只能用咳嗽掩饰尴尬。 常遇春微微一笑道:“看来小兄弟不在外常走动,江湖之上鱼龙混杂,万不可随意倾心而谈,小心一些是对的。” 钟离愣了愣,抱拳躬身施礼说道:“感谢常大哥指点,小弟的确是在外走动较少,江湖经验浅薄。我听说刘大当家的不少定远、怀远一带吗?怎么到大湖这边了?” 常遇春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两年灾害不断,民生艰难,哪还有什么可抢劫的。一些大户也纷纷到扬州淮安这样的大城,抢劫就更难了。合算着大湖上来往的船只多,肯定比在老家更好混一些,这不就跑到大湖上。哎,这种日子没意思的紧,不说也罢。” 追上粮船,粮船上的人看到钟离获胜归来,一片欢呼。 钟离和常遇春挥手作别,互相约好以后有机会再见。 这日船队进入宿迁,刚进入码头,漕运使司驻宿迁的人来报,前方已不能通行。 船管事忙问何事,来人说道:“听闻麻子李、赵君用、彭大等人起兵造反,已经占领徐州,漕船已不能过。使司飞鸽传书,命漕船原路返回,漕粮归仓。”说罢,递上公函。 船管事签了回执,忙招呼人安顿好漕船,此地距离徐州不远,为防不测命押粮兵士戒备,如果漕粮有失,他们的命也就到头了。 船管事忙完,对钟离说:“公子,船队已无法前行。前面的路就得公子独自走了,好在沿途各地有帮里的人,只要公子需要,拿这块牌子去,多少能给公子行些方便。”说完,递给钟离一面铜牌,铜牌背面是刻着扬程,正面写着襄理赵。 钟离接过牌子,抱拳施礼道:“多谢赵襄理一路照应,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 赵襄理赶忙摆手:“公子折煞在下了,要不是您的帮忙,在大湖我们就财货两失了,说不定命都不保。公子万万不可再客气。我派人先领公子到岸上找家店住下,明日一早再启程不迟。” 赵襄理唤来一人,叮嘱了几句,来人带着钟离到岸上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隔日早上,赵襄理给钟离牵来一匹马,马鞍山挂着一个包袱,说道:“公子,今日我们就要返程,不知有什么话需要在下带给小姐吗?”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了,回程如果还遇到刘聚他们,如果常大哥在自然没事,哦,就是送我回来的汉子叫常遇春。如果常大哥不在,提他的名字或许可用。” 赵襄理点头称谢,和钟离告别后离去。 钟离向店家打听好路,骑马向徐州方向而去。骑到马上才发现包袱,用手一摸里面原来放了一些银子,钟离心道赵襄理做事真是周到。 临近徐州,走到一片树林,前面传来一阵兵器撞击之声。 转过一个弯,只见十几个骑兵身着皮甲,挥着战刀围着四五个骑马的人。地上有几个兵士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被围的人也撤刀在手,其中还有一个女子,看样子二十多岁,秀发披肩,乌黑的头发随着马不安的转动在香肩后来回摆动;身穿淡黄色的衣衫,或是刚才打斗激烈,衬托的脸色更加白皙红润;此时女子双眉紧皱,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冷冷的光;小巧秀挺的鼻子挂着几颗汗珠,鼻翼微微翕动。 为首的骑兵拿刀指着圈内的人,说道:“好言不听,今天是马也要,财也要,人也要。识相的赶紧下马投降。” 被围的女子说道:“麻子李手下竟都是这般人吗?你们明火执仗的抢劫百姓不算,还滥杀无辜,你们这么做和元兵又有什么区别。我们见此不平,随口说了几句,竟遭你们围攻。” 为首的骑兵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废话少说,兄弟们上。” 十几人催马又朝被围困的人攻去,为首的骑兵抽冷想偷袭,刀刚扬起,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石子,啪的打在手腕上,胳膊一麻刀当啷落在地上。被偷袭的人听到后面有声音,转头一看,刀随手斩向此人脖颈;偷袭之人来不及躲闪,头往下一缩,只觉的头皮一凉,一捧头发带着头盔飞了出去。 偷袭的为首骑兵赶紧拨马向圈外躲避,钟离又打飞两个骑兵的刀,其中一个骑兵无法躲闪,被女子斩落马下。 见此情景,其他骑兵纷纷后撤,被围困的人趁机冲出包围,调转马头排成一排。 为首的骑兵拾起头盔,捡起兵器,指着钟离喊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多管闲事!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吗?” 钟离皱着眉,催马向前,说道:“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听到了。你们十几个人围攻四五个人,还要杀人夺财,是何道理!” 距离钟离较近身穿青衣的汉子抱拳说道:“小兄弟,我们是濠州郭子兴的人,路过此地,不料被这群人围困在此。多亏小兄弟解围,唐某在此谢过。” 为首的骑兵见钟离刚才神勇,加上差点被斩首,心中胆怯已生,对钟离他们呵道:“是好汉的就等着别走,兄弟们,撤!”说完,拨马就走,见此情景剩下的骑兵也连忙跟着离去。 这时,女子驱马向前,对钟离说道:“谢谢小兄弟的援手。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钟离答道:“在下钟离。” 马上女子说道:“听口音小兄弟是凤阳府一带的人?” 钟离答道:“是的。” 女子继续问道:“小兄弟独自一人这是要去哪里?” 钟离沉吟一下说道:“去大都办点事情。” 马上女子见钟离一身白衣,神情沉静,两眉之间似有忧郁之色,不由想起去世的弟弟,内心不由的亲近,主动向钟离说道:“我叫马秀英,濠州人,小兄弟以后有空可来濠州转转。” 钟离点头谢过,就想催马前行。 马秀英见此说道:“小兄弟可是要从徐州过境?” 钟离点头称是 马秀英略一皱眉说道:“过境徐州恐怕不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互认姐弟 钟离抱拳说道;“马小姐可否详细说明。” 马秀英翻身落马,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对随从侍卫说道:“各位兄弟下马休息休息,包扎伤口。”众随从依言而行。 马秀英展颜一笑,如昙花一现令百花失色,又立刻沉下俏脸说道:“李、赵、彭占领徐州后,周边府县皆入其手,一时间加入者近二十万之众。并率军切断了沭河、沂河、中运河、不牢河、还有穿过徐州的黄河几条大水,下令片帆不得私自下水。如果小兄弟要北上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条路是返回宿迁绕路河南北上,实际已无可能;再有一条路就是仍回宿迁走新沂河北上沭阳,然后再折返向西北而行,不过要多花费很多时日,如果小兄弟不急,这条路还是比较好走一些。” 钟离沉吟不语,马秀英看着钟离突然说道:“不管怎么,现在天色已晚,也无法前行,不如先在此将就一晚,好好想想下一步行程,明日再走不迟。” 钟离点头称是,见钟离答应,马秀英招呼众人,告诉他们今晚在此宿营,明日再走,众人应是。 马秀英拿过吃食,递给钟离,柔声说道:“先吃点东西。” 钟离默默的接过食物,边吃边思索明日如何前行。 马秀英和几名随从带着马去了路旁的树林休息,一明一暗的篝火发出红黄色的光,照着围火而眠的众人,姓唐的随从站在路边警戒。 钟离从思索中醒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一旁警戒的随从听到动静朝钟离看来。 钟离对其点头示意,站起身来,在原地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姓唐的随从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动静,朝钟离走过来,抱拳低声说道:“小兄弟不妨再休息休息,距离天明还早。” 钟离说道:“唐大哥不用客气,我不困了。唐大哥辛苦坐下休息休息。” 姓唐的随从说道:“小兄弟称呼我唐建即可。这次多亏小兄弟解围,不然后果难料。” 钟离摆摆手说道:“我也只是趁其不备罢了,即便是没有我,有唐大哥几人在也定会安然无恙。” 唐建嘿了一声说道:“来人是赵君用的亲卫团,这些人原来都是绿林好手,来一两个自然好说,二十来人配合进攻就难缠的多了。” 唐建顿了顿,说道:“听小姐说你也是濠州人?看小兄弟马上挂着剑,濠州一带的用剑好手我大多熟悉,怎么从没听过小兄弟的大名。” 钟离说道:“我不会用剑,剑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唐建以为钟离深藏不露,故作低调,说道:“白天小兄弟用石块在那么远的距离,准确无误的击掉亲卫团这些好手手中的兵刃,一般人是无法做到的,由此看来小兄弟定是深藏不露啊,是唐某自大了,不知道咱濠州还有小兄弟这么一个高手。” 钟离没想到越说误会越大,索性不再接话。 唐建见钟离不说,以为被自己说中,不由的手中技痒,对钟离说道:“现在夜深,路上也无行人,请小兄弟赐教一下如何?” 钟离连忙摆手,说道:“唐大哥,我不是自谦,我是真的不会用剑。” 见钟离这么说,唐建心中更加确定,再次向钟离请求。 “闲暇无事,切磋一下也无不可,我也感觉钟兄弟定是个高手。”马秀英从火堆旁醒来,说道。 钟离苦笑,只好答应,说好点到为止。 马秀英起身走过来,说道:“好,我来做评判。”说完,大马金刀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听到说话其他随从也醒来,挑明篝火,准备沿路观战。 钟离从马上抽剑在手,随意的站在路中开阔地上。 唐建抽刀,随手挽了个刀花,说道:“钟兄弟小心了,我这把刀斩下大好头颅不下百颗,锋利的很。” 钟离点头,精神也聚集起来。 唐建抬刀遥指钟离,明明有四五丈的距离,钟离感觉对方的刀能瞬间到眼前一样,气机被刀锁住,正要想如何应对,唐建后腿用力,一个弹身刀尖直奔钟离面部而来。 钟离感觉脸上的汗毛瞬间炸起,急忙沉身扬剑,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又倏然分开。 唐建旋身跃起,半空中刀势向下,朝钟离头顶砍下。 钟离向前踏步,剑尖直向唐建腋下。 唐建反应极为迅速,身体一个外翻,右脚踢向钟离握剑的手腕。 钟离收剑摆臂,左手手指点到唐建腿弯处,唐建只觉全身一麻,身体再无法掌握,轰然倒地,狼狈不堪。 马秀英急声喊停。 众人哄然大笑,钟离向前拉起在地上抽搐的唐建,口中说道:“唐大哥,对不住,我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知伤到没有?” 唐建站起身,用力跺了跺右脚,疏通血脉,说道:“钟兄弟真是好功夫!唐某佩服!佩服!” 钟离连忙说道:“唐大哥没伤到就好。” 唐建说道:“小兄弟不用客气,我是真心佩服!”转头对马秀英说道:“小姐,小兄弟的真气着实厉害,刚才刀剑相交,从刀身传来一股劲力,震的我手臂发麻握刀不稳,而且小兄弟的真气还能泄力,一震一泄让我刀势劲失,只能半途变招。” 马秀英点头说道:“能让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绝刀唐建佩服的人,那绝对错不了。虽然小兄弟说不会用剑,但能料敌于先,直抵要害,逼迫对方变招,比单纯的剑术要高明的多。” 马秀英对唐建和钟离说道;“你们都不用内力试试。” 钟离知道马秀英这是变相让唐建教自己剑术,不由内心感动,江湖之中,没有很大的恩惠和关系,没人能做到如此无私胸怀。 钟离急忙抱剑向唐建躬身施礼,说道:“还请唐大哥指教!” 唐建哈哈大笑,说道:“来吧,这次小兄弟小心了。” 钟离横剑在手,身体微蹲;唐建挽刀向前,身随刀走,切向钟离的手腕;钟离挥剑便挡,唐建一转手腕,刀向钟离喉咙横割而去,钟离急忙回挡;唐建突然反手握住刀把,刀随肘走,身体前冲,刀锋再向钟离脖子的动脉削去。 钟离无法收剑再挡,只好一个躺地翻身躲过刀锋,还未起身唐建的刀又直奔钟离喉咙而来;钟离只好再翻身躲避,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马秀英叫停,唐建急忙收刀在手,赶步向前拉起钟离,帮钟离拍打粘在身上的沙土。 钟离朝唐建抱拳道:“多谢唐大哥不吝赐教。” 马秀英示意钟离坐下,说道:“你可能感觉到什么不同吗?” 钟离思索了一下,说道:“唐大哥用刀变化很多,每到临头都能变不利为有利。而且刀术很叼钻,刀势连绵不绝,令人无法躲避。” 马秀英对钟离说道:“这就是有术法和无术法的区别。” 钟离大为沮丧,马秀英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优势也是非常明显的。你的优势就是你的内力,还有你敏锐的判断力。一旦交手你就能提前占据先手,别小看这个先手,往往就是一个生一个死的差别,多少人用毕生的时间想做到这点都未必能够做到。” 周围的随从纷纷点头,也能看出钟离前后和唐建切磋的差距。 马秀英继续说道:“但这样也有不足之处,一旦对方内力能压制住你,料敌于先就无法实现了。而且即便你能先洞察对方的动作,对方不惧怕你,你这样做反而会被自己所制。” 马秀英见钟离低头思索,停住话语静静的看着钟离。 过了一会儿,钟离抬头到:“是不是这个意思,就像刚才和唐大哥切磋之时,如果唐大哥的内力高于我,我点到唐大哥腿弯的招就没有用,对唐大哥就不会造成影响,而这时,我就会被唐大哥的腿扫中。是这样吗?马小姐?” 马秀英点点头说是,钟离顿时欣喜不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直以来钟离都是自己摸索,从没别人对他进行过悉心教导,即便是何先生对他说的,那也只是助他梳理内力。 钟离起身向马秀英施礼,道:“钟离感谢马小姐的教诲。” 马秀英拦住钟离,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举手之劳,锦上添花而已。你早有基础,只是没人告诉过你,你很聪慧,我即便不说,将来你也会自行领悟的。” 钟离说道:“马小姐说的是道理,我上学的时候先生说过,传道授业解惑可为师。此番教诲称呼您先生也不为过。” 马秀英展颜一笑,说道:“做你先生我可没资格,我看你比我小几岁,做你的姐姐到是很好的。” 唐建和其他随从也纷纷点头认同。 钟离内心也非常感激马秀英对他的帮助,加上亲人和先生去世,对亲情的渴望还是非常浓厚的,有这样一个姐姐,也弥补了一些对亲情的缺憾。 于是,钟离双膝跪地,挺身抱拳,说道:“姐姐在上,请容弟弟钟离拜见!”说完扎头在地。 马秀英内心也非常激动,父母和弟弟被仇家所害,自己被寄养在郭子兴家才免遭一劫,现在自己又有了一个弟弟,恍如自己的亲弟弟又回来了。 马秀英搀着钟离,眼里含着泪花,拍着钟离的胳膊,连声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马秀英把唐建他们叫过来,一一介绍给钟离,场面热烈。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徐州城中 一番客套之后,马秀英对钟离说道:“小弟,你要去大都,怎么走考虑清楚没有?” 钟离说道:“姐,我是这样考虑的不知有没有道理,回头绕路宿迁往西或者往东再折返向北行大都,我担心时间不够会耽误事情。我想徐州虽然被李赵彭占据,又不会封城,只要低调行事,也不至于有多大事情。” 马秀英道:“嗯,你这么说的也有道理。封闭城门是战时才发生的事情。” 说着把钟离拉倒一旁,低声问道:“只是你去大都可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非要这么冒险?” 钟离说道:“姐,的确是有事情要办,而且时间比较紧急。” 马秀英见钟离说的认真,说道:“究竟什么事情要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大都。且不说一路上会不平静,就是到了大都,你人生地不熟的,大都又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危。” 钟离说道:“姐,不是不跟你说,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反而更安全一些。” 马秀英说道:“那好吧,姐不问了,你带着唐建去,路上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这样我好放心。” 钟离说道:“姐,不是做弟弟的不答应。当初正因为我是生面孔,没人注意,所以才让我去办这事。一旦人多就可能会引起注意,说不定会有更大麻烦。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马秀英用手扫了扫钟离的肩膀,替钟离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你既然有了主意,姐也不再强求,只不过你现在对敌经验浅,遇到高手切不可逞强好胜,保命第一,别让姐担心。” 钟离从没受过这样悉心的照顾,不由内心感动,虎目微红,恳切的说道:“姐放心,我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马秀英唤过唐建,对钟离说道:“唐建兄弟的七绝刀法在江湖中也是大有名气,我让唐建把他的七绝刀刀法传给你,遇敌之时也多一个自保的手段。记住要是对方功力远高于你,切不可逞强。我的武功不适合你,不然我定会亲自传授于你。” 钟离点头答应,对唐建抱拳致谢。 唐建抽出在手,说道:“钟兄弟不用客气。你是小姐的弟弟,也是我唐建的兄弟,即便是小姐不说,我也会传授给你。我的刀法来自实战当中,没有太多的花哨,算起来也就七式,你要看仔细了。” 唐建说完,把刀法一招一式拆解给钟离看,演练了几遍后钟离已经是学的有模有样。唐建击掌赞道:“钟兄弟天生就是学武的材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学到这个程度,实在是难得。” 唐建继续说道:“我的刀法概括起来就三个字,快,粘,变。不拘泥于形式,以杀敌为先。钟兄弟的判断敏锐,说到底也就是占了一个快字,剩下的粘和变,实战中仔细体会就好。钟兄弟用的是剑,刀剑虽然很多地方相通,也有很大区别,你按你的领悟用上内力演习一遍,让小姐看看。” 钟离点头,脑子里把唐建的刀法过了两遍,慢慢演习起来。唐建一招一式拆解演示的时候,钟离只是对招式的记忆,没有更深的领悟。钟离想到实战中来人定无所顾忌,必以斩杀自己为第一,心中不由的升起强烈的战意,头脑中出现的只有临阵对战的场景,每一招式都想杀敌为先,以命相搏,只见掌中剑越来越快。 到酣畅淋漓处,钟离一声轻啸,人腾空而起,一片银光围绕身体四周。 唐建和众人见此不由高声叫好,钟离闻听收剑落地。 唐建对马秀英说道:“小姐,钟兄弟着实厉害,能这么快的把刀法融入剑法,并且另有创新,唐某实在无话可说,只有佩服。” 钟离忙说:“哪里,哪里,都是唐大哥教的好。” 马秀英说道:“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客气了。现在天已大亮,小弟事情紧急,收拾一下赶紧动身吧,等事情办完你们回头慢慢再聊;我们也要尽快赶回濠州。” 马秀英告诉钟离等事情办完一定要回濠州找她,然后带着随从和钟离作别而去。 钟离和马秀英他们分开后,骑马沿路直奔徐州,既然过境徐州北上大都是最近的路,也只能前行到时随机应变。 钟离打马前行脑子里思索唐建的刀法,临近中午时分就到了徐州城外。 钟离见城门戒备森严,两侧占满的兵士搜查来往的行人;城头的士兵也警惕的看着下面,弩箭上弦对着城门外的大路。 钟离牵马而行,刚到城门口,一个坐在桌子旁像是这群士兵的官长,朝钟离呵道:“站住,站住,你,就你;穿白衣服牵马的,过来,过来。” 钟离看着周围只有他一个人穿白衣服,牵着马,确定这是在叫自己,于是牵着马走到近前。 桌旁的人说道:“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到徐州做什么。” 钟离答道:“军爷,我从南边宿迁过来,去山东省亲,路过徐州的。” 那人站起身来,围着马转了一圈说道:“我看不像,你肯定是官府的探子,来徐州打探军情的,我说的可对?” 钟离说道:“我真的是路过徐州而已,更不是什么官府探子。” 那人打量了打量钟离,说道:“既然这样,入城费一百文,交钱才能入城。” 钟离交了一百文入城费,牵着马进入城门。 见钟离进了城,那人抬头朝城头打了个唿哨,做了个手势;城门上的士兵朝城内挥动了几下手中的旗子。 徐州城四面环水,城围长九里,东西南北各有一门;城高两丈多,因为多年没有修缮,城墙已经破败不堪。 从南门迎恩门进城的大街直通北门武宁门,长不过3里,出了武宁门就出了徐州城,过了黄河就是北上的大路。 钟离在街上找了个饭馆,准备吃点东西再赶路。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骑兵轰隆隆的直奔饭馆而来,为首的正是在城门盘问钟离的那人。 众骑兵到饭馆前带住马,看向钟离拴在饭馆外面的马,为首的人说道:“大哥,就是这匹马,您看大腿内侧的印记,绝对错不了。” 被叫大哥的人扬声说道;“马主人在何处,出来说话。” 钟离走出饭馆,抬头看不由一愣,这位被叫大哥的人正是昨天围攻马秀英那群骑兵的为首之人。 见到钟离,马上人也稍微一愣,又哈哈大笑,说道:“什么叫瓮中捉鳖?这就叫瓮中捉鳖,老子赵庆今天定让你知道厉害。兄弟们,抄家伙!” 马上的兵士纷纷抽出腰刀,团团围住饭馆门口。 赵庆驱马向前抬手刷的一刀直奔钟离面门,钟离闪过刀身,弯腰钻过马腹翻身跃起,剑朝赵庆的肩膀削去。 赵庆向前俯身,刀反手砍到剑身上,只听当的一声,赵庆身体巨震,手中的刀当啷落地。 在赵庆身体还未缓过来,钟离一把抓住赵庆带落马下,剑刃贴着赵庆的脖子。 众骑兵一见赵庆被制住,不敢再轻易妄动。 钟离用脚踢了踢赵庆的腿,说道:“起来,带我出城就饶你一命。” 钟离单手解开拴在柱子上的马,剑身搭在赵庆的脖子上,催他往前走。 突然钟离身后一道风声响起,马噗通倒地嘶鸣不已。 钟离正要回头看,赵庆低头闪过剑身挥手一扬,一道亮光朝钟离胸前奔来。在赵庆扬手的一刹那,钟离已有觉察,这么短的距离,再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好身子稍微向右倾斜躲闪。 只见一把飞刀,擦过钟离的胳膊钉在后面的房柱上,鲜血立刻浸湿了钟离的衣服。 赵庆挺身朝钟离怀中靠来,而钟离背后也传来掌风。 钟离一个横桥后仰,手肘着地。 赵庆收势不及,一个翻身越开。钟离身后的手掌也落空而过。 钟离翻身站立,只见自己的马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马的右后腿已断裂,白色的骨头露在外面。 马的旁边站着一个眼睛细长,嘴唇很薄,身穿青色收口衣衫,腰围一条玉带的人,背着手看向钟离。 赵庆在青衣人耳旁说了两句,说罢站在青衣人身后。 青衣人说道:“在下赵君用,小兄弟是何人,听赵庆说你是朝廷的探子,来刺探我徐州的军情,是吗?” 钟离答道:“在下钟离,路过徐州去山东省亲,刚才在城门已经和守门的军士做过说明。” 赵君用说道:“你说只是省亲,那你这庐州马场的马如何解释。” 钟离不解,问道:“赵将军,庐州马场怎么了,何以见得我的马就是庐州马场的。” 赵君用哈哈大笑,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故作镇定,还是胡搅蛮缠。不过庐州马场是朝廷的官用马场,我说你的马是从庐州马场出来的,不是冤枉你。你看这马的大腿内侧这个印记就是标记,你还说你自己不是朝廷的探子吗?” 钟离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更没想到船管事给他的马是官马。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在下实在不知道,只是花了钱,人家给了马,也没注意到这是官马,再说,即便是官马,也不能说明我就是朝廷的探子呀。” 赵君用嘿嘿一笑,说道:“朝廷早有明令,民间私用官马者,杖二十并收回马匹。你堂而皇之的骑着官马还安然无恙,你说你不是朝廷的探子,谁人会信。” 钟离道:“如果赵将军非要这么牵连,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真的不是探子。” 赵君用笑道:“是不是审过就知道了。”说完,探身向前,朝钟离抓去。 钟离看反复解释都没用,只好先应付赵君用的攻势,于是挥剑削向赵君用的手掌。 赵君用反手拍向剑身,剑身当的一声,钟离觉得一股凌厉的真气传到身体,经脉酸痛,半个胳膊有些无力。 钟离大惊,自踏入江湖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高手,急忙调动内力抵抗赵君用的真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破城而出 赵君用也不好受,钟离的真气钻进他的经脉,卸掉了自己大部分内力,想要乘势追击已力不从心。 赵君用稳住身形,上下打量钟离,说道:“小兄弟武功真是不错,你我都是汉人,干嘛非要给朝廷卖命,不如加入我义军,我赵君用定不会辜负小兄弟。” 钟离无奈的答道:“看来赵将军还是不信我的话。” 赵君用看着钟离,摇了摇头说道:“朝廷世宗皇帝伐宋的时候说过,宋人善用间,所以朝廷设立了大禧宗湮院,暗中监察天下百姓,嘿嘿,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呐。我徐州城短短五日,被暗杀的好手不下十余人,你轻飘飘的一句过路省亲就想蒙混过关,也太目中无人了。” 赵庆掉落的刀正好在赵君用的脚下,当说到目中无人了的了字时,赵君用右脚抬脚踢到刀把上,刀如闪电般射向钟离。 赵君用片刻不停,右脚回踏在地面,身子弹身而起,犹如苍鹰展翅,手掌成爪,右臂前伸朝钟离头上抓去。 挥剑拨刀,剑身传来的力道让钟离的手臂酸疼,忍着手臂不适,弹身而起飞速后退,赵君紧随其后。 包围圈里一个靠近钟离的骑兵趁机挥刀斩向钟离后背,半空中钟离运功化解右臂的酸疼,旋身挥剑,刀剑相击,骑兵的手臂被震的发麻,身影一晃口吐鲜血,连刀带人跌落马下不能动弹;钟离借力再向上拔高三尺,向包围圈外掠去。 赵君用一抓落空,身影不停,脚尖踏在马鞍之上,战马一声悲鸣,马腰被赵君用一脚踏断,倒地抽搐不已。 赵君用借力掠到半空,再朝钟离抓去。 钟离听风辩位,挥剑朝身后急刺,赵君用闪身躲避,身体在空中走了一个之字,再朝钟离后心抓去。 钟离剑交左手,右手握拳旋身,一拳一爪击在一起。 钟离心头巨震,身影斜斜的落到街道旁的房顶上;赵君用感觉手臂欲断,胸口如针扎般疼痛,体内真气阻滞,难以为继,身体下落到街上。 钟离调动真气调整呼吸,只觉的嗓子有些发甜,体内脏腑疼痛难忍,知道刚才一击肯定受了内伤,再这样想下去必定无法逃脱。抬眼向四周观望,只见斜前方一座小山,山上树木葱葱。 赵君用见钟离到处乱看,料定他定是要找地方躲避,急忙招呼骑兵放箭,自己准备上房再追。 钟离见此,旋腿一扫,屋顶上的砖瓦带着尘土劈头盖脸的飞向街上的骑兵和调息的赵君用。 钟离深提一口气,强忍不适,穿房越脊朝树林掠去。 钟离到树林边缘转头一看,赵君用已经站在房顶,手指指向树林,指挥骑兵追赶过来。 钟离来不及歇息,再次提气向山顶奔去。 此时,赵君用也快速朝树林而来。 树林中到处是残枝败叶,为防止留下痕迹,钟离踏着石头跳跃而行。 到树林深处,钟离再也无力前行,找了一棵粗大枝叶茂盛的大树,隐藏在枝叶之中。 赵君用追到树林边缘,骑兵也很快赶到,带缰驻马等候赵君用命令。 赵君用道:“大家小心行事,间距不要太大,搜索前进,有情况及时预警,互相救援。”众人应诺,撤刀在手,横向拉开距离搜索前行。 钟离坐在由三根大树枝围成的一个凹槽内闭眼调息,身体渐渐进入空冥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轻响,钟离立刻从空冥中醒来,真气循环一周,感觉体内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内力也恢复如初,并更加凝实,在不觉中钟离达到了道家所说的力尽终始的层次。 钟离凝神静气,透过枝叶的缝隙向下观望,不远处两个士兵拿着刀正慢慢搜索上来。 看光线比刚进树林的时候暗了许多,树林中的视线也变得很差,钟离判断外面差不多天色将晚,只要天黑了就会安全很多。 其中的一名士兵走到钟离藏身的树下,插刀在地,一屁股坐在树根上,扬声对不远处的另一名士兵喊道:“胡六,别找了,过来歇歇吧,一个人藏在这么大的地方,这么找怎么着的到。” 叫胡六的人喘了两口气说道:“钱麻子,你又偷懒了,是昨天晚上在翠花楼小娘子的肚皮上用力过猛了吧。”说着也朝胡六这边走来。 钱麻子走到胡六前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顺手把刀靠在身边的石头上,眼及之处看到石头上一块苔藓掉落在旁边,拿起来正要查看。 钟离在树上看到钱麻子动作,暗道不好,树林中阴暗潮湿,石头上长满了苔藓,没有外力作用,苔藓是很难掉下来的。 钱麻子突然脸色大变,扔掉苔藓就要去抓靠在石头上的刀。 钱麻子突然听到树叶摇动的响声,急忙抬头向上观看,还未看清楚是谁,只见一道黑影从树上落下,钱麻子只觉得心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出,倒地而亡。 胡六起身抓刀,钟离反手一剑刺入胡六的喉咙,胡六萎地而亡。 钟离刚要把两人的尸体藏起来,以免被其他人发现,突然当啷一声,钱麻子靠在石头上的刀落在地上,声音在幽静的树林中传的很远。 钟离暗中一跺脚,急忙闪身躲藏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面。远处传来一声唿哨,只见又有两名士兵朝这边过来。 两人看到倒地而亡的胡六和钱麻子,立刻贴身靠树戒备,以防被人偷袭。其中一人又打了两声长长的唿哨,报信给其他人。 不一会儿,赵君用和其他士兵赶到这里,赵君用低头看了看胡六和钱麻子的尸体,对众人说道:“看来都是一击致命,刚才交手之时,本帅能感到对方已经受了内伤,不过能在这么短时间伤势尽复,看来这人着实不简单。奇怪啊,我怎么在江湖中从来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赵君用呼出一口气,说道:“现在天色已晚,再这样下去还会折掉更多兄弟。便宜他了,先下山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会儿没了动静。钟离刚要探出头朝这边观看,突然感觉心头狂跳,急忙躲好。 赵君用的声音又在前面响起,“看来是真的不在这里了。收拾好地上的兄弟,立刻下山。只要这个叫钟离还在徐州城内,我不信他能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 过了半晌,树林鸟虫又开始鸣叫,钟离探出头,周围已经没了人影。 钟离磕磕绊绊的到了山下,听到暮鼓已经响起,夜禁马上就要开始了。 钟离决定今晚必须要出城,否则天明之后,身影更好辨识,离开就更不容易。 钟离绕开大路,走街串巷避开人群,接近北门武宁门。 城墙上高挑的气死风灯笼每隔三丈一个,照的城上城下一片光亮。 徐州城的城墙不高,多年未经修缮,早已破败不堪,城墙下杂七杂八的有很多破旧的房屋,沿着城墙搭建而成。 钟离估算了一下,从房顶到城墙上,只要躲开城上兵士的注意,难度应该不会太大。刚才暮鼓已经响过,城墙上的士兵还在不时来回巡逻,钟离悄悄的潜到城墙下一户没 人住的人家,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等三更以后城上的士兵劳乏了,趁其不意再越城而过。 设想总是好的,但计划总是赶不上突发情况。 钟离突然听到远处有犬吠传来,而且越来越近,接着马蹄声也逐渐传来。 钟离不敢大意,跃身上房,趴在房脊上向外面街上望去,一队举着火把的骑兵正跟着两条大狗沿街朝钟离所在的地方过来。 两条大狗在地上边闻边朝这边跑,钟离看八成是朝自己而来的,钟离不知道自己的气息是在哪儿留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吃饭的饭馆还有马匹的马鞍,是哪儿留下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离开。钟离也暗中庆幸,多亏藏身树林的时候他们没有带着大狗,否则,行踪早就暴露了。 城上的兵士听到城下的狗叫声,也探头向下看。钟离只要稍微露头就会被城墙上的士兵发现踪迹;如果不动,大狗的嗅觉灵敏,也迟早会发现自己,到时候被包围,逃走的难度也不会小,只好拼了钟离打定主意,一个助跑从房脊上跃起,直朝城墙而去。 这时,城墙上的士兵和城下的骑兵都发现了钟离的身影,纷纷挽弓搭箭朝钟离射来。 钟离拨挡着迎面而来的箭,转瞬间落到城墙上,左手扣住墙砖的缝隙,脚尖踩在墙缝上,又转身挥剑拨落后面射来的箭矢;呼吸之间,钟离手脚齐用力,身体再腾空而起,超过城头半尺,向垛口落去。 城墙上的长枪兵举枪直刺钟离胸腹,外围的弓箭手也搭箭瞄准射向钟离,这时城下骑兵中一个手挽铁弓的人带住战马,从箭壶中抽出两只箭,搭在弦上,对着钟离拉弓射出一箭,箭破空的声音远比其他的箭尖锐,又急又促。 千钧一发之际,钟离一声长啸,身体再向上升起三尺有余,堪堪躲过长枪;城下射来的箭从大腿外侧飞过,带走了一捧血肉。 城墙上的弓箭手的箭也到了钟离面前,钟离急忙拨挡。 城下第二支箭紧跟着又飞驰而来,钟离躲避不及,被洞穿左肩,身体斜斜的向城外落去,噗通一声掉落到护城河里。 城墙的士兵纷纷朝河里搭弓射箭,几轮之后城墙上有人喊停,俯身朝河中望去,只见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身体落水的冲击,慌乱中又呛了几口水,让钟离大脑有些迷糊;肩膀和大腿的疼痛告诉钟离危险还未解除,钟离不敢松懈,强提精神朝河对岸游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名传天下 钟离隐藏在护城河对岸的一片水草中,抬头查看城墙上的动静,只见城上的士兵正趴在垛口上举着灯笼向下到处乱看。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可搜索到什么没有?” 有人回答道:“回彭将军的话,水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属下觉得在将军的铁弓之下,那小子定难活命。” 被叫彭将军的人声再次响起:“天明之后,出城搜索,活见人死见尸。”众人听命。 钟离不敢再停留,趁着晚上他们不敢贸然出城的便利赶紧离开徐州。 钟离赶了一夜的路,天微微亮的时候抵达一个小镇。此刻小镇的人们还在睡梦中,四下静悄悄的;一条清溪从小镇中间穿过,把小镇分成两片,几座小桥横跨溪水,又把小镇连在一起,小镇外有一条大路向左向右延伸到远方。 钟离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除掉身上的衣服,跳到溪水中清洗一番。肩上和腿上的伤已经结了疤,除了稍微有点疼痛之外,没有其他不舒服,这让钟离心中大定。 包袱里的衣服在护城河中也早已湿透,钟离找了个树枝把湿衣服搭在上面晾晒,自己盘坐在地上打坐休息。 钟离身心早已疲惫不堪,从打坐中醒来已经接近中午,太阳烤着大地,四周的空气热烘烘的,身上和树枝上的衣服也早已干透。钟离心中暗自侥幸,多亏自己所在之地偏僻,要是有人接近,自己全然不知,实在是福祸难料。 从高处望去,小镇外的大路上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钟离从树枝上摘下衣服穿在身上,原来的白衣收到包袱里,提剑朝小镇走去。 钟离在大路边上找了一家饭馆,选了一个靠近窗的角落坐下,叫了一盘馒头几个菜,慢慢的吃着。 饭馆里面食客已经很多,嘴里操着天南海北各地的语言,举杯劝酒,高声笑谈,热闹非常。 “诸位,诸位,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徐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饭桌上一个四十来岁黑红脸的汉子高声说道。 饭馆里的众人转脸看向说话的汉子,等着他说下文。黑红脸的汉子看众人都看着他,心中颇为得意,端起座子上的酒,滋溜喝了一口。 旁边桌子上的人说道:“什么事儿赶紧说,别吊人胃口。” 黑红脸的汉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清了清口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中午的大家也不忙赶路,听我慢慢说。大家都知道现在徐州被麻子李他们占了,对来往经过徐州的人是严格盘查,一旦遇到可疑之人,二话不说当场直接斩杀。但是昨天有位侠客硬闯了徐州城,并且安然无恙,还从北门扬长而去,你们说牛不牛气。” 旁边的人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让你说说书呢,赶紧说关键的,让人等的心焦。” 黑红脸的汉子朝对方一笑,说道:“马上就说,马上就说。这位侠客身穿白衣,跨下一匹白马,手中一把宝剑,从南门直接进入,有悍卒想要拦截,直接被斩于马下。。。。。” 旁边的人说道:“胡说八道,徐州城那么多兵马,一个人敢如此放肆,言过其实,言过其实了。” 黑红脸的汉子不以为意,说道:“如果我没亲眼所见,我也会像你这么说,但事实如此,我亲眼所见那。那位侠客在城门口杀了人,丝毫不慌,骑着马直奔城内。在城中街道遇到赶来的徐州城三大帅之一的赵君用,白衣侠客和赵君用赵帅在街上是打的天昏地暗,难解难分。而这白衣侠客在闲暇之时还斩杀了一个妄想偷袭他的骑兵。你们是不知道,那些骑兵都是赵帅亲卫团的人,个个都是有江湖上的好手,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了,这样的好手却被这位白衣侠客一剑斩落马下,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当时场面太过惨烈,不敢直视啊。” 旁边的人又说道:“不敢直视,你还知道的这么详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黑红脸的汉子一脸怒容,说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我自然是不敢直视,旁边有胆子大的,人家看了告诉我的,不一样是我亲眼所见吗!” 另外一桌上的人插话说道:“别管他,你继续说。” 黑红脸的汉子得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继续说道:“赵君用赵帅在江湖上人称伏龙手赵无敌,可遇到这位白衣侠客,却无敌不起来了,被白衣侠客压制的死死的。咱不懂功夫,可白衣侠客和赵帅对掌的时候,白衣侠客还能飞到屋顶,赵帅的手臂却在发颤。你们说谁更厉害一些呢。后来街上的兵士越来越多,白衣侠客担心在街上大战误伤咱百姓的性命,就把赵帅还有他们的骑兵引到云龙山中。咱自然是不敢跟着去的,听说有胆子大的站在山脚下观看,只听见云龙山中惨叫不绝,从白天一直持续到黑夜。去的时候赵帅带着一大队人马,最后出来的就几十个人,还抬着很多负伤没死的。” 黑红脸的汉子说道这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旁边桌上的人说道:“赶紧的,后来呢?快点说。” 黑红脸的汉子放下水杯,猛的在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大伙吓的一哆嗦,拿恼怒的眼神看向黑红脸的汉子。 黑红脸的汉子嘿嘿一笑,说道:“按说这么多亲卫团的好手围杀一个人,对方就是武功再高也难敌四手不是,话说回来,就是杀不死,累也累死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啊,晚上刚宵禁,白衣侠客从山中出来,直接出现在北城城门口,人家要夜闯武宁门。我滴个乖乖,这是吃了豹子胆啦。一个人单枪匹马,不,是单人单剑竟敢闯城门,要是我不用说闯,吓都吓死了。可人家白衣侠客可不怕,就这么明火执仗的走到城门口,跟城墙上的士兵说,你们开不开城门,如果不开,我就硬闯了。城墙上的士兵早就吓傻了,哪儿敢搭话。白衣侠客见没人应声,以为他们是不开城门呢,心里非常生气。这时候彭大帅的儿子彭林将军带着大队人马从后面赶来,听人说这位彭林将军手里有一把铁弓,距离十里搭弓射箭,射你左眼不会射到右眼。等这位彭将军赶到城门的时候,白衣侠客已经飞到城墙上,乖乖呀!徐州城的城墙有多高!有两丈五那么高,白衣侠客轻轻一跳就飞到城墙上了,彭将军这样的高手连射了两箭都没射着白衣侠客。城上的士兵回过神来,还想拦截,三下五除二就被撂倒了十几口子,吓得再也不敢拦截。就这么着,白衣侠客飞出了城外,听说还回头看了一眼彭将军,说我记住你了,你以后小心点。我估计以后这位彭将军迟早要栽倒这位白衣侠客手里。” 说完,黑红脸的汉子端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 旁边人说道:“听说,听说,你老是听说,是真是假谁知道,你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黑红脸汉子怒声说道:“就你老打岔,怎么着,我听说的就是真的。哼,你还别不信,大家做生意的,来回在这条道上的多,前面就是沛县后面就是徐州,方圆百里你打听打听,我赵六是什么人,屑于说谎吗?再说,我说的这些是我守武宁门表弟亲口跟我说的,你说可不可信。” 旁边那人急忙站起来,抱拳拱手说道:“原来如此,那是我孟浪了。大家都是生意人,经常出入徐州,还要赵兄多多帮衬才是啊。” 众人也是拱手施礼,赵六脸色更加红亮,高声说道:“好说,好说,来吧,大家一起喝一杯。” 钟离在角落里听的真切,不由连连摇头,心道,哪有赵六说的这么夸张,差一点就死在城头上了。 赵六看钟离在那儿摇头,以为钟离也怀疑他说的话,冲着钟离说道;“哎,你摇头什么意思,也在怀疑我说的吗?” 钟离抬头看向赵六,说道:“我没怀疑赵大哥说的话。” 赵六说道:“那你摇头做什么?” 钟离不解,说道:“我有摇头吗?” 赵六一瞪眼,刚要说话,钟离答道:“可能是我脖子不舒服,摇了摇头,不是在质疑赵大哥。” 赵六这才坐下,随即招呼大家喝起来。 钟离在徐州一战成名,迅速传遍江湖。 张士诚听闻此事,连干三碗,拍着桌子叫道,我张士诚的兄弟果然了得。 常遇春听闻此事,捶胸顿足,自己兄弟已闯出如此名气,自己还一事无成。 马秀英听闻此事,喜上眉梢,告诉郭子兴和朱元璋,她弟弟钟离如何英雄了得。 郭子兴听闻此事,击掌叫好,说道如此年少英雄,不得亲眼所见,甚是遗憾。 朱元璋听闻此事,夜不能寐,自己老家竟有如此人物,恨不得马上收于账下。 唐建听闻此事,招呼当时弟兄,齐聚酒楼,为钟离贺。 孔克扬听闻此事,忧心忡忡,事情本想暗中进行,没想到钟离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宋濂听闻此事,思索再三,告诉孔克扬,钟离的真实情况要彻底保密。 不同人听闻此事,各怀心思,一时间江湖风起云涌,钟离成为经常被提及的名字。 大禧宗湮院听闻此事,四下广布人手,搜索钟离的信息。 江湖中人想不到,名传天下的钟离此时正在距离徐州不远的这个小镇的饭馆里吃饭。 饭馆里的众人更想不到,昨日大闹徐州的钟离就和他们在一起。 外界这些钟离不知道,钟离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钟离这个名字短时间内不能再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高丽来使 钟离吃饱喝足,叫店家会账,问道:“店家,从咱们镇上去大都怎么走方便快捷一些。” 店家说道:“听来往客人们常说的办法还是乘船走大运河直接去大都,陆路的确是近一些,可路上不平妥啊,公子一个人行走,还是乘船更安全一些。” 钟离谢过店家,心中盘算了一下,决定也走水路。一来水路的确省事安全,二来乘船而行,不用自己操心走的方向对不对。 钟离沿路北上到沛县,找了一条北上大都的两桅大船乘船北上。 相对黄河以南,黄河以北没有起兵造反的势力,临近京畿腹地,驻兵多处拱卫京师,相对安全一些。 钟离改名叫何四,在船上除了吃喝,也不言语,众人见这个人不爱说话,也没有人赶来主动和钟离攀谈,落了个清静。 这一日,船到海津镇无法再前行。问过之后才知道,邹胜普、徐寿辉八月在蕲州起兵造反,北方局势更加紧张起来。 海津镇素有九河下梢、河海要冲之称,是北方的军事重镇和海盐漕运的转运站。衙门贴出通告:除了漕粮和盐运一律不得通行,除非有中书、漕粮、盐运三个衙门联合签注的凭证才能过卡。 大家无奈只好下船另想他法,钟离站在码头上思索着怎么去大都,突然河面上一声长号,一艘三层的大船正缓缓靠岸,主桅杆上的旗上写着“高丽朝贡使”,副桅杆上挂着一面杏黄旗,中间写着“高丽”两个大字。 钟离暗自高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朝贡使的船肯定通行无阻,只要潜到船上就可以安然到达大都了。 等到天黑,钟离找了个僻静之处,悄悄下到水里游到大船下面,顺着船壁慢慢爬上大船。 钟离此时武功已初步登堂入室,收敛气机,屏住呼吸,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的来到大船甲板层。 大船上的甲板和桅杆上挂满了气死风的灯笼,甲板的上两层船舱大都亮着灯光,向上看第三层有几处船舱还是黑暗。 钟离连续两个提纵,来到第三层一处还是黑暗的船舱外,耳朵贴到舱门的窗户,听了一会儿没有发觉舱内有人的气息,轻轻的拨开窗户,一个闪身跳进房间。 怪不得没人,原来这是个放置杂物的房间,钟离暗道这样最好,免得到人多的地方容易暴露。 大船突然移动,听的远方岸上有人高声喊道:“提闸放行!”大船开始朝大都方向航行。 钟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隔壁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一重一轻两个人的脚步进到房间,舱门吱扭一声关上,嚓嚓的火镰声点燃灯火。 隔壁房间的两人拉开椅子坐下,再没有声响,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钟离不由的好奇心起,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的声响。 半晌,一个绵软柔和的男子声音响起,“洪王爷,属下刚才四下打听了一下,朝廷果然内乱已起,刘福通韩山童等人先是起兵河南;八月邹胜普、徐寿辉、彭莹玉等人又起兵蕲州,属下判断,过段时日反叛者会更多,元廷已经开始衰亡了。” 洪王爷说道:“子重说的有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只是区区一隅之地,只要朝廷大兵挥至,这些由百姓组成的军队必然灰飞烟灭。” 被叫做子重说道:“属性以为不然,中原腹地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中华有得中原者的天下之说,由此可见中原之地的重要性。我赵日新陪颛王爷在元廷十年,对中华的山川地理,历史发展做过重点研究,故有此推断。” 洪王爷接口说道:“你说的固然有理,但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你可考虑到了,国内附元辈势力何其庞大,更别说还有忠定王的母妃尹氏家族。我们不能硬撼,只能借力。此番前来朝贡,本应是忠定王他们的人前来,谁料想他们一个个推脱对元廷不熟,无法结之欢心,这才把这个差事分派给你我。” 赵日新说道:“嘿,一个个酒囊饭袋之辈,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白白耗费我高丽的资源,否则,我高丽定会更快重回往日辉煌。” 洪王爷说道:“所以我们才要借力,陛见之时,表述重点在于尹氏外戚屡屡压制附元辈,试图分化高丽和元廷的关系,向皇帝传递一个因外戚势力过大而导致忠定王无法牢固掌控局势的信息,这是其一;其二,此番朝贡减少,原因在于倭寇兴起,不断骚扰高丽沿海,使得财税收入大大降低,以至于朝贡不得不少于往年。其三,也是重要的一个原因,颛王爷毕竟迎娶了鲁国公主,只要我们在魏王面前多表忠心,让魏王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那么废掉忠定王也不是没可能,只有这样上下齐手,颛王爷才能上位。到时。。。,哼哼。” 赵日新压低声音,说道:“属下还有一计,若元廷不废忠定王,我们可以暗地和反兵他们做做交易,这样既可以削弱元廷的势力,同时也能壮大我们的力量。如果元廷一败涂地,我们自己也有能力铲除附元辈和尹氏家族的根基。” 洪王爷呀了一声,说道:“此计高妙,子重战略眼光之高,本王远不能及。不过这还是长远之计,要看此番朝贡的结果如何,再定后续。” 赵日新连忙自谦,说道:“大局自然还是要王爷掌控,我赵日新听从王爷安排调遣。” 洪王爷说道:“是为了我高丽重回辉煌。个人得失不值一晒。” 赵日新连忙说道:“是。” 赵日新起身告辞,开门而出,脚步声逐渐运去,隔壁舱内又恢复了安静。 过了良久,洪王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赵日新野心勃勃,频繁结交望门大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国事纷乱如此,哎!” 钟离听的头皮发麻,没想到同一阵营的盟友也心怀鬼胎。 从沛县一路乘船而来,钟离难得渡过了一段平稳的日子,大腿和肩膀上的伤也已经痊愈,没有了追杀,精神也很健旺。 钟离一直没怎么主动练过功,主要是怕一旦掌控不好,会引出被先生压制在丹田庞大的内力。这次和赵君用交手,钟离感觉到自己如果再不提升自己,一旦遇到比赵君用武功更高的人,自己一定性命不保,不如趁现在有时间按照先生说的,继续巩固一下身体的经脉。 钟离沉心盘坐,心中默念先生教给他的心法,内力快速在体内循环。突然,只觉得手心脚心发热,突突直蹦,经脉不停鼓胀。 不知道循环了多少圈,内力突然全部回到丹田,四肢软弱难受的感觉让钟离忍不住想要叫出声。 钟离咬牙坚持,感觉得经脉要抻断之时,丹田的内力如山洪爆发一样冲向四肢百骸,钟离只听的头脑中轰的一声响,人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等钟离醒来,睁开眼竟能隐约看清楚舱内堆放的杂物。耳朵对声音更加敏感,钟离能听到一只蛾子震动翅膀落在船舱的窗户上。 隔壁洪王爷的房间咯吱一响,钟离断定洪王爷翻了一个身,而且对自己的判断竟然是认为理所当然的肯定;钟离对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肯定。 钟离调动内力,轰的一声一股庞大的力量像要破体而出;钟离急忙压制引导,内力又回到丹田。 钟离拿起前面的一块木板,稍一用力,木板顿成粉末顺着手指缝唰唰落下,像是在捏一块豆腐般的轻松。 钟离听到一个脚步声从远处而来,能感觉到对方是个男人,脚落地的姿势很怪,应该是脚尖先落地,然后脚掌再顿在甲板上。 脚步声走到隔壁洪王爷门前停住,哒哒敲了两下房门。有人说道:“王爷,天明之后就到大都了。现在距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王爷要不要洗漱一下先用早餐?” 洪王爷嗯了一声,一阵窸窣声响起,过了一会儿拉门走出房间,两人的脚步声远去。 钟离刚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又听到一个很轻的脚步声过来,脑子里立刻映出赵日新的脚步声音。 脚步声也站在洪王爷的房门口,敲了两下门,果然响起了赵日新低低的说话声:“王爷,王爷,醒了吗?” 见房间内没人应答,赵日新又敲了两下,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钟离奇怪这个赵日新怎么敢私自进王爷的房间,难道是像洪王爷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的,这个赵日新野心勃勃,要做非常之事吗? 赵日新进入房间,随手轻轻的关上门,嚓的一声点燃了灯火。 钟离听到轻微的哗啦声音,好像是在翻纸张。听到赵日新低低的说了句:“嘿嘿,果然!”哗啦的声音又响起,钟离脑子里显现出赵日新整理原来被翻阅的纸张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赵日新噗的一声吹掉灯火,脚跟着地,迈着小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稍微停了一下,轻轻的拉开门出去,又轻轻的合上门。 钟离听到一声轻轻的、悠长的出气声,然后脚步有些轻松的朝远处走去。 整个过程钟离感觉犹如亲眼所见一样,只是不知道赵日新看到的是什么内容,竟然还让猜中了里面的内容。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夜访吴府 过了通惠河平津闸口,天已大亮,河面上船多了起来,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 一声悠长的长号响起,这说明是有外番使臣,或二品以上朝廷大员进京了。元律有载:凡阻拦朝廷三品以上官员车马行架者,杖八十,徒千里。河道上航行的船只纷纷靠向河的两侧,闪出中间的河道。 大都水系船舶停靠有严格的规定:普通的船只或者海运船只能停靠在海运仓码头,漕运或官员进京停靠积水潭码头。 高丽使臣的大船稳稳的停靠在积水潭码头,礼部官员在码头上迎接洪王爷一众人等;钟离躲开人群跳到水里,游到远处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上···。 钟离根据孔克扬告诉他吴直方在大都的住所地址,一路打听寻找,中午时分到了吴直方在大都的住所附近。 钟离找了一家饭馆,选了个二楼的位置,可以斜着看到吴直方的家门口。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有人出入吴直方的府邸,钟离不知道集贤学士是做什么的,孔克扬也没告诉他,对吴直方如何能知道朝廷对河南刘福通起兵的应对方略更无从知晓。钟离离开扬州的时候只有刘福通起兵颍州,彭莹玉等人起兵淮西,现在半路上又听到麻子李、赵君用等占领徐州,邹胜普、徐寿辉起兵占领蕲州,事情发展如此迅速,恐怕当初孔克扬也意想不到,未来可能还有更多的变数。 钟离现在是两眼一抹黑,知道考虑这些没用,看来只有找到对方,一切才能明了。 钟离会账下楼,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胡同里的人来人往,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钟离走到吴直方府门口,啪啪打了两下门环。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粗布衣裳的仆人,见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门前叫门,眼里有些迷惑,说道:“您是?。。。” 钟离答道:“请问,这是吴学士府上吗?” 仆人答道:“是,请问您找哪位?” 钟离答道:“老人家,我从扬州来大都办事,恰逢吴学士老家的人,托在下向吴学士带个口信,因此想求见吴学士,以便完成故人所托之事。” 仆人上下仔细打量了打量钟离,笑着说:“我看小伙子眉清目秀的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年纪轻轻的也会行骗了。” 钟离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好奇的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我怎么来行骗了?” 仆人笑了笑说道:“懒得跟你磕牙,赶紧走吧,再胡搅蛮缠,我就报官家了。”不等钟离说话,就要关门。 钟离急忙用手抵住大门,对仆人说道:“老人家,我是真的有事儿,绝不是行骗之人。” 仆人冷冷一笑,说道:“我家大人已经二十多年没回过老家了,且不说老家早已没人,如何会有老家的人来口信。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一副好相貌,以后不要再做这样行骗的事了。好好找个活干,哪怕是出大力、劳累的活,也比行骗要强。看到没有,街上有巡街的武侯,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钟离无奈,主人家遇到这样的仆人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自不用多说,自然是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坏事就是遇到钟离这样的真有事情,还比较陌生的人,要想代为通传,难度就比较高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钟离不知道集贤学士是几品,但看仆人的架势,也是很难说话的人。 钟离只好先行离开再另想他法,看天气还早,就在附近闲逛起来。 钟离想当然的认为官员肯定会上衙、散衙,下午去吴府的时候,还没到散衙的时间,即便是进到吴府也可能见不到吴学士;索性在府门对面的小巷口等吴学士散衙回家,当面直接找吴学士更好。 钟离从初更一直等到二更宵禁鼓响,吴府门口也没见谁来。 钟离等的不耐烦,决定夜探吴府,直接找吴直方。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行人,远处巡街武侯的灯笼刚刚过去,钟离快步穿过街道,来到府门西侧的院墙下,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动静,一个纵身越上墙头。 吴府是个二进的宅院,前院的几个屋里亮着灯光,听声音应该是仆人们住的地方。从墙头往里看二进院,东西厢房都黑着灯,只有主房还亮着灯。 钟离跳下墙头,快步走到内院的花门门口,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已从里面上闸,只好再次提身越上内院的墙头跳到院内。 钟离快步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男声:“谁,什么人?” 屋内人见没人答话,继续说道;“既然阁下已经到了寒舍,何不现身说话?隔门对话总会让人觉得不那么光明磊落。外面夜深露重,不妨进来喝口热茶,有事可以坐下来详谈。” 钟离推门进屋,正对屋门是一个宽大的中堂,中堂西侧靠墙是一排书架,书架上面堆放满了书籍;书架前是一个宽大的书桌,书桌上也堆放着书籍纸张,书桌右上角一只粗大的蜡烛正燃烧;书桌前放在两把直背官椅,书桌后面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身穿素色长袍,头发胡子已经花白,正抬头看着钟离。 钟离关上屋门,走到桌前,抱拳施礼道:“老先生,深夜造访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唐突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老人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不得已为之,那就不为过,坐下说话!” 钟离从谏如流,坐到书桌前面的椅子上,顺手把剑靠在桌边,说道:“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啊!” 老人一愣,笑道:“你深夜到这里来,竟不知这是哪里吗?” 钟离答道:“小子自然知道,这是吴学士的府邸。” 老人问道:“既然知道这是吴府,你不知道我是何人?” 钟离答道:“实在不知。” 老人瞅着钟离看了半晌,说道:“我看你既不像大盗,也不像侠客,你到此地究竟为何? 钟离说道:“我来找吴学士,但我从未见过吴学士,所以才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人问道:“你找吴学士可是有事吗?” 钟离答道:“的确有事!” 老人继续问道:“既然是有事而来,为何不白日堂而皇之的前来,非要深夜飞身入户。” 钟离把白天在大门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本想吴学士迟早会散衙回府,我就在府门前的小巷等着吴学士回来,可一直等到二更宵禁,也没见到吴学士回府,因为有急事要见吴学士,事急从权,这才冒然潜身夜闯。” 老人哑然失笑,对钟离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吴学士吴直方。” 钟离虽然内心猜了七七八八,眼前的老人应该就是吴直方,但听到对方当面说自己就是钟离要找的人时,还是有些惊讶,忙起身行礼,说道:“哎呀,不知道您就是吴学士,小子钟离见过吴学士。” 吴直方抬手虚按,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坐下说!你深夜找我究竟何事!” 钟离握住靠在桌边的剑,心道:“如果对方对不上暗语,只好杀了对方了,免得泄密。” 钟离心里默想了一遍孔克扬交代的话,说道:“我从扬州来,有人托我给您捎句话:您托潜溪先生找的三十年的绍兴黄找到了,何时送过来合适。” 吴直方听到此话,原本微带笑意的脸瞬间下沉,双道寒光死死的盯着钟离。 钟离的手不由的握紧剑把,眼睛迎上吴直方的眼光,坦荡对视。 良久,吴直方呼出一口气,对着钟离的眼睛,慢慢说道:“不,我托潜溪先生的是《龙门子凝道记》。” 钟离听吴直方按照约定的暗语对出,也不由的长出一口气,如果真的要对一个古稀老人动手,也很难下的去决心。 吴直方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房顶,喃喃的说道;“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和我接洽的人,我真担心我等不到这一天了。” 半晌,吴直方缓过神来,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对钟离说道:“说吧,这么着急的过来,究竟何事。” 钟离刚要说话,吴直方截口说道:“慢,跟我来!”说完,起身朝书桌西侧靠墙的一个小门走去,钟离起身紧随其后。 推开门进去是一间小屋,吴直方吹着火折子,点燃蜡烛。屋内设施很简单,一张床,床对面是一张八仙桌和两张椅子,再无他物体。 吴直方关上小屋的门,示意钟离坐在椅子上,自己顺势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 无直方胳膊放到桌边,身子略微前倾,对钟离说:“究竟何事,说吧!” 钟离也侧身靠向吴直方,说道:“孔小姐派我前来问先生,可知刘福通韩山童以及彭莹玉等群雄起兵之后,朝廷对其方略如何。我动身之时,只有刘福通在颍州,彭莹玉等在淮西起兵,现在麻子李、赵君用等起兵占据了徐州周边,并截断了漕运;邹胜普、徐寿辉等又起兵占据蕲州,现在由当时我出发时的两只变成了四支起兵队伍,我想孔小姐的意思现在恐怕已经不只是单独想知道朝廷对刘、彭起兵对待方略,而是对刘、彭、邹、李这四支队伍如何处置的方略了。” 吴直方点点头,说道:“我对此也做了些功课,现在脱脱丞相不信任汉人,虽然我和脱脱有师徒之名,如果脱脱丞相没有召见,我也很少去见他。这些事情过于敏感,我日常也不和同僚讨论这些事,只是在他们交谈之时留心注意,汇总了一些消息。对克扬想要知道的朝廷对待义军的整体方略,我现在也无从知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外生枝 离说道:“根据来之前的情况判断,孔小姐认为朝廷对待刘、彭等起兵的方略不外乎三种,其一,朝廷派兵,其二,属地就兵,其三,属地辖兵。但现在情势又有了新的变化,结果是否仍旧和之前的判断一样,还需要先生您多费心思。” 吴直方说道:“方略制定,终究离不开人。纵观至正一朝,从至正四年到十年,全国起兵反叛多达二百余起。平叛的方略不外乎两种,一是属地辖兵平叛,其二,朝廷招降。而此方略制定者是当时的中书左丞别儿怯不花,其人德性坚定而能立,执政手段温和,因此,其对反叛的对待态度以剿抚并重。 现在是脱脱为相,在他小的时候我就是他的老师,对他的性格品性也比较了解。脱脱自幼善武,臂力惊人,能挽一石之弓,在行军布阵方面也有自己的独特想法。虽说我从小教授了他许多儒家文化,对他影响还是有限。他曾对我说,他最为佩服的是我儒家做人的标准,立下了日记古人,嘉言善行,服之终身的志向。还养成了品性坚定,善于学习的性格。脱脱自助帝夺权以来,皇帝对脱脱十分信任,把国家大事交给脱脱处理,通过修史、变钞,能看出其人的境界格局和做事魄力。 至正四年以来,河患不绝,社会加剧动荡。脱脱复相之后变得独断专行,难以再听他人的意见,我也被呵斥过多次。在派贾鲁治河之前,廷臣就说如果治河,中原定会大乱,但脱脱力排众议,坚决要治理河患。当然,脱脱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后来果然应了廷臣们的话,中原乱了起来;为此,脱脱还遭到了皇帝的训斥。当时脱脱的对策方略是加紧对汉人、南人的防范,凡议军事,汉人、南人官僚必须回避。呵呵,我也位列其中啊!有一日,脱脱内廷奏事,事关兵权,回头看到中书左丞相韩元善、中书参政韩镛随后而来,脱脱立刻命守门人拦阻不得入。并上奏皇帝:“方今河南汉人反,宜榜示天下,令一概剿捕。诸蒙古色目因迁谪在外者,皆召还京师,勿令诖误。”由此可见,对我们汉人戒备甚深;其二,力主派兵平叛。刘福通起事之后,脱脱曾派枢密院同知赫厮、秃赤率阿速军镇压,结果大败而归;不久又派其弟也先帖木儿等率十余万军进兵河南,现在正在河南大战。由此可以推断,朝廷对待起兵反叛的方略是直接派兵平叛。但现在反叛群起,这种方略是否要延续还未可知。最近几日脱脱频繁召集会议,其中应该会有变数,我判断仍会以剿灭为主,至于要知道其下一步具体的用兵方略,还要另寻他法。” 钟离知道了大概的过程和缘由,问道:“那如何知道脱脱具体下一步的行动方略呢?” 吴直方说道:“近几日我托口身体不适,没去上衙。明日大朝会,在京三品以上官员都要参会,我先行打探一下,再商议具体办法。” 吴直方又道:“我这里并不安全,今晚先在这里凑合一晚,明日一早可去胡同东口的悦宾楼暂住。悦宾楼是大都知名所在,来此吃饭住宿的多为豪富或者官员亲朋故友来大都之人,一般不会检查,相对安全一些。若真有人检查,就说是我老家远方亲戚,来大都采买。若找我验证,我照此回复即可。晚上可再来此处会面,哦,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钟离答道:“我现在叫何四,若查问时说是先生老家亲戚,先生老家是。。。?” 吴直方说道:“可答婺州浦江。” 钟离点头称是,吴直方安排钟离在厢房休息,并告诉他天明自己上朝会,不再和钟离告别。 天亮之后,钟离悄悄出吴府出门向西,边走路边欣赏沿途景致,远远的饶了一个大圈,临近中午时分回到吴府胡同东侧的悦宾楼,开了个偏僻的房间,洗漱了一番以后才下楼吃饭。 正吃饭的时候,钟离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其中两人的脚步声竟然很熟悉,钟离头脑中立刻显现出洪王爷和赵日新的走路节奏,还有一个比较陌生脚步,走路脚步有些飘忽。 三人走到钟离前面的一张桌子旁,脚步声是赵日新的人坐在斜对钟离的一边,是洪王爷的坐在背对钟离的一面,那个陌生脚步声的人面南而坐。 赵日新穿着一身束身水色长袍,脸色白皙,黑色的长髯又长又亮,半耷拉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桌上的茶杯看。 洪王爷穿着一身酱红色的束身长衣,腰间围着一条玉带,因为背对着钟离,钟离看不清他的长相,身体靠在椅子上左右打量着。 坐在主位上的人,从侧面看很年轻,细长脸,身穿青色的束身长衣,腰间也围着一条玉带。 大都流行高丽风,而高丽却流行大都风,从穿衣打扮就能很明显的分辨出来。看来主位上的年轻人也是高丽人,看坐的位置,恐怕比洪王爷地位还要高。 主位上的人说话快而促,挥手叫来伙计,点了几个菜和一坛酒,最后还不忘说句让伙计快点上菜。 主位上的年轻人转头对洪王爷说道:“表兄,我在大都十多年,可以说吃遍了大都的馆子,这个馆子的菜很是地道;表兄初来大都,一定要好好尝尝。” 洪王爷说道:“一定,一定,此次要不是忠烈王你王侄,我和日新还不一定能来大都。” 年轻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洪王爷把情由又说了一遍,坐在主位的年轻人哼哼冷笑了几声。 钟离对赵日新偷进洪王爷房间一直很好奇,今日见到真人不免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赵日新很是警觉,抬眼看向钟离;钟离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低头继续吃饭。 赵日新起身走到钟离桌前,冷冷地问道:“小兄弟可是认识赵某,我见小兄弟一直在盯着我们看,可是有什么事情。” 洪王爷和主位的年轻人也转身看向钟离。 钟离只好起身,抱拳说道:“在下并不认识赵兄,只是看各位装束有异于大都之风,才多看了几眼,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赵兄多多原谅。” 赵日新说道:“呵呵,我看小兄弟说话有些言不由衷啊,周围之人穿着大多都异于大都之风,为何独独对我们过多留意。” 这时,年轻人也朝钟离走过来,抱拳说道:“在下高丽王祺,可是我的人对小兄弟有冒犯之处吗?” 钟离说道:“并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唐突在先,在下向王兄和赵兄表示歉意!” 王祺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大事,相逢就是缘分。小兄弟如果不介意,不如一起。” 钟离推辞,说道:“我已经吃好了!实在不方便再打扰几位,你们随意就好!” 王祺很热情,拉住钟离的手说道:“无妨,无妨,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看,还没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钟离暗暗责备自己,此时不应该横生枝节,自己忍不住多看了赵日新几眼,就又生出事端。 钟离抱拳说道:“不敢,在下何四!” 王祺嘴里嘟囔了两遍何四,估计能猜出来不是真名,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不以为意地说道:“原来是何兄弟,我在大都多年,对各部衙门有些熟悉,不知何兄弟哪里高就啊!” 钟离暗道厉害,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说出个出处,不然更令人怀疑动机不纯,索性按照昨晚高直方交代的话实说,“在下并无官身,这次是从江南来大都拜访族中长辈,顺便采买一些东西。” 王祺很是自来熟,顺着钟离刚说的问道:“既然是何兄弟的长辈,也是我等的长辈,理应去拜见才是,如不拜见有失礼数,不知贵上是。。。。?” 钟离只好说道:“是集贤院吴学士。” 王祺口中不由的啊了一声,态度更加热情,说道:“原来是当朝丞相的老师,失敬失敬。如此,我等更应该前去拜见。来,来,来,我们坐下说。” 赵日新也不由一愣,没想到钟离来头这么大,不敢再追究下去,一起邀请到他们的座位上。 钟离见此情景,推辞不过,只好跟着过去。 宾主坐定,酒菜也流水般的上来,布满了整整一桌子。 王祺亲自起身向钟离倒酒,钟离连忙推辞说不会喝酒,王祺毫不为意,硬是满上了一杯。 赵日新接过酒,给王祺和洪王爷倒上,自己也倒了一杯。 王祺举杯,赵日新和洪王爷也连忙举起,钟离见此也只好相陪。 “今日实在是好日子,双喜临门呐。这第一喜,是我王祺见到了从高丽远来大都的故人。”王祺指着洪王爷对钟离说道:“这位是我的表兄,高丽洪王爷洪彦博。”又指着赵日新说道:“这是我的好友,人称急刀的赵日新,现在是我高丽兵部左指挥使,未来不可限量。”钟离点头示意。 王祺继续说道:“为此一喜,我们应当共饮此杯。”说完,先行喝下杯中酒。赵日新和洪王爷也紧跟着喝下了去,钟离无奈也随着喝了这杯。 王祺再为钟离倒酒,钟离再推辞说道:“我酒量浅,再喝就要出丑了。” 王祺说道:“先不忙推辞,听我说完。如果我说的没有道理,何兄弟不喝也无妨。” 见钟离不再推辞,王祺说道:“不瞒何兄弟,我是当今高丽忠烈王的叔父,在大都十余年了,日常所做的事情就是高丽和大都的一些沟通联络事宜。而贵上吴学士所就职的集贤院正是管辖外邦和大都在文化交流相关事宜的衙门。我高丽尊崇中原文化,如何更好的把中原文化传播到高丽是我的分内应做之事。为此,我对吴学士也多有请益,吴学士对我也多有教诲,让我受益匪浅。我常想如何才能报答吴学士的倾心相助,正要这几日去吴学士府上拜望,没想到今日遇到的何兄弟竟然是吴学士的亲友,这是求之不来的缘分。为此,我们共同为吴学士举杯,何兄弟以为如何。” 钟离不由摇头苦笑,但也无法推辞,只好再共同举杯。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章 博易柜坊 一场酒宴从午时一直喝到酉时,王祺等三人轮番向钟离敬酒,时间长了钟离抵挡不住,悄悄运转内力不断把酒气逼出体外。即便如此到最后脑子也晕乎乎的,好在心头一直警醒着,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见时间已经不早,王祺说道:“现在酒足饭饱,何兄弟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钟离晃了晃头,装作酒力不支的说道:“王兄,即便是有事也无法成行了。等下去就回楼上房间休息。” 王祺说道:“何兄弟竟然没有住在吴学士府上吗?” 钟离答道:“来大都只是拜望族中长辈,平时杂事较多,不宜居住在府上。” 王祺一拍桌子,哈哈一笑,说道:“哈哈,有理!如此说来,何兄弟现在是自由之身了。” 钟离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王祺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何兄弟初临大都,必定对大都不甚了解。眼看天色将晚,不如让为兄带何兄弟领略一下大都风光。哈哈哈!”二话不说,拉起钟离就朝楼下走。 赵日新走在最后,在柜台会账后,瞅着王祺、钟离、洪王爷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祺脚步踉跄,拉着钟离手说道:“兄弟,我们进行下一步。” 钟离问道:“王兄,我们要做什么。” 王祺说道:“兄弟不用多问,随为兄走便是。”转头对身后的洪王爷和赵日新说道:“表兄和日新骑马而行如何,我和何兄弟共乘一车,你们随我而行即可。” 说完,不由分说把钟离推上旁边的马车,自己爬上车辕钻进车内,对御者说了一个地方,御者挥鞭驱车前行。 王祺在车内跟钟离介绍着大都的风土人情,钟离仍装作迷糊的样子,有一搭无一搭的应承着。 过了一段时间,只听的御者吁了一声,马车停住。御者撩起竹帘,对王祺说道:“王爷,地方到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下来。王祺拉着钟离下车,钟离抬头看到眼前矗立着一座三层的楼房,楼前人来车往,热闹非凡;楼前两侧高高挑起五排灯笼,照的楼前恍如白昼;楼上的房间也都亮着灯光,各种声调透过窗户传到楼外。 钟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眼睛看向王祺,王祺说道:“何兄弟,此处乃大都有名的所在,可以说是男人的天堂。你往上看,大门上的牌匾,哈哈,博-易-柜-坊。” 洪彦博和赵日新也下马过来,王祺见人已到齐,高声说道:“走吧!寻乐子去!” 王祺带着钟离走进门内,立刻有伙计前来招呼,道:“王爷,有好些日子没见您来了,您一向可好。” 王祺大大咧咧的说道:“少废话,赶紧的,一点眼力都没有。看清楚没有,这位小兄弟是我的贵客,要伺候好了,不然我今后再也不登你们的坊门。” 伙计瞬间领会到王祺话中的意思,立刻热情地站在钟离旁边伺候。 看钟离也不言语,王祺不知道钟离是故作矜持还是不了解其中的门道,说道:“兄弟,今晚听为兄安排如何。” 钟离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说道:“全凭王兄做主。” 王祺喜不自胜,越是这样越可以更好的发挥,转脸对伙计说:“先安排我兄弟沐浴更衣,稍作休息。我们也洗漱一番,再到前厅会合。” 伙计招呼钟离前行,转过一个走廊,带钟离进入一个房间。绕过屏风,房子中间是一个可供五六人同浴的池子,池水里正冒着热气;房间左侧靠墙的条案上燃着一只沉香,烟气笔直向上,房间内香气缭绕;右侧是一个红木的衣帽架,架子上搭着雪白的毛巾。 伙计躬身说道:“公子,稍后可把随身衣物放到衣架下的篮筐里,在墙边有个小窗,把篮筐放到窗外,会有人把个公子的衣衫清洗熏干;等公子沐浴完毕,衣衫会回放原处。”说完,施礼带门出去。 钟离心说,既然到了这里,也只能入乡随俗。于是除去衣衫,放到篮筐里送到窗外。 浴池的水温正好,钟离躺在池子里想着今天下午和王祺他们在酒宴上的事儿,能猜出王祺三人轮番对自己敬酒肯定有什么想法;自己也一直警觉,但从始至终他们也只是喝酒,好像仅仅就是一见如故,要尽心招待一样。 正在钟离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进来两位年轻的姑娘,二人进屋就开始褪身上的衣衫。钟离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连忙喝止。 两个姑娘一脸的迷惑,对钟离说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钟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房间何事。” 其中一个脸稍圆的姑娘说道:“自然是伺候公子沐浴了!” 钟离大惊,连忙说道:“我不需要,你们赶紧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两个姑娘神情一愣,不由双双噗嗤发笑。以往钟离说的话都是她们要说的,没想到今晚听到要伺候的客人会这么说。 脸稍圆的姑娘说道;“伺候客人沐浴是博易柜坊侍女的份内之事,公子不用担心。” 钟离说道:“那也不用你们伺候,赶紧出去,出去。” 另外一个瘦脸的姑娘说道:“公子,一应消费王爷已经安排妥当了,公子只要尽心享受就是。” 钟离说道:“那也不用!不是钱的事,是我不喜有人伺候。” 两人见钟离一再坚持,还是心怀好奇地退出房门。临出房门,圆脸的姑娘说道:“公子,我叫小兰,就在门外伺候着,若公子有什么需求,唤我们便是。” 钟离见她们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洗漱一番后,穿上衣架上的浴袍,在旁边的躺椅上打坐休息。 窗外二更鼓敲过不久,钟离听到有人敲门。门外传来王祺的声音:“何兄弟,何兄弟,可洗漱完毕了吗?” 钟离连忙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见王祺三人站在门外等候;王祺笑盈盈的看着钟离说道:“何兄弟洗漱一番,越发精神俊朗,可舒心吗?”说完,眼睛瞟向门外的两个姑娘。 钟离脸色一红说道:“挺好,挺好!” 王祺微微一笑,说道:“走吧,我们办正事去。” 王祺带着钟离绕过一个碎石小路,走到主楼后面的一个花园,正对花园是一座宽大的房子,里面灯火通明,阵阵喧闹之声从里面传出。 钟离问王祺:“王兄,这是什么地方。” 王祺说道:“这里是大都最大的赌场。” 钟离听此吓了一跳,说道:“我们来此地做什么?” 王祺说道:“男人嘛,酒色财气缺一不可。来吧,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 王祺推门而入,对旁边伺候的大汉说道:“这是我最好的兄弟,今晚要见识一下大都最好的赌场,赶紧伺候着。” 钟离第一次进赌场,看着周围的人兴奋的围着桌子高声叫嚷,有输了沮丧的,有赢了兴高采烈的,还有旁观凑合看热闹的,嘈杂之声直冲房顶。 屋内空间宽广,不仅前后连着有三进,左右还有相通的厅堂。来往伺候的侍女无一不是貌美如花,年轻漂亮的姑娘,一个个身穿束身的薄衣,里面隐约的露出一片旖旎之光。侍女们如花蝴蝶一样穿插在玩客中间端茶递水,玩客趁机偷摸一把唤来一声笑骂,转身又去向别处。 王祺见钟离发呆,推了钟离一把,说道:“外面这间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进里面去。” 说完带着钟离、洪彦博和赵日新往里走。里进的人相对少了一些,安静了不少。有侍女前来放下茶水糕点,站立一旁伺候。 王祺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拍在钟离手上说道:“别的不讲,先玩几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钟离对王祺的过分热情很是疑惑,虽说借着吴学士的名头可以吃吃喝喝,但拿出真金白银来供对方玩乐,这样的大方实在超出常理。 钟离说道:“王兄,我对赌博一窍不通,如果你们有兴致不用管我,自行寻乐就是。” 王祺说道:“何兄弟可是以为我在有意攀交?” 钟离被人一下子说中内心想法,不由语气一噻。 王祺说道:“何兄弟过于谨慎了,虽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何兄弟是个相交之人,并无他意。若何兄弟不信,我可以在此起誓!若我王祺对何兄弟有其他目的,叫我不得好死!” 钟离连忙制止,说道:“王兄,不用发此重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对赌博一窍不通,担心妨碍了你们的兴致。” 王祺说道:“既然如此,那当别论;其实这个东西学起来很简单。” 说着,把钟离拉倒一个有十来人正在玩的桌子前。只见那荷官说道:“押大押小,请各位贵客下注,下定请离手!”只见各位玩家纷纷下注,有压大的也有压小的。 王祺说道:“这叫摇色子,骰盅中有三个色子,每个色子有六面,一面一个点,依次是一至六个点,三个色子最大的点加起来共十八个点;等摇定开盅,三个色子朝上的数字加起来超过九个点叫大,低于九个点叫小;然后就根据玩客们压的大小来判断输赢,桌面上有三道环线,压对最外面的是一赔一,中间的是一赔二,最里面的是一赔三。” 钟离说道:“这个倒是简单,只是荷官是赌场的人,你能断定里面没有手脚可做吗?” 王祺说道:“很容易啊,如果玩家对荷官不放心,可以随便抽一人做荷官;只是人家的抽头要玩家自己来出了。” 钟离说道:“如果这样那还好。” 王祺怂恿道:“怎么样,玩两手?如果担心输掉哥哥的钱,可以玩点小的练练手。”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先看看,不着急玩。” 王祺挥手让洪彦博和赵日新自行活动,带着钟离继续向前走去。 “这次买大。”只听啪的一声有东西拍在桌上。钟离听说话的声音耳熟,转眼一看,赫然是久未见面的梅子山。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引而不发 王祺被声音吸引,拉着钟离朝赌桌走去。荷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白无须,神色淡定,身穿灰色长衫,双手的袖口高高挽起。桌上玩家只有五位,一个个脸色沉静如水,等着荷官开盅。 “二二六,十个点大。”荷官揭开色盅扬声说道,说罢把筹码用一个小木铲子铲到赢家面前,输了的眼前的筹码自然就没有了。 梅子山这手赢了,脸色平静如常,随手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旁边的侍女递上毛巾,净面擦手后,扔在旁边的茶凳上。 王祺对荷官说道:“可以加人吗?” 荷官说道:“只要各位贵宾不反对就可以。” 王祺对钟离说道:“来来来,下场玩两手。” 钟离说道:“王兄请,我先在旁边学学。” 王祺兴奋的搓了搓手,说道:“那我可等不及了,你先看着学学,等会儿再下场。” 钟离他们坐的位置正好在梅子山的对面,梅子山抬头打量了打量王祺和钟离。 在荷官洗牌的当间,梅子山若有所思的对钟离说道:“小兄弟怎么称呼?感觉你很面熟啊?” 钟离装作不认识,抱拳说道:“在下何四,头次来大都,也是跟王兄第一次来这里。” 梅子山用手指哒哒敲着桌子,眉头紧皱,说道;“不,不,我记性一向很好,我确信在哪里见过小兄弟。” 钟离答道:“在下不记得在何处曾经见过,或许是长得像也不一定。” 王祺脸色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梅子山,手里无意识的惦着一枚筹码。 梅子山摇了摇头,说道:“让我想想,想想。。。。啊!我想起来了,小兄弟可曾到过扬州。” 钟离眉毛一扬,心中暗道:“这梅子山的记忆真够好的,当时吃饭的时候只是侧脸对着他,凭借这点就能想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钟离说道:“的确去过。”钟离这点必须承认,毕竟对王祺也是这么说的,如果钟离说不是从扬州来而是别处,虽然勉强说的通,但也会令人产生疑惑,一个人的来源出处算不得什么秘密。 梅子山正了正身子,问道:“小兄弟可曾去过扬州凤来楼。” 钟离点头说道;“去过,和几个朋友吃饭曾经去过。” 梅子山猛地敲了两下桌子,说道:“这就是了,难怪看着面熟,我记得当时和小兄弟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的,一个年轻的姑娘。当时姑娘面对这我,你侧对着我,那位背对我的不太记得了,不过以后能看到他的背影还是能想起来的。” 钟离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暗道:“梅子山这样的人真的很适合做联络工作,不仅做事细致认真,而且记忆力好到几乎可以过目不忘的地步,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钟离心中不由的对梅子山产生了杀意。 梅子山看着钟离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色彩,钟离感觉好像被毒蛇盯着一样,浑身感到不舒服。 王祺不耐烦的说道;“二位可聊半天了,荷官还等着发牌呢?赶紧的吧,别耽误了正事。” 梅子山不再言语,眼睛转到牌桌上。荷官把骰子拿起来对王祺说道:“贵客可要验证骰子。” 王祺一摆手,荷官把骰子放到骰盅,哗啦哗啦地上下左右摇了几下,啪的一声放到桌上,说道:“各位贵宾,押大还是押小,押好离手,押好不能再动。” 钟离看了两把感觉没意思,就去到墙边的椅子上休息。赌桌上又过了几个回合,王祺输了上万两银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再也没有原来的潇洒淡定。梅子山连续赢了几把,面前的筹码堆变成了一堆,好像运气越来越好,其他人有输有赢,整体差别不大。 “今天晚上很热闹啊,哈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时一声朗笑从外面传来,桌上的人转头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束身装,头扎长辫的蒙古人进来,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神色很是倨傲。 紧跟着在来人的身后又闪出两人,其中一个钟离认识,竟然是白驹盐场的张士诚;另外一人身材不高,罗圈腿,走路摇晃着身子,宽大的袍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黝黑的脸庞搭配着细眼鹰钩鼻,显得阴狠异常。 张士诚眼睛一扫,看到靠墙坐着的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钟离也见到了张士诚,起身刚要招呼,只见张士诚微微的摇了摇头,钟离停住脚步看向来人。 赵日新和洪彦博听到这边热闹异常,也凑身过来,一时间厅堂内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一声长笑又从厅外响起,“没想到盐运使深夜光临敝处,在下深感荣幸啊。”紧接着从外面走进一个白胖的中年人,朝着盐运使连连作揖。 被称作盐运使的蒙古人转头看向来人,笑嘻嘻的说道:“连东家今日也在家呢,久未见面一向可好啊!” 连东家忙说道:“哎呀,哎呀,盐运使就不要打趣我了,我整日除了吃喝就是睡觉,可没盐运使操劳,您这是从江苏来大都的吗?” 趁他们打招呼的间歇,张士诚悄悄走到钟离面前,一把抓住钟离的胳膊说道:“好兄弟,好长时间没见了,没想到在大都能见到你。” 钟离也是好奇,问道;“大哥,您这是从何而来啊。” 张士诚说道:“我陪盐运送使佳和帖木儿运盐道大都,晚上没事陪着盐运使到此。你怎么也到大都了?” 钟离说道:“我来大都办点事情,只是没想到能遇到大哥,大哥一向可好啊。” 张士诚热切的说道:“好,好,一切都好,那日离别之后,心里一直挂念着你,没想到你我兄弟竟然在大都见面了。” 王祺看钟离张士诚聊的热烈,向前说道:“何兄弟,这位是?” 张士诚见王祺称呼钟离为何兄弟,不由好奇,眼睛看向钟离。钟离捏了一下张士诚的手掌说道:“大哥,我来介绍,这位是高丽忠烈王的叔父,姓王名祺,刚在大都认识的朋友。”说着,又介绍了赵日新和洪彦博给张士诚。 张士诚听此眼睛一亮,握着王祺的手说道:“哎呀,没想到王兄竟然是高丽忠烈王的叔父,幸会幸会。以后还要多多交往才是,我这小兄弟初到大都就能认识王兄弟,是他的造化。” 王祺连忙说道:“我对何兄弟也是一见如故。你是何兄弟的大哥,我们也是一家人。哈哈。” 佳和帖木儿见张士诚聊的热烈,转身问道:“九四,看来你的朋友真是遍天下啊,哪里都有你认识的人。” 张士诚听到后,转身施礼,说道:“盐运使见谅,见到故人内心欣喜,忘了给您介绍。” 说着拉着钟离过来,说道:“这是我兄弟,何。。。”,张士诚看向钟离,刚才知道钟离捏了一下他的手掌,知道钟离隐藏身份肯定是不方便透露,但不知道现在钟离具体叫什么,故此嘴上稍作停留。 钟离向前一步躬身施礼说道;“在下何四,是张士诚大哥的兄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盐运使,在下深感荣幸。” 佳和帖木儿说道;“既然是九四的好兄弟,你们多聊聊。” 王祺见此,上前说道:“在下高丽王祺,今日有幸见到盐运使。” 佳和帖木儿说道:“我知道你,我们在我表弟王保保哪儿见过。” 王祺答道:“正是,正是。” 佳和帖木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是外人,随意一些。” 王祺点头称是,接着把赵日新和洪彦博介绍给佳和帖木儿,场面一时热闹非常。 跟着佳和帖木儿来的矮个子的人向前一步,对着王祺说道:“怎么王爷还被忠烈王留在大都而不能回国吗?” 赵日新和洪彦博对其怒目而视,王祺并不气恼,朝佳和帖木儿抱歉施礼问道:“这位是。。。?” 佳和帖木儿说道:“这位是日本国贵族平尺左部,镰仓幕府终结之后,平尺左部代表的是日本后醍醐天皇到大都来商议两国建交事宜的” 王祺听此说笑道:“哈哈,平尺兄实在高看我了,我百无一用之人,能为高丽与大都的交流往来做点事情足以。至于回不回国,我以为朝廷就是我的国,大都就是我的家,回高丽和在大都又有什么区别呢。” 佳和帖木儿听此哈哈大笑,说道:“王祺,看我的面子不要过于计较了,平尺虽是使者的身份,但代表的还是日本天皇,而且今日早些时候觐见皇帝正值全真完颜德明和佛家清水大师同在,对平尺多有考察,发现平尺不仅对我国儒释道深有研究,而且武功也是非常了得,丹叶上师对其也非常赞赏。” 王祺见此不再和平尺左部搭话,厅内立刻平静下来。 连东家连阔海趁机上前说道:“盐运使此番前来敝处,定要下场施展神威才是。” 佳和帖木儿说道:“今天不行,要是平日我定要下场大杀四方,今日事情过多身体过于乏累,到你这里歇息歇息就好。”连阔海不再坚持,连忙应承向前带路。 平尺左部朝佳和帖木儿抱拳说道:“盐运使且去休息,我在这里等候。” 佳和铁木儿不以为意,抬腿跟着连阔海而去。 张士诚对钟离和王祺说道:“两位兄弟,我还要赶去伺候盐运使,就不便陪你们了。如果在大都还能相见,我们定要再聚。” 王祺抱拳说道:“张兄弟请便,兄弟我就住在东四条一里,下来张兄得空请到寒舍一叙。” 张士诚点头应允,拍了拍钟离的肩膀,朝佳和帖木儿的方向赶去。 王祺见佳和帖木儿定了调子,不再跟平尺左部较劲,但眼里的恨意是显而易见的。 赵日新上前对平尺左部说道;“平尺兄既然在这里等盐运使,不妨下场玩两手,这样干等着也过于无聊了。” 平尺左部抬头看了看赵日新,语气生硬的说道:“玩这个就是浪费生命,无聊之人才会把时间放在这上面。” 周围的人听平尺左部这么说脸色都拉了下来,桌上其他人抱着看乐子的心态瞅着他们斗嘴,事不关己也不在意。但平尺左部这么一说,一下子打翻了一船人,大家都不高兴了。 平尺左部好像并不在意别人高不高兴,找了个椅子盘腿坐下闭眼假眯。 梅子山眼珠一转,起身说道:“刚才盐运使说平尺兄对儒释道有较深的研究,必定读过西汉戴圣的《礼记》。” 平尺左部睁开眼看向梅子山,说道:“你是何人?” 梅子山说道:“在下梅子山,扬州人士。” 平尺左部说道:“《礼记》自然读过,你想说什么?”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暗中较量 梅子山说道:“《礼记.杂记下》有云:孔子的学生子贡随孔子去看祭礼,孔子问子贡:赐也乐乎?子贡答道:一国之人皆若狂,赐未知其乐也。孔子说:张而不弛,文物弗能也;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所以说,忙碌之余,能适当的休闲一下,缓解心情放松心思,也是为了更好的继续做事。所以在下以为,玩两手也不就是浪费时光。不知平尺兄以为然否?” 平尺左部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不会玩耍这个,我在此休息也可以放松身心。” 梅子山听此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平尺兄说的也没错,只是我们在这里玩不免声音会比较嘈杂,影响到平尺兄休息;不如我帮平尺兄开个房间如何,让侍女伺候着也是极好的纾解。” 赵日新也说道:“这点梅兄说的不错,刚才我看连端茶伺候的侍女都是一等的漂亮,别说是在里间伺候的了。以平尺兄的神韵,她们定会争相扫榻以待。” 平尺左部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是大日本国的武士,平尺贵族的尊贵血统不容沾染外族女人的身体。不过为了舒缓身心,我可以跟你们玩这个。”说完,指了指桌子。 即便是梅子山另怀心思,听平尺左部这么说国人,眼里也禁不住透出恨意。但听到可以下桌和他们一起,又高兴的招呼大家赶紧坐下,把平尺左部引导到位置上。 梅子山讲了一遍规则,平尺左部说道:“这个很容易,不过我不信这个摇骰子的,从新换一人才行。” 王祺悄然一乐说道:“没问题啊,不过荷官的抽成要单独从你那儿出了,每把十抽一的抽成,这是赌场的规矩。” 平尺左部说道:“那谁来摇?” 王祺说道:“这里就剩这位何兄弟空闲了,让他来摇如何。” 王祺也乐意让钟离赚一笔,自作主张就推荐了钟离。平尺左部来的时候见到张士诚和钟离很熟悉,想当然的认为钟离会偏向他们这一方,最次也就居中不偏不倚。 平尺左部对此表示赞同,其他人知道钟离不会玩,一直在旁观看,也不担心他会做什么手脚。 王祺招呼钟离说道:“何兄弟,临场救急,下场做做荷官如何。” 钟离本不想参与,看到梅子山和平尺左部的嘴脸,内心也是气愤不已,见王祺邀请,也就答应了下来。 换位之后,钟离走到荷官的位置,准备拿起骰子投盅。 这时,平尺左部突然说道:“慢,我要看看骰子和骰盅。” 老荷官连忙拿起骰子和骰盅让平尺左部验证。平尺左部翻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不对就交给了老荷官,准备正式进行。 老荷官提醒道:“各位还没说每次押大小的规矩。” 王祺说道:“这个容易,每次五十两银子,最高不超过500两,大家以为如何。” 其他人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这种玩法,钟离心里暗暗吃惊,桌上九人最少一把也要四百多两银子,自己活到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财。 平尺左部说道:“我没有银子,只有金子。”说完,从腰上解下一个皮子缝制的袋子,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老荷官赶紧过来,打开袋子查验金子,对平尺左部说道:“这里可以换兑换,金银兑换比是一比八,贵客要兑换多少?” 平尺左部拿出两块,估计有一斤重,交给荷官直接兑换成筹码。其他人桌上本来还有,只是在佳和帖木儿来的时候打断了节奏。 很快,荷官兑换来筹码,放到平尺左部面前,自己拿起小木铲子来分配开盅后各家输赢的筹码。 赌局正式开始,钟离起初并不十分在意,随便摇了几下骰盅,啪的把放到桌上。骰子在骰盅里来回撞击着叮当的发出不同的声音,当骰子停下来钟离能感觉到自己摇出了个四六六十六点。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像是眼睛透过骰盅看到里面的骰子点数一样,钟离内心里有了赶紧开盅来验证一下的感觉。 桌上的人纷纷下注,第一把都相对谨慎,输赢都不大。随着时间拉长,大家对钟离的戒备心放了下来,能感觉到钟离的确没有做手脚,也没有暗里偏向谁。 钟离心思不在做荷官,而是尝试着用内力来控制骰子,能否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确定点数。随着不断尝试,内力对骰子的控制越发娴熟,在落桌的一瞬间,自己就能判断出结果是多少。 两个时辰过后,桌面上赢家集中在梅子山、平尺左部和赵日新三人身上,三个人面前各自起了一堆筹码。 王祺提议中场休息一下,经过半夜的赌博精神高度集中,身体能量消耗不少,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众人无不应允,大家嘻嘻哈哈的招呼着坐到里侧的桌子上,桌面上放着各种糕点吃食,喜欢那种自取就可以。 侍女换上新茶,递上热毛巾,帮着各位贵客按摩着肩膀,伺候的十分周到。 休息完毕众人再次上场,桌面上的火药味开始浓厚起来,压的筹码越来越大;一个时辰下来桌上只剩下了梅子山、平尺左部、王祺、赵日新,其他人纷纷不支不敢再战。 再过几把,王祺也告不支败下阵来,摇摇头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和洪彦博低声说这话。 这时,赵日新说道:“天色将明,大家玩了一个晚上,身心也劳累了,不如放开一些,两把定输赢如何!?” 梅子山不置可否,抬了抬手对平尺左部说道;“平尺兄也是远道而来,只要二位没有不同意见,我自当追随。” 平尺左部指了指面前的筹码,说道;“如此甚好,没想到第一次玩这个,竟让我赢了这么多,我还想把你们的也赢过来。” 后面坐着的众人听到平尺左部的话,恨不得抽他的臭嘴几个耳光,赢了钱不说,嘴上还不饶人。 梅子山淡淡的说道:“既然平尺兄有此信心,我和赵兄自然乐意奉陪。”说完,不着颜色的看了赵日新一眼。 赵日新咳嗽了一声,说道;“梅兄说的不错,如果平尺兄能全部赢走,那是平尺兄运气好,我们甘愿认输。” 平尺左部对赵日新和梅子山说道:“现在改一下规矩可不可以。” 二人示意让平尺左部先说,平尺左部说道;“先押大小,再摇骰盅,每次全压。” 平尺左部说完,后面休息的人全惊的站起来,桌上三人加起来的银子不下五十万,两把定输赢,最后赢家只有一人通杀,这在博易柜坊的历史上也很少见到。 赵日新和梅子山对视了一眼,说道:“可以,我没有意见。” 王祺激动的对钟离说道;“何兄,何兄,你要好好摇啊,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 钟离说道;“我只管摇骰子,其他不管。” 如果刚刚王祺对钟离说的话让梅子山和平尺左部有警觉的话,钟离说的话让他们反而放心下来,一晚上钟离做荷官做的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逾越,这点大家都明白。 梅子山说道:“既然规矩已定,那就开始吧!平尺兄请!” 平尺左部把筹码哗啦全部推出去,说道:“押大!” 梅子山还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平尺左部说道;“既然平尺兄押大,我自然要押小了。”说完把筹码全部推出去,转头对赵日新说道:“赵兄请吧!” 赵日新说道:“今天晚上我大多都是押小赢的,既然是这样,最后这一把自然也要压小。”说完,把筹码也哗啦全部推出去。 平尺左部见都押定,对钟离说道;“摇盅吧。” 旁边桌上的赌客听说这样的豪赌,也围观上来看热闹,把桌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外面看不见的垫着脚嚷着前面躲开一条缝隙,好让他们看到。 老荷官站在钟离旁边说道;“各位看客,请注意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和手接触到桌子,以免震动影响骰子的点数。” 赌客大多懂规矩,身体和手都不会接触桌子,只是睁大眼睛瞅着钟离的手。 梅子山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搭在另一只胳膊上;赵日新很随意,身体斜靠着椅背,一直手掌按在桌面上;平尺左部坐直身体,双手压着在桌子的边; 钟离还是随手摇了几下就放在桌子上,感觉里面的结果应该是一二三六个点;当骰子要停到六个点的时候,一个骰子像被一股力量推了一下,一点变成了六点。 钟离能感到这股力量的角度来自平尺左部,不由的看了他一眼,平尺左部面无表情的坐在哪儿。 在骰子停止的一瞬间,钟离能感觉到里面的骰子又翻了一个身,骰子在骰盅中不再转动。 钟离说道:“各位,我要揭盅了。”周围的人伸着脖子睁大了眼睛看着骰盅。 钟离揭开骰盅,里面出现的赫然是一二三六点小,周边一片惊呼声响起。 平尺左部刷的站起身来,惊讶的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半晌,平尺左部缓缓的转身看了看赵日新,又看了看梅子山,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桌子。 赵日新用手拍了拍桌子,说道:“没想到我还真赌对了,果然是押小赢。” 梅子山拱手说道:“赵兄运气果然不错,剩下来就该你我了。不知道这次赵兄押大还是压小?” 赵日新说道:“既然押小能赢,我相信赢也只赢一把,我这把还押小吧!” 梅子山说道:“既然赵兄押小,那我自然要押大了。哦对了,我看何兄弟右大拇指带着一枚戒指,很是别致,可否让我鉴赏一下。” 钟离听此虽然脸色平静,内心还是突然一疼,压住心里的波澜,摘下戒指递给梅子山。 梅子山认真的在看了又看,还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试了试,摘下来放到一边,说道:“开始吧。” 两人仍保持原来的姿势,聚精会神的瞅着钟离挥动的手。 桌子上的筹码像一座大山,压的众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危机重重 离上下左右摇了一下,就把骰盅放到桌面上。骰盅里的骰子飞快的转着,要说前面钟离摇的骰子在骰盅里是哗啦的声音,这次发出的则是唰唰的声响。 梅子山和赵日新的耳朵快速地抖动着,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当骰子变成哗啦的声音时,赵日新的眼睛眯了起来,梅子山则闭上了眼睛。 就在骰子要停未停的之时,骰盅里的骰子像被加了速一样飞快的转起来。 赵日新和梅子山脸色有些发红,像是一直憋着口气好长时间没有换气导致身体缺氧而变得红润一样。 骰子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周围的看客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到骰子能转这么久。 两人脸上慢慢渗出很多汗水顺着脸滴落到衣服上。 这时桌面出现了微微抖动,钟离两只手压住桌子的桌面,抖动变得平稳下来。 骰子转动终于慢下来,开始在骰盅里变得叮当乱响。随着骰子转的越来越慢,赵日新和梅子山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在停下来的一瞬间,只见骰盅的盖子啪的响了一下。 赵日新和梅子山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脸上神色凝重。周围的人如果细看,可以看到他们的手在轻微的抖动。 钟离向赵日新和梅子山示意,两人点了点头。钟离揭开骰盅,众人看到里面只有两粒骰子,一个六点一个两点,而另一粒骰子则碎成了小碎块,分辨不出点数。 周围的人没见过此种情景,纷纷询问荷官应该如何判定结果。老荷官也拿不定注意,朝众人说道:“此种情景我也非常少见,我把东家请来,请东家来做评判吧。”说完,匆匆的朝后院走去。 众人立马乱成一团,嘴里说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要把屋子抬起来一样。 不久,连阔海跟着老荷官来到桌前,见此情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赵日新和梅子山抱拳说道:“二位都是明白人,在下先言明,本人用博易柜坊的名声作证向二位和诸位保证,以下本人所言若有半字虚假,大家可以随时来砸了博易柜坊,我连阔海绝无半句怨言。” 众人听连阔海说的如此严重,场面安静下来,听连阔海继续往下说。 连阔海说道:“此结果,应当以八点论。” 众人立刻嚷起来,七嘴八舌的问连阔海为什么。 连阔海双手虚压,说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先听我说。”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连阔海继续说道;“这还是二十年前,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坊里来了两位客人,当时我父亲亲自下场伺候,我在旁观看。客人坐在一张八仙桌的对面,规矩是看谁的点数小,小的赢。其中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对我父亲说,你随便摇一下就好。我父亲听客人随便摇了一下放到桌子上,最后开盅是三个骰子摞在一起成一个点。” 众人一片惊呼,说这道士肯定赢定了。 连阔海再次制止大家,继续说道:“道士对面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说了同样的话,我父亲也随便摇了一下放到桌子上,最后开盅里面是一堆小碎块。最后道士说我的是一个点,你的是没有点,没有点就是零点,我输了。此后,博易柜坊就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骰子破损或者不成点按零点算。按照这个规矩来说,今天这次应该是八个点小。不知是哪位压的小!” 赵日新也是有些惊讶,惊讶归惊讶,还是站起来朝连阔海示意,连阔海连忙叫人伺候着赵日新,赵日新摆摆手说道:“连老板还要忙着伺候盐运使,我们只要知道最后结果就好,您请便!” 连阔海实在脱不开身,告饶一声,又匆忙出去了。 赵日新转身对梅子山说道:“梅兄可认同此结果!” 梅子山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说道:“既然是东家都这么断定的,当然以坊内的规矩算。” 赵日新抱拳道:“如此,那我就侥幸了。” 梅子山说道;“应当如此。”转头拿起桌上的戒指,走到钟离面前交给钟离,轻声的说道:“没想到小兄弟竟然是深藏不漏,看来以后要多多讨教才是。”说完,拍了拍钟离的肩膀,眼睛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钟离的脚下,也出门而去。 王祺怪叫一声跑到钟离面前,搬着钟离的肩膀说道:“我们赢了,哈哈!让他小日本嘚瑟。” 赵日新也过来抱拳道:“小兄弟了不得呀!我也走眼了,不过赵某真心感谢小兄弟。” 王祺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赵日新说道:“以后再跟王爷细说,这次要不是小兄弟的帮忙,我们未必能赢。” 钟离连忙摆手,王祺一脸迷惑。荷官把筹码整理完,拿着几张银票过来,说道:“几位贵客,桌上的筹码一共是五十八万两,我把筹码换成了银票,您看哪位签收一下。“ 赵日新转身签收了银票,对王祺说道:“王爷,这些银牌还是请您来掌管,以后用钱的地方会更多。“ 王祺拍了拍赵日新的肩膀,把银票收到怀里。 老荷官又拿出几张银票,对钟离说道:“小兄弟,这是你的抽成,刨去各位贵宾的消费,还剩七万八千二百二十三两。“ 钟离也没客气,把银票签收了收到怀里。 眼看天色已经大明,众人离开赌场。王祺扔和钟离同乘,赵日新和洪彦博骑马随行。 刚离开赌场不远,钟离哇的一口鲜血喷到马车前面的竹帘上,王祺一声惊呼。 赵日新闻声跃马而至,直接从马背跳到车上,撩开竹帘看到一脸苍白的钟离,嘴边和衣服前襟都是鲜血。 赵日新握住钟离的手,缓缓的输入一股内力,帮着钟离压制内伤。 王祺一脸吃惊的说道:“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吐血了。“ 赵日新说道:“我也当小兄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呢,竟然能同时抵挡我和梅子山的两股内力,着实了得。看来并非如此,我们两人合力只换来小兄弟一口血,也让赵某很惭愧了。“ 钟离平复了一下,说道:“谢谢赵大哥,吐出来就无碍了,在赌场一直压制着,刚才是实在压不住了,抱歉弄脏了王爷的车子。“ 王祺一脸侥幸,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日新摸了摸钟离的脉搏,点头说道:“已经没有大碍了,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小兄弟的恢复能力惊人啊,今天小兄弟让我看到太多惊喜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长笑,“原来如此,梅某也是惊奇异常,能把我和赵兄两人作用到骰盅的力量转开还不受伤,当今武林之中屈指可数,从没听闻小兄弟这一号。原来是强压伤势,不过这也是令人非常惊讶了,何兄弟多保重,以后多多亲近。“随着最后一句话,声音远去。 赵日新说道:“此人也是厉害,竟然偷着跟踪至此,以后要多多小心此人才是。“ 钟离小声说道:“此人身份应该不简单,大家以后也要多多小心。“ 把钟离送到悦宾楼的住处,王祺他们随之离开。钟离在房间打坐恢复伤势。 钟离伤势之所以不是太重,是把两人的力量引泄到地面的砖上,饶是这样五脏还是被震伤。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钟离寸步没有离开房间,恢复伤势是第一位的。梅子山的话让钟离危机感倍增,面对这个像毒蛇一样的人物,稍有不慎就容易落入对方挖的坑中。 大禧宗湮院内 丹巴上师坐在上位,梅子山和他的上司督官分坐两厢。 梅子山说道:“上师,自从院里发布搜索钟离信息的督令以来,我扬州所部上下努力追查搜寻,把结果已经报告了迭鲁不花督官。督官也快递到大督总院,只是不知道招下属来大都所谓何事。“ 丹巴上师说道:“江南、河南造反频起,需要你们的重心转到对这些反军的信息收集、打击他们的重要人物身上。而要做这些,需要一个详细的筹划,因此把你们叫来。听听你们的想法和对此事的操作上各部的配合。“ 梅子山说道:“属下昨天还遇到一个奇怪的人。“说完,把在赌场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继续说道:“大都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物,令人感到奇怪。听说此人是姓何,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的风神俊朗,人不善言辞,在简单交谈中知道他曾去过扬州。督官,你还记得凤来楼吗,那几天我们在凤来楼的时候,这个人也曾去过,同去的还有一男一女。哦,今天我打听了一下,此人是吴学士的远方亲眷,来大都采购的。我没请示督官,就自行做了一些布置,还请督官谅解。“ 督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你的能力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放手做就是。“ 梅子山继续说道:“谢过督官,此人内力还着实不错,单打独斗,我担心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手上还带着一枚黑乎乎的戒指,我仔细看过之后,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丹巴上师说道:“等等,黑色戒指?我好像记得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在哪里见过呢?想不起来了,这个我再想想,我记忆中好像是见过,等想起来在给你说,看看是否对你调查有作用。“ 梅子山起身施礼道:“感谢上师!“ 丹巴上师说道:“这件事你先做你的,我想起来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刚才说的,这件事是当前最为急迫的。迭鲁不花,你说说看!“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再访吴府 迭鲁不花说道:“属下是这样考虑的,眼下是刘福通部势力最大,其手下有李武、毛贵、关先生、白不信等好手,只要重点铲除这些人,刘福通自己独木难支,成不了什么气候;同时我朝廷大军围剿其所部,必定会鸟兽四散。到时朝廷再进行安抚,事情也必定会平息下去。剿灭了刘福通,其他反贼也必然心惊胆战,我大军围剿之下也形成不了什么战力,一切假以时日必会平息下去。上师,以上就是属下的方略,如果此方略能够得到上师支持,属下再详细下一步的实施。” 丹巴上师未做可否,转头问梅子山:“你的想法呢?” 梅子山说道:“属下认同督官的建议,如果能再加以收买分化,效果可能会事半功倍。” 丹巴上师说道:“怎么说?” 梅子山说道:“属下查过刘福通、徐寿辉、麻子李、彭莹玉等人的一些底细,他们都是普通百姓的出身,吃饱饭是他们迫切想要的。如果我们许诺超过他们想要的东西,自然容易分化他们,毕竟跟朝廷作对历朝历代都是背着反叛的名义,且不管是打着什么名头,都不为正统所接受。属下以为,剿抚并重或许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剿不行可以抚,抚不行可以剿,也可以剿的同时来抚,抚的同时也可以剿,总的来说一个目的就是平复叛乱。以上是属下对督官意见的一些粗浅补充,请上师和督官指正。” 丹巴上师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们院的责任就是监察地方,铲除反抗朝廷者。前几日皇帝有询问对叛军的处置方略,丞相和枢密院各有陈奏。我们部院负有职责,也应该有陈奏才不负皇帝对我们的信任。这些反贼的活动区域大多在你们的职责范围内,所以特意征询一下你们对此的意见。既然你们有过考虑,那么不日我们部院也会上请陈奏,到时如果皇帝准许我们的奏请,事情成功之后,一应人员自有赏赐。” 迭鲁不花和梅子山起身致谢行礼退出。 路上梅子山对迭鲁不花说道;“督官,今日上师问对,属下僭越了。因事发突然,没有事先向督官奏报·,还请督官原谅。” 迭鲁不花哈哈一笑,说道:“论计谋策略我不如你,论决断你不如我,知人善任我所能也,你放开手脚去做;我相信我们江南部定会因你而名扬湮院各部。” 梅子山跪地施礼道:“定不会辜负督官!” 迭鲁不花哈哈一笑,挽起梅子山,说道:“具体的事情你去做,有什么难事找我。” 钟离打坐了一天,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办正事要紧,决定再访吴府。既然已经曝光自己是吴直方的亲戚,就不用在掩盖行迹。 路上行人熙攘不绝,钟离隐约感觉身后有人有意无意的跟随自己,索性放缓脚步,边走边看街道两边的店铺。 钟离看到一个书画店,抬脚进入,装作欣赏的样子四下观看。不久跟进来两个汉子,三十多岁,穿着现下流行的束身装扮,店主见到又有客人进来,急忙招呼,口中不迭的介绍店内的物品。 来人说只是随便看看,让店主去招呼其他客人,随意看着店内的物件陈设。 钟离不懂古玩字画,但为了摆脱跟踪之人,同时拜访吴府也不能空手而去,诚心实意的向店主打听。 钟离对店主说道:“主人家,我这去拜访亲戚,想送些礼品,您看什么合适,有没有推荐的。” 店家热情的说道:“这要看客人的亲戚喜好才好为客人推荐。” 钟离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亲戚是现今大儒,原来一直居住在浙江,后来来大都定居,在朝廷有些官职,也是在教授文化方面的。” 店家说道:“听贵客所言,小店有幅珍藏定能符合贵客的需求,只是名家所作,而且存世作品稀少,所以在价格方面有些。。。。不知道贵客以为如何。 钟离答道:“只要好,不问价格。”钟离现在富得流油,腰里揣着几万两银票,心里有底气的很。 店家听此,喜上眉梢,说道:“贵客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来。伙计,快给客人上茶。”说完,匆匆走进后面。 不一会儿,店家从后面抱着一副画过来,邀请钟离到条案旁,跟踪的两人也装作兴趣盎然的样子在条案旁看着。 店家解开画的捆绳,把画在条案上慢慢铺开,画长三尺,宽一尺半的样子,绢本,青绿设色。画的上方是浩渺的江水,近处满勾细密的鱼鳞纹,渐远渐渺茫。近岸有一叶渔舟,天边则有二片风帆远去。下方是江边坡岸,山峰耸立,长松秀岭,密树掩映,山径层叠,有碧殿朱廊曲折其间。 画中七人,一人于廊内,二人于坡岸赏景,另四人则沿山径而来。主人骑马,三仆或挑担、或提物,簇拥前后,人物描绘工致,形神兼备。 店家说道:“此画是唐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李思训是唐朝宗室,擅长山水,深受展子虞的影响,笔力遒劲。其所作多表现幽居之所,画风精丽严整,以金碧青绿的浓重颜色作山水,细入毫发,独树一帜。在用笔方面,能曲折多变地勾划出丘壑的变化。法度谨严、意境高超、笔力刚劲、色彩繁富,显现出从小青绿到大青绿的山水画的发展与成熟的过程。后代山水画作对李思训等多有借鉴和模仿,并且这是他唯一一幅绢本,所以极为珍贵。 钟离点头,装作内行的样子施礼说道:“李思训的绢本的确少见。没想到店家会有收藏,实在是不易,可见贵号实力雄厚,经营有方啊,只是不知店家如何作价。我诚心购买,还望店家不要要价太高。” 店家听到夸其店铺,不由得眉开眼笑,说道:“贵客放心,小店在大都经营近百年,不敢说做的最大最好,但绝对信誉有保证。刚才听贵客所言,这才取出小店珍藏之物,一般人等也不会轻易展示。蒙贵客垂询,此画作价五万两。” 钟离和旁边看的两人听店家的话吓了一跳,一幅画就要五万两银子。这在钟离看来,无论如何都不值得五万两银子,刚要想还价。店家说道:“此画不作二价。这还是听贵客说贵客要送之人是儒家名流,不会明珠暗投,不然小店也不会轻意展示此画。” 听店家这么说,钟离也不好再说还价的话,直接掏出五万两银票交给店家。店家也是吃了一惊,这年头能随身携带几万两银票的人是实属罕见,平时所见多是打包好了付了定金送到府上再进行交割。 店家仔细点验了银票,确认无误后,把画装起来高兴的对钟离说道;“画给贵客包装好了,您看是给您送到府上还是您随身带走?如此贵重之物,小店有义务帮贵客送到府上。”说完,眼睛不做痕迹的瞟了一眼旁边的两人。 钟离哈哈一笑说道;“不妨事,距离不远,我拿着走便是。感谢东家,祝贵店生意兴隆啊!” 店家拱手施礼道:“承您吉言,承您吉言!那您慢走,有什么需要再来,希望能再为贵客办事。” 钟离哈哈一笑,拿着画走出店门,朝吴府走去。后面跟着的两人也随着走出店门,远远的缀在后面。现在对他们来说,对钟离的怀疑已经大大降低,能随手拿出几万两银子的人,造反的可能性很小,只是碍于命令,执行其任务罢了。 到了吴府门口,钟离上前敲门。开门的还是那个老仆人,这次老仆人见到钟离,立刻笑容满面说道;“原来是何少爷,您看前天实在不知是您,让你白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老爷昨日有吩咐,说这两天有老家的亲戚前来,我这两天一直在府门口等候,不敢再有怠慢。”说着,赶紧让钟离进门。 钟离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前天是我唐突了。”说着,跟着进入大门。 跟随的人远远地见钟离和仆人说笑着进入府门,不再等候,转身离开。 仆人带着钟离进入里院,到正房门口站立说道:“老爷,何少爷来了。” 只听屋内吴直方答道:“进来吧。” 仆人推门而入,领着钟离进入屋内,吴直方还是坐在书桌上,不知写着什么东西。见钟离进来,停住笔抬头看向钟离。 钟离见仆人跟着,知道做戏要做全套,急忙紧走几步向前见礼道:“侄孙见过叔爷,叔爷一向可好!” 吴直方哈哈一笑,说道:“都好,都好,起来吧,起来吧。吴福,赶紧上茶。” 钟离说道:“叔爷,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请您笑纳。” 吴直方不以为意说道:“你这孩子,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难道叔爷这里的门这么难进嘛。” 钟离说道:“也不是特意的,府门前路上人流熙攘,店铺林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家书画店,就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没想到听店主说有幅珍藏的画作。叔爷是儒家名流,所以就趁机买下了这幅画送给叔爷,听店家说这画只有在叔爷这样的名家之手,才不会明珠暗投。” 吴直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可是你来的时候西边的那家店吗?” 钟离说道:“正是。” 吴直方哈哈大笑,说道:“我知道了,定是那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了。” 钟离双手把画送上,说道;“叔爷一言中的,正是此画。” 吴直方接过画,说道:“我知道这幅画,店家姓钱,我几次去他店里磨他,让他把这幅画便宜些卖给我,他说低于五万两银子死活不卖。我一直凑不齐那么多钱,死缠烂打都不行,老钱还说我一辈子都买不起,说的话着实令我气恼。没想到这画最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哈哈。等明日我拿着画去他店里,去看他的笑话。” 说话间,吴福把茶切好,送过来,站在旁边伺候。 吴直方说道;“阿福,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何四说说话。” 吴福施礼关门退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密室谋划 吴直方问道:“可曾吃过晚饭?” 钟离听此有些尴尬,脑子里只想着昨晚没有来,今日早点过来谈事,没想到正好赶到晚饭的时辰,只好说道:“只想着早点来府上和先生相见,出来的匆忙就没想着吃晚饭的事儿。” 吴直方哈哈一笑,指着前面窗户旁的饭桌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没有吃饭,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吃顿晚饭如何?” 钟离说道;“谢谢先生,恭敬不如从命。” 吃过饭,吴福进来收拾了桌子,再换上茶水。 吴直方说道:“吴福,你就去前面歇着吧,不用伺候了;今晚何四就在家住下了,正好陪我老头子说说话。” 吴福说道:“那我去帮何少爷收拾一下住处。” 过了半响,窗外传来内院门关上的声音,吴福替钟离收拾好客房出门去了前院。 吴直方带着钟离再来到小屋,坐下之后说道:“昨夜可是有什么事情,我等了半夜也没见你来,非常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钟离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前期后后详细的讲了一遍,并把今天来的路上被跟踪的事情也讲给吴直方听。 吴直方沉吟了片刻,说道:“此事利弊相间,最为关键之处在于他们还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一旦你真实身份暴露,那梅子山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也好在唯一知道你身份的张士诚有所保留,而他又是江苏盐运使的人,从而让梅子山有所忌惮。否则,你福祸难料啊!。” 钟离问道:“这个江苏盐运使又是什么人?” 吴直方说道;“他名字叫察察,是脱脱丞相的远房侄子。也正是有这层关系察察才拿到江苏盐运使的这份肥差,日常和脱脱的儿子王保保交往密切。” 钟离说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在赌场那么多人都是很有名望的,在他面前都不敢胡乱说话。” 吴直方说道:“现在脱脱深受皇帝信任,朝廷的决策在很大程度上依靠脱脱。大朝会之日日本遣使平尺左部出言无状,说日本不在向朝廷进贡,今后以平等之两国进行来往。当时脱脱大怒,说你日本有何资格要挟朝廷。那平尺左部说,向朝廷进贡是镰仓幕府时期的事情,现在北条高时自杀,镰仓幕府已经灭亡。后醍醐天皇重新掌权,自然要以新朝的面貌重新和朝廷建立关系。当然平尺左部的这些话不能说服这些蒙古贵族,他们还生活在祖辈的荣光之中。那平尺左部还说,日本可以臣服于强者,但现在朝廷内部反叛四起,说明朝廷已经无力掌管这个庞大的国家,那日本自然不会向这样的朝廷称臣。哈哈,这相当于当面打了脱脱一记响亮的耳光啊,脱脱自然怒不可遏,说几处反贼乃疥癣之疾,朝廷已经制定了策略,不久将会执行,平叛成功之日就是兵挥日本之时。说完把日本使者就轰出殿外。由此可见,朝廷对平叛的方略已经制定完成,并且是在极少数人知晓内情的情况下来制定的。” 钟离说道:“既然如此,那如何能知晓平剿方略的具体详情呢?” 吴直方答道:“难就难在此处,平剿方略制定以后要由管兵事的枢密院来执行,一般来说皇帝同意了平剿方略会有明确的旨意下发到枢密院,奇怪的是现在并没有明旨。我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了,其一就是还没有下发到枢密院,其二脱脱在朝会对平尺左部说的不是真的,只是托词,实际上还没有制定好。” 钟离问道:“这太多不确定性,让人无处着手。” 吴直方说道:“的确如此,所以说现在无从判断具体情况如何。。。。。” 正在这时,钟离突然摆手示意,吴直方立刻截口停止。 只听的门外的窗户哒的响了一声,隔了两息又响了一声。 吴直方起身走到外屋,钟离紧跟其后在一旁护卫。 吴直方轻声问道:“什么人?” 门外一个女声答道:“暗梅。” 吴直方神情放松下来,对钟离说道:“没事,自己人。”说着,走到门口拉开屋门。 只见一个黑影闪身进入屋内,钟离感觉黑影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是谁。正在思索之时,黑影跟着吴直方走到钟离跟前,拉开脸上的蒙面黑布,钟离定睛一看,来人竟是久未见面的孔克扬。 吴直方三人重新回到小屋,坐定之后,钟离问道:“克扬,你怎么到大都了。” 孔克扬说道:“事情有些变化,原本以为只有刘福通和彭莹玉这两只人马起兵,短短的两三个月内竟然又有两支人马加入起兵行列,并且通过收集上来的消息汇总判断,未来还有几只人马也会起兵。现在我们根据朝廷当前制定的策略去应对布置,最后可能会造成判断失误,因此,大家商量过后一致认为,现在暂且不去探听朝廷的方略,等等看再说。” 吴直方说道;“我也认为这样是稳妥的。远的不说,纵观隋唐宋以来,所有起兵的绝不是一两只,现在下决心布置为时尚早啊。” 孔克扬点头说道:“事先决定有些鲁莽了,也只是我和宋先生的判断,现在大家一致认为等等看再说,我就紧忙过来大都看看情况,如果还没有成行,那自然最好;如果有结果了,也可以作为参考。” 吴直方答道:“多亏你过来的早,我们正商量如何探听消息,一旦今晚商量妥当就要去着手实施了。” 孔克扬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无碍了。如果现在打探消息没有惊动他们则罢,一旦惊动再向去打探就难上加难了。他们的意见是等群雄都露出水面再说,那时候把握住朝廷的动向对未来更为有利。” 吴直方说道:“行了,既然此事延后了,就不用再费神想了。以后我特别留意一下这方面的消息,再操作起来也容易一些。”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我来大都除了告诉你们暂缓打探以外,还有一件事,这件事钟离知道的更多一些,就是梅子山在扬州消失了,他下面的人也都消失了。我得知消息他可能到了大都,正好两件事并做一件事,来大都找到梅子山除掉他。” 钟离和吴直方互相看了看,暗叹世界真的很小。 孔克扬看了看两人的表情,说道:“可有什么不对吗?” 吴直方说道:“钟离你来说吧。” 钟离于是把昨夜在赌坊发生的事情又重说了一遍。 孔克扬咬牙说道:“果然如此,这么说来扬州集庆(上文集庆叫南京有误,更改过来)他下面的人都被抓了或者被害了。嘿,让这狗贼提前了一步。” 吴直方道:“你想怎么做?” 孔克扬看了看钟离说道:“你徐州一战,扬名天下,这次还得再麻烦你。你和他打过交道,知道他的深浅。虽然你赢了他的钱,他最多对你是看走眼,没有怀疑到别的。哦,别问我是如何知道你在徐州闯出的名头的哦。”说完朝钟离微微一笑。 吴直方问道:“还有这么个故事,没想到钟离竟然如此知名。” 孔克扬说道;“是他们不知道他叫钟离,就知道是一个年轻的白衣侠客。”说完,孔克扬把钟离在徐州的情况向吴直方讲了讲。 钟离挠了挠头说道:“侥幸逃脱而已,哪有你说那么写意。” 吴直方频频点头说道:“千军万马之中从容过城,三国赵子龙也不过如此了。” 钟离说道:“先生过誉了。” 孔克扬不再在这上面纠葛,对钟离说道:“打探消息的事情交给我,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如何操作。” 钟离说道:“你可真霸道,也不问我同不同意,直接就这么去打算了。” 孔克扬说道:“咦,难道你不同意吗?自从你答应来大都打探消息,我就把你当做我们自己人了。” 实际上钟离现在想法也有了些改变,要想给先生报仇,自己单打独斗难度太大,特别是一路上见识到了很多高手,对当初冒冒然的想直接找丹巴报仇的想法淡了很多,但对孔克扬这样强拉硬扯的方式又有些不习惯。 钟离的性子比较淡,也不想就生硬的拒绝对方,毕竟孔克扬他们也是先生生前一起共事的人。 见钟离不答话,吴直方问道:“钟离可是有什么其他事情。” 钟离对吴直方认知很好,连忙说道;“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在想怎么给何先生报仇的事情。” 吴直方看向孔克扬,孔克扬又把钟离和何东来的事情讲了一遍,把吴直方听的唏嘘不已。 吴直方拍了拍钟离的肩膀,说道:“真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孩子。克扬说的对,没必要自己单打独斗。再说,导致何东来去世的真正罪魁祸首不是丹巴,而是这个朝廷。” 钟离对孔克扬说道:“我一直在想,先生当初的举动或者说你们的举动也是为了推翻这个朝廷吗?” 孔克扬说道:“也是,也不是,具体的现在不便跟你说太多,希望你能谅解。如果你像你先生一样成为我们一员,我定会详细的告诉你一切详情。” 吴直方对钟离说道:“现在不用考虑那么多,或者说你边做边看,自己或许就能明白。自己想明白的事情远比别人告知你的要容易接受的多。” 钟离点了点头,对吴直方说道;“先生说的透彻明白。” 孔克扬见钟离这么说,有些雀跃的说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谆谆教导 钟离说道:“你可真霸道!” 孔克扬笑着说道:“嘿嘿,见笑了,见笑了,下不为例!” 说完脸色一肃,对吴直方说道:“以后先生这里没有急事我和钟离就不来了,免得被人注意到从而有意探听和我们的关系。先生也不用过于着急刚才说的事情,还是一切仍以稳妥为主。这段时间我应该在大都,如果先生有急事寻我,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我自会前来和先生相见。” 又转头问钟离:“你以后一直住在悦宾楼可好,这样我有事也好寻你。若有人问起或者再次遇到那些熟人,问你当初来大都采办的事宜如何了,你就说一切办好,现在在帮扬程船帮做事,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说完转头对吴直方说道:“如果有人来先生府上追寻钟离,哦,也就是打听何四的消息。你就说探望了您以后就离开了,具体动向并不知情。” 二人点头应允。 孔克扬起身说道:“今晚我还有事情,现在就得离开,你们多保重。”说完不再停留,走出屋门几个跳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直方和钟离二人回到屋内,突然间无事可做,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吴直方心中一动,问钟离:“你可知道克扬的身份吗?” 钟离说道:“并不知道,她也没跟我说过,当初相识还是在扬州凤来楼,见我带着何先生的戒指才追问我根由,然后就来大都了。” 吴直方说道;“这样啊,也对,按照克扬的性子,现在没告诉你她的身份也是正常的,那你看克扬这个人怎么样?” 钟离认真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这人做事风风火火的,人有些霸道。” 吴直方说道:“她的性格也是在环境中慢慢养成的,当你忙碌的连休息时间都没有的时候,也就是这样见怪不怪了。这三两年我没见过克扬,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和前几年见她的时候想比改变了很多,变得成熟了很多,当然也像你说的变得风风火火了很多。当初她不愿意做一个将养在闺房中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等着到了出嫁的年岁找一个如意郎君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度过一生。呵呵,只是没想到啊,她说道做到了。这事儿如果是换作是其他和克扬一样的家族中,她想过现在这样也不容易。这也多亏是她父亲老年得女,在家里宠爱的不得了,加上克扬日常所见所闻都是一方名流,就养成了这不甘平庸性格。这要是男孩子自然无碍,反而会有所成就,可惜就是生了个女儿身;今年二十了吧,估计还是孤身一人;这些年在外跑来跑去的,眼界见识肯定增加了不少,只不过普通人恐怕再难入她的法眼,以后的婚嫁恐怕会成为大难题。” 吴直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说这个的目的是想问你,假如你现在给你先生报了仇,你今后有何打算。” 钟离说道:“我想在埋葬先生的地方去陪先生。” 吴直方问道:“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多,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钟离就从当初在县城被官兵追杀逃离钟离一直遇到何东来,再到何东来为了救他而去世的经过讲了一遍。 吴直方点了点头,说道:“说你是至情至性的好孩子是没错的,只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何东来最后宁可自己去死也要救下你。就像你说的克扬告诉过你,何东来武功可是很高的,能和丹巴上师直接交手的绝不是一般人物。”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或许是那颗丹药,何先生说过将来可能会有变数也未可知。” 吴直方说道:“我想也是这样的,何东来卧底大禧宗湮院的船上,冒着暴露的危险也要得到这枚丹药,足见它的重要性。你恰逢其会吃了这枚丹药,再加上你刚才说你先生的话,我猜想未来的变数就在你身上。” 钟离惊讶的问道:“什么变数会在我身上?” 吴直方说道:“这个得从你先生所作的事情上来看,你先生生前被革除师门到和一些人创建梅花堂,梅花堂建立的目的也就是你先生所作的事情。你先生知道事情难做,才不得不藏身潜伏在大禧宗湮院,因为这件事发生以后,他冥冥中觉得你无意中牵涉到其中也是命数,所以才说你是这个变数。” 钟离问道:“那先生所作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呢,我能帮先生实现吗?” 吴直方说道;“刚才你问克扬梅花堂的目的是不是推翻朝廷,克扬说也是也不是,具体的她没说,详情我现在也不方便答你,不管是不是,你想帮你先生去实现吗?” 钟离说道:“当然,只要是先生的生前愿望,我自然一定想办法帮先生去实现。” 吴直方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大善!其实现在你做的也是间接在实现你先生的愿望。” 钟离点了点头,懂的一些其中的关窍所在,对将来要做什么也有了些方向。 吴直方继续说道;“哎,话说回来,你的性子和我去世的儿子十分相像,也是嫉恶如仇,认定的事情要一做到底性子。他只是受到当时条件所限,志不能伸,最后郁郁而终。哦,你说的宋先生也是他生前知交好友。” 钟离担心吴直方沉入悲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连忙说道:“先生节哀!” 吴直方摆摆手说道:“我之所以说起你和我儿子很相像是想告诉你,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这话是教导人如何处事的,但各人又有各人的想法。为民请命是一种,着书立说是一种,隐居田园是一种,不一而足。就拿你来说,你为何东来报仇之后,想隐居到他的墓地所在之处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也是一种活法;你努力去实现你先生的愿望,也是一种活法,没有什么对错。我不想对你说什么大义,也不想把我的想法强加于你。”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懂的先生的良苦用心。” 吴直方摆了摆手说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说这么一个道理;你可读过书吗?” 钟离答道:“只是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里供不起了,就没再读书。” 吴直方说道:“那你想过没有,人为什么要读书呢?” 钟离说道:“读书可以做官,做官可以有钱,就可以衣食无忧,再不用担心亲人饿死。” 吴直方哈哈一笑说道:“我想这肯定不是你学堂之上先生教你的。” 钟离说道:“学堂上先生说读书可以启智、医愚、明理、修身。” 吴直方说道:“嗯嗯,你前面第一个说法也不是不对,只是读书一个方面的用处,但也有读书不为官的。后面学堂先生说的是道理,读了书才知道怎么做人,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大的命题。还是拿你来说,为什么刚才问你说的为什么要读书和你在学堂先生教的有前后两种不同的结果,总得来说是你亲身体验到的和学到的差异造成的。反过来再拿这些起兵反叛的群雄来说,他们中间肯定有读过书的也有没读过的。没读过书的自然可以按照你第一个说的说法来理解;那么读过书的,还是很有学问的为什么不直接去努力做官呢?” 钟离陷入沉思,良久不语。 过了半晌,吴直方继续说道:“拿当下来说,世间有很多大儒,是有学问的人,纷纷避世不出。他们宁可不做这个官,宁可自守清贫,却又是为何?远的不说,就说你认识的宋濂,人称浙江四贤之一,朝廷多次邀请他出世为官,都被他拒绝了。” 钟离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吴直方答道:“这就是有个大义的前提。虽说朝廷现在注重儒学,也注重收揽人才,但还是把人分为几等,从内心看不起汉人。这些人即便是再努力也不可能到达朝廷这些贵族的高度,更不可能跃居其上,所以像宋濂这样的人宁可在野,也不愿意居于庙堂之上。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既然你内心都看不起我,还想让我为你做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宁折不弯也不会入朝为官,宁可铁骨铮铮的固守贫穷,也不想做一条被抽调脊梁的狗去获取富贵,也就是我前面说到的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钟离说道:“先生说的自然是至理。” 吴直方说道:“只是闲聊而已,又不是学堂教学。我也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你不必太过费神去思索。我跟你说过,很多事情自己亲身经历了自己明白了领悟了,才会有更好的效果体验。” 钟离说道;“谢谢先生的教诲,可能是我比较蠢笨,没有彻底领会先生的话。” 吴直方说道:“先不要去理他,现在夜也深了,早点去休息。以后在生活中灵机一闪就能想明白那些原来不明白的或者改变原来一些事情或者问题固有的看法。” 钟离晃了晃头,不在去思考吴直方的话,告辞了吴直方去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说是休息,钟离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吴直方说过的话的声音,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江南首富 天亮之后,和吴直方一起吃过早饭,钟离正式向吴直方拜别,吴直方也正式的诫勉了一番,让吴福送出府门。 钟离就在悦宾楼住下来,没事的时候出门围绕大都转转,晚上打坐练功,体内的伤势也逐渐恢复。 这日晚间,钟离刚刚进入店内,准备吃点东西,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何兄弟?” 钟离转头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王祺等人。 王祺一看,果然是钟离,热切的赶上前来说道:“果然是何兄弟,多日未见,我还以为你回江南了。” 钟离也热切地回应道:“事情办完了,本想回江南,不过家里给我安排了差事,就留在大都了。” 王祺颇感意外,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以后就可以多找何兄弟喝酒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 说完,把钟离拉过来,面对一个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说道:“这位也是你们江南人士,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钟离抱拳说道:“还未请教?”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默默的站着,王祺顺势说道;“这位是你们江南首富,沈万山沈兄。” 转过头对沈万山说道:“沈兄,别看这位小兄弟小,你可不得不认识一下。何兄弟可是当朝丞相脱脱的老师的亲眷,来大都省亲的。”王祺连着说了两个可字。 沈万山听到此处,不敢再端架子,胖胖的脸上堆起笑容,双手握住钟离的手说道:“哎呀呀,怪不得有人说我这双眼该被挖掉,让我白白长了一双眼,却识不出贵人,小兄弟莫要见怪,原谅哥哥这做生意的眼里只见的一些铜臭,却没有能力识别贵人。” 钟离对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对自己称呼兄弟已经是很不舒服,又见对方这般放低身价和自己结交,特别还是首次见面就这样巴结的人实在不习惯。 钟离只好向王祺求救,王祺心领神会,对沈万山说道;“沈兄,沈兄,何兄弟也不是外人,不用客气的,等下我跟你细说详情你就明白了。” 接着王祺又把赵日新和洪彦博介绍给钟离,钟离对二人自然是已经熟悉,抱拳互相见礼。 楼内人来人往,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王祺对大家说道:“各位,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经订好的包房,我们到上面去说。” 钟离说道:“王兄,我已经叫了饭菜,你们忙你们的,下来我们再聚就是。” 王祺故意沉下脸来说道:“你这是打做哥哥的脸呢,悦宾楼我比你熟悉。再说和沈兄来此也不是谈生意,就是来吃饭的。如何没有碰到何兄弟自然无话可说,这正好遇见了,哥哥想和兄弟一起吃个饭都不可以吗?” 沈万山也凑趣的说道:“是啊,王兄说的有理,再说我这来大都不巧还遇到了老乡,也实属不易。小兄弟既然是王兄的兄弟,也自然是我沈某人的兄弟,兄弟加老乡,这更没的说了,还请小兄弟不要再推辞了,一餐饭而已嘛!” 众人连说带劝的拉着钟离朝楼上的雅间走去。 进入雅间,又是一番谦让,钟离无论如何也不坐到主位上去,礼让过后,王祺做到首位,左手是沈万山,右手是钟离,钟离下面是洪彦博,再是赵日新依次坐下。 坐定之后,招呼侍女进来伺候。侍女进到房间,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块热毛巾,众人擦面净手以后,侍女收回放到一旁;又放上一杯温茶和一个小广口瓷钵,众人漱口后吐到瓷钵中;一套流程完毕,侍女用竹夹子从一个密封的红漆木盘中夹起一卷雪白的毛巾放置在众人左手的一个瓷盘中。 侍女又在众人面前摆上了一套餐具,白底蓝花,样式精美至极,连吃饭的筷子都是乌木所制。 沈万山见此颇为惊讶,说道:“王兄真是大手笔,沈某谢过。” 王祺说道:“沈兄何必如此客气,沈兄一方豪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这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沈万山说道:“王兄,我沈某说的不是客套话,想来沈某王兄也是了解的,这些年做的生意其中一项就是瓷器,但今天桌上的这套瓷器或者说等下上来装菜的瓷器想必是一整套的。不是沈某卖弄,王兄这套瓷器实属不一般那。” 钟离对这些瓷器一窍不通,见沈万山说的夸张,不由得抱拳说道;“沈兄,我对瓷器外行,这套瓷器和日常所用差异在何处。” 钟离这话正好瘙到沈万山的痒处,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各位,国朝不同前朝,先不说国朝疆域辽阔,内陆贸易横贯东西,就是海运贸易也是连通海外,仅瓷器一项每日需求累以万计也不过分。庞大的需求让各地窑厂竞相生产,仍是供不应求。重要的瓷窑厂就有浙江龙泉系窑,盛产青瓷器。福建窑厂亦多,生产福建青瓷及青白瓷。江西景德镇也是一重要窑厂,其产品无论是质与量,可与龙泉青瓷分庭抗礼。其中以吉州窑最特殊,除了白瓷还生产釉下绘黑花仿磁州窑风格的瓷器,并把剪纸艺术及洒彩等装饰技法运用到烧制瓷器当中。 从生意上来说,江西一地的产品为最,有的经由福建光泽,下闽江,从福州、泉州出口。有的北运至鄱阳,经长江,输送至长江流域各省。亦有南经赣江,越大庾岭,由广东出口。北方有陕西耀州窑,产北方青瓷,均窑系有河南禹县、扒村、临汝、鹤壁集,及磁州窑系的各窑,生产量亦大,但多半供应内销。磁州窑系的产品,除了釉下绘黑褐花外,还有孔雀蓝、绿、黄等色釉,釉下再绘黑花,宋以来的剔花、黑釉加褐彩等也有。定窑系各窑厂亦继续生产定窑型白瓷,仍以恒州为重。总的来说,国朝瓷器广销海外,广为有名,当然还是以南方各窑的产品销往海外为主。 而今天桌上的这套瓷器,定是青花瓷的影青釉,也是国朝早些时候烧制的精品。大家请看,这些瓷器施青白釉,莹润透明,胎骨表面上能看到细密的皮壳层,釉面不光滑,用手握摸有凹凸不平感。器身胎釉微闪青蓝,温润中略显淡蓝,除足圈显水绿色外,器身胎釉显出淡牙黄色,它的显色会随湿度、温度的变化而微显不同。最为关键的是这四爪龙纹,必定是官窑所制,非普通人可用啊。” 沈万山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听的钟离云山雾罩,只是知道桌上的这套东西价值不菲,至于不菲在何处,也就听出个官窑所制。 王祺见沈万山点出疑惑,接口说道:“这套器具是岳父送给我来招待客人的,还算勉强拿得出手,不至于在沈兄这样的大家面前显得过于寒酸。” 沈万山一副了然的表情,沈万山这样的人与人打交道,自然会把对方的背景了解一番,见王祺这么说也就释然了。 钟离还是一副迷茫的表情,王祺见此主动说道:“可能何兄弟还不知道,我岳父乃国朝魏王,这套器具就是魏王送与我夫妇的。” 钟离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这时,酒菜流水般的送上来,大家不在执着瓷器,开始频频端酒。 钟离酒量不大,浅尝辄止。 沈万山见此说道:“我看何兄弟兴致不高啊,可是等下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王祺听此打了个圆场说道:“沈兄勿怪,我对何兄弟比较了解,只是不善饮酒,但对朋友绝对无二话,这话对与否,我表兄洪彦博和日新可以为证。” 二人连连点头。 赵日新说道:“借王爷托大也称您一声沈兄,何兄弟别看不多言辞,但绝对是值得交心的人,这点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作保。” 沈万山听此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不大说话的年轻人不全是依靠他的亲戚背景,自己还很有能力,一般人等也不会让对方说出以项上人头作保的话来,看来自己是真的走眼了,今晚怎么会犯这等低级错误,沈万山不由的有些懊悔。 王祺说道:“刚才在楼下介绍何兄弟的时候,我就跟沈兄说,等下会和沈兄详细介绍我这位何兄弟。” 沈万山说道:“王兄不要再打哑谜。” 王祺微微一笑,就把当晚在赌场如何配合赵日新赢了五十多万辆银子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给沈万山听。 沈万山起身向钟离抱拳说道:“万万没想到小兄弟是如此义气热血之人,沈某有眼不识泰山,实在罪过,沈某自罚三杯。”说完端起酒杯就要喝。 钟离急忙起身阻拦,王祺在身旁按住沈万山的胳膊说道;“沈兄且慢,等我说完你再喝也不迟。” 沈万山只好放下酒杯,王祺对沈万山说道:“沈兄过于自责了。”又转脸对钟离说道;“何兄弟可能不太了解我与沈兄的关系,沈兄生意遍天下,我正好和沈兄有些生意往来,所以比较熟悉,说话也比较随意一些。今日对沈兄也是因为对何兄弟不了解的缘故,还请何兄弟不要见怪。” 钟离说道:“沈兄过于谨慎了,也过于客气了。我并没那么多心思,朋友之间自然要倾心相交,至于因为不熟悉会产生什么误会,对我来说没那么严重。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普通百姓而已,刚才也是王兄高抬我,沈兄万万不用放在心上。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日子久了沈兄就知道我的为人了。” 一番话听的沈万山有些惭愧,从刚见到钟离时的倨傲,到介绍钟离时吴直方的亲戚时带有功利的亲近,到现在知道钟离是真的为人义气而尴尬,这才借着酒来遮掩一二,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这个台阶自己借罚酒下了,内心也会对王祺和钟离二人产生一些隔阂,人到这个层面上,有时候脸皮比钱都重要。 而王祺恰好在这个时候拦到自己身上,给双方再次一个互相认识了解的机会,也是彼此给对方一个台阶,一个面子。 沈万山接着王祺的话,对钟离说道:“今日有幸认识到何兄弟,借何兄弟的话说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有什么事情何兄弟的事儿就是我沈某人的事儿。” 钟离抱拳致谢,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场面再次融洽。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俗家弟子 一顿饭宾客尽欢,直到宵禁时分才被迫散了。 钟离回到房间,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坚持着洗漱了一下上床休息。 时值金秋,大都最近天气一直好的很,天高云淡,天气宜人。 久居江南的钟离对大都的秋天也是喜欢的很,没事在街上走走看看,令人心胸开阔。 钟离日常没事就去扬程帮驻大都的分部转一圈,毕竟迎着扬程帮驻大都帮办的名头,虽是有名无实,面上的事情该做还是要做。 这日钟离正在扬程帮大都分部的堂内喝茶,只见从院门外施施然走进一男子,走到院内点名要见孔克扬。 既然是找孔克扬的,这事儿自然会有管事去应酬,钟离也懒得动弹,装作听不见看不见,不管不问。 院内管事和来人说了半天,貌似没有结果,管事进到堂内叹了口气,对钟离说道:“帮办,您看这叫什么事儿。都说了大小姐不在,这人非要赖在这里不走,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 钟离笑了笑,对管事的说道:“谭管事,你有事就忙你的,不用管他。等他待的无趣了自然就走了。” 谭管事摇了摇头说道:“也是,只要在院内不碍事,他想等就等吧。帮办,我去忙了。”说完朝钟离施礼朝后堂而去。 虽说是到了秋天,但日头还是有些猛,特别是庭院里没有树荫也没有风。 来人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受不住阳光的直晒,有些按耐不住,不停的在院内扇着扇子踱步。 过了一会儿,来人见屋门开着,摇着扇子就进了屋门,进门一看钟离正坐在右手的客位上喝茶,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合,丝毫不认生的走到主位上坐下。 来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身穿水洗白的长袍,腰缠玉带,面白如玉,一字眉,直直的鼻梁,最令人瞩目的是一个男人长了一双杏花眼,环顾之间,勾人魂魄。 坐了半晌,屋内除了二人再没其他人进出。 来人有些不耐,用扇子敲了敲桌面,一副温润的声音说道:“可有人吗,能否赠一盏茶解渴。” 说完,周围也无人应答,来人脸色稍有尴尬,用扇子的扇柄蹭了蹭鼻翼,转头见钟离正惬意的喝着茶,喉咙不由的上下耸动,感觉更渴了。 来人朝钟离抱拳说道:“还未请教兄台。。。。” 钟离放下茶,抱拳回礼道:“在下何四。不知您是。。。” 见到钟离回应,来人脸上的尴尬瞬间消失,堆起笑容说道:“在下楚仲月,孔小姐的仰慕者,何兄也是来此等候孔小姐吗?” 钟离闻此有些诧异,这追人都追到这里来了,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孔小姐的仰慕者,只是来此办事而已。” 楚仲月听此不由长出一口气,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多了一个竞争者呢,哈哈”。 楚仲月倾着身子对钟离说道:“何兄可曾见过孔小姐。” 钟离不知道楚仲月问的目的,只照实说道;“这个自然。” 楚仲月听到此处,不由的脸有急色,匆匆问道:“何兄是什么时候见到孔小姐的,当时孔小姐神情如何,衣衫如何,行程如何,一切可好。” 钟离被一连串的追问惊得有些发呆,楚仲月见钟离发呆,不由的提声说道:“何兄,何兄,我在问你,你最近见到孔小姐她可安好。” 钟离回过神,对着楚仲月说道:“我和她也是匆匆一见,我看着都挺好的。” 楚仲月闻此,不由的惊叹一声,说道:“啊,看来玉容依旧,那我就放心了。” 转瞬间,楚仲月恢复了刚进门悠然自得的样子,用折扇拍打着手心说道:“江头初见客,仗剑着红妆;回眸带笑看,百花皆所伤;虽做江边客,江水随帆过;岁月何所常,青山待衣裳。”说完,一脸肃穆而感伤的表情。 钟离听不懂楚仲月说的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满是遗憾的样子,不由觉得的好笑。 楚仲月突然想到什么,用扇柄敲了敲额头,说道:“何兄可知孔小姐的行程如何?” 钟离答道:“这个实在不知,孔小姐的行踪我也无权知晓。” 楚仲月摇了摇头说道:“是了,是了,你是来此办事的,如何能知道孔小姐的行踪,我这也是急病乱投医了。” 说罢,抬腿走出屋门,朝院外走去。刚出院门,只听一声剑鸣,楚仲月倒飞回院内。钟离见此也走出屋门,站在廊道上观看发生何事。 只见从院门外走进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道士,三十来岁,束发铜簪,右手剑背肘后,左手拢在宽大的袍服中,眼睛盯着院中的楚仲月。 楚仲月一脸无奈,对着道士说道:“邢家林,你这是何苦来着,我已经告诉过你,事情不是我做的,为何你们就是不相信,非要栽倒我头上。” 邢家林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不是你做的又是何人,你的百花扇和流星步是可以随便模仿的吗?我全真派上下的眼睛还不至于瞎到如此地步。只是没想到你禅宗俗家弟子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盗贼,还有脸说不是你做的。” 楚仲月刷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扇子,在胸前慢慢的扇着,对邢家林说道:“俗话说抓人抓脏,你可有凭证?单凭我的流星步和百花扇恐怕难做实证。” 邢家林口中哼道:“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抓到你到掌门面前,你自己跟掌门辩解去吧。”说完,摆剑挺身冲楚仲月面前而来。 楚仲月哈哈一笑,说道:“就凭你的全真剑法,能拦住我吗?”说完,不退反进,扇柄敲向剑身。 转瞬间两人在院内交手十余招,只见一团白光缠绕着楚仲月;楚仲月挥扇急点,只听的当当当的乱响不停。 啪的一声两人倏然分开,楚仲月合扇挥手,只听搜的一道白光直奔邢家林面部而去;邢家林一个后翻身,白光射空。 此时,楚仲月趁邢家林落地未稳之际,侵身向前,左掌拍向邢家林的左胸。 邢家林变掌成啄,急点楚仲月的肘部曲池穴。 楚仲月手掌抬腿直奔邢家林的丹田要穴,邢家林弹身而起,右手挥剑反撩,楚仲月挥扇隔挡,两人又近战在一起。 突然,邢家林脚踩七星步,挥剑急点,剑尖闪闪片刻不离楚仲月的前胸。 楚仲月犹如蝶飞花丛稍沾即走,又如小马乍行跳跃闪腾,一时间残影如飞,令人眼花缭乱。 楚仲月一声长啸,弹身而起,越过邢家林落到院门,对院内的邢家林说道:“我说你全真剑法不能奈我何,你还不信。今日前来此处是为了会见佳人,既然佳人不在,我也没必要再停留了。” 说完,朝钟离一抱拳,说道:“何兄,今日别过,以后有时再见。”说完,一个长身,快速消失在门外。 邢家林看着远去的楚仲月愤愤不已,却无可奈何。按他的武功,真的无法困不住楚仲月。 眼见事情已了,钟离转身要进屋内,邢家林对钟离说道:“且慢,你跟这个楚仲月可是熟悉?” 钟离停住脚步,说道:“道长错会了,我和他并不熟悉,今日只是初见。” 邢家林说道:“哼哼,初见,我看未必。你们在这里偷偷相见,定是一丘之貉。” 钟离说道:“这位道长,未见之实,就妄加定论,未免太过偏颇了吧。” 邢家林说道:“太过偏颇?和楚仲月这样的人在一起还会是什么好人吗?” 钟离说道:“刚才和道长说过,我和他今日仅是初次见面,之前并不认识。” 邢家林愤愤地说道:“你说不认识他人如何知道,我亲眼所见他从此门走出,而屋内只有你们二人,你说不认识谁会相信。” 钟离从未见过这么牵强附会的人,心里也不由的有些气愤,说道:“我们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邢家林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能和这种人在一起可以预见你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人。” 钟离呵呵一笑,说道;“道长,我不是好人又如何;再说,我是不是好人也不是道长说了算的。” 邢家林说道:“你不必跟我打机锋,我还不知你做过何等恶事,如若让我知道,我掌中三尺青锋,定然不饶。” 说完,插剑入鞘,快步走出院门。 钟离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今天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到这里先是遇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楚仲月,又遇到一个牵强附会的全真道士,这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 发生了这么热闹的事情,院内竟然无一人进来,钟离觉得也是奇怪的很,索性不再想它,转身进入屋内。 刚坐定,管事的从侧门进来,先看了一眼屋外,看见没人,转身对钟离说道:“帮办,刚才那位楚公子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每次来都是找小姐的。刚开始一两次我还应承着,以为是和小姐非常熟悉的人。通过交谈才知道,此人和根本就不认识小姐,只是远远的看见小姐来过咱们分部。不过我看楚公子一表人才,出口成章的,估计也是一方人物吧。” 钟离点点头,心中暗道:“禅宗俗家弟子,初见一女子,竟然如此锲而不舍。仅仅是为了贪图孔克扬的美貌吗?这全真道士最后说的这一套莫名其妙的话,也只是表达楚仲月不是什么好人吗?” 钟离对管事的说道:“先不管他们,如果小姐过来,就告诉她此事,让她拿主意决定。如果这两人再来,只要不在这里闹事,不必理会就是。” 管事点头应允。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佛门盛事 楚仲月偶尔会来扬程帮在大都的分部,主要还是看看能否在这里遇到孔克扬。钟离和楚仲月两人偶尔会有碰面,只是没有太多交流。 这日,钟离闲着无事来分部闲坐,刚刚坐下就见楚仲月兴冲冲的进入院门。 楚仲月进到屋内,见钟离正好也在,抱拳施礼道:“原来何兄也在,不知孔小姐今日可有驾临分部吗?”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还未曾来过。” 楚仲月貌似很有耐心,听钟离这么说,竟然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 楚仲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大红的请帖放到桌子上,对钟离说道:“过几日就是我佛门盛事,机会难得,本想亲自邀请孔小姐参加盛会,但这次还是没有遇到。也罢,我就把请帖先放在贵处,如果孔小姐到时能来,我楚仲月必热情招待;嗯,如果到时孔小姐无暇,何兄得空也不妨用孔小姐的帖子去看看。大会验证是认帖不认人,所以不必担心会受到阻拦。在此还要说声抱歉,因为没有更多的请帖再请何兄,主要原由是这请帖过于稀少的缘故,这失礼之处,还请何兄多多海涵。” 钟离起身抱拳说道:“感谢楚兄盛情相邀,孔小姐若是这几日到了我定会转交;若孔小姐到时还没有来大都,我一定借此良机去见见世面。” 楚仲月听到钟离这么说,不由的哈哈一笑,说道:“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几日也是实在忙的很,就不再打扰了。”说完抱拳转身就朝外走,钟离送到院门,两人挥手作别。 盛会正式开始之日,孔克扬仍然没有回来,钟离正好没事就朝请帖上的地址万寿山而去。 还没有走到会场门口,路上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场面混乱不堪,一群武侯正忙着维持秩序。 钟离一路走一路打听,刚到验证处,只听的一声锣响;转头一看,只见远处有两队人马正齐步而来。 钟离旁边的人见此情形,惊声说道;“是怯薛军和侍卫亲军,难道皇帝今日要来吗?” 来的两队人马一队身穿黄甲,手持长枪,腰佩环刀;另一队身穿黑甲,也手持长枪,腰佩环刀。 两队中间是两名骑马的将军,身穿黄甲的将军面色黝黑,胡须长了一脸,浓眉豹眼;另一名将军骑着一匹枣红马,黑甲白面,横胡短髯,两人头上戴的都是宝顶金钵笠。 钟离旁边的人说道:“原来是那牙阿统领和枢密使,皇帝要来是没错了。哈哈!今日我可开眼了,有幸能一睹圣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转瞬间二马来到队伍前面,身穿黄甲的将军说道:“怯薛军一队稍后随皇帝进入会场护卫,其他人警戒二围。”说完,转头对黑甲将军说道:“其他地方还要烦请枢密使多费心思才是。” 枢密使抱拳说道:“这是自然。” 其他人轰然应诺。 钟离不敢再多耽搁,赶紧验证进场。场内面积很大,钟离按照请帖上的座位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位置,眼看着进场的兵士越来越多,为了避免麻烦,钟离拿着请帖向旁边站立的一个侍者询问。 侍者一见钟离的请帖,立刻躬身施礼。侍者也不说话,抬手虚引,带着钟离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一个三阶梯台子前才停止脚步。 侍者转头轻声问了一下请贴上的数字,钟离看了一眼请帖,说给侍者。 面前的台子大约有十丈长,五丈宽,最上面的一阶有三丈宽,中间是一把宽大的龙椅,龙椅两侧共放着四排椅子,每排又有九张椅子从龙椅依次向外排开。 龙椅后面插着九根苏鲁锭长矛,红白黑相间排开,台子的两侧插满了代表着皇帝身份的镶着红边的黄色旗帜,上面画着金龙、飞马、虎豹等各种动物,在风中不停的舒展着,旗上的动物犹如活过来一般。 第二阶梯的椅子椅面朝外,在宽大的甬道两侧依次排开,前后共两排;第三阶梯的椅子和第二排一样,前后共三排,放在二三阶梯的椅子数量不多,加起来也没超过一百张。 这时候在二三排的椅子上稀稀疏疏的已经坐下了几个人,有的看着穿着富贵,有的人穿着官服,也有一些身穿袍服的人物,不好分辨都是什么人。 侍者把钟离引领到第三阶中间靠近甬道的一个位置,施礼后离开。 见此情景,钟离才明白为什么楚仲月会说请帖稀少。也难怪会稀少,钟离请帖上的位置距离皇帝的龙椅也不过四丈左右;这个位子要是拍卖,说价值千金毫不为过。 钟离索性不作他想,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坦然坐下,反正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也不必想着会有人跟他打招呼。 周边座椅上的人逐渐多起来,认识的人坐在椅子上互相打招呼说着话,不认识的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下面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突然钟离感觉一道掌风朝右肩袭来,在手掌将要按到还未按实肩膀的瞬间,钟离右肩往下一沉,又猛的弹起,立刻觉到肩膀的压力瞬时一空。 钟离转头查看,只见楚仲月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见钟离看向自己,楚仲月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有些惊魂未定的对钟离说道:“何兄好深厚的内力,刚才这一下,差点震断我的手腕。” 钟离连忙起身致歉,说道:“实在不知道是楚兄,刚才只觉得有一道掌风奔向右肩,身体自然就反应过来,抱歉,抱歉。” 楚仲月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是我太唐突了。不过等下何兄可不要轻易展现功夫,不然恐有大祸。” 钟离在验证处听到皇帝要来,自己坐的这个位置距离皇帝又这么近,自然护卫会非常严密和警觉,也知道稍有不慎就容易出事。 钟离对楚仲月说道:“谢谢楚兄提醒,我会记在心上的,不会给楚兄惹事。” 楚仲月未置可否,问钟离:“孔小姐仙驾还是未到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一直未见到过她。” 楚仲月刚要再说话,突然听的一声长号响起,旁边的人纷纷站起。 楚仲月连忙对钟离说道:“我有事先离开,有机会再聊。”说完不等钟离说话,快速向台子外侧而去。 钟离顺着人们的眼光向前看去,只见至正皇帝带着大臣们正朝台子走来。 钟离这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只见至正皇帝穿着一身杏黄束身服,头戴黄边白顶的金钵笠,细眉长眼,悬胆鼻,横胡,下巴短须,白胖的脸上若有若无的带着笑容。 至正皇帝走的是仰首阔步,目不斜视,身后的官员按品级成两列跟在皇帝身后直奔最上一阶而去。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长号响起。 钟离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喊道:“坐~”众人随声轰然坐下。 至正皇帝软软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今日是我国教盛事,朕携众臣工亲临,以壮声威。朕也不喧宾夺主,帝师还是你来主持吧。”皇帝的威严有时不是话越多越好,反而语言简短更体现的淋漓尽致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走到甬道中间,说道:“资戒会正式开始。” 钟离只觉得一道温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又朝台子前宽大的广场震荡开去。 贡噶坚赞贝桑布的话说完,广场上还在响着着回声。 钟离心道:“这人好淳厚的内力,话音能在空气中产生震荡,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 广场西侧长牛号角响起,只见一队身穿枣红衣的喇嘛走到广场中的露地上,席地而坐,看其阵势恐怕不下百人。 这时,只听当的一声钟声响起,众僧人开始齐声诵经。 钟离对经文不懂,但听僧人的诵经之声,却暗合自己日常静坐吐纳的节奏。 随着诵经的声音持续,钟离不由的被带入到诵经之中,只觉得众僧人的诵经声像一层层连绵不觉得巨浪冲击着身体,更没想到的是体内的真气开始随着诵经声震荡起来。 钟离急忙暗自运功压制真气,但越是压制越感觉诵经声震荡的力量越大,犹如黄钟大吕在耳边轰然作响,又如一道道重锤在锤击着胸膛。 好在钟离头脑还算是清醒,知道这是在会场,旁边站立的就是警备的怯薛军,自己稍有不同寻常的动作就会被发现。 钟离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咬紧牙关,舌尖顶住上颚,拼命抵御血脉中“造反”的真气。 突然诵经声唱到一个高音,钟离只觉得咚的一声,自己的心脏跳动戛然而止,脑子嗡的瞬间失去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离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只见周围的人们还在听众僧人诵经,心脏也不再难受,耳朵也从轰鸣声中逐渐恢复了正常。 钟离迅速运功查看了一下身体,只觉得经脉被拓展的强韧了许多,呼吸之间能清晰的觉察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细微变化。 钟离抬眼看向天空,只觉的空间的层次更加分明,树叶的摇动都暗含着某种至理。眼睛看向太阳,只觉得太阳就像一个挂在空中的白盘,丝毫不觉得刺眼。 远处场中的一个僧人鬓角有汗珠要滴下,钟离能感觉下一步这个僧人会摆动一下耳朵,在汗珠落下的一瞬间钟离看见这个僧人的耳朵果然抖动了一下。 钟离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情绪高涨,有种莫名的喜悦感在扩散开来,这种感觉让钟离有想高声长啸的冲动。 钟离微微转动一下肩膀,想把这种感觉散开,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眼光看向自己,背上的汗毛瞬间炸起,犹如尖芒刺背。 钟离不敢妄动,慢慢的收敛气机,放松身体;过了半晌,这才感觉到背后那道眼光不再注视他了。 钟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背后已经湿透,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秋风一过,顿感一片凉意。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章 御史上奏 整整一个上午僧众在不停的诵经,钟离现在感觉到僧人们的禅唱犹如风过平湖,吹皱一池涟漪,整个人身心舒畅,精神健旺,再也没有开始刚听时造成的气血翻滚了。 但看此时周围众人脸色就没这么好了,一个个精神疲惫,满脸倦怠之色。 悄悄向后看了一眼,钟离见皇帝在锦罗玉帐下也有些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强撑着。 钟离朝刚才感觉有人看他的方向望去,在最上面一阶右侧第二排的第二个位置看到一个大和尚微闭着眼睛随着众僧一起诵经。 大和尚感觉有人在看他,睁眼转头朝钟离所在的位置看过来。就在大和尚转头的一瞬间,钟离坐正身体,撤掉功力,装作听经的样子,表现的和常人无异。 钟离也不知道对方看到自己没有,也不敢再回头查看,以免引起对方的警觉。 这时,有脚步声从后面响起,有人说道:“臣御史台御史贺鲁连珈有本上奏!” 有些昏昏御睡的至正皇帝听到有人上奏,下意识的说道:“奏来!” 贺鲁连珈说道:“臣奏宣政院院使笃怜帖木儿尸餐素位,上不匡主,下不益民,请皇帝予以重处。” 贺鲁连珈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的真真切切;刚才还交头接耳也立刻停止了说话,吃惊的看着站在台中间的贺鲁连珈,心里都在想这是怎么了。 台上安静的只听见人们急促的呼吸声,僧人的诵经声仿佛也远离了,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出大事了。 至正皇帝坐正身体,脑子还没转过来,皱着眉说道:“刚才奏请何事?” 贺鲁连珈再次大声说了一遍:“臣奏宣政院主官笃怜帖木儿尸餐素位,上不匡主,下不益民,请皇帝予以重处。” 周围人声轰然而起,叽叽喳喳的低声交谈着,就像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清晨树林的寂静,惊得枝头鸟雀振翅飞起一样。 当当当三声金罄响起,有太监大声喝止“肃静、肃静、肃静。” 周围的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钟离也随着大家转身看向台子中间。 至正皇帝看着台上的贺鲁连珈,说道:“贺鲁连珈,你可知道你所奏的是什么?” 贺鲁连珈说道:“臣知道。” 至正皇帝说道:“好,你说吧!” 贺鲁连珈说道:“刚才皇帝问臣是否明白自己所奏的是什么,臣曾在翰林院做过编修,自然知道宣政院主管何事。臣奏请皇帝重责宣政院使主官也不是一时脑热,臣实在是忧心不已,不得不做。 国朝对所有宗教都采取宽宥的政策,促其发展,不管是佛教、道教还是其他宗派;但凡事皆有法度,如果事事任其发展,则后果未必都是好的。特别是两次佛道辩论佛教胜出后,佛教更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两。世宗皇帝有言,自有天下,寺院田产,二税尽蠲免之,并令缁侣安心办道。可以说佛教在朝廷支持下,壮大迅速,除了收并的道教观庙,国朝还大建寺庙,不断赏赐田地财帛。武宗皇帝更是下诏,凡殴打喇嘛者,断其手,凡咒骂喇嘛的,割其舌。这样的放纵结果就是僧侣肆意妄为,不遵法纪,每每祸害一方,官民都是敢怒不敢言。 皇帝可知,有的僧侣不守戒律,生活腐化,个个丰车肥马,交接权贵,昵声色,殖财货。有的小庙主持竟然有姬妾妇女十数人,还有的僧侣强占民田,掠夺财富,欺男霸女,甚至敢蔑视公堂。 如至元十四年杨琏真迦任元朝江南释教都总统,掌江南佛教事。其在位之时盗掘钱塘、绍兴宋陵,窃取陵中珍宝,弃尸骨于草莽之间。绍兴人唐珏等以假骨易诸帝遗骨,葬于兰亭,植冬青树为识。后杨琏真伽复取假骨,杂以牛马枯骨,在临安故宫中筑白塔镇压,名曰“镇本”。 如至大元年,上都开元寺西僧强市民薪,民诉诸留守李璧,璧询问其故,僧率其党持白梃突入公府,隔案引璧发,久乃得脱,奔诉于朝,遇赦以免。 再如大元二年,复有僧龚柯等十八人,与诸王合儿八刺妃忽秃赤的斤争道,拉妃堕车殴打,且有犯上之语,事闻,诏释不问。为何僧人有如此猖狂之态,皆因国朝过于宠溺佛教。 再者,朝廷给予佛教如此厚待,免除税赋,而朝廷税赋来于生产务农者,他们为了躲避赋税,纷纷投靠寺庙变成寺户、佃户,而破产者自然而然沦为僧尼。更有甚者一些持田大户把自己的田产转为寺产,用以逃避税收。长此以往,朝廷赋税必将枯竭,而朝廷还要拿出钱财用于佛道法会、祈祷、印经、斋僧、修建寺庙等。 皇帝,您可知今日资戒会花费国帑多少?我查阅了户部开支列费,竟然金五百四十四两有奇,水银二百四十斤。若算上内廷佛事,全国其他寺庙佛事,靡费何止百万。 皇帝,黄河泛滥多年屡修不止,今年又暴雨频频,全国奏报暴雨次数竟然有五十次之多,造成各地河堤多有决口,冲毁民田房屋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嗷嗷待哺。灾后更是又疫情不断,幼儿呼号于野,死者无人安葬。不料想此时又雪上加霜,河南、江浙各省路盗贼四起,刘、赵、彭、徐等贼寇反叛,截断漕粮,造成大都粮价飞涨,虽然朝廷大军四处平叛可以以安民心。可国库已经没有钱粮救灾,修复水利道路,拨付军费开支,甚至早已经是寅吃卯粮了,这样如何得了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依靠脱脱丞相发行变钞,填充国库,缓解财政,但变钞又是从已经贫弱不堪的百姓口中夺食啊!国事已经危卵如此,而我们还在这里大兴佛事。是故我想问问宣政院院使,天下百姓嗷嗷待哺,寺庙可有赈济灾民,没有,他们还在放高利贷吞并田产土地,盘剥已经走投无路的百姓。 在如此情形之下,不反是死,反叛也是死,这也才是为何反贼盗匪四起的原因啊。 皇帝,臣泣血上奏,奏请重责宣政院使主官尸位素餐。恭请圣裁!” 贺鲁连珈说完,跪地不起。 周围人听的真切,也听得明白,这貌似是参宣政院院使,实则是参帝师啊。场中人除了钟离大概都知道帝师才是实领宣政院事,宣政院院使只不过是一个名头而已。 至正皇帝听的呆了,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比参皇帝都还严重的事情。 没等至正皇帝开口,丞相脱脱起身,说道:“皇帝,臣脱脱有事上奏。” 至正皇帝正发愁怎么处理,见脱脱奏事,连忙把话转移到脱脱身上,说道:“何事?” 脱脱说道:“值资戒盛会之时,贺鲁连珈如此不顾时宜奏事,实在有失朝廷脸面,臣奏请免去其御史一职,责成回家反躬自省,以示惩戒。” 脱脱话刚说完,对面的丹巴上师起身说道:“丞相,贺鲁连珈如此狂悖之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轻飘飘的一句免去御史一职,回家反躬自省就可以了吗?好像宣政院也不归丞相所管辖吧。” 脱脱脸色一沉,说道:“丹巴上师,宣政院的确不归中书管辖,但御史可在我中书管辖之内。” 丹巴上师说道:“那贺鲁连珈上奏可是事实吗?” 脱脱不敢妄言,脱脱知道贺鲁连珈说的没有错,而且事先也跟自己说过此事,但这个马蜂窝实在太大了,脱脱都不敢轻易去捅;自己也跟贺鲁连珈说了暂时不要妄动,这事情要徐徐图之才行,脱脱没想到今天贺鲁连珈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此事捅了出来。 脱脱一时也找不到稳妥的解决办法,只能采取以大化小的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但是丹巴上师问到事情关键所在,让脱脱也不好直接回答。 如果脱脱说贺鲁连珈上奏的是事实,那么他们就会面对着更强大的攻击,事情往后的发展自己也就无法掌控。如果脱脱说贺鲁连珈说的不是事实,那贺鲁连珈就是欺君罔上,罪不可赦了。 脱脱想了想说道:“皇帝,贺鲁连珈作为御史,风闻奏事是其职责,虽然有的地方他说的言过其实,但其目的是好的,因此臣奏请免去其御史一职,回家反躬自省。” 丹巴上师闻此哈哈大笑,说道:“丞相口才了得呀!贺鲁连珈如此欺君,竟被你狡辩成风闻奏事;你这是在打我朝历代皇帝的脸吗?” 脱脱闻此,急忙跪倒在地说道;“皇帝,臣绝无此意。御史所职,风闻奏事,如此而已。” 至正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脱脱,心中不忍,说道:“朕明白丞相的心思,先起来吧。” 至正皇帝对着地上跪着的贺鲁连珈说道:“贺鲁连珈,国事艰难,朕也忧心如焚,这才开此资戒会,向天祈祷护佑我朝万年康盛。你心忧国事而上奏是你职责所在,也无过错。但你所说之事例皆为前事,如杨琏真迦者也早被处罚,不可以往事来证当前。我朝疆土连绵万里,所辖臣民何止亿兆,当中有不法之徒,实属正常。即便僧侣之中也有不守戒律者,但毕竟是在少数,不可以偏概全。你所奏之事朕知道了,朕会下诏责令宣政院严格管辖各地寺庙僧众不得骄纵。身为御史,你本可在朝堂之上上奏,但你在此盛事之时,不顾大体,不顾朝廷脸面,虽名为奏事,实则为博虚名,有负其职。来人,免去贺鲁连珈御史一职,徒二千里,杖三十,遇赦不赦。” 贺鲁连珈再拜,说道:“谢皇帝!” 脱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贺鲁连珈,心道:“只要人没事就好。” 钟离看着忧愤不已的丹巴上师,暗暗咬牙,心道:“原来你就是丹巴。” 资戒会当天不得进食,以示内心虔诚,这段插曲过后,众人继续听经。 众人没想到的是贺鲁连珈回家当晚,突然暴病吐血而亡。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一波未平 场中的僧人终于诵经完毕,站起身朝皇帝行礼后离开广场。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声音响起:“现在开始资戒会第二个内容:荐才。本项目的旨在选拔年少俊良之辈,为国储才。有请各宗派推荐。”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刚说完,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钟离后方响起:“帝师多年来不辞劳苦为国荐才,眼见的这些俊良之才经过锻炼成长,充斥到各部衙门担任要职,已经显示出超凡的能力,如此成绩说帝师劳苦功高也丝毫不为过。只是惭愧的很,我全真多年来困顿不前,俗事繁杂,始终不能为国荐才一二,实在有负朝廷对全真的器重和厚爱。我完颜德明叨尘全真掌教,更是有愧于历代掌门和师尊的教导,心中暗暗决心定要不负皇恩,积极寻找可用之才以荐我皇,经过这几年在门徒中探查寻访,遴选了若干弟子加以悉心培养,终有所成。乘今日盛事之东风,献于皇帝阶前,以供朝廷驱使。”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朝完颜德明点了点头,闭眼不语。 完颜德明一招手,从台下走上七个年轻道士,为首的赫然是前些天钟离见过的邢家林。 七名道士站成一排向至正皇帝躬身施礼,完颜德明说道:“当年我重阳祖师有七名弟子,特别是长春子祖师更是有幸得见成吉思汗,被大汗赐予神仙称号,并下令命长春子祖师掌天下道教事。今日我全真教效仿当年全真七子,在众弟子中选出七名略有小成的弟子组成新全真七子荐于朝廷,若将来能建功一二,也是为我全真争光了。” 至正皇帝听此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完颜德明掌全真教以来勤于王事,仍不忘为国荐才,朕心甚慰。儒释道三家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应分工共存,辅我皇元。来人,今同知集贤院道教事、玄教大宗师完颜德明向朝廷荐才七人,授真人称号,发玺印度牒。” 完颜德明和新全真七子躬身施礼退下。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曾经观察过钟离的大和尚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皇帝面前,施礼说道;“皇帝,完颜掌教荐才御前,我佛教禅宗亦不敢落人于后,因禅门戒律所限,出家人不得再理会红尘之事,遂向皇帝荐一佛门俗家弟子。此弟子贫僧教导有年,不敢妄言大才,但已勉强出师,今日荐于皇帝阶前。” 只见一名身穿水洗色长衫,手持纸扇的男子走到至正皇帝前,施礼道:“佛门俗家弟子楚仲月觐见皇帝。” 钟离心道,怪不得看着背影眼熟,没想到真是他。 至正皇帝看了看大和尚说道:“善识大和尚有心了,只是你这俗家弟子应归属何处?” 善识大和尚说道:“皇帝不必忧心,赐予度牒玺印归档备用即可。” 至正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大和尚这么说,就按此办理吧。” 善识大和尚和楚仲月施礼退下。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说道:“可还有其他宗派再向皇帝荐才的?”见底下再没有应声的,转身面向皇帝,说道:“皇帝,我喇嘛教向朝廷荐才五十七人,请我皇赐予度牒玺印。”说完,把写有名单的折子递上,旁边太监收过来放到一旁。 至正皇帝用拍了一下旁边的锦榻,说道:“大好事啊,没想到今年各宗派都有荐才,另外朝廷不日将会再开恩科特选,遴选天下英才。如此我们君臣同心,定能佑我皇元国祚绵长。哈哈哈。。。。帝师,继续吧!” 贡噶坚赞贝桑布说道:“武选开始!哪家先来?” 善识大和尚接口说道:“帝师,由我这俗家弟子先来如何。” 贡噶坚赞贝桑布说道:“也好!”说完,退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完颜德明接口说道:“大和尚,我听说你白云宗的彭莹玉又起来作乱了,看来刚才贺鲁连珈所言不虚啊!前几日有贼人深夜偷入我全真云楼藏书之地企图盗宝,正要得手之际被我弟子发现,打斗中知道来人赫然是你佛教弟子,不知大和尚是否知道此事。”说完,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楚仲月。 善识大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完颜掌教此话从何说起。我佛家弟子虽有不肖,一旦发现必会革除僧职收回度牒,那白云宗也被宣政院除去宗号,白云宗弟子也不被我佛门认同。他彭莹玉也早已不是佛门弟子,如今他反或不反与我佛门何关。再者,白云观高手如云,我佛门弟子就是行为再有不端,焉敢去贵观祖庭行偷盗之事,这丝毫不合逻辑。既然完颜掌教认定那贼人是我佛门弟子,手中定然掌握线索,不知能否出示以为证据,以便查证呢!” 完颜德明说道;“贼人蒙面而来,手持一把纸扇,使用的功夫也是贵派的金刚点穴手,不过看身材倒是和贵派这位俗家弟子有些相像。” 善识大和尚说道:“我佛门金刚点穴手这等粗浅的功夫在众弟子中流传甚广,也早已流传到江湖中多年,且江湖中用扇子做兵刃者更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凭此来佐证贼人就是我这弟子,未免也过于草率了吧。” 完颜德明听此说道:“也罢,总之是没有抓到贼人,我也是向大和尚了解一番,是与不是不是重点,毕竟我全真也没丢失什么,并且我相信那贼人也不应该是贵派弟子。俗话说福祸两相依,这话一点不假。此事之后,我的弟子在整理查验云楼藏书是否有失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重阳祖师的七星北斗阵剑法。我这几位弟子稍作练习,今日就向贵弟子讨教一番如何?” 善识大和尚高唱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完颜掌教,谁人不知七星北斗阵剑法乃贵派镇派的剑法,剑阵威力巨涛无比,多年以来威镇天下。贵派用此剑阵对待贫僧这仅仅修炼了几年的弟子?完颜掌教未免过于看的起他了。” 完颜德明说道:“不然,大和尚太过自谦了。佛门武功千年来执天下武功之牛耳,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我相信贵弟子早已得到贵派真传,定不负其名,大和尚应该可以放心为之。” 善识颌下胡须无风自动,可见内心十分激动。完颜德明步步紧逼不让,就是想让善识大和尚在冲动之下答应完颜德明的要求。七星北斗阵剑法是全真祖师王重阳为当时全真七子所创的合击剑法,七人合击的威力就连当时天下第一高手的王重阳自己都难以应付。即便现在的全真七子远不如以前的全真七子,但在剑阵合围之下,楚仲月武功再高也无法抵挡。要是自己冲动之下答应了完颜德明的要求,楚仲月今日必然会死于剑下。如果真的这样发生了,佛教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在脸上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这个脸面无论如何是丢不起的。 正是想到这点,善识大和尚才内心颇为激动。但如果不答应就代表着佛门认输,毕竟比武交流也没有事先说明是一对一还是多对一;但如果答应了,楚仲月必然性命不保。 选择如此艰难,让善识大和尚后悔第一个出来派人比试了。但事已至此,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左右之间一时难以拿定主意。 就在善识大和尚思索的时候,突然一个说着生硬蹩脚汉语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如果大和尚为难,不如让我大日本平尺左部讨教一番如何?”只见平尺左部走到台前,朝皇帝躬身施礼后,对善识大和尚说道。 善识大和尚看向帝师,帝师微微点了点头。 善识大和尚说道:“小徒不才,若贵使有意,定然不敢争先。只是不知道完颜掌教又做如何想呢?” 完颜德明朝皇帝抱拳说道;“皇帝,此次选才比试可允许外臣参加吗?”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截口说道:“此次选才比试并没有明确章程,自然也没有限制外臣不可参加比试。不过不管哪方输赢都是为了锻炼双方,赢虽可喜,输了也没有关系,年轻人应该有知耻而后勇的胸怀。” 至正皇帝说道:“帝师说的有理,各宗派荐才也是为了朝廷所用,互相切磋一番也无不可;但要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死伤一人都是朝廷的损失。就这样吧。” 完颜德明听到皇帝这么说知道想借比试除掉楚仲月这个贼人的想法被这个平尺左部的贸然插入打断了,心道:“既然你想冒头,那就拿你做样子吧。”心中想定,完颜德明说道:“既然如此,全真也乐于向贵使讨教讨教。” 平尺左部走到台子中间,朝至正皇帝施礼后,抱肘立定。 平尺左部今日穿着一身黑衣,脚踩木屐,宽大的衣袖用锦绳把袖子拢起来,身上斜斜的插着三把刀,孔武有力的胳膊肌肉隆起,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蔑视,瞅着全真七子。 以邢家林为首的新全真七子正要上台,突然又有声音从一旁的坐席上传来:“既然皇帝允许外臣参加,高丽使臣赵日新想先向日本贵使讨教一番。”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眉头微皱,心道今日比武荐才本是国内的事情,不料想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突发的事情,难道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东西自己没有觉察到吗?但想到刚才有言在先,现在自然也不能反悔。 赵日新腰悬宝刀,背着手走到台上,眼睛定定的看着平尺左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一波又起 平尺左部对赵日新说道:“如此,还请赵君赐教!” 赵日新说道;“平尺兄不用客气,刀剑无眼,等下还请手下多多留情。” 平尺左部不再言语,朝赵日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起身的之时刷的抽出一把刀直奔赵日新的前胸而来。 赵日新一拍刀鞘,呛的一声刀从鞘中弹射而出。 赵日新左手持刀躬身前行,躲避过平尺左部直来的刀,反手撩向平尺左部的腹部。 平尺左部半途中右脚用力,身体弹身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躲过赵日新的反手刀。 平尺左部落地后一个转身,双手握住刀柄,刀身担在左臂,眼睛盯着赵日新持刀的手。 赵日新刀交右手,刀尖斜斜指向右下方。 第一个回合结束,双方内心对对方都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赵日新对平尺左部的初判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平尺左部对赵日新的感觉是临危不惧,随机应变。 赵日新对平尺左部说道;“平尺兄,在高丽大家给我起了个浑号,被称作急刀。意思是说我一旦进攻就如狂风暴雨,不把对手斩于刀下势不停手,所以平尺兄要多加小心才是。” 周围的人听到赵日新在比试当中还不忘提醒对方注意自己的攻势特点,不由的在心中为赵日新这份胸襟暗暗称赞。赵日新这急刀被称作君子刀也不为过,相比之下,大家对平尺左部不宣而战颇为不满,对其印象也大打折扣。 平尺左部不理会也不回答赵日新的话,深吸一口气,右腿前迈半步,挥刀猛斩赵日新身体的左右空挡,惨烈的刀气撕开两侧空间,对赵日新形成牵制。与此同时,平尺左部快速踏步向前,反手撩向赵日新的前胸。 赵日新双目一凝,右脚用力,趁平尺左部刀锋左右交叉的瞬间,劈刀切入。只听当的一声,双刀倏然分开。 赵日新刀势不减变劈为刺,直奔平尺左部的左胸而来。 平尺左部右手持刀,左手刷的从腰间又抽出一把刀,反手格挡赵日新的刀势,右手挥刀朝赵日新的手臂砍来。 赵日新刀势已老,顺势一个旋身,挥手扬刀剁向平尺左部的右肩。 平尺左部双腿后错两步,躲过赵日新的刀,赵日新翻转手腕,刀又奔向平尺左部的左肩。 平尺左部围魏救赵,身体右倾躬身蹲腿,右手刀急切赵日新的手腕。 赵日新顺势沉腕,刀势不减,和平尺左部的右手刀撞击在一起,当啷一声双刀弹开,赵日新一个旋刀缠住平尺左部的右手刀。 平尺左部只觉的右手传来一股急速的旋力,如果自己用力阻挡必然影响刀的力量,如果左手上刀,已经来不及。刹那间,平尺左部做出了决定,左脚用力,随着赵日新的刀势旋身而起,身在空中做了两个旋转才堪堪卸掉赵日新的刀力。 趁平尺左部身体在半空无法着力,赵日新墩身后仰,刀竖胸前,身体滑到平尺左部下方,右脚同时踢出,直奔平尺左部的小腹。如果被这脚踢中,平尺左部丹田必然被废,丹田废了,人自然也就废了。 平尺左部知道厉害,人还在半空,左手刀顺腹部向上,反撩赵日新的脚腕,右手刀切向赵日新的脖子。 赵日新见不能凑工,急忙收脚挥刀,隔开平尺左部的右手刀。 两人身体互相交错,赵日新顺势站起身,平尺左部也落地站定。 平尺左部刷的从腰间抽出第三把刀,用牙齿咬住刀身。第三把刀长约一尺,刀身奇薄,刀尖闪烁着冷光,让人感觉锋利无比,吹发可断。 平尺左部右手刀竖立在胸前,左手刀朝肘后,呼吸缓慢,眼睛微闭,冷冷的看着前方的赵日新。 赵日新横刀胸前,左手立掌藏于右肘之下,双腿微微蹲起,眼睛盯着平尺左部口中的这把刀。 看时间估计在未时,阳光透射在大地上。虽然十月的天气已经不会像前几个月那么炎热,但在这个季节中午的时候温度还是有些高,属于乱穿衣的时候。 围观的人们早已经忘了刚才还热的口干舌燥,精神疲惫,现在的注意力被场中的比试深深吸引住了。 这时,赵日新突然发难,双腿快步交错向前,手中刀离手旋转而去,斜着飞向平尺左部后颈,同时左手拍向平尺左部的前胸。 平尺左部俯身躲避后面的来刀,左右手双刀剪向日新的脖子。 赵日新被逼半途变招,左手臂架向平尺左部的双臂,右手抓向旋转过来的刀柄,顺势又切向平尺左部的左边腋下。 平尺左部猛的飞起右腿蹬向赵日新左胸,呯的一声,赵日新应声而退,赵日新的刀也从平尺左部腋下划过。 两人倏然分开站立,赵日新只觉的胸口一闷,感觉嗓子有些发甜,赶紧运功行气,压下胸中翻滚的血气。 平尺左部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只见从腋下一直到前胸被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有鲜血正从皮肤上渗出。 善识大和尚眼冒精光,盯着场中的两人,心道:没想到高丽和日本竟然出了两名高手。两人不仅刀法精湛,而且内力还如此雄厚,这样的高手在年轻一辈中也是翘楚了。 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举手示意,说道:“停!” 平尺左部和赵日新看向贡噶坚赞贝桑布,帝师继续说道:“两位武功精湛,不分伯仲,做合论如何?” 赵日新收刀施礼说道:“敢不遵命!”又对平尺左部说道:“不知平尺兄以为如何?” 平尺左部也收起刀,朝帝师说道:“好!” 帝师说道:“两位此战精彩绝伦,令人目不暇接,此后江湖中定又传佳话,你二人扬名皇元武林指日可待。现在我们再看看他人的比试如何!” 二人连忙称是,施礼退下,各安其位。 帝师朝善识大和尚说道:“善识大师,让令徒继续如何?” 善识大和尚大和尚点头应允。 楚仲月走到台中央,朝赵日新和平尺左部说道:“两位兄台的比试令在下眼界大开,以后有机会再向两位请益。”又抱拳面向四周,说道:“不知道哪位朋友可以赏脸前来切磋一番。” 全真七子之一邢家林起身道:“我来向楚兄讨教讨教。” 楚仲月说道:“可只是邢兄一人吗,抑或全真七子一起?” 邢家林哈哈一笑,说道;“我一人足矣,何须全真七子齐手。” 楚仲月答道:“如此说来,你一人可代表全真教了?你若落败是否可以说就是全真教落败了?” 邢家林说道:“自然如此。” 楚仲月用扇柄慢悠悠的拍打着手心,口中说道:“既然如此,你我就认真一战,前几次在下都是有事无暇分心,让邢兄不能尽兴;今日时间充裕,定要向邢兄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完颜德明突然说道:“且慢!”转头对善识说道:“大和尚,徒弟们比试我们加点彩头如何?” 善识大和尚口中念道阿弥陀佛,不多言语。 完颜德明笑咪咪的用手捋着颌下的胡须,看着善识大和尚。 见善识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不再言语,眼睛一转,说道:“善识大和尚可能认为我没说出彩头,不好做判断吧。那这样,就用我的松纹宝剑做彩头如何?” 善识大和尚摇头说道:“完颜掌教,松纹剑是全真掌门的信物,怎能用来做赌注。再说,即便是用松纹剑做彩头,小徒侥幸赢了也是好赢不好拿吧。估计小徒会一直被你全真追杀到死才能消停。完颜掌教真是好心思好思量,小徒还要为朝廷效力,这样下赌不赌也罢。” 完颜德明哈哈一笑,见善识大和尚不上当,又说道:“大和尚看来对令徒是信心十足啊,不过你提醒的也对,用历代祖师所用的松纹宝剑做赌注的确有些不合适。这样吧,如果贵徒赢了,我就传他全真一门绝学如何?。” 善识大和尚双手合十,说道;“善哉,善哉。完颜掌教如此仁厚,我先替小徒谢过。” 完颜德明截口说道;“慢,你还没说你的彩头是什么?大和尚,你不厚道啊,这比试还未开始,你就替贵徒谢过,谁输谁赢总要比试过了才知道。这样,看你也不想说彩头,那就我来说,就把你刚才说的你佛门很普通的金刚点穴手做彩头如何?” 善识大和尚暗暗摇头,完颜德明这样的要求简直无礼至极,不过也不做分辨,说道:“那如何来定胜负?” 完颜德明沉思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当大和尚就是同意拿金刚点穴手做彩头了啊,哈哈。刚才皇帝有言:点到为止,不得伤及性命。圣言煌煌,我等自当遵守,不如让二人空手相搏,一炷香内身体中对方攻击次数多者为输如何?” 善识大和尚点头说道:“如你所言,就以一炷香内,身体中对方攻击次数多者为输。” 楚仲月和邢家林把各自兵器放置一旁,回到台子中间,相向而立。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大智若愚 俗话说天下武功出少林。不仅如此,少林寺还是汉传佛教的祖庭之一,善识大和尚是少林寺的现任方丈,而且楚仲月还是善识大和尚亲传的俗家弟子,楚仲月的武功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少林寺有几门绝学,一是佛门狮子吼,二是佛门大手印,三是易筋经,四就是金刚点穴手。有的人倾尽一生也未必能学成四门绝学中的任何一门,而楚仲月年纪轻轻就学成了金刚点穴手,而且善识大和尚还说过,楚仲月的金刚点穴手已经具有八成火候,剩下的就是以后修炼和在实战中不断提升了。 全真教虽然没有少林寺的历史那么悠久,但武功绝学一点也不少。全真祖师王重阳创立全真教时岁数不到五十,就已经被称为武林第一高手,名头之盛,少林寺都不敢掠其锋芒。 王重阳有一门绝学叫大小缠丝手,据说有一天王重阳用云扫驱赶屋内的蚊虫时心偶有所得,静坐三天就创造出了大小缠丝手,一共三十六式一百零八招。 大小缠丝手有多厉害,按照飞鹰堡堡主铁剑江水流所说,王重阳云游时遇到江湖中有名的大盗罗九溪,罗九溪号称罗三刀,是说一般人在其手下难逃三刀之厄,因此而得名;但王重阳就是用大小缠丝手,也只用了三招就废了罗九溪双臂,自此之后大小缠丝手名震江湖。 而邢家林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大小缠丝手,经过这么多年的不断练习,早已臻入化境,而邢家林除了兵器以外,最为知名的功夫也就是大小缠丝手。 完颜德明之所以建议二人不用兵器比武,就是因为对大小缠丝手颇有信心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场中 邢家林双手低垂,两臂微抬,神清气淡的看着楚仲月。 楚仲月不但人长得帅气,还长了一双修长洁白的手。楚仲月抬起双手,转动手腕打了一个手花,洁白的手指带着残影,犹如昙花一现,合什于胸前。 邢家林轻喝一声,身体一个跳跃,双掌如惊涛拍岸般直奔楚仲月前胸而来。 楚仲月双手倏然分开,宛如蝶舞花丛,迎向邢家林的双掌,转瞬间二人交换了十几招,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在普通人眼里根本看不清楚二人的招数,但在帝师、善识大和尚这样的高手眼中,他们二人的招数变换还是能看到清清楚楚,二人心中不由得心中暗暗点头,全真教不愧为全真教,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这大小缠丝手的确是一门绝学。 场中邢家林的双手片刻不离楚仲月的双臂、两手和前胸,几次差点就缠住楚仲月的左手,都被楚仲月及时化解,一时间二人斗的难分难解。 楚仲月的流星步越来越快,挥动的双手处处不离邢家林身上的大穴,只要邢家林一个不小心胜负立分。 钟离有些担心楚仲月,虽然速度越来越快,可以找到更多机会,但同样耗费的内力也会越来越多,如果短时间内拿不下邢家林,那么持续下去落败的必然是楚仲月。而且完颜德明已经说了,在一炷香时间内分出胜败即可,即便分不出胜败,也可以做和论,如此看来楚仲月求胜之心有点迫切了。 反过来看邢家林,双臂一时如蛟龙出海,一时犹如乳燕归巢,把全身护的风雨不透。 香炉中的燃香已经不到四分之一了,善识大和尚见此脸上隐有忧色,他自然也能看出来楚仲月的求胜之心太盛了。 突然,邢家林一声长啸双臂急转,带着楚仲月的双臂快速旋动起来,楚仲月以力卸力随之而动。 邢家林猛收右臂,右掌急挥,拍向楚仲月的左胸,同时左腿扫向楚仲月右侧大腿。 楚仲月气沉丹田,双腿微蹲,右掌变指急速点到邢家林右手肘的少海穴上,邢家林右臂立刻血脉停滞不前,整条胳臂酸麻不止难以抬起。 楚仲月也不好受,右大腿挨了邢家林一脚,只觉得右腿疼痛不已,流星步难再持续流畅施展,而左胸挨的一掌直接让楚仲月立刻感觉呼吸不畅,血气不停翻腾。 二人快速分开又要继续缠斗之际,只听到一声钟鸣,帝师贡噶坚赞贝桑布说道:“时间到,双方停手!” 两人撤身站立,急忙运功修复身体的伤势。 帝师说道;“一炷香时间到,对于结果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邢家林击中对方一掌一脚,楚仲月击中对方一指。按照事先约定的规则全真邢家林胜出。” 邢家林和楚仲月互相施礼,邢家林说道:“这次贫道侥幸胜出一招,多谢楚兄想让。” 楚仲月满脸不服气,顿了顿,突然展颜一笑,说道;“东山响春鼓,西山种桑麻,往来江桥上,一路格桑花。邢兄果然身手了得,楚某佩服!” 邢家林说道:“不敢受楚兄如此夸奖,都是师傅的悉心栽培。楚兄的金刚点穴手不愧为少林绝学,邢某领教了。” 二人互相施礼后退回到各种座位。 完颜德明哈哈一笑,对善识说道:“善识大和尚,小徒侥幸略胜一招,多谢贵徒相让了。” 善识大和尚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日得见全真绝学,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完颜德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全真却之不恭了。” 善识大和尚说道:“这是自然,不日贫僧会派人把金刚点穴手送至贵教。” 剩下的时间帝师一方上场,都是他们内部自己互相比试,各有输赢。 天到寅时,资戒会接近尾声,至正皇帝总结了一番今日资戒会的成果打道回宫。 钟离也随着众人离开会场回到住处。 佛门住所内 楚仲月对坐在锦榻上的善识大和尚说道:“师傅,今日比试落败,给佛门丢人了,还请师傅责罚。” 善识大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胜败乃常事,以后勤加练习,多和人切磋就是。明日你亲自把金刚点穴手的手本送过去。” 楚仲月说道:“师傅,还需要我亲自给他们送过去吗?” 善识大和尚说道:“要去,姿态做就要做足。你可知今日为何完颜德明不断在皇帝面前提及白云宗和彭莹玉吗?” 楚仲月摇了摇头,说道;“为何?” 善识大和尚说道;“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说到底是我佛门势头太盛了。加上御史贺鲁连珈所奏,已经引起了皇帝对佛门的警觉。国朝的国教虽说是佛教,但究根到底还是以藏传佛教为主,我汉传佛教借着两次佛道大辩论和朝廷扶持佛教的机会才壮大起来,并远超以前,甚至不弱于南朝时期的佛门。但佛门大了,弟子多了,管理难度也大大增加,自然也就容易良莠不齐,再加上朝廷赋予僧侣的特别待遇,就造成了今日的结果。我这些年有意整治,但效果甚微,贺鲁连珈说的没错,近年来佛门做的的确有些出格。” 楚仲月说道:“就是因为这个,师傅才故意答应和全真打赌吗?” 善识大和尚说道:“有这个原因,但不是主要的。主要还是我汉地佛门过于庞大了,现在以帝师为首的藏教在有意无意的削弱我汉地佛门,再也不像以前同仇敌忾来对待全真道教和儒教了。也正因为如此,今年资戒会为师不再举荐佛门中人,而是把你举荐出来,就是向皇帝和帝师暗示,我汉传佛门要收敛,不和藏教争夺。其实即便没有贺鲁连珈的上奏和完颜德明一再挑衅为师也要这么做。示敌以弱,我佛门才好生存下去,才有调整的时间和机会,否则大难不远矣。当然,贺鲁连珈的上奏在为师考虑之中,但没想到完颜德明会趁机火上浇油,让为师不得不一再退让,装作气恼的样子和他对赌。其实你们比试谁输谁赢不重要,你输了金刚点穴手也不重要。为师担心的是我佛门今后会盛极而衰,而且还非常快,快到为师恐怕都无法阻挡。” 楚仲月说道:“就没有好的办法吗?” 善识大和尚摇了摇头,说道:“哎,难呐,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说是要收敛调整,怎么个收敛调整法,到什么程度?壮士断腕的决心不好下呀!不过或许还有另外一条路,但希望也是极其渺茫,实现又谈何容易。你没注意到今日还少了一家吗?” 楚仲月皱了皱眉,说道:“少了一家?少了谁?” 善识大和尚说道:“自然是儒家了!国朝把人分为四等,蒙古人当然最高,其次是色目人,再次是汉人,最后是南人。又根据所从之事更详细的分成官、吏、佛、道、医、工、匠、娼、儒、丐十个级别。这样的做法自然能让蒙古人超人一等,但从人数上来说,汉人是最多的,而汉人又以尊崇儒家为主,而国朝在划分的级别中儒家排位第九,地位仅高于乞丐,这如何得了啊。你可知道历代衍圣公都要受皇帝册封,担任礼部官职的,虽然这个官职没什么实权,但地位尊崇。而这代衍圣公虽然被朝廷册封,可一直没有前来任职啊。这说明了什么,而儒道自古相通相连,我佛门又高于道家,所以为师才说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危机四伏啊。” 楚仲月说道:“那以前我佛门历任方丈和师傅没有注意到这点吗?” 善识大和尚说道:“呵呵,说来惭愧啊,那时候在朝廷有意的推动下,只想着如何来壮大我佛门了,哪里会考虑要自我遏制呢!现在觉察到了,要想回头就难上加难了。” 楚仲月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只知道自己身为佛门弟子,佛门壮大自己也深为荣焉;没想到听今日师傅这一番话,才明白表面强大的佛门却隐藏着如此大的危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密谋阻击 晚饭过后,钟离正在房间休息,窗户上突然传来一长两短的敲窗声,这是钟离和孔克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钟离悄悄打开窗门,孔克扬闪身跳入屋内。 钟离现在是豪富之人,住的地方也宽敞。钟离的房间在二楼,分里外两间,里间的住处紧邻着街,外间是一个会客的厅堂,门外是走人的廊道。 孔克扬关上窗户,摘掉蒙在脸上的黑巾,露出如花一般的脸庞,笑嘻嘻的看着钟离。 钟离提起水壶给孔克扬倒了杯水,示意孔克扬坐下说话。 孔克扬摆摆手没理会钟离,兴趣盎然的看着钟离房间的摆设。 孔克扬突然脸色一整,转身对钟离说道:“听说前几天你大赚了一笔,可否先借点钱花花。” 钟离听到孔克扬这么说,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前段时间钟离的动向,等下也就没必要再跟孔克扬解释自己这段时间在大都的行踪了。 钟离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配合孔克扬铲除梅子山,不过钟离对孔克扬忽东忽西的说话方式还是很不习惯。 钟离不想在这个上面跟孔克扬斗嘴,无奈的说道:“行,说罢,你要多少?” 孔克扬见钟离这么痛快,煞有其事的坐在桌子上,用手拄着下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钟离说道:“真的哟,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不许反悔。嗯,不多借,先借一万两吧。” 钟离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床铺的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包袱,转身回到桌旁,把小包袱直接放到桌子上,说道:“呶~,都在里面,你拿去吧!” 孔克扬打开,翻了翻银票说道:“够不够呀,可别故作大方哟!” 钟离说道:“里面是两万多两。” 孔克扬拍了拍银票说道:“嚯嚯嚯,钟少真是个大财主,我这孔府大小姐白白充了个名头,我这么多年存的钱,还不如你一晚上挣的多,哪儿说理去!” 钟离说道:“你想用就拿去,别跟我装可怜!又不是不给你用;赶紧说正事吧,你大晚上的来找我不是来跟我斗嘴的吧。” 孔克扬翻了翻眼,说道:“真没劲,本想跟你借点钱救救急,看你这么不耐烦的样子,本小姐还不借了。” 钟离说道:“你可真会冤枉人,我哪里不耐烦了,我这不是把银票都给你拿过来了吗!” 孔克扬说道:“还说~,你这是借钱的态度吗?好像是我求你似的。” 钟离心里说道:“这哪跟哪儿呀!”但嘴上可不敢说,装作无比真诚的样子说道:“孔小姐,你大人大量,求求你借点钱吧,最好全都借了,给我点面子如何?” 孔克扬噗嗤一笑,说道:“哟~,看钟少说的,哪有求着借别人钱的。也不怕别人借了不还的吗?” 钟离说道:“不怕,没了再挣就是。 孔克扬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说道:“钟少真是大气豪爽之人,恐怕别的女人跟你借钱也是这么大气豪爽的吧。” 钟离苦恼的摇着头说道:“天地良心呀,我出来之后,就认识你这么一个女的,去哪儿还认识别的女的?” 孔克扬盯着钟离的眼睛看了半天,说道:“好吧,看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就信你这一回吧。银票先存着,我想用了在过来拿,说好了,这钱已经是我的了,只是先存放在你这儿的。” 钟离接口说道:“好好好,行行行,你说了算。” 孔克扬嘻嘻一笑,说道:“就这么说好了!”说完,脸猛的一沉,说道:“终于查到梅子山的行踪了。” 钟离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刚还说着借钱的事情,突然又说查到梅子山的行踪了。 孔克扬见钟离发愣,孔克扬推了推钟离的胳膊,钟离这才反应过来。 钟离回了回神,对孔克扬说道:“你说!” 孔克扬说道:“为了找到他可真费了不少事。首先先向通报一个情况,可以肯定的是梅子山的确是投靠朝廷了,他纵向的联系人也都被秘密的处死。” 钟离把在赌场遇到梅子山的事情也通报给孔克扬,孔克扬说道:“这个情况我了解到了。你没跟踪他是对的,暗中有很多湮院的院卫在跟着他,就是想试试这样能否吊到大鱼,当然也是为了保护他。一旦你悄悄跟踪,说不定就会被他发现。” 孔克扬继续说道:“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发现梅子山竟然化身一名喇嘛僧隐藏在大圣安寺。这段时间我暗中观察,他很少出门,即便是偶尔外出也是在白天,他还会改变原来的面貌,并且周围还有院卫偷偷保护,晚上没见到过他出来。” 钟离问道:“这样的话,我们如何对其进行刺杀?” 孔克扬说道:“难就难在此处,梅子山可是名高手,其人又心思如发,如果在半路截杀,一旦有动静肯定第一时间寻求保护,而且大都暗探遍布,一击不能得手,到时候动静就太大,想要平安离开就难了。” 钟离说道:“你的意思是在寺中刺杀?” 孔克扬说道:“这可能是最有机会或者说最可能成功的办法。原因有二,其一,他在寺内,内心容易放松警惕,我们也容易找到机会;其二,他在寺内没有必要过多隐藏自己,容易辨识。当然,不利因素也有两个,其一,大圣安寺内高手云集,加上他梅子山自己就是名高手,如果一旦被引起警觉,想要脱逃也是难上加难,其二,选择什么样的机会比较难,因为这个事情不能提前判断,情况随时都会发生变化,只能靠自己临机决定。” 钟离问道:“大圣安寺内是怎么个布局?” 孔克扬掏出一张纸,摊开在桌上,说道:“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个,这个是大圣安寺的草图,寺内建筑以大雄宝殿为中心,四面有后殿、瑞象亭、天王殿,东西配殿和庭院僧舍。可以预见的是,大雄宝殿是日常打坐诵经,香客进香的地方;瑞象亭是短暂休憩的地方,长时间停留的可能性不大;后殿,天王殿也是日常诵经打坐的地方,只是寺内一些有等级的僧人才有资格用;梅子山隐藏其间,不知道他是否有资格用;东西配殿也是如此,但也有休息的房间;后面的庭院僧舍是僧人们主要休息的地方,包括寺院的寺主以及其他有职位的僧人,这里面还有饭堂,寺庙日常管理所用的地方和一些杂物间。” 孔克扬顿了顿说道:“现在我们无法判断梅子山会隐藏在哪里,他在寺内的活动情况如何?现在你有什么建议和意见不妨也说说,我们共同参详。” 钟离胳膊拄在桌子上,用手指抹了抹右侧的眉毛,思考片刻说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唯一想到的就是进去如何潜伏下来。” 孔克扬说道:“这个点我倒是考虑过,无外乎也是两个途径,一是晚上偷着潜入进去,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伺机而动。二是正大光明的进去,装作进香的香客,然后在寺内找一个方便隐身的地方隐藏起来,然后再寻找机会。这个方法的好处就是能够提前找好隐藏的地方,不好之处就是你隐藏好之后会不会突然来人。”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事到临头须放胆,事情不可能都是圆满的,我们也不能事先预想到所有的发生情况。我感觉第二个办法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剩下的就临机而动。” 孔克扬点了点头,提醒到:“梅子山见过你,你不能用你现在的容貌进去。如果你用现在的容貌进寺,他没发现最好,如果被发现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钟离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孔克扬说道:“这个倒是好解决,等你临去的时候我帮你乔装一番,保证他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钟离点头应允,孔克扬说道:“剩下的就是如何脱身,和脱身后去哪儿的问题?” 钟离说道:“看来你都想到了,你来说吧。”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我先说,你有什么想法再补充。不管最后能否成功刺杀梅子山,你对他只能出手一次,不能缠斗,这点要切记。出手之后脱身也得分两个方面,一个是能静悄悄的脱身,这个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另外一个是强行脱身,如果强行脱身,我会在院外接应,只是等我知道你的位置赶到你附近的时候,寺内的高手也肯定会赶过去。而且我只能接应你,这样我突然出手,这样才可以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赶到最近的院墙附近。如果你能够从西墙出来,那自然最好,因为我在西墙外隔街那边正好有个小院,好长时间不住人了,可以临时藏身一用。” 钟离点头记下,问道:“刺杀的方式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孔克扬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说道:“这个主要得靠你了,看你擅长什么。是用刀剑、暗器、毒药还是什么。” 钟离说道:“暗器、毒药我不擅长,这个不考虑也罢,带兵器哪怕是短兵器进入寺庙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不会小。这个我临机处置吧。”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这方面你自己决定就好。” 两人商定完毕,孔克扬说还要继续准备后续事宜,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刚走到窗边,孔克扬扭头说道:“别忘了保存好我的银票。”说完,也不等钟离说话,推窗而出。 钟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关上窗户上床休息。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伺机而动 次日晚上,孔克扬再次来到钟离的住处,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套衣衫,一条腰带和一双靴子。衣服是深棕色的比肩服,收袖束身;一条枣红色的皮带,皮带上镶嵌着珠玉;靴子是黑色的薄底皮靴。 钟离一一穿戴完毕,头发盘拢起来用一只青玉簪子别住,显得清爽利索。 孔克扬看着更换一新的钟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所言不虚,这么一打扮人更精神了。” 钟离说道:“昨天不是说不能用我本来面貌吗,这样不是更显眼了!” 孔克扬嗔怪的看了一眼钟离,说道:“还没结束呢,这只是换了衣衫和鞋子,最重要的还没开始呢。” 孔克扬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里面是几缕长短不等的胡须;孔克扬让钟离坐在桌子旁边,细心的把胡须粘贴在鼻唇沟两侧还有下巴上面。 钟离从没和一个女子如此近的接触过,感觉浑身的不自在,身体挺的笔直,梗着脖子,甚至呼吸也渐渐的粗重了起来,脸色涨的通红。 孔克扬好不容易的做完,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着钟离,见钟离脸色通红,呼吸粗重,问道:“怎么,很热吗?” 钟离摇了摇头,孔克扬好像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说道:“装扮上了就不要摘下来,明天早上多吃点饭,一进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在里面可吃不到东西。” 钟离感觉脸上很不舒服,有些忍不住想挠挠。孔克扬见状说道:“现在别动这些胡须,刚刚粘上,还不牢固,轻轻一拉容易掉下来。为了以防万一,明日也要少捋胡子哟,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捋下来一缕,被人看到可就穿帮了,嘻嘻。” 孔克扬歪歪头,又后退两步,皱着眉说道:“总感觉少点什么呢?”又往左走了两步看了看,又走到右边看了看,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少点什么呢?少点什么呢?啊,我想起来了。”说完,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孔克扬又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在钟离脸上一顿折腾,然后由左右上下的认真端详了一番,点点头说道:“这下可以了。”说完,拿过一面镜子,放到烛光附近,让钟离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钟离转头,只见在镜子里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长须男子,额头和眼角已经有了岁月浸染的痕迹,但整体看还是精神十足,配上钟离略带忧郁的眼神和不苟言笑的脸,显得很有威严,像是一个在富贵场里熏陶了很久的人。 孔克扬又递给钟离一把扇子,扇子的扇柄是用铁木制成,扇柄呈现暗红色,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孔克扬说道:“拿把扇子吧,扇子既可以做文雅之物,也可以临时当做兵刃来用。” 钟离说道:“大小姐,你不瞅瞅外面是什么季节了,还用的着扇子吗?” 孔克扬抬手又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哎呀,看我这脑子,我还以为这是在江南呢。好吧,扇子不用就放着吧。” 孔克扬帮钟离整理一番,拿出一块蒙面的黑巾递给钟离,说道:“明日从你进寺庙开始,我就在墙外随时接应你。里面的事情就靠你了,如果行动起来,这块黑巾遮挡一下,虽然易了容,多一层防护也是必要的。对了,你还要改变一下声音,稍微低沉一些,这样才会和这个年龄相配。另外,明日出门的时候,可以慢慢的走到大圣安寺,即便是有心人看到,记忆的也是你易容后的这个样子,他们将来追查,也不会想到是你。如果路上有人查问,就说是浙江沈家的人来大都办事的,名字你随意取一个就好。沈家家大业大,生意遍天下,不容易被人怀疑。” 钟离点头记下,孔克扬又认真想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就起身告辞而去。 第二天巳时时分,钟离悄然离开客栈,在大圣安寺附近,找了家饭馆吃了早餐,又在外面买了些供果和要烧的纸香朝大圣安寺的大门走去。 刚到门口,有武侯拦住钟离,说道:“进寺烧香拜佛,要在此登记才可进入。” 钟离依言而行,也不做争辩,按照规矩在登记的簿子上写上:“沈敬山,三十二岁,江苏扬州人士,操办浙江沈家在大都生意。” 武侯看了一眼钟离写的内容,再看看钟离的打扮,不似有假,便挥手放行。 钟离在大雄宝殿把香点燃插到香炉里,又把供果递给一旁的小僧,小僧摆放到供案上面,示意钟离可以参拜了。 钟离参拜完送上一百两的灯油钱,小沙弥立刻笑逐颜开的接过,对钟离的态度立马热情起来。 钟离变成低沉的声音,问道:“我在江南之时就听说大圣安寺的香火颇为灵验,今日特此前来虔诚敬拜。” 小僧在一旁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的诚心敬意佛祖定然能够收到,也会保佑施主家宅安泰。” 钟离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我这是第一次来贵寺进香,可以四下瞻仰一番吗?” 小僧说道:“这是自然,施主可以在寺内走动,只是后面的庭院是我等僧众日常生活所在,不方便观瞻。还有西配殿是我寺高僧在闭关,也不方便打扰,其他地方可以随意。”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朝小僧行礼后,从大殿的后门向后殿走去。 出了大雄宝殿,西面就是西配殿,东侧是东配殿,东西配殿前各有四颗粗大长势茂盛的松树。大雄宝殿和后殿以及东西配殿之间是大块铺着方砖空地,地上有三个大缸,里面盛满了水,这是防备万一失火为了方便灭火所备用的水,也是一些大户人家或者殿堂庙宇常见的摆设。 广场上往来的人不少,有进香的香客,也有游客,还有一些走动的僧人。 钟离装作观赏的寺内景致的样子,边走边看,慢慢靠近西配殿。 西配殿门关着,门口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到:殿内禁止观瞻! 钟离竖起耳朵,隐隐的听到殿内有一道悠长的呼吸声。钟离现在还不清楚殿内是否就是梅子山,但听声音能感觉到对方内力绝对不弱,想到梅子山也是名高手,自己贸然探查肯定会被对方发现,看来只好另寻机会了。 钟离保持普通人走路的脚步声,慢慢朝后殿走去。后殿果然和孔克扬说的差不多,是僧众修行打坐的地方,也有香客在拜佛上香。 钟离在殿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梅子山,又把东配殿以及西配殿北面的天王殿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梅子山的行踪。 钟离转到最后面的庭院门口,看到门口也竖着一个牌子,牌子写着:香客止步,旁边还有僧人把守。 钟离心道:“梅子山能藏的地方也就是西配殿和后面庭院里某个地方了” 天色还早,钟离索性到天王殿去听经,也可以趁机休息休息。 走到殿内,钟离发现听经的人不少,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找了一个空着的锦垫盘坐下来,随着诵经的声音,钟离逐渐沉浸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的一声钟响,僧人的诵经完毕,有序的走出殿门朝后面庭院而且。 钟离也随着僧人走出殿门,四下打量,发现在天王殿的北墙边有个便厕,便厕和天王殿中间有条小道直通殿后。 钟离趁人不注意,闪身进入小道走到殿后。天王殿后面有几排高大的松树,一直延伸到大圣安寺的南墙,松树中间的地面上有条两尺宽的灰砖小道,南北贯穿整个树林。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外面的人声少了很多,钟离知道人越少,自己在空旷的地方呆着越容易被人发现,也容易被人怀疑。 钟离发现这片松树林是很好的藏身之地,向四周看了看,钟离在靠近天王殿和西配殿中间找了一棵长势最为茂盛的松树,几个攀纵上到松树顶端,找了个枝叶长得茂盛的地方隐身潜伏下来。 树很高,透过树的缝隙可以看到大雄宝殿、后殿、还有旁边的西配殿和天王殿,地面上来往的也只剩下寺内的僧侣,估计香客和游客都已经离开了。 后面的庭院飘来饭菜的香味,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几个殿内也燃起灯火,晚饭后寺僧还有晚课。 这时,一个僧人提着一盏灯笼从后殿大门出来,直奔西配殿而来。钟离知道探听西配殿里面究竟是谁的时机来了。 僧人走到房门口,当响起第一下敲门声时,钟离弹身从树枝的缝隙钻出,直奔西配殿的北侧屋脊落去,当身体还在半空中时,已经响起第二下敲门声。 转瞬间,钟离到了西配殿的上方,人在半空中猛的挺身下落,当钟离脚尖刚刚踏到屋脊时第三下敲门声正好响起。 为了减小身体的冲力,钟离身体前倾两腿腾空绷直,双手按住屋脊,把身体慢慢平放在屋顶的瓦面上,耳朵紧紧的贴着瓦面,仔细辨听屋内的动静。 僧人在门外说道:“师叔,现在是晚饭的时辰了,是给您送过来还是您到后面去吃。” 屋内的人答道:“嗯,我知道了,憋了一天了,也该出门活动活动了,等下我过去吃。” 钟离闻听,心中大喜,声音正是梅子山的声音,看来自己运气不错,没有走什么弯路就找到梅子山的藏身之处了。 钟离一高兴,心脏不由的跳的重了几下。屋内梅子山的动作也停顿下来,钟离知道对方有些警觉,赶紧收敛气机放缓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减小心脏跳动的响声。 门外的僧人见屋内没有了动静,又说道;“师叔,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梅子山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说罢,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钟离感觉到梅子山正在穿鞋子,看来是要跟着僧人出门去吃饭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床下有人 钟离屏住呼吸,心里说道,只要梅子山一出屋门,自己就从后面进行偷袭,一旦得手就立刻穿过西配殿到后面的松树林,再翻墙而出。 咯吱一声响,梅子山从里面打开屋门,提灯笼的僧人站在门口给梅子山照亮。 钟离在屋顶蓄势以待,就等梅子山迈出屋门走下台阶的那一刻,自己就可以从屋顶一跃而下,从背后偷袭梅子山。 这时,从大雄宝殿西侧的过道出现一队士兵,举着火把轰轰的朝西配殿这边而来。 钟离见状只好蛰伏不动,继续隐藏身形。 很快,这队士兵来到西配殿前,带队的兵士朝梅子山抱拳施礼,说道:“先生,稍后丹巴上师就要驾临大圣安寺,召先生前去有要事相商。” 梅子山点点头,说道:“有劳了,请带路。” 领队的兵士说道;“上师会直接去后院寺主之处,请先生随我来。”梅子山随着众兵士直奔后院而去。 这种突发情况,让钟离没有机会再进行偷袭,只好重新等待时机。 钟离突然想到,梅子山总是要回来休息的,为何不能隐藏在他的房间,出其不意之下偷袭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一些。 钟离仔细想了想,又对比了一下去后院直接偷袭的这两个办法,两者对比之下让钟离觉得趁梅子山回来不备的情况下,偷袭成功率更高一些。 钟离拿定主意,蒙上黑巾,双手一按屋顶的瓦面,身体向前掠去,半空中一个翻身,俯身落到屋前的台阶下。 钟离看屋内的灯光未熄,心中一惊,以为屋内还有人,身体伏在地上不敢妄动。过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屋内有人声,也没听到屋内有人的呼吸声,钟离暗道:“估计是梅子山走的时候没有熄灭灯火。” 为了以防万一,半路出错,钟离一个翻身,人到屋檐窗户的下面,贴着墙边仔细辨听屋内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钟离确定屋内没有人,弯腰快步来到到屋门,抬头一看,钟离暗道坏事,只见屋门已经上锁。 钟离身上没有开锁的工具,如果强力破坏掉又担心梅子山回来会发现门锁被破坏。 钟离重新退回到窗户下,用手试着掀开窗户,用力之下发现窗户从里面已经插上,也无法打开。 钟离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外面,西配殿的位置特殊,长时间停留很容易被来往的人发现。 钟离内心微微有些着急,顺着墙边朝南看去,发现西配殿的南屋也有一扇窗户,只是没有灯光,匆忙间让钟离忽视了。 钟离抱着一丝希望,滚地翻身快走两步,来到南屋窗户下面。 钟离抬起右臂用指甲扣住窗户的边框,五指用力,窗户竟然向外挪动了一点。 钟离心中大喜,五指再用力,窗户又向外挪动了一点,反复几次,窗户终于掀开一条缝。钟离手掌插进缝隙向外推动窗户,掀开大约两尺左右的宽度,感觉人可以钻进去了。 钟离手掌一按窗台,头先钻进窗户,身体用力一偏,钟离整个人进到屋内。 为了不打草惊蛇,钟离把窗户拉上恢复到原来的位置,这才挺身站立朝四下打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房屋三面墙都靠着一人高的书架,书架上塞满了东西,看形状应该书籍;中间还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的左边堆放东西,看形状也应该是一些书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见之物,钟离暗道,这里应该是梅子山的书房。 这里没有好的藏身之地,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躲藏在门后,等梅子山进书房之际进行偷袭。 钟离决定把其他几间屋都看看再说,打开北屋的屋门,人出来后又把门恢复到原来的位置。钟离四下打量,借着北屋窗户的光亮发现这间房布置也很简单,靠西墙是一个长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尊菩萨像;前面是一张条案,条案上摆放着供果和一个香炉,香炉里还燃着香;地上有一个锦垫,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他物。 钟离挠挠头,这样的屋内摆设更难藏身,推门进屋第一眼就能看清房间的全貌,一点遮拦都没有。 钟离放弃了此屋隐藏的想法,这里还不如书房更好隐藏,只好再看看亮灯的北屋是否比书房效果更理想,如若不行,只能藏身书房了。 钟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靠北墙的一张八仙桌,桌子上燃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灯火发出橘红色的光;桌子两侧是两把椅子,靠墙而放;再往里是一张宽大的坐床,坐床的下面是一个放鞋子的踏几。 钟离心中一动,坐床下面应该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等梅子山上床休息的时候可以从下面偷袭;如果梅子山一时半刻不回来,即便是白天床下也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钟离站在屋门口看了看,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很难发现床下藏着人,心中愈发感觉床下比书房更有利于藏身,来不及多想,钟离决定藏身于此,再图时机。 钟离把屋门推回到进屋时的位置,走到床前把踏几挪开。钟离躺在床边的地上,把身体挪到床下,又把踏几挪到原来的位置。 一切放置妥当,钟离躺在床下仔细想了想从进屋到现在有没有什么破绽,动过的东西是否都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身体才放松下来。 为了更好隐藏自己,钟离调动内力,收敛气机,放缓呼吸,心脏很久才微微的跳一下。 钟离听到外面的打更之声和僧人上课的诵经声,过了许久又听到僧人晚课下课离开后殿的脚步声,直到三更已经过去梅子山还没回来。 等到窗外已经响起四更的更鼓声,梅子山还未回来。当钟离心中断定梅子山不回屋休息的时候,门外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钟离仔细辨认,听脚步声有两人,一人的脚步轻,步子很大,另一人的脚步重些类似于常人。钟离脑中出现梅子山走路和前来叫梅子山吃饭的僧人走路姿态。 脚步越来越近,当走到外屋的门口时停了下来,只听一个僧人说道;“师叔,累了半夜,身体肯定乏了,您早点休息。” 梅子山说道:“好,你回去吧。” 那人口中称是,脚步并没有挪动,等梅子山拿出钥匙打开屋门,这才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梅子山进屋关门,插上外屋的门闩,人在外面稍有停留。过了一会儿,梅子山走到北屋门口,推开屋门,钟离眼睛向右斜看,只见一只黑色的皮靴迈入屋内。 梅子山进到屋内,又把这屋的门闩住,走到桌子外侧的椅子上坐下,手指在桌面上哒哒有节奏的敲着,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龙兴寺、道门宝藏、完颜德明、梅花堂,铁环道人,这些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梅花堂又意欲何为?这个铁环道人又是谁?那颗丹药究竟去了哪里?和他一起的小乞丐又去了哪里?哎呀~这些东西一点信息和关联都没有,令人棘手啊!” 过了半响,梅子山突然起身而立,口中说道:“明日再说吧。”说着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到椅子上,人走到床边坐下,脚踩着踏几脱掉鞋子,转身躺在床上。 梅子山在床上不停的翻身,直到五更鼓响起的时候才安静下来,鼻息开始变得悠长。 钟离右手刚要动,听到床上的梅子山突然挺身坐起,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不对,我心里怎么这么慌,难不成要发生什么事情吗?”停了半晌,只听见梅子山长出了一口气,又倒身躺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梅子山的呼吸又开始变的悠长。 钟离闭上眼睛感觉梅子山的心脏在床上的大致位置后,慢慢的抬起右手按到心脏下面的床板上。 钟离调动内息,把力量集中到右手手掌,这时梅子山突然惊觉,感觉床下有异,就在梅子山要动身之时,钟离手掌猛的发力,力量透过床板重重的击到梅子山的后心。 梅子山一声惨叫,人翻身而起,右手按着左胸,口吐鲜血不止。 与此同时,钟离左掌拍向床板,床板应声而起,钟离随之弹身扑向站在屋里吐血,还没缓过神来的梅子山。 梅子山惊惧之下见一个蒙面人朝自己扑来,下意识抬腿踢向钟离的胳膊。 钟离人在空中,左掌反切到梅子山的膝盖上,梅子山右腿吃痛,身体踉跄后退,口中刚要出声叫喊,钟离的右掌已经拍在梅子山的胸口之上。 梅子山又惨叫一声,身体被钟离的掌力拍飞,砸破窗户跌落到院内,鲜血和内脏碎块正不停从口中吐出来。 钟离跟着跃出窗外,正要上前查看梅子山的情况,只见从后殿门口飞出一道身影,直奔钟离而来。 钟离见此情景,急忙抽身后退。 只听来人高声说道:“阁下深夜到寺行凶杀人,还想安然逃走吗?”听声音钟离知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晚上到大圣安寺的丹巴上师。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侥幸逃脱 丹巴上师话音刚落,紧跟着从周围涌出众多兵士,将钟离团团围住。 有人查看一下地上的梅子山,走到丹巴上师面前摇了摇头,丹巴上师摆手示意退下。 丹巴上师对着钟离说道:“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查到梅子山的落脚之地是在大圣安寺的?当初在扬州诱敌不成,我湮院就彻底挖掉了和他关联的所有人。梅子山来大都不过月余,唯一一次在外露面也就是博易柜坊,那也是想着引出你们,没想到你们还真沉得住气,直到今天才露面;梅花堂真是行踪诡秘的很呐。你可知道,梅子山真的很好用,帮我办了很多棘手之事。还好,你们终于露头了,他死的也算是有所值了;既然露头了,就别想缩回去了。” 说罢,丹巴上师一震僧袍,口中猛喝一声,这正是少林绝学佛门狮子吼。没想到藏传佛教的上师竟然学会了汉传佛教少林寺的绝学之一佛门狮子吼,钟离连忙运功抵挡,两耳仍被震的嗡嗡不止。就在此时,丹巴上师行如鬼魅,右掌排到钟离胸前,钟离急忙弹身而退,堪堪躲过这迅雷一掌。 丹巴上师如影随形,右腿扫向钟离的腰身,钟离飞身跃起到跳到半空,趁机朝屋顶跃去,没想到丹巴上师旋身跃起,挥拳直奔钟离脚心的涌泉大穴而来。 钟离人在半空中翻身俯冲向下,双掌直接对上丹巴上师双拳,钟离感觉就像迎面撞上一块巨石,一口鲜血喷到蒙面的面巾上,急忙借力弹身而起,跃到房屋的屋顶。 钟离的内力钻进丹巴上师的双臂之内,卸掉了对方大部分力量,丹巴上师无法再继续追赶,身体落回到地面。 钟离人在屋顶,又吐一口鲜血,呼吸有些紊乱,内脏热辣辣的疼痛,钟离知道受了很重的内伤。 丹巴上师不做停留,双脚一踏地面飞身直奔屋顶,钟离掀起几块瓦片甩手掷向丹巴上师的面部,然后弹身向屋后松树的树枝掠去,只要能投入松树林,相对会安全很多。 丹巴上师来势不减,挥手拨开迎面而来的瓦片,继续朝屋顶而来。 正当钟离离开屋顶掠到半空之际,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直奔后心大穴而来。钟离听声辨位,身子在半空中一个旋身躲过身后来物,黑暗中无法辨识究竟是何物,只听见来物去势未减,啪的一声打到屋后的松树上,嘎巴一声响,树枝被击断向下落去。 钟离去势已竭,身体落到西配殿的屋脊上,此时,丹巴上师也上了屋顶。 丹巴上师和钟离面对面的站着,周围的兵士举着火把,这片区域被照的通亮。 丹巴上师对钟离说道:“你这功夫还不是梅子山的对手,我想你定是趁其不备之下偷袭才成功的吧,号称智掌双绝的梅子山就这样死在你的手下,实在是可惜了。如果就这样让你逃了,我湮院的脸面何在,今晚你就乖乖的留下来吧。” 说完,丹巴上师挥掌向前,钟离趁丹巴上师说话之际,急忙调整内息,压制住伤势。 钟离不敢恋战,弹身向外掠去,丹巴上师似乎知道钟离的意图,一掌切向钟离的去处;钟离无奈,只好再回退到屋脊。 丹巴上师人在半空双腿连踢,直奔钟离的面部而来。 钟离身体下蹲,双掌切向丹巴上师的膝弯,丹巴上师见势一个旋身避开钟离双掌,右掌变爪,直奔钟离左耳而来;钟离急忙摆头躲避,但还是稍稍慢了一步,蒙面的面巾被丹巴上师的掌风带下,面巾飘落在屋顶之上。 丹巴上师借着火把的亮光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立在他面前。 丹巴上师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钟离,在他印象中从没见过此人,更无从谈及认识。 钟离见丹巴上师端详自己,趁机调动内力修复体内伤势,这时候能修复一点伤势就能增加一丝逃走的机会。 丹巴上师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尊号吗?或者说你在梅花堂身居何职,如此功夫在江湖中定不是无名之辈。” 钟离的两口血正好吐在蒙面面巾上,黑暗中也看不清钟离身体的情况,丹巴上师以为能和他对击而不伤在江湖中绝对是有名的人物,而看到眼前的钟离,丹巴上师头脑中实在想不起武林中有这么一人,所以才有此一问。 钟离哑着嗓子说道:”丹巴上师就不用费心了,我在江湖中就是个无名之辈。”钟离不用再故意变声说话了,现在嗓子真的哑了。 内力在体内几个循环流转,钟离感觉身体火辣辣的感觉轻了很多,但呼吸之间还是有些疼痛,双臂也在微微发抖,为了避免丹巴上师发觉,钟离把双手背到身后,定定的看着丹巴上师说道。 丹巴上师对钟离说道:“你竟然认识我?” 钟离正好可以趁机会调整伤势,就故意拖延时间,毫无边际的说道:“丹巴上师江湖之中谁人不知道呢。” 丹巴上师摇摇头说道:“偏偏你这句话漏了马脚,我很少在江湖中走动,江湖中又怎么有我的名号呢。在刚才交手中你定然是受了内伤,我也知道你是在借故拖延来治疗伤势,不过,我给你这个机会。” 钟离心中暗叹,不愧是湮院的主事之人,无论在武功还是心智方面都不可小觑。 丹巴上师说道:“你若乖乖的留下来,我会考虑留你一命。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丹巴上师武功高绝,但我还真没想过像梅子山这样投靠朝廷,你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 丹巴上师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有骨气,希望阁下能够一直保持这个骨气。”说完,就要挺身向前。 钟离趁丹巴上师起手之前,双掌交错先行拍向丹巴上师。丹巴上师心中微愕,以为钟离反手进击会有什么后手,于是以防为攻,僧袍一挥,卷向钟离的双手。 钟离进攻为虚,逃走是实,于是撤掌收身,双腿用力弹身而起,直朝松林投去。 一番打斗早已惊动寺内僧众,纷纷朝西配殿而来,其中也不乏高手,只是碍于丹巴上师的身份,不敢贸然向前。僧人和兵士将西配殿团团围住,在防备钟离逃走的同时,等候丹巴上师的命令。 钟离人到半空,殿后的兵士和僧众把纷纷把手中的枪,棍,禅杖掷向钟离,以阻拦他逃入林中,一时间枪棍、禅杖齐飞,形成了一道兵器墙,直奔钟离而来。 凡事有利有利,虽然这样可以对钟离逃走形成阻碍,但也能对丹巴上师追赶造成障碍。 丹巴上师见此,摘下身上的佛珠,捻断穿绳,用力一挥,佛珠犹如漫天散花,朝钟离飞驰而来。 此时,钟离面临着从地面投掷的各种兵器还有从背后而来佛珠的双重袭击,借着火把的光亮钟离看到一个急速而来的禅杖,钟离脚尖轻点禅杖,借力身体再向上拔高三尺有余。 底下用禅杖的也是个高手,禅杖的力量从钟离的脚尖钻进体内,刚刚平复的伤势,再度,一口鲜血吐出,身体斜斜的投入到松林之中。 与此同时,一颗佛珠击中钟离的左肩肩膀,瞬间钟离的左肩没有了知觉,左臂无法抬起分毫。 钟离不敢停留,瞅准树林中的缝隙和树枝,接连跳跃向西墙而来,这时丹巴上师已经跟着跃上树顶,查看钟离穿越树枝造成的动静。 屋后的僧众和兵士也举着火把穿过树林朝钟离的方向而来,一上一下对钟离形成夹击之势。 眼看距离钟离越来越近,丹巴上师突然发力从树梢上超过在树枝和缝隙中穿行的钟离,准备在前面拦截。 丹巴上师站在最外侧靠墙的一颗松树的树顶上,瞅着下面的动静。 钟离距离西墙也不过一丈的距离,只要跳跃过两棵树就能到达墙边。 当钟离刚刚跳上第二棵树,穿过这棵树就能到达墙边之际,只觉的眼前一道闪光直奔脸庞而来,钟离赶紧一个侧翻,一竿长枪的枪尖擦着右脸而过。 钟离停在树枝上喘了两口气,感觉到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眼前金星直冒,头也阵阵发晕。钟离知道伤势越来越重,地下的追兵也越来越近,如果此时不尽力拼一下,恐怕就真的如丹巴上师所言,只能留下来等死了。 钟离深吸一口气,内力急转,右脚一蹬树枝,人朝墙外掠去。 这时,丹巴上师也发现钟离的确切位置,身体一震人像一只大鸟,直奔钟离而来。 当钟离掠出树林,身体出现在空中之时,丹巴上师正好赶到钟离身体上方,丹巴上师身体急坠,脚尖直奔钟离后心。 正在此时,黑暗中突然蹦蹦蹦三声弓弦声响起,刷刷刷三只快箭直奔丹巴上师上身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丹巴上师听声辨形,在空中几个踏步,三只快箭擦身而过。 蹦蹦蹦又三声弓弦响起,三只快箭再朝丹巴上师而来,丹巴上师在空中已经力竭,身体避开快箭落在松枝之上。 这时,钟离已经落地,身体一个踉跄,再吐一口鲜血,强撑一口气朝孔克扬说的藏身之处掠去。 丹巴上师人在枝头,听到黑暗之中钟离离去的声音,刚想跳下树枝继续追赶,只听蹦的一声,又一只箭朝丹巴上师射来,丹巴上师转身跳到另一棵树上。 变换不停的冷箭偷袭,让丹巴上师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少人,再也不敢贸然追赶。 一个拿着火把的兵士刚跳上墙头,蹦蹦两声弓弦响起,啊的一声惨叫,这名兵士连人带火把跌落回墙内,剩下的人再也不敢贸然出头。 一时间双方呈现胶着之势,等众兵士绕道正门赶过来的时候,地下除了一滩血已经空无一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暗室避难 钟离跌跌撞撞的摸黑找到孔克扬说的小院,翻墙落到院内,刚一落地胸口又是一阵翻腾,钟离强忍内心的不适和心头的烦躁,等着孔克扬赶来。 或许是小院很久没有住人的缘故,地上落了一层树叶,加上漆黑的环境,让人觉得此地有些荒凉。 钟离躲在角落里,运功调理伤势。突然,一个黑影从墙外翻身而入,低声而急切的叫着钟离的名字,钟离听出是孔克扬的声音,连忙低声回应。 孔克扬对院内环境很熟,几个跳跃来到钟离的藏身之处。· 钟离刚要说话,孔克扬摆手示意,低声说道:“注意脚下,跟着我不要乱走。” 钟离跟着孔克扬的脚步,来到屋门的窗户下,孔克扬撬开窗户,示意钟离进去。 钟离按住窗台,翻身进入屋内,孔克扬低声对钟离说道:“脱掉外衣,快。” 钟离不知道孔克扬要做什么,依照孔克扬说的连忙把外衣脱掉递给还在窗外的孔克扬。 孔克扬拿起钟离的衣服,翻身越上屋顶,不一会儿,又拿着衣服跳下来,紧跟着跳窗进入屋内。 孔克扬把窗户恢复原位,拉着钟离的手就往里走,钟离突然被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手牵着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内心莫名的有些异样。 走到墙角,钟离隐约感觉有个柜子,靠墙而立。孔克扬松开钟离的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只听轻微哒的一声,柜子吱吱呀呀的离开墙角。 孔克扬蹲下身子消失在墙角,突然,下面一道微弱的光从墙角下面亮起。 钟离发现墙角处有个洞口,洞口的墙边有个梯子延伸到下面。 孔克扬在下面露出头,摆手示意钟离赶紧下去。 钟离沿着梯子走到下面,孔克扬又蹬上梯子把柜子拉回原处。 借着亮光,钟离发现这个地方不过五尺见方的一个小的空间。靠墙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对面墙靠着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夹着着小标签的书籍。 空间虽小,但并不憋闷,也不知道是怎么通风的。钟离不作他想,既然来到孔克扬的地方,就安心听她的安排就是。 孔克扬弯身从书架下方拿出一套衣衫和鞋子递给钟离,悄声对钟离说道:“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钟离双手托着衣衫和鞋子,看着眼前的孔克扬,心道:“这样的情景下怎么能换衣服。” 孔克扬看钟离发愣,微微一笑,说道:“你身上有气味,容易被追踪到,赶紧换吧,不然来不及了。”说完,身体背过去。 钟离不再坚持,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手里的衣衫和鞋子,衣服上有股淡淡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不好闻但也不是很难闻。 孔克扬从角落里拿起一个水壶倒进一个盆子里,把毛巾沾湿,稍稍拧了拧水,把毛巾展开摊在手上,转身过来就要给钟离擦脸。 钟离可不习惯让人这么伺候,连忙就要自己动手。孔克扬按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钟离只好作罢,任其施为。 孔克扬把钟离的脸认真擦洗干净,回到角落里又重新洗涮了一次过来,把毛巾敷在钟离的嘴和下巴处,过了一会儿,孔克扬拿掉毛巾,把钟离脸上的胡子揭下来。 孔克扬拿起钟离换下的衣服和鞋子还有胡须,装到一个袋子里密封上,又在袋子上喷洒了一些东西,把袋子塞到书架下面的角落里。 孔克扬又从书架下拿出一套衣衫和鞋子,眼睛看向钟离。 钟离有些疑惑,心道这不是刚换了衣服吗,怎么还要换? 孔克扬脸色微红,低声说道:“以防万一,我也要更换衣服,你,你背过身去就好。” 钟离大囧,连忙背身面墙而立。 钟离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钟离这时候非常讨厌自己的听力如此灵敏,心脏却不争气的跳动有些加速。 过了良久,孔克扬低声说道:“好了。” 钟离这才长出一口气,额头易经微微见汗。 孔克扬同样把衣服和鞋子封存到一个袋子里,在袋子上喷洒了一些液体后,放到书架下。 孔克扬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见钟离还背对着他,低声说道:“你坐到床上去,我有话说。” 钟离依言而行,坐到床上刚要说话,孔克扬突然示意钟离噤声,噗的一声灭掉灯火。 隐约中听到有人落到屋顶上,片刻之后,一声唿哨响起。 屋外的街上传来大队的脚步声和狗的犬吠声,距离院门越来越近。 只听当的一声,有人踹开了院门,混乱的脚步声从外面来到院内,期间还夹杂着狗叫的声音。 屋顶上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停!你们注意脚下,不要乱踩,火把举高,沿墙站立。” 说完,院内又是一阵脚步声,这次声音轻了很多。 屋顶的人飞身落到院内,蹲在地上借着火把的亮光看着院内的地面。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几个跃纵来到钟离刚落到院内的地方。 来人蹲在地上,说道:“过来两只火把,注意脚下不要乱踩。” 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地上几片树叶已经被踩断,还有一滴血迹落在一片树叶上。 沙哑嗓音的人拿起这片沾血树叶,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道:“带猎犬过来!” 吐着舌头的猎犬被人带到这里,沙哑嗓音的人把这片树叶放到猎犬鼻子下闻了闻,猎犬朝此人叫了两声。 沙哑嗓音的人说道:“果然是他,大家戒备。你带一队人和猎犬去屋后周围去搜索,再带一只猎犬过来。”院内的人唰唰拽出腰刀戒备有人偷袭。 来人称喏而去,稍后又一只猎犬带到跟前,猎狗闻了闻树叶上的血叫了两声。 沙哑嗓音的人说道;“放开它,让它去找。” 猎犬在院内快速搜索这钟离的气味,先是来到钟离墙角藏身的地方。 猎犬在此地叫了两声,蹲在地上不动。沙哑嗓音的人蹲在地上,在火把的照耀下,果然有一些树叶被踩平,又比划了一下大致的长度,点了点头。 沙哑嗓音的人起身摸了摸猎犬的头,猎犬讨好的舔着对方的手。 沙哑嗓音的人一挥手,猎犬起身继续四处嗅来嗅直奔屋子而来。 猎犬来到窗下,快速的嗅了几下,蹲在地上叫了四声。 周围的人举着火把慢慢朝窗户靠拢,在火把的照耀下,窗下的尘土上胡乱的有几个脚印的痕迹,沙哑嗓音的人说道:“守住窗户和屋门,小心异动。”众人点头称诺。 沙哑嗓音的人跳上屋顶,又一声长长的唿哨响起,接着人回落到院内。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快速朝小院而来。 来人身影落地,朝沙哑嗓音的人问道:“桑嘉千户有何发现?” 桑嘉千户答道:“督官,现在可以断定袭击梅先生的人在小院停留过,在外接应的人也有在此停留。他们的气味都被猎犬已经确认,刚才我在屋顶也寻到他们的痕迹,已经派人朝屋后搜索而去,有消息会及时回传于此。现在此处最为可疑,但门窗锁闭未见有撬动过的痕迹,屋内还未搜索,具体情况未知。如何行事请督官示下!” 督官一旋袍袖,恨声说道:“屋外戒备,破门!” 两队人从窗户和屋门分别闯入,猎犬紧随其后,房间内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有人来报屋内没人。 督官和桑嘉前后步入屋内,在火把的光亮照射下,屋内情况一目了然。 屋内设施很简单,堂屋墙上挂着一副福禄寿的木刻画;靠墙一张条案,条案上放着若干家里常用的物件,条案前面是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座椅。 督官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用手搓了搓,发现都是灰尘,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督官又来到钟离和孔克扬翻窗进来的屋子。屋里摆设也很简单,灰砖铺设的地面,靠墙一张大床,床头一个放衣服的立柜,立柜被打开,被翻出来的衣服胡乱的被扔在地上。 靠墙角是一个洗手架,督官用手抹了抹脸盆,上面也是一层灰尘;又拿起架上的毛巾,闻了闻,猛的打了个喷嚏。 督官问道:“另外一个屋是什么情况。” 有人答道:“那边屋是一个书房,初步查证除了一些常见书籍,没有见到其他东西。” 督官问道:“查这里是谁的房子,查完立刻来报!”有人点头称诺,快步而出。 一时间屋内有些有些沉闷。 钟离和孔克扬在下面不敢出声,窄小的空间内只听得见呼吸声。 孔克扬握住钟离的左手,钟离刚要动弹,孔克扬稍稍用力一握住,示意钟离不要动。 钟离只觉一股柔和的内力顺着胳膊进到体内,快速修复着受伤的胸腹,几个循环下来,钟离感觉舒服了很多,鼻息也变得悠长,几不可闻。 一群人大张旗鼓的搜索其实帮了孔克扬和钟离他们的大忙,众人一番踩踏之后,地面上的痕迹和味道早已被破坏,再想让猎犬嗅探气味早已没有可能。 如果像在院内有步骤的搜索,他们在屋内停留过的气味和痕迹肯定会被猎犬获取,再联想窗户和屋门没有动过的痕迹,很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可惜被这样的破门而入毁掉了。 很快有人来报,说此屋的房主是当朝丞相脱脱的老师吴直方。 督官脚下一顿,地面的青砖戛然而裂,口中说道;“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桑嘉低头想了想,说道;“会有这么巧吗?” 督官问道:“什么意思?” 桑嘉说道:“我是想说,刺杀梅子山先生的人和接应的人是把这里当做隐藏的地方还是会合的地方?如果是会合的地方,为什么会选这里?难道事先他们就知道这里是吴直方的宅院?如果他们事先知道,那是吴直方交代他们的还是认为这里会安全一些?我们就是事先知道这里是吴直方的宅院,也不可能绕过去不查?难道说仅仅是巧合吗?” 钟离和孔克扬在下面听的清楚,听桑嘉这么一说,不由得心跳加重跳了两下。好在屋里有噼啪的火把燃烧的声音,否则很有可能被督官和桑嘉觉察有异。 督官问道:“对其可有什么记录在案吗?” 桑嘉说道:“有道是有的,不过和此案关联性不大。” 督官说道:“既然如此,把东西放回原位,天亮之后再去他府上说明情况。” 桑嘉说道:“也只能如此了。”众人把弄乱的东西,简单的规整一下,勉强比刚才整齐了一些。 这时,门外又有人来报,屋后搜索队搜索了周围两条街道,没有发现异常。 桑嘉皱着眉说道:“屋顶的气息应该是他们的错不了,这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不过他们从小院跃上屋顶,是如何收敛气味逃走的呢?” 督官说道:“这个问题下来再另行分析,既然此处无迹可寻,赶紧派人向外搜索,务必不能让他们这么跑了。” 桑嘉和众人称诺,带队朝别处搜索而去。 人的思维有时候会形成误区,习惯性的认为从某一点到另外一点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就不会另做他想,也正是这个惯性思维,让钟离和孔克扬逃过了一劫。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临别之前 听着地面上没有了声音,孔克扬放开钟离的手,点燃灯烛。 孔克扬对钟离说道;“身体怎么样了?” 钟离答道:“现在好多了,可以自行疗伤了。” 孔克扬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钟离,说道:“没想到你受伤这么严重,你也不说;赶紧把这颗药丸吃了,这是极好的治疗内伤的良药。” 钟离接过丹药吞下,很快感觉一股清凉在体内散开,感觉内伤大有好转。 孔克扬对钟离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追杀你的人武功颇为了得。” 钟离把详情对孔克扬讲了一遍,孔克扬心有余悸的说道;“没想到丹巴上师到了大圣安寺,你能逃脱实属万幸啊。怪不得我接应你的时候,对方能毫发无损的躲开冷箭。” 钟离又把梅子山在屋内自言自语的话跟孔克扬讲了一遍,孔克扬听完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孔克扬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我要尽快把这个情况向他们汇报。梅子山所说的话起码说明一点,湮院对梅花堂的重视程度大大增加了,虽然现在都是零星的一些情况,如果让他们串联起来,那就是梅花堂的灾难。” 钟离点点头表示认同孔克扬的话,几次和大禧宗湮院的人打交道,明显感觉到对方不是庸手。 孔克扬说道:“你先在这里疗伤,虽然他们搜寻了一番,未必就彻底放弃这里,所以还要多多注意。” 钟离说道:“你现在要离开吗?” 孔克扬展颜一笑,说道:“你想让我离开吗?” 钟离说道:“你现在离开,恐怕会有痕迹留下,如果他们再来查证,痕迹一旦被发现,到时候吴先生就不好说清楚了。” 孔克扬说道:“你这是在挽留我咯?” 钟离说道:“我是认真说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孔克扬眨眨眼,说道:“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啊。” 钟离索性闭嘴不答,他自己知道要是和孔克扬斗嘴,永远都斗不过她,随她去就是。 孔克扬见钟离不再接话,说道:“这次除掉了梅子山,让我心头放下一块石头。你不知道,梅子山作为扬州集庆两地的联络人,他的能力非常强,不然也不会被委以此等重任。他对我们的做事习惯和风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要不是你当初及时示警,恐怕梅花堂要遭受巨大的损失。钟离,我代表梅花堂谢谢你。” 说完,孔克扬站起身对钟离深深的鞠了一躬。 钟离见孔克扬说的这么严肃,手忙脚乱的抬手要扶起孔克扬,但又怕接触对方身体不礼貌,一时间弄的钟离手足无措。 孔克扬起身,扶住钟离的双手,让他坐下。 孔克扬做到椅子上说道:“你别着急,刚才谢你不只是我的意思,是我代表那些大人们的意思,向你行礼表示感谢的。” 钟离摆摆手,有些伤感说道:“这大可不必,只恨我现在武功不高,碰到了丹巴上师也不能为先生报仇。” 孔克扬见钟离情绪不高,急忙转移话题,说道:“前些天我跟那些大人们说起这事的时候,大人们说要让我带他们想你表示谢意,我还说根本不用跟你这么客气的。我告诉你啊,我只是代表他们的,可不是我想这样的啊。哼哼,要我说,他们和你太见外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嘛!” 孔克扬的话把钟离从伤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有些哭笑不得。钟离自己是个很讲礼数的人,这和小时候在私塾读书的先生教导有关,小时候学到的就是要讲礼数,尊敬师长,长大了就形成习惯认知了。孔克扬说的那些大人们要感谢他,对钟离来说是正常的,毕竟自己也不是梅花堂的人,几次为梅花堂出生入死,他们表示谢意也无可厚非。即便是关联着何东来,但梅花堂对钟离来说也是有些远了。 孔克扬说的这些话,自然是她自己的想法,或许这些日子跟钟离接触,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把钟离已经当做梅花堂的人了。 孔克扬见钟离低头不语,以为他还在想何东来的事儿,继续说道:“哎,你不说话就代表你是想让我留下来咯。好吧,既然钟离兄这么诚恳相邀,我就勉为其难的在这里待几天吧。”还没等钟离说话,自己就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就这样孔克扬和钟离在这个地下小屋暂时住下来,孔克扬口头上说自己留下来是钟离的诚恳邀请,实际上现在出去的确很危险,毕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监视的人,其次,钟离重伤未愈,自己走了万一出现差错,那就太对不住钟离了。 话说两头,一夜搜寻毫无结果,让丹巴上师大为光火,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对钟离说过,让他乖乖留下来,没想到竟然让钟离跑了,即便是有人接应才逃脱的,但丹巴上师也感觉脸上无光。 听下面的汇报以后,丹巴上师也觉得不可思议,除小院的痕迹以外,再没有找到两人的落脚点。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也只能怪孔克扬和钟离他们过于狡诈了。 当听闻小院是吴直方的院子,丹巴上师也有些头疼,如果吴直方只是个有官身的汉人,自己大可不用理会,除此之外毕竟还挂着一个脱脱丞相老师的名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丹巴上师也不得不理会。 吴直方虽然是脱脱的老师,还担不起丹巴上师直接登门表达歉意,于是让督官迭鲁不花登门说明情况。 迭鲁不花带人造访吴府,吴直方到内院花门等候,丝毫没有丞相老师的架子,也给足了迭鲁不花面子。 宾客二人落座后,迭鲁不花说道:“吴学士,今日造访贵府是有些事情向学士当面请教一二。” 吴直方连称客气,有话直说无妨。 迭鲁不花把昨夜的事情简单跟吴直方说了一下,问道:“吴学士在大圣安寺西街还有一处宅院吗?” 吴直方答道:“是的,那个宅院是犬子以前住的地方。” 迭鲁不花继续问道:“这样啊,令郎君不在大都吗?” 吴直方伤感的答道:“前两年刚刚去世了。现在四时八节的我不时过去看看,打扫打扫,聊表惦念吧。” 迭鲁不花听到吴直方这么说感觉有些不自然,没想到小院是吴直方亡子的住处。迭鲁不花相信吴直方不会说假话骗自己,这样的事情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 迭鲁不花叫人送上一些礼品和银两,说是搜查逃犯的时候对家具有些损失的赔偿,礼品是表达歉意,万望吴学士留下。 吴学士几番推辞,说督官为国捉贼犯,别说是房屋家具稍有损坏,就是把房子拆了也是应该,说的很是客气。 推辞一番,吴学士勉强答应留下,迭鲁不花这才带人离开。 吴直方心悬了起来,虽说自己不方便直接找孔克扬,但听迭鲁不花的讲述也能猜到是孔克扬和钟离刺杀梅子山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们情况如何。 吴直方耐住性子等了几日,这一天叫吴福赶车一起来到小院。 吴福见到小院被弄的乱七八糟,嘴里骂了几句,吴直方也不阻拦,如果一点都不生气那才不恰当。 吴福把屋子收拾了一遍,东西该归置的归置到位,该清洗的清洗,院子里的落下的树叶也打扫干净。 吴直方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把吴福叫到书房拿出些银两,说道;“现在窗户和里外的门都有些破损了,你找个家具店重新做一套门窗安上,我在这里歇会儿,你回来了我们再走。” 吴福见吴直方情绪不高,把茶水放到桌子上,安慰了吴直方几句出门办事去了。 吴直方见吴福出了门,关好屋门来到钟离和孔克扬藏身的这间屋子。 吴直方轻轻的敲了两下柜子,过一会儿柜子从墙角移动开,孔克扬从地下蹬着梯子走到地面。 孔克扬见吴直方过来,忍住对外面光线的不适,急切的问道:“先生您怎么过来了,这样很危险的。” 吴直方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我也不是贸然而来的。”说着把迭鲁不花去找他的事情讲了一遍,继续说道:“如果迭鲁不花不去,我过来不合时宜,正好他去了,我借着打扫房屋,修理门窗的由头过来看看就正常不过了,如果不来反而不合时宜。”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自然无碍的。” 吴直方问孔克扬道:“没出什么事情吧,可顺利?” 孔克扬说了一下详细的经过,比迭鲁不花说的详细多了。 吴直方问道:“钟离现在情况如何?” 孔克扬嘻嘻一笑,说道:“先生不妨直接问他吧。”说完走到洞口,把钟离唤上来。 钟离上到地面,他对光线的适应比孔克扬强多了,见吴直方在屋内,急忙上前施礼,说道;“小子钟离,见过先生。” 吴直方上前拉住钟离的手,说道:“好,好,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钟离迎着吴直方的关心,内心有些感动,说道:“经过几日调养,已经无碍了,再过几日就能痊愈,先生不用担心。” 吴直方听钟离这么说才彻底放下心来,对孔克扬说道:“你们是想在这里再呆几日,还是有什么安排。” 孔克扬说道:“先生,我是看钟离诚心邀请我留下来,我才在这里陪他几天,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我今天就走。” 吴直方笑着直摇头,心道:“你这孩子,典型的欲盖弥彰啊。”见钟离脸上一点不舍也没有,不由的为钟离暗中叹气。 吴直方对钟离说道:“钟离,你怎么安排的。” 钟离答道:“我也想着离开了。” 吴直方说道:“这样也好。不过现在走不合适,街上人来人往容易被人注意。晚上吧,宵禁之前离开比较好。” 二人点头应允。 孔克扬问钟离:“此间事已了,我一直都没问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也知道现在想杀丹巴为何先生报仇还不是时候。” 现在找丹巴上师报仇的确是自寻死路,钟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觉得天下之大,竟没有他钟离的一居之地。 见钟离不答话,孔克扬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去处,不如来我们梅花堂吧。” 钟离不太愿意受太多拘束,为梅花堂做事也算是继续何先生未竟之事,但一时还下不来决心。 吴直方见钟离内心犹豫,开口说道:“这样,我有个想法,钟离你听听看如何。” 钟离连忙说道:“先生请讲。” 吴直方说道:“你不妨游历一番再说,不用抱什么目的,四处走走看看。过一段时间想做什么再说也不迟。” 钟离听此颇为心动,说道:“先生说的有理,离开大都时我再向先生辞行。” 吴直方点头答应,孔克扬在一旁给吴直方打颜色,吴直方装作看不见,孔克扬气恼的跺了跺脚,不再理他们。 吴直方见时间差不多,让钟离和孔克扬先到下面躲藏,免得让吴福看到。 两人回到地下,孔克扬气呼呼的不理钟离,钟离也不见怪,坐在床上打坐休息。 吴福回来后,跟吴直方说门窗过几日才能弄好,到时候他再过来看着更换。吴直方点头表示知道了,别上院门和吴福驾车离去。 算着时辰差不多到了离开的时候,孔克扬见钟离还不说话,气恼的对钟离说道:“我走了啊!” 钟离点头说道:“好的,多多保重!” 孔克扬跺跺脚,拿出他们的衣服,移开柜子翻窗离去。 钟离等了一会儿,把小屋的东西规整了规整,灭掉灯火,来到地面后把柜子恢复原样,回到悦宾楼。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章 王祺东归 刚进悦宾楼的门,掌柜的见到钟离忙上前招呼,问道:“何公子,几天没见了,一切可安好?” 钟离边打着哈哈边说道:“在亲戚家住了几天,吃的好睡的也好。我看掌柜的红光满面,肯定生意兴隆啊!” 掌柜的拱手施礼,说道:“托福,托福。何公子,这几天有个人一直在找你,我见你不在就说您忙生意去了。” 钟离点头表示感谢,随口问道:“知道是谁吗?” 掌柜的摇摇头,说道:“说不好,来人也不说姓名,只是这几天每天都过来打听您的消息,说见到您以后,报上名字您肯定知道。” 钟离听掌柜的这么说,心里捋了一遍自己在大都认识的人,知道了大概的范围,估计他们也没什么急事能找自己,无外乎也就是吃吃喝喝的事儿,心里没怎么在意。 第二天早上,钟离收拾了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退房离开大都。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钟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悦宾楼的掌柜,说道:“掌柜的这么早可是有事吗?” 掌柜的躬身施礼说道:“何公子,昨天找您的人今天早上又来了,我说您昨天回来了,来人让我代为通报一声,看您现在方不方便想见您一下。” 钟离说道:“我没什么事情,人在哪里我去见一下。” 掌柜的领着钟离下楼,把钟离带到一个身穿束身长袍的男子面前。 钟离见此人自己并不认识,正在疑惑之时,男子向钟离施礼说道:“您可是何公子?” 钟离抱拳答道:“我是姓何,不知兄弟是哪位?” 男子连声说不敢,从怀中拿出一张请帖,双手递给钟离,说道:“小的是高丽恭愍王的侍从,恭愍王派小的前来请何公子前去赴宴。” 钟离没有接请帖,说道:“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什么恭愍王。” 男子连忙接口说道:“恭愍王就是原来高丽忠烈王的叔父上王下祺。现在被朝廷封为高丽恭愍王,不日将回高丽任职,故此在临行之际邀请在大都的好友一聚。” 钟离点头接过请帖说道:“原来如此,这是大好事。请代为回传,说我何四定会按时赴约。” 男子这时神色略有尴尬,躬身施礼说道:“何公子请勿见怪,您是王爷的贵宾,小的不敢怠慢。按说宴请应该提前三日来邀约,只是小的办事不利,前两日来此都没见到您。” 钟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自己前几日正在办事自然不方便跟此人说什么,问道:“这不是你的过失,是我这几日都不在这里。听你的意思宴会是定在今日吗?” 男子答道:“感谢您的雅量,宴会正是定在今日午时于王府西花厅。” 钟离说道:“我知道了,待我收拾一下就前往赴约。” 男子回道:“不敢劳动公子自行赴宴,巳时时分小的再亲自来请。” 钟离摆摆手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到时我自己去王府即可,不用再劳烦兄弟再跑一趟。” 男子还要坚持自己的意见,钟离再次表达自己直接去王府即可,男子见钟离不是客气,嘴里连番告罪后离去。 既然中途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今天离开大都就不可能了,钟离上楼洗漱一番,更换了一身新衣,以表达对宴请主人的尊重。 钟离出门又来到原来买字画的店铺,掌柜的记忆很好,见钟离又登门光顾,脸上堆满笑容迎接钟离。 钟离对店主说道:“主人家,这次要再次劳烦您了。” 店主也是个会说话的人,对钟离说道:“哎呀!公子太客气了,说句不恰当的话,我巴不得公子天天光临呢。” 钟离说道:“我也希望如此,奈何囊中羞涩呀。这次来是有个朋友要远行,应该很长时间不能再见面了,想着送点什么表示一下,突然想到我这位朋友也喜欢字画,所以想着送点字画应该更有意义一些,这不就又到您这里来了。” 店主点头说道:“公子说的在理,只是小店可没有像上次那样知名大家的藏品了。” 钟离打趣的说道;“哈哈,您有我也买不起了;您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先跟我说说。” 店主拱手问道:“这字画涵盖面比较广,可以是字,可以是画;这画又分山水、人物等等,不知公子的朋友喜欢哪个方面的呢?” 钟离说道:“哪个方面的?您可问住我了,上次吃饭的时候听到一句,好像对景物的比较偏爱。” 店主的点点头,说道:“如此,我大概知道了。公子先稍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去去就来。” 钟离点头示意店主随意,店主抱拳向后门走去,伙计给钟离上茶后在一旁伺候着。 稍后,店主抱着一副画回来,走到条案前把画铺开,然后示意钟离前来鉴别。 店主介绍道:“这幅画时代不算久远,是前朝郭熙的大作。郭熙擅长景物,犹工寒林,师李成,这幅《早春图》就是他代表作之一,另一幅《窠石平远图》听说被一高官所收藏。您看,这幅画主要景物集中在中轴线上,以全景式高远、平远、深远相结合之构图,表现初春时北方高山大壑的雄伟气势,渲染出画面宁谧而生机勃勃的氛围。其细微处有呼应,大开合处相顾盼,气势浑成,情趣盎然,为观者营造了“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境界。这幅画作是在描写瑞雪消融,云烟变幻,大地复苏,草木发枝,一片欣欣向荣的早春景象。如果公子的朋友这个季节远行,估计到目的地也差不多要到春天了,亦可借画表达此去必能大展宏图,有所作为之意。公子以为如何?” 钟离虽不懂字画,但这个寓意正好说中他的心思,王祺回高丽任恭愍王也说明了这一点,于是就选定了这幅郭熙的《早春图》。 钟离对店主说道:“主人家,请说个价吧。” 店主思量了一番说道:“难得公子又光临小店,照顾小店的生意,这个没说的。实不相瞒,这幅画我收的时候花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现在肯定有所升值。这样吧,我就平出给您了,您看如何?” 钟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那多谢了,只是这样您就没有利润可赚了。” 店主说道:“那公子以后多光临几次小店,我再从别的上面赚您一点如何。” 钟离对店主的生意经不懂,但这个情表示领了,对店主抱拳表示感谢。 店主帮钟离装在一个匣子里打包好,钟离给了银票拿着画去赴宴。 王祺在大都的府邸很是豪华,府门上的匾额也新换成了恭愍王府。 钟离府门时,王祺正站在门口迎客,见到钟离过来,热切的向前迎接,口中说道;“哎呀,多谢何兄弟能赶过来给哥哥送行,哥哥能见到兄弟心里非常高兴。我一直担心临行前见不到兄弟呢,你这一来让哥哥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快快快,赶紧进来,你这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这次先认认门,我听悦宾楼掌柜的说这几日兄弟要离开大都了?以后再来大都就别住旅店了,直接来哥哥这里住。我虽以后不在大都,这里也会一直有人照料,到家里住总比外面旅店更方便一些不是。” 王祺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话,钟离也插不上嘴,就笑呵呵的听着他说不停的点头应允。 等王祺把话说完,钟离把礼物送上,说道;“今日刚知道王兄升任高丽恭愍王,小弟向王兄贺喜,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王祺佯装发火,说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难道哥哥临行前和自己兄弟吃顿饭还要收兄弟的礼物不成。” 钟离和王祺一番客气,王祺接过钟离的礼物。 旁边有登记宾客礼物的人,王祺把礼品交给他们,刚要和钟离说话,有人报又有客人来了。 钟离知道现在王祺比较忙,对王祺说道:“王兄先忙,我自己进去就好。” 王祺连连表达歉意,叫过迎客的侍从引领钟离向宴会的西花厅,王祺又急忙去迎接来的客人。 西花厅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已经到了,钟离进来后发现客人中有几个自己还是认识的。 先是楚仲月见到钟离进来,起身抱拳说道:“哎呀,原来是何兄,几日不见何兄更胜往昔。” 钟离也抱拳施礼,口中客气的迎合着。 楚仲月把钟离拉到自己旁边的座位坐下,说道:“资戒会后再没见何兄,不知道何兄忙什么呢?” 钟离说道;“还是那些俗事,也没什么特别。” 楚仲月说道:“孔小姐一直都没来大都吗?” 钟离见楚仲月不分场合的找机会就打听孔克扬,内心也是感到好笑,孔克扬的行踪的确不方便透露给楚仲月,毕竟交浅不能言深。于是顺着楚仲月的话说道:“这几日到处忙活,也没听说孔小姐过来。” 楚仲月满脸遗憾,说道:“仙踪难觅,真是遗憾呐。何兄弟可知孔小姐所处大概方向吗?” 钟离沉吟了一下,说道:“前几天我听从扬州过来的船帮兄弟说孔小姐可能还在扬州一带忙什么事情。” 楚仲月神色一震,折扇啪的一拍手心,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忽闻仙踪现扬州,顿觉寒风亦轻柔,只恨俗身难飞跃,关山千里使人愁。唉,何兄莫怪,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到扬州而去呀。” 钟离点头表示理解,和楚仲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期间钟离又和其他认识的几个人打了招呼。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酒宴之上 接近午时,酒宴马上就要开始,能来赴宴的差不多都到了。 王祺拿过礼单看了看,当看到钟离的礼品是郭熙的《早春图》时不由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何兄弟真是个雅致之人那。” 王祺和钟离相识于偶然你,开始的时候对钟离还有很深的戒备之心,后来听说是当朝丞相脱脱老师的亲眷,这才起了交往之意,更多的也是想着攀附这层关系,将来有机会可以用到。再后来钟离帮赵日新战胜梅子山,几十万两银子放在面前丝毫不为所动,不争不要,这让王祺对钟离观感大为好转,这也是这次宴会邀请钟离的原因之一;再一个就是钟离还和江南盐运使的人走的亲近—也就是和张士诚非常熟识,这才让王祺真心想和钟离结交。直到再后来资戒会,听说佛门俗家弟子楚仲月为了“巴结”钟离,竟然把在台上观看的位置给了钟离,这又让王祺对钟离背景之深有了更新的认识。以上种种,才是王祺几次三番邀请钟离必须参加宴会的主要原因。 而今日看到礼单,让王祺对钟离进一步加深了认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王祺还欠着钟离的人情,而钟离非但从没找过他王祺,更没有听到过钟离宣扬过和自己关系如何,来攀附自己,反倒是自己欠钟离的人情一直没有机会还给钟离。 王祺在礼单上重新做了一些安排交给管家,管家看了王祺的安排就带人来到西花厅,抱拳作揖说道:“各位贵宾,等会儿王爷一到咱们就开宴,请各位贵宾先行入席吧。”说完,让侍从各自引领着客人到酒桌坐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大笑从门外响起,王祺带着洪彦博和赵日新走入厅内,众人见此刚要起身迎接,王祺抱拳道:“各位勿动,各位勿动。”管家带着王祺来到主位坐下,侍从也领着洪彦博和赵日新坐到他们的位置。 众人落座后,细心之人发现座位排座很有意思。王祺左手边是洪彦博,洪彦博下手是钟离,钟离下手是楚仲月;王祺右手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神情倨傲,一身富贵气;男子下手是邢家林;邢家林下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下手是赵日新。 王祺转头对身后的管家略一点头,管家朝门一摆手,很快酒菜流水般的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等菜上齐,管家又一摆手,站在各位客人身后伺候的侍女向前斟酒。 王祺对桌上的众人说道:“各位在百忙中能来寒舍一聚,王某深感荣幸。我想大家互相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下面我来向大家介绍,能有机会坐到一起也是缘分,以后说不定还有互相借用之处。”说完指着左手边的洪彦博说道:“这位是我高丽王爷洪彦博,也是我表兄。”指着钟离说道:“这位是何兄弟,嗯,怎么来介绍何兄弟呢,我想还是由何兄弟自己来说吧。” 钟离点头应允,向桌上众人抱拳说道:“王爷客气了,在下何四,在扬程船帮做点杂事,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王祺笑道:“何兄弟过于自谦了。”见钟离不想多说什么,也不强求。接着手指向楚仲月说道;“这位是佛门善识大和尚的亲传俗家弟子楚仲月,江湖英雄人物。” 王祺转头指着右手旁的男子说道:“这位是沈万山沈老板在大都生意的掌事人,沈东河沈兄。”男子连连摆手说道:“在王爷面前担不得一个兄字,王爷过于客气了,叫我东河即可。” 沈东河虽然嘴上一番谦虚,但神情仍很倨傲,朝众人略一拱手,不再言语。 王祺不以为意,指着邢家林说道:“这位是新全真七子之首,全真掌教首徒邢家林。”再指着邢家林下手的年轻人说道:“这位年轻人来自上都,是黄金家族的近亲,名叫萨鲁真罕。”又指着赵日新说道:“这位是我高丽兵部指挥使,在高丽人称急刀的赵日新。” 随着王祺的介绍,众人互相见礼。 王祺介绍完毕,端起酒杯说道:“再次欢迎各位的到来,我们共饮此杯。” 众人一饮而尽,后面的侍女上前斟满酒。 王祺继续说道:“承蒙皇帝的恩泽,兄弟忝任高丽恭愍王,但心中不胜惶恐,唯有尽心竭力,勤于王事,以报皇帝恩情于万一。故此和各位的生意来往兄弟就不能亲自操持了,以后由我表兄洪彦博洪王爷来负责此事,希望我们的生意一如既往,互惠互利,更上一层楼。来,我们再满饮此杯。” 众人轰然响应,干了杯中的酒。 众人都知道,原来的王祺只是高丽生意和与朝廷沟通的联络协调人,而现在的王祺已经是高丽的恭愍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高丽的君主,这次王祺的荣升对众人以后和高丽的生意上面有莫大的帮助,这也为什么众人听此消息会群情热烈的原因。 王祺又端起第三杯酒,说道;“各位是我高丽重要的生意伙伴,多年以来也一直很照顾我王祺的面子,以后我们应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扩大我们之间的生意来往,当然我高丽也不会亏待各位,在生意上也会给予一定的照顾。只是有一点大家要注意,现在高丽近海海盗猖獗,在往来高丽之时要注意货物的安全。如果在海上各位遇到海盗,我高丽也不会置之不理,兵部指挥使赵日新赵将军也在桌上,以后会负责这方面的事宜;大家获悉了海盗的信息或者需要兵士来保护货物,都可以找赵将军;大家放心,见赵将军如同见到我,有事定然不会置之不理。来,为各位往来高丽一切顺意干杯。” 众人听此更为热情,酒一干到底,侍女再次满杯。 王祺说道:“来来来,大家动筷随意,边吃边喝。” 王祺端酒对钟离说道:“何兄弟有空可来高丽游玩,高丽山川秀美,地产丰富,人们更是热情好客;若兄弟来高丽,为兄定扫榻以待倒屣相迎。来,你我兄弟满饮此杯。”说完一饮而尽,钟离不想过于高调,点头示意也随着干了这杯。 众人见王祺和大家共同喝完三杯后,第一个和钟离单独碰杯饮酒,不由的对钟离升起好奇心,即便是和钟离相识的楚仲月和邢家林也朝钟离投来关注的目光。 王祺右下手的沈东河低声向王祺打听钟离,王祺听此哈哈一笑,高声说道:“刚才沈兄向我打听何兄弟到底是何方神圣,其实说起来你们二人也不陌生,前几日沈万山沈老板还曾和何兄弟同桌吃饭,对何兄弟也是赞口不绝。何兄弟,沈兄是沈老板的族兄,因大都地理重要,沈老板才派沈兄这样家族重要之人坐镇于此,都不是外人,所以说你们二人应该共同喝一杯才是。” 沈东河闻此,不敢再过于倨傲,主动端起酒杯对钟离说道:“哎呀,实在失礼得很,我竟不知道我沈家和何兄弟还有这层关系,来来来,我敬小兄弟一杯。” 钟离连说不敢,二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萨鲁真罕也端起酒杯对钟离说道:“何兄,小弟我一直在上都,这是第一次来中原腹地,对中原风土人情还不甚了解,失礼之处请多多见谅。我敬何兄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王祺对钟离说道:“萨鲁真罕也不是外人,是我岳父魏王的侄子,一直负责家族的生意。这次来大都也是让他见识一下天下英雄人物,为以后生意铺垫铺垫。” 钟离听此对萨鲁真罕恭维一番,举杯饮尽。 王祺又对钟离说道:“我久未见张士诚张兄,何兄弟可曾在大都见到吗?” 钟离回道:“我也是很久未见张大哥,估计是上次办完事情随盐运使回江苏了吧。” 王祺说道:“以后见到张兄,还请何兄弟代为问好,有时间也欢迎张兄来高丽游玩。”钟离点头表示知道。 洪彦博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诸位,不日我王弟将有皇子失秃儿亲自护送到高丽开京上任署理高丽事。我提议大家共饮此杯,预祝王弟一路顺风。”大家闻此,再次轰然响应。 赵日新见洪彦博这么高调的为王祺造势,内心有些烦躁,为了避免失态,用力握了握桌下的右手,长出一口气,平复了平复情绪。 洪彦博看了一眼赵日新,说道;“赵指挥使,以后各位往来高丽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你还得多费心思才是啊。” 赵日新甩了甩头,说道;“王爷,这是下属应尽的本分;也请各位放心,我定会亲自帅军往来海上,护佑各位周全。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举杯致谢,干了这杯。 酒宴到这个程度,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该点到的也点到了。钟离看着桌上的众人,心说这些人或许就是以后和高丽生意上往来的主要人员了。 让钟离没想到的是佛门和全真都把生意做到高丽去了,佛门和全真与高丽牵涉之深,不免让人有所深思。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活命第一 酒宴持续了两个时辰,大家尽欢而散,约定有机会再聚。 钟离回到悦宾楼把东西继续归整好,坐在床上想着去哪儿好。 现在北方已经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好游玩的,思来想去钟离想着不如回江南,顺便看看久未谋面的大哥张士诚和姐姐马秀英。 第二天早上,钟离下楼结账,掌柜对这些天一直居住在豪华套房的钟离分外热情,毕竟能长期在豪华套房住的客人不多,自然不敢怠慢,回头客对开店的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为此,结账的时候掌柜的还减免了一点小的零头,嘴里说着不停的说着吉祥话,一直把钟离送到门外才停住脚步。 既然不着急赶路,钟离就想买匹马代替脚力,于是向人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卖马的。问清之后才知道,大都贩马的大多集中在城北的马店,钟离骑马都不会骑更别说买马选马,索性托马经纪买了一匹温和的母马,这样可以边走边练习,到了江南差不多也就能随心驾驭了。 前几日一场大雪,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一路走来,钟离看到路上的情景越来越糟糕,越往南走逃亡的人越多,饿死病死倒毙在路边的尸体随处可见;活着的人扶老携幼踏雪向北而行,一路之上哭嚎不绝,眼睛里透出无力的绝望。 钟离自己就是从这样的困苦中过来的,对此有深入骨髓的感受。钟离从包袱里拿出一些散碎的银子递给看起来更为困苦一户人家,心里想着能救一个就是一个吧。接过钱的这户人家急忙跪在地上给钟离磕头感谢,钟离赶紧扶起他们,不忍再看,上马离开。 刚走没几步,只听的身后乱糟糟的夹杂着惨叫声,钟离扭头一看,一群逃难的人正在抢夺钟离给钱的这户人家。 钟离大怒,调转马头赶到出事地点,高声喊道:“住手,住手!“周围抢劫的人丝毫不为所动,钟离挥起鞭子抽在外围抢劫的人身上,这些人好像没有了痛感,只是一门心思的扎头抢夺。 钟离刷的抽剑在手,运功高声喝道:“住手,再不停手别怪我剑下无情。” 听到钟离的恐吓声,周围抢劫的人才慢慢停手,挺身看向钟离,眼里带着一丝迷惑。 钟离下马分开众人,发现地上躺着的这户人家被扒的衣不蔽体,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一探鼻息,早已气绝而亡。 钟离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穷苦人,你们怎么忍心。。。。”说未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说道:“凭什么只给他们钱,不给我们,我们也没吃没喝的,难道就该他们活,我们就该死吗?”周围的人点头应和,也七嘴八舌的追问钟离,眼里还透出仇恨的目光。 钟离被问的哑口无言,有心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分出去,又怕这些人看到更大额的银票后更加没有理智,引起更多无辜伤亡。 钟离从逃亡的人中借过一把铁锹,在路边挖了个坑把这一家人埋了,不再理会这些人,打马上路继续南行。 钟离路过一个镇子,镇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到处残垣断壁,没有一丝烟火气。 在路边一段残存的墙壁下,钟离看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汉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坐在那里。 老汉乱糟糟的一头白发,头发上沾满了草梗和尘土,灰败的脸上满是沧桑;身上穿着一件四处破洞的棉袄,下半身的棉裤也破烂不堪,露着半截瘦包骨的腿;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脚乌漆嘛黑的有很多冻裂还带着血丝的口子。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长棉袍,棉袍上沾满了泥土,袖子和前身破了几个洞,灰白的棉花露在外面;脚上穿着一双灰色的单鞋,脚尖露着几个洞,露出黑黑的脚趾;女人双手在用力的抖着一个面袋,抖动半天才见一两粒米落在地上的碗里。 一块破布把小孩子头包裹着,身上横七竖八的也缠着很多破布,显得笨戳戳的。小孩子鼻孔周围布满鼻涕,流下来吸进去,吸进去又流下来,右手拿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嘴里不停的嚼着,眼睛像饿狼似的盯着女人手里的口袋。 钟离翻身下马,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蹲下身子对老人说道:“老人家,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啊。” 老人抬头见一个身穿棉袍的年轻人对他说话,挣扎着起身说道:“俺们是从徐州过来的。” 钟离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逃难?” 老人说道:“现在朝廷的兵正和占了徐州的几个大王打仗,到处杀人呐,不分百姓还是当兵的。” 钟离问道:“我看怎么都是些老幼和女人,那些壮年人去了哪里?老人家,您的儿子呢?” 老人听此,不由的老泪横流,哽咽的说道:“可怜我那儿子,我那儿子才二十多岁,朝廷的大军硬要把他拉去当兵;他不去,就,就当着我这儿媳和孙子的面把他杀了,诶呀,诶呀。。。这可怎么活呀!”。 钟离心中黯然,说道:“老人家节哀啊!” 钟离看小孩子口水滴答的吃着嘴里的东西,钟离拿过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吃的,分明是人的一节指骨。 小孩子见钟离拿了他的东西,嘴一咧就要哭,钟离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不要哭,不要哭,我给你拿吃的啊!” 钟离从包袱里拿出两张大饼递给老人,老人见状慌忙起身就要跪下磕头,钟离连忙搀起老人,说道:“可不敢,这会折了我的寿数的,赶快起来,赶快起来。” 老人踉跄的起身,嘴里嘟囔着感谢的话。 小孩子见到大饼,一把扑过来,小嘴狠狠的咬了一口,囫囵的嚼了两下就想咽下去,哪成想嘴里的东西太多,被噎的眼睛直翻白眼,就是这样两只小手都抓着大饼不放。 钟离用手拍着小孩的后背,半天才缓过来,张开嘴就又要吃。 老人急忙拦住,把大饼交给儿媳,让儿媳去喂孩子。 钟离刚经历了难民抢劫难民的事情,于是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带吃的也不多,这点吃的你们留好,别让人看到,不然容易被人抢了。” 老人嘴里不停的答应着,一边吩咐儿媳把大饼藏起来。 女人听此急忙放开孩子,把大饼藏在刚才的面袋里,又把面袋捆起来掖在一堆破衣服里。 小孩子不懂这些,见母亲不给吃的了,就要咧着嘴哭,女人急忙俯下身安抚孩子。 正在这时,只听的从南面村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钟离起身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个骑马的后面跟着十几个士兵正沿街朝钟离他们而来,这群士兵一个个盔甲歪斜,衣衫不整,有的士兵甚至刀都丢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在这群兵士前面还有一大群逃难的人,正被这群兵士追赶的四处躲避;行动慢的人跌倒在地,刚要挣扎着起来,又不断被后面逃避的人踩踏着身体,趴在地上一会儿就没有了声息。 骑马的兵士赶到一个逃难的人面前,抽刀便砍,前面的人一声惨叫倒地而亡,接着又朝旁边另外一个人砍去。 钟离看的火冒三丈,因距离太远来不及救援,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打向骑马兵士就要落下的刀上。 当的一声,刀被高高弹起,马下的人连跪带爬的躲到一边,这才侥幸逃过一命。 骑马的兵士见钟离敢插手他的事情,不由的大怒,转头对身后的士兵说了一句,众兵士放下对逃难百姓的追赶,直直朝钟离而来。 钟离旁的这家人见一群士兵冲的过来,吓的手足无措,沿着墙根不停的向后躲避。 为首骑马的人来到钟离面前,高声说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拦本千户做事。” 钟离说道:“请问,为什么随便沿街杀人?” 千户说道:“你竟敢管朝廷的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钟离说道:“我没有管你所谓朝廷的事,我只问你为什么无故沿街杀人,你没看到他们都是逃难的难民吗?” 千户说道:“难民?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难民还是乱贼。” 钟离压着火,指着周围躲避的人说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破衫褴褛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乱贼。” 千户说道:“看来你对乱贼很熟悉啊,我看你是和乱贼是一伙的?” 钟离说道:“我从大都而来,怎么就是和乱贼一伙了。” 千户说道:“是不是乱贼是本千户说了算的,你又算什么东西,来人,把他的马牵过来,朝廷征用了。” 只见一个士兵拿着刀肆无忌惮的朝钟离的马而去,钟离横跨一步拦住来人。 这兵士一见钟离拦他,二话不说,挥刀便砍。 钟离一个欺身,侵到士兵怀里,右肩用力靠到士兵的肩膀上,只听一声惨叫,士兵飞出去老远,躺在路上一动不动。 千户一见钟离是练家子,招呼一声,后面的士兵刷的围拢过来,把钟离团团围住。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溃兵如匪 钟离面沉如水,冷冷的看着这些士兵,内心的火却越来越大;一群没有军纪只会欺负百姓的军队和土匪差不多。 骑马的千户喊道:“给我上!” 众士兵呐喊一声朝钟离扑过来,钟离双腿用力,朝着一个赤手空拳的士兵靠去,这个士兵知道厉害,急忙抽身躲闪;钟离来势太快,这士兵刚后退两步,钟离就到了跟前,抬手一掌拍在对方的前胸,士兵被拍的飞了起来,半空中吐了一口鲜血,远远的掉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几个没有兵器的士兵不敢再向前冲,剩下的举着刀对着钟离跃跃欲试,没有人敢独自向前。 千户见此,口中大骂:“你们这群废物,都干什么吃的,十几个人对一个人都不敢向前,要你们有什么用!给我上!上!”千户在马上挥着刀,躲在后面叫嚷。 钟离背后的两个士兵觉得有机可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扬刀朝钟离左右双臂砍去。 钟离听声辨位,一个转身左右挥掌,当当两声拍在两刀的刀背上。两士兵身体巨震,踉跄后退,双刀掉落在地,虎口被震的鲜血直流。 钟离也不追赶,抬脚一踩地上的刀,刀嗡的一声弹起,手掌击到刀柄后面的兜金上;刀像一道闪电,直奔千户的前胸而来,还没等千户躲闪,刀已经穿胸而过,千户一脸惊讶的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刀柄,身体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栽落马下。 众士兵见当官的死了,四下一散就想逃跑,钟离高声喊道:“别跑,谁敢跑别怪我不留情面,你们的千户就是样子。” 众士兵一听这话不敢再跑,远远的佝偻着身体躲着钟离,害怕钟离一个不高兴又对他们痛下杀手。 “我不难为你们,把刀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无辜百姓,一个个休想活命。”钟离对着这些士兵说道,“对了,把你们长官和街上这些人的尸体也带走。” 众人听此赶紧的把手里的刀扔在地上,甚至把千户身体上的刀都拔了出来。两三个人抬着一具尸体,沿着街向北方而去。 千户的战马见众人走了也不理他,咴咴的叫了一声,小步快跑跟了上去。钟离见此心中暗叹,不管骑马的人怎么样,马还是不离不弃的追随着主人。 钟离扭头寻找在墙下的一家人,发现早已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刚才的阵势吓住了,趁着那些士兵围攻钟离的时候逃走了。 钟离不再停留,骑马继续南行。这天刚过峄县,就看到前面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空中不时有红光闪烁,钟离不由骇然,不知道怎么会着这么大的火。 钟离催马向前,转过一个小坡,站在坡上向下看,钟离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着火的地方是一个村镇,镇子里所有的房子的房顶都在着火,镇子外面到处都是人的尸体,有的尸体上还在冒着火,有的尸身血迹未干;尸体中有老人,也有孩子,场面之惨恍如鬼蜮。 钟离看的怒火中烧,心却冷若寒冰,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下如此狠手,简直是禽兽不如。 突然前面隐约有惨叫声传来,钟离催马向前,想绕过镇子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穿过镇子东边的树林,镇子向南的路上到处都是士兵,一个个盔甲歪斜不整,旌旗胡乱的扔在地上,看装扮不像是朝廷的士兵,想到这里距离徐州不远应该就是李赵彭的人马,只是这些人怎么这种装扮,想到前几日遇到的朝廷溃兵,心想应该也是打了败仗溃逃出来的。 路的两侧跪着一溜人,其中有老人,女人还有孩子。 突然有人喊道,杀,站在后面的士兵抽出刀砍向这些人的脖子,一时间血气冲天,空气中布满了血腥气。 钟离看的目眦欲裂,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高喝一声冲上前去。 距离树林近的士兵见有人骑马奔出,急忙一声唿哨,其他士兵纷纷转身看向钟离。 钟离也不答话,抽剑在手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砍去,这士兵举起手中的长枪朝钟离的前胸刺来,钟离一剑砍在枪身之上,枪杆应声而断,剑势不绝,剑尖划过这个士兵的喉咙,这个士兵用手死命的按住脖子,鲜血仍不断的从指缝中流出,嘴里呃呃了两声,倒地而亡。 钟离继续向前冲去,又有士兵举枪朝钟离刺来,钟离探手抓着枪杆,运功一拉,震开士兵的双手,用手一挥枪杆,枪杆拍在这个士兵的前胸,只听咔嚓一声,胸骨碎裂,这个士兵也口吐鲜血倒地不动。 眨眼睛钟离连杀两人,让后面的士兵异常警惕,长枪兵排成枪阵对着钟离。 钟离回剑入鞘,右手持枪在手,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士兵。 这时从士兵后面上来一个骑马的将军,身穿皮甲,头戴皮盔,手中拿着一杆长枪。 旁边有士兵报告,说道:“刘将军,此人杀了我们两个人。” 刘将军对着钟离高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杀我士兵。” 钟离扬剑一指路两侧百姓的尸体,说道:“为何滥杀无辜百姓。” 刘将军说道:“大军作战需要粮草,向这些百姓征粮,这些刁民竟然不给,既然如此,那就死有余辜。你又是何人,竟然敢管我大军行事。” 钟离说道:“我就是一过路之人,见不得你们滥杀无辜,这才出来问个清楚。”” 刘将军哈哈大笑,说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小的们,给我杀了。” 听此,前面阻挡钟离的长枪兵挺枪便刺,钟离挥动大枪,把前排的士兵震翻在地。 钟离抖动大枪催马向前,枪尖直奔刘将军前胸而去,刘将军拨枪便挡,两杆枪碰撞在一起,当的一声对方的长枪被弹开。 钟离的长枪去势不减,枪尖噗嗤一声刺入刘将军的肩头。 钟离双手用力,将对方挑于马下,接着钟离抖动长枪对着刘将军的喉咙便刺,刘将军一个翻身躲过枪尖,钻到马腹之下。 钟离调转马头,大枪一拍马臀,战马嘶叫一声逃离现场,无处躲避的刘将军在地上不停向后退缩,有士兵前来搭救,被钟离直接用枪拍死;后面的人不敢贸然向前,只能将钟离团团围住。 钟离用枪尖顶着刘将军的喉咙,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将军哆嗦着说道:“我,我们是徐州赵将军的人,昨,昨天和朝廷的官军在大城山交战,我,我们这部被官军冲散逃到这里来的。” “那有为何滥杀百姓?”钟离问道:“而且还是赤手空拳的百姓,你看看,里面大多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刘将军说道:“这位兄弟,我们冤枉啊!这里紧靠微山湖,是个战略要地,本是我们的打下来的地方,这里的百姓我们还保护他们,可是官军来了这些人在乡绅地主的带领下不但不给我们粮食,还帮着官军杀我们的士兵,甚至偷着给官军报告我们的动向,你说你是我的话,这些人该不该杀。” 这时旁边一个跪在地上的老人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就是土匪呀,来了二话不说就要钱要粮,稍有怠慢就随意杀人。” 钟离转头对着地上的老人说道:“老人家过来说话,和这个人当面对质。” 老人颤颤巍巍的试了两试才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扶着一条腿挪到钟离面前,对着钟离说道:“这位公子,这个人胡说八道啊。” “具体是怎样的?你大胆的说,今天我替你做主了。”钟离说道。 老人指着刘将军说道:“我们这里刚来过官军,官军来了也要粮,我们不敢不交啊,如果不交,一旦搜出来全家一个都活不了,我们为了保命只好交了。 官军走了,这位将军带着人到了我们这个镇子,把我们全镇的人都赶到这里,要求一户一百斤米,五十斤菜,交不出来就杀人。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怎么给他们呀,这就是为啥我们给了官军不给他们的原因。 至于帮着官军杀他们的人也不假,不过那都是我们镇上大地主钱家的人呐,不是我们呀,我们苦苦哀求让这位将军查证了再杀人,我大哥刚说了两句就被这人杀了。然后就派兵挨家挨户的搜查,钱家见赵大王的人马过来了,早就把粮食带着跑了,我们这些人家自然就搜不出粮食,这位刘将军就一排一排的杀人,要不是公子你来,我们剩下的这些人也活不了啊。”说完大哭不止。 钟离扬声对周围的士兵说道:“你们原来也是普通百姓,你们说这位老人说的话对不对。”众士兵低头不语。 “众位乡邻,你们说我有没有说谎。”老人转身对着后面的百姓说道,“若我孙二牛有一句谎言,叫我不得好死。” 后面的百姓七嘴八舌的应承着老人的话,钟离听的清楚,这位老人并没有说谎。 “你们这样滥杀和你们一样都是普通百姓的人,将来你们到了你们的家乡,我不信你们也能下这样的狠手,你们这样滥杀无辜和土匪有什么区别。”钟离又对着躺在地上的刘将军说道:“你这么狠毒的心肠,要你活着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遭殃,我饶你不得。”说完,不等刘将军辩解,枪尖微吐把刘将军钉在地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临时为将 钟离对士兵们说道:“你们走吧,不管将来如何,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欺负百姓。” 一旁的一名士兵向钟离抱拳说道:“感谢公子不杀之恩,实不相瞒,我们既然起来造反,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回到老家也是死路一条,因此我们还得回徐州,请公子见谅。” “你叫什么?我既然让你们走,想去哪儿是你们的自由。”钟离说道:“我就一个要求,这些百姓是你们杀的,虽然你们是听令而行,但下手的是你们,你们要亲自把这些百姓掩埋了再走。” 这个士兵答道:“小的李三,公子说的这是应当的,我们定会听从公子的安排。” 钟离转头对孙二牛说道:“老人家,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活着的人看看还能认出自家的亲人吗?能认出的就葬在自家祖坟里去,不能认出的就把这些人埋在一起,您看如何?” 孙二牛回到人群中和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交谈了几句,回到钟离面前说道:“公子,我们商议了一下,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横死之人是不能进祖坟的,因此,我们想着把这些死去的人埋在一起,以后四时八节的我们再祭奠他们。” 钟离点头应允,孙二牛他们几个老人在路东一处高坡选择了个地方,钟离让李三担任这些士兵临时管事的,带领着士兵去高坡处挖坑;活下来的人把镇里镇外的尸体都搬到高坡,准备下葬。 一番忙碌后,一座大坟竖立起来,有人从镇里搬来一块墓碑立在坟前。 大家一致推举孙二牛题写碑文,孙二牛思索片刻,在石碑上写道:“东楼镇合墓” 写完后对钟离说道:“公子,我想着这个墓就是东楼镇现在所有人的亲人之墓。”钟离点头表示赞同,众士兵跪在坟前磕头赔罪。 正当李三准备带着众人向钟离告别回徐州之时,突然看到沿着从坡下的大路上跑过来几个人,衣帽穿戴和李三他们类似,只是样子很是狼狈,连滚带爬的朝镇子而来。 李三对钟离说道:“公子,看穿戴应该是我们的人,只是不清楚是谁的部下,您看要不要叫他们过来。” 钟离点头应允,李三打了一长两短的唿哨,路上的人转头看向坡地,立刻转身朝钟离他们而来。 来人到了坡地,其中一个气喘吁吁的对着李三他们说道:“这,这,这里谁,谁带队的。” 李三站出来朝他们抱拳道:“暂时由我领队,我叫李三。” 来人喘了两口气,说道:“不,不,不好了,前面我们的人被冲,冲,冲散了,官军有,有一队,队人马,正,正朝这边过来。” 李三扶着来人说道:“有多少人?距离多远?” 来人咽了口唾沫,说道:“至,至少一个千人队?距离差不多二十里不到。” 李三大吃一惊,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四五百人,有兵器的也不过二三百,而且个个精神不振气势低迷,一个千人队两个来回就能把他们全部干掉。 李三转头看向钟离,眼睛里带着期盼的眼神,明显是不知所措。 孙二牛听此噗通一声跪在钟离面前,说道:“求公子救救我们呐,如果官军知道我们和赵大王的人在一起,我们全村定然不会留有一个活口啊,求公子救救我们吧。”剩下的百姓也纷纷跪地请求。 李三和他周围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下,也跪倒地上,对钟离说道:“请公子也帮我们一把,不然我们这些弟兄定然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刚来的几个人见众人都跪下来求钟离,也不知道钟离是什么大人物。 钟离略作沉吟,点头答应,对李三说道:“你们可会听从我的安排。” 李三和周围的几个人说道:“不听令者斩。”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搏上一搏。”钟离说道:“各位先起来,时间紧急,我们安排一下。” 众人轰然起身,眼睛都看着钟离,情急之下,钟离成了唯一一个让他们有机会活命之人。 钟离对着众人说道:“现在我们人少,武器也少,加上还有这么多百姓,硬撼他们肯定不行。现在镇子被烧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化整为零进村抵抗,先出其不意的射杀他们一部分人,抢夺一些武器,然后我们再找机会进行袭杀。” “镇子里最结实院墙的房子是谁家?”钟离转头问孙二牛。 孙二牛说道:“这自然是大地主钱家。” “他们家在何处?”钟离继续问道。 孙二牛指着村子中间一大批宅子说道:“那一大片就是他们家。”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对李三他们说道:“选二三十个好手出来由我带领,弓箭,盔甲,刀具要尽量给他们先使用。剩下的人李三你把他们分散成若干小队,进到镇里的各户人家隐藏,各自为战,以最大程度杀伤对方为主。” 李三点头应允,不一会儿从后面队伍中带出三十个装备齐全的人。 钟离对孙二牛说道:“老人家,你带着百姓们去钱家躲避,我们不叫你们不要出门,可记住了。” 孙二牛点头表示知道,带着乡亲们急匆匆的朝镇内而去。 钟离对李三等人说道;“官军来了以后肯定会进村搜索,他们人多,情况未明之下不会都涌进来,我带着这三十来人以袭杀为主,你们分散在我们周围的人见到被我们杀死的人以后,拿了他们的兵器自己用,不过要帮着我们把尸体尽量藏起来,减少他们的警觉,这样我们才可能最大可能的干掉他们。” 众人点头表示知道,钟离沉下脸说道:“谁害怕可以说,也可以走。但若给官军报信,我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把他杀掉。” 钟离看了看众人,见没人说话,吩咐李三道:“各自行事吧。” 李三带人迅速进入到镇内,分散到各处。 钟离对周围的三十人说道:“各位兄弟,我叫钟离,还未请教各位兄弟高姓大名呢?” 众人依次报了自己的名字,钟离用心记下他们的名字,说道:“兄弟们,咱们这块地方,前面是官军,后面是大河,左边是大湖,右边是高山,逃无可逃,只有勠力同心才能活命,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三十来人杂乱的说着有,钟离见此哈哈一笑,说道:“临阵之时,如果我们自己连活命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不用打了,肯定必死无疑。不但我们会被官军捉住处死,剩下你们的弟兄和众多百姓也断无可活之路。为了我们自己还有众位乡亲,我们要给他们做个样子看看。官军不可怕,我们也定能活下来。只要我钟离在,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佑各位周全。前提是我们要齐心协力,书上有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钟离故意修改了一下书上的话,就是给众人打气,这三十来人被钟离的话感染,气氛轰然而盛。 钟离一挥手,带着众人进到镇子,在南边进镇的路口停住,钟离看了看四周,叫人从两边人家的搬出一些房子的支撑木堆到路口,再次燃起火来,又派人到村北口依此施为。众人再集合后,钟离带着众人藏到村子靠南的一户人家。 钟离登上院子的墙头镇外观看,很快镇外南头的路上出现了一队骑兵,后面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吴字。 前面骑兵看到坡上的大坟,分出一骑朝坡上奔去,围着大坟转了一圈又回到队伍,对着一个身穿白甲的将军说了些什么。 钟离暗道,这个白甲将军应该就是他们这支队伍领头的人。 白甲将军一挥手,队伍继续朝镇内而来,走到路口发现被熊熊燃烧的大火挡住了路。 这时村子里虽然没有了明火,但四处还是冒着黑烟,村外的阳光明媚和村子里的乌烟瘴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甲将军和左右说了些什么,旁边一个胖子带着大约有一百左右队伍脱离大队,朝村子而来。 钟离朝下面的众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队官军从路旁的人家翻墙进来挨户搜索,百十来人逐渐分散成几个小队。 钟离偷偷的向南翻过两处房屋,到一个小院隐藏起来。 当的一声门被踹开,听脚步声大概有四五个人进到院内,其中一人说道:“他妈的,这是什么破地方,什么都没有,这是让我们搜索什么呢。” 另外一人说道:“老徐,嘟囔什么呢?上头让搜就搜呗,万一有什么好东西呢,咱么兄弟不就发财了吗?要是找到个小娘子,咱们今天不就有机会快活快活了吗?”说完,哈哈大笑。 叫老徐的也跟着嘿嘿的笑起来,这四五个人丝毫没有警觉之心,在院子里胡乱翻腾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好东西,朝钟离藏的屋子走来。 钟离躲藏在门后,老徐又是一脚踹开屋门,震荡之下,屋门猛的朝门两侧撞来,钟离趁机拉住一侧屋门防止反弹回去,掩藏好自己等着他们都进来再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激战小镇 一共五人从外面进到屋内,钟离从门后闪身而出,一掌拍在最后一人的后心,人应声而倒。 其他四人发觉背后有人异,急忙转身;刹那间钟离挺身来到四人中间,左肘撞到左边持刀人的前胸,一个摆身,右肘撞到右侧人的前胸,二人立刻吐血倒地再无战力。 钟离正前方两人回过神,扬刀就朝钟离砍来,钟离不退反进,双掌猛出击在二人胸口,两人萎地而亡。 钟离捡起他们的刀和箭筒,锁上屋门翻墙而出。 又接连翻过两个院子,按照和李三他们的规定轻轻的打了个唿哨,有人从旁边院子探出头来,钟离把手中的刀和箭筒扔了过去,转身回到原来隐藏的院子。 其中的潘四见钟离回来,忙问情况,钟离伸出五个手指在脖子上横了一下,说明杀了五人。 众人眼里冒出热切的光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无声息的杀了五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也让他们对自己能活下来的充满了信心。 钟离此战的目的也是为了给众人打气,有的事说的再多也不如亲身示范。 钟离看众人士气高涨,心中稍安。 突然钟离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众人不要出声,扒着墙头向外观看,只见一个十来人的小队正朝钟离他们所在的院落而来。 钟离示意来了十个人,让大家藏好,又做了个拉弓的动作,众人按照钟离的动作示意躲藏起来。 门被打开,从门外进来的人警惕的看了看院子四周,见没有动静胆子就大了起来,四散开来在院内搜寻。 钟离在这对官军拐进胡同的同时,翻墙跳到院外又绕回到院门。 钟离在院门偷偷打了个手势,院内藏身的人立刻现身,对正在搜寻的官军搭弓便射,一时间官军纷纷中箭倒地,没有死的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众人急忙上前,补刀的事情不用钟离教,他们自己历经战场多次,补刀已经成为收拾战场的常规动作。 收拾完毕之后,把尸体堆在一个角落里用东西盖住,钟离叫出两人,让他们带着刀和箭筒分给其他院落里的兄弟。 钟离对大家说道:“现在进来的人比较分散,我们这队人太多,不适合小部队袭杀。现在你们分出三队,每队选出一个小队长,由小队长带着自己的小队进行袭杀。注意能不出动静就尽量不出动静,出了动静要及时转移避免被包围。另外收拢到的兵器弓箭要尽快送到缺少兵器的兄弟手中,这样可以避免他们被发现后只能任人屠杀。你们袭杀结束后都藏好了,等我示警再回到这里聚合。” 众人按照钟离说的,自动分成三队,挑选出各自的小队长后离开院子。 钟离在这里等着送兵器的两人回来,两人很快回到钟离身边,等候钟离下一步的指令。 镇子外面的白甲将军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村子里有什么动静,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白甲将军对传令兵说道;“吹号让他们出来。”传令兵立刻吹起长号。 等了半天,一个士兵都没有从镇子里出来,白甲将军再次命令吹号,按照军规三次吹号集结不到立刻斩首。 吹了三次还没见有人出来,白甲将军确定进入到镇子里的这队人马出了问题。 白甲将军命人把路口燃烧的木头挪开,长枪兵在前,后面是弓箭手戒备,一群长枪兵小心翼翼的用枪挑动当路的木头,发现没有人趁机偷袭,于是加快速度,一会儿进入村子的大路变得畅通无阻。 白甲将军看着道路两侧被烧的黑乎乎的街道,还有被烧掉的枝叶的大树,有一种准备走往黄泉路的错觉。 白甲将军摇了摇头,把这些荒诞的想法从脑中甩出去,对传令兵示意这次派出四个百人队进镇搜索。 四次悠长的长号声响起,在骑兵队伍后面走出四个百人队,快速沿街道向镇内而来。 钟离突然想到躲藏在地主钱家的众多百姓,如果被官军发现再想救援他们的难度就大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牵制住这些士兵,不让他们有机会接近钱家的宅院。 钟离打了一个唿哨,召集他的小队回到这所院子,既然官军已经发现镇内有情况,现在也就不用悄无声息的隐藏了,。 很快众人回到钟离所在的院子,一个个精神振奋,士气十足,钟离问道:“可有伤亡?”众人摇摇头。 钟离把自己设想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点头说道一切听从钟离的安排。此前行动,在自己人毫发无损的前提下灭了官军一个百人队,这让他们对钟离产生了无比的信任。 四队官军全部进到镇内,在大街上立定身影,带队的队长一摆手,四队人马立刻进入道路两侧的胡同挨家挨户进行搜索。 钟离躲在墙头看官军的动作心里有了主意,从墙上跳回到院内,小声跟众人说道:“现在对方成队挨家挨户搜索。我们不能再使用躲在院内伏击办法,现在大家躲到高处,用弓箭偷袭对方,偷袭之后迅速转移不要恋战,我们的目的是最大程度吸引官军不让他们去钱家大院。大家明白了吗?给我两个箭袋,我在周围伺机支援大家。” 众人点头应允,翻过院墙躲藏到周围院落的高处伺机偷袭。 钟离身上背着两个箭袋,大概有五十来只箭,手中的弓也是普通士兵用的五力弓。之前钟离毫不费力的把弓拉了五十个满圆,这让众人对钟离大为叹服,教钟离射箭的士兵更是对钟离崇拜的五体投地。 很快胡同里响起惨叫声,钟离也从高处跳来跳去,支援着众位兄弟,每箭射出必有官军倒地,一时间自己兄弟各抢时机不断袭杀着官军。 突然在不远处房顶上出现了一个头戴银笠帽身穿红甲手持一张大弓的人,箭到之处自己兄弟纷纷中箭落下房顶。 钟离见此急忙搭箭救援,一道尖锐的箭声直奔红甲人的面部而去。 红甲人听到箭声连忙收弓下蹲,箭擦着帽顶一闪而过。 红甲人抬头看向钟离的方向,一个闪身跳到另外躲身的地方。 几息之间,又有人中箭落下屋顶,大火已经把大多房子的屋顶烧透,钟离着急救援也不能很快赶到, 钟离暴露藏身也就成了众矢之的,胡同里还有墙头上的官军纷纷朝钟离而来,钟离接连发箭,箭筒里的箭很快被射空。 钟离连续翻越了几个院落,躲开了大部分的追兵,距离红甲之人越来越近。 钟离刚翻落到一个院子里,突然院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十几个官军,钟离扔掉手里的弓,从地上捡起一杆长枪杀入人群当中。 还在院外的一个官军见此情景,嘴里打了一个唿哨,钟离听到有很多急促的脚步声朝这个院子而来。 钟离摆动大枪连杀五个人,院子里的官军被堵在院门无法再进。 这时又有官军扒着墙头跳到院内,有的站在墙头搭弓朝钟离射箭,一时间钟离险象环生。 院内的士兵钟离倒是不担心,只是站在院墙上不时偷袭的才让钟离分心,几次抽冷射来的箭差点就射中了钟离。 危急时刻,站在院墙上的弓箭手突然纷纷中箭落地,院门口的官军也不时惨叫声起。 钟离顿时感觉压力一轻,接着又连杀四人,官军终于不敌夺门而逃。 钟离跃上墙头,看见不远处的红甲人刚刚跃上一个房子的屋顶,立刻有几只箭朝他射去,钟离见此机会,连续翻过几个院落来到红甲人所在的房子下面。 红甲人刚要拉弓射箭,钟离弹身跃到空中,大枪朝红甲人的双腿扫去。 红甲人听到身后的风声,双腿用力弹身跃到空中,此时屋顶无法承受其力轰然塌陷;大枪擦着对方的脚底掠过,钟离半空中一个旋身,枪头直奔红甲人的前胸刺去。 红甲人的功夫也着实了得,人半空中一个侧翻蹦的一声,箭朝钟离射来,钟离急忙侧身,箭擦着钟离前胸而过,两人空中无法再借力,同时落到院内。 钟离低头看了看衣服,只见箭头划开了前胸的棉服,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露出雪白的棉花。 红甲之人看着钟离,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是什么人?” 钟离听了听周围的声音,厮杀之声逐渐减少,心中大定,对着红甲人说道:“我就是一过路的人。” “过路的人?我不信!”红甲人摇了摇头说道:“既然过路那就走你的路,为何杀官军。” 钟离说道:“自保而已。” “巧舌如簧,待我抓住你,不信你不说实话。”红甲人说完一摸箭筒,发现也空无一箭,于是扔掉手里的弓,抽出腰刀。 钟离也不和他斗嘴,大枪一抖,刺向红甲人的前胸。 红甲人挥刀隔挡,枪尖和刀刃相击嗡嗡作响。 钟离抽枪一个力压千钧,大枪朝红甲人的头顶砸去;红甲人右腿微曲,转手刀势上扬,刀枪相交,只听啪嗒一声,刀砍断枪杆,枪头落在地上。 红甲人一见大喜,反手挥刀直奔钟离双腿削来;钟离回枪连退两步躲开红甲人的刀锋,红甲人右脚用力弹身跃起,刀朝钟离的头砍去。 钟离一摆枪杆,枪杆击在刀身之上,刀身被荡开;红甲人半空中一个侧翻,一个反手刀朝钟离前胸割来。 钟离身体后仰右脚飞起,脚尖踢到红甲人握刀的手腕,刀脱手而飞;半空中红甲人一个倒翻连忙躲避;脚刚落地只觉的胸口一疼,低头往下一看,只见胸口插着一根枪杆,又抬头看向钟离,只见钟离的双手空空如也;红甲人眼前一黑,灵魂立刻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就粮于敌 钟离抬脚勾起红甲人的大弓,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这张大弓远比常规士兵用的弓要重要大,估量着足有十力之多,如此重弓之下,一旦被射中普通的盔甲难以抵御。 钟离不作停留,继续寻机射杀残余的官军,一时间镇内的众人气势如虹,越战越勇;反观官军则呈现溃败之势,逐渐被赶出胡同,慢慢向镇内大街退缩。 接着又是几次轮射,官军终于不敌狼狈的逃出镇外,粗点人数发现活着出去的已不足百余。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战斗持续了多半天,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官军无力继续进攻,钟离等人也不敢贸然出击,双方呈现胶着态势。 钟离不敢大意,安排了一些人在镇内一些重要的地段进行警戒,一旦发生异动要求他们要及时示警。 钟离作为这群人临时的主事人也不敢丝毫懈怠,在镇内来回巡视,着手处理了一些紧急的问题。 大概情况趋于稳定,钟离召回了自己的小队,借着天空中微弱的光亮发现众人一个个神色疲惫,但好在精神很是健旺。 钟离暗自点头,心道士气不错,坚守下去应该没有问题。 钟离问道:“你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有人低声说道:“咱们这个队受伤三人,他们都是在近距离搏杀中受的伤,其中有两人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死亡五人,这五人都是被红甲人射杀的,其他人情况不明。” 钟离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战斗难免伤亡,兄弟们各尽其职,为了护佑其他兄弟和百姓死的其所。红甲人已经被我斩杀,也算是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了;不过现在还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外面还有四五百人的官军,我们的危机还没解除,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 有人说道:“武器的情况得到了解决,缺少兵器的兄弟们都得到了补充;现在主要问题是没有吃的喝的,我担心时间久了大家会坚持不住。” “你说的有道理。”钟离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毕竟村子里的粮食都被原来的官军搜罗一空了。” 那人说道:“小的郭二,以前有次跟着大将军作战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了粮食,后来想的办法就是抢夺官军的粮食我们来用,听大将军说这叫什么,什么就粮什么敌,简单说就是从官军手里抢粮食。” “就粮于敌!”钟离眼前一亮,拍腿说道,“你说的是个好办法。来,大家坐下边休息边想想办法,咱们也来个就粮于敌。” 众人原来作战只要听从号令即可,当官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对的要执行,不对的也要执行,从来不用自己动什么脑筋。 现在钟离竟然底下身段来问他们的想法,诚心向下属请教的情形还从没遇到过,这让众人感觉到自己不再只是一个听令而行的小兵,而是一个能得到尊重,可以共同参与军机,同仇敌忾的堂堂军人,这让他们很是感动。 倒不是说钟离多么礼贤下士不耻下问,而是钟离根本不懂作战布阵,说是就粮于敌,怎么个操作法就不是钟离所擅长的了,所以才让众人出主意想办法,看看怎样才能从官军那里得到粮食。 主意从众人不断喷着唾沫星子的嘴里一个个的蹦出,有的一听明显不具有操作性,但也有的思路很好,钟离不反驳也不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先说。 众人的讨论声逐渐停下来,抬头看向钟离。 现在能想到的办法都说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主事之人如何决断了。 钟离略作沉思,说道:“我总结一下各位兄弟说的主意,你们也听听我说的有没有遗漏,如果有遗漏的地方大家再行补充。 要想就粮于敌,主要就是偷袭官军军营,偷袭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派出一队人佯攻,第二部分是一队真的进攻,第三部分是尽可能的杀掉主帅,让官军没有号令之人,让他们造成混乱,我们好趁机下手;偷袭之后,能尽可能的杀伤对方就尽最大可能杀伤对方,如果不能就以抢夺粮食为主;抢粮之前要先找到存粮之地;最后一点是撤回的问题,回撤过程中原来担任佯攻人物的这队要阶梯掩护躲粮的队伍,最后安全退回到镇内。我说的对不对,大家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属下认为其中最为关键的是摸清粮草所在之地和能否干掉主帅。”潘四说道,“其次,掩护后撤的队伍如何分辨哪个是官军哪个是自己人也很重要,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误伤。” 钟离想了想说道:“潘四,你把李三叫来,整体行动需要他统管的人来配合。等他来了我们在一起合计细节。” 潘四听此,二话不说翻身跃出院墙,不一会儿,潘四带着李三回到小院。 一天战斗下来,李三还是第一次再见到钟离,心中激动万分。 李三对今天钟离带着四五百缺少兵器士气低下的溃兵作战,还能杀死和自己同等数量并且装配齐整的官军,自己人还做到了最小程度的伤亡的能力大为佩服。 李三快步走到钟离面前,躬身施礼说道:“属下李三,见过将军。” “不要太过客气了,坐下吧,有事找你商量。”钟离笑着挽起李三说道。 “将军有什么命令直接下给属下即可,不用和我商量。”李三接口答道。 钟离摆了摆手,让李三坐下,接着把刚才就粮于敌的想法对李三说了一遍。 李三想了想,说道:“这里面的关键的部分恐怕还要劳烦将军才行,换做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完成。” 钟离说道:“你指的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探查粮食所在之地和干掉主帅。”李三答道。 钟离哈哈一下,说道:“刚才已经谈到这个问题了,既然关键的地方需要我来完成,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其他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李三答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分辨敌我,我先到一个办法,大家听听看是否可行,我的办法是我们的人胳膊上都缠上白布以作辨识;如果晚上黑暗看不清白布,可以烧掉他们的马草来照亮,反正我们需要的是粮食不是马草。” 钟离点点头,心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果然是众人拾柴火焰才会高。” 钟离表示同意,最后的决定是:李三和牛二各自一个百人队,李三强攻,牛二佯攻和掩护众人后撤的安全;钟离的小队趁机掩杀,钟离寻找粮食的位置告诉进攻的队伍,趁机抢夺粮食;一切以钟离的号令为准,时间定在晚上午时时分。 确定之后,钟离再问还有没有问题,连问两遍,众人回答没有。 钟离吩咐一声,众人各行其是;稍后李三派人把白布拿过来,众人撕成条状绑在右臂上。 镇子里没有粮食,好在有水井,一两顿饭不吃没有大事,一天辛苦下来不喝水会很难受。 众人寻找器具从院子里的水井中弄出水,大家分头喝了,坐在院子里休息,一时间院内寂静无声。 临战之前能吃能喝能睡是考验一个将军是否成熟的标准之一,钟离不懂这些道理,只是感觉一天战斗下来身体过于疲劳,想着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抓紧时间休息才是重要的。院内的众人以为钟离早已胸有成竹,根本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情,不由的心中大定,放下心思抓紧时间尽快休息恢复体力,这无意之中的动作竟达到了安慰军心的目的,不得不说是个巧合。 午夜时分,李三、牛二来到院内,向钟离报告两个百人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钟离站起来身来,拍了怕身上的土,悄声说道:“各司其职。” 李三、牛二抱拳施礼离开小院,各自去做他们的事情。 钟离则带着他的小队悄悄的来到官军的营地附近埋伏下来。 这时官军的营地已经悄无声息,整个营地一片黑暗。 钟离轻轻拍了一下身边的潘四,自己弯腰快速朝营地摸去。 官军的营地不大,仓促之见也没有用筑起坚固的木寨,只是把拉辎重的大车竖起来围了一圈当做拦挡。 钟离屏住呼吸运足目力透过大车的缝隙向营地观看,只见营地内密密麻麻的一片帐篷,这么看很难断定白甲领军的将军具体在什么地方。 钟离一按大车,身体像一只大鸟飞起,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到营地内侧,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四下一片安静;刚一迈步突然觉得脚下一空,钟离左腿用力,生生把身体撤回来。 钟离蹲下身子借着天上微弱的星光朝刚才的位置低头一看,原来前面是一道一丈左右宽的壕沟,沟内隐约可以看到很多竖立着木杈。 钟离心中一惊,心道这多亏自己先行进营打探,如果贸然进攻定会损失惨重。 钟离稳定了一下心神,扒着沟边慢慢下到沟底,壕沟有两人多深,普通人掉下去很难爬的上来。 钟离摸索着拔掉周围的木杈,来到壕沟的另一边,手变掌为爪插到沟壁的土里,两臂用力交叉向上很快爬出壕沟。 地面不远处是两架大车,大车前面十来步就是帐篷,听打呼噜的声音里面应该正在休息的官军士兵。 钟离弯身快步来到大车旁,借着大车的遮挡探头观察帐篷周围的情况。 钟离刚要前行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来人边走还边打着哈欠。等快走近大车的时候,钟离发现来人走路歪歪斜斜的毫无戒备之心,来人走到大车边停下,哗哗的解起手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暗夜袭杀 钟离趁其回身之际翻身越过大车,一个手刀砍在对方脖子上,来人应声而倒。 钟离为防止身体落地发出声响,在人还未倒地之时用双手勾住其双肩拉回到大车背后。 钟离把来人平放在地上,对着中穴揉掐了一番,过了半晌这才慢慢醒过来。 来人突然看到眼前有道黑影,张嘴刚要叫喊,钟离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掐住脖子,防备其挣扎逃脱。 钟离低下头在来人的耳边悄声说道:“不许喊叫,否则拧断你的脖子。” 来人呜呜的应了两声,钟离慢慢松开左手,钟离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绕你一命,如果回答稍有停顿,立刻掐断你的脖子,你可听到了?” 来人猛地点头,钟离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来人立刻回答道:“小的姓胡,在家行六,所以爹娘取名叫胡六。” 钟离继续问道:“你老家哪里?” 胡六说道:“我家是河南开封的。” 钟离又问:“你们来此做什么的。” 胡六答道:“我们来清剿匪患。” 钟离又问:“你们下午吃了大亏,为什么还不走还要在此安营扎寨?” 胡六略一沉吟,钟离又掐住他的脖子,说道:“你忘了刚才我说什么了。” 胡六连忙摇头,急速的说道:“下午受阻以后,我们将军派人去找援兵了,我们不走就是在此等待援军到来。” 钟离问题:“援军距离此地有多远。” 胡六说道:“这个不清楚,大军现在先清缴徐州外围州县之敌,具体驻扎之地不是我等之人能清楚的。” 钟离继续问道:“你们挖了壕沟,怎么出去?” 胡六一指东边说道:“在那边有个吊桥,只要放下吊桥就能出去了。” 钟离又问道:“你们的粮草在何处?” 胡六指了指南边说道:“在靠南边的壕沟处。” 钟离突然用力掐住胡六的脖子,说道:“我不信,大军的粮草为什么放到南边?” 胡六脸憋的难受,双手用力往外推钟离的胳膊,双腿不停的乱登。 钟离看情况差不多了,稍微松了送手,胡六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说道:“真,真的,我不骗你,如果骗你让我不得好死。” 钟离说道:“既然粮草在南边,你们的将军大帐设在何处?” 胡六答道:“就挨着粮草前面就是。” 钟离说道;“你们的营地怎么没有哨兵值夜。明明知道镇内有人,还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安心睡觉?” 胡六答道:“有,有值班的哨兵,不,不过重点值班在看守粮草辎重,和警戒将军周围,所以前面就人比较少了。” 钟离对胡六说道:“看你说的这么痛快,我还不知道真假,我得验证了才知道;如果查证后发现你说的是真话,那就饶你一命;如果发现说的是假话,哼哼,结果你知道的。” 胡六连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您查证后就知道了。” 钟离说道:“我自然会查证,不过现在要先委屈你一下了。” 胡六刚要说你要干嘛,后面的话还没说出,钟离一个手刀把胡六砍晕,脱掉胡六的衣服把嘴堵上,又脱下他的裤子把手脚捆在一起塞到大车底下。 钟离原路返回来,把探听到的情况跟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听闻心中暗说好险,多亏事先有周密安排,不然贸然进攻非要在壕沟损兵折将不可。 钟离叫过一人,对其说道:“你现在去通知李三和牛二,佯攻队多用火箭,不过要注意放箭的时候避开南面的粮草,还有东面吊桥的位置;一旦吊桥落下,佯攻队要停止佯攻,去到接应的地点等待,等粮食抢出来后接应他们回到镇里;另外进攻队等我信号,放下吊桥后再强攻;记住了,两队皆以点火为号。赶紧去吧。” 钟离对自己小队的人说道:“我们进去后,我去找他们的将军,你们以袭杀为主,不要强攻,等到火起一定要放下吊桥,明白了吗?等粮食抢出去后,你们听我号令,两刻之内必须赶到吊桥处,若不能到达,。。。。。你们都知道的。” 钟离穿戴上装备,先行向前潜去,众人紧随其后。 众人翻上壕沟,在大车后稍作休息,听众人呼吸急促,钟离知道他们内心紧张,现在也不是安慰军心的时候,命令一下如重车下山,剩下的就看结果了。 钟离轻轻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对众人一点头,身体翻过大车朝大营南面潜去。 潘四对众人向左右一摆手,众人四散按计划而行。 话说钟离藏身潜行,躲过几路巡查的士兵,来到南边粮草辎重的地方。 一看眼前的情形,钟离不由的皱眉,原来装粮食的大车和装马草的大车由于地方有限紧挨着放在了一起,如果钟离点燃马草必然会烧掉粮食。 正当钟离思索办法之际,突然北面有人喊道:“有人偷营!”接着一声惨叫,兵器碰撞的声音从北面传来,睡觉的士兵被惊醒,纷纷拿着兵器奔出帐篷。 钟离来不及细想,绕道装马草大车的外围,拉开和装粮食大车的距离点燃了草料,干燥的草料遇到明火,立刻快速燃烧起来,顿时火光冲天而起。 钟离点火的信号工作完成,转身去寻白甲将军,来往的士兵见到钟离竟然没有一人来质询他,只顾拿着兵器朝北面而去,整个营地犹如一壶沸腾的热水,喊叫声,厮杀声乱作一团。 突然,一道道火箭划破夜空落到营地之内,整个大营立刻变成一片火海。 这时还没听到吊桥落下的声音,心中不由暗暗着急,虽然大火可以阻挡一时,但一旦官军反应过来,肯定会强力围剿吊桥处的人。 钟离现在第一要务就是找到白甲将军,不能让他的命令传达出去,否则自己小队处境会更加危险。 钟离四下观察寻找,突然发现斜前面有一个稍大的营帐,四五个侍卫手持刀枪护卫在周围。 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中,这些侍卫仍守卫着这个帐篷,里面肯定不是一般人。 钟离躲在一个还没着火的帐篷旁观看,只见帐帘撩开从里面走出人,此人正是钟离寻找的白甲将军。 钟离二话不说搭弓射箭,箭如流星直奔白甲将军的脖子而去;旁边的侍卫突觉有异,猛的一推白甲将军,身子向前一档,箭从侍卫脖子穿过带起一篷鲜血。 周围侍卫立刻警醒,背向内围住白甲将军,钟离又连发两箭射中两名侍卫,剩下两名侍卫拉着白甲将军朝大帐的另外一侧躲去。 这时,只听的轰的一声吊桥落地,营外喊杀声起,李三带着人杀入大营。 营寨最怕夜间被偷袭,因为夜间偷营事起仓促,将领的命令难以下达,士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其次,人在深睡的时候被突然惊醒,头脑短时难以清醒,也不能及时应对突发情况并作出正确的反应;关键的是偷营往往配合着放火,几个条件作用在一起被偷袭的军队很容易失控,一只失去控制的军队就提不到战力如何了。 也正是如此,钟离才敢让李三带着一个百人队去冲击一个四五百人的军营,结果也如钟离所预料的,官军四处乱窜,整个军营乱作一团。 李三的百人队气势如虹,在钟离小队的配合下,在营地犹入无人之境,快速朝后营掩杀过来。 钟离四下观看,见大局已定,杀不杀白甲将军已经不是关键,现在关键的是李三他们赶紧过来抢运粮食。 钟离拾起一杆大枪,帮着他们打开通道,枪尖吞吐之下,一个个官军倒地而亡。 很快,钟离看见几个胳膊上缠着白布的自己人朝这边杀过来。 钟离刚要招呼,来人不管不顾,挥刀砍向钟离;钟离大枪一摆,当的一声击飞来人的刀,高声喝道:“看清楚了,我是钟离。” 几人借着火光一看,真的是钟离,口中连忙道歉,看样子这是杀红眼了,情急之下连钟离都没有分辨出来。 钟离顾不得其他,说道:“粮车在前面,赶紧抢运粮食。”几人连忙应是,直奔粮车而去。 钟离围着大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白甲将军;又挑开帐篷查看里面,帐篷内也空无一人。 见马草要烧到粮食的大车,现在没有时间考虑白甲将军了,钟离运足内力高声喊道:“运粮!小队戒备。” 众人听到钟离的话,快速解决对战的官军后也不再追赶残敌,四下朝着火的地方汇聚而来。 钟离提着大枪在军营内四下查巡,为运粮扫清障碍,很快后营的粮食除了一车被烧着以外,剩下的都被运走。 当最后一车粮食运走后,钟离运功高喊:“走了”说完,带着小队一边清理不时偷袭的官军和躲避放出的冷箭,一边向吊桥处撤退。 这时,只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是吴千户,向我这里集合,随我杀出去。” 钟离转过身,借着火光只见远处吴千户骑在一匹马上,手里举着一把大刀,向自己人示意,不时有活着的官军向吴千户靠拢过去, 钟离插枪在地,摘下大弓对着五千户拉箭便射,只听啊的一声吴千户从马上跌落在地,生死不明。 众官军一见主将落马,场面顿时大乱,更别说追击钟离等人了。 钟离提起大枪一挥,众人跟着钟离直奔吊桥而来。 到了吊桥处,众人一边保持戒备,一边等候剩下的兄弟,随着时间的过去,陆续有兄弟从营地各处朝这边汇集而来。 两刻时间已到,钟离带着众人就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有道微弱的声音响起:“等等我!” 钟离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腿受伤的兄弟艰难的挪着步子朝众人而来。 钟离把大枪交给旁边的人,接连两个跳纵来到这人面前,二话不说,双手一抄抱在怀里,快步赶回来。 众人不再停留,跟着钟离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退守孤山 大家平安退回到镇内,一番激烈的战斗下来,大家早已困顿不堪,各自下去休息。 李三清点完伤亡情况汇报给钟离,又派人出去警戒镇子,防备白甲将军在情急之下来个反偷袭。 钟离丝毫没有睡意,从审问那名官军的口中得知白甲将军已经派出人去寻找援军,为了不影响军心,钟离一直没有告诉大家这件事。 现在不管是镇子的百姓还是这些士兵都把钟离当做主心骨,当前的问题是官军援军来了怎么办;钟离和这些士兵都好说,大不了一走了之,但还有那么多百姓,他们可不是能够一走了之的,也正是这个原因让钟离头疼不已。 钟离让人把李三,牛二和孙二牛老人请过来,大家各自落座之后钟离说道:“现在粮食问题解决了,刚才听李三说有五百担之多,短时间内大家不用再在担心粮食问题。但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我还没告诉大家,先前没说是担心说出来影响军心,现在粮食的问题已经落停,也应该请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这事应该怎么办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去探官军军营的时候抓了个舌头,询问之下才知道为什么我们白天杀了那么多官军,官军仍然没有走。原因就是他们已经派人去叫援军了,至于官军的援军什么时候到,有多少人,到目前为止都不清楚。”钟离继续说道:“现在到天亮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我们在天亮前得有个主意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三、牛二、潘四异口同声的说道:“将军决定即可!” 钟离摇了摇头,对孙二牛老人说道:“老人家,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镇子的乡亲们。说实话,他们这些当兵可以一走了之;但你们不同,这里毕竟是你们的根,而且现在天寒地冻的,还这么多老人和孩子,你们想过怎么办没有?” 孙二牛抹着眼睛说道;“这样啊,这能有什么办法呢?还需要钟将军您拿主意啊!” 李三说道:“将军,我到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说看!”钟离说道,“叫大家来就是要我们都想想办法,一个人的智慧毕竟是有限的。” 李三对孙二牛老人抱拳说道;“先前我们杀了镇子那么多人,不管是听从军令也好,还是滥杀也好,都是我们的错,错已犯下无可挽回。我们夺取粮食回来歇息的时候和一些人聊过,将军一个过路的人眼见百姓被杀都能奋不顾身进行搭救,相反再看我们这些人所作的事儿简直禽兽不如,后来想着怎么来赎罪求得乡亲们的原谅,现在既然官军有援军来,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前提是乡亲们给我不给我们这个机会。” 孙二牛问道:“李将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钟离也问道:“是啊,你说的这个机会是什么?” 李三继续说道:“就是我们这些人不走了,不回徐州了,以后想在镇里待下去。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没有了家的人,有的是被官军杀了家人,有的是遭灾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光棍一个,最后实在无法生活下去才起来造反求个活路。昨天做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让大家非常愧疚,如果乡亲们能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们就和乡亲们一起生活下去,一来打打杀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命也就没了,二来我们这些人都是老百姓,还是希望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踏踏实实的生活,三来如果有官军或者其他什么人来镇里骚扰,我们这些人还可以组织起来护佑乡亲们的安全。” 钟离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倒是个办法。”转头对孙二牛说道:“老人家您认为李三的这个办法如何?” 孙二牛问道:“钟将军怎么说?” 钟离回答道:“我倒到觉得不失一个好的办法,第一,这样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以后他们也不用在愧疚中生活下去;第二,你们今后的安全也算有了一个保障,现在天下开始大乱,今天官军来掠夺一番,明日造反的军队过来掠夺一番,或者有土匪过来掠夺,如此反复乡亲们的生活也过不下去。第三,如果地主钱家回来还想继续压榨你们,李三他们还可以帮着赶走他,他的地你们合计着分了,这样在外有李三他们护佑着村子,在内你们有了地,又有大湖的产出,大家今后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不至于在这样的乱世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孙二牛听完说道:“钟将军说的也在理,不过这么大的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得和乡亲们商量好了再回复给您。” 钟离答道:“这是自然,如果大家不同意,我们再商量其他办法。” 孙二牛起身回到钱家的大院和乡亲们商量。 话说这头,钟离问屋内的李三等人:“这个办法是你们的想法还是大家的想法,可行性有多大?” 李三答道;“这个办法不是我们想出来的,是留守镇内的这些人想出来,经过白天的事儿,特别是将军您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深为感动,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原先是想着赎罪,但不知道怎么来赎罪,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我们不但可以赎罪,还能稳定下来生活。” 钟离点头说道;“这样最好,原来我还担心你们今后怎么办,如果此事能成,我也就安心了;现在我们想想如果官军的援军过来应该怎么办。” 李三回答道:“如果这个办法可行,官军的援军过来也就好办了。” 钟离怪道:“哦?你说说看。” 李三继续说道;“镇子东边是大山,只要有粮食完全可以到山内躲避一时;官军来了最多就是把镇子再扫荡一遍——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再抢了,等官军走了再出来即可。我最担心的是如果乡亲们不接纳我们,不给我们赎罪的机会,我们走后官军一旦搜山乡亲们恐怕会很危险。如果能接纳我们自然就方便了很多,即便到时官军搜山,我们可以牵制或者引诱官军到其他地方,这样乡亲们也会安全很多。” 钟离点头表示认同,这是的确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从自己内心也希望乡亲们能够按下伤痛接纳他们,但这种事情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做到,也只能靠他们自己来说服自己了,即便是钟离也不好直接插手其中。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李三向钟离请示后,安排人生火做饭,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准备。 孙二牛带着几个老人回到钟离处,孙二牛对钟离等人说道:“钟将军,李将军,我回去和大家商议了一下,带着镇内各姓家族的族长过来,向你们说说我们的想法,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钟离说道;“本来就是互相商量办的事,你们但说无妨。” 孙二牛看了看其他几位老人,他们点头示意表示可以直接说。 孙二牛说道:“那我就唐突了,乡亲们推举我们几个过来,一来是对李将军说的事情表示一个正式的对待态度,二来也是代表乡亲们给李将军他们一个正式的回复。嗯,我们商量的结果是这样的,各位乡邻表示可以接受李将军他们的办法,不过也不是为了什么赎罪,而是希望在这慌乱的年景下能互相帮衬着活下去。只是还有个担心。。。。。。”说道此处,孙二牛有些难以开口。 钟离见孙二牛止口不言,说道;“既然已经如此,有什么话先说出来大家共同商量着办就是。” 孙二牛叹了口气说道;“如果钟将军能一直在这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乡亲们担心一旦钟将军离开,这些人又无法管束,最后还是我们遭罪。” 钟离说道: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各位乡亲的担心不无道理。”转头对着李三、牛二、潘四等人说道:“你们怎么说?” 李三三人跪倒在地,抽出匕首划破手掌,任由鲜血流淌下来,齐声说道:“如果我等再行危害乡邻之事,让我等不得好死,天地可鉴!” 古人重诺一言九鼎,见李三等人如此,孙二牛等人顿时动容,连忙搀起三人。 钟离说道:“这样,众乡亲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三年,给他们三年的时间,如果三年内他们能做到刚才所发誓言,乡亲们再正式接纳。如果做不到,李三你们自行离开,各位老人家你们以为如何?” 孙二牛等人点头称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钟离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再说开始的问题,就是官军的援军来了怎么办?这次官军来援肯定会大肆报复,来的援军估计也不会是少数,我们人少硬撼也肯定不行。根据目前情况,我们几个想出了个办法,就是暂避锋芒,想着让乡亲们先到山里躲避一时;如果官军搜山,我们把官军引到别处同其周旋,等官军走了乡亲们再回来重建家园。不知各位老人家以为如何?” 各位老人表示同意,等下回去就跟乡亲们说此事。 吃过早饭,除了警戒的人除外,所有的士兵和乡亲们聚集在村子的广场,四百多士兵列队一边,乡亲们站在另一边。 李三请求钟离讲话,钟离摆了摆手说道;“今后村子里的安全还要靠你们,你讲比我合适,你来说吧。” 李三不再坚持,大步走到队伍前面,高声说道;“兄弟们,先说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乡亲们接纳了我们。我们说了要赎罪,但是大家都知道说的再好听没有用,我们要有实际行动,要用我们实际行动来向乡亲们证明,我们是在诚心赎罪。三年,我们有三年的时间来证明我们自己。我刚才代表我自己向钟将军和乡亲们下了保证,保证以后绝不做危害乡邻之事,护卫镇子安全,让大家有个可以存身立命之地。我保证的我能做到,不知道众兄弟能不能做到。” 众士兵高声喊道:“能,能,能。” 李三高声回道:“好!不过我不强人所难,有谁想离开的可以自行离开,现在谁想离开请站出来。” 队伍中稀稀拉拉的走出十几个人,有人说道:“李队,不是我们不想赎罪,而是家里还有老人孩子,我们想回家把孩子老人接过来再和众兄弟一起。不知可否,请李队示下。” 李三回头看了看钟离,钟离点头表示认可。 李三说道:“可以,放下兵器脱掉衣甲,切记严守秘密。”十几人施礼后离开镇子。不久以后果然带着家人又回到这里,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三转身面向众位乡亲,单腿跪地,抱拳说道;“我等此后,以东楼为家,以命护佑东楼,如若违背,人神共弃。” 众士兵也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我等此后,以东楼为家,以命护佑东楼,如若违背,人神共弃。” 孙二牛搀扶起李三,众士兵起身肃立。 孙二牛转身对乡亲们说道:“各位乡邻,钟将军作保,保证李将军等军士定能履行承诺,现在天下不太平,我们活着的人能继续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也希望大家真心放下成见,互相扶持,好好活着。” 钟离也走到众乡亲面前,说道;“虽然我只是个过客,但这里也是我钟离的家,以后我还会常会回家看看,顺便也督查一下他们是不是遵守了诺言。” 众乡亲齐声欢呼表示欢迎。 钟离说完朝李三点了点头。 李三继续说道;“现在得到消息,很快官军援军会过来,估计来的人数不会太少,钟将军认为我们不宜坚守此地,先到山里躲避一时,等风声过后再回来重建家园。现在大家先行回家收拾,等下再回到此地。” 众乡亲急忙各自回家收拾细软,李三安排人把粮食散开,每人携带一些分担重量。 钟离对潘四说道:“潘四,你的小队留下来,我们在最后面负责观察警戒。” 又转头对李三说道:“你首要任务是安排好乡亲们,你们先去山里,沿途留下标记,我们好寻你们。” 等李三带着乡亲们离开,整个镇子除了钟离他们十几个外已经空无一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一触即发 放哨的人放出去了三波,钟离要等着看看官军的援军会来多少,什么时候来。 临近中午时分,第一波哨兵气急败坏的跑回来报告说官军的援军来了,至少有一万人;不久第二波哨兵回来报告,援军距离镇子不足二十里;紧接着第三波人回来报告说援军马上就到。 钟离看了看自己原先组建的小队,刚组建的时候有三十人,两场战斗下来剩下的不足二十人,心中暗叹战争就是人的绞杀,无外乎死多少人而已。 钟离的马给了李三,让他安排给报讯的人,毕竟四条腿的马跑起来远比两条腿的人要快的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信息传递。 收拾好行装,钟离又看了看周围的房舍,带着众人离开镇子朝孤山而去。 当钟离他们到达山口,从高处往下看,只见官军开始进入镇子,不一会儿一道道浓烟冲天而起,镇子又着起火来。 不久,镇子里的官军开始朝村东汇集,看样子是准备进山搜索了,上千人的行动钟离也没想着能瞒过官军,稍微留点心就能知道镇内的人朝山上去了。 钟离等人不再停留,一口气爬到第一道山梁;从山上往下看,只见官军开始朝山口进发;钟离告诉在山梁等候的哨兵,让李三他们把百姓隐藏好后在第二道山梁等候。 山路难行,官军的队伍拖的很长,道路曲折蜿蜒,官军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前后拉出十数里,前头队伍已经到了山口,后续队伍还没出镇子。 队伍之中锦旗猎猎,兵器碰撞叮当作响,马嘶人喊之声不绝于耳,鸟雀惊飞于天久不敢落。 钟离等人赶到第二道山梁,这里的地势是两山夹一沟,越往山上地势越发陡峭,树木也更加粗壮茂密;山沟内地势略微平坦,树木茂盛流水潺潺,似乎没有受到冬季天气寒冷的影响。 钟离对李三说道:“这里是官军进山的毕竟之路,除此之外别无它途,从目前看我们也只能坚守此地阻击官军,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李三拱手说道:“将军说的是,如果我们在此阻拦官军,他们的大军就无法展开,只能用人不断的往里面填,只要我们坚守的住,他们奈何不得我们。” 其他人点头称是。 钟离见大家意见一致,对李三说道:“那就吩咐下去,砍树立石于路口阻挡官军的进山,我们在此地再打一仗,让官军看看是他们的官军厉害还是我们这普通百姓组成的队伍更胜一筹。” 众人情绪立刻高涨,砍树搬石立于当道,很快在宽一丈左右的路口建起一道高约两丈用长二百丈由巨木和石头混合筑成的高墙。 潘四担忧的说道:“我们虽然暂时封住路口,可以阻止官军进山,可我们也没有了退路。如果官军联系其他队伍绕道山后,我们将被困死在这里,那结果就是我们和百姓断无活路可寻。” 钟离思索之后说道:“先不说官军会不会派出那么多人来对付我们区区几百人的队伍,就是他们想派军队到山的东面进山阻击我们,那也是件难以成行的事。你们看,这里是山连山,岭接岭的大片山区,先前我问过镇里的老人,听他们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山叫孤山,在这座山的东面还有寨山和大城山,南面有独山和大毛山还有赵王山;西面是大湖,大湖南边是磨山、大窑山、爬山,在这样的地势之下,官军要想从背后堵住我们,需要绕行路线何止百里,而且山内地势复杂,也不适合大军行走,一旦遇到山体滑坡等突发事件,那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在不明地理的前提下,我断定他们不敢从背后入山。” 李三接口说道:“一支万人的大军每日人吃马嚼也是个大数目,现在镇内已经没有粮草可以供给他们,如果单纯靠后勤补给,补给的距离近还好说,如果超过百里,他们运粮自身的消耗就不是小数。自古一支万人大军就有运粮过百自耗其三的说法,因此,我也不大相信他们为了我们区区几百人就能长时间跟我们这样耗下去,还想着多路大军来包抄我们,所以说他们要想解决掉我们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所以只要我们能阻挡住他们的进攻,打破他们想快速解决掉我们的想法,最后坚持不住的还是他们。” 钟离问道:“具体应该如何操作?” 李三答道:“我们只要借天时地利即可,将军您看,这座大山呈现南北走向。现在又是冬季盛行西北风,而下面的谷地正是风口,只要他们的人进到下面谷地,我们可以从北面放火烧林,下面的树木又多是油脂含量高的松木林,只要大火一起,靠人力断然难以扑灭;山路崎岖难行,整个大军占满山路,要想快速躲避,那是痴心妄想;情急之下不说烧死多少,就是互相踩踏致死的就不会是个小数,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狠狠的给他们一击。” 众人闻听,叫好之声轰然而起,先声夺人必定可以大震军心。 钟离问道:“如果火势过大会不会蔓延到山上?” 李三答道:“将军请看,远处都是直立的峭壁,高度估摸不下数十丈,大火烧起来也烧不到那么高的地方,而地势较低之处我们已经砍伐出一个隔火带,这点将军不用担心。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天气,您看这天阴沉沉的,说不定就会有场大雪下来,我担心雪遇到火会产生大量浓烟,再顺着山势向上那就麻烦了。” 钟离沉着脸想了想,说道:“事情不可能都能随人愿,何况我们也不能把还未发生的情况预先考虑到实施当中,如果做什么都先预设困难,那什么事都不用做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首要的任务是先痛击官军,振奋士气,其他的只要做好防备即可。” 李三见钟离打定主意,立刻着手安排后续事情。 钟离提议放火烧林的工作让潘四他们去做,几次战斗下来潘四的小队磨练的越发成熟,这样的事情他们必定能做的顺心应手。 李三点头应允,实际上他也知道潘四的小队成员都是这支队伍里的好手,攀岩钻林,腾挪跳跃要远比普通的士兵强的多。 李三和潘四约定好放火烧林的信号,潘四等人领命而去。 在潘四的带领下,小队的众人登山下谷,穿林趟溪沿着谷地向北而行,等到达李三说的峭壁之下的时候距离钟离他们已经十多里路。 当众人准备完毕,官军已经出现到第一道山梁,山梁之上几个骑马披甲的将领对着钟离他们的位置指指点点。 山风猎猎,钟离等人站在高处看着远方的官军,李三说道:“如果官军引而不发,我们该如何应对?” 钟离答道:“应该不会,他们远师而来,什么事情都不做必然也会影响士气。天寒地冻在山中长时间露营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说到露营,我们的人可有解决这个问题?” 李三答道:“将军放心,砍下大树的树枝就是很好的御寒材料,我已吩咐人搭建棚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用刻意隐藏,如果过于寒冷,我们可以点燃树枝取暖,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官军没有进攻我让他们轮流休息,在外的只是少数的警戒队伍。” 钟离内心稍安,多亏有李三这样的行伍老兵,对战阵之道颇为了解,要是像钟离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那可能会影响大局。 这时长号响起,官军排成三队缓缓前行,最前面的是举着大盾的长枪兵,中间是持刀步兵,步兵后面是抬着梯子的辎重兵,最后面是弓箭手。 当最前面举着大盾的长枪兵走到距离钟离他们五六百米箭矢射程之外的时候,全军停止前进,大盾落地,枪尖朝前做出攻击之势。 突然,官军吼、吼、吼连发三声吼叫,声音响彻山林,树林中的鸟雀再次震翅飞起,盘旋空中,久而不落。 李三在旁沉声说道;“这是官军的阿速军,朝廷的精锐部队。还真看得起我们,竟然把他们最精锐的部队拿来对付我们了。这以前对付我们的大多都是地方军或者一些当地的大地主组织的民团,用阿速军的地方还真不多见。。” 钟离问道:“怎么知道他们是阿速军?” 李三说道;“将军您看,阿速军全军着装红甲红衣,特别是那些将军身穿都是黄衣,那是朝廷对阿速军的优待,毕竟是朝廷的精锐嘛,包括刚才的三声吼叫,也是这支军队的特别之处,临战之前三声吼叫,既有振奋士气的作用,也有压制对方士气的作用,同时还有催促对方投降的意思。当三刻之后,对方还不投降,将面临阿速军的最猛烈的攻击。” 钟离笑了笑,说道:“这还颇有春秋战国之时君子战的风格啊!” 李三笑着说道:“阿速军非蒙古人不要,而蒙古人又是当朝最高等级的人,他们自己觉得自己高贵罢了。” 三刻已过,见钟离这边毫无声息,一声长号过后,官军缓缓前行,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章 初战告捷 钟离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官军,问道:“这种排列阵势,官军会如何应战?” 李三答道:“看阵势排列,应该前面长枪兵掩护后面的步兵和辎重兵,等到了弓箭手攻击的范围内,先是弓箭手射击,一般情况弓箭覆盖会有五轮左右,多了他们的臂力也承受不住;弓箭覆盖后,前面的长枪兵会掩护辎重兵把梯子运到墙下,然后再有步兵登墙进攻,大概流程就是这样。” “弓箭来了我们的防御情况如何?”钟离问道。 李三答道:“虽然没有那么多盾牌,但前面戒备的兄弟们都有,只要躲过他们的弓箭轮射,剩下的就是人和人的较量。” 果然如李三所言,山谷中的弓箭手到了射程范围后开始轮番覆盖,一时间箭如雨下。 众人在墙后躲避箭雨,透过墙上的缝隙向外观察官军的动静。 五轮过后,钟离他们身后地上插满了箭,钟离见此不由笑道;“古有草船借箭一说,今有官军送箭的美事。这样正好,原先还担心我们的箭不够,这下足够我们支撑一段时间了,哈哈。” 众人被钟离的乐观情绪感染,临战前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李三朝身后一摆手,隐藏在各处的人立刻赶到墙边,后勤兵也开始收集地上的箭矢备用。 钟离没有指挥防御作战的经验,非常担心临战之时因为自己胡乱指挥导致无辜伤亡,于是高声说道:“具体战事布置应对,交由李三指挥,大家都要听从他的号令。”众人高声称喏。 李三抱拳称是,接过钟离的指挥权。 钟离挽起大弓,拿着几个箭筒,退到几丈后的一个高台上,准备支援官军进攻时出现危险的地方。 咚咚咚十来梯子靠在墙上,底下的官军开始顺着梯子向上攀登。 李三高喊:“不要着急露头,小心冷箭,听我命令,听我命令。” 等官军登到墙顶,刚刚露出头,李三高声喊道:“杀!”转瞬间,露出头的官军被弓箭或长枪刺中纷纷落下梯子,后续官军继续上爬,战事正式拉开序幕。 偶尔几个跳到城墙上的官军也被钟离射死当场。 战事持续了半个时辰,官军攻势不断,看样子也不是试探性的进攻。李三找准机会朝墙下看去,只见官军步兵已经全部靠前到位,持盾的长枪兵退到弓箭手后面,官军整个部队呈全力攻击态势。 李三知道时候到了,转头朝钟离喊道:“将军,可以了。”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搭起一支火箭射到空中。 远处丛林里的潘四看到空中的火箭,打了一个唿哨,顿时峡谷内火焰四起,大火在西北风的助力下沿着山谷快速朝南边烧过来。 站在第一道山梁上的官军将领见到快速而来的漫天大火,急忙命令谷底正在进攻的官军后撤。 撤退的长号响起,正在进攻的官军听到撤退的命令,停住攻势准备后撤。 趁此时机,李三招呼弓箭手登墙进行射击,进退失措的官军顿时纷纷倒地不起。 第一道山梁后的辎重完全堵住了山道,谷底的官军根本没机会后撤,等大火烧到的时候,整个山道上的官军立刻陷入大火之中。 李三看着在大火中挣扎惨叫的官军,吧嗒了吧嗒嘴,说道;“这种死法太惨了,我宁可战死,也不想被这样活活烧死。” 一时间没人接李三的话,众人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 等潘四带着小队回来,一个个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的破烂不堪。 潘四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黑痰,对着钟离说道:“将军,按照事先部署,我小队完成放火任务归来,特来交令,后续任务请将军示下。” 钟离看着这些潘四他们说道:“你们放个火,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潘四心有余悸的说道;“将军,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大火燃烧的太快了。多亏在前面又做了一个引火点,才把烧向我们的火引开,这才有时间攀上绳索回到山上。” 钟离点点头说道:“赶紧下去洗漱一下,然后向李三报道,战场现在由李三全权指挥。” 潘四等人行礼后退下去洗漱。 钟离看着漫天的大火,对李三说道:“这场大火应该阻挡官军一些时间。” 李三抬头看了看天空,答道:“这场大火也就烧个一两天,官军人多势众,这点损伤对他们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大火过后肯定会有更猛烈的攻击。要说真正能阻挡官军的,还是要看天气情况,按照我的经验,我看这天气要么是下雪,要么是雨夹雪,时间估计在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就是不知道是大是小,要是来场大的,对我们来说还是很有好处的。但也会有个坏处,就是在雨雪天放火必然会造成大量的黑烟,如果只是烟火也不怕,就怕是混合了硫磺之类的毒烟,如果飘到我们这边对作战会影响很大。” 钟离问道:“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李三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想到的办法只能是用湿布围住口鼻,不过长时间呆在浓烟的环境里肯定不行,虽然湿布遮挡住口鼻可以避免吸入毒烟,但我们还要看东西,这样时间久了眼睛也受不了。” 潘四等人洗漱完备,回到墙边向李三报道,李三正在为官军放烟的事情烦恼,摆了摆手让潘四等人随意。 潘四见李三脸色阴沉,于是问道:“可是有什么难事?” 钟离把李三刚才的顾虑向潘四讲了一遍。 潘四答道:“这事情解决起来很简单。” 钟离和李三闻听精神一震,李三连忙问道:“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他们要是放毒烟,我们就继续放火,等他们放烟的时候,我们在墙上燃烧大火,我发现火会燃烧空气,大火周围会产生吸力,这样既可以阻止官军进攻还可以把毒烟全部吸到大火里;如果担心官军突破火墙,我们在后面可以轮番警戒给予射杀,反正这么窄的山道也用不到太多兄弟。” 钟离和李三二人大喜,心中的这块石头终于放下。 大火烧了一夜终于熄灭了,第二天天亮后,钟离等人登上墙头观看,只见整个山谷底部一片焦黑,没有烧透的树木还冒着黑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雪还是落了下来,先下的是雪后,不到半个时辰又开始雨夹雪,很快这片大地弥漫在雨雪当中。 除了警戒的人外,其他人都躲在树枝搭建的棚子里躲避,棚子里烧着树枝也并不寒冷,众人闲的没事,趴在门边看着外面风景。 雨雪下了一天,临近傍晚又变成大雪。晚饭后钟离和李三照例巡视战场,担任警戒的兄弟一身白雪站立在墙上,眼睛盯着山谷预防官军偷袭。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回看,见钟离和李三过来急忙行礼,眼睛里露出崇敬的神色。 钟离看向远处,山下官军的营地火堆处处,整个大营寂静无声。 钟离对李三说道;“雪停之后,道路湿滑难行,我们不妨砍些大树做成滚木,趁官军进攻之时投下,定能阻其攻势。” 李三闻听,不由击掌就叫好,说道;“这的确是神来之笔,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树木,山道狭窄难以腾挪,我们用滚木袭敌定然能收奇效。” 钟离笑着说道;“我这也是临时起意,方法总比困难多。” 李三顿了顿,说道:“这几天跟着将军,切身感受到将军的领军魅力,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冲锋在先,能与众弟兄同仇敌忾,实在令我等心折。” 钟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往日情形在眼前快速闪过,不由说道:“说到领军,我和你比差的太远了,以前也从没领军指挥过这样的对战。只是想着我们要努力活下去,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万事皆休;说到底如果能生活无忧,谁愿意造反,谁愿意在这冰雪天还躲身在这大山之中,乱世之下最倒霉的是我们百姓。” 李三没有接钟离的话,反问道:“将军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钟离伸手任由雪花落到手上,感受着手上的冰凉,说道;“我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就是想着随便走走看看,遇到你们也是偶然” 李三沉声说道:“如果将军未来有什么计划需要人手,李三定以命相随。” 钟离转身应向李三热切的目光,说道:“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将来要是我有什么难事,定会前来寻你。” 第二天天亮,下了一晚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大地白茫茫一片,山上的偶尔传来大雪压断树枝的声响,让这片大地显得更加寂静悠远。 众人吃过早饭,开始砍伐树木,去除多余的枝叶后做成一个个长约一丈左右的滚木堆放到墙边备用。 大雪挡住了官军的进攻,也给了众人更多准备的时间,经过一天的努力,墙边堆满了滚木。 这天众人正在砍树,突然山下长号响起,钟离等人快速来到墙边观看,只见山梁上出现了几架巨大的投石车,众人见此不由的脸色大变,千般计划万般预测,偏偏漏掉了投石机这个强悍的进攻武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山道之战 投石机从山梁慢慢来到谷底,高大的投石机几乎占满了山道,辎重兵忙前忙后不断调整着投石机的行进方向,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到旁边的深沟之中。 李三沉声对钟离说道:“如果投石机轰击墙体,挨不了几下这道墙必然倒塌,墙体一旦倒塌,我们就无险可守了;等步兵和长枪兵一上来,我们恐怕连半天都坚持不住。” 钟离说道:“我们能否烧了他们的投石机?” 李三回答道:“能烧掉自然是好的,只是距离太远,一两只火箭也点燃不了投石机。” 牛二说道;“我们这么多滚木,可以拦住山道,让投石机难以前行,只要投石机的投石距离到不了这里,那投石机就是一堆没用的破木架子。” 潘四说道;“很难实行,如果他们的辎重兵在前面清理滚木,一样可以让投石机到达投石射程内。” 李三说道:“你们说的都是治标之法,不能彻底解决投石机的问题。” 钟离答道:“治标之法也未必不可行,我们原来做过预测,这一万人的人吃马嚼每天都是个很庞大的数字,加上刚刚下过雪,官军的给养供给肯定会更难。所以说他们想速战解决的初衷没有改变,不然也不会冒着严寒打造投石机了。对于我们来说和他们打持久战对我们更有利一些,只是把刚才牛二说的办法稍微调整一下,我认为也是可行的。” 三人看着钟离,不知道钟离能有什么破解之法,钟离说道:“我们投下的滚木,不但可以阻挡他们的辎重兵,自然也可以阻挡他们的步兵,甚至短暂阻挡一下投石机也是没问题的。山道狭窄,投石机已经占据了差不多整个山道,机动性远不如我们,即便是投石机前面有步兵,仓促只见官军也难聚集起更多的人马;而我们可以多带含油多的树枝,只要我们能杀到投石机前,就可以把投石机点着,让它成为一堆废木头。如此反复,让他们想快速解决我们的想法变成拉锯战。你们以为如何?” 三人对看一眼,李三说道:“我看可行!前队掩杀,后队携带树枝到投石机前,堆放树枝再点燃树枝,然后再后撤,只要火点着也就不怕后撤的危险了。我看问题不大,可以一试。”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就试试看”钟离说道:“李三,你叫人多砍些松树枝,打成捆备用;潘四,你的小队做好准备我们一起下去;现在大家准备投放滚木。” 一声令下各司其职开始行动,一时间滚木从墙头顺着山道纷纷下落,有的跑偏落到山沟,有的竖着落到山道上,很大一部分顺着山道堆成一排,挡住了投石机前行的路,并且随着从高到低的压力愈来愈大,投石机再难前行半步。 辎重兵穿过投石机来到前面,想用撬棍去撬前面的滚木,刚把一根撬到山沟了,后面的一根又滚到投石机的车轮下,一根接一根的由下而上的叠撞,巨大的力量让投石机开始向后滑动。 辎重兵不敢再胡乱撬动滚木,后面的辎重兵爬过投石机,搬过来几个半人高的木楔,把这几根大木楔钉在山道上做阻拦,防止滚木继续向下滚动,同时辎重兵再行撬动投石机前的滚木,为投石机前行腾开道路。 不得不说,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这边刚想出一个用滚木阻挡官军前进的办法,后面官军就想到用木楔阻挡滚木。 钟离命令再投,滚木又纷纷落下,阻挡滚木的这几根木楔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慢慢开始朝滚石机一边倾斜。 正在清理投石机前面滚木的辎重兵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已经非常危险,当投石机前面的滚木刚刚清理完准备继续推动投石机前行时,几根木楔再无法承受滚木的压力,突然啪的一声断裂开来,滚木犹如决堤的洪水一泻而下,瞬时把前面的辎重兵碾压再地,瞬间毫无声息,滚木继续向前撞到投石机上,巨大的惯性把投石机撞的四分五裂,顺带着砸向后面的辎重兵,辎重兵纷纷哀嚎倒地。 破烂不堪的投石机被滚木推着在山道上不断向后退,两辆投石机之间的辎重兵无法躲避,推搡之间有跌落山沟中的,有被踩死的,更多是被从上面冲下来的滚木碾压而死的,直到对上第二架投石机,滚木才停了下来。 整个山道哀鸿一片,山梁上的官军将领见此情形,命令辎重兵向后撤退。长号声起,辎重兵闻听顾不得地上的伤残,纷纷后撤到山梁上。 钟离这边见此顿时欢呼声响成一片,声音直冲云霄,钟离看着眼前的景象对李三等人说道:“现在看来还用不到去烧投石机了,这个计策留在后面看机会再用不迟。下面的惨状够他们忙乎一阵的,大家趁机多弄些滚木,等下次再招呼他们。” 众人应诺,自己人不用死一个,只是多费点力气就能杀死这么过官军,心头畅快无比,干起活来也动力十足,很快墙头上又堆起无数的滚木。 这样过了几天,官军又开始行动起来。 一队辎重兵带着工具快速来到山道沟底处,每隔几丈就钉一排一人来高的大木楔,随着距离延伸,木楔之间的距离原来越短。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对官军的行为不明所以,钉这么多木楔不是会阻挡住投石机的前行吗?。 钟离看的眉头皱起,也猜不到官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投石机又顺着山道下来,慢慢的停到最后一排木楔前。 投石机后面的辎重兵开始搬运石头,投石机前面的辎重兵开始着手清理木楔与木楔之间的滚木。 钟离有点明白了官军的目的,急忙招呼李三等人过来,说道:“看样子官军有了新办法。。。。” 后面的话还没开始说,投石机开始投石,巨大的石头带着恐怕的呼啸声朝钟离他们砸来,因距离太远石头落在了距离墙体十几丈的地方,石头砸在地上,山道上的木头被砸四乱飞起,很快山道上堆起了一人多高的石头。 钟离突然说道:“不好。” 众人看向钟离,不明白钟离想到了什么。 钟离一指山道上的石头,说道:“这么多石头,肯定会阻挡住滚木下落。等官军清理了完毕山道上的滚木,投石机就可以继续向前,等投石机到了石堆附近,我们这里就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内了。” 众人这才明白钟离先前说不好的原因,忙问钟离该怎么办。 钟离说道;“别无他法,只能用前些天的办法了。现在时间紧急,绝不能让他们的投石机推进到石堆前面。潘四,召集你小队的人过来,我们这就下去。” 众人急忙拦住钟离,李三说道;“将军,这事我带队就好!您在此坐镇指挥即可。” 钟离摇摇头说道;“战阵之道,你比我懂的多,这里更需要你坐镇,我更适合在前面做些具体的事情。” 李三抓住钟离的胳膊,急切的说道;“将军,万万不可,要是您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兄弟们交代啊。我带人去,您不能冒此奇险。” 钟离推开李三的胳膊说道:“不要再争执了,就按我说的办。赶紧放下绳索,时间晚了恐怕来不及。” 李三见钟离坚持己见,不再说什么,急忙叫人放下绳索,嘱咐钟离千万小心,事若难办,一定要安全退回来,大家在重想办法。 钟离拍了拍李三的胳膊,示意其放心,然后背上弓箭,拿过一杆大枪,率先顺绳子滑到墙下,潘四等人也陆续滑落下来。 李三吩咐把松树枝扔下去,潘四等人每人身上背负一捆。 钟离转头看了看众人,略一点头,率先向前。 投石机的投放间隔有二十息左右,钟离吩咐众人绕过石头落地的时间再往前行。 等石头一落地,钟离带着众人快速穿过石堆,一马当先朝着正在清理滚木的辎重兵杀去。 山梁上的将领看到眼前的一幕,急忙命令辎重兵后撤,步兵向前。 就在这个空档期间,钟离在前面为潘四等人开路,大枪挥摆吞吐之间,辎重兵纷纷倒地而亡,很快钟离前面出现大片空档。 钟离连杀数十人来到投石机前面,此时,官军的步兵也赶到投石机前面,辎重兵闪开空间,官军步兵投石机中间快速跃出,挥着刀跳向钟离,钟离左突右挡,拦着官军前行。 阿速军果然是朝廷精锐,一个个悍不畏死,钟离顿时压力巨大,后面投石机上还不断有官军跳下来。 正在此时,潘四的小队及时赶过来,纷纷搭箭射击,很快封住了投石机的出口。 见情况稍有稳定,潘四抽刀加入战团,钟离大枪负责上三路,潘四的刀负责两人的下三路,跳下来的十几名官军很快被二人屠净。 其他人把松枝堆放到投石机前面点燃了松枝,很快松枝剧烈燃烧起来,偶尔有官军想过来救火,也被射杀在投石机上。 不一会儿,大火覆盖住整个投石机,官军的士兵无法继续救援。 钟离见事情已成,招呼大家后退,刚走几步就听见空中呼啸声传来,钟离听声音知道是另外一家投石机在朝这里投放石头,赶紧叫大家后退。 等众人退到石堆旁,后面着火的投石机已经被砸的四分五裂,辎重兵又开始前行沿路清理。 以后的日子,双方就此开始了拉锯战,彼此之间都有伤亡,好在官军前进不得,钟离等人也无处可走。 战事胶着起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绝处逢生 时间在双方拉锯战中慢慢过去,甚至至正十二年的新年钟离也是和大家在山中度过的。 随着官军的进攻间隔越来越大,山道成了双方出招拆招的较量战场,双方的耐力越来越强,都不再争一时之功。 钟离他们区区几百人硬是拖住了官军的一万大军,不知道正在河南和官军作战的刘福通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这一日,李三向钟离说道:“将军,眼下有个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钟离答道:“可是粮食出了问题?” “正是如此。”李三答道:“虽然近来官军的攻势减弱,估计对方也了解到了我们的处境。粮食已经很多天减半供应,剩下的靠在山中捡一些东西和打一些野味勉强过去,我担心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大家精神就会崩溃。。” 钟离说道:“是啊,这几天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你可有什么办法?” 李三回答道:“为今之计,我们要么突围,要么继续向深山躲避,或者从山后寻找一条出山的路。” 钟离答道:“突围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如果我们离开,官军一旦搜山乡亲们会遭殃。” “如果带着乡亲们一起呢?”李三说道。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乡亲们这些天过得也不好,加上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一旦被官军察觉追赶,我们仍是无法逃脱。要想从山后出去,得先派人寻好出路,然后再做打算。” 李三说道;“那就先让潘四他们去寻寻路,看看情况再说,您以为如何?” 钟离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原先以为官军是想速战速决,只要我们坚持住,他们会畏难而退,没想到现在官军宁可困死我们都不撤走。叫潘四他们试试看吧。” 李三听此,转身下去布置。 潘四等人走了一天,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有人来报潘四他们带回来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人回来,说是有消息带回来。 钟离闻听急忙出去迎接,潘四带着老人来到钟离面前,说道:“将军,我们向山后摸索着走了一百多里,好几次都失去方向,恰巧遇到一个常年在山中生活的老人,他对这片大山比较熟悉,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 钟离上前握住老人的手说道;“老人家,辛苦你了。我们被山下的官军围困,我们想从这山后出去,不知道有没有路可行?” 老人摇了摇手说道:“基本没有路可走的,只有一条羊场小路可通行,现在山中积雪没有融化,走这条路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涧。” 钟离不再纠结出路的问题,向老人问道:“您老对这片山比较熟悉,可知现在可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一些吃的东西。” 老人皱着眉嘴里嘟囔着吃的东西,思索半天才说道:“这座山后面往南,距离这里大概有半日的路程倒是有个大水塘。我想水塘里鱼应该不少,短时间内应该可以够你们吃的。” “那水塘可比坡下的水塘大?”钟离接着问道。 老人用手比划了一下,接口说道;“那要比这个大的多了,估摸着有十来个这么大。” 钟离转头对李三说道:“如果水塘够大,里面应该鱼不少,安排人去看看;如果有鱼也可以暂时解决一下困难。” 钟离拉着老人坐在一旁的木头上,说道:“老人家常年在山里,怎么生活下去的?” 老人说道:“山里能吃的东西还是很多的,蘑菇,野兔子,还有一些瓜果,药材也很多,天气暖和的时候可以采些药材到山外的镇子里卖了,换些布匹粮食盐巴,想生活下去并不难,就是冬天来了大雪封山,就出不去了。” 老人见钟离说话挺和蔼的,没有了原来的拘禁,话逐渐多了起来。 钟离接着问道:“老人家您出山的时候,可听说过什么大事发生吗?” 老人听钟离这么问,用手捋了捋胡子思索着,过了半晌才说道:“前段时间出去听说徐州那边有官军和什么大王的队伍在打仗,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听说打的很惨烈。” 钟离见从老人嘴里也探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叫潘四派人把老人送回去,老人摆摆手说道:“不用送,不用送,我在山里比你们熟悉的多,让几个小娃娃送我,还不如我自己走的快。” 钟离心中过意不去,叫人从已经不多的存粮中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老人,说道:“这点粮食虽然不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老人家收下。” 老人推辞一番,见钟离诚心相送也就收下来,然后拿着一根木棍朝后山走去。 打鱼的人回到营地,带回来有一百多斤大鱼,听说水潭里的鱼很多,冬天水冷,鱼活动迟缓,很容易捕捞。 钟离听此,心中稍稍安心,吩咐人给隐藏在山洞里的乡亲们送去一些。 李三兴冲冲的跟钟离汇报道:“老人说的那个水塘真不容易找,不过那个水塘真的不小,短时间内我们吃鱼也能顶一些时日了。” 这一日,山下突然响起长号声,钟离等人登上墙头向下观看,只见官军大营热闹起来,一队队的士兵开始开拔,开始朝山口方向移动。 钟离等人看看的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防有诈钟离命众人戒备以防不测。 李三看着官军的动作,说道:“难道是官军要退走了?” 钟离皱着眉说道;“现在不好判断,按说坚持了这么多天了,不应该这样无功而退。” 李三唤过潘四,说道;“你带几个人下去,到山梁出看看下面有没有埋伏,顺便打探一下具体情况。你们行动小心点,预防有诈。” 潘四叫过几个人,顺着绳索滑倒墙下朝山下而去。 钟离等人在墙头上远远的看到官军向山口方向移动的速度很越来越快,前面骑马领队的起兵不断抽打着胯下的马匹,后面的步兵也不断加速。 钟离隐约间能猜出个大概,但内心也不敢肯定,这时潘四等人出现在山梁上,边朝回跑边挥动着双手,嘴里喊着什么话,不过距离太远被山风吹的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随着潘四等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隐约的能听到在喊撤了,撤了。 潘四等人回到墙上,气喘吁吁的说道:“将,将军,官,官军,撤,撤了,都,都撤了。” 钟离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口中安抚着潘四,说道:“别着急,喘口气再说。” 潘四喘了几口气,旁边人递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又长长吐了口气,这才说道:“启禀将军,官军撤了,我们胜利了,我们坚持下来了。”刚说完,潘四眼中热泪夺眶而出。 众人闻听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两个多月的坚持让众人的精神面临到崩溃的边缘,粮食难继是一方面,最难捱的是看不到希望。如今官军退走,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不少人互相抱头痛哭不止。 艰苦的环境最是锻炼人的心性,钟离相信大家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会更加珍惜以后的生活,这也让钟离对李三他们能和镇上的乡亲们更好的相处增加了几分信心。 等官军最后一队人马消失在视线内,钟离派出一队人去打前站,继续打探消息,又叫人把山洞里隐藏的乡亲们叫出来,告诉他们可以下山了。 等大家齐心协力拆掉高墙,乡亲们已经收拾了好东西扶老携幼的来到钟离他们这边。 孙二牛老人看到这群早已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士兵,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很多人也是暗中垂泪不已,心中对这些原来烧杀抢掠的溃兵的恨意消失了大半。 钟离招呼一声,叫大家带好东西开始下山。 虽然众人一个个比较狼狈,但精神出奇的好,没有什么比劫后余生更令人欣慰的了。 路过官军的营地,整个大营狼藉一片,地上留下了很多没有带走的帐篷,工具。钟离叫人都带着回去,将来重新修建镇子用得到,帐篷之类的重新酱染一番也可以做成衣服。 等众人回到镇子,钟离安排乡亲们先回各自的家收拾收拾,又把李三,牛二,潘四等人叫道一旁,说道;“乡亲们刚回来,精神一放松肯定会非常疲倦,大家再辛苦辛苦,我们现在还不能放松,该戒备的继续戒备;另外派人骑我的马走远些再打探打探消息,如果真的看不到官军了,才能彻底放心下来。” 李三结果命令,安排人跟着官军走的方向去打探消息。 第二天哨兵返回到镇子,向众人说道;“我差不多到了快到徐州才往回走,一路上已经见不到官军的影子。沿途打探到的消息是官军朝河南那边撤过去了,听说是河南那边和刘福通作战的三十万朝廷精锐大军被刘福通打的一败涂地,主帅也先帖木儿只带着百十来骑逃出来,目前收集到消息就是这样。” 钟离等人听了心中彻底放下心来。 孔二牛被大家推选为镇子的当家人,镇子空房多了很多,孙二牛等人商议后把李三他们安排到镇子的东边让他们居住。 以后几天,孔二牛众人开始修整镇子,该修补的修补,该清理的清理,人活着总得往前走,灾难过去该生活还得继续生活。 这一天,钟离向孔二牛和李三等人提出告辞,众人虽然心有不舍,但也知道钟离只是路过此地,不可能长久待下去。 乡亲们自发的聚集到村口来送钟离,李三握住钟离的手低声说道;“将军,先前说的话一直有效,如果将军需要,只要派人来招呼一声。” 钟离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李三的胳膊。 众人送了一程又一程,钟离担心这样下去没有尽头,翻身上马挥别了众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道左相逢 钟离离开东楼镇想着去山谷祭拜一下何东来,由于上次经过徐州造成了很大动静,为避免麻烦,索性转道向西绕开徐州。 路上听说郭子兴起兵濠州,这让钟离想起他的姐姐马秀英,这么久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一日,钟离来到怀远,怀远三月已经到了春天,荆涂二山隔淮相望,沿途绿树成林,河流纵横,路旁花萼相映,香气盈鼻,景色美可入画。 沿着大路前行,突然前面传来惨叫声,钟离催马向前,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前面一群人围着一个身穿蓝底白花衣服,脸上蒙着白纱,手里拿着一根柳枝的女子,女子脚下躺着几个彪形大汉,有的没有了声息,有的在地上不断呻吟着,周围的人拿着钢刀跃跃欲试,但没人再敢向前去。 女子看向正走近的钟离,开口说道:“你们要的肥羊来哩,放过奴家可好?”女子说话声音娇中带着几分柔美,柔美中还带着几分妖娆,犹如黄莺啼谷,新鸟出林,清脆嘹亮又婉转柔和。 听女子的声音,周围围着的大汉露出迷醉的眼神,呆呆的望着场中的女子,像是中了邪一样。 钟离见女子说自己是肥羊,不由的皱起眉头,自己只是路过,道左相逢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嫁祸于人。 “还要看,你们要的肥羊在那边。”女子娇声说道。 众人从沉迷中醒过来,转头看向钟离,又看看蒙纱女子,就在迷茫之间,从前面开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人骑着一匹枣红马,右手提着一根大枪,带着队伍快速朝这边而来。 围着蒙纱女子中的一个汉子见此扬声喊道:“二当家的来了。” 钟离看到骑马的人,神色一愣不由的又一阵欢喜,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好久未见的常遇春。常遇春带着队伍来到蒙纱女子跟前,大枪一挥,众人把女子团团围住。 钟离对着常遇春扬声叫道:“常大哥,好久未见啊!” 常遇春看向钟离,神色微微一愣,马上脸上露出狂喜的笑容,高声说道:“哈哈哈,我说今天早上枝头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今天会遇到兄弟你呀!哎呀,想死哥哥了。” 常遇春边说边下马朝钟离走来,钟离也翻身下马,笑着迎向常遇春。 两人相遇,常遇春一把抱住钟离,用手拍打着钟离的后辈,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蒙纱女子静静的看着常遇春和钟离不停的寒暄,纤细雪白的手里拿着柳枝轻轻的摇晃着,好像在看风景一样,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两人一阵寒暄,常遇春对钟离说道;“兄弟稍待,这个女人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还放胆让我兄弟去叫人,这也太不把我常遇春放在眼里了。我先解决了这个女人,咱们兄弟再详聊。” 不等钟离说话,转身走向蒙纱女子,包围圈的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常遇春大步走到蒙纱女子跟前,说道:“姑娘年纪轻轻出手如此狠辣,今天要是没个说法恐怕你走不了了。” 蒙纱女子说道:“不知道好汉想要个什么说法?不过可别太高了哟,不然奴家恐怕给不了呢?嘻嘻。” 常遇春见蒙纱女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脸色一沉接口说道:“我也不难为姑娘,你放到了我十个兄弟,生死不论,你放下两千两银子便可自行离去。” 蒙纱女子咯咯一笑,说道;“你看我像有两千两银子的人吗?除了那边那头黑驴,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不若让那头黑驴顶账如何。?” 常遇春沉声说道:“我并没有跟姑娘开玩笑的意思,还请姑娘不要自误。” 蒙纱女子摇了摇手中的柳枝,说道;“自误会怎样啊,众位好汉还要把我抓到山寨做压寨夫人么?” 钟离在外听的眉头大皱,这女子这样轻松写意的和常遇春插科打诨,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蒙纱女子根本不怕常遇春他们。 钟离在外高声说道:“常大哥小心,这个女人恐怕不简单不可大意。” 蒙纱女子娇声说道:“你们一个个大男人竟然会害怕我一个娇弱女子,传出去你们脸上可是无光的很呀,这要再被你们江湖中的同道知道,你们还有脸见人吗?” 常遇春说道:“任你巧舌如簧,我先擒下你再说。”说完,运功抬手朝蒙纱女子右肩抓去。 蒙纱女子不为所动,待常遇春的手掌伸到一半时,轻摆手中柳枝,柳枝如闪电一般缠住常遇春的手腕,又轻轻往怀里一带,常遇春犹如一片树叶飞到空中,朝后面的人群砸去。 钟离见此来不及细想,双脚一登马镫,右手抽剑,人到半空挥剑朝蒙纱女子刺去。 蒙纱女子手腕一抖,缠在常遇春手腕上的柳条松开下来,手臂轻摆,柳条犹如一条鞭子一样和钟离的剑击在一起。 只听当的一声,钟离身体巨震,体内的力量瞬间被抽空,还没缓过来,又突然重新回到体内,一进一出之间,心脏被大力向外拉扯,又如一记重锤击在胸口,钟离人还未落地,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感觉浑身难受的要死。 半空中的钟离急忙运转内力,化解体内震荡之气,等钟离双脚落地,身体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揪心的难受感得到了缓解,但余力让心跳的速度时快时慢,导致呼吸难以平稳下来。 蒙纱女子口中咦了一声,对着钟离说道:“你很不错哩,在我一击之下仅仅吐了口血,功夫不错呀。” 钟离听此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自己手握利剑,对方只是一根柳枝,两者相交蒙纱女子状若清风拂柳,没有一丝不适,自己却口吐鲜血,内心难受的要死。 钟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平复气血,缓缓说道:“姑娘,他们拦路打劫是他们的不对,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们一马如何?” 蒙纱女子轻叹一口气,说道;“天下间竟有如此之理么!开始见人家是一弱女子,二话不说就拦路抢劫,还想要两千两银子;现在见抢劫不成,就想求人放过,这般无耻的要求真是令人气恼!”说完,手里柳枝一挥,周围围着蒙纱女子的人犹如刀割麦草,纷纷倒地,只见喉中鲜血汩汩而出。 外围的众人见此纷纷后退,还没等钟离反应过来,蒙纱女子手中的柳枝卷起地上的一把钢刀转向周围,随着噗噗声的响起,周围的大汉一个个中刀倒地不起。 钟离抬手出剑,斩向蒙纱女子手中的柳枝;蒙纱女子右手回摆,柳枝上的钢刀直剁钟离的剑,只听当的一声,剑应声而断,反击之力让钟离再退。 蒙纱女子右手轻撩,柳枝上的刀直射向身后一个妄图偷袭的汉子,只见钢刀直接穿胸而出,巨大的力量带着大汉的身体向后滑动,直到撞上一颗大树才停下来。 常遇春摇了摇摔晕了的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见周围到处都是死去的兄弟,不由心中大痛,抬头看见钟离也嘴角带着鲜血和蒙纱女子对峙,二话不说捡起一根大枪直刺蒙纱女子的后心,钟离见此抬脚捡起一把钢刀,手臂一摆砍向蒙纱女子。 蒙纱女子身体向后侧一闪,两人刀枪落空,又向左右挥动柳条,柳条带着尖锐的声音击在刀枪身上,常遇春和钟离两人口中鲜血身体再退,手中兵器把握不住铛啷落地。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厉啸,蒙纱女子看向声音的来处,转头对着常遇春和钟离二人说道;“今天就饶过你们一次,下次还这么不讲道理,别怪人家也不讲道理哟。” 说完身体腾空而起,钟离抬头观看,正和女子的眼神撞在一起,只见白纱下面是一张惊艳绝世的面容;见到钟离看她,蒙纱女子微微一笑,然后仰头攀上树顶跳跃而去。 钟离坐在地上调息半晌勉强起身,踉跄着走到常遇春面前,只见常遇春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钟离按了按常遇春脖子上的脉搏,知道只是晕了过去心中稍安,抬头看着周围一地的尸体,暗暗心惊于蒙纱女子的狠辣,谈笑间杀人如割草,没有丝毫怜惜。 过了半晌,常遇春也醒过来,胳膊拄地刚要起身,口中又吐出小半口鲜血,身体咣当又回躺在地上。 钟离经过一番调息,身体好了很多,扶起躺在地上的常遇春,抓住他的手腕把身体内恢复不多的内力缓慢的输到常遇春的体内,慢慢的常遇春口中不再咳血,呼吸顺畅了很多。 钟离见常遇春的身体稳定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休息。 过了半晌,常遇春哑着嗓子说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我竟然不是她的一回之将,简直太可怕了。” 钟离摇摇头说道:“不清楚,还是头一次见,这是也是我第一次遇到武功这么高的高手,而且还是个女的。下次再遇到一定要小心点,这次要不是她着急有事,今天我们就交代在这里了。” 常遇春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脸上还是一副害怕的神色。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路在何方 等常遇春精神彻底恢复过来,已经是天色将晚。 钟离和常遇春把众位兄弟的尸体埋了,带着钟离朝他们的营地而去。 营地的兄弟见常遇春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回来,忙问出去的弟兄们情况如何,常遇春吱吱捂捂的不想说,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探听消息的众人,带着钟离去见刘聚。 刘聚再次见到钟离,也是欢喜不已,急忙招待钟离上座,宾主落座之后,刘聚问常遇春今天的出去结果如何,常遇春这才把遇到蒙纱女子的情况跟刘聚说了一遍,刘聚听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刘聚用手一拍椅子,说道:“这世道真是没法活了。官军遇到咱们会剿,起兵造反的遇到咱们也是不待见,就是沿途截个道都死伤这么多兄弟,这日子怎么过才好。” 常遇春闻听说道:“大当家的,都是我的不对,这次损伤了这么多弟兄。常遇春请求大当家的责罚。” 刘聚烦恼的摆了摆手,对钟离说道:“钟兄弟,上次分别之后,听闻兄弟在徐州大扬声威,单枪匹马硬闯徐州,就是现在徐州犹传兄弟声名。” 钟离不理刘聚对自己的吹捧,转过话题说道:“刘大哥今后有什么计划?” 刘聚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打劫越来越难了,普通人没什么油水,抢劫官军那是找死,起兵造反的咱们这点人马人家也不放在眼里,周围百里的大地主也纷纷组建起自己的武装,依靠坚强壁垒也不好攻入,现在只见损失而不见收入啊。” 钟离心头一动,对刘聚说道:“现在群雄并起,刘大哥没有什么想法吗?” 刘聚苦笑一声说道:“想法到是有的,不过也只是想法而已。” 钟离说道:“这话从何说起?” 刘聚说道:“说到底是咱这个名声不好,说一千道一万,咱也只是个土匪半途劫道的,人们不认咱啊。” 钟离暗自点头,刘聚说的没错,一旦扣上个打家劫舍的帽子要想摘下去就难了,说到底是名头不对。 刘聚他们不像刘福通顶着白莲教的名头,打着拯救民众苦难的旗帜,振臂一呼响应者云集。 常遇春沉闷了半天,听着钟离和刘聚的对话不作表态,当刘聚说到各方对他们不做认同时,常遇春说道:“大当家的,您刚才说的我特别认同,咱们现在越来越难了,归根到底就是谁也不待见,我说句糙话,如果说错了大当家的别见怪。” 刘聚摆了摆手说道:“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道理,随便讲就是。” 常遇春思索了一番,说道:“大当家的,钟兄弟,我说说我的看法,你们评判一下对错与否。” 刘聚和钟离端正姿态,认真听常遇春要说的话。 常遇春说道:“纵观历朝历代,从先秦时期的陈胜武广起兵反秦,提口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开辟了普通百姓反抗朝廷统治的序幕,后来历朝更替多为世家豪族夹杂其中,到宋太祖时期,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无一不是借助兵权相交,而普通百姓立身皇族汉统天下者几何,唯汉高祖而已;是故当今之世,群雄并起,世家难在,谁能响应云集众者可从之唯有刘福通可也。” 钟离问道:“为什么是刘福通?” 常遇春继续说道;“刘福通出生于巨富之家,自幼性情豪爽,聪明过人,素怀大志,青年时任朱皋镇巡检,正直仗义,进值朝廷残暴统治,豫南皖北百姓涂炭,怨声载道,元钦差贾鲁以修河为名,假公济私,改河道,毁刘宅,刘福通国仇家恨,遂决心造反灭元,起兵颍州,连克罗山、舞阳、汝宁等府县,兵力二十余万众,又大败元军主将赫斯虎赤,巩卜班,击败也先帖木儿三十万朝廷精锐阿速军,屡战屡胜,威震元廷。而其他起兵者借势而为,或割据一隅,或聚众观望,均未有所作为。由此可见,谁可主宰天下,唯刘福通是耳。” 钟离听闻摇了摇头,说道:“常大哥,你说的未必是最终结局。现在貌似刘福通占据第一位,可还有徐州的麻子李,彭大,赵君用,还有蕲州的邹胜普、徐寿辉;再有王权占邓州、南阳;孟海马占据的襄阳;郭子兴占据的濠州,未来发展未必朝着一家独大的方向发展。常大哥现在下注为时尚早啊。” 刘聚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虽然我们的名头不好,如果将来我们有所选择,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常遇春说道:“钟兄弟以为如何?” 钟离说道:“虽然刘福通大败也先帖木儿的阿速军,但对于整个朝廷来说,河南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如果朝廷真的调兵遣将去重点围攻一个区域,我认为刘福通未必抵挡得住,特别是现在携大胜之际,未来如何动作尤为关键,战略层面稍有不慎可能会满盘皆输。” 刘聚说道:“钟兄弟说的对,咱们兄弟这点人马如果要选择投靠的一方,必须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再说,兄弟们这么多年跟着我东征西讨活得不易,不管将来如何,我得为众家兄弟负责到底。” 常遇春说道:“钟兄弟有何建议?” 钟离挠了挠头说道:“我现在无从建议两位哥哥如何选择,从私下讲,不管将来两位哥哥如何选择,总是选择有点根基的为好。因此不妨各方多做接触,然后再做决定,正如刘大哥所言,现在情势越来越难,不管是为众兄弟计,还是为个人,总得有个目标和方向才是。如果两位哥哥认为自己无力支撑,应早做打算为好,毕竟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常遇春和刘聚点头表示认同,成王败寇,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身后的众多弟兄,由不得刘聚和常遇春不多做考量。 钟离继续说道:“如果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自然会推荐自家兄弟或者关系紧密的人,比如濠州郭子兴,我有个姐姐是濠州郭子兴的义女,如果两位哥哥到必要时候有所选择而不知所从,我可以代为推荐,必定不会埋没了两位哥哥的才能。” 常遇春和刘聚大喜,连声表示感谢。 是夜,营地大摆宴席,刘聚和常遇春召集众位兄弟为钟离到来举行盛大宴会。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惊天秘闻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等众人散去大厅内只有钟离、刘聚和常遇春三人还在慢慢喝着。 刘聚突然一拍桌子,说道:“钟兄弟最近听说一个事情没有?” 钟离问道:“刘大哥指的是什么事情?” 刘聚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听闻久未出世的白莲教重新在江湖出现了。” 钟离笑了笑说道:“刘大哥说笑了吧,白莲教现在不是到处都是吗?出自佛教净土宗,现在净土宗被朝廷取缔了,这是大家都知道摆在明面上的事儿呀!” 刘聚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那都是表面上的,白莲教说起来可是有历史年头的了,据说是源自唐宋时期,相传是佛教净土宗始祖东晋时期的释慧远大师在庐山东林寺和刘遗民等结成白莲社共同念佛,后来到了北宋净土宗结社念佛盛行,到南宋绍兴年间,吴郡昆山僧人茅子元在净土结社的基础上创建了教门这才叫白莲教,话说这时候的白莲教不单独就是净土宗了或者说只是披着净土宗的一层外衣罢了。” 钟离说道:“那现在的白莲教和刘大哥你说得有什么区别吗?” 常遇春接口说道:“现在的白莲教比较松散,并没有具体的是谁是白莲教的教宗,只是在民间人们的一种信仰。” 刘聚接着说道:“是的,按说民间这么多人信奉白莲教的,却一直没有出现白莲教的教宗这就很不正常了。我原来以为白莲教在初期被当时朝廷禁止,又被地方官府和以正统自居的佛教僧侣视为事魔邪-党,只有下面普通百姓自行修行,虽然也有一些堂庵遍布南北,但管理上却较为松散,各不隶属。但其实不然,白莲教的总堂一直都在,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 钟离听的迷糊,问道:“刘大哥,您说的这个是想说明什么。” 常遇春说道:“大当家的意思是说,现在一直隐藏在背后的白莲教总堂的这些人现在突然出现意味不同。” 钟离还是没太明白,问道:“我还是不太懂,出现不出现有什么区别吗?” 刘聚口中嘿了一声说道:“看来钟兄弟对白莲教是真的不太关注,我说几个关于白莲教的事情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说意味不同了。” 钟离示意刘聚继续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刘聚喝了口酒,捻起几粒花生米扔在嘴里,慢慢嚼着,脑子里捋着思路想着该怎么说,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看,白莲教自东晋时期建立,为什么一直被打压?仅仅是因为被称为事魔邪-党吗?又为什么被称为事魔邪-党你想过没有?” 钟离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么深。” 常遇春哈哈一笑,拍了拍钟离的肩膀。 刘聚挑了挑眉,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据传唐前都是门阀世家林立,各大世家千年屹立不倒,不管是皇朝更替还是历史变迁,这些世家的势力一直是各个时期的朝堂上的重要组成部分,与其说是皇帝执政,还不如说是这些世家在执政。不管是南北朝时期的还是隋代的杨坚都是依靠这些世家才能维持朝廷的运转,包括唐初时期,世家的势力仍然左右着朝廷的大局。而这里面历朝的更替都有白莲教的影子在里面,据传杨坚立国就有白莲教的支持,特别是唐初李世民借玄武门之变登上皇位就是白莲教在背后运作的。而李世民登上皇位后开始大力清除世家的影响,目的不是纯粹的清除世家左右朝政而是清除白莲教的势力。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是如何登上皇位的,表面的敌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隐藏在背后时刻威胁着自己安全的摸不着看不到的那些势力,而白莲教就是其中最为根本的。表面上看唐以后门阀的影响没有了,但是否清除了早已经渗透到原来各个世家里白莲教的影响不得而知,这时白莲教为了避免被朝廷彻底清除也开始转入暗中,除了日常百姓中自行信奉传扬以外,表面上看白莲教不再明面上传教,好像是在任其自由发展,实际上一直都在暗中积蓄力量扩大影响。” 常遇春见钟离听的有些不解,接口说道:“大当家的说的过于详细,我来说吧。就是白莲教不仅没有被清除,而是隐藏于暗中发展,他们所图甚大,意图想借用广大信徒的力量和他们暗中布局的力量来像世家那样培养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人。这么说吧,但凡有大事情发生,或多或少都能看到白莲教的影子在其中,刚才刘大哥说的杨坚的隋的建立,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包括后来的安禄山叛唐,再后来的五代更迭,甚至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以及本朝都有白莲教的影子。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开始之初白莲教会很兴盛,到后来就悄无声息的原因。” 钟离这才听的有点明白了,接着常遇春的话说道;“所以现在中原大乱,又到了改朝换代的时期,这时候白莲教总堂的人出现说明他们又要借此机会选择未来的天下之主,为他们谋取利益了?” 刘聚和常遇春同声说道;“正是如此!” “而且,我怀疑白天遇到的蒙纱女子极有可能就是白莲教总堂的人。”常遇春接着说道。 钟离脑子又晕了,刚才一直说的是白莲教,怎么和蒙纱女子联系上了。 常遇春说道:“钟兄弟以为我在胡乱猜测是吧,哈哈,我这么说自然会有这么说的道理。今天白天和蒙纱女子交手时兄弟有什么感觉?” 钟离自然对和蒙纱女子交手时的感觉深有体会,那种一出一入的内力让自己难受至极,对常遇春的询问也就直接明言而谈,说道:“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身体内的力量突然被全部带出去,又立刻被塞进来,心脏的拉扯和撞击的感觉难受至极。” 常遇春接过话,说道:“是的,就是这种感觉。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蒙纱女子和白莲教有关的原因,听说白莲教中有种叫莲心引的魔功,就是用对方的功力还击对方。据说只有白莲教的教宗才会此功,不过看蒙纱女子的样子好像还很年轻,应该不是白莲教的教宗,我猜测即便不是教宗也应该是和教宗关系很近的人。” 钟离这才恍然大悟,接口说道;“常大哥的意思是说白莲教总堂的人现身,就是为了联络现在各处打着白莲教名义反抗朝廷的义军,开始培养和选择他们,看谁是将来争夺天下的主人?” 常遇春答道:“我猜测八九不离十是这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常大哥说将来如果投靠的话要选择刘福通的原因?”钟离继续问道。 常遇春憨憨一笑,说道:“是的,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刘聚接着说道;“不过刚才钟兄弟说的也对,现在各路义军打着白莲教旗号的很多,虽然我们到不了白莲教为天下选主的高度,但我们选择哪方力量对我们将来影响会很大。刘福通的确现在在各路义军中力量最大,或许白莲教会直接扶持他刘福通,但这么多支力量未来如何也不好说,而且现在刘福通也未必就是白莲教认定的未来天下之主。” 钟离点点头,说道;“刘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也认为在现在这个阶段他们也不会完全下注到刘福通身上。” 常遇春说道:“有趣的是,只要白莲教的高层开始出现,就有一股力量和他们对着干。而且这股力量还很庞大,在这么多年的较量中,对于咱们这些局外人看来也不知道是谁胜出谁落败了还是双方都有折损。只感觉我们这些普通的芸芸众生好像被一个局左右着,他们这些人在上面斗智斗力,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只能跟着,你就是再努力再奋斗也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钟离问道:“常大哥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刘聚接口说道;“几年前我们在附近打劫时,正好遇到下雨,我们在一个破庙中避雨,正好遇到一个老人,我见那老人可怜,就给了他一些吃食。庙外正下大雨,闲暇无事我们先聊起来,那位老人说起了这些。开始我以为老人是在胡说八道,但后来越听感觉越是那么回事。还说我们将来会比现在富贵,特别是老二能拜将封侯,我呢最多能做到一个千户,虽然老二能拜将封侯但到四十岁会有个坎,能过去就可以富贵一生,如果过不去就。。。。哎。。。” 常遇春哈哈一笑,说道:“不久是个坎嘛,又没说就肯定过不去,那年我多注意小心就是。”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么说你们对那老人说的话确信不疑了?” 刘聚说道:“听着真的有道理呀!容不得不信。”常遇春也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钟离摆摆手说道:“这话我也可以说,只是故作神秘罢了,那老人见你们给他吃食,闲暇无事给你们聊天解闷罢了。特别是说常大哥的事儿更是无稽之谈。” 常遇春摇摇头说道:“草莽之中自古就有大智慧者,兄弟不可妄言。”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漫谈徐州 钟离见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接过话说道:“刘大哥,你们还要在此地驻扎下去吗?” 刘聚答道:“不会,我们过来这边是和庐州马场那边有点生意上的来往,刚把一批战马送到萧县回来。毕竟怀远、定远也算是我们兄弟打下来的地盘,不管官面上的还是一些豪商的生意也要给我们一点面子,顺便做做保镖整点小钱。” 钟离问道:“现在徐州那边还在作战吗?” 刘聚答道:“做什么战呀,自从刘福通大败也先帖木儿的三十万大军后,徐州那边已经没有了朝廷官军,都是一些地方队伍和大地主组建的军队在和徐州的麻子李他们搞拉锯战,我们去送的战马就是给他们这些地方军的。听说前段时间在徐州北面一个什么地方有一股赵君用的手下,应是拖住了官军一万多朝廷的精锐阿速军两三个月,让他们进退不得。赵君用这部分人的动作大大缓解了正面对徐州的压力,否则徐州会不会被攻破还是个未知数。后来也先帖木儿兵败之后,这部分人马才撤下来跟着也先帖木儿回大都了。” 钟离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件事情是自己亲身经历,自然非常了解其中内情,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显摆的,只是没想到和李三他们当初的目的是护卫百姓的安全,没想到他们的举动还缓解了对徐州正面的压力,也算是间接帮了赵君用他们一把。 刘聚接着说道;“不过按照我看徐州的情况并不乐观。” 钟离问道:“这话如何说起。” 常遇春接过话头,说道:“大当家说的不乐观不是说徐州现在有危险,而是说有潜在的危险,这个危险现在还没爆发,从长远看徐州将来的情况并不乐观。” 钟离见常遇春从刚才的情绪中转移出来,正是他所需要的,于是示意常遇春继续说下去。 常遇春见钟离对徐州很有兴趣,喝了一口酒,吧嗒了吧嗒嘴,说道:“有几个方面的因素;其一,从地理上说,自古以来徐州地处关洛、幽燕、江南三个重要地区的连接部位,徐州到关中,到大都,到集庆的距离相当,这个位置实在重要,谁占据徐州谁就扼住了南北的咽喉。徐州这个地方处于一个小盆地中,是天然的筑城之地,这种地形在广阔的中原地区绝无仅有。徐州地势较低,周围的山丘险峻,整个城坐落于峰丛之中。而城外又有汴水和泗水,这两条河流即是护城河,又是航运的重要河道,大运河与两条河流交汇,其战略意义显而可见。其二,芝麻李、赵君用等占据徐州,不仅切断的是漕运,更为关键的是切断了盐运。现在朝廷财政困难,发行变钞掠夺民财的同时,漕粮和江南赋税以及盐运都要依靠大运河,不打通徐州,这些都无法实现。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在全力对付刘福通的同时,还要分兵出来攻打徐州的原因。 虽然现在徐州转危为安,但还有地方军和地主组建的私人武装在不断的攻打他们,表面上看芝麻李他们占据优势发展势头强劲,但从长远看如果他们不解决内部问题,现在的盛况很有可能就是昙花一现。” 钟离问道:“他们内部又有什么问题。” 刘聚接着常遇春的话说道;“他们的内部问题大了,在共同对外的前提下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危局解除,他们内部的问题肯定会很快暴露出来。问题就是现在徐州是三股势力,也就是芝麻李,赵君用,彭大父子,他们三支队伍谁都看不起谁,也不互相隶属。他们自己的人马只听自己的,别人指挥不动。而芝麻李这人在他们三人中岁数最大,被其他二人成为大哥,此人也非常讲义气,有担当,是条汉子,对赵、彭二人很是照顾,因此三人中他的地盘是最小的,出力也是最大的。他这性子在江湖中自然是好的,但行军打仗令行禁止,不是讲江湖义气的地方,所以他这个性子实在不适合领军作战。而赵君用此人有枭雄的气质,心狠手辣,行事雷厉风行,他手下的队伍战斗力最为强悍,所占地盘也是最大的。彭大这个人出身是樵夫,空有一身蛮力,和赵君用是面和心不和,但又没有能力表面上和赵君用争一时长短,就不断的在私底下搞小动作,他儿子彭早则和赵君用直接撕破脸皮,一点都不把赵君用这个叔叔放在眼里,彭大的队伍良莠不齐,攻城打仗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他占的地盘也就徐州周边的几个小县,听说不仅没能力治理这几个县,还把这几个县的百姓祸害的不轻。这样的人,这样的队伍,很难有什么战力。在这样的前提下,一旦遇到朝廷重兵围剿,溃败是肯定的事情。” 钟离点点头说道:“刘大哥说的有理。” 常遇春接着说道:“这还不算,他们自己内部还互相争夺地盘,时不时的自己人攻打自己人的城池。特别是那个彭早,在一次作战中射杀了一个官军的千户,就自认为就天下无敌了,整日横向乡里,稍有不顺,对下面的人就是打骂,还特别喜欢把反对他的人用箭钉在城墙上示众。这样的队伍比我们还不堪,虽然我们被人称为四处抢劫的土匪,但我们从不害民。” 钟离说道:“他们这样就不担心朝廷一旦腾出手来,对他们进行围剿吗?” 常遇春继续说道:“这点我看也只有赵君用有这个眼光,芝麻李和彭大没有这个格局。这也是为什么说赵君用有枭雄气质的原因,此人虽心狠手辣,但治军很严但赏罚分明,他的手下对他也比较信服。” 钟离笑着说道:“看来常大哥虽然身在江湖,但对各方势力还是很有研究的呀!” 常遇春哈哈一笑,说道:“哪里有什么研究,只是干我们这个行当的,消息灵通一些罢了,各方面的消息多了,汇总起来总会发现一些特点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倒认为常大哥是个很心细的人呢。” “二当家的的确心细,也多亏了他,单独靠我自己,我没能力支撑起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刘聚说道,“二当家的把我们下面的兄弟根据各自擅长分成弓箭手,长枪兵,辎重兵,骑兵进行操练,还特别重视各方面消息的打探和收集,刚才说徐州的那些情况就是根据各方面汇集上来的信息提炼出来的。” 常遇春憨厚的一笑,说道;“大当家的过于夸奖了,当初要不是大当家的收留,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钟离听刘聚说常遇春善于收集消息,不由的想起孔克扬,于是朝常遇春问道:“最近可有什么别的消息吗?反正没事,不如说几个有意思的来佐酒。” 常遇春挠挠头,想了想说道:“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倒是有个消息挺耐人寻味的。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道教有个宝藏,这个宝藏是当初大安阁佛道大辩论后道教失利后,按照约定参与的十七人剃度出家为僧,然后把道家的道观庙宇赠予佛门。听说这些道教庙宇的资产如黄金白银等贵重之物可没有移交给佛门,而是道教把这些钱财集中起来藏在了某个地方,唯一知道这个地方的就是当时全真掌教张志敬。现在不知道从哪儿传出风声,道门宝藏里不仅有大量的钱财,还有道教收藏的宝物和历代武功秘籍,还说谁持有此宝藏,将成为天下第一人。” 常遇春的话让钟离想起在刺杀梅子山时,梅子山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的说起过道门宝藏,而梅子山说到道门宝藏的时候是在见丹巴上师回来之后说的,这表明这个信息当时大禧宗湮院就已经知道了。但这个消息现在被放出来,是朝廷有意为之还是从其他地方传出来的不得而知,不管这个消息真假,在钱财和天下第一人这两个名头的诱惑之下,肯定又会有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刘聚摇摇头,说道:“不对呀,既然是道教掌门知道的事情,从大安阁佛道辩论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传出来这个消息呢?再说,既然是道教掌教才知道的事情,肯定也会按照顺序传给下一任掌教,这么推理的话,这个宝藏现任的道教掌教才知道啊,既然只有道教掌教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偷着把宝藏起出来,还会传出这样的消息呢?我看这个逻辑不通啊,肯定有问题!” 常遇春接口说道:“大当家的理解偏差了,不是说应该现任道教掌教掌握宝藏具体位置,而是这个秘密根本没流传下来。听说根本没有来的及把秘密告诉给下一任掌教,当时的掌教张志敬就突然离世了,当时在他身旁伺候的只有一个小沙弥,这样的秘密肯定不会告诉一个小沙弥的,所以说这个宝藏具体在哪儿根本就没流传下来。而且还说即便是知道了宝藏的位置,没有钥匙也打不开,而开门的钥匙也不是普通的钥匙,是一个很常见但又非常特别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无人知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偶遇重八 三人的酒从晚上一直喝到天亮,因大部分时间在说话,加上常遇春和钟离伤势刚刚见好,也没有拼酒,三人边吃边聊越来越清醒。 突然有人来报,山下来了十几个人,问刘聚要不要劫一票。 刘聚听此哈哈大笑,说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这样的肥羊白白错过,老天要惩罚我们的。小的们,干他娘的。”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常遇春见此不好再坐着,也跟着刘聚而去;钟离看的新鲜,虽说喝的不多,脑子还是有些晕,见大家都跟着去劫肥羊,反正也是闲着无事,索性跟着他们去转转也好。 等钟离赶到大道的时候,刘聚和常遇春带着众人已经拦住道路。 来人都骑着马,为首的人长相颇为奇特,一副歪把子脸,双耳耳垂细长,双眉斜上双鬓,一双丹凤眼淡定的看着刘聚和常遇春丝毫不慌。 刘聚骑在马上对着对面的众人抱拳说道:“在下刘聚,道上的朋友尊一声刘盖天,不知道各位走什么字?” 对面为首相貌奇特的男子抱拳说道:“哈哈哈,久闻定远、怀远的刘盖天刘大当家的,兄弟姓朱大名元璋,不在道上混,此番回老家探亲,还请刘大当家的行个方便。” 刘聚闻此说道;“路就是人走的,只是这路是我们兄弟开的,开山辟路耗工费力,要想过去还得留些劳力钱。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以后欢迎各位兄弟常来常往。” 钟离坐在队伍后面的一棵树下看着他们,喝了一夜酒口渴的厉害,正好路边有条小溪,钟离蹲在用手兜起溪水喝了几口,又洗了一把脸,在清凉的溪水的刺激下让原本有些晕沉的头立刻清醒过来。 朱元璋接过刘聚的话说道:“刘大当家的话实在是客气了,先不说众位兄弟开路的辛苦,就是道左相逢,有幸认识刘大当家的也是朱某的荣幸,区区银两实在不值一提。来人,拿五百两银子给刘大当家和众兄弟。” 后面有人催马走出队伍,越过朱元璋的马头,走到两队中间,把两个装银子的袋子扔在地上,眼睛冷冷的看着刘聚。 钟离听到来人如此识相,心中正在好奇,见到骑马的人带着银子出来后,眼睛不由一亮,快步从队伍后面向前走过来。 来人正要拨马回走,钟离走到队伍前面高声喊道:“唐大哥!” 来人闻听勒住马缰转头回看,见钟离从后面走过来,不由大喜口中说道:“可是钟兄弟,哎呀,徐州郊外一别,没想到竟在此地相见。”边说边从马上跳下来,疾步朝钟离迎上去。 唐建双手把住钟离的双臂,用力晃了晃,双眼饱含热泪,说道:“钟兄弟,没想到你我兄弟能在此地相遇。” 钟离也是心情激动,把着唐建的双臂连连点头。 此时刘聚和常遇春内心有些尴尬,心道这劫道劫到自己兄弟的朋友身上了,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钟离转头对刘聚和常遇春说道:“刘大哥,常大哥,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位兄弟。” 刘聚和常遇春闻此下马前行,朱元璋等人见此也知道遇到了熟人,也纷纷下马前来。 钟离对刘聚和常遇春说道:“刘大哥,常大哥,这是唐大哥;唐大哥,这刘大当家的你认识了,这位是常遇春常大哥。” 刘聚朝唐建抱拳说道:“唐兄弟,你看这事儿闹得,事先刘某并不知道你是钟兄弟的大哥,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唐建急忙抱拳说道:“刘大当家的客气了,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钟兄弟,其实这就是一场误会,刘大当家的万万不要自责。” 四人客气一番后,唐建对三人说道:“刘大当家的,常兄弟,钟兄弟,我向你们介绍。”说完侧身而立,对着朱元璋说道:“这位是我们朱总管。” 刘聚三人对着朱元璋抱拳行礼口中连连表示抱歉,口中说道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朱元璋也连忙回应道:“冥冥之中自有缘分,谁能想到在这偏僻之所能遇到刘大当家和众位兄弟。” 唐建朝朱元璋施礼说道:“朱总管,钟兄弟还是小姐的弟弟。” 朱元璋惊讶的说道:“哦?竟有此事?我怎么从未听说?” 刘聚闻听里面还有更多关系在其中,也知道大路上不是交谈之所,于是截口说道:“朱兄弟,唐兄弟,此处实在不是说话之地,不如到前面我的营地歇息片刻如何?” 朱元璋也知道现在不便仔细打听细节,刘聚作为一方豪强,朱元璋也有意攀交认识,见刘聚诚心邀请,朱元璋也就答应了下来。 众人回到营地,刘聚吩咐安排早饭,席间朱元璋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唐建道:“唐建,当着钟兄弟的面,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建当着大家的面把钟离在徐州郊外遇到马秀英的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大家听此不由的连连称奇。没想到钟离和唐建竟然是这样认识的,而且马秀英还认下钟离做了弟弟。 唐建对钟离说道:“钟兄弟单人闯徐州的事迹已经名传天下,我远在濠州听到钟兄弟的英勇,兴奋的连干三大碗白酒,哦,小姐听此也是高兴的很;对了,还未向钟兄弟介绍,朱总管现在是小姐的夫婿了。” 钟离闻此急忙起身施礼,朱元璋也站起身来对钟离抱拳说道;“原来钟兄弟就是秀英口中的钟离,秀英常常在我耳边念叨有个叫钟离的弟弟,万万没有想到天下之事竟然如此巧合,我们竟然在这里偶遇了,天下之事竟然美妙如斯。” 刘聚和常遇春也没想到双方中间还有这么深的关系,原来以为只是钟离认识唐建,没先到朱元璋竟然是钟离的姐姐马秀英的夫婿,一下子双方的气氛立刻热烈起来。 刘聚急忙招呼人上酒上肉,大清早的众人又开始喝了起来。 几轮酒过后,钟离朝朱元璋问道:“姐姐近来可好。”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好不好这个我不告诉你,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濠州看看就知道了。” 钟离急忙说道:“这是自然,我定会前去濠州探望姐姐。” 唐建也接口说道:“钟兄弟如果得空一定要去,小姐经常念叨你。” 钟离点头答应,表示定会前去。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说道:“钟兄弟可是从微山湖过来?”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哥如何得知?” 朱元璋一拍桌子说道:“果然是了。” 众人闻听心中迷惑不已,纷纷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兄弟不仅有徐州之名,更有微山湖之盛。” 刘聚好奇的问道:“究竟是何事?” 朱元璋笑盈盈的看向众人说道:“你们只知道我这兄弟徐州一战名扬天下,还不知道他还有领军之能吧。”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钟离听此大概知道了朱元璋所言何事,笑着摇头不语。 朱元璋见钟离摇头,说道:“你别摇头,这事儿对着别人我可能不会细说,但今日对着大家兄弟,一定要讲给大家听听。” 大家的好奇心被朱元璋的话吊起来,竖起耳朵等着听朱元璋细说详情。 朱元璋眼睛扫了扫大家,端起碗喝了一口酒,砸了咂嘴说道:“前几天我收到间侯的消息,说在微山湖附近一个叫东楼镇的地方有一只朝廷的大军在围攻徐州赵君用的一股溃军。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朝廷也先帖木儿的大军正和刘福通的军队大战,这时候竟然有闲暇抽出精锐的阿速军去围剿赵君用的一只溃军,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于是我就派人去详细打探情况,结果是赵君用的溃军竟然在晚上烧了当时在东楼镇附近的一只小队的营地。如果是普通的一只小队也没有多大关系,关键是这个小队的将领是也先帖木儿的家将迭失儿,也先帖木儿听说自己的家将被袭击,心中气愤难平,这才分出一只万人的大军前去围剿,没想到在围剿了两三个月后竟然无功而返。间侯去镇上探听消息得知是有位叫钟离的路人临时带领着赵君用手下四五百人的溃军阻挡住了精锐的阿速军两三个月的攻击。现在让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钟离的路人竟然是我妻子的弟弟,这让我如何不惊喜。” 众人听此纷纷向钟离打听是不是有这么回事,钟离点头说道:“当初是担心东楼镇的百姓遭殃,这才勉强出头。” 众人见钟离亲口承认了此事,纷纷流露出崇敬的神色,向钟离敬酒致敬,特别是唐建闻听更是不生欢喜,拉着钟离连干了两碗。 唐建心中欢喜,连着喝了几碗酒有些上头,硬着舌头说道:“小姐听到此事,心中应该更是欢喜。” 钟离连忙安抚唐建的情绪,压住唐建的酒碗不让他再喝。 朱元璋也是心中欢喜,叫人过来说道:“你现在就返回濠州,把这个消息带给夫人,也好叫夫人高兴高兴。” 钟离闻听急忙阻拦说道:“大哥不必如此,过些时日我自会去濠州见姐姐。” 朱元璋说道;“正好也把这个好消息带个你姐姐知道。” 钟离见阻拦不住,也就遂朱元璋的意愿而去。 朱元璋朝钟离问道:“我听说那只溃军一直驻扎在东楼镇?” 钟离回答道:“是的,一来是他们的赎罪,二来也可以护卫着当地的百姓。” 朱元璋说道:“太可惜了,几番大战下来,这些人肯定是作战经验的老兵了,放到军队了能带出一个万人队出来,可惜了可惜了。” 钟离听此想起李三说的话,对朱元璋说道:“如果大哥喜欢他们,我可以向大哥引荐,他们中间有些人还是想继续当兵的。” 朱元璋听此不由大喜,说道:“我此番出来,就是回老家募兵的,如果你有引荐这自然是极好的。” 钟离问道:“大哥老家在哪里呀?” 朱元璋说道:“我老家在凤阳府钟离县的孤庄。” 钟离听此不由的呆呆的发愣,心中不由的想起当初的一幕幕。 朱元璋见此,好奇的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钟离回过神,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大哥,我也是凤阳府钟离县的人,当初朝廷修河抓壮丁逃出来的。” 朱元璋闻听道:“你也是钟离县的!?” 钟离点头说道:“是啊,是啊。”钟离把当初去县城讨生活,到官兵杀人逃出县城的经过讲了一遍,众人听此唏嘘不已。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当今天下 话题有些沉重,朱元璋赶紧转移到别处,对刘聚说道:“刘大当家的今后有什么计划没有?” 刘聚摇了摇头说道:“能有什么计划,过一天算一天吧。我们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土匪,没人会待见我们这样的。”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道:“刘大当家的过于自谦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辈自当奋勇向前。” 刘聚抱拳说道:“还请指教!” 朱元璋摇手说道:“指教不敢,刘大当家的对当今天下局势怎么看?” 刘聚点点头说道:“这方面我和常兄弟倒是有些关注,自从刘福通击败也先帖木儿的三十万朝廷精锐阿速军,朝廷现在已经没有精锐可调,剩下的主要依靠各地地方军和一些豪强地主组织的队伍来抵抗各路义军。从现在看刘福通当是最强的一路人马,照此下去未来可期。”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刘大当家说的也没错,左传有云,禹汤罪己,其兴也悖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归根到底是王朝更替的核心是皇帝昏聩,以百姓为刍狗,才造成官逼和民反的境况,这是千年来的规律。试看当今天下正是印证了左传的这句名言,细看当今朝廷,蒙古人高高在上,我等汉人不如刍狗;贵族官府跑马圈地,良田变马场,百姓无地可耕种;修河变钞压榨百姓手中仅有的一点资财;瘟疫横行官府仍不忘盘剥百姓,反正都是死,众百姓为什么不起来反抗一下,争取一条活路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刘福通、徐寿辉、麻子李等人起兵造反的根本原因。” 众人闻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朱元璋所说的看法,常遇春抱拳说道:“朱大哥说的透彻,按照朱大哥所言,这些义军之中那只队伍更值得期待?” 朱元璋嘿嘿一笑,说道:“常兄弟说话说的妙,更值得期待,嘿嘿,我竟从未这么想过。咱们不妨分析分析这几路义军的实际情况,大家自己判断。先说最强的刘福通,自从韩山童和刘福通起兵后,韩山童被杀,从表面上看刘福通掌控了整个红巾军,但实际上军中将领对韩山童更为敬仰,不服刘福通者众,只是暂时一致对外矛盾没有爆发而已,我相信这点刘福通自己也清楚。所以刘福通不断通过扩张来竖立自己在军中的威信,特别是这次大败也先帖木儿的三十万朝廷精锐,让刘福通风光一时无两,但他越风光暗藏的危机也就越大,因为他并没有彻底解决掉韩山童在军中的影响力,原因就是韩山童还有个儿子叫韩林儿,因其父是为了救大家而战死,很多将领对韩林儿抱有天然的好感,从内心来讲更希望韩林儿掌管这支红巾军。” 常遇春说道:“按照朱大哥的说法,您并不看好刘福通?”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的,确切来说我并不是不看好刘福通,而是不看好这支红巾军,将强主弱,主将处于何地?众位可知道武帝诛钩弋夫人之史事,母强子弱和将强主弱一样的道理啊!所以说刘福通现在越强,将来越难;当然,如果现在韩林儿死了,那这些危机就都没有了。” 刘聚惊道:“难道说韩林儿会死?” 朱元璋笑道:“这就不好说了,或许天知道。总之,如果这事处理不好,他们将来必然内乱,同样一旦内乱,必然分化,到时候就看谁人得利了。” 刘聚问道:“那剩下的几支呢?” 朱元璋接口说道:“剩下的几支?哈哈,徐州的芝麻李,赵君用,彭大内斗不止,各自为王,能有多大成就可言;徐寿辉等打着弥勒佛降世的旗号建立天完政权,实在是取死之道,南北朝崇佛的故事还没给他们教训么!更别说早早的就建国立号,这对朝廷来说就是赤裸裸的反叛,其他人最多是造反,一个反叛一个造反,解读起来意义大有不同啊。至于布王三和孟海马的南北琐红巾军都是借助刘福通的影响力在河南、湖北等地行事,现在看来势头很好,但有勇无谋,一击不中,全军就会乱作一团,成不了什么气候。” 刘聚问道:“按照朱兄弟所言,难道只有郭公可成大业?从目前看郭公可是众义军中最弱的一支。”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我并没说我岳父将来能成大业,只是来分析一下当今之势。毕竟当今朝廷疆域万里,而起兵之地不过区区几个省,甚至还到不了行省的范围,未来变数不好估量。” 钟离听此说道:“大哥,还有一点要有个警醒,听说白莲教总堂的人已经出现了,正在四处联络各地打着白莲教旗号义军,很有统一各地势力的趋势。” 常遇春接着说道:“钟兄弟说的不错,的确如此,我怀疑昨天遇到的女子就像是白莲教总堂的人。” 朱元璋闻听眉头紧皱,这个变化自己从未听说并且放入到考量之中,一旦信奉白莲教的各方势力统一起来,变数会更大了,未来的影响如何,自己必须要认真思考清楚才是。 钟离继续说道:“大哥,这些人行动在暗处,你平时在江湖行走要万万小心。昨天遇到的女子武功很高,我和常大哥在其手下连一招都无法抵挡。” 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竟然如此厉害?!” 唐建接过话说道:“总管还是多多留心才是,我等自会保护左右,如果按照钟兄弟所言,真的遇到此人,我等恐怕即便是拼死也无济于事。”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会慎重对待的。唐建,今后你就负责专门收集关于白莲教的情况,有消息直接向我报告。”唐建起身抱拳应是。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我等此番是回故乡募兵,没有其他计划,也应该和他们遇不到,我以后多加小心就是。兄弟你要去往何处,如果没事与我同行吧,正好也回故乡看看。” 钟离心中一痛,接着朱元璋的话回答道:“大哥你们自行前去就好,我还有事要办,等事情办完,我就直接去濠州看望姐姐,或许我们会在濠州再见。” 朱元璋见此也不强求,和钟离约定好了到濠州再见。 钟离又给朱元璋写了一封信,如果想招揽东楼镇的李三等人,可以前去试试。 朱元璋非常高兴,接过钟离的信立刻派人前去东楼镇。 大家一番热闹,天已过午,朱元璋招呼众人准备离开,临行前,朱元璋对刘聚说道:“刘大当家的如果将来有所考虑,我朱元璋必翘首以待。” 刘聚抱拳说道:“承蒙朱兄弟如此看重,对朱兄弟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话点到即可,不用说的过于直白,上千人的队伍也不是随口应承下来就能立刻能办到的,留下一个契机,将来一切皆有可能。 刘聚常遇春和钟离三人一直把朱元璋送到大路路口,一番互道珍重后,朱元璋带着众人离开继续向凤阳而去。 回到营地,钟离也向刘聚和常遇春提出告辞。 刘聚和常遇春再把钟离送到路口,钟离骑马挥手告别。 常遇春看着钟离远去的背影对刘聚说道;“大当家的,按照今天的情形,朱元璋明显是想招揽大当家的您呢!” 刘聚说道:“我何尝不知呢,原本是想去投奔刘福通,但听朱元璋一说,刘福通那边的情势也复杂异常,未来如何尚未可知啊。我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手下上千号的弟兄们考虑吧,他们跟着我刘聚这么多年,虽然没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但起码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一旦选择不对,两军交战之时,兄弟们可能就像炮灰一样的被对待,由不得我不慎重考虑啊。” 常遇春点点头说道:“大当家的说的有理。现在情势不明朗,我们可以先观察观察再做决定也不晚,或者到时候派人打个前站看看实际情况再做最后的决定。” 刘聚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按说跟着某个势力从起家开始就进去,一旦对方能成事,我们也能沾点光。所以说跟对人是关键,但如何选择在我们,难也难在这里,如果等对方有了根基以后我们再过去,那我们将来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儿去,毕竟人家的根基里没有咱们。” 常遇春说道:“我看朱元璋的见识颇为不俗,谈吐也很大方得体,并且又和钟兄弟是亲眷,如果我们投奔他应该会得到不错的对待。” 刘聚摇摇头说道:“现在尚未可知啊,他不过是郭公军中一个小小的总管,尚未建立起基础,也没有在军中建立威望,并且郭公将来发展的如何尚未可知,现在带着兄弟们过去有些冒险了。” 常遇春接着刘聚的话说道:“按照大当家刚才的话,我们没办法预测各方势力将来会怎样;如果等到明朗了,人家可能对咱们也看不到眼里了,总得顾一头才是。” 刘聚烦恼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也没法下定决心,等等看再说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要不我先去打个前站,就选朱元璋如何?等他募兵回濠州以后,我就过去看看,如果到时候没有什么前途,我再回来就是。大当家的以为如何。”常遇春接着刘聚的话说道。 刘聚烦恼的一掌击在路旁的一颗树上,口中说道:“也好,我们日常多关注一下朱元璋的消息,也看看他的募兵情况,等他回到濠州再说吧。” 常遇春和刘聚沉闷的回到营地,招呼手下拔营回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庐州马场 离开后刘聚和常遇春后,钟离直奔埋葬何东来的小谷而来,在临近小谷的一个村镇上,钟离把马匹寄存在一家旅店,顺路买了些祭祀的用品,凭借原来的记忆再次回到小谷。 小谷风景依旧,只是何东来的坟头上已经是芳草萋萋,按照风俗三年不修坟,钟离也没有动土,只是把坟头的高草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然后拿出三牲祭品摆在墓前的石头上。 钟离就在小谷中住下来,白天在何东来墓前和何东来说说话,讲述一下这些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原来搭建的小棚子还在,晚上就住在小棚子里。 时间留不住,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钟离在何东来的墓前话别,重新回到寄存马匹的小村镇取了马匹,计划去濠州看望马秀英。 这一日,钟离行在路上,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坐下的母马也有些暴躁起来,蹄子不停的刨着地面,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正在钟离停在路边安抚坐马之际,就看到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群马,热闹欢腾的朝钟离的方向而来。 领头的是一匹枣红马,毛如锦缎一样披在身上,马并不高大,还不如钟离坐下的母马,但枣红马身后的马没有一匹敢超过它。 当枣红马经过钟离时,钟离坐下的母马哕哕的朝枣红马叫个不停,要不是钟离紧紧带住缰绳,母马定会跟着枣红马而去。 即便如此,枣红马未做丝毫停留,领着头快速越过钟离朝前方而去,后面的众多马匹随着轰隆隆的跟着前行。 马群的最后有一群骑马的人紧跟着马群前行,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穿杏黄色的衣衫,骑的马黑如墨,马身修长而壮实,高度远超以前经过的枣红马。临近钟离,只见马上的女子皓首娥眉,肤白如雪,鹅形的脸上挂着几滴汗珠,一双杏仁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性,看着在路边等候的钟离。 杏黄衣衫的女子带住坐骑,脆生生的说道;“你这汉子,怎么会出现在我庐州马场的马道上?” 姑娘身后的汉子也带住坐骑,手扶着腰上的刀把,戒备的看着钟离。 钟离说道:“我只是路过此地而已。” 杏黄衣衫的女子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口中说道:“路过?你可知这马道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走吗?”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个规定。” “不知道?”杏黄衣衫的女子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故意骗你咯?不信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有这个规定。”说完,杏黄衣衫的女子一指身后的众人。 马上的众多汉子七嘴八舌的说道这个规定早就立下了,非马场的人,其他人不能走这条马道。 钟离闻听微微皱眉,杏黄衣衫的女子见钟离皱眉不语,眼睛咕噜一转,说道:“你看吧,我没骗你吧,非马场的人擅自走这条马道是要受罚的。这样吧,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故意的,就略作惩罚一下吧。你看如何?” 杏黄衣衫的女子说的颇为诚恳,好像是她这么做也是碍于规定,不得已而为之,还处处为对方考虑着想一样。 坏就坏在钟离竟然鬼使神差的相信了,接口说道:“那是什么处罚?” 杏黄衣衫的女子听此微微一怔,立刻又笑逐颜开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哟,我可没逼迫你哟,男子汉说话要算数的哇!” “这样吧,现在也没什么好的主意,我得好好想想看呢,你看现在天色也晚了,前面很远都没有休息的旅店,不如跟着我去马场吧。你看我多好心呢,对吧,嘻嘻。” 杏黄衣衫后面的众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们眼里,这位姑奶奶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的,动辄不如意就是皮鞭伺候,这次没想到遇到一个陌生人竟然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 钟离偏偏听到的重点是前面很远都没有旅店可住宿,对这样的女孩子从内心讲也不会认为对他有多大的阴谋。毕竟以前从未见过,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所谓惩罚最多也就是一些所谓缴纳一些银两而已,这些小动作在他小时候经常见县衙里的官员下到乡里故意索取银两的。正因为如此钟离就答应了杏黄衣衫姑娘的要求,随着她去马场,顺便可以在马场休息一晚。 杏黄衣衫的女子顿时欢喜雀跃,催着钟离赶紧走,不然天黑就赶不到马场了。 杏黄衣衫的女子催马带头向前,钟离和众人紧跟其后,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路程,转过一道山口,一片巨大无边的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草地上马群在悠闲的吃着青草,远处还有人正把马群赶到围栏之中,看数量粗算上万匹是不缺的。 钟离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马群和如此大的马场。 杏黄衣衫的女子见钟离的表情,不由的更加得意,用手一指马场,说道:“这个马场是我的。” 钟离挑了挑眉,看向杏黄衣衫女子,杏黄衣衫女子也对着钟离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说怎么你不信么。 杏黄衣衫的女子对钟离说道:“别看了,赶紧进场吧,马上就天黑了呢。想看明天可以慢慢看的。”说完催动坐骑向马场而去,钟离等人也催动坐骑紧随其后。 来到一个白色大帐前,杏黄衣衫的女子快速下马,紧走几步到大帐门口,拉住几个正要上前施礼的下人,不知道低声的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些下人连忙躬身施礼点头称是。 等女子说完,钟离等人刚刚到大帐,纷纷翻身下马,除了钟离外,其他人都在等待杏黄衣衫女子的命令。 杏黄衣衫女子一摆手,让众骑士自行离开,朝钟离说道:“请跟我进来吧。”说完撩开门帘先行进入大帐内。 钟离跟着进入大帐,大帐内非常宽阔,四五根粗大的牛烛照耀的大帐明亮如白日一般,大帐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章 女子别衣 杏黄衣衫的女子招呼钟离坐下,朝外面吩咐一声,饭菜流水般的上来,饭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钟离见此心中颇为疑惑,一个陌生人特别是一个女子对自己这么客气,必然是有原因的,而先前所说的惩罚措施更是只字不提,两下相比让钟离心中有所警惕。 杏黄衣衫的女子见钟离严肃的坐在桌子前不言语也不动筷,笑嘻嘻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敢东西啊,怕我下毒的咩?” 钟离皱着眉说道:“一直还不知道姑娘名讳,先前不知道规矩走了马道,你想要什么说法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 杏黄衣衫的女子闻听笑的更加开心,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大帐之内。 钟离见此脸色更加难看,感觉杏黄衣衫的女子在愚弄自己。 杏黄衣衫的女子勉强止住笑声,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娇声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老师说的一点都不对。” 杏黄衣衫的女子坐下来,给钟离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自己的对钟离说道:“来,干杯,喝了这杯告诉你缘由,如果害怕有毒就别喝哈。”说完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笑盈盈的看着钟离。 钟离看着对方说道;“你用激将法没用,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喝的。” 杏黄衣衫女子撇撇嘴说道:“一个大男人,一点胆量都没有。你叫钟离对不对?你从大都来对不对?还要我说么?” 钟离内心更加警醒,钟离在大都的名字叫何四,知道他本名叫钟离的只有孔克扬和吴直方二人,这个女子怎么知道他叫钟离,从大都来的? 钟离的左手摸向桌边的剑把,眼睛朝四周看了看,运功全身作好防备。 杏黄衣衫的女子见钟离这么紧张,又咯咯的笑起来,对钟离说道:“哎呀,你真笨得,我都说这么清楚了还想不出原因,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那么推崇你呢。” 钟离不认为吴直方和这个女子有什么关联,但这个女子对自己看似很了解,这也实在没道理。 杏黄衣衫女子见钟离还在迷糊中,叹了口气说道:“我老师姓宋的,现在你可知道了吗?” 钟离闻听心中一动,说道:“可是宋濂先生吗?” “难道你还认识别的姓宋的人吗?”杏黄衣衫女子说道。 钟离摇摇头,表示除了宋濂并不认识别的姓宋的。 杏黄衣衫女子说道:“那就是咯,自然是宋老师啦!没想到你这么笨笨的人呢。猜半天都猜不出,老师还那么推崇你,我看呀,老师走眼了,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会好好的笑话他。嘻嘻。” 钟离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钟离的。” 杏黄衣衫女子扬扬眉,说道:“你再猜猜看咯。” 钟离不由的皱眉,感觉自己跟这个女孩子说话太费劲了,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干嘛老让我猜呢,你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杏黄衣衫女子嘻嘻一笑,说道:“我偏不,猜谜多好玩的。” 钟离不由泄气的说道:“那我不猜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用说。” 杏黄衣衫女子呲牙一笑,说道:“不猜就不猜,那就吃饭撒。” 钟离更加无奈,两人开始闷头吃饭,期间杏黄衣衫女子边吃边看钟离,眼睛里不时闪动着狡猾的目光。 钟离闷着吃了半天饭,实在受不了这种状态,心里太难受了,不由张口问道:“还未请教姑娘怎么称呼呢?” 杏黄衣衫女子嘴里正有饭,呜呜了两声,咽下饭又喝了口汤,气呼呼的说道:“你不知道嘴里有饭的时候问话是不礼貌的吗,我叫什么你猜猜看咯?” 钟离实在受不住了,把筷子在桌子上一放,说道:“我不吃了,如果姑娘没事,我现在就走。” 杏黄衣衫女子见此,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都这么大了,一点耐性都没有,将来如何做成大事。我。。。。” 钟离见杏黄衣衫女子用大人教训小孩的口吻说自己,心中的火气腾的冒出来了,如果不是碍着宋濂先生的面子,早就离身而去,现在对方不仅不说,还几次三番的逗钟离的火气。 钟离碍着面子,起身拿剑就朝外走,杏黄衣衫女子见此,立刻起身拦住钟离,说道:“好啦,真不逗你了,我都告诉你啦,先坐下嘛。” 钟离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歪着头不理杏黄衣衫女子。 杏黄衣衫女子回到座位上,歪着头看向钟离,口中说道:“哎呀,还生气啦!不至于的哦,我没说什么让你生气的话吧,不就是让你猜猜的嘛,你。。。。” 钟离见杏黄衣衫女子还啰嗦不清,又要起身,杏黄衣衫女子急忙说道:“我说,我说,我是从你拇指上带的指环知道你是钟离的。” 钟离转身惊讶的看着对方说道:“你凭这个指环就能知道我是钟离?” 杏黄衣衫女子说道:“不完全是啦,当然还有你手中的剑咯。我在老师家里曾经见过的,加上老师在信中对你的描述,三者相互印证就很容易猜出来咯。谁能想到我都好多提示你了,你都想不到,还怪人家。”说着鼻子抽搭搭就要想哭。 钟离这才明白过来,宋濂毕竟是天下名家,单单说个名字,钟离还不敢完全相信对方。毕竟在大都做的事情如果让官府朝廷知道,定是死罪,而且还会关系到吴直方的安全。 现在听闻杏黄衣衫女子了解他是通过宋濂那边,这才放心下来,宋濂应该也不会告诉她自己去大都的目的和后来在大都的行为。 钟离见对方抽着鼻子想要哭,急忙缓和了语气上前安慰,说道:“好了,好了,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宋濂先生毕竟是天下名家,你只提宋濂先生,我怎么知道你和她的关系还有我也不清楚宋濂先生会告诉你我的情况嘛。” 杏黄衣衫女子开始还没哭,听钟离这么一说,真的哭了起来,一直哭的梨花带雨,委屈万分的样子。 钟离实在不会安慰人,明明想着是安慰对方,说出来的话却是责备的意思,这让杏黄衣衫女子本是假装委屈,现在真的感觉委屈了。 钟离见此立刻头大起来,立刻手忙脚乱的想找东西帮她擦擦眼泪,翻腾半天突然想到自己从没有带过手帕。 杏黄衣衫女子见钟离手忙脚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离见她不哭了,心中稍有放心,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杏黄衣衫女子见钟离看着她也不说话,嘴一撇又要哭,钟离急忙说道:“你说吧,你想怎样,列出个章程来。” 杏黄衣衫女子见此,用手背一抹眼睛,兴奋的对钟离说道:“你说的哈,我说什么你必须答应才行。” 钟离警惕的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情,滥杀无辜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杏黄衣衫女子急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看我像是滥杀无辜的人嘛。” 钟离看杏黄衣衫女子说话又要走偏,连忙纠正过来,说道:“你说具体是什么吧。你总要说了我才能知道要不好同意。” 杏黄衣衫女子说道:“嗯,嗯,现在还不知道,我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等下消息回来我才知道,不过你答应的不许反悔啊。” 钟离奇怪的说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杏黄衣衫女子说道:“你不是说只要不是滥杀无辜的就可以嘛?” 钟离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是这么说的吗?我记得好像是滥杀无辜的事情我不会做。” 杏黄衣衫女子回答道:“是的啊,除了滥杀无辜之外的事情,那就是可以做咯。我保证不是让你做滥杀无辜的事情,那不就说明你同意了么。” 钟离脑子有点发晕,按照杏黄衣衫女子说的好像也没错,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 杏黄衣衫的女子闻听立刻高兴的跳起来,拉着钟离的胳膊把钟离带到座位上,端起酒杯说道:“谢谢你,我敬你一杯。”说完仰口喝完,把酒杯让钟离看了看。 钟离自打遇到她到现在脑子一直处于半迷糊状态,唯一知道的她是宋濂先生的弟子。 钟离感觉自己今天脑子特别笨,转不动似的,好像满脑子都是浆糊。 钟离迷迷糊糊的喝了杯子里的酒,嘴里品尝着酒的味道,脑子里想着对方到底会出什么幺蛾子。 杏黄衣衫女子放下酒杯,说道:“我叫唐别衣,你可以叫我小衣或者唐唐。现在管着这个马场,对了,你想不想要匹好马,我送你一匹哦,不要钱的。” 钟离警惕的摇摇头,说道:“不用,我对马没有什么特别需求,只要能代步就好。” 唐别衣撇撇嘴说道:“白给都不要,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钟离知道,如果跟着唐别衣的话走,肯定会被带偏到一边,于是转口问道:“这个马场是你家的?” 唐别衣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钟离,问道:“我家的?” “对呀,你在马场大门口的时候,你不是说马场是你家的吗?”钟离接口说道。 唐别衣咯咯的笑起来,说道:“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呐,你想想,这么大的马场,怎么可能是自己家的。就是我们家同意,朝廷官府会同意吗?你可知道这些马意味着什么,它们都是战马哦?” 钟离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说这是朝廷的马场,你是蒙古人?” 唐别衣摇摇头,说道:“这是朝廷的马场不假,不过我可不是蒙古人,我是钦察人,代伯父来管理这个马场而已。” 钟离好奇的问道:“你一个女子能出任官职?” 唐别衣白了一眼钟离,说道:“我有告诉你过,我担任什么官职么?我好像说的是代伯父来管理这个马场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你是这么说的,我是说你能管好这么大的一片马场?” 唐别衣狠狠瞪了钟离一眼,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老师都说过如果我是男儿身,我能出将入相,何况区区一个马场算的了什么。” 钟离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真够厉害的,佩服佩服!” 唐别衣仰起头说道:“哼,那肯定的。” 钟离还是有些奇怪,遂口问道:“那你伯父为什么不管,要让你管马场呢?” 唐别衣听此,神色有些低沉,回答道:“是因为伯父身体不太好啦。” 钟离听此略有尴尬,急忙转移话题,问道:“你到底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呢?” 唐别衣立马精神好转,快速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打架。”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整兵待用 钟离听到唐别衣说的是打架,不由的心中奇怪;这里是马场,马场之中她最大,有什么架可大的。 钟离问道:“和谁打架?人在哪儿?” 唐别衣答道:“现在还不知道呢,我也在打探他的消息,具体在哪儿我已经发出探子,一旦有了消息,我就带着你去。” 钟离问道:“你竟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唐别衣撅着嘴说道:“如果知道就好了,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找人呢?这些天我雇佣了好多江湖的人帮我打架,可是我们连对方在哪儿,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唐别衣说的让钟离更加迷糊,张口问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干嘛要和对方打架呢?难道是对方招惹到你了?” 唐别衣听钟离这么说,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呼呼的说道:“当然是惹到我啦,我这么好说话的人,平时就是偶尔惹到我,我都不在意的,可是对方几次三番的骚扰马场,等我赶到的时候人都不见了,好好的马儿死了很多,你说气不气。要是让我抓住他,我,我打断他的狗腿。” 钟离问道:“你可知道他们大概在什么位置吗?” 唐别衣指着北面的山说道:“就是哪个地方,晚上经常听见打斗的声音,一旦发生打斗,就会有很多马匹遭殃。可是气人呢,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他们。” 钟离问道:“他们为什么一直在北山来回转悠呢,打就打,走就走,来回在北山那边打来打去的为什么?” 唐别衣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呢,几次我派人潜伏过去,打探到底是何事。结果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钟离感到奇怪,这里竟然发生的事情实在有悖常理,实在没道理只在马场周围来回斗来斗去的。 钟离对唐别衣说道:“你把你的人叫回来吧,我估摸你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十有八九还是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白浪费生命。我明天去看看就是,等摸清了情况再说。” 唐别衣拍手叫好,说道:“好的呀,听你的就是,我只想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杀我的马尔,只要他你能说清楚,我可以饶他不死,如果说不清楚,哼哼。。。。”钟离听到唐别衣搓牙的声音,整个小脸狰狞的都有些变形了。 唐别衣见钟离怔怔看着自己,立刻变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说道:“我可都指着你了哦,我花钱找来的人什么用都不顶,白白花了我好多钱。” 钟离问道:“马场没有驻兵吗?白天的时候我看你的护卫听警觉的呀,他们是马场的吗?” 唐别衣撇撇嘴说道:“这里是宣让王的地盘,宣让王是不管的;马场是朝廷的,马场的驻兵只能朝廷派遣,也只有区区百十来人,个个贪生怕死,只知道喝酒玩女人,还能指着他们?现在有了事情,只能向朝廷汇报,你以为区区马场,这点小事那些大老爷们会多上心吗,你可知道这样的马场朝廷有多少个,有十几个呢!就那现在发生的事情,如何呈报朝廷?说有陌生不知名的人在马场四周活动,死了几匹马,请朝廷派人来彻查?那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了么!再说,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些的。所以只有自己想办法解决咯,这不碰巧就遇到你了,老师说过,麻烦是可以转移的,现在我的麻烦转移到你这里了,我静候佳音就是。嘿嘿。” 钟离想问题的思路过于简单和个人想当然,远没有唐别衣看问题的冷静和高度。 既然是宋濂先生的弟子,宋濂先生对自己又有赠剑之恩,对解决这个问题钟离也就答应了下来。 唐别衣对着帐外招呼了一声,一个侍从撩开门帘进到账内,在门边垂手而立。 唐别衣说道:“从现在起,关于追查马匹莫名被人杀死的问题有他负责,所有的情况直接向他汇报,我只要结果。对了,他叫钟离,现在是你们的首领。” 来人抱拳行礼答道:“是,小姐!钟首领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办的?” 钟离问道:“你叫什么,怎么称呼?” 来人说道:“小的姓陈,首领叫我陈三就是。” 钟离点点头,说道:“陈三,小姐说现在派人正在打探消息,先前派出的人从没回来过,你可知道派出去的人身手如何。” 陈三恭敬的答道:“这个不好比较,拿和小的来比较的话,远比小的身手高的多。并且都是久处江湖的人。” 钟离一想也对,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有些差强人意,转头看向唐别衣,只见小丫头正撇着嘴看他。 钟离立刻感觉脸上有点发烧,心里暗暗说道,没想到一开始就露怯了。 转眼看向陈三,只见陈三脸上一副平淡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钟离朝唐别衣问道:“跟着你回来的人他们现在在哪儿?” 这是陈三接口答道:“回首领的话,现在都在旁边的账内歇息。” 钟离提剑在手,对陈三说道:“走吧,带我去见见他们。” 陈三带着钟离来到旁边的一个大帐,刚到门口,只听见里面喝酒吆喝之声四起。 钟离看向陈三,陈三立刻撩开门帘进到账内,大声说道:“各位,钟首领有令,请大家到账外听令。” 只听一个粗嗓门的人说道:“钟首领,什么钟首领,陈三你是不是糊涂了,咱兄弟只听小姐的,再说,付钱的是唐小姐,可不是什么钟首领。” 陈三在账内答道:“徐爷,追查马场马匹莫名被杀的事情现在小姐全权交给钟首领负责,现在钟首领正在账外等候大家,还请徐爷和各位好汉到账外听令。” 陈三说完退出到账外,站在门口垂手而立。 账内顿时乱哄哄的响成一片,钟离朝陈三招了招手,陈三快步来到钟离身边,钟离问道:“这个叫徐爷的是他们的头领吗?” 陈三恭敬的答道:“是的,原来在濠州道上行镖,人称鬼刀徐,大名叫徐建。手下二三十号兄弟,小姐招人的时候,徐爷找到小姐接下了这个差事。” 正说着,门帘一撩,从里面出来一个粗壮的汉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颇有男人气概。 徐建抬眼见到陈三,口中大大咧咧的说道;“哪位是钟首领啊,我见见,凭啥要做我们弟兄的首领。” 陈三在旁说道:“徐爷,我旁边的这位就是小姐新任命的钟首领。” 徐建满脸不在乎的走到钟离面前,借着旁边的火把看向钟离,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陈三说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找了个小白脸当我们兄弟的首领,看样子一阵风就能把着小身板给吹折了。”说着,蒲扇大的手朝钟离的肩膀按去。 徐建的手刚接触到钟离的肩膀,只觉的一股大力传来,手掌立刻被弹开。 徐建口中咿了一声,再朝钟离肩膀抓去;徐建的手掌接触到钟离的肩膀,五指一用力,只觉得一股大力反震过来,手掌立刻被震的发麻。 钟离肩膀轻摆,徐建只觉得手臂像被点了麻穴,整条胳膊麻酥酥的,顿时无处着力,身体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 徐建整好身形,刷的抽成腰间的配刀,对着钟离说道:“徐某再领教领教!”说完扬刀直奔钟离前胸而来。 钟离一个弹身退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躲过徐建的刀。 徐建右脚一顿地面,粗壮的身体弹身而起,刀势不减,再朝钟离而来。 钟离看着徐建的刀快到胸前之时,侧身前侵,朝徐建怀中靠去。 徐建见钟离的动作,心中大喜,运功在身直直的撞向钟离。 刹那间,钟离右肩撞到徐建的前胸,只听嘭的一声,徐建粗壮的身影像一片破麻袋倒飞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 徐建挣扎的刚要起身,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胸前的衣服上。 从帐篷出来的徐建的众位兄弟见此,急忙向前,拽胳膊的拽胳膊,拉手的拉手,七手八脚的把徐建从地上拉起来,上下摸索着徐建的身体,七嘴八舌的问候着。 钟离看着众人没有言语,徐建立住身体喘了两口气,气息稍稍稳定下来,双手拨开众人,走到钟离面前,咬着牙看着钟离,钟离也若无其事的盯着徐建。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盯着对方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徐建突然一抱拳,对钟离说道:“在下徐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钟首领勿怪。从现在起,首领任何命令,我等兄弟必定照做不打折扣。” 徐建身后的兄弟见此,七嘴八舌的开始吵起来,徐建转身大声说道:“吵什么吵,不听钟首领的号令,就不是我徐建的兄弟。” 众人互相看了看,自觉在徐建身后站成一排,抱拳施礼,口中说道:“一切以钟首领马首是瞻。” 钟离双手搀起徐建,说道:“徐大哥客气了,刚才下手没有轻重,还请徐大哥不要见怪才是。” 徐建惭愧的说道:“钟首领千万别这么说,是徐某过于自大,竟然在钟首领手下一个回合都走不了,实在惭愧。” 钟离摆摆手说道:“徐大哥客气了,众位兄弟请随意就是。” 钟离拉着徐建的手走到一旁,说道:“徐大哥伤势如何,要不要吃点药疗伤。” 徐建摆摆手说道:“无妨,不碍事的,一口血而已,小事情。” 钟离握住徐建的手,内力缓缓输入徐建体内,徐建只觉的原来呼吸疼痛的胸口立刻舒缓了很多,心中对钟离深厚的内力十分吃惊,徐建万万没有想到钟离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有如此身后的内力,心中对钟离更加佩服。 过了半晌,徐建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再次朝钟离抱拳施礼表示感谢。 钟离对徐建说道;“徐大哥身体恢复了就好,你我都是唐小姐请来的人,自当互相帮助;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还请徐大哥多多指教才是。” 徐建再次感觉惭愧,口中说道:“钟首领放心,此后自当以钟首领为首,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徐建乱箭穿身而死。” 钟离连连摆手,说道:“徐大哥万勿发此毒誓,我们尽心把唐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好就是。” 徐建见钟离说的诚恳,也不再矫情,握住钟离的手说道:“定当如此。”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怀璧其罪 钟离让徐建招呼手下的各位弟兄前来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众人在徐建的大帐坐定,徐建把钟离推坐到主位,钟离谦让一番推辞不过,遂坐到主位上商讨下一步的具体行动。 大帐内有些沉闷,先前派去的七八个好手莫名的失踪,让大家心头沉甸甸的,对后续动作没有底气。 徐建看到他手下的众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手啪的拍到桌子上,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当初拿银子的时候可没见大家现在这幅样子。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怂了?咱们弟兄行走江湖道这么多年,也不是光靠嘴的吧。不吹大的,咱们弟兄在安徽和河南道上提到咱鬼刀徐,大家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的,就是这样,咱今天在钟兄弟手下准确来说一个回合都应对不了。现在有钟兄弟在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旁边有人说道:“大哥,不是兄弟们胆小怕死,是现在咱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派去的七八个兄弟都是跟着大哥一起十来年的弟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大家实在是不就知道咱们的活具体要做什么,说是来追查马场的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被杀死,但派出去查询的兄弟不但没有音讯,马场的马还是不断的死,现在大家私底下都说是不是遇到鬼了。” 徐建摆手说道:“少扯淡,老路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鬼神了?当初在黄河北岸我们四个对几十个匪徒的时候,把对方杀得鬼哭狼嚎的,那时候你怎么不说相信鬼神了。怂了就说怂了,别给自己找理由。” 老路腾的站起身来说道:“大哥,我老路什么时候怕过,我只是说这么莫名其妙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折了这么多弟兄,这事值不值的做。” 徐建沉着脸说道:“老路,你这叫什么话,当时接这事的时候,大家兄弟都是同意答应的,怎么现在遇到麻烦了想退缩了?做事怎么言而无信呢,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老路烦恼的说道:“大哥,你说的我懂,我的意思是说,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信用如何,仗义如何,兄弟如何,统统都没了呀!只有人在了,这才是基础。” 徐建还要想说话,钟离按住徐建的胳膊,截口说道:“老路大哥说的没错,只有人在一切才有可能,人没了,说什么都没用。” 徐建还要想说话,钟离拍拍徐建的胳膊说道:“所以,唐小姐这次让我来做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能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来进行。” 老路闻听,接口说道:“既然钟首领这么说,我老路自当以钟首领马首是瞻,没什么好说的。”老路说完,大家纷纷表示支持。 钟离见此,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先说出来,供大家参考,如果不行,我们再行商量。” 徐建闻听,接口说道:“钟兄弟您说,我们都是大老粗,只有一身蛮力,一个个脑子里都是浆糊,原来商量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好主意,还白白折了那么多弟兄。” 钟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众人说道:“根据刚才大家所言,原来去的弟兄之所以失去消息,总结起来不外乎就是去往北山里面太深,没有互相照应,容易着对方的道,这是其一;其二,人过于分散,即便是探听到了消息,也无法及时传递出来,等想办法出来的时候,遇到其中在山内的人,容易遭其埋伏;其三,山内有高手隐藏,去的弟兄伸手远远不及对方,遭了对方的道。”随着钟离的分析,众人连连点头。 钟离见众人能听进自己的话,继续说道;“我们分析出原因问题,我们针对性的去解决问题就好。既然对方在暗处,还可能是高手,为了避免遭到敌手,我们不能过于分散去探查;其次,既然对方隐藏在其中,具体位置无从知道,众位兄弟进去就不能探入太深,以防不测;基于以上两点,我个人觉得,众位兄弟以互相照应和接传信息为主,探查消息为次要。此番进去,我来主要探查消息,众位弟兄来接应即可,不知道这么布置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边听钟离的话,边点头,钟离分析的句句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对钟离的布置也大力支持。 徐建接着大家的话题说道:“钟首领,只是这样你的压力就太大了,你深入其中,我们也不能及时照应,万一有个好歹,我们无法向小姐交代啊。” 钟离说道:“大家放心,既然唐小姐全权交代给我来处理此事,所有的结果我来负责,大家放心就是。” 众人见此,只好点头同意。 钟离继续说道:“在细节上,我再说几句,这才进山,各位兄弟要互相照应,这是第一位的;其次,多带弓箭和响箭,发现情况及时示警,大家到时候尽快去支援;第三,不要恋战,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尽快朝山外撤离。大家听到了吗?”众人闻听,急忙点头同意。 这时天色已深,钟离吩咐大家先休息,随后招呼过陈三,让他帮着准备大家需要的弓箭,明日早上吃过早饭就去山里,陈三点头答应,连夜去办此事。 第二日清晨,大家吃过早饭,身上挂上刀箭,钟离招呼一声,大家朝北山而去。 唐别衣给大家送行,一一进行嘱托,陈三看着远去的队伍对唐别衣说道:“小姐,你看他们这次结果如何?” 唐别衣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北山里肯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不然不会老是盘旋在北山不走。说到这里真的好气的,你说他们在山里有事情就做他们的事情好了,干嘛出来祸害我的马呢。” 陈三说道;“我派人检查过死去的马匹,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人为所致,看样子杀马也不是为了泄愤,死去的马匹多是被人震碎内脏,大腿的肉被割走,可见此人杀马是为了吃肉。” 唐别衣气愤的说道:“这样才是最可气的,没饭吃可以来找我啊,难道我还管不起几顿饭吗?干嘛要杀马呢,真是气死我了。” 陈三安慰的说道:“这次钟首领带队,肯定能马到成功的,小姐大可放心就是。” 唐别衣气呼呼的说道:“但愿咯,如果他有个好歹的,老师知道非要骂死我的。” 陈三连忙说道:“小姐大可放心,昨晚徐建和钟首领交手,徐建在他手下一个回合就败了,肯定没事的。” 唐别衣惊讶的说道:“真的呀!呵呵,没先到的哦,但愿他们进入能谈探听出什么结果来吧,陈三,他们有什么消息了,及时告诉我知道。”说完,朝她的大帐走去。 陈三连忙答应,急匆匆的去安排接应的事情以备不测。 话说钟离带着众人进入北上,随着进入的程度越深,林中光线越是暗;进入山地两三里地的样子,钟离突然发现前面树下有一具体尸体俯身趴在地上。 徐建走过去掀过身体,神情低沉的看着尸体怔怔不语。 钟离走过去看到尸体的胸部已经坍塌,嘴角还有一丝黑色的血迹,看样子是被人一掌击在胸口而亡。 钟离悄声问道:“这是你的兄弟吗?” 徐建点点头没有言语,其他人围上来,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尸体,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悲伤。 钟离吩咐人把尸体就地掩埋,以后有机会想带出去在迁移出去。 既然发现尸体,说明他们行走的方向大致不错,钟离吩咐徐建等人和自己拉开距离,嘱咐他们做好警戒,及时预防不测。如果出现情况要及时互相示警救助。 钟离加快脚步,朝山上快速走去,边走边在路上做上标记,方便徐建等人辨识。 钟离又向山上走了两三里度,越是向上,树木越发粗大。地上已经找不到可以行走的路,只能看着地上的空地左兜右转的曲折前行。 传过一个山角,前面出现一个很大的水潭,水潭的西边有一道瀑布,瀑布的轰鸣声从山下传来,白色的水雾在山谷中蒸腾而起,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射出七色的光芒。 突然水潭上面的山上出来人说话的声响,在瀑布的轰鸣声中难以听清说话的声音,钟离急忙付下身子,朝着声音的方向快速潜行过去。 翻过一个小山岗,透过树木发现前面有一块平坦的空地,地上长满了绿草,草地前方有一个山洞,有一个蒙着脸带着斗笠的黑衣人站在洞口。 黑衣人站在洞口,闷声说道:“兄台还是出来吧,我知道你受伤甚重,这么多天在山内躲来躲去,如果你能跑早就跑了,也不至于躲藏到现在。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拿了东西立刻就走,还会给你治疗伤势。” 黑衣人说完,洞内没有丝毫回应。 黑衣人似乎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兄台可知怀璧其罪,你拿的东西本就不是你的,也不应该由你持有,这样的东西在你身上只能招来无端祸事,你这又是何苦呢。” 黑衣人在洞口等了一会儿,见洞内还没动静,又说道:“既然兄台不出来相见,那我就进去和你商谈商谈。”说完,黑衣人小心戒备着走进洞口。 钟离见此快速穿过草地,一个翻身跳到距离洞口不远处的树丛之中。 洞内突然传出噼啪的交手之声,呼呼的劲力互相交错从洞内传出,突然洞内一声惊呼,一个黑衣身影从洞内快速倒射而出,紧接着两只箭跟着射出洞口。 半空中,黑影挥动右手,啪啪两声震飞劲箭,身体随之落到地上。 黑衣人刚要抬腿走向山洞,突然身体暴退,原来站立的草地上插着两根树枝。 正当黑衣人四处查看之际,从山洞上面的树上落下一个穿着白色衣衫头上戴着白纱蒙面的人。 来人落到地上,对着黑衣人说道:“千赶万赶,总算是赶到了,希望没有耽误事情。” 钟离听这声音,头脑中立刻显现出在见到常遇春的路上遇到的蒙纱女子的面容。 钟离屏住呼吸,偷偷的从草丛探出头,看向草地上的两人。 蒙纱女子看着草地上的黑衣人,说道:“上次让你坏了我的好事,这次又是你来搅局,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黑衣人闷声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倒是姑娘几次三番插上我的事,着实令人费解。好像我和你们白莲教并没有什么冲突,为什么姑娘偏偏要坏我的好事。” 蒙纱女子闻听黑衣人的话,身影微微一顿,随之咯咯的笑起来,随手挥舞着手中的柳条,好像无意的说道:“哎呀,这话从何说起哩,你竟然认为我是白莲教的人呢?” 黑衣人哈哈一笑,口中说道:“我不仅知道你是白莲教的人,我还知道你还是白莲圣女。” 黑衣人说完,面带白纱的女人脸上的白纱无风自动,看情形心中已经是非常震惊。她的身份非常隐秘,自从出现江湖以来,从未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现在被黑衣人当面揭穿,心中自然是非常震惊。 黑衣人见到蒙纱女子的面纱无风自动,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口中说道:“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灭口,事实上我还知道你的白莲御敕大法还未练成,如果是你师父前来,还能和我交交手,你嘛,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蒙纱女子听此身子微微颤抖,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不仅知道她是白莲教的人还知道她是白莲圣女,更可怕的是还知道她的白莲御敕大法还未修炼成功。 蒙纱女子脑子急速转动,在他印象中实在想不出对方是谁,竟然这么熟悉自己。 蒙纱女子柳条轻摆,口中冷声说道:“既然对我了解的这么清楚,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这么自信。”说完,柳条一摆,带着尖锐的啸声朝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快速转动右臂,向一个黑色的圆筒缠住柳条,然后右掌猛的推出,蒙纱女子立刻蹬蹬后退几步,胸口快速起伏着,看样子身体非常难受。 钟离在树丛中看的目瞪口呆,想当初蒙纱女子在路旁同样用一只柳条,自己在其手下连一个回合都无法抵挡,现在看来,黑衣人的功夫比蒙纱女子还高的多。 黑衣人也不追击,对着蒙纱女子说道:“如何?我说的没错吧,趁现在我还有耐心,你现在走,我可以饶你一次,如果下次再坏我的好事,我绝不留情。” 蒙纱女子正在犹豫走不走之际,突然从山上传来哈哈大笑,一道身影快速出现在场中。 钟离一看,心中立刻充满愤怒,来人正是杀害何东来的丹巴上师。 丹巴上师正好身形,看着黑衣人和蒙纱女子,口中说道:“看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着实不少,我可以明确的告知两位,道门宝藏归朝廷所有,任何企图染指之人,我湮院定不放过。我也奉劝两位知难而退,别给自己找麻烦。”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踪迹乍现 黑衣男子背着双手,不置可否;蒙纱女子摇着手中的柳枝毫不在意;丹巴上师沉着脸盯着两人,似乎想要对方一个明确的态度。 场中有些沉闷,丹巴上师见两人不做表态,转身想朝山洞走去。 这时蒙纱女子身形一侧,挡住了丹巴上师的路,黑衣男子也朝洞口方向斜跨两步站立。 丹巴上师见此,微皱眉头,对着两人说道:“如此说来,两位是定要沾染这个是非了?” 蒙纱女子对着丹巴上师说道:“上师,你来说个清楚,怎么这个道门宝藏就是朝廷的了?如果上师能说个明白,我可以不要。”黑衣男子点头表示认同。 丹巴上师拧眉说道:“无主之物自然贵朝廷所有,这何须多言。” 蒙纱女子说道:“无主之物?这话说的,小女子不敢苟同,所谓道门宝藏,说到底也是道门的,怎么也不应该归朝廷吧,或者归你喇嘛教吧。” 丹巴上师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我曾问过主官道教事物的同知集贤院道教事真人完颜德明,同时作为全真掌教,他从未听过道门宝藏之事。所谓名叫道门宝藏,也只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或许有另外的意思也未可知,只要拿到地图打开宝藏一切自然明了。” 蒙纱女子咯咯一笑,说道:“我又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并且现在也无从在全真掌教那里验证真伪,俗话说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可从未听过无主之物朝廷居之的说法呢。” 黑衣男子闷声说道:“余心亦有戚戚焉,在这点上我与姑娘的认知保持一致。” 蒙纱女子说道:“既然如此,看来今天我们的目标和方向是一致的咯。” 黑衣男子点头说道:“然也!” 蒙纱女子说道:“好吧,那就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吧,下来的以后再说。”说完,柳条一摆,原来弯曲的柳条立刻绷直,像一般利剑刺向丹巴上师。 丹巴上师口中喝道:“大胆。”袍袖一挥拍飞柳枝。 黑衣男子又斜斜的向前跨了两步,眼睛盯着场中的丹巴上师。 虽然黑衣男子没有动手,但是丹巴上师觉得黑衣男子像一匹饿狼在旁虎视眈眈,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黑衣男子偷袭得手,正因为如此,丹巴上师不得不分出精力小心防备黑衣男子,面对蒙纱女子的攻击只是保持防御态势。 蒙纱女子的柳枝不断朝着丹巴上师的前胸以上的部位攻击不停,丹巴上师袍袖翻飞,小心应对;突然,蒙纱女子改变攻击方向,刷刷两道绿影直奔丹巴上师的膝盖,丹巴上师摆动袍袖刚要从上到下拍档柳条,这时黑衣男子弹身而入,右掌变爪,直奔丹巴上师的右肩。 电闪火光之际,丹巴上师由挡变退,避开两人的攻击。 蒙纱女子柳条连摆,一片绿色屏扇直奔丹巴上师前胸,与此同时,黑衣男子右脚猛的一踏地面,身体前倾,双手连环错掌,拍向丹巴上师的左胸。 就在这时,丹巴上师猛地高吼一声,这正是佛门绝学之一狮子吼;一声吼出,蒙纱女子和黑衣人的攻势稍稍一滞,就在呼吸之间,丹巴上师拍飞蒙纱女子的柳条,右掌和黑衣人的左掌对在一起,只听嘭的一声,丹巴上师和黑衣人倏然分开,两人同时后退几步。 在树丛中躲着看的钟离听到丹巴上师的狮子吼,只觉的像有一千面大锣在耳边当当作响,脑子嗡嗡的有些发蒙。 钟离急忙运功抵抗,心沉丹田,屏蔽外界声响,这才让翻腾的气血稳定下来,这时候只剩下耳朵吱吱作响。 丹巴上师心中气恼无比,双臂摇摆,大袖紧紧缠在胳膊上,双掌露出衣袖,口中喝道:“佛门大手印。”与此同时,两只手掌分别拍向黑衣男子和蒙纱女子。 二人知道厉害,连忙闪身躲避,丹巴上师双掌击空,巨大的力量撞击到草地上,顿时草地被掌风推出两道深沟,草皮带着泥土四处纷飞。 二人见丹巴上师掌风落空,又急忙欺身向前,与丹巴上师缠斗在一起。 当三人打的不可开交之际,钟离悄悄挪到洞口,在树丛的遮挡下,三人并没有发觉现场还有第五个人存在。 钟离瞅准机会,趁三人不备一个滚地闪身钻进山洞。 转过洞口,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由于刚进入到黑暗之地,眼睛还略略有些不适应,洞内的景象模糊的有些看不太清楚。 随着不断深入,眼睛很快适应了过来,借着洞口的光线,可以看到山洞内高有一人半左右,地面卵石满地,不时有滴答的水声落到地下的水中,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声音特别响。 钟离沿着山洞的边壁小心的向前走,功力运遍全身,小心防备以防不测。 钟离右脚刚刚踏上一个石阶,右腿还未用力,只觉得一道掌风直奔后脑而来,仓促间,钟离身体前倾,匍匐在地面的石头上,接着一个翻身,双腿用力,身体弹身而起,同时伸出右掌拍向前面的黑影。 手掌还未接触到对方身上的衣衫,黑影倏然伸出手一把抓住钟离的手掌,接着胳膊一抖,钟离的右臂立刻失去知觉,情急之下,立刻抬起右腿,直奔黑影的下肢。 腿刚踢到一半,握住钟离右手的黑影手臂稍稍用力,钟离立刻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内力,顺着手臂进到体内,接着直奔右腿接着穿过大腿向下而来,到膝盖的时候,钟离突然觉得右腿膝盖后的一麻,整条右腿失去了知觉,软绵绵的无处着力,一下子蹲了下来。 黑影用手一提钟离的右手,钟离蹲下的身体立刻被戴起来,只是右腿酥麻的厉害,一时间无法站稳身形。 正在这时,黑衣人口中咦了一声,钟离突然感觉到大拇指上的铁环戒指被对方摘去。 钟离刚要说话,黑衣人轻声说道:“噤声。” 钟离立刻止住刚要想说的话,这时眼前出现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影,头发花白,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身穿一件破烂的灰色衣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从钟离大拇指上取过来的戒指。 对方看完戒指有摸索的用食指在戒指内侧转了两圈,口中叹了一口气,用一副沙哑的嗓音问道:“这个铁环戒指你从何处得来的?” 钟离抖了抖酸麻的右臂,说道:“你是何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人急切的说道;“小子,少跟我动心眼,赶快说从何处得来的。” 钟离低头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揣测对方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猜测间,老人再次问道:“可是从一个叫何东来的人手中得到的?” 钟离猛然抬头,说道:“您认识何先生?” 老人问道:“什么何先生,我问你是不是认识何东来?” “是啊,我就说您认识何东来何先生吗?”钟离反问道。 老人呵呵一笑说道:“我当然认识,这个戒指还是我给他的。他现在何处,怎么把这个戒指给你了?” 钟离说道:“何先生已经故去快两年了?” 老人一把抓住钟离的的胳膊,急切的问道:“他怎么死的?” 钟离简单的把何东来去世的经过讲了一遍,老人闻听久久不语。 钟离小声的问道:“老人家,您是何先生什么人呐?” 老人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他亲叔父何兆丰。” 钟离闻听心中大惊,急忙问道:“您是何先生的叔父?我怎么从未听何先生说起过?” 何兆丰惨笑一声说道:“这都是命啊,我一直告诉他不要掺和梅花堂的事儿,他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人掺和没了。” 洞口轰的一声响把两人拉回现实,何兆丰向钟离问道:“你怎么来到此地的。” 钟离把唐别衣派人进山寻找杀马的人的前因讲了一遍,接着说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很多人,我这次是进山寻找到底谁是杀马和杀徐建兄弟的人的。” 何兆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也是天机不绝,冥冥之中仍有一丝生机可见。” 说着,何兆丰把戒指交给钟离,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放到钟离手中,说道:“这就是道门宝藏的位置,只知道在大都,具体位置你还要根据羊皮和你手中的戒指一起才能找到和打开宝藏,羊皮你收好了,将来有机会把藏宝起出来,至于如何用随你处置吧。” 钟离连忙把羊皮还到何兆丰手中,说道:“您老人家的东西,我不能要,如何处置也只有您有权利,还请您赶紧收回。” 何兆丰把羊皮推回到钟离手中,口中说道:“我已经快不行了,湮院的人千里追踪,和他们接连交手,我已经身负重伤,现在已油尽灯枯,拿着他反而会便宜了洞外的他们。想我何家三代竟然都死在这所谓宝藏之上,真是可笑至极。” 钟离闻听,心中大惊,连忙从怀中拿出孔克扬给他的疗伤药交给何兆丰,说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给我的专门治疗内伤的药,效果很好,您赶紧试试。” 何兆丰接过瓶子,拔开瓶盖闻了闻,又盖上盖子还给钟离,说道:“药是不错,但对我已经没用了,你好好留着吧。等下我缠住他们,你趁机赶紧逃走,千万不要让羊皮落到他们的手中。” 钟离还想说什么,何兆丰摆摆手示意钟离不要再说。 何兆丰拍拍衣服,朝洞口走了两步,有转头对钟离说道:“你瞅准机会,倒时不要犹豫,赶紧离开这里。” 钟离点头同意,把羊皮贴身放在怀里,把戒指重新带到大拇指上,整好行装,准备伺机离开。 何兆丰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到洞口,钟离悄悄的跟着何兆丰到洞口拐角处向外偷看。 只见原来一直争斗的三人立刻停下手来,眼睛盯着站在洞口的何兆丰。 丹巴上师看着何兆丰说道:“天机老人,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把地图交出来吧,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交出地图,我让你活着离开此地,以后不管你身在何处,朝廷既往不咎。” 何兆丰对丹巴上师说道:“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想东跑西颠的了,这里环境就挺好的,我不想走了。 丹巴上师说道:“既然你喜欢这里,只要你交出地图,这片山就是你的了。” 何兆丰点点头,说道:“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想了想,感觉刚才这位姑娘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是道门宝藏,我还是交给道门的好。你丹巴上师就不劳费心了吧。” 丹巴上师阴沉着脸说道:“你这是在找死!” 何兆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有这事牵绊着我,我早就死了。现在好了,我可以没有牵挂的去死了。” 当何兆丰说这话的时候,黑衣人和蒙纱女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在他们犹豫之时,何兆丰弹身而起,身体射入三人之间。 丹巴上师、黑衣人、蒙纱女子急忙把何兆丰围在中间,防备何兆丰逃脱。 何兆丰在包围圈丝毫不慌,伸出枯枝版的右手食指,接连点向三人过来的拳掌;三人连忙撤手,抬腿直奔何兆丰的腿、手臂、前胸。 四人立刻战成一团,何兆丰长啸一声,右腿扫向三人,身影立刻快速旋转起来,地面上的草和泥土被旋转的劲风带起,在何兆丰周围形成一个漩涡。 丹巴上师等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全神戒备,防止何兆丰偷袭到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 突然何兆丰高声喊道:“就在此时!”说完,身体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漫天血雨撒向四周,爆炸的冲击轰在三人身上,三人立刻被推向远方。 丹巴上师等三人踉跄着站稳身形,爆炸的冲击让三人多少都受了内伤。 正在此时,钟离出现在洞口,身体弹身而起,朝山下的方向射去。 正在站着疗伤的丹巴上师三人见有人从洞口出来,不由的心中大为惊讶,抬头细看之下,丹巴上师和蒙纱女子口中咿了一声,黑衣人则发出嗯的疑问。 丹巴上师和蒙纱女子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你!?” 在他们惊讶间,钟离已经越上树梢朝水潭而来。 地上的三人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弹身而起朝钟离身后追过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故友相救 钟离刚到水潭上空,三人已经越上树梢,蒙纱女子手一挥,原来手中的柳枝如箭一般朝钟离背后射来。 钟离听风辨形,人在空中一个横移,堪堪擦身躲过柳枝,人在半空已无从再借力,落在水潭旁边。 丹巴上师和黑衣男子一左一右落在钟离身边不远,蒙纱女子也缓缓的落在钟离前方。 丹巴上师看向钟离,上下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光落在钟离握剑的右手之上,神色略有沉思,突然眼光一抬,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没想到我和你能在这里巧遇,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见丹巴上师这么说话,蒙纱女子和黑衣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丹巴上师。 丹巴上师对着蒙纱女子和黑衣人说道:“两位,这个人和我有旧识,今日把他交给我处置如何。” 蒙纱女子咯咯一笑,对丹巴上师说道:“我只要那件东西,人我可不要,丹巴上师可以随意处置就是。” 黑衣男子闷声称是,对钟离的人如何处置没有意见,也是对钟离怀中的地图更为关注。 何兆丰的自爆让三人都有受伤,丹巴上师也不敢再这种情况下贸然得罪黑衣男子和蒙纱女子,只能用商量的语气来。 钟离看着场中的三人,心中有些焦急,蒙纱女子先前和她交过手,自己在她手下一个回合都走不了;先前也听到黑衣人和蒙纱女子的话,估计黑衣人比蒙纱女子跟厉害,应该是和蒙纱女子的师傅一辈的人;丹巴上师曾经和他交过手,同样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自己在三大高手的包围之下,要想活着离开,简直难入登天。 钟离见三人只是对何兆丰给自己的羊皮感兴趣,对自己反而不怎么关注,不由心中一动,从怀中拿出那块羊皮,握在手中,对三人说道:“你们都是江湖中的高手,我区区小人物自然不会放在你们眼中,如果你们逼迫太甚,我就震碎此物扔入水中,既然我得不到,大家谁都别想得到。” 三人闻听不由一愣,万万没想到如此重宝竟然说毁掉就毁掉,正在思索钟离到底是想耍什么诡计还是真的想破釜沉舟之际,钟离一顿地面,身体腾空而起,身影斜斜的朝潭水中投去。 丹巴上师和黑衣男子急忙纵身越上空中朝钟离抓去,半空中钟离侧身抽剑在手,剑光一闪,朝丹巴上师和黑衣男子的双脚斩去。 半空中丹巴上师连震袍袖,身形向上拔起一丈;黑衣人则朝左横移半尺,闪过钟离的剑光。 这是钟离身体马上就要落到水中,丹巴上师在半空中身形向下,挥掌连拍向钟离;黑衣人手中白光一闪,一柄小刀快如闪电直奔钟离前胸而来。 这些动作在钟离沉入水中的一刹那间完成,等二人再定睛观看时,钟离已经消失在水面之上,一股鲜血在水面上慢慢散开。 丹巴上师翻身脚尖一点水面,身影再次弹起,退回到岸边。 黑衣人也旋身回到岸边站立。 三人看着水面默然无声,如果让钟离这么逃去,再想抓住他就难入登天了,但眼下这个情况,三人谁都不敢贸然入水追踪,只好站在岸边等着钟离在水下重新回到水面再做计较。 正在三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徐建带着人出现在水潭的南侧一边,见到潭水对面立着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在马场管辖范围内肆意窥视?” 丹巴上师喝道:“朝廷办事,你等退下。”丹巴上师闻听来人是马场的人,也不特意为难,只是呵斥对方退下不要干涉他们的事情。 徐建见对方如此无礼,不由心中有气,口中喝道:“你说你是朝廷的人就是朝廷的吗,我还说你们是盗马贼呢,前几日马场无辜死伤很多马匹,你敢说不是你们所作吗?” 丹巴上师心中来气,若在日常谁干这么对他说话,但估计到对方也是身有所职,自己气归气也不想过多和他们纠缠,赶紧让他们离去,等钟离浮上水面好处理正事。 丹巴上师右手一动,一块鹅卵石从脚下被吸到手中,右手一挥,鹅卵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徐建而来。 徐建见此急忙俯身在地,鹅卵石啪的一声砸在徐建身后一棵胳膊粗的树身之上,只听咔吧一声,树临腰折断。 丹巴上师再次朝徐建等人喝道:“滚~” 徐建转头看了看两侧的众位弟兄,低声说道:“撤~”说完,带着众人急忙向山下而去。 看对面没有了动静,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水面之上。 等了半响,还未见钟离浮上来,蒙纱女子突然说道:“不对。”转头沿着水塘四下观看,当她看到西面水口有下落的瀑布时,身影立刻弹起直奔瀑布而去。 丹巴上师和黑衣男子瞬间明白了蒙纱女子的动作,也急忙弹身直奔瀑布。 等三人落到瀑布的边上,正好看到一个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在水流的带动下直直的朝十几丈高的瀑布下落去。 瀑布砸落到崖下的水面上扬起漫天的水汽,下面的情况如何三人都无法看清楚。 事已至此,再停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丹巴上师拿眼睛来回扫向蒙纱女子和黑衣人,口中说道:“今日情况,我对两位已经铭记在心,希望日后有缘再见。”说完身影一震,身体腾空而起,踏枝寻路朝崖下摸索而去。 蒙纱女子和黑衣人眼神一对,也不言语也跟随着向瀑布下方而去。 话说两头,钟离落水之际,身上中了丹巴上师两掌,好在没有击中要害,身体只是被镇伤,而黑影人的飞刀却正中钟离前胸,刀锋中带有劲力,随着刀进入体内,伤上加伤立刻被震的吐了一口鲜血,这也是丹巴上师三人看到湖面有血迹出现的原因。 钟离知道如果再贸然出水,自己照样难以逃脱,于是忍着身体的疼痛在水下沿着水流的方向向前游去,快到悬崖边上的时候水流速度加快,等钟离知道已经到了瀑布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蒙纱女子正朝这边飞速而来。这时钟离即便是上岸也无处可逃,索性直接随着水流朝瀑布下落去。 巨大的水压和落下的冲击力,在钟离掉落到瀑布下的水潭中的瞬间就昏迷了过去。 等钟离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只小船的船舱,一摸胸口,原来插在上面的刀已经被拔出,伤口也做了处理,急忙运动探查伤势,刚一调动内力,只觉的内脏处处疼痛无比,连忙散开功力,不敢再做尝试。 船头盘坐有一男子,头戴斗笠,身边有一个茶炉,正在煮水,这时水已经开始吱吱作响,,边上支着一杆鱼竿,也不去看它,像是任由鱼儿自己上钩的样子。 这时男子双手相击,口中唱道:“涡河,太康里;茨淮河,二百五;涂山望,白龙舞;两担峰,迎龙女;峰左是谢家,峰右属越楚。” 钟离听声音感觉耳熟,一时间想不起对方是谁,正想挣扎着起来,身体的伤势带着喉咙发痒,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船头的男子听到声音转头过来看向钟离,口中说道:“啊,何兄醒了?” 钟离抬头一看,竟然是久未见面的楚仲月,钟离连忙说道:“没想到竟然是楚兄救了我!现在这是在哪儿?” 楚仲月起身走进船舱,找了一些柔软的东西塞到钟离背后,让钟离背靠的舒服些。 楚仲月坐在旁边对钟离说道:“究竟是谁竟然对何兄下如此狠手。我发现你时,还是在庐州附近的一个河边,当时你胸口插着一把飞刀,体内内伤极其严重,到今天已经整整昏迷了十天之久;现在已经是在淮河了。” 钟离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跌落下瀑布,剩下的自己一无所知。 钟离用手锤了锤头,实在无法对楚仲月说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只是笼统的对楚仲月提到遇到了白莲教的人。 没想到楚仲月立刻惊讶起来,口中说道:“是不是遇到了一个蒙纱女子,说话声音甜美清澈。” 钟离奇怪的说道:“你也遇到过此人吗?” 楚仲月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前些天在庐州之时曾今遇到过,没想到此女子年纪轻轻的竟然如此厉害。” 钟离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对方是白莲教的人的?” 楚仲月脸上出现狡黠的表情,说道:“你忘记我是少林俗家弟子了么?白莲教的白莲御敕功法我还是有所知晓的,那女子一施展出来,我就知道她是白莲教的圣女了。” 钟离问道:“楚兄现在这是要去往何地,要回大都吗?” 楚仲月摇摇头说道:“我已出师,就不再回大都了,现在就是四处游历一番。你现在伤势这么严重,有什么计划和安排?” 钟离低头想了一下,对楚仲月说道:“我计划去濠州看望一下我的姐姐。” 楚仲月闻听眼前一亮,接口说道:“啊,既然如此,我也闲暇无事,可否一起去濠州看望贵姐呢?” 钟离见楚仲月如此直白,心中有所迟疑,但想到自己的性命都是对方所救,如果不说清楚,让对方造成误会就不合适了。 想到此处,钟离说道:“楚兄,实不相瞒,我这个姐姐现在是和朝廷作对的人。只是你去了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楚仲月连连摆手说道:“朝廷的事情和我无关,我现在就是游历修行。正好你现在的身体也需要人照顾,就这么定了吧,我们一起去濠州。” 钟离见楚仲月说的坚定,也只好答应下来。 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在涂山附近,距离濠州并不太远,只要顺着淮河一直向东,然后在十八台子附近转折向南就是了。 两人顺河而行,又过了几日,两人来到十八台子,钟离经过几日的修养,身体已经大为好转,由于先前身体受伤严重,现在还是难长时间路行。 楚仲月在附近买了一辆驴车,把车厢铺垫的软和一些,让钟离躺在车上,楚仲月坐在前头赶着马车前行。 现在钟离身体已经大大见好,两人一路说话前行,到也不觉得沉闷。 临近濠州,路上的关卡越来越多,检查的也越来越严格,这日过了凤凰山,濠州城已经遥遥可见。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初入濠州 天近午时,两人在路边的小店准备吃点东西,楚仲月拴好驴车,扶着钟离下来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叫小二前来点菜。 只见小二一瘸一拐的走二人面前,脸上还带着伤痕,楚仲月见此情景,笑呵呵的问道:“店家,你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摔跤了么?” 小二叹了一口气,说道:“客官还是别问了,二位想吃点什么?现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面了?您看可以吗?” 楚仲月点头说道:“面就可以,那就上两碗面吧。” 不一会儿,小二端上两碗面放到两人面前,说道:“实在抱歉的很,按说贵客光临小店,小店应该招待好贵客,只是现在米菜缺乏,只能让贵客勉强凑合一下了。看两位是要进城,等到城里再好好吃一顿吧。” 钟离见此情景,也是心中颇为好奇,对小二说道:“现在顾客也不多,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顺便问问要是进城有什么规矩,我们也好避免一二。” 小二见钟离说的客气,一副认真请教的意思,也就顺势坐了下来,低声对两个说道:“进城倒是没什么大的规矩,只要不是朝廷的探子,只要交了入城费就能进城。” 钟离用筷子指指小二脸上的伤说道:“果真如我这兄弟所言,你身上的伤是自己跌倒摔伤的吗?” 小二一脸苦笑,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摔一跤也不至于如此吧。哎,跟你们说说也不打紧,我这是人打的,不是跌倒摔伤的。” 楚仲月奇道:“前面不远就是濠州城了,在这里谁敢随意打人的吗?” 小二摇摇头说道:“这和县城远近没有关系,身上的伤也不是别人打的,正是城里大王的兵打的?” 钟离的脸色有些难看,郭子兴起兵反元,自己认下的姐姐正是郭子兴的女儿,听到他的手下竟然打骂百姓,心中很是不舒服。 钟离问道:“郭子兴的兵军纪也这么差吗?” 小二摇摇头说道:“城里有五个大王,郭大王的军队军纪还是挺好的,打人是孙大王的队伍,我们这做小买卖的,哪里经得起五个大王反复收税呀,这不,前些天我们按照规定交了税,上午孙大王的人来要再次收税,过几天要是刘、赵、唐三个大王的人再收税,我们就活不下去了。老板被打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哎,这以后如何是好啊~” 钟离和楚仲月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充满了忧虑,二人再无攀谈的兴致,快速的吃完了面,付了面钱继续上路。 楚仲月赶着驴车来到城门口,只见城上挂着郭、孙、赵、刘、唐五面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城上的士兵各自手持武器站在垛口警惕的看着城下来往的人。 城门口都是身穿酱红色衣衫,头戴酱红色的头巾的士兵,正挨个检查进城的人。 楚仲月赶着马车来到前面,一名士兵拦住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进城干什么?” 楚仲月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从庐州来,进城看望我们的姐姐。” 士兵问道:“车上的人怎么了,为何不下车!赶紧的,下车接受检查!” 楚仲月连忙按住士兵的胳膊,说道:“我们在路上遇到土匪,我这兄弟身上有伤,你看能否通融一下。”说着,把一锭银子偷偷塞到士兵的手中。 士兵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随手放在怀里,说道:“不行,前些天听到消息,庐州那边有人马调动,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朝廷的探子前来打探消息的。” 钟离在车上直起身子,说道:“我姐姐是马秀英,你应该知道的。我们绝不是朝廷的探子,这点你大可放心。” 士兵摇头说道:“马秀英?不认识,不管是谁,进城也要搜查,赶紧下车!” 楚仲月沉下脸来刚要说话,钟离对他摆摆手,朝士兵说道:“你不知道马秀英是谁,也理解,现在他是朱夫人了,朱夫人你们应该知道的。” 那士兵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朱夫人,更不认识是谁。赶紧下车接受检查,否则以朝廷探子处置。”说完,一招手叫过几个士兵过来。 楚仲月气愤的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已经反复说明了,怎么还故意刁难我们。” 正在纷乱之时,从城门口走来一人,对着他们说道:“王五,你那儿怎么回事,一群人围在一起堵着路,看不到后面已经很多人了吗?” 这个叫王五的士兵转过头,看到来人,连忙施礼说道:“刘队,这两人从庐州来,前几天您跟我们说庐州那边有人马调动,我担心他们是朝廷派来的探子,这才要检查他们,谁知他们竟然抗拒检查。” 叫刘队的人分开众人来到驴车前面,问道:“你们从庐州来?” 钟离答道:“正是。” 刘队问道:“你们来濠州何事。” 叫王五的士兵接口说道:“他们说是来庐州看望姐姐,叫什么马秀英,朱夫人来着,我说我不知道这人,这两人竟然抗拒检查,我严重怀疑二人是朝廷的探子。” 楚仲月闻听,不由大怒,对着王五说道:“你可有凭证就敢说我们是朝廷的探子,真是岂有此理。” 被称作刘队的人见楚仲月气质不凡,接口说道:“我这兄弟刚来不久,对一些事情还不熟悉,他在此当差,检查验证路人是他的职责。你说你门来找姐姐,他不熟悉你姐姐也是正常,城内那么多人,你们随口说个名字,没人都能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个人。” 钟离摆摆手说道:“这位兄弟说的有理,我这位姐姐马秀英是郭子兴的女儿,他的夫婿叫朱元璋。我们的确是前来看望我姐姐的,真不是朝廷的什么探子。” 刚才乱哄哄的,钟离也根本没有机会说清楚,现在找准机会把马秀英的关系上下说明白了。 周围的士兵包括刘队立刻怔住了,郭子兴的女儿,朱总管的夫人叫马秀英。王五更没想到钟离口中的所谓朱夫人是朱总管的夫人,更没想到朱夫人是郭子兴的女儿。 刘队看钟离说的不似有假,连忙叫王五到郭子兴府上报告,接着对钟离和楚仲月二人施礼道:“这事儿太大了,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至于你们是不是夫人的兄弟,稍等片刻就能知道。刚才检查也是兄弟的职责所在,还望二位不要见怪。请两位到一旁稍待,后面已经很多人在等着了。” 钟离见对方说的不卑不亢,心中反而舒服了很多,如果还是像在小饭馆小二说的那样,反而更加担心,一支军队如果军纪不严,那和土匪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土匪还更可恶。 楚仲月见钟离示意离开,只好把驴车赶到城门口一旁的一片空地上。 二人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边等着城内的消息。 突然听到城内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轰隆隆的直奔城门口而来。 到了城门口,只听到一个女声传来:“来人在何处?” 来人正是马秀英,刚才有人来报说自己的弟弟来濠州找自己。但是马秀英一愣,心道自己的弟弟早已去世,何来的弟弟。突然转念一想,想到了在徐州城外遇到的钟离,急忙问道来人叫什么。仓促间王五竟然忘记了二人的姓名,只好向马秀英说明情况,马秀英这才急忙骑马过来。 马秀英带着人来到城门口问来人在何处,刘队急忙向前,手指一指城墙边,说道:“在那边等待。”说着带住马秀英坐骑的辔头。 马秀英翻身下马,朝城墙边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车头的楚仲月。楚仲月此时正歪着头和钟离说这话,也没看到马秀英。 马秀英看着楚仲月的侧脸,感觉此人很是陌生,原来急促的脚步慢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楚仲月。 这时,楚仲月听到周围的嘈杂的声音突然没了,不由的转头看向城门口的方向,眼光正好碰到前来的马秀英。 马秀英看到楚仲月的正脸,立刻停下脚步,心有警惕的说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冒充我的弟弟。” 楚仲月还未说话,听到马秀英声音的钟离急忙从车上侧身支起身体,脸冲向外面对马秀英说道:“姐姐,是我。” 原来还是一脸警惕的马秀英见到车里苍白脸色的钟离,口中惊呼一声急忙朝驴车奔来。 马秀英几个步来到车前,双臂把住钟离的身体,急切的问道:“弟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受伤了吗?伤在哪里?”马秀英边说边在钟离身上摸索。 钟离再见马秀英,也是心中激动,见到马秀英着急的询问,心里充满了温暖,口中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姐姐放心吧,在路上遇到了点事,不小心受了点伤。” 马秀英见钟离说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口中责怪道:“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的。” 旁边的楚仲月闻听,不由的笑出声来,对马秀英把钟离当孩子一样看待感觉很可笑。 马秀英重新注意到楚仲月,向钟离问道:“这个人是谁呀?” 钟离连忙说道:“刚才只顾和姐姐说话了,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楚仲月,是他救了我,如果没有他,我估计就见不到姐姐了。” 钟离的话让马秀英一阵心悸,马秀英整好身形双手抱拳对楚仲月说道:“多谢这位兄弟对我这弟弟的救助,我马秀英深感五内,稍待定会厚报。” 楚仲月摆摆手说道:“夫人客气了,我和何兄早就相识,见何兄受伤焉有不救之理。” 马秀英点头表示感谢,对钟离说道:“跟姐姐进城,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先找大夫把伤势诊治一下,这病恹恹的哪像名扬天下的英雄。” 马秀英招呼人来牵过驴车,自己步行跟在车旁,边走边和钟离说这话,二人跟着马秀英进入到濠州城内。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郭府夜宴 马秀英带着钟离和楚仲月来到郭府,立刻派人请城中名医给钟离诊治伤势,钟离劝阻马秀英,告诉她现在伤势已经大好,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马秀英不听钟离的劝阻,硬是请来大夫诊断后,给出只要好好修养就能恢复的医嘱以后,马秀英这才放下心来,严格叮嘱钟离这段时间不要妄动,好好在府内养伤,一切事情等身体彻底好了再说。 钟离知道马秀英是好心,嘴上满口答应,一切听从马秀英的安排。听此,马秀英才高兴起来,先让人伺候钟离和楚仲月洗漱,又派人通知在城外练兵的郭子兴,让他尽快回府说府内有贵客到来。 钟离和楚仲月洗漱完毕后,马秀英陪着钟离和楚仲月在府内喝茶闲聊,临近傍晚,门外来报,郭子兴回府了。 钟离和楚仲月闻听,连忙站起来迎接。 只听的院外一阵马嘶鸣叫,紧接着哗啦哗啦的盔甲之声响起,一群人从院外走进院内,为首之人,顶盔挂甲,甲内酱红束身衣衫,腰下悬剑;人身高近八尺,虎背熊腰,红堂的脸庞,唇上浓黑的一字胡,正仰首阔步朝屋内走来。 来人身后还跟着三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也是个个顶盔挂甲,器宇轩昂。 马秀英见人来,急忙在门口相应,对着来人说道:“父亲您回来了!”来人正是濠州郭子兴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郭天叙、郭天爵,还有妻弟张天佑。 郭子兴进到屋内,马秀英伺候郭子兴卸甲,旁边的丫鬟也伺候着郭天叙三人卸甲,接着又送上清水洗手净面。 一通忙活后,郭子兴在椅子上坐定,对马秀英问道:“你派人说家中有贵客来,你说的贵客是谁啊?” 马秀英指着站在右侧的钟离和楚仲月,说道:“这位就是在徐州郊外救女儿一命的钟离,也是女儿认下的弟弟,听说在路上遇到重八,这次来濠州是替重八捎信回来,顺便来看看女儿。旁边的这位叫楚仲月,是我这弟弟在大都认识的朋友,正好在半路遇到,就一起过来了。” 钟离和楚仲月向郭子兴见礼,口称伯父。 马秀英又介绍郭天叙等三人给钟离和楚仲月认识。 一番互相介绍认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郭子兴吩咐一声开饭,边吃边谈。 席间,除钟离有伤在身不便饮酒,由马秀英伺候着帮钟离布菜,其他人开怀畅饮,热闹非凡。 几巡过后,郭子兴说道:“听闻钟离一人单枪匹马硬闯了徐州,此后天下闻名,很多人只是只闻其声未见过其人,我曾多次打听寻找过你,可惜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听秀英说起才知道名震天下的钟离竟然是秀英认下的弟弟。天下之事竟然如此之巧,哈哈哈!” 马秀英接过郭子兴的话,说道:“父亲有所不知,重八在信中还说,钟离在微山湖一带靠几百残兵阻击朝廷精锐阿速军一个万人队近三个月之久呢!” 郭子兴听此大为惊讶,说道:“竟有此事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马秀英答道:“您知道的,重八掌管间侯的事情,之前也只是听说朝廷有只大军莫名开往微山湖一带,至于具体做什么没有消息,几个月后这只队伍又回到河南,后来重八派人去那边探查,只是听说一个叫钟离的人带着几百人的残兵阻击了朝廷的大军,至于钟离是谁他也没有得到准确的结果,所以才没有向父亲汇报。重八去征兵的路上恰巧遇上钟离,跟着重八的唐建在徐州的时候做我的侍从,他认识钟离;这么着重八把原来的消息向钟离印证了一番,才知道我这弟弟就是在微山湖那边阻击朝廷大军的钟离。您说巧不巧。” 如果说徐州单人匹马硬闯徐州对郭子兴等人的冲击不大,作为领军的将军对钟离带着几百人阻击朝廷一个万人精锐近三个月,那就令人震惊了,就连楚仲月都对钟离惊讶不已。 让楚仲月惊讶的还有他一直都以为钟离叫何四,今天才知道原来认识的何四竟然是名震天下的钟离,两人认识这么久,自己竟然不知,不由得脸上有些尴尬。 钟离见楚仲月的脸色不对,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对楚仲月有所隐瞒,引起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低声对楚仲月说道:“楚兄,有些事情下来再向你解释。” 楚仲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但在席间沉闷起来。 郭子兴听到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端起酒杯说道:“来来来,咱们为钟离再喝一杯,没想到钟离有如此才能,以区区几百残兵能抵挡住一个万人精锐,着实了得。” 众人一饮而尽,郭天爵好奇的问道:“钟兄,你真的只有几百人吗?用几百残兵能抵住精锐的阿速军,还是一个万人队?” 钟离谦虚的说道:“传言有所夸大,只是遇到一只朝廷队伍,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抵御而已,我并没有出什么力。” 郭天爵点点头说道:“我就说嘛,传言总不如问当事人更为可靠。几百人真的能抵抗一个万人精锐三个月,除了神仙我们凡人谁敢说能做到。” 郭天叙接过郭天爵的话说道:“传言也不一定不可信,当年赵子龙在曹营三进三出,无人能敌,今日钟离兄弟带人阻击朝廷的一个万人队,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郭天爵哈哈一笑说道:“二弟你真认为赵子龙能三进三出曹营而不死吗?你太天真了,当时他背着刘备的儿子,曹操想抓活得用来威胁刘备而已,所以才让赵子龙有机会三进三出曹营而不死,如果就是他自己,曹军任他随便杀累也会累死他了。你竟然相信是他英勇所故,实在是可笑。” 郭天叙见大哥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他,脸腾的红起来,把酒杯在桌上一顿,说道:“书上这么说,我不信书上所言,那读书还有什么用。” 郭天爵摆摆手说道:“书是让人读的,但不能读死书。都说太史公之后史记不可看,既然堂堂汉后史记都有假,何况区区一赵子龙。” 郭天叙被说的哑口无言,当又想找理由反驳郭天爵时,郭子兴截口说道:“好了,不要再争了。不管怎么说钟离英勇和才能是事实,即便是有所夸大那也是事实,有本事你们在当时的情境下不求有功,能做到全身而退吗?” 郭天叙和郭天爵二人呐呐不言,场面一时有所沉闷。 钟离看的清楚,久旱逢雨有人嫌,自己作为外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让所有的人满意,索性闭口不言,由他们随意就是。 楚仲月在旁冷眼旁观,开始也觉得钟离的反应反常,按说他作为马秀英的弟弟,大可不必如此低调,而他做的事情只要认真验证肯定能清楚的调查个明白。但转念一想,不由的也为钟离的反应暗暗称赞,钟离的作为不是一般的老成练达啊。这样的情况下只管吃喝是最好的反应,如果非要插手郭天叙和郭天爵的争辩中,不管偏向谁都是自找麻烦,单凭这份见识和眼力已经远超一般人,看来钟离日后的成就远不止于此啊。 而郭子兴的妻弟张天佑在席间也是很少说话,更多的是闷头喝酒吃菜,偶尔和郭子兴说两句,显得很是稳重。 马秀英对他们说的丝毫不在意,更多的是照顾钟离,若是不问到她,甚至连话都不说。 大家闷头吃饭,席间只听到一片咀嚼之声。 酒足饭饱之后,郭子兴率先离席,吩咐马秀英照顾好钟离和楚仲月二人。 郭子兴走后,郭天叙三人也吃饱离席而去,桌上只剩下马秀英、钟离和楚仲月。 马秀英见钟离和楚仲月也放下筷子,吩咐丫鬟收拾桌子,带着钟离和楚仲月到厅堂喝茶。 等丫鬟们收拾完毕都下去之后,钟离抬头对楚仲月说道:“楚兄现在一肚子疑惑吧。” 楚仲月苦笑一声,说道:“你瞒的我真严密,我现在是称呼你何兄还是钟兄呢?” 马秀英奇怪的问道:“弟弟,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钟离点点头说道:“的确和楚兄之间有点误会,是我一直没有向楚兄说清楚,是我的不对。” 马秀英说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们造成误会了。” 钟离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今日我就向楚兄说个明白,不管楚兄听完有什么决定,我希望楚兄能为我保密一二。” 钟离的话把马秀英和楚仲月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马秀英见钟离说的话好像涉及到什么隐私之事,对钟离说了声等下再说,然后走到门外,对在门外警戒的侍卫和等着伺候的丫鬟们说道:“你们到院中等候,没有吩咐,不得靠近们屋门。”众人听此远远离开屋门,分散在院中各处。 马秀英关上屋门回到座位上,说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这么隐秘。”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详细道来 钟离就把从逃亡遇到何东来到梅子山杀害刘恒达后想挖出刘恒达身后梅花堂的高层,再到暗中通知孔克扬和宋濂,到大都找吴直方探听朝廷动向,再到刺杀梅子山,一直到在微山湖附近东楼镇阻击元军,最后到马场遇到何兆丰等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了两人听。 马秀英和楚仲月听完后,心中震惊不已,坐在座位上久久不言,慢慢消化着钟离说的一件件惊天秘闻。 而马秀英现在心中颇有自责,下意识的以为楚仲月能救下钟离的命,肯定对钟离非常熟悉,所以在向郭子兴等人介绍钟离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钟离在大都用的不是本名。 钟离对楚仲月说道:“今日对楚兄坦诚相告,不管楚兄今后如何看我钟离,我都没有丝毫怨言,只是其中很多事情关系重大,所以对楚兄才有所隐瞒。” 楚仲月面无表情,似乎还沉浸在钟离所陈述的话语中,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认识钟兄,是感到钟兄这个人可交,并没有考虑其他因素。事实上我对钟兄的所作所为甚是佩服,你我年纪相仿,没想到钟兄已经是名震天下的英雄人物,而我还是碌碌无为,不知道今后自己要做些什么。钟兄对如此坦诚,我定会严守秘密,不会外传他人。” 通过和楚仲月的交往,钟离感觉的到楚仲月也是颇有担当值得倾心相交的汉子,今日接着机会才把这些事情坦诚相告。 楚仲月脸上的沉闷消失不见,重新精神起来,向钟离问道:“孔小姐的行踪,自从大都你们分别,以后没有再有消息吗?”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和她大都分别之后,就没有了她的消息。” 楚仲月苦笑道:“我近来四处游历,就是想接着游历的机会探听到她的消息,从大都出来到江南一路打听,没有她丝毫消息,仙踪难觅,真是让我难寻那。” 钟离安慰楚仲月道:“楚兄别灰心,有缘自会相见,我要是得到她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楚兄。” 楚仲月击手说道:“好,好,让钟兄多费心了!哈哈。。。” 马秀英见钟离和楚仲月二人把误会说开了,这才向钟离问道:“弟弟,别怪姐姐好打听,父亲他们举事就是打着白莲教的大旗来组织的,军中众多军士信奉的也是白莲教;你刚才说到白莲教圣女出现在江湖,你认为她的出现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毕竟关联着这么多人,一个错误的判断就决定了成千上万人的生死,由不得我不关注这件事情。” 钟离刚要说话,楚仲月接过话头说道:“马小姐,这个由我来说吧,实际上我可能比钟兄知道的更多一些。” 马秀英点头表示感谢,又站起身来在楚仲月的茶碗里续上了些茶水,然后回到座位上整睱以待。 楚仲月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们都知道白莲教出自佛教的净土宗,始于东晋,盛于唐宋。早期的白莲教崇奉阿弥陀佛,提倡念佛持戒,它的教义简单,经卷比较通俗易懂,容易被普通大众所接受,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它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个半僧半俗,非释非道的秘密团体。” 钟离听的连连点头,马秀英见钟离认同楚仲月的说辞,便询问道:“既然是一个半僧半俗,非释非道的秘密团体,为何说源自净土宗还提倡念佛持戒,白莲教在民间是很普遍的存在,并没有显得有多么隐秘呀。” 楚仲月点头说道:“马小姐所言极是,所以才说这是白莲教早期的表现。至于说它是个秘密团体是因为白莲教自隋以来越是高层越是神秘,只是在普通百姓层面显得比较松散一些而已。并且越到后来特别是涉及到改朝换代里面都有白莲教的影子,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民众之中广为散步流传,但不强加干涉的一个原因,如果在每个朝代鼎盛的时期,一旦一个组织过于集中和露头,容易引起朝廷的警惕,而正是这种松散的底层,才更容易生存。一旦一个朝代走到尽头,他们高层就会开始频频露头,为利益对他们认为将来可以立国换代的人进行扶持,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钟离点头表示认同楚仲月的说法,转头对马秀英说道:“楚兄说的不错,我也有听过类似的说法,只是没有楚兄说的更完整和严密。” 楚仲月接着说道:“现在各地义军纷纷举旗反元,大多都是打的白莲教的大旗,以方便组织民众跟从。这时候白莲圣女现世肯定会对各支义军进行考察,然后对他们选定世俗中的代理人进行扶持。现在的这些义军中刘福通的势力最大,举的也是白莲教的大旗,他们肯定会对他进行考察的,另外的几只也是一样,包括郭帅的。到最后一旦选定某个人,其他义军的首领要么归顺,要么被铲除;然后再兼并他们的力量,从而壮大他们扶持的代理人的实力。” 马秀红惊呼,口中说道:“那历朝历代的皇帝不就是他们的傀儡了吗?” 楚仲月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如此,特别是在隋唐以前,他们常见的手法更多是侵入到各大世家,从各大世家直接扶持代理人。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隋唐之前的王朝更替更多是不同世家的更替,各大世家霸占了朝廷中的主要位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干预了皇帝的决策。” 马秀英问道:“那些世家难道就甘愿让白莲教侵入其中吗?这不是直接影响了他们自己的力量了。” 楚仲月摇了摇头说道:“马小姐你是只看到其一,未看到其二,你说的自然是可能出现的一面,但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也不得不和白莲教进行合作。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就拿炀帝来说,现在对炀帝普遍的看法是说炀帝三征高丽劳民伤财,认为他是个无道昏君,但人们可曾注意到炀帝复兴教育,实行科举取士让底层的读书人有了出头的机会,自此朝廷用人不重门第而重才学,这个举动直接打破了各大世家垄断人才的局面,门阀贵族的特权被大大削弱了。这样的结果谁最不愿意看到,自然是这些屹立千年不到的世家门阀。 另一方面炀帝为了证明自己的理政能力,开凿了大运河,南北二千七百余里,连通了黄河、长江等五大水系,间接的减少了洪涝灾害的发生;最为关键的是对农业、商业、交通、战备等都以后无法估量的作用,这也让历朝的重心从北方开始向南方转移。如此壮举是一个昏君能做到的吗?里面很多事情颇为复杂,不能以常态度量。” 马秀英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炀帝正是看到了这些,才不得不通过东征来达到他的目的?” 楚仲月答道:“正是如此。” 马秀英还是有些迷惑,又道:“那为什么炀帝最终没有成功,还导致了隋朝二世而亡。” 楚仲月说道:“主要原因是炀帝过于操切了,你们想想,一个世家门阀屹立千年不倒,肯定有其不倒的原因,炀帝的举动行为这些世家难道不明白吗,面对自己利益受损,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于是前面是各大世家在朝廷联合起来在朝廷里设置层层障碍蒙蔽帝王视听;后面白莲教侵入后宫和宦官当中,不断给炀帝吹风,以皇后为首的江南兰陵萧氏和关陇集团的矛盾不断加深;再到百姓军民之中传播各种不利于朝廷的言辞,甚至不惜把东征大军的情报卖给高丽,让大军连番失利。期间鼓动杨玄感反叛更是有白莲教和门阀的影子在其中,这些都是半公开的秘密了。为了重新扶植代理人和各大门阀继续维护自己的利益,借故百姓苦难之际纷纷起兵造反,这才是隋二世而亡的根本原因。” 马秀英又问道:“既然如此,那唐时也是面临这种情况了?” 楚仲月说道:“是这样的,唐太宗李世民正是看到了这点,才开始大力清除世家,一来自然是防止世家势力庞大干扰政权;二来也是预防白莲教再次入侵到世家当中,据传李世民之所以能击败李建成,是李世民和宫中白莲教的人做了利益交换,他们让玄武门守将常何在关键时刻打开了玄武门,这才有了贞观朝。外界羁绊少了,加上李世民的理政才能,让唐初政治经济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但白莲教和世家残余势力不甘自己的利益受损,一直挣扎寻找机会,到了玄宗时他们终于找到了。白莲教和世家竟然会把远在幽州的安禄山发展成自己的教徒,最终导致煌煌盛唐一路而下,再也没有了当初万国来朝的壮观局面。总之,终唐一朝通过对各大世家的不断清洗,才把历史上世家左右朝局的情况剔除出去。也间斩断了白莲教通过世家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目的的渠道。炀帝没有做成的事情到唐末终于把这个事情完成了。” 马秀英问道:“世家是没有了,白莲教还是很活跃的。” 楚仲月接着说道:“这是自然,只是两宋时期白莲教改变了活动的方式方法而已,到了本朝,他们又想借助净土宗来扩大影响,让朝廷有所察觉,这才直接取缔了净土宗,逼迫着白莲教高层重新走入地下。哎,表面的敌人不可怕,背后看不见的敌人才可怕,朝廷对白莲教的处置过于简单化了。不过,由此可以预见这次白莲圣女重出江湖,带来的肯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路在何方 马秀英听的胆战心惊,这样的事情自己从未想到过,当下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决定。 钟离见马秀英忧心忡忡,心有不忍,对马秀英说道:“姐姐,这事不是你能掌控的了的,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了。” 马秀英咬咬嘴唇,对楚仲月说道:“楚兄弟,你刚才说的这些,我是否可以让我父亲知道?” 楚仲月答道:“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我能知道说明在一定程度上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大范围流传而已。马小姐不用顾虑我这边,你想告诉你父亲就坦诚相告好了。” 钟离接过话说道:“今日进城的时候,我和楚兄发现郭帅和其他的几位将领之间貌似并不和睦,中午在路上吃饭的时候,店家曾说孙帅的人还跟他们反复收税。将领之间的权利争夺现在已经到了明面上,即便现在你跟郭帅说了,恐怕现在这些事情也不是他现在主要考虑的。” 马秀英烦恼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发现了,这个的确是事实,但我说什么人微言轻,父亲人过于豪气,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虽然和其他几个将帅意见不合,但在大局上,大家还是能取得一致意见的。也正是如此,父亲才没有过多说什么。” 楚仲月说道:“马小姐请勿见怪我说的坦白,为将者令出一门才可以,各自行令将来必有大乱。” 马秀英回道:“这些我也知道,父亲很少听取我的意见,最多我就是提提建议,重八的意见都比我说出来有用。” 钟离见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个结果,于是对马秀英说道:“姐姐,今天说什么都没用,先把楚兄说的跟郭帅说一下,郭帅能听进去自然是好,哪怕提前做些防备呢。如果听不进去也没关系,你尽心的做了,很多事情也不是你能决断的。” 马秀英点头同意,对钟离和楚仲月说道:“好了,夜也深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你们早点休息,我叫丫鬟带你们过去。”钟离和楚仲月二人表示听从马秀英安排。 钟离和楚仲月就这样在郭府住了下来,钟离平时就在郭府后面的小院活动,也不出门;楚仲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自己就在濠州周围四处游玩。 马秀英日常也是很忙碌,偶尔会过来看望一下钟离,坐不了一会儿就又有人找,然后急匆匆的出去做事去了。 时光总是留不住,落花载水绿留树。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钟离的伤势也逐渐恢复。 这一日,钟离和楚仲月刚刚用过早饭,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闲聊,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转过花墙来到院内,一群侍从紧跟在身后。 钟离定睛一看,急忙站起身来迎接来人,来人也是哈哈大笑,在院内就高兴的说道:“兄弟,我来看你了。昨晚三更时分刚刚回来,听你姐姐说起你在这里,担心会打扰兄弟休息,就没过来看望,兄弟千万不要见怪。” 钟离紧走几步,握住来人的手说道:“朱大哥过于客套了,您事多人忙,怎么还惊动您了。” 来人正是马秀英的夫婿朱元璋,朱元璋嗔怪的说道:“怎么?你这么客套,那就是真的在怪我没第一时间回来就看你咯。” 钟离对朱元璋的话招架不住,说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来,我还有个朋友向大哥介绍。”说着,拉着朱元璋进到屋内。 钟离把楚仲月向朱元璋介绍道:“这位是佛门善识大师的亲传俗家弟子楚仲月。”又指着朱元璋向楚仲月介绍道:“楚兄,这位就是我姐姐的夫婿,郭府总管朱元璋。” 三人一番客套后,宾主落座。 钟离朝门外一看,见到唐建站在门口伺候,朝门口叫道:“唐大哥,好久不见,快请进来说话。” 唐建在门外朝钟离抱拳施礼道:“钟兄弟安座,我有职责在身,稍后我们再叙就是。” 朱元璋对唐建说道:“唐建,钟兄弟不是外人,又和你早就熟悉,进来说话吧。” 唐建闻听踏步进到屋内,对朱元璋施礼道:“是,总管。”说完,站在屋内的门边,昂首挺立。 钟离知道唐建身有所职,也不过多要求,转头对朱元璋问道:“大哥的事情进行的可顺利。” 朱元璋点头说道:“还是很顺利的,从咱们老家招了几百人,昨晚跟着我刚到濠州。” 朱元璋顿了顿,接着说道:“昨晚听你姐姐说了白莲教的事情,早上还没来得及跟岳父请安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钟离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朱元璋说道:“正是如此,有些事情我想向楚兄请教一二。” 站在门口的唐建闻听向朱元璋说道:“总管,你们聊,我在门口等候。”说完,转身出门顺便把门带上。 屋内只剩下朱元璋、钟离和楚仲月三人,朱元璋在座位上略有沉思,一脸严肃的对楚仲月说道:“楚兄,昨晚和贱内所言白莲教的事情可是事实。” 楚仲月点头说道:“绝无虚言,这点钟兄也可以作证,先前钟兄和白莲圣女也有过两次接触。” 钟离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朱元璋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走动,走了几圈后倏然站稳身形,对楚仲月说道:“贱内昨晚跟我说起此事时,我暂时先不让她告诉我岳父。并不是我藏有私心,而是此事过于重大,不仅仅只关系到我们这支队伍,更是关系到各路红巾军的将来。我想知道的是如果让白莲教联络到各支红巾军后会怎么样?” 楚仲月说道:“其实我已经跟夫人明言。。。”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的,我还是想亲自听楚兄亲口相告。” 楚仲月说道:“正如当时所言,最终的结果就是白莲教选出他们自己要培养和扶植的人,统一各部红巾军的力量共同抗元。” 朱元璋问道:“楚兄以为他们推举者会是谁?” 楚仲月答道:“这个不好说,如果从当前实力来看,自然是刘福通第一;但韩山童当初为抵抗朝廷军队让刘福通带领众人突围而身死,这让刘福通的部下对韩山童有很大的愧疚感,而这份感情自然会转移到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身上。如果白莲教从实力上选择,肯定选择刘福通无疑,如果从团结各部红巾军的角度看,选择韩林儿更为有利。” 朱元璋说道:“我私以为白莲教的想法不止于此,你们不曾掌军,不知道在一只军队中的领军将军对这支军队的影响力有多大。既然白莲教活动这么多年,历经这么多朝代并且参与到其中,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有掌控了军队才有话语权。” 钟离问道:“大哥的意思他们会扶植刘福通?”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不,正好相反,他们会扶植韩林儿。同时还会在朝野进行布局,为韩林儿掌管各支红巾军创立方便条件。等条件成熟,他们可以把韩林儿推到前面,他们在后面掌控局面。” 钟离问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历史会重演?” 朱元璋笑着看向钟离,说道:“为什么不能呢?或许只是明面上没有了世家参与而已。内在嘛,哈哈,一切都有可能的。” 钟离闻听不由打了个寒战,楚仲月也在旁皱起眉头,神情略有所思。 钟离问道:“大哥意欲何为?” 朱元璋说道:“奈何我心有壮志,但前路崎岖难行,一切都是未知数啊。现在各路红巾军发展看似顺风顺水,但其中隐藏的危机也非常大。” 楚仲月好奇的问道:“红巾军有大的危机?这话从何说起呢。” 朱元璋答道:“先不说隶属的问题,就说现在各支红巾军的情况,正如刚才所言,现在刘福通实力自是第一,占领了河南大部和安徽一部分地区,正想向腹里进击。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的确在河南让也先帖木儿把朝廷三十万精锐阿速军折损殆尽,朝廷已经没有精锐可调,按说刘福通进攻腹里地区问题不大,但朝廷也没有坐以待毙,开始扶植各地豪强地主联合当地驻军组建联合军队来抵抗刘福通,陕西有李思齐,河南有察罕帖木儿,已经逐渐形成军力,刘福通想进军腹里,如果不把这两只牵绊的力量先除掉,后果可想而知。如果我是刘福通我就先不着急进攻腹里地区,现在他越是表现的能力非凡,将来的日子越是不好过。” 钟离问道:“现在说到底刘福通只有正面压力,只有下定决心先稳固当前占领的区域,以后再找机会北伐就是。”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道:“如果按照兄弟所言,自然是好的。可惜兄弟你不是刘福通啊。” 朱元璋话风一转,继续说道:“现在西南有南锁红巾军和北锁红巾军活动在河南南边、湖北一带,能缓解刘福通南面的压力;彭莹玉、徐寿辉等在江西一带活动,但目前正受到朝廷军队的奋力抗击无暇北顾。而徐州的彭、赵、李互相牵制难成大气,并且现在朝廷丞相脱脱亲自率军前去征讨,以逮鲁曾为淮南宣慰使,招募盐丁和矫健善走之徒,统兵两万已经向徐州开进,以他们的战力,定难抵抗的住脱脱大军,徐州城破是迟早的事情。而我们这里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我岳父郭帅和另外四帅面和心不和,一旦发生战事,将帅不和是取死之道。” 钟离和楚仲月听朱元璋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红巾军危如累卵,顷刻之间就会翻覆。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钟离问道,“这些事情都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的呀!” “是啊!”朱元璋接口说道,“并且现在最为危机的是徐州,徐州距离濠州不过二百里。一旦徐州城破,濠州直接面临着朝廷军队的正面打击。而现在濠州不论军力还是将领,都不足以能和朝廷大军直接对抗。” “而为今之计有三。”朱元璋继续说道,“其一,也是最为关键的,派兵支援徐州,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派兵接引徐州城破后的剩余力量来濠州;其二,与刘福通联系,让刘福通暂缓北伐,其三,濠州加快速度招兵买马,防备徐州城破后朝廷大军接着就对濠州进行攻击。” 楚仲月说道:“我看这三计颇为可行,计策有了那就赶紧按照计划执行吧。” 朱元璋苦笑道:“我仅仅是郭府总管,一个十夫长而已。人轻言微,我说的没人听。” 钟离说道:“行与不行,先向郭帅禀明再说,如果郭帅不同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朱元璋说道:“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你们休息,我先去向岳父禀告。” 第十章 另起炉灶 临近傍晚,朱元璋又匆匆的来到钟离的住处,脸色有些低沉。 钟离问道:“情况如何?” 朱元璋一拍大腿,说道:“哎!我向岳父提起后,开始岳父不以为然,说白莲教圣女并没有和他接触过,并且他认为白莲教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楚仲月接口说道:“可能现在濠州的力量还不足以引起白莲教的关注。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朱元璋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说道:“当我和岳父说到现在徐州危如累卵,如果我们不救,下面就是我们濠州直接面对朝廷大军的正面围攻时他才所动容。然后带着我去参加五帅的举行的会议,让我在会议上当面向五帅直接陈述。” 钟离问道:“结果如何?” 朱元璋答道:“我陈述完毕后就被赶出会议,直到刚刚我才知道会议最终结果。” “怎么说?”钟离和楚仲月二人齐声问道。 朱元璋答道:“结果并不十分乐观,关于白莲教他们认为现在是没影的事情,不值得关注。至于我们谈到当前形势的三个应对计策,第一个关于徐州的,五帅对徐州最后的结局判断同我们一致,也认为李、赵、彭的军队抵挡不住朝廷的大军攻击,与其让他们全部战死在徐州,不如说服他们保存实力,以图再战。但他们不同意出动濠州一兵一卒,只同意向李、赵、彭写一封联名书信,让他们自己过来。” 钟离气恼的一拍桌子,说道:“怎么可以这样?一副居高临下施舍的态度,这样去告诉他们的话,我相信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来濠州的。” 楚仲月也点头认同钟离的说法,对朱元璋说道:“都是统兵的将领,面子和台阶是需要给的,并且他们到濠州后还不能给他们寄人篱下的感觉,否则祸起萧墙都有可能啊。” 朱元璋拧着眉说道:“这正是令人气恼之处,但五帅共同决定的事情已经形成决议,断无更改的可能了。” 濠州五帅见识如此浅薄,钟离对濠州的未来充满了忧虑。钟离别的倒不在意,只是姐姐马秀英在此,如果将来濠州出事肯定连累到马秀英。钟离自从和唯一的亲人——叔叔——离散后,又亲眼见救命恩人何先生为自己身死后,钟离对亲情特别在意。自从认了马秀英这个姐姐后,钟离从内心感觉自己还有家,无论走多远感觉还有个亲人在等着自己,内心并不孤单,但现在情势如此危急,钟离无论如何都不想马秀英出事情。 楚仲月挠挠头,说道:“这真是麻烦了。朱兄有什么计划吗?” 朱元璋答道:“事已至此,我想亲自去一趟徐州,尽人事听天命吧。” 钟离心中忽然一动,对朱元璋说道:“大哥现在手下有多少可用的人,能听你调遣的?” 朱元璋答道:”就这次回乡招募的三百多人,还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编入军中。但他们还没有作战经验,带着他们去徐州恐怕是让他们白白送死。” 听此,钟离说道:“我倒有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朱元璋闻听,连忙叫钟离快说出来,大家共同商量。 钟离说道:“前些日子我在东楼镇带着赵君用的残兵阻击朝廷军队后,这些士兵没有返回到徐州,而是留在了东楼镇,他们的首领李三在我走之前曾说,如果将来有需要,他会及时施以援手。这些人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亲自去一趟东楼镇,看看能有多少人愿意来。大哥带回来的人让这些人带着,估计会好一些。况且我们去了徐州未必直接参与到战斗中去,即便是真的情况紧急,让他们互相照应着也会好很多,什么都是有第一次嘛。这样能凑出一些人来,总比大哥一个人徐州面子上要好的多。” 楚仲月接过钟离的话说道:“我看可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尽量做到最好吧。” 朱元璋略作沉吟,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楚仲月问朱元璋:“第一件事算是有了具体的办法,剩下的两件呢?郭帅他们是什么意见?” 朱元璋说道:“先说第三件吧,说个好消息,老说坏消息太影响心情了,哈哈。五帅也认同要加紧作好濠州城防,以防不测。这点上他们的意见还是很统一的。” 钟离问道:“这么说第三件事情还是出了问题?” 朱元璋答道:“也不算出了问题,而是五帅各怀心思,对将来如何分配兵力更关注,而不是对如何扩大兵力有意见。不管怎么说在濠州城防上面意见算是一致的,至于短时间内能扩充到多少人马不好说。” 楚仲月闻听,对朱元璋说道:“朱兄既然所见甚明,就甘愿如此下去吗?” 朱元璋答道:“哎,两位兄弟不是外人,我当着真佛不说假话,并非我没有想法,而是局限于条件。” 楚仲月问道:“朱兄所说的条件指的是什么?” 朱元璋似有难言,钟离见此,截口问道:“可是郭府内部的事情?” 朱元璋无奈的点点头,说道:“说起来有些惭愧,也是我能力难以服众吧。岳父主要把兵权交给郭天叙,郭天爵和舅爷张天佑来统管。” 楚仲月问道:“朱兄别怪我问的直白,他们三位的才能如何?” 朱元璋神色略有尴尬,说道:“这怎么说呢,自然是以岳父马首是瞻。” 楚仲月点点头说道:“朱兄这么说我明白了。” 钟离接口说道:“大哥,楚兄说的还不算彻底。让我来说吧,讲实话,如果不是姐姐在,你在这里,我或许对濠州将来境况如何丝毫不会关心。从现在濠州五帅的见识和格局来看,濠州的未来不容乐观,或者说如果这样下去,被朝廷剿灭是迟早的事情;哪怕他们想着将来实在不行可以寄人家刘福通门下,也必然会受到排挤。所以说。。。。。” “所以说朱兄要有自己的力量,既然朱兄心有抱负,就绝不能拖泥带水被人所累,事事有所顾忌必定难以成就大事。”楚仲月接着钟离的话说道。 朱元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色频繁变换。过了良久,朱元璋猛的抬头说道:“两位兄弟说的有理,要做大事就不能婆婆妈妈的瞻前顾后,我决定了,我会向岳父禀告,从今日开始,决定自成一军。” 楚仲月击掌说道:“正当如此。” 朱元璋立刻抛开瞻前顾后的心思,投入到作为一军的领军人物的角色当中,整好神色说道;“正如两位兄弟所言,我们第一要务是驰援徐州,引兵南来,同时防备朝廷大军进攻濠州。至于我们谈到的第二件事,向刘福通陈述当前不宜北伐的建议,五帅也表示同意,但这封书信谁去递送合适?” 楚仲月对朱元璋说道:“朱兄如果认为我还有所用处的话,我可以替朱兄走一趟。” 朱元璋连忙起身施礼道:“楚兄大义,朱元璋铭感五内。” 楚仲月摆手说道:“朱兄所作之事才是大事,我只是顺手添把柴,让朱兄的事业更旺一些。” 朱元璋哈哈大笑,握住楚仲月的手用力摇了摇。 第一章 知难而上 钟离问道:“策略制定了,下一步执行还有困难吗?” 朱元璋整好神色,说道:“困难还是很多的,刀枪好说,最难的是马匹。濠州所有的马匹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千,而朝廷军队历来以骑兵为主,一旦撤离徐州,我们的机动性就远不如朝廷大军了。当然,如果有了马匹就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毕竟步兵对起兵劣势太明显了。” 钟离听此笑了起来,对朱元璋说道:“现在我感觉老天开始眷顾我们了。” 朱元璋闻听说道:“哦?此话怎讲?” 钟离对楚仲月说道:“楚兄可还记得我先前为何受伤的?” 楚仲月答道:“不是说遇到了丹巴上师和白莲圣女还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吗?” 钟离提示道:“哈哈,你就没想想我为什么会无故遇到他们吧。” 楚仲月恍然大悟。 朱元璋如坠雾里,怔怔的看着二人,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说道钟离受伤的事情。 楚仲月见朱元璋不明所以,心想应该是马秀英未对朱元璋明言钟离受伤的过程,于是对朱元璋说道:“钟兄先前受伤是受庐州马场掌事唐小姐所托,追查是何人在偷着猎杀马匹。” 朱元璋还是没有明白,问道:“这又如何?” 楚仲月继续解释道:“庐州马场的唐小姐是宋濂先生的学生,而钟离和宋濂先生甚为熟悉,先前宋濂先生曾给唐小姐书信中对钟兄有推荐,加上这次帮唐小姐解决马场的事情,由钟兄出面去庐州马场弄些马匹应该不是大事。” 朱元璋这才明白钟离说话的意思,心中不由大喜,说道:“如果解决了马匹的问题,那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只是庐州马场可是朝廷的马场,能给我们吗?” 钟离接口说道:“事在人为嘛,总要试试看,有一丝机会我们就尽力用到。” 朱元璋猛的一拍桌子,说道:“好,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千里之行,算是迈出了第一步,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吧。” 钟离和楚仲月二人点头,三人眼里透射出炽热的光芒,顿时感觉前路也并不是漆黑一片,无路可行。 朱元璋很快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对钟离和楚仲月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向岳父陈奏,同时尽快拿到五帅同意带给徐州和刘福通的书信。” 楚仲月说道:“朱兄拿到书信之时,就是我动身前往刘福通驻地之日。” 朱元璋点头表示知晓,钟离不等朱元璋说话,主动提到:“明日一早我就先去联系李三等人,回来后我再去庐州马场。此地距离微山湖有六百余里,来回估计需要十天左右。庐州则近的多,我先修书一封你让人送到马场,如果唐小姐同意,也留给她事先准备的时间,如果不同意,我们也不会耽误多少工夫。” 朱元璋点头表示同意,三人只顾说话,天色已经很晚过了晚饭时间。朱元璋吩咐一声,赶紧让丫鬟上饭,自己急匆匆的离去。 正在楚仲月和钟离吃饭之际,马秀英匆匆赶过来,进屋对钟离急声说道:“刚才重八已经告诉我全部,弟弟为了我不惜犯险参与到复杂的军务中来,这让姐姐说什么好;何况你身体刚刚恢复,又要东奔西走,让姐姐怎么放心的下。还有楚兄弟,可让我如何感谢!” 钟离心中责怪朱元璋说话一点都不注意,这事儿大可不必让马秀英操心挂念,于是安慰道:“姐姐放心吧,我身体已经恢复如初,整天闲着无事也闷的慌。这不正好赶上了嘛,大哥不是外人,我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姐姐的安危,还关系到濠州军民百姓呢。现在能为濠州百姓做一点事,也是为姐姐脸上增光不是,不至于让人说我在这里整天光吃饭不干活。” 马秀英气恼的说道:“谁敢胡言乱语,我撕了他的嘴。” 钟离顺着马秀英的话说道:“好,好,姐姐威武,谁都不敢乱说。” 马秀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路上不太平,加上你先前的事情,朝廷和白莲教会派人必然四处打探通缉你,你定要千万小心,别让姐姐担心才是。” 楚仲月顺着马秀英的话说道:“马小姐说的有理,钟兄对此不可不防,不过这个问题不大,稍微改变一下面容就好。” 又转头对马秀英说道:“马小姐这个事情交给我吧,我定然不会让白莲教和朝廷的人把钟兄认出来。” 马秀英闻听大喜,见自己所担心的事有解决办法,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地,对楚仲月感谢万分。 接着马秀英朝外面招呼一声,钟离抬头一看,只见唐建大步走到屋内。 马秀英对着钟离说道:“明日出行你带着唐建,路上你们彼此好有个照应。” 钟离刚要推辞,见马秀英担忧的脸色,心中一软,接口答应了下来。 马秀英又对楚仲月说道:“重八做事过于粗心,只是你们决定了各行其事,但出行的一些细节却忽略了;楚兄弟,我从侍卫中选出十人做你的侍从,可以随时跟你出发。” 楚仲月摆摆手说道:“我只是去送封信而已,况且濠州距离亳州仅仅四百余里,这片区域都是红巾军的范围,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马秀英说道:“我倒不全是担心兄弟的安危,只是路上总是需要几个牵马坠蹬,打探消息,安排饭食的人;楚兄弟为濠州奔波,不论从哪里说,我马秀英也该给你们做好后勤工作。” 楚仲月见马秀英说的恳切,点头表示感谢。 马秀英交代完事情,对唐建说道:“从现在起,你时刻做好准备,不要再安排其他事情。” 唐建躬身施礼,说道:“是,小姐。” 钟离说道:“唐大哥不必过于急切,现在没事唐大哥可以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唐建回头看向马秀英,马秀英说道:“现在起一切听我弟弟的,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唐建听此,施礼说道:“是,我这就下去准备,明日一早我再来院外等候。” 钟离说道:“好的,唐大哥先忙吧。” 唐建转身下去准备二人明日出发的东西,马秀英连忙催促二人赶紧吃饭,等马秀英看着两人吃完饭,叫人收拾了桌子,这才向钟离和楚仲月告辞而去。 第二日早上,楚仲月和钟离起来正在洗漱的时候见朱元璋赶了过来。 两人加快速度洗漱完毕,朱元璋对二人说道:“昨晚我向岳父陈奏,岳父同意了在不要府库钱粮的前提下我独领一军。我招募回来的人也同意交给我来统管,现在我不为人马担心,开始为钱粮发愁了。” 钟离哈哈一笑,说道:“钱粮之事,大哥就多费心思吧。我和楚兄先把交代给我们的事情办了再说。” 朱元璋回应道:“好吧,我们先做各自的事,等回来再聚。哦,对了,楚兄弟,我决定和你一起去亳州,由我来向刘福通递交书信显得更为正式一些。” 楚仲月闻听说道:“既然朱兄能安排出时间来,那我跟去就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到庐州马场送信的事情交给我,顺便也瞻仰瞻仰唐小姐的风采。” 朱元璋答道:“如此也好,那就楚兄多费心了。” 钟离也表示对此安排表示认同,把写给唐别衣的书信交给楚仲月。 三人一起吃过早饭就地分别,带着各自的任务奔向各方。 第二章 相州遇匪 出发前楚仲月给钟离乔装打扮了一番,原来清秀的脸庞改变成一个黄脸庞粗眉毛右脸上有一处刀疤,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大汉。 钟离和唐建骑马出了濠州城的北门,一路过了蚌埠、宿州,继续向北而来。 二人刚过相州,正走在铙钹山的山路上,突然前面呼啦窜出几十号人,身上穿的也是五花八门,有穿着破烂盔甲的,也有穿着粗布衣衫的;手上拿的兵刃也各种各样,有环刀、长枪,木棍,草杈,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人群中走出一条大汉,长身铁面,一脸钢髯,蓬乱的头发沾满了枯枝烂叶,小腿裤脚高高挽起,脚下蹬着一双破布鞋,手中一把大环刀。 铁面大汉走到队伍前面,把大环刀插在地上,双手抱拳,口中说道:“两位,此路原来崎岖难行,我们兄弟为了方便路人,特地重新修整了这条路,今日你们要从此路过,还得劳烦两位留下点茶水钱,也不枉我们辛苦修路。” 钟离看了看地下这条沟壑纵横的山路,又看了看铁面大汉,笑道:“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铁面大汉眼睛一瞪,说道:“怎么,你以为我们弟兄闲的无事,在这里跟你打哈哈聊闲天吗?” 钟离摆了摆手,说道:“聊闲天不至于,我是说地上的这条路你说是你们修的,你仔细看看,这像是修过的路吗?” 铁面大汉被问的一愣,本来刚才的话就是套话,无外乎随便找个理由把来人吓住,让来人乖乖掏钱就是,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认真的人,竟然真的让他看脚下的路是不是修整过。 铁面大汉看了看脚下的路,路面崎岖不平,路边杂草横生,如果说修整过,自己都不相信,只是话赶到这里,重新改口找理由又不是自己的习惯。 铁面大汉脖子一梗,说道:“怎么滴,我说修整了就是修整了,现在这样是这两天刚刚下了大雨,路又重新被雨水冲成这样,等下我让兄弟们重新再修整就是。别说没用的,掏钱走人,不给留人,你看着办。” 钟离见铁面大汉不像江湖上那种对对方生死不顾,上来直接就开抢的土匪,心里有了计较,对着铁面大汉说道:“不知道这么大哥怎么称呼,我们商量一下如何?” 铁面大汉鼻子哼哼了两声,说道;“你不用说场面话,也不用套话,既然敢出来做这个买卖,就不怕让人知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胡名大海,泗州人士。怎么样,说的够详细了吧。赶紧的,是走入还是留下?” 钟离听的心中更乐,以前的土匪唯恐对方知道自己的老窝底细,眼前的这位问一句答十句,一下把自己的底细兜了个底掉。 钟离咂摸了一下嘴,说道:“按常规说,我应该掏钱买命。。。。” 胡大海听到钟离说掏钱买命,立刻脸上露出笑容,刚要说话,就听钟离继续说道:“只是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钱,那该如何?” 胡大海听到没带钱,脸色一沉,口中喝道:“没带钱说个毛啊,没钱把马留下也行。” 钟离笑着说道:“我还有急事,着急赶路,所以马也不能留。” 胡大海听此,气的胸膛起伏不停,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消遣老子玩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胡大海抓刀朝马的脑袋砍来,钟离稍带缰绳,躲过胡大海砍来的刀;胡大海双手握刀,刀势一摆,砍向马的前腿;钟离双手把缰绳回带,马双腿腾空而起,胡大海的大刀再次走空。 等胡大海收刀再准备朝钟离砍来的时候,唐建在一旁看的不耐烦,心道:“自己和钟离连日赶路,身心疲惫,你们这些剪径小贼还要半路劫道,真是找死。” 想念至此,唐建刷的抽出腰刀,双腿一蹬马蹬,身体腾空而起,右手扬刀直奔胡大海的面部砍来。 胡大海见势不好,急忙撤刀后退,唐建刀势落空,双脚刚落地,又猛的用力,身体直朝胡大海身体撞去,半途中已经转手藏刀到肘后,胡大海一个应变不急,就会被唐建的刀刺中腹部。 钟离见此,高声喊道:“唐大哥手下留情。” 唐建刚要左手推刀,听到钟离的话急忙右转身体,左掌拍出正中胡大海的右胸。 胡大海惨叫一声,大刀落地,身体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一口鲜血随之喷出。 胡大海身后的众人见胡大海受伤倒地,呼啦一声围了过来,大哥大哥的叫个不停。 唐建挺身站立,刀背身后,冷冷的看着胡大海等人。 钟离见此,也转身下马,快步走到胡大海身前,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没大碍吧。” 胡大海旁边的一个汉子答道:“少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没看到大哥吐血了吗,老子跟你拼了!”说完就要起身。 人还未起,就被胡大海一把抓住,急声说道:“别去,我没事!” 那汉子答道:“大哥,你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胡大海嘿嘿一笑,说道:“吐口血而已,多大点事儿,你去了也是自找苦头,别去。” 说完,胡大海直起身子,对钟离说道:“我们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请放过我身后的众兄弟。”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条汉子,有担当,只是我不放过你的兄弟们你又能如何?” 胡大海眼睛一瞪,咬牙说道:“我宁可和你可拼个你死我亡,我也要让你不好受。” 钟离摇摇头说道;“你这是说气话,没用的。你连我这位唐大哥都打不过,你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胡大海听的一愣,眼睛立刻红了起来,突然一个翻身,跪倒地上,对着钟离蹦蹦的磕起头来,口中说道:“我任由两位处置,请放过我的兄弟,我任由两位处置,请放过我的兄弟。。。。” 钟离看着胡大海身后的众人说道:“怎么?看着你们的大哥这么向你们求情,你们就没话说吗?” 刚才想要和钟离拼命的汉子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兄弟们,要死我们一起死,拼了。。。” 众汉子纷纷起身准备攻向钟离,地上的胡大海急忙起身展开臂膀拦住众人,说道:“停下,停下,不要乱动。” 众汉子停下脚步,看向胡大海。 胡大海说道;“兄弟们,别妄动。我再求求两位英雄,死我一个总比大家都死了好。” 说完,胡大海转身再跪倒地上,眼中泪如雨下,对着钟离说道;“先前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的大驾,您说,只要不杀我的弟兄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钟离笑着看向胡大海,说道:“真的做什么都行?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做到,我连你都放过了。” 胡大海身后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让胡大海别答应,胡大海转头大喝一声:“停下,不要说话。” 接着转过身来,对着钟离说道:“什么都行,我不求活着,只要你答应放过我的兄弟们。” 钟离眼中笑意更盛,转头问唐建:“唐大哥说让他做件什么事呢?” 胡大海身后的众位兄弟,眼睛立马转向唐建,希望唐建说的事不会太难。 唐建现在才冥币钟离的连番发问肯定是有什么想法,这事情自己不能胡乱出主意,于是接口说道:“我是个粗人,想不出什么事情,钟兄弟你脑子活泛,你决定吧。” 众人带着希冀的眼光又转向钟离,钟离摸了摸有些痒的下巴,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太难为你。。。。” 众人闻听,脸上立刻露出轻松的表情。 第三章 无心插柳 钟离接着说道:“嗯,就到前面有人的村子里,带一个女人和小孩的人头回来就行。这个不难吧。” 胡大海闻听,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眼神,看着笑意盈盈的钟离就像看到的是一个魔鬼,胡大海身后的众位兄弟也是吓得露出惊容,一个个张着大大的嘴巴,被钟离的话吓住了。 胡大海呆呆的看着钟离,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口中说道;“不行啊,不行啊,不能这么做啊,啊啊啊,不能啊。。。。” 一边是钟离的要求,只要按照钟离的要求做,身后的众位兄弟就能活命,身子自己都能活命;另一方面是去杀手无寸铁的女人和孩子,胡大海再混也对女人孩子下不去手,情绪激荡之下,精神差点崩溃了。 胡大海身后的兄弟们被胡大海的哭声惊醒回过神来,对着胡大海说道:“大哥,我们跟他们拼了吧,死就死了,也比做那样令人不齿的事强。” 胡大海双手捂着脸,头扎在地上哭个不停。 两权相害取其轻,胡大海大手一抹两眼,倏然起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如此黑心之人,兄弟们咱们跟他拼了,也不绝不能让他们去屠害百姓。下辈子咱们再做兄弟,杀了他们!” 唐建肘后钢刀一摆,挺身就要向前,钟离连退几步拦住唐建,口中喊道:“停,停。我有话说。” 胡大海带着众人刚要前冲,听到钟离说停,口中骂道:“恶贼,我等兄弟宁可和你拼了,也不会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说完,又要向前冲。 钟离急忙说道:“胡大哥停下来,我真的有话说,我说完了你们想拼再拼如何?” 胡大海咬着牙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听你说话就是脏了我们兄弟的耳朵。” 唐建闻听又要动手,钟离连忙按住唐建,对着胡大海说道:“胡大哥,众位兄弟,暂且息怒,暂且息怒,听我说一句,刚才让胡大哥去杀一个女人和孩子是开玩笑的,真的,开玩笑的。” 胡大海狐疑的看着钟离,问道:“真的是开玩笑的?” 钟离答道:“胡大哥,真的是和你们开玩笑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会不会答应。” 胡大海问道:“如果我答应了如何,我不答应又如何。” 钟离脸色一沉,答道:“如果你真答应了,那你和你的众位弟兄就真的身首异处了。” 胡大海又问道:“我们不答应,你又当如何?只要放过我的兄弟们,我可以死。” 钟离笑着说道:“干嘛非要想着死呢。我好像没说过一定要把你怎么样吧,是胡大哥你一直说只要放过你的兄弟们,可以随意处置你。?” 胡大海一愣,眨了眨眼,脑子里想了想,好像是钟离说的这么回事。 胡大海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败了没事,我弟兄们也没事?” 钟离答道:“对呀,败了就败了,我这位唐大哥本来就是一个高手,败在高手手下,好像也不会丢什么人吧。再说,这里偏僻的很,你们不说,我和唐大哥不说,好像别人也不会知道什么!。” 胡大海惊疑的问道:“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钟离答道:“惩罚嘛也不叫什么惩罚,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们怎么做起这个行当来了,明显看得出来,你们都是新手,连抢劫都不会。” 众人闻听,脸上感觉有些羞愧,胡大海说道:“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朝廷和刘福通的人交战,我们这边的官府为了给朝廷大军供应粮草,把我们百姓吃的都搜刮了,如果不给当场就全家砍头。我们这是活不下去了,才做起拦路抢劫的事来。” 钟离说道:“如果我给你们找个吃饭的地方,但要和朝廷作对,你们做不做?” 这时唐建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钟离要在这里逗留这么久。 胡大海问道:“可是让我们参加红巾军?” 钟离说道;“怎么样,愿不愿意。当然,你们不愿意不勉强,这次没什么要求和条件。” 胡大海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是人家根本不收我们?” 钟离奇怪的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大海答道:“前段时间刘福通的大军和朝廷大军在砀山大战,朝廷军队失利撤走后,我们去找过红巾军,希望能加入到他们当中。但人家根本不要我们,嫌我们是百姓来混饭吃的。” 钟离说道:“如果是别的红巾军,你们愿不愿意?” 胡大海接口说道:“愿意,愿意,只要能要我们,我们就愿意加入。” 钟离对后面的众人问道:“你们呢?和胡大哥的想法一样吗?” 众人齐声答道:“我们愿意!” 钟离接着问道:“加入红巾军可要打仗的,打仗就可能会死人,你们想过没有?” 胡大海接过话说道:“不打仗能活吗?要是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出来劫道当土匪呢?” 钟离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就眼前的这些兄弟们吗?” 胡大海答道:“山上还有一些兄弟看家,大小老少加起来有二三百号吧。” 钟离对着胡大海和众人一抱拳,说道:“众位兄弟,实不相瞒,我和唐大哥在濠州郭子兴的红巾军中做事,如果众位兄弟想加入,我代表濠州红巾军欢迎各位兄弟加入到其中来。” 胡大海一把拉住钟离的手,说道:“此话当真!” 钟离握住胡大海的手说道:“当真!” 胡大海哈哈大笑,扭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兄弟们,我们有机会给乡亲们报仇了!” 众人闻听欢喜雀跃,一个个眼中含泪互相拥抱在一起。 等众人情绪宣泄完毕,激动的心情缓和下来,胡大海抹了把眼泪,对钟离说道:“实在失礼的很,到现在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钟离答道:“胡大哥,我叫钟离,旁边的是唐建唐大哥。” 唐建也过来向胡大海和众人见礼,一番客气之后,胡大海说道:“钟兄弟,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濠州?” 钟离答道:“实不相瞒,我和唐大哥还要去微山湖一带,那边还有一些弟兄。胡大哥,众位兄弟,我是这么想的,你们暂时在这里等待几天,我和唐大哥去微山湖回来,前后差不多五六天时间,到时我们一起再去濠州,众位以为如何?” 胡大海说道:“没什么不可以的,正好这几天我们也收拾一下,等你回来我们在一同前往。” 钟离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这样定下来,我和唐大哥现在就动身去微山湖。胡大哥,众位兄弟,我们回来再见。” 胡大海挽留道:“已经到了这里了,先到山上休息休息,明天再走不迟。” 钟离说道:“胡大哥,按礼节来说,我应该正式隆重的邀请众位兄弟去濠州,但现在事情紧急,我必须尽快赶往微山湖,一切等到了濠州我再向胡大哥和钟兄弟赔礼。” 胡大海连忙摆手,说道:“既然是一家人了,说这些就外道了。既然兄弟还有急事,那我就不再挽留,一切等你回来再谈。” 钟离和唐建不再停留,翻身上马,向胡大海他们挥手告别,继续北上。 第四章 再回东楼 钟离和唐建一路餐风露宿,这一日到了行山和黑山一带,前面过了公鸡山和大窑山就到了目的地-东楼镇。 刚过了大运河,在河边不远的树荫下见到一群身穿破烂衣服的人,人群中老少妇幼都有,唯独少见青壮年人。 钟离心有好奇,下到马来,找到一个正在喝水的老人,躬身施礼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呀!” 老人抬眼见一个黄膛脸上带着刀疤的人和自己说话,慌忙的站起来,说道:“我们是百姓,逃难的。” 钟离尽量把语气放的柔和,继续问道:“老人家,我是问你呀,你们从什么地方来,要求哪里呢?” 老人见钟离虽然长相不好,说话还算客气,刚才慌乱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听钟离问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老人说道;“我们从泰州来的呀,逃荒的,没什么具体地方,哪里不抓丁,能吃到饭就去哪儿,没有固定的地方啊!哎~” 钟离又问道:“你们这么没有目的的走,到哪儿算一站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老人家说道:“哎,是这样的,我们顺着运河一路过来,我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吃水上饭的,现在只能看看在水边附近有什么营生可以做做,这不一路走就到这里了。” 钟离看向树荫里坐着或躺着的众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有的还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钟离想了想,对老人说道;“老人家,前面五十里左右有个地方,原来遭过兵灾,镇子里空了不少,而且旁边还有个大湖,湖里也能产点东西。凑合生活应该不是难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如果愿意,就跟着我一起走。您和大家商量商量看看。” 老人家一下子惊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手颤抖着拉住钟离的手,浑浊的眼泪顺着脸庞向下一直流个不停。 钟离安抚了一下老人的心情,等老人平静下来,再次说道:“您和大家商量看看,愿不愿意跟我走。” 老人一遍嘴里说着好好好,一遍踉跄的走到一边,叫了几个年长的人一起,叽里呱啦的和他们说这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四五个老人跟着和钟离说话的老人一起过来,来到钟离面前说道:“我们商量好了,决定跟着你去。” 钟离问道:“老人家,您老怎么称呼啊!” 老人家忙道不敢:“我们都是张家村的,都姓张,您叫我张六行。” 钟离说道:“那我就称呼您张先生吧。” 老人家两只手摇的像蒲扇,口中忙说道:“哎呀,可不敢这么称先生,那都是对德高望重的读书人才这样称呼,我这连个秀才都不是,可不敢称呼先生,这是要折我寿了。” 古代读书人少,能识文断字的不足千分之五,这样普通人对读书人有天然的敬畏感,认为读书人一个个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绝对不是像他们这样普通百姓可以比拟的。 钟离见这样称呼惊到了老人,于是说道:“那我就称呼您张老人家,就这么定了。” 姓张的老人口中呐呐不言,似乎钟离称呼他老人家都受不住。 钟离和唐建把马匹让出来给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乘座,又把身上带的吃食全拿出来分给大家,然后招呼一声,钟离在前面带路,唐建在后面护卫,一群人跟着钟离向北行进。 由于逃难的这些人多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妇女孩子,所以大家走的不快,五十里地的距离,差不多走了一天的时间,临近傍晚才远远看到前面东楼镇的影子。 钟离转过头朝后面喊道:“乡亲们,前面就是目的地了,已经很近了,大家加把劲啊。” 众人闻听马上就到了,立刻浑身充满了力量,脚下也有了力气,在钟离的带领下快步朝镇子走去。 到镇子外还有两里地的时候,一个石桥拦住了众人前进的路,石桥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几个拦路的木障。 钟离正四处寻找人的时候,从桥对岸的几颗大树后面转出来几个人,个个身挎长刀,为首的人对着钟离他们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地有什么事?” 钟离说道:“我是钟离,回来看望大家了,请把这些路障挪开,让我们过去。” 为首的人眨了眨眼,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将军?” 这是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桥南桥北互相看着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脸庞,何况钟离现在还改变了容貌,他们更不无法判断了。 桥北的人说道:“你说你是将军就是将军吗?你有何凭证?” 一下子还真把钟离问住了,心道:“凭证这怎么找,再说这有什么可凭证的。”细想如此,扬声说道;“现在主事的是谁,可还是李三、潘四他们?” 桥北的人闻听口中咦的一声,几个人低声的互相交流了几句,然后为首的人冲着钟离问道:“你说说将军在这里曾做过什么?” 钟离不由有些想笑,接口说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和大家伙阻击了一下朝廷的军队。” 为首的人听钟离这么回答,还真摸不清钟离的来路了,如果一个人来还好说,见钟离身后影影绰绰的几十号人,很担心要是什么盗贼或者朝廷的探子,让他们到村里就麻烦了。 犹豫之下,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验证的办法,也不敢贸然放钟离他们过来。 钟离在桥南等的有点不耐烦了,高声说道;“你把李三、潘四他们叫来一看便知。” 桥北的人有低头一起嘀咕了几句,为首的扬声说道:“你们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李队和潘队。” 说完,撒腿就朝镇内跑去,钟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大家稍等片刻,如果累了就坐在地上喝点水休息休息,很快就会好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哨人马举着火把从村子南边的路口出现,犹如一条火龙快速朝石桥这边而来。 二里地的距离很近,这群人很快就到了石桥边上。 前面带队的两人正是李三和潘四,李三对着钟离他们喊道:“我就是李三,听说你在找我?” 钟离在对面说道:“啊,李三大哥你来了啊,我是钟离,赶紧把这些路障挪开,我们好过去。” 李三不为所动,说道:“我听说报给我的人说你是将军?” 钟离答道:“我不是什么将军,我是钟离。” 李三在桥北,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钟离说道:“少废话,将军就是钟离,钟离就是将军,将军使我们对他的称呼。” 钟离懒得跟李三掰扯这个,对他说道:“哎呀,我是不是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李三说道:“想骗我过去?做梦,你自己一个人过来!” 钟离被李三弄的哭笑不得,也生不起他们的气来,走的时候曾交代他们,要保护好镇里百姓的安全,做好防护事宜,从这方面看,现在他们的警觉还是很高的。 钟离对李三说道:“好吧,我这就过去。” 身后的唐建一把拉住钟离说道:“钟兄弟,小心有诈,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钟离拍拍唐建的手,说道:“不碍事的,他们警觉一些是对的,毕竟现在人荒马乱的,天黑着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就是钟离,你和大家稍等片刻。” 钟离迈步开始过桥,对面有人说道;“戒备!”只听仓仓的一阵抽刀出鞘的声音响起。 钟离七转八折的绕过路障,来到李三面前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我呀!” 旁边举着火把的人把火把靠近钟离一些,好让李三看的清楚。 李三借着火光一看,猛地后撤几步,高声说道:“兄弟们,围了!” 众人闻听,呼啦一声把钟离包围起来。 钟离说道;“李三大哥,你搞什么,我都看不出来了?” 李三在包围圈边上说道;“你装什么不好,偏偏装我们将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接着,对周围兄弟们说道;“兄弟们,这个人冒充我们将军来这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把他围住,别让他跑了。弓箭手外围戒备!” 众人闻听一阵忙乱,把钟离围的更紧了。 钟离见此,对李三和潘四说道:“李三大哥、潘四,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才走了多久,你们就不记得我的长相了吗?” 李三阴森森的说道;“正因为我们都记得将军的模样,才能肯定你是冒充的,少说废话,说吧,你来我们东楼镇所为何事,今天你想跑是不可能了,我劝你还是坦诚的说出来的好?” 钟离说道:“你们两个够了啊,开玩笑差不多行了,我后面还有几十口子人呢,他们走了一天了,早就疲劳的很了。” 潘四说道:“你想冒名我们将军来东楼镇也没啥,你他妈的到是看看我们将军的长相是啥样啊,就你这怂样的,我们将军比你好看多了。” 钟离这才想起自己面容改变了,从开始不适应到现在已经适应,感觉自己就像没有易容一样。 钟离摆摆手对包围着他的人说道:“忘记了,忘记了,这个是我疏忽了,你们稍等片刻,我给你们变个魔术。” 第五章 恩情难忘 钟离从腰间摘下水袋,从中倒出些水到手中,涂抹到脸上,随着不断用水冲洗,脸上的颜色和刀疤逐渐洗去,最后露出了钟离原来的样子。 钟离洗罢,仰起头,对着李三说道:“现在看看,是不是我!” 旁边两个举着火把的兵士走到钟离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口中惊讶的说道;“李,李队长,真,真,真是将军啊!” 李三和潘四惊呼一声,快步走到钟离面前,借着火光一看,可不真就是钟离嘛。 二人又惊又喜,纳头便拜,口中说道:“瞎了我们的狗眼,先前真不知道是将军您回来了,请将军责罚我等不敬之罪。” 钟离笑着把李三和潘四搀起来,说道:“行了,行了,我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吗!是我早忘了先前有过易容,不然也不会给你们这样的错觉了。” 李三向周围高呼道:“兄弟们,真是将军回来了。” 周围的兄弟们立刻高呼起来,围着钟离一个个嘴里称呼着将军好,将军好~。 钟离抱拳一一应承,忙活了半天见周围众人情绪不减,连忙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李三向钟离问道:“将军这么晚到东楼镇是经过还是特意前来的。” 钟离答道:“我是特意前来的——李三大哥,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身后还有几十逃难的乡亲们,他们走了一天了,又累又乏,你赶紧安排一下,其他的事情下来我们再详谈。” 唐建在桥南开始还紧张不已,后悔自己没跟着过去,如果钟离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无法跟小姐交代;后来看到大家围着钟离欢呼起来,一直悬挂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钟离的形象在唐建心中也更加高大起来,现在看来以前朱元璋问钟离是否在微山湖附近阻击过元军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自己亲眼得到了验证更加确认无误,因为眼前的这些人一看就是从过军的,不然做不到如此令行禁止。 接着一队人来到桥上,七手八脚的搬开路障,招呼众人赶紧过去。 唐建带着大家过到桥北,这些士兵又把路障恢复到原样,这才跟在逃难的人的身后向回走。 消息早就传回到镇内,等钟离带着众人到了镇口,镇子里的人们早就自发的站在路边欢迎钟离回来。 孙二牛带头来到钟离跟前纳头便拜,口中说道:“东楼镇全体欢迎恩人归来!”路边等候欢迎钟离的众人也纷纷跪在地上,口中也说着欢迎恩人归来的吉祥话。 钟离见此急忙侧身一边,把孙二牛他们几个跪在地上的老人扶起来,说道:“各位老人家,你们这不是在折小子的寿吗?可千万不敢再这样了,不然我可不敢再回来了。乡亲们也赶紧起来吧,我说过东楼镇也是我的家,大家千万不要这样,都快快起来吧,我钟离谢谢乡亲们了。” 大家起来后,仍旧簇拥着钟离不愿离去。 孙二牛接过话说道:“这是应该的呀,我们全镇所有的人还一致同意给您立了长生祠,初一十五全镇人一起拜祭,并且还要世代传下去,让我们的后人也不忘记恩人对我们东楼镇的大恩大德。” 唐建见此情景,能感觉到这些人是真心在欢迎钟离的到来,同时也让唐建感觉到这些人对钟离毫无虚假的热情不可思议。 钟离听见孙二牛老人说给自己建了生祠,截口说道;“哎呀,你们这不是胡闹嘛。” 孙二牛老人认真的答道:“不胡闹,不胡闹,这是正事,是镇子的大事。” 钟离听此感觉哭笑不得,想告诉他们把生祠撤了,又怕伤了他们的心;不说吧,自己实在担当不起,自己这个年纪被人建生祠拜祭,怎么感觉都不舒服。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好再说这事儿,眼下赶快安排好这些逃难的人是第一位的,于是钟离对孙二牛说道:“老人家,有这么个事儿我事先没有向您请益就贸然做了决定,如果我处理不当,还请你们多多海涵啊。” 孙二牛闻听奇怪的说道:“您这话说的就外道了,您就是咱们镇的主事人,您有什么决定大家自当遵从,谁敢说不字试试。” 钟离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事情还是要向乡亲们说明白的。” 孙二牛等人围着钟离听他要说什么,钟离继续说道:“是这么回事,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几十口子逃难的,我问过他们,这些人是江苏泰州的,前段时间朝廷为了镇压红巾军到处征兵征粮,他们家里的青壮都被拉去当兵了,粮食也被征走了,现在没有了活路就出来逃荒。我见他们可怜,就贸然答应给他们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这样把他们带到了这里了。这事儿事先没有跟众位商量,失当之处还请父老乡亲们谅解!” 孙二牛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接口答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几十口子逃难的人吗,李队长他们现在都和我们相处的亲如一家了,何况这些逃难的人呢。这是小事,我这就安排他们先住下吃饭休息,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您看如何?。” 钟离连忙答道:“这样好,这样好。” 孙二牛唤过李三和潘四,对二人说道:“李队长,你陪着钟将军去吃饭休息,我和潘队长去安排这些逃难的人。”接着孙二牛又对乡亲们说道;“乡亲们,咱们的恩人一路劳顿,先让他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摆上宴席欢迎恩人,现在也晚了,大家先各自回家休息吧。” 乡亲们答应一声,各自回家;潘四跟着孙二牛去安排那些逃难的人,李三带着钟离和唐建来到镇内的一处宅子。 钟离和唐建走进宅子内,见堂屋有一个女子正忙活着在桌子上摆放饭菜。听见脚步声,女子抬头看见领头进屋的李三,展颜一笑说道:“回来啦!” 李三答道:“是啊,素梅,你看看谁来了?” 叫素梅的女子歪头向门口一看,正好看到要进屋的钟离,素梅口中惊呼一声,快走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说道:“不知道是恩人来了,原谅小女子没有出门迎接恩人。” 刚进门的钟离被弄了个猝不及防,刚想要出手搀扶,一看是个女子又连忙抽回双手,口中说道:“这是做什么呢,赶快起来,起来,李三大哥,快帮忙搀起来。” 李三这次没有听钟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口中说道:“应该的,将军,您还是让她拜见一下吧,不然她心里也不安稳。平时老是唠叨见不到你,现在见到了,也了了她一桩心事。” 钟离说什么也不听李三说的,东楼镇给他建生祠初一十五的祭拜就很过分了,现在见面还要磕头拜见,钟离说什么都不答应。钟离侧过身子,双手虚扶,对素梅说道:“起来,起来,别听李三大哥瞎说,赶紧起来。” 素梅不听钟离的劝阻,认真的对钟离拜了三拜后才站起身来。 素梅连忙招呼钟离坐下,钟离对着旁边的唐建向李三和素梅介绍道:“这位是跟随我一起来的唐建唐大哥,唐建大哥,刚才一直抽不出空来介绍,这位是李三大哥。” 三人互相认识后,素梅打水伺候钟离洗漱,等唐建也洗漱完了,领着二人到桌上旁坐下。素梅见桌上的饭菜有些简陋,向钟离和唐建抱歉一声,急匆匆的出去了。 钟离喝着李三泡的茶问道:“刚才的人是嫂子吗?” 李三腼腆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成亲有两三个月了,就是镇里的人,他们家就剩她一个了,孙二牛老人牵头我们认识的。” 钟离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看来你们和原来镇子上的人相处的挺好的。这我也就放心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们隔阂难消除呢。” 李三回答道:“兄弟们真心知道当时错了,所以您走后我们按照您说的,不求镇子里的人原谅,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我和潘四牵头带着兄弟们把镇子里的房子都重新修葺了一遍,镇子里的道路该重新铺垫的铺垫好,该修整的修整好。地里的庄稼我们也主动帮着乡亲们栽种,收割。闲暇时还弄了些渔船,去湖里捕鱼;除了卖的就分给各家各户让他们加个菜。一段时间下来,镇里的乡亲们也看到了我们的诚意,就真心接纳我们了。好些兄弟在这里成家立业了,嘿嘿,我也是其中之一。” 钟离边听边频频点头,说道:“太好了,没有什么比过安稳生活更好的事情了。” 李三问道:“刚才听将军说这次回来是特意回来的,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吗?我当时向将军说的话一直有效的。” 钟离刚要接过话,见素梅挎着一个大篮子走进院里,于钟离换了说辞,对李三说道:“等下再说吧。” 素梅进到屋里,歉意的对钟离说道:“不知道恩人今日会来,恩人请多担待,仓促之间也没准备什么吃食,实在是怠慢了,今晚先凑合一下,明日我再张罗一些能上的台面的饭菜招待恩人。” 钟离客气的说道;“嫂子不要客气呀,我又不是外人,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素梅边说边从篮子里向外拿东西:“这可不是客气,是我们应该做的,要不是当初您来东楼镇,我们哪能活到现在,这都是托了您的福气呢。” 菜摆了一桌子,素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遗憾的说道:“都是一些冷食,要是有些热饭菜就好了。”说完,又从屋里拿出一坛酒放到桌上。 钟离招呼素梅一起吃,素梅摇了摇手说道;“哪能和您一个桌上呢,你们吃,我在一旁伺候你们。” 钟离说道:“没有那么多规矩啊,嫂子坐上来一起吃,这么客套是不是和我见外生分呐?” 李三说道:“坐下来吃吧,钟兄弟不是外人,太客套就显得生分了。” 在钟离和李三的劝说下,素梅才勉强挨着李三坐下来。 李三给钟离和唐建二人倒上酒,三人边吃边喝起来。 第六章 于心难安 三人边吃边聊,偶尔素梅也插一两句嘴,等大家吃完,月已经快上到中天。 钟离和唐建二人被安排到原来地主钱家的大院住下,现在已经成为东楼镇的议事之地和私塾所在地。 钟离心中有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坐卧不宁,索性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 天上月如玉盘悬挂在空中,夜风清凉,四周草虫吱吱鸣叫不停;若是平安盛世,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惬意的夜晚;但这不属于钟离,也不属于东楼镇的百姓,钟离临夜而来,让东楼镇的乡亲们感觉有事情发生。 远处传来奚琴的声音,伴随着粗哑嗓音的唱腔,弥漫在夜空之中。 来世间五六十年, 为吃穿劳作田间, 一年年寒暑不断, 灾年米贵,丰年谷贱, 刀兵四起,贼寇成患, 叹苍天谁见可怜, 看红尘无处安眠, 故园依旧风云变, 中原纷起霸王鞭, 如画江山, 锦旗漫卷狼烟起, 千里无人烟, 人道是其兴勃焉, 其亡忽焉。 曲子哀伤悲叹,听的钟离深有所感,站在院内都能感觉到四周充满了愤愤不平。 “这是南吕.梁山的曲牌唱段,这人肯定深懂音律唱词。”钟离身后传来唐建的话声。 钟离点点头表示知道,唐建见钟离情绪不高,悄声问道:“钟兄弟可是有什么心事?” 钟离在台阶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唐建也坐下来说,唐建见此默默的坐到钟离身边。 钟离沉吟半晌说道:“这次来本是想带着原来那些士兵出去的,现在看来他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安稳也很幸福,我突然感觉再把他们带入到江湖厮杀之中是很残忍的。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不告诉他们我们来此地的具体目的了,特别是那些在东楼镇已经成家立业的;有了家就有了牵挂,再让他们出去冒着性命之危做事,对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来说实在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唐建在旁边想了片刻说道:“的确如此,我到现在不敢成家也是基于这个考虑,男人在外如何受苦受难都没关系,一旦涉及到父母妻儿,哎,其后果不敢想象。” 钟离点点头,接着说道:“是啊,所以我才犹豫不定明日要不要把我们来此地的真实目的告诉他们。自从何先生为我身死,我就不想在这世间有任何牵挂,我实在难以承受亲近之人早于我离世而去,但天道真是难以随人愿,现在一个东楼镇,还有姐姐马秀英,都成了我深深的牵挂。” 唐建在旁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认为钟兄弟您是至情至性之人。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我认为如果真的对任何人和事都能做到无情就是帝王将相也未必是英雄豪杰,而能对普通百姓心有牵挂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钟离听此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你说的是道理,这个没错,但知易行难啊!” 唐建说道:“虽然说您无心插柳,但事实上已经柳荫初成。很多时候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就拿小姐来说,如果不是您恰巧路过,如果不是我们恰巧遇到,小姐也成不了您的牵挂。冥冥中自有天意,顺其自然遵守内心就好。” 钟离默默的点点头,脑子里思索着唐建说的话,一时间两人都沉默起来。 第二日早上,钟离请来孙二牛等一些老人,又把李三、潘四、牛二请了过来。 钱家的堂屋是传统的布局,对着门的墙上挂着福禄寿的木雕屏;墙下一张条案,上面摆放着花瓶,插屏等一些日常物品;条案前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两侧放着两张灵芝椅;门里的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三把灵芝椅,椅子和椅子中间都放有一张茶几;这些家具的颜色都是深红色,家具的用木也很讲究,一水的紫檀木,由此可见当初钱家的富贵程度。 钟离招呼孙二牛做到主位,孙二牛反让钟离坐到主位,二人谦让了一番,孙二牛才勉强同意做到主位上。 钟离坐在客位相陪,唐建自然的站在钟离的旁侧;钟离这边依次朝门口的方向坐着李三、潘四和牛二;孙二牛一侧也坐着三位老人,年纪看起来和孙二牛相仿,差不多都是六十左右的岁数;伺候的人端上茶水退下后,大家的眼神齐齐的看向钟离。 钟离看大家表情严肃,不由的一笑,说道:“大家不用这么严肃,我请大家来是有些事情和大家相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没什么危险会发生,大家都放松一些,我们也好说话。” 众人听钟离这么说心下稍安,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等着钟离说话。 孙二牛老人说道:“我曾经和恩人提起过,关于东楼镇的任何事情,恩人一言可决,大可不用费这周章。”众人闻听,纷纷点头称是。 钟离摆摆手说道:“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虽然我钟离为东楼镇做了点微末之事,但实在不值得让大家如此对我。我的亲人们早已不在人世,自从我躲避朝廷抓丁修河逃离县城后,四处漂泊不定,偶然途经咱们东楼镇,经过一段时间和咱们东楼镇的父老乡亲们患难与共,我早已经把咱们东楼镇当成我自己的家了,所以大家千万不要把我当外人来看待,给我建的生祠也要尽快拆掉,哪里有给自己家人建生祠的。” 大家听此纷纷开口拒绝,孙二牛老人更是历数了从古至今的名人给他们老家做一些功绩后老家的人给他建生祠的例子,一个个耳熟能详的人名让钟离是哑口无言,眼看一边倒的都是反对钟离让拆去生祠的,钟离再能言善辩一人也难敌众口,索性不再说这事。 众人看到最后这事他们取得了胜利,一个个笑容满面,端起茶来一边喝水,一遍等着钟离说其他的事情。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吧,我来之前认为很简单,只要说出来大家判断选择就好。但经过昨晚的所见所闻,我倒难以起口了。” 孙二牛老人说道:“恩人那,有什么事情对我们还不好说的,随便说就是。” 钟离接过话说道:“说事之前,我有个请求,就是大家别再叫我恩人了可好?众位老人家都是我爷爷辈的人了,一口一个恩人的实在让我坐立难安,都是一家人了,咱们不用这么客气的!” 孙二牛等人互相看了看,觉得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大碍。 钟离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借机不让大家称呼恩人的机会来为我说的事情做铺垫,是真的我感觉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是个枷锁,更无法在众位老人家面前听着称呼我恩人。如果大家不答应,我就不说下来的事情了,我和唐建立马就走。” 大家一看钟离说的语气这么重,场面显得有些沉闷起来。 李三站起来说道:“各位老爷子,我和钟兄弟呆的时间长些,我对他的脾气性格还是比较熟悉的,钟兄弟并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他的脾气性格都很随和,我看大家也不用这么客气了,越客气显得越外道了。” 孙二牛咳嗽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称呼恩人了。我们和李三他们一样,称呼你将军吧。” 钟离说道:“那是带领众位兄弟阻击朝廷军队时候为了做到令行禁止临时的一个称呼而已。现在我早是东楼镇的一份子了,还称呼什么将军啊。您就叫我钟离就行,或者叫我钟小子都行,就是别叫什么恩人,将军什么的。” 孙二牛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好吧,也不能叫什么钟小子,就叫你钟离吧。” 钟离高兴的说道:“这就对了,一家人嘛!” 孙二牛顺着钟离的话问道:“钟离啊,现在可以说你招呼大家来有什么事了吧。” 钟离点点头,对着大家说道:“是有个事,正如刚才所说,这事现在有些难以起口。不过难起口我也说出来,大家一起给我出出主意。” 屋里的众人整暇以待,听钟离具体要说什么事情。 钟离思索了一下,说道:“是这么回事,我和我旁边的这位唐建大哥从濠州郭子兴那里来,大家都知道郭子兴带着人起兵反元了;直白说吧,我们是来借人的。至于为什么来咱们这里借人,我把其中真实原因说给大家听听,听完也好有个判断。” 钟离咳嗽了一声,端起茶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接着说道:“现在朝廷正在联合江苏、河南、陕西等地的大地主四处征兵征粮,组建军队围剿各地的红巾军。昨日跟着我回来的那些人就是朝廷在江苏征兵以后他们无法生活才逃离家园的。 现在朝廷和大地主察罕帖木儿组建的军队正在进攻徐州的路上,徐州的红巾军也是以咱们百姓为主组织起来反抗朝廷的队伍。经过我们判断,徐州的芝麻李、赵君用、彭大三位将军的军队没有能力抵抗的住朝廷的大军。基于这种情况,我在濠州的朱大哥决定带着人去驰援徐州,但濠州的五帅认为徐州不可保,去驰援也是杯水车薪,白白去送命而已。实际上我们去不是为了驰援,更多的是说服徐州的三位将军带兵撤出徐州,避其锋芒,下来再图后事。按理说,即便是让徐州的兵马撤下来,也应该是濠州的五帅之一亲自去徐州进行说明才是,但濠州五帅商量的结果是他们只能出一封书信让我们带去;而我和朱大哥在军中人微言轻,如果我们孤身前往难免会让徐州的三位将军认为我们是在可怜他们或者对我们不屑一顾。所以我们想带些人过去不是为了打仗,而是让徐州三位将军感觉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样再说让他们保存实力,撤到濠州就容易接受了。 另外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徐州城破,这些人肯定断无活路,为了能尽量多救一些人出来,我和唐建大哥才来咱们这里,看看咱们镇上是否有人愿意去。当然这些事情和咱们东楼镇没有什么关系,是现在实在没有地方可以找人了,这才来咱们东楼镇试试看。” 大家听钟离说完,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么大的事情众人肯定一时难以消化的完,钟离也不着急,边喝茶边等着大家。 第七章 更进一步 唐建在一旁接着说道:“昨天晚上钟兄弟还跟我提起,自从见到大家和睦相处的一起生活,能安居乐业,感觉这件事情就不好再开口跟大家说了。钟兄弟也不想打破大家安静的生活,再次回到刀口舔血的日子中去。” 过了半晌,大家还是都没人说话,主座上的孙二牛对着一个老人说道;“老吴头,镇里你最有学问,你说说看。” 叫老吴头的老人点点头,手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子,缓缓的说道:“钟离说的不错,这事的确不关咱们东楼镇的事。不过钟离能把详情告诉我们,也正是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来看待,一家人商量事情,只谈事情不涉及其他。从这方面来说,钟离也没必要感到难以启齿。至于说借人组建一支队伍去徐州充充门面,好说服徐州那几位撤下来保存实力,这是个好办法。听钟离这么说,让我感到濠州的五帅有些不地道,或许他们还怀着什么更龌龊的心思也不一定。况且徐州距离濠州这么近,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懂的吗?” 老吴头的话让大家频频点头,感觉老吴头说的很有道理。 老吴头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有可行的办法,如果袖手旁观那么死伤的还是咱们普通百姓,这些人又何辜。” 老吴头转头向钟离说道:“只是有个问题,如果你们去了徐州,那三位将军就是不撤下来怎么办,你们还要跟着他们作战吗?” 钟离回答道:“那倒不会,如果我们陈述完毕,道理也讲透彻了,他们还是不愿意撤下来,我们就带兵回来。” 老吴头问道:“他们不会把你们扣下来,逼着你们跟他们作战吧。”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这时候内讧绝对是取死之道,稍微有带军经验的将军都不会这么做,即便有分歧也得暂时搁置一致对外,等空闲下来再谈分歧。” 老吴头继续问道:“那么你们回来以后,所谓借的这些人如何处置?” 钟离回答道:“咱们百姓有句话说的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等回来以后,这些人可以随意,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想从军的可以从军,一切自愿。” 大家听钟离这么说,纷纷点头表示甚好。 孙二牛对另外一位老人说道:“老石头,你什么想法呢,也说说。” 叫老石头的老人说道:“只有一点,就是大家自愿最好,别强派。” 钟离答道:“这是自然,同时还要把已经成家立业的留下,身有残疾的,有伤的,年纪大的都要留下,不做选择。” 老石头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孙二牛又转头问另外一个老人,说道:“老韩头,你呢?” 老韩头说道:“说的都很周到了,我没什么了。” 孙二牛又对李三他们说道;“你们三位呢,有什么说道没有?如果有就别藏着掖着,都说出来。” 三人互相看了看,李三领头说道:“我看只要自愿就好,剩下的都没什么。”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个不行,我不能把兄弟们都带出去了,让家人在这里整日担惊受怕的过日子,这样的日子也过不好。如果大家日子都过不好,我宁可不带走一人。” 孙二牛又问牛二和潘四:“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二人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可说的了。 孙二牛咳嗽了一声,说道:“那我说说我的一些看法,大家听听看。我相信钟离不会骗我们,也就是说跟着去的人也就是像老吴头说的跟着去充充门面。按照我说只要自愿,谁想去就去,当然岁数大的,身上有病有残疾的可以留下。让镇里的年轻人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这不是坏事,整天在地里刨食过日子,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前些天听老吴头教孩子们读书,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我感觉这话说的很对。咱们镇的人以后也不能整天围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转悠了,咱们镇也应该出一些将才王侯。说的世俗一些,出去的人要是有所成就,一来可以给咱们镇添光增彩,二来也可以护佑一些咱们镇子,三来这些有出息的人也能光宗耀祖。一句话,嗳,我支持镇里年轻力壮的后生们出去,不是借,是主动走出去;这些后生们虽然没什么学问,但都有把子力气,在军中搏杀一番说不定也能博取到一些功名。当然,从军打仗就有死伤,我建议,凡是从镇子走出去的人如果战死,有家眷的镇子来供养一直到去世,有子女的镇子一直养到成人;再者,我们建一个镇子共姓的祠堂,把这些战死的人放到祠堂里,享受咱们镇子世代香火供奉。大家以为如何?” 几位老人听此频频点头说好,李三等人则一个个眼中冒光,大声跟着说好。 钟离没想到本来是借人一用,竟然转变成主动借此机会让镇子里的年轻人走出去,以便有机会成就功名。 唐建对孙二牛老人的高瞻远瞩也是非常敬佩,接口说道;“老人家您说的实在太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有建功立业之雄心壮志才行。” 孙二牛点头继续说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如果没有,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这个决定,让东楼村以后出了许多将领,成了除朱元璋淮西集团以外最大的一个团体,军中关系更是牵连甚深。 大家从早上一直谈到了中午时分,孙二牛问钟离:“事情是不是很紧急,如果不急,就休息几天,慢慢挑选人。” 钟离答道:“已经很紧急了,休息恐怕没空了,来的时候就听说朝廷大军已经开拔,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好说,我担心迟则生变,能快一些就尽量快一些。” 孙二牛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等下吃过午饭了,召集大家到镇子广场集合,集中挑选如何?” 钟离答道:“如此甚好!” 孙二牛又问道:“具体是个什么标准?有残疾好说,年龄上有什么要求吗?” 钟离想了想说道:“年龄上就选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吧,优先没有家室的,尽量让镇子里少一些孤儿寡母的。” 孙二牛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先吃饭,天都不早了。” 众人吃过午饭,孙二牛叫人敲响镇子里的大钟,半个时辰之后,孙二牛带着众人来到镇子广场的台子上。 镇子里的人都来到了广场上,在下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时间场面乱哄哄的热闹的很。 孙二牛叫人敲响悬挂在台子边上的铜罄,一阵明亮的响声过后,喧闹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孙二牛让钟离前面说话,钟离摆摆手请孙二牛来给大家说。有些话让镇子里有威望有影响的老人来说更容易让人信服。 孙二牛前走几步,站到台子前面清了清嗓子,说道:“父老乡亲们,今天召集大家有这么一个事要说,什么事儿呢?是咱们镇子的恩人,哦,也就是钟离,这次回来看望大家,是想招一些人从军,本着自愿的原则报名,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啊,年龄必须达到十八岁,但不能超过四十岁,身体没病没残疾的,优先没有成家立业的。” 孙二牛刚说到此处,底下嗡嗡声四起,孙二牛大声说道:“肃静,肃静,等我说完了,有什么问题再问。”说了两遍,底下说话声没有丝毫减弱,孙二牛让人再次敲响铜罄。 台下的众人听到铜罄声这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孙二牛继续说道:“大家先不要吵吵,等我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话再说,有什么问题再问可好。我接着说啊,这次钟离来招兵,并不是说在咱们这里选上了就可以了,到了军中还有考核,考核不过关的会被送回来,当然如果去了过了一段时间感觉不适应,在期限内可以提出来,也可以无条件回来。不过过了期限就不行了,如果不声响的逃回来,那是要按逃兵处理的,这都是有章程可寻的,这些去了军中自会告诉你们。 剩下我想说的是,本来这次钟离回来招兵是很严格的,后来经过我们商议,条件放宽了一些。有人可能会问了,在家好好的干嘛要去从军呢?是啊,从军就会打仗,打仗就可能死人,而且还不是一两个的死,可能是成千上万的死。可是大家还记得去年的时候我们镇子被朝廷大军围困,如果当时我们镇子里有在军中从军当将领的,他们就会仔细想想敢不敢欺负咱们,而不是让我们一味躲避,在大山里躲那么久;有人也可能会说,有当官的也好啊,是的,如果有当官的也行,不是非要当将军的,但是你们看看朝廷是怎么看咱们汉人的,就是考上了功名也不会出人头地,大的官职都被蒙古贵族占完了,哪有咱们汉人什么事儿。所以现在想有所成就,从军是一条很好的途径。 有的人会问,当兵死了怎么办?这个问题我们也替大家想到了,有家眷的人从军的,人死后家眷由镇子供养到死,有子女的由镇子养到成人;不管是有家眷的还是没有家眷的,只要人没了,都会放到由镇子建造的共姓祠堂里,世代受香火供奉。 有的人可能还会问,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鼓励镇子里的年轻人走出去,去闯荡出一番功业,不用祖祖辈辈只会在地里刨食吃,还不会受地主压迫,更不会受官差欺负,不仅如此,还会给你家人增光,能光宗耀祖,也能为镇子添彩。就说这么多,大家好好想想,现在有问题的可以问了。” 第八章 依依惜别 孙二牛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纷纷举手示意。 孙二牛点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问道:“从军可有饷银吗?” 孙二牛不懂,看了看钟离,钟离前走几步,对着这个年轻人说道:“有饷银的,具体多少,现在无法答你。” 又有人问道:“军中可有假期?” 钟离答道:“这个恐怕不好说,但偶尔回来看看,只要条件允许,应该不是太大的事情。” 又有人问道:“会让当什么兵?比如说步兵,弓箭手,还是骑兵什么的。” 钟离答道:“这个开始会比较统一,先从基础的步兵开始,如果会骑马的,可能开始就从骑兵开始。” 又有人问道:“可以一直跟着您吗?” 钟离答道:“这个恐怕不行,而且我也可能临时有什么事情不在呢?” 总之,众人问的问题五花八门,也说明对从军感兴趣的人不少。 其实孙二牛在讲的时候突出了从军的好处,从军的危险和战争的可怕都略过去了。 经过筛选,钟离定下来了二百多人,其中原来李三他们的队伍很多人想去,都被钟离拦下来了。镇子没有一些从军经验的人护卫着,钟离也不放心,万一来个抢劫的,镇子又会遭受一次苦难,后方平安才可以让这些人在军中没有更多挂念。 钟离召集选定的这些人,告诉他们回家准备好明日一早在广场集合后就会启程,不用带很多什么东西,军中一切都会发放,众人闻听一哄而散。 钟离来到孙二牛的身边,问道:“这些人都登记造册了吗?” 孙二牛答道:“放心吧,这是大事,每个人都清楚的记录下来了,这个名单我会亲自保存,我死了会由下一任镇长保存,世世代代传下去。” 钟离说道:“名单也给我一份,到时候我交给军中登记造册,如果可能尽量让他们别被分散的太开了。” 孙二牛说道:“这是个好主意。”说完,吩咐旁边记录的人再誊抄一份给钟离。 旁边李三、潘四、牛二三人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边说边朝钟离这边看。 钟离早就看到他们几个,刚才一直在忙就没搭理三人,现在空了下来,转头朝他们喊道:“你们别嘀咕了,有什么事儿过来说。” 潘四和牛二推搡着李三磨磨蹭蹭的来到钟离身边,潘四和牛二这次跟着钟离走,只有李三,因为现在已经成家,加上剩下的这些人总要有个有能力带领他们的人在才行,钟离这才让李三留下来。 钟离看的明白,李三肯定是想跟着一起走,但钟离还是想着让他安心的待在镇子里,带领剩下的弟兄们守护着镇子里的乡亲们。 钟离看着一脸不甘心的李三,说道:“李三大哥,刚才跟你说的透彻,你怎么还想跟着去呢?” 李三答道:“镇子里剩下的兄弟们不用谁领着,大家都很自觉的,知道这份安宁来之不易,所以都很尽心,根本不用我留在这里特意带着他们。” 钟离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刚结婚几个月,这时候把你从嫂子身边带走,你考虑过嫂子怎么想吗?” 李三答道:“我在家根本没啥用,除了您说的带着兄弟们这件事外,我在家现在连床都上不了。” 钟离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李三皱着眉答道:“我也不知道,问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就说怕我碰到她的肚子了。” 钟离又问道:“这是多久的事儿了。” 李三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大概半个月了吧,具体的我也不记得,反正时间不长。” 钟离也想不清楚原因何在,倒是潘四在一边说道:“怕不是嫂子有了身孕,担心你睡觉会碰到她的肚子里的孩子。” 潘四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这事儿越想越有可能,钟离见此对李三说:“如果是嫂子有了身孕,那就更不能让你去了。嫂子怀着身孕还担心着你的安危,将来对孩子也不好。这样正好,你就安心的待在家里吧,以后有机会再说。” 见钟离说以后还有机会,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跟钟离纠缠。 钟离见李三还在旁边和潘四他们闲聊,上前说道:“李三大哥,现在嫂子有了身孕,你怎么还在这里闲聊,赶紧回家照顾嫂子才是,日常让嫂子少做些重活,营养也要跟上。” 说完,钟离一拍额头,伸手到腰间的皮兜,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从中抽出一张一千两的交给李三,说道:“这点钱你拿着,买点有营养的东西给嫂子补补身子。” 李三连忙推辞,说道:“不用,不用,水里有鱼,山上有野鸡野兔什么的,足够填补营养了。” 钟离说道:“拿着吧,万一有个急用什么的,到时候临时抓挠可抓不到,即便是你用不到,乡亲们临时有个什么难事需要用钱了就给他们用。” 李三这才接过银票在怀里放好,见钟离没有什么事情能用到他了,这才撒腿往回跑。 钟离看着李三开心的样子,让钟离对平静的生活产生了无比的渴望。 第二天早上,准备要启程了,被选出的人早早的在广场上集合完毕,钟离按照名单又点了一次名,没有遗漏也没有临阵退缩的人。 钟离和孙二牛、李三以及乡亲们告别,招呼一声,由唐建带着开始朝镇外走去,钟离压着粮草在最后。 乡亲们一直送到小桥,钟离不让他们再送,嘱咐了李三多注意镇子安危后,和大家挥手告别。 钟离这次只是自己胡乱的稍微修改了一下容貌,在脸上用锅底灰涂抹均匀,远远看去就是个黑脸汉子,这段时间脸上长出的胡须也没有刮,正好也可以掩盖一二,加上头上带着一顶竹子编织的斗笠,仓促之下看来和本来面貌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这一日末时时分,钟离带着众人来到当初遇到胡大海的山下,突然听得一声唿哨响起,从路边的树林中出来百十来号人,横在路上截住了钟离他们的去路。 拦路的人正是在此等候钟离的胡大海的部下,这次他们聪明了很多,出来的同时还带着路障,路障后是两排步兵,步兵后面是弓箭手,再后面是杂七杂八的手持各种装备的人,总的看来要比上次遇到钟离的时候好了很多。 第九章 合二为一 这次钟离懒得再和他们纠缠,直接拍马向前对着他们说道:“我是钟离,现在回来了,你们当家的胡大海可在?” 领头的人一听是钟离回来了,立马招呼人到山上报信,看来胡大海已经做了安排——让人在路边等候钟离回来。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只听见从树林中传来一个粗豪嗓门的说话声:“可是钟兄弟回来了,可是钟兄弟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胡大海的大嗓门由远及近很快出现在路上,冲着钟离张望了一番,对自己的人怒声说道:“他妈的,是谁在消遣老子;是谁在冒充我兄弟钟离的名字招摇撞骗。” “胡大哥,怎么这些天过得不如意吗?怎么这么大火气?”钟离边说边从马上下来对着胡大海说道。 胡大海见一头戴斗笠脸上有短须的黑脸汉子走向自己,虽然这人看起来不认识,但听声音的确像是先前听到的钟离的声音, 正在迷惑之际,钟离走到胡大海近旁,抱拳低声说道;“胡大哥,为了避免麻烦,我把原来的容貌改了改,所以您现在看到的和我当时的不一样;至于问什么要改容貌,下来我再跟您细说。” 就在胡大海半信半疑之间,钟离向身后队伍招呼一声叫唐建过来。 胡大海和唐建面对面打过交道,由唐建作证应该会很快消除胡大海的疑虑。 很快,唐建骑着马从队伍后面来到队伍前面翻身下马,对钟离说道;“钟兄弟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钟离刚要说话,胡大海一把抓住钟离的手,连声说道:“信了,信了,有唐兄弟在,可以确认是钟兄弟无误了,哈哈哈哈。” 唐建听了个稀里糊涂,钟离对唐建解释道:“唐大哥,胡大哥刚才不信我就是钟离,其实还是我这张脸闹得。” 唐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对胡大海抱拳施礼道:“现在地面上不太平,胡大哥小心点是对的。” 胡大海又握住唐建的手说道:“好,好,还是唐兄弟会说话,我这大老粗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哈哈哈。”说完,胡大海赶紧招呼众人上山。 这时天色将近傍晚,胡大海吩咐一声准备酒宴,顿时整个山寨热闹起来,鸡鸭的叫声,人的喧闹声响成一片。 胡大海带着钟离和唐建来到山寨所谓议事厅——其实也就是一间比较宽大的房屋,桌子是几块宽大的木板拼凑在一起的,椅子是用比较粗大的树墩做成的;估计是长时间的摩擦,桌面和树墩做的椅子显得都有些油亮,特别是桌面,油亮中还可以看到一些剩下的肉羹留在上面。 不一会儿,鸡鸭鱼肉纷纷摆上桌子,肉的种类很多,就是没有蔬菜。 胡大海从外面叫了三个年轻人进来,指着三人向钟离和唐建介绍到:“这是我的三个儿子;这个是老大,叫胡三舍,另外那个叫胡关住,最小的那个是我的养子叫胡德济;你们三个小子,这位是你们的钟叔,旁边的是你们的唐叔,赶紧的,叫人。” 三个年轻人抱拳向钟离和唐建施礼口中称呼钟叔、唐叔。 钟离对胡大海说道:“没事折腾孩子们做什么。”又转头对他们说道:“赶紧坐下一起吃。” 三个年轻人也不客气,一屁股蹲在椅子上每人拿过一块肉就开始低头猛嚼。 胡大海从桌下掏出一个牛头大的黑色瓦罐坛子蹲在桌面上,打开封口泥土,一股浓厚的酒香从罐口飘散开来。 胡大海倒了三碗酒,分出两碗给钟离和唐建,然后端起自己的酒碗说道:“来,钟兄弟、唐兄弟,我先干为敬。”说完,嘴一张一碗酒倒进嘴里,连品尝都没有直接进到胃里。 钟离和唐建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当钟离放下酒碗的时候抬眼一看,只见胡大海的三个儿子怔怔的看着他们,特别是最小的三儿子,口水淌下来都不知道。 老大儿子胡三舍眼里冒着光,喉头不断耸动,不错眼珠的盯着桌面上的黑坛子;老二胡关住张着大嘴愣愣的也瞅着黑坛子。 胡大海正要重新倒酒,见钟离的眼光看着他的三个儿子,胡大海扭头一看,顿时明白了原因。 胡大海口中骂道:“混账东西,看看你们几个的德行,一个个像什么样子;都滚出去,整天不干正事,给老子丢人现眼,滚~” 钟离连忙制止胡大海,说道:“一看这几个孩子就是馋酒了,岁数都不小了,也是可以喝酒的时候了,给他们倒一碗尝尝就是了,何必发火骂他们呢。” 胡大海回答道:“钟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三个混账东西把我藏的酒都偷着喝光了,要不是这一坛我藏在别处,今天我连招待钟兄弟的酒都拿不出来,你说这三个东西可不可气。” 唐建在旁也助兴说道;“胡大哥这是要求太严苛了,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再说了,男人喜欢喝酒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耽误事儿就好。今天咱们重聚也是高兴的日子,就让三个孩子尝尝吧。” 胡大海见钟离和唐建都给自己三个孩子说情,接口说道:“好吧,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今天就给他们尝一碗。”说完转头对着三个儿子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想让老子给你们倒酒吗?” 三人闻听立刻端着碗凑到胡大海的桌边,不用胡大海动手,老大胡三舍端起坛子就往酒碗里倒,满满倒了一碗;然后把坛子交给老二,老二照猫画虎,也倒的满到溜边;老三仗着最小,倒满了以后还端起坛子喝了一口,见胡大海要发火,赶紧把坛子放下。 酒碗太满,端是端不走的,三人蹲下身子,先是喝了一口,然后才端着酒碗回到座位上。 钟离和唐建看的高兴,钟离对胡大海说道:“这三个孩子平时看来的确没少喝,你看看倒酒的稳当劲,还知道端满酒的时候先喝一口,免得撒出去,一看就是好酒之人,哈哈哈。” 胡大海点点头说道:“这点真是随我了,有什么老子有什么小子,也对,是我胡大海的种。” 胡三舍三人充耳不闻,埋头只顾吃喝,胡大海看三个儿子桌上样子不佳,口中呵斥道:“吃饱喝足了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三人闻听,每人从桌上盆子里捞出一块肉,塞到嘴里,双手护着酒碗小跑着出了屋门。 钟离和唐建见此一阵开怀大笑,胡大海也陪着笑了起来。 胡大海又把酒满上,说道:“钟兄弟,唐兄弟,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出发呢?” 钟离答道:“事不宜迟,明早出发如何?都准备好了吗?” 胡大海答道:“都收拾好了,一些破烂杂物就不要了,你说过需要轻装。”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就好,那我们就明天吃过早饭后就出发。” 第十章 事难两全 三人边吃边喝,不时说些趣事佐酒,当唐建说道一个运河上的笑话时,钟离突然想起一件事。 钟离向胡大海问道:“胡大哥,我先前让您去打探徐州方面的情况,现在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胡大海喝了一口酒,说道:“有些大概的消息,听打探回来的人说道,现在朝廷的军队正在清扫徐州外围的州县,一步一步向徐州压缩。” 钟离继续问道:“具体战况如何?” 胡大海摇了摇头说道:“好像不太怎么乐观,朝廷这次组建的军队只有两万左右,徐州的那三位拥兵达十万之众都无法抵挡的住,实在是命该如此。” 钟离又问道:“可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吗?” 胡大海答道:“依照我说,还是他们三人之间不和睦造成的这种局面。听回来报告的人说,三人的地盘各有所属,芝麻李和彭大的靠北,赵君用的地盘主要在徐州南面;现在朝廷大军清扫徐州周围主要是靠东和靠北的州县,这些州县涉及到他们三人各自区域时,只有他们自己所属的人马在抵抗,其他两人的人马都按兵不动,坐等朝廷大军围剿。” 钟离道:“如果我们去徐州把他们的队伍带到濠州,您认为怎么样?” 胡大海想了想说道:“你认为他们守不住徐州?” 唐建在旁边说道:“胡大哥认为他们能守得住徐州吗?” 胡大海答道:“从目前这个态势来看很难守得住,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唐建继续说道:“对呀,既然守不住,就没必要把人白白都丢在徐州了。” 胡大海问道:“如果他们能来徐州,前提条件是什么?” 钟离答道:“没什么条件,只要能撤到徐州,保存实力就行。” 胡大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到濠州以后,他们是独立成军还是被兼并了?” 钟离答道:“这个没有具体的要求,只要能撤下来,他们想并入濠州军就并入其中,如果不想,那就独立成军嘛?” 胡大海说道:“钟兄弟,我认为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不是濠州五帅,你对他们到了濠州后可以随意安排自己带过来的军队的承诺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并且他们未必相信你说的话。” 唐建在旁接口说道:“并不是完全这样,我们去徐州会带着濠州五帅的联名信,邀请他们撤到濠州,只要愿意撤下来,下来的事情都可以商谈。” 胡大海说道:“这也算是个办法,但治标不治本啊,这个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将来会出大问题的。你们知道的,带军最怕令出多门。” 钟离点点头,答道:“胡大哥说的有理,但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个了。只要人在,地方丢了可以重新找回来,如果他们拼死守徐州,人拼光了徐州一样保不住,这个道理他们应该不难理解。” 胡大海说道:“说的没错,但从目前徐州的情势来看,徐州的那三位好像并没有理解这个道理。” 唐建答道:“主要还是私心作祟。” 胡大海哈哈一笑,说道:“唐兄弟说的透彻,可能他们道理都懂,只是到了自己头上就难以保持清醒了;自古名利难以勘破啊!” 胡大海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那什么时候去徐州呢?” 唐建抢过话说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胡大海摇摇头说道:“这个事儿我认为还真不是越快越好。” 钟离和唐建对胡大海的说法感到很迷惑,钟离问道:“胡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胡大海抿了一口酒,咂摸了咂摸嘴,说道:“你们想想,你们去徐州找李、赵、彭,向他们陈述死守徐州的不利因素,说到底,哦,说好听的,那是你们在请求他们撤下来,即便说不是请求,退一步来说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给他们一个面子,邀请他们撤到濠州保存实力,这话没说错吧!” 钟离和唐建点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胡大海接着说道:“所以说,他们在选择是否要撤到濠州占据着主动权,如果说他们同意撤到濠州,但是前提是有条件的,你们当时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吗?我想只要不是濠州五帅,在场的任何人肯定都不敢同意,毕竟你们手中只有一封濠州五帅的联名信;如果他们当场提条件——我敢肯定,即便是当场你们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条件,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们的口头称诺,定会白纸黑字的落在纸面上,让你们签字画押。等他们到了濠州拿着这些条件向五帅要具体落实的时候,两位兄弟想过没有,你们到时候会怎样?;如果要行军令的话,我想领头的脑袋估计就会搬家了。 当然,如果时间允许,徐州和濠州的各位大帅为此进行谈判的话,对你们来说也可以逃过一劫。不过从现在看来,双方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来讨论到濠州各自的得失了。” 胡大海说的让钟离眉头大皱,唐建在一旁则冷汗直流,虽然胡大海说的不一定是最终结果,但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钟离问道:“既然胡大哥想到这个可能性,那肯定有相应的对策了。” 胡大海答道:“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果去徐州这件事非做不可,那我们回去就整兵前去徐州,只是什么时候到徐州要有个讲究。 假如到徐州的时候,徐州并无战事,那徐州的三位肯定会当场提条件要东西,因为是去请求他们到濠州的嘛;如果在徐州被围城,战事正激烈的时候我们带着人匆匆赶到了,那感觉就不一样了,而且这时候不管带多少人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样危机时刻,我们带着人来驰援了,这样面子和情分都给他们了,至于领不领在他们,我们人情是送到了。 这个时候,他们想再提什么明确的要求,他们自己也会掂量掂量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们可以把他们想的再龌龊一些,假如他们就是不要脸皮的还是当场提要求,那么到了濠州以后,不管还提不提要求,我想也不至于太过分了。 退一步说,即便是他们提要求,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时间在这上面和我们掰扯,并且我们也可以推辞说不敢立刻答应他们,只有撤到濠州以后和五帅商量才行,这样说的话他们也不会逼迫着我们当场答应什么,除非他们无所顾忌拼着城破人死还想要提条件,我想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了。 依照我的想法这么去做的话,情势可以逼着徐州的三位尽快做出是否要撤到濠州的决定,同时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带头的人回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钟离仔细考虑着胡大海的话,默默不语。 唐建接口问道:“如果这样做那就比我们及时赶到徐州要死更多的人了!” 胡大海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总不能帮了他们,下来自己还要遭罪吧,那也太没道理了;如果是我,我宁可不去邀请他们撤到濠州来,我也不做那种帮了别人自己还要遭罪的事儿。” 钟离认真思索着胡大海的话,从聊天到现在,胡大海估计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融入到钟离他们这个集体中。 胡大海从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是用你们如何如何,到后来说我们如何如何了,这个不自觉的转变也让钟离感受到了胡大海的真诚。 至于胡大海说的为什么要在徐州战事最关键时候再出发去徐州的道理钟离也明白,现在看来在少死些人和最好的解决办法之间实在难以两全。 胡大海问道:“五帅的联名信具体内容你们知道吗?” 唐建接口说道:“大概意思我知道,说的是当前局势各地红巾军都面临着朝廷的反扑,不应该各自为战,各地红巾军应该联合起来行动;然后就是说朝廷丞相脱脱联合察罕帖木儿招募江苏盐丁组建成联军准备围攻徐州,虽然说李、赵、彭三帅拥兵十万之中,但在战力、后勤、装备等方面都不及联军,特别提到如果一旦粮食不继,李赵彭的大军必然会很快分崩离析;再然后继续说的是在这样的危局之下,不如撤到濠州来,这样两方的人马凑到一起,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胡大海点点头,说道:“你们听听,书信中只是说了当前局势下徐州的人马撤到濠州有利一面,对其他的却一字不提;这封书信要是带给徐州的那三位,嘿嘿——如果是您两位的话,会不会担心自己的人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后,自己的个人安危会怎样?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担心自己被杀,自己的人马被人兼并了。 所以说只要你们拿出书信,他们肯定会想到刚才我说的话,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肯定会提条件有要求,如果没有那就不正常了。” 钟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道:“胡大哥的确是想的周到,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看来胡大哥是粗中有细,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哈。” 胡大海摆摆手说道:“什么粗中有细,粗中有粗的,俺就是个粗人,在江湖上混的久了,吃的亏多了,才不得不多想一些,考虑的周全一些。” 事情都说清楚了,由于明天还要趁早赶路,胡大海就撤了酒宴早些休息。 第一章 情义无价 第二天,一切准备妥当,两队人马加起来有五百人左右,钟离和胡大海在前领队,唐建在后面压阵,呈行军队列朝濠州进发。 这一日队伍过了淮河,濠州城已经在望,突然前面铜号声响起,只见一队人马朝钟离他们快速而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钟离看到为首的正是朱元璋和楚仲月,钟离朝旁边的胡大海简单介绍了一下朱元璋和楚仲月,免得介绍的时候彼此不熟悉让胡大海感到尴尬。 朱元璋很快来到钟离面前,一把带住战马,高声说道:“兄弟辛苦了,为兄特地前来迎接。” 钟离抱拳谢过朱元璋,和楚仲月打过招呼以后,把胡大海介绍给朱元璋:“大哥,这位在路上遇到的胡大哥,胡大哥希望能加入咱们,还请大哥能够收留。” 朱元璋驱马前行几步,拉住胡大海的手说道:“至此危难之际,胡大哥能前来濠州,这份情谊,我朱元璋铭记五内。” 胡大海姿态很低,向朱元璋说道:“不敢,不敢,我们这是在外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恰巧遇到钟兄弟,听说您这里正在招兵买马,这不就扔了脸皮,拜求钟兄弟在您面前说几句好话,希望不要嫌弃我们,可以有机会在朱总管账下效命。”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道:“胡大哥这是太客气了,胡大哥能看得起我朱元璋,我朱元璋焉敢不从,来来来,我们一起进城。”说完,拉过胡大海两骑并排前行。 胡大海感受到了朱元璋的热情,但还是略带坐骑,落后一个马头的距离和朱元璋一起朝濠州城进发。 到了军营,钟离和胡大海呈上队伍的花名册给书记官,剩下的由书记官具体安排。 朱元璋唤来唐建,吩咐他和书记官一起安排好钟离和胡大海带来的队伍,说完便带着钟离和胡大海以及楚仲月朝郭府而去。 天气炎热,下人端上清凉的井水伺候四人洗漱,洗漱后朱元璋招呼大家坐下休息,又叫下人端上备好的卤梅水(类似现在的酸梅汤),众人端起杯子痛饮两口,只觉的一股清凉从喉咙下到胸腔,全身顿觉燥热尽去。 休息片刻后,钟离打开了话题,向朱元璋说道:“大哥,现在各方面的情况如何?” 朱元璋答道:“按照咱们原先预设的计划,进度还是可以的。下面就是让这些人赶紧熟悉队伍和稍加训练就可以出发了。” 钟离继续问道:“马匹可有问题吗?” 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这事儿让楚兄来说吧!” 楚仲月摇头笑道:“我只不过是个送信的,让我讲有摆功之嫌呐。” 朱元璋接口道:“我们大家的确是想听听楚兄如何摆功啊,哈哈哈。” 楚仲月摆摆手,说道:“这事儿很简单,我当日拿着钟兄的书信,直接就去庐州马场了,到了以后开始没见到唐小姐,说是去牧马了,当日未必能回得来,让我等等。马场真的很大,我看不下三万匹马。朱兄,三万匹马啊,抛去老马和幼马,直接可用的也不下万匹。” 楚仲月的话再明显不过,朱元璋听的目中异彩连连,精神颇为激动。 话点到为止,楚仲月继续说道:“我在马场等了两日,才见唐小姐回来;嘿,唐小姐长相英气逼人,要不是一身女儿装扮,我还以为是位清秀俊朗的男人。说话听声音更是软糯俏皮,完全就是一幅江南女儿的样子,但江南女子可没有唐小姐的高挑和清秀。这英姿飒爽的长相和俏皮可爱的声音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感老天造人之神奇。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啊!” 楚仲月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一副沉醉相。 钟离敲敲桌子,说道:“楚兄这番神态,可曾忘了孔小姐吗?” 楚仲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同,不同,大不同啊,二人各有所长,不能同日而语。。。。” 见楚仲月还要再这个话题上延续,钟离插过话说道:“至于唐小姐的容貌之美,楚兄下来可以继续慢慢回忆,见到唐小姐后如何,马可曾给了吗?” 楚仲月见钟离硬打断了他的话,用扇子指着钟离说道:“你呀,你呀,难怪唐小姐生气,现在终于我知道原因了。” 钟离口中咿了一声,说道:“难道唐小姐没有答应吗?” 楚仲月苦笑不得,自己说的意思和钟离领会的完全是两个东西,不由暗叹一口气,说道:“答应是答应了,可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得空要你钟兄亲自去一趟马场赔罪。喏,这是唐小姐给你写的书信,你收好了。” 钟离把书信收好,接口问道:“赔礼之说从何说起。” 楚仲月答道:“唐小姐说拜托你的事情你去做以后,再无消息,让她一直担心到现在;听到你失踪后给他老师去信,还被她老师在书信中斥责了一番,以至于到我去之时都不知道如何给她老师回信。哦,我向她说了你的行踪后,她更是生气。你们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至于怎么化解,就是你的问题了。”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这样的奇女子,她的老师是何人?” 钟离接过话说道:“是宋濂先生;只要答应给马,生不生气是小事情。” 朱元璋惊呼道:“竟然是浙西四贤之一的宋先生,哎呀,真是想不到。” 楚仲月嘿嘿一笑,又看了看朱元璋,说道:“你确信她生不生气是小事儿吗?朱兄你说呢?” 朱元璋啊了一声,说道:“这绝对不是小事,兄弟你要好好安抚一下唐小姐,让她把气消了才是。” 钟离颇为迷惑的说道:“有这么重要的吗?” 朱元璋三人同声说道:“这个非常重要!”说完哈哈大笑。 钟离摇摇头说道:“即便是道歉,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既然唐小姐给了马,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就减少了一个障碍。” 楚仲月接过话说道;“不过,唐小姐只给了五百匹战马,剩下的需要你亲自去才给,这点你要考虑到了。” 钟离奇道:“竟有这事儿?”钟离看向朱元璋,向朱元璋询问道。 朱元璋答道:“的确如此,楚兄带回来的只有五百匹战马,而且这五百匹是唐小姐免费送的,这人情可大了。我恐怕是还不了,只有拜托给兄弟了。” 钟离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只能去五百人了。” 朱元璋答道:“楚兄回来后,我们初步聊了聊,去徐州带的人马五百和一千实际差别不大。可以明确的是我们去不是作战的,所以也不差这五百人。而且学会骑马也需要时间,我已经着手安排人开始训练,再从你带回的队伍中挑选出一二百人就可以了。” 说到此处,钟离问道:“大哥计划什么时候出发?” 朱元璋答道:“不是说好了,你们回来了我们立刻整队出发吗?哦,你是担心这些人骑术差难以驾驭战马吧,这个你放心,这次唐小姐给的多是性情温厚的母马。楚兄跟唐小姐谈到了这些人骑术需要练习,烈马一时恐怕不好掌握;唐小姐特意吩咐人送的母马,你也知道一匹母马甚至要比一匹训练好的战马更宝贵,何况这些马正值壮年,将来可以生更多的马,听楚兄说唐小姐把我们没想到的都考虑到了。所以我才说这份人情太大了,甚至让我有些惶恐。” 钟离说道:“唐小姐的事情下来我单独去一趟马场就好了,这个好说;我现在对我们什么时候去徐州和胡大哥有过一些交谈,胡大哥对此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我听后感觉很有道理。不妨让胡大哥再说说。” 开始朱元璋对钟离带回来的胡大海这些所谓土匪并不以为然,众人交谈很久也没有特别关注到胡大海,现在钟离说对去徐州有了其他想法,并且还是他带来的这个相貌看起来颇为粗狂的人提出来的,而且还让钟离认为胡大海说的很有道理,这让朱元璋对胡大海颇为好奇。 朱元璋抱拳向胡大海说道:“胡兄勿怪,我们兄弟说的热闹,冷落胡兄了。刚才听我兄弟说的意思,现在尽快去徐州并不合适,是这个意思吗?” 胡大海站起身来,抱拳施礼到:“劳朱总管下问,是前几天和钟兄弟唐兄弟一起喝酒的时候听说我们回到濠州就立刻动手去徐州,对此有些粗浅的看法和钟兄弟唐兄弟交流了一下,不敢对朱总管先前制定的方略妄作评论。” 朱元璋压压手示意胡大海坐下说话,向胡大海说道:“胡兄不要客气,大家都是兄弟,而且此去徐州关系到徐州的兵马能否尽快退到濠州,此等大事由不得我们客套,胡兄有什么想法还请知无不言。我朱元璋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先前定下的方略如果有不完善的地方,胡兄能看出来自然是好事,胡兄万万不可推脱,还请坦言相告。” 钟离在旁说道:“胡大哥不用过于谨慎,我认为当初在山寨您说的是很有道理的,而且你说会比我说的更有逻辑,所以还是由您来说更好。” 第二章 小心行事 胡大海知道这是钟离在向朱元璋引荐自己,心中很是感动,抱拳向朱元璋说道:“只是我个人的一点不成熟想法,既然朱总管垂询,我定会知无不言。” 胡大海顿了顿,组织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我曾问过钟兄弟,钟兄弟明言驰援徐州是一定要做的事。个人愚见,既然驰援徐州已成定局,那么不宜马上执行此计划。” 朱元璋示意胡大海继续,楚仲月也露出认真聆听的神色。 胡大海说道:“我听钟兄弟说我们这次驰援徐州并不是直接派大军直接驰援,而是希望徐州的李、赵、彭保存实力,把兵力撤到濠州来,不和朝廷军队硬碰硬的来;但我认为李、赵、彭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无法抵御朝廷的大军,别的不说就凭最近朝廷军队扫荡徐州周边州县就能看到结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座徐州城,断无可以坚持下去的可能。所以说他们现在所谓的坚持也可能是在等机会,是等着我们上门请他们撤下来也不一定。” 朱元璋和楚仲月点点头表示同意,人心深如海,不能一味只朝好的方面想。 胡大海见朱元璋点头,继续说道:“所以说,如果我们带着濠州五帅的书信现在去驰援徐州,他们当场提出要求怎么办;如果我们当场答应,并签字画押表示同意,回来后五帅不同意怎么办,如果按军令从事怎么办?如果我们当场不答应,把他们的要求送回濠州让五帅决定,五帅书信中说的很明白,既然书信中这些事情都没说,不一定说明五帅没有考虑到。如果贸然把这些要求送回到濠州,那么至五帅于何地?总之,我认为如果五帅不去徐州,这件事情无论谁去都不好处理,当时答应不行,送回来也不行。 如果朱总管现在向郭帅请益,我担心的是郭帅有苦衷也不能明言,既便是向朱总管坦言相告,那么徐州我们还去不去?” 朱元璋沉默不言,楚仲月在旁问道:“是不是我们把他们想的太复杂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要求呢,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或者有人愿意接收他们呢?” 胡大海朝楚仲月抱拳说道:“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人性贪婪啊,假如啊,我说的假如,徐州的三位就当场提出要求了,我们得有个应对之策吧。” 楚仲月还想反问胡大海,朱元璋在旁说道:“楚兄不用怀疑了,胡兄弟说的没错,不管对方会不会提条件,我们得有应对之策。而且我也不能再就此事去问岳父,前面都说了,五帅已经有过决定,出联名书信让我们带人去徐州驰援,劝说李、彭、赵保存实力,撤到濠州,以图后事。胡兄弟既然说现在不合时宜,那什么时候去更为恰当呢?” 胡大海答道:“既然五帅的态度已经明确,的确不适合再为此事去请益五帅。说明白些就是徐州的三位大帅撤离是有条件的,那么我们到徐州的时机要恰当一些,最好是让徐州的三位大帅没有时间提条件或者是提了条件我们无法在最短时间内给予答复,而当时情景有不能等人。因此,我的个人观点是在徐州城吃紧的时候出发,或者徐州主动向我们请援的时候出发。” 楚仲月问道:“这样的话,会比之前会多死亡很多人了?” 胡大海答道;“这个问题唐建兄弟也有问过,我的回答是这么没办法的事情,锦上添花总没有雪中送炭给人的感觉更好。” 楚仲月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如果这个方法被朱元璋采纳,那就会多死更多的人。 钟离说道:“刚开始听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我也心里很不舒服。为将者不能感情行事,看来我也注定成不了什么大将军。但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不得不承认,胡大哥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们的出发点是在朝廷联合大地主反攻各地红巾军的情况下,最大程度保存实力。只要他们答应撤下来,那么我们最大的目的就实现了;至于说他们提的条件要求,就让五帅和他们打商量好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是啊,事情总是自古难两全。只要能实现我们的目的,其他的以后再说。” 楚仲月说道:“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去做,恐怕以后朱兄在濠州的日子会不好过,无形之中你给两边都填了不少麻烦。” 朱元璋说道:“人生就是个选择的过程,总得有些取舍才行。为了将来,这次这个麻烦我背了。” 钟离问道:“这么说大哥同意胡大哥的说法了?” 朱元璋点点头,答道:“是的,我也认为胡大哥的想法很有道理。上杆子的不是买卖,既然我们要达成目标,但也不能把自己陷入到其中;徐州主事的是三个大帅,濠州是五个,三比五,就让他们去打擂台吧。” 钟离问道:“那这个节点的时机如何把握?” 楚仲月答道:“总得要到徐州吃紧的时候才合适宜。” 朱元璋问道:“徐州吃紧的标准如何判断?” 楚仲月沉吟一下说道:“就以徐州被围困一两天为准如何?” 钟离问道:“他们能支持的住吗?千万别在我们刚到他们就弃城而逃,那样的话,我们这五百人就真的成渣土了,乱军之下,什么情况都有发生。” 朱元璋答道:“应该不至于,现在反馈回来的情况是他们也在逐步收缩,把主要兵力集中到徐州城内防守。” 钟离继续问道:“他们的粮草备用情况如何?没有粮草一切都是空谈,别说坚守,自溃都是正常的。” 朱元璋答道:“这个不至于,徐州筹粮并不难,朝廷漕运被他们截断,原来运往大都的粮食,盐铁都被他们截留下来,漕运关系到大都用粮安危,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要全力打通徐州的原因,加上徐州周边就是产粮区,粮草不是问题。” 楚仲月说道:“如果粮草没问题,那就看他们坚守徐州的决心如何了,这时候可千万不再为了各自地盘争利益了,同仇敌忾抵御朝廷大军的围攻才是上策。” 胡大海接口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州抵抗的越厉害,杀伤朝廷军队越多,对濠州的压力越大。” 朱元璋问道:“这话怎么说?” 胡大海答道:“大家知道在刘福通击败也先帖木儿的三十万朝廷精锐阿速军后,也先帖木儿仅带着一万多人回到大都。听说当时皇帝气的怒不可遏,朝廷仅有的三十万精锐,也让先帖木儿弄了个抵掉,当场就想立刻斩杀也先帖木儿,后来是他哥哥丞相脱脱力保,承诺即便是没有朝廷大军也可以把红巾军的反叛压下去,因为皇帝登基脱脱帮了大忙,加上脱脱的承诺,也先帖木儿这才逃过一劫,还让脱脱把他放在了御史大夫的位置上,如此庸才大败之后还能居此高位,由此可见朝廷气数已尽矣。也正因为如此,徐州抵抗的越厉害,无形之中对脱脱承诺皇帝尽快剿灭掉红巾军的压力也就越大,原先濠州在几只红巾军的夹缝中平稳发展,一旦徐州城破这样的平稳日子恐怕就没有了;徐州城破濠州北面相当于城门大开,濠州被直接推到了面对朝廷大军围剿的最前面,濠州城来自北面的压力会很大。” 楚仲月答道:“不管徐州抵抗的厉不厉害,徐州将来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就凭这么多支红巾军,丞相脱脱单独拿徐州开刀就能看得出来,当然徐州截断了漕运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在说明徐州地理位置重要的同时,脱脱估计还想拿徐州立威来震慑各路红巾军。” 胡大海点点头说道:“楚兄弟说的颇有道理。” 钟离问道:“大哥怎么不说说您去刘福通哪里的情况如何?” 朱元璋听此脸色一沉,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庞立刻沉了下来,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回来的时候跟楚兄说了一下面见刘福通的结果。我之所以不想提及,是面见刘福通的结果实在是令我生气。刘福通看信后说道,北伐已经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无法再行更改,还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他们认为河南的察罕帖木儿就是一个大地主而已,而且他现在的重心在帮着脱脱收徐州,对他们这支红巾军没有威胁;并且刘福通还说只要兵至腹里,也会让脱脱和察罕帖木儿无暇顾及河南本地,可以吸引他们更多兵力到腹里地区,甚至防御大都,所以对于我们的顾虑完全不放在心里;至于他影响力越大将来越难看这点是无法摆到面上来说的,我有心私下想谈,刘福通自认为没什么好隐瞒诸将的,所以这点也就无法明说了;就这样我看刘福通不接受建议,我就趁早回来准备咱们的谋划方案了。” 钟离说道:“那就这样决定下来,我们在徐州被围第二天的时候到达徐州城,这些天正好留出时间加紧训练这些士兵。” 胡大海说道:“如果加上刘福通北伐这个因素,我认为将来一段时间濠州城反而没有什么太大危机了?” 钟离问道:“没有太大危机了?” 胡大海答道:“钟兄弟稍安,我听的明白,刚才大家讲的是在当前情况下如何积极应对朝廷和地方地主组建的武装反扑。大家说的是战略层面的,我也认同这个方略是对的,只是我担心我们低估了各方面红巾军的野心,也高估了他们的凝聚力。不是我看轻咱们濠州红巾军,我们濠州红巾军现在并没有这个号召力可以凝聚起各地红巾军的力量;如果是刘福通想这么做,还真说不定能做成,但现在他一门心思北伐,所以对朱总管的建议就弃如敝履了。 而刘福通北伐,脱脱的注意力自然会放到刘福通身上,毕竟腹里地区的安危直接关系到大都;即便是脱脱自己不当回事,朝廷也会逼着脱脱回防腹里和大都,到时候自然就无暇再顾及濠州了,濠州北面直接面临的威胁也就可以解除了,所以我才说刘福通北伐使得濠州没有什么危机了。” 钟离听胡大海说濠州将来短时间内不会直接面对朝廷的攻击,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钟离心中又想到一层,那就是刘福通拼力北伐的这个决定白莲教在其中有没有推波助澜。 钟离和朱元璋、楚仲月对了一下眼神,三人都同时想到了白莲教的圣女。 朱元璋说道:“既然刘福通毅然决定北伐,我们就无法阻拦了,我们的重心还是放在徐州方面。” 钟离对朱元璋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些天对情报的收集就很重要了,大哥这方面可以需要我做什么吗?” 朱元璋答道:“这方面你就放心吧,我放出去差不多五十人的间侯队伍,每天都有消息不断传来;清楚把握徐州方面的情况不成问题,如果真的需要兄弟出马我不会客气的,到时候再请兄弟大驾就是。”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跟我还客气干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对你我自是不会客气的,不然你姐姐也饶不了我。哦,对了,说到你姐姐,抽空你的去请个安的好,这些天听不到你的消息,你姐姐整体在我耳边唠叨你。” 钟离答道:“好吧,我等会儿就去向姐姐问安。” 第三章 贵人是谁 楚仲月摸着下巴,如有所思的说道:“我在想或许郭帅早就想到了这些,说不定郭帅答应让朱兄独立成军就是化解之法,应该没错,这还真是个神来之笔;哈哈哈,其将来如何说不定郭帅都想不到!” 朱元璋听的有些迷惑,楚仲月神秘一笑,说道:“朱兄可能有些疑虑,我也是把这些事情勾连起来偶有所得。” 朱元璋挑了挑眉,说道:“哦?既然如此,那我要向楚兄弟请教一二了?” 楚仲月不答反问道:“朱兄以为成大事者必备条件是什么?” 朱元璋挺身道:“我以为机遇、人、钱财,缺一不可。” 楚仲月点点头说道:“朱兄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 朱元璋惊讶的哦了一声,对楚仲月抱抱拳说道:“还请楚兄明言?” 楚仲月微微一笑,说道:“窃以为就一个字可以概括,这个字就是人,或者两个字贵人。” 朱元璋问道:“人?就这么简单?” 楚仲月答道:“简单吗?其实未必,自己的贵人有时候自己都未必能知道,或许和自己擦肩而过都未可知!这么说吧,朱兄以为自己的贵人是谁?” 楚仲月的话让朱元璋眉头大皱,明眼人都知道朱元璋先前是到处吃饭乞讨的乞丐,后来到皇觉寺出家当了和尚,再后来寺庙都维持不下去了,又出来乞讨,偶然遇到从老家出来的汤和带着朱元璋到郭子兴的队伍来,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从自己的人生经历来看,毫无疑问郭子兴就是自己的贵人,但听楚仲月的话明显不是指郭子兴,否则楚仲月也不会这么问了。 朱元璋皱着眉思量楚仲月话的意思,朱元璋不讨厌楚仲月,甚至还有些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救过钟离,而且楚仲月还帮了自己很多忙,说的很多见解对朱元璋也大有帮助;再加上楚仲月是佛门掌教的亲传俗家弟子,自己也曾出家做过和尚这层关系,朱元璋不认为楚仲月说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应该就是直接字面的意思。 朱元璋思索良久毫无结果,向楚仲月问道:“听楚兄的意思,我的贵人楚兄并不认为是我岳父了?并且我的贵人楚兄认为已经出现了?” 楚仲月点点头,答道:“确实如此。郭帅算是朱兄的领路人;贵人嘛,不客气的说郭帅还到不了这个层级。” 朱元璋答道:“如果这么说,我就猜不出来了,还请楚兄弟为我解惑。” 楚仲月没有直接回答朱元璋的问题,反问道:“先说句旁的,朱兄认为胡兄如何?” 朱元璋答道:“说实话,在胡兄说徐州不宜早去之前,我对胡兄的印象就是来投奔我的一个普通人,除此之外没有特别印象——这么说还请胡兄不要见怪,一个人的价值有所体现才能让对方产生深刻的记忆。” 胡大海摆手表示的确如此,自己并不在意。 朱元璋继续说道:“自从听到胡兄对徐州的分析以后,我知道我看的片面了,胡兄的大局观和战略眼光我不及也。” 楚仲月说道:“那朱兄认为胡兄值得信赖了吗?” 朱元璋答道:“这是自然,胡兄能如此坦诚说出徐州的判断,让我避开了危险,就凭这点就是我朱元璋值得信赖的人。” 楚仲月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不过朱兄不会认为我说朱兄的贵人是胡兄吧。” 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自然,我从未想到过胡兄会是我的贵人。” 楚仲月说道:“那就是了,所以说朱兄的贵人还是应了那句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元璋微微一愣,很明显楚仲月说了贵人不是胡大海,而且他和胡大海之前也没见过,更没接触过,从今天相识后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既然不是胡大海,那自然就是钟离了。 朱元璋想不明白,钟离是帮了自己不少忙,也给自己提供了很多有建设性的建议,这还是看在自己妻子和老乡的关系上才这么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钟离并不是因为自己才尽力帮忙的。 楚仲月说钟离是自己的贵人,朱元璋从内心而言不愿意认同,但基于钟离和自己的关系,也不能明言说出来,但心中不由对楚仲月的冒失有些不满,内心把楚仲月看轻了几分。 楚仲月见朱元璋沉吟不语,说道:“或许朱兄以为我在胡言乱语,说话不分场合,不看时宜;不瞒朱兄,这话是我深思熟虑过后才说出来的;其实自从我知道您和嫂子与钟离关系,再加上今天想通郭帅为什么让你独领一军,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我才推测出来的。这点你的岳父郭帅或许早已经看出来了只是没有对你明言,而是通过让你独领一军暗中给你助力,所以我才说你的贵人不是你的岳父,而是钟离。” 钟离在一旁听着说话,也好奇楚仲月说的到底谁是朱元璋的贵人,但万万没想到楚仲月说的是自己。 楚仲月接着说道:“既然我说了根据前提条件推断出朱兄的贵人是钟离,那我肯定有我的逻辑。刚才我问朱兄一个人成功的必要条件是什么,朱兄回答是机遇、人、钱财;为什么我说虽不中亦不远,我是这么认为的,机遇是大势,或者说是天机,是在这样的前提向让你遇到一个能帮助自己一飞冲天的人;这样的大势现在有了,天下大乱,朝廷腐败不堪,民不聊生,瘟疫横行,天灾不断等等这些都是历代王朝更迭的诱因,也是天下大势,也就是说朱兄有了这个机遇,而郭帅给了您独领一军的权利,就是帮朱兄抓住了这个大势。 大势有了,朱兄也抓住了,剩下的就是人和钱,这里的人不一定就是指贵人自己,也可以是通过贵人能够认识很多有用的人为自己所用,比如刚才提到唐小姐的老师宋濂宋先生,哦,还有丞相脱脱的老师吴直方吴先生,这些都是一代大儒,其门生故吏可以说遍布天下,通过贵人能认识这些人是不是人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军中人才,这个就不用我细说了吧,你身在军中应该有更多的体会;至于钱财就更好说了,能直接支持朱兄来壮大自己的事业,你认为这些条件钟兄弟没有吗?不说别的,就说这些战马,一匹战马按五十两白银计算,五百匹就是两万五千两,更何况钟兄手里还握有道门的宝藏;这些因素加起来,我说钟兄是朱兄的贵人,朱兄以为如何?” 楚仲月之所以说的这么坦白,关键还是郭子兴答应朱元璋可以独领一军。楚仲月可以断定钟离和自己刚来濠州的时候和马秀英说的话,马秀英告诉了郭子兴或者说告诉了一部分,而郭子兴通过马秀英告诉自己的话中判断出朱元璋的机会来了,至于他朱元璋能不能抓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因此,郭子兴小小的推了一把朱元璋,让他可以独立领一军,这相当于把朱元璋放到了和他儿子以及妻弟平等的位置上看待了;至于郭子兴为什么不把机会留个他的儿子,郭子兴也肯定知道,钟离之所以帮濠州那是看马秀英的面子,而不是看他郭子兴面子,更别说他的儿子了。 今天楚仲月之所以这么坦白,当着钟离的面告诉朱元璋钟离是他的贵人也是有考虑的:一来是种个善因;二来是也不希望朱元璋真的错过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楚仲月也发现朱元璋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还没遇到机会而已;三来楚仲月和钟离关系不错,楚仲月对孔克扬一直念念不忘,而孔克扬又和钟离关系很近,以后追求孔克扬说不定还要借助钟离;第四钟离看似没有追求和远大抱负,但他的人脉网络实在厉害,而且还是钟离在不经意间就串联起来一张大网,这网中涵盖了各个方面的重要人物,只是钟离自己都没意识到罢了,这是应了那句话旁观者清!。 朱元璋听的怔怔发愣,钟离听的稀里糊涂,胡大海心中则是震惊不已,不经意间自己知道了朱元璋和钟离这么多秘密。 胡大海知道,从今后自己算是紧紧绑在了朱元璋的这个战车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自己稍有异心和机密泄露,定会遭受到朱元璋最猛烈最无情的打击。 想到这里,胡大海起身抱拳施礼道:“胡大海恭祝朱总管得此贵人助力,从今后我胡大海对朱总管定死命相随。” 朱元璋笑着握住胡大海的手说道:“我这脑子还晕着呢,不过能得胡大哥鼎力相助,我朱元璋铭记五内,现在我不敢向胡大哥保证什么,若日后略有小成,定不负胡大哥的倾心相助。” 胡大海连称不敢,朱元璋的话也让胡大海安下心来,也说明朱元璋也认同了楚仲月的话,钟离就是朱元璋的贵人,至于朱元璋将来如何,很大程度也要看他的努力。 楚仲月看着钟离说道:“怎么样,钟兄,我的推理判断如何。” 钟离摇头苦笑道:“楚兄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从没想过这么多,也没想过这么长远,更没想过是谁的贵人。最终我将去埋葬何先生的小谷陪先生,只是不小心闯入这纷乱的俗事当中脱身不得,不免又多了些牵挂。” 楚仲月说道:“钟兄说的愿望自然是美好的,只是钟兄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吧,否则当初钟兄就不会从小谷中出来踏入世间了。其实我认为钟兄大可不必纠结于此,只要追随本心即可;拿我来说,我是佛门掌教的亲传俗家弟子,但我师父从没传授过我任何佛法,也没要求我信奉佛祖,他老人家更多的是让我遵循本心,通过亲身体验来验证自己的所想所悟。” 朱元璋接口说道:“善哉,善哉,大师说的透彻。” 朱元璋转头对钟离说道:“兄弟也不必烦恼,正如楚兄所言,遵循本心即可;至于我能走多远,看天意就是。”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不信佛教,但佛家说人生只不过是一场修行;我也不信道教,但道家说心随自然;我不信儒教,但儒家说不偏不倚为之中庸,而我认为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遵循本心吧,心里认为是对的就是可尝试做的。” 楚仲月接话道:“钟兄说的很是玄奥,若研究下去说不定是门大学问。” 钟离哈哈一笑说道:“我随口一说而已,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的具体所指,难道竟然让楚兄有所感应吗?” 朱元璋也接口说道:“的确如楚兄所言,我也有所感,只是现在还是混沌状态,有朝一日能顿悟,我也可以开宗立派了,哈哈哈哈。” 楚仲月笑道:“朱兄现在就不要想钟兄的话了,既然朱兄想有所为那提前该做的功课也得提前做做了。” 朱元璋道:“正当如此!” 第四章 势必东行 四人从回到濠州一直聊到傍晚时分,要不是马秀英过来四人还会继续下去。 马秀英嗔怪的对钟离说道:“你这回来了,也不晓得告诉我一声,亏得我一直为你担心;要不是看到唐建回来,我还不知道你早已经回来了;好吧,既然做弟弟的不知道看望我这个姐姐,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就主动来看看你这个弟弟吧。” 钟离站起身来,向马秀英施礼道:“姐姐勿怪,我答应大哥我们谈完了就去探望姐姐的。只是没想到姐姐提前过来了。” 朱元璋接口道:“秀英,这点我可以作证的,兄弟的确说来着,特别是我还提醒了他呢!” 马秀英抿嘴一笑,说道:“懒得理你们,只是你们都不饿吗?也不看看外面是什么时辰了!” 马秀英不说还好,一说到饿不饿,众人顿时腹内长鸣,由于一直喝卤梅水,梅水的酸甜短暂压制住了饥饿感,马秀英这一说大家才觉得饥饿难耐。 朱元璋连声说抱歉,叫马秀英赶紧安排饭食边吃边谈。 马秀英说道:“早就备下了,下人们听你吩咐过不叫不要打扰,一直等到我过来才告诉我说都还没吃饭;也真是的,吃了饭再说不一样吗!” 马秀英说着话,外面的饭食流水般的送上来,满满摆了一桌,酒也上了几坛子。 马秀英知道他们还有事情要说,也没久留,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后带上房门出去了。 估计是饿坏了,饭桌上没人说话,大家只是闷头吃饭,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这才陆续放下了筷子。 朱元璋吩咐人撤掉酒席,上了茶,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喝茶消食。 哒哒哒,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朱元璋皱眉说道:“谁呀,不是说不让打扰吗?” 门外传来唐建的说话声:“朱总管,汤和求见!” 朱元璋哦了一声,答道:“让他进来吧!”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一个七尺高的汉子,面白无须,神色沉稳,举止洒脱。 朱元璋站起身来,问道:“汤大哥前来可是有事?” 汤和点点头答道:“的确有事找你。”说完,眼睛扫了一下屋内之人。 朱元璋看的明白,绕过桌子走到汤和面前,说道:“汤大哥有什么事直言就是,屋内之人都不是外人。” 汤和闻听点点表示知道了朱元璋的意思,对朱元璋说道:“听说你要带人驰援徐州?” 朱元璋答道:“的确如此!” 汤和接口道:“我想跟着你去。” 朱元璋皱眉,说道:“汤大哥,你的隶属不在我这里,我无权对你进行调动啊!” 汤和答道:“我知道,我是想跟你去,在那样的危机环境下,也好有个照应。” 朱元璋哈哈一下,说道;“汤大哥如果担心这点,你大可放心。”说完一指坐上的三人道:“看见没有,他们都是高手,我的安危你大可放心就是。” 汤和说道:“军阵之中,是不是高手不是主要的,如何最大程度发挥出军队的作用才是关键。” 朱元璋沉吟一下,说道:“这样吧,汤大哥,如果我岳父同意你临时过来帮我,你就过来。明日我会向岳父汇报此事,你等我消息可好?” 汤和点头表示应允,对朱元璋说道:“今日在操场看唐建兄弟训练他们,有几次刺头特别是一个叫胡三舍的不好管,我平时没事可以过去帮着唐建兄弟训训他们;军中令行禁止的基本条令都不遵守,那就该让他们吃吃苦头了。” 朱元璋答道:“这都是小事,你和唐建商量就好。” 汤和事情说完了也不停留和朱元璋告别后转身出了屋门。 胡大海听说自己儿子在训练中不听军令领头闹事,再也坐不住了。 其实向朱元璋说明刚才汤和说的人是他的大儿子,向朱元璋告罪一声去看看胡三舍,朱元璋也没挽留,嘱咐胡大海不要过分苛责胡三舍,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胡大海点头答应,向朱元璋施礼后离去。 朱元璋回到座位上,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带着几十人的时候,感觉带一支队伍不难,不外乎就是把几十人的规模放大多少倍而已,该怎么管还是怎么管;现在看来里面的差别太大了,整天各种事儿;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你看吧,不一定还有多少事儿等着我呢。” 楚仲月笑道:“这方面你就以苦作乐吧,很多事儿我和钟离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或者帮帮忙都没问题,具体决断上和事物上的事儿,我们可代替不了你。并且不单是当前的事儿,还要操心将来的,有你忙活的了。”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既然要走这条路,那就咬着牙也要走下去了。对了,楚兄你刚才说将来的事情,现在就要规划吗?需要规划多久的呢?” 楚仲月呀了一声说道:“朱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呀!” 钟离接口道:“楚兄说的是有道理的,虽然是随口一说;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计划不到位,实施的时候也可能是杂乱无章的,实施效果就更别说了。” 楚仲月说道:“你说的是。朱兄啊!我和钟离就相当于你的半个军师,还是免费的,现在朱兄有什么规划需要咨询我们两位军师的吗?哈哈哈~” 朱元璋也陪着两人笑起来,等笑声停下来接着说道:“还真是有些麻烦的地方想听听你们两位的想法。” 楚仲月挺直身子说道:“朱兄你这是就坡下驴呀,刚说到这里你就有想法了吗?” 朱元璋说道:“不是现在有的,是当初岳父答应我可以独立成军的时候就有的。” 楚仲月哦了一声,说道:“具体是什么事情让朱兄如此忧虑呢?”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其实就是人和钱粮的问题,钱粮的问题暂时不用太操心,岳父支援了我一些,人呢现在也有千数来号人了,现在有点头疼的是和人相配套的东西比较挠头。” 钟离奇道:“和人相配套怎么理解。” 楚仲月在旁说道:“钟兄怎么糊涂了,一个士兵得有盔甲吧、得有刀枪工具吧,如果要起兵,得有马匹吧。这不都是和人相关的吗?” 钟离向朱元璋问道:“现在这些都欠缺吗?” 朱元璋答道:“马匹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五百匹马组建一支骑兵,比我岳父和其他四帅的骑兵都多。现在主要缺的是盔甲、刀具,从某种程度来说缺少钢铁。” 钟离挠挠头,想了一遍头脑中自己认识的人,好像没人做的事情和这方面相关的,于是说道:“这个还真是个问题了。楚兄可曾认识一些这方面的人吗?” 楚仲月闭着眼睛用扇柄慢慢敲着额头,嘴里嘟囔着说道:“我想想,我想想啊~” 突然,楚仲月用扇子一拍手心,说道:“我还真想起一人来。” 朱元璋和钟离顿时精神大震,聚精会神的看着楚仲月;楚仲月见状对钟离说道:“钟兄,,此人你也认识啊,而且你们还很熟悉的。” 钟离皱着眉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对楚仲月说道:“谁啊,我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有这样一个人啊?” 楚仲月说道:“钟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想看钢铁盐茶那都是朝廷专营的,要想做和钢铁相关生意的,还能是谁呢?” 钟离手指在桌面上哒哒的敲着,脑子里快速按照楚仲月说的条件搜索自己熟悉的人,发现还是无法想出来楚仲月说的是谁。 钟离摇摇头说道:“还是想不出楚兄说的是谁!” 楚仲月哎呀一声说道:“你怎么忘了东边那为了,再给你提示一下高丽人!” 钟离恍如大悟,朱元璋见钟离想起来了也放松了神色,钟离说道;“你是说的高丽的洪彦博和赵日新他们吧。” 楚仲月反问道:“你怎么把最重要的人忘了,在大都吃饭的时候,你和我同桌要送谁来着。” 钟离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把旁边聚精会神听的朱元璋吓了一跳,只听钟离说道:“楚兄说的可是高丽的恭愍王王祺。” 楚仲月点点头说道:“然也!” 朱元璋在旁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当听说钟离居然和高丽王都很是熟稔,心中立刻涌起滔天巨浪,甚至联想到更多种可能性,眼神也跟着炽热起来。 楚仲月看到朱元璋的神色,对朱元璋说道:“朱兄以为如何!?” 朱元璋激动的两手相握,对楚仲月说道;“今天让我吃惊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没有想到。” 钟离一直沉浸在和王祺如何沟通这件事上,对两人刚才的交谈充耳不闻;钟离思索半晌,对朱元璋和楚仲月说道;“我倒是听王祺说过,当年他驻大都的时候,负责的就是高丽和朝廷的生意往来,问题是他会不会愿意卖给咱们红巾军呢?” 朱元璋也急忙接口问道:“高丽这个恭愍王会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卖给我们吗?” 楚仲月答道:“这个现在不好说,但这条路子是可以试试的,除此之外除非直接攻占朝廷的镔铁局,他们负责朝廷军队的兵器制作。” 朱元璋说道:“攻占镔铁局这个事情现在不可能实现,我也觉得高丽这条路子可以试试。” 钟离见两人都认为从高丽直接购买兵器装备可行,于是说道;“既然你们都认为可行,那我抽空就去趟高丽试试。” 朱元璋听此顿时喜形于色。 第五章 驰援徐州 接下来朱元璋主要精力放在了训练士兵身上,特别是这五百骑兵,优先配给了全套盔甲、弓箭、刀具等,可以说除了内衣,朱元璋把他们彻底武装起来。 期望越大,训练越严格,朱元璋命令必须令行禁止,初犯者鞭二十,再犯者斩。开始的时候大家对军令要求都认为无所谓的,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不会杀人,等朱元璋真的斩了三名再犯的人后,大家才意识到再不认真执行军令也有可能被砍掉脑袋,自此后,整支军队精神面貌顿时一新,守军令听指挥成为这支新军的共同认知。 八月底的时候,濠州正在雨季,经常是一阵雨之后太阳开始暴晒,地上的水汽蒸腾到空中凝聚不散,形成了闷热潮湿的天气,全身好像被一团湿热的气体包围着,正常情况下人在外面连呼吸都感觉难受,更别说还要坚持训练了。 这时的训练场上,这支千人队全身着装,个个顶盔挂甲,纹丝不动的呈立正姿态。汗水如雨一般的从脸上不断落下,没人敢动分毫,甚至汗水流入眼中,也努力的睁大眼睛不敢妄动。 十来个执法官拎着鞭子不停的在各队巡视,只要稍有妄动二话不说上去就抽,哪里动弹就抽哪里。 朱元璋、钟离、楚仲月站在台上观看,主训官汤和全身着甲,黑着脸站在队伍面前高声喝道:“一只军队最为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如果连这点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那和乌合之众没什么区别;一只军纪散漫的军队遇到战事那就是他人案板上的肉,只有等着被人屠杀份。所以日常严苛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在战时能够更好的保命,让你们在战时少的流血。你们听明白没有?” 整支队伍喊道:“明白!” 汤和喝道:“没听见,你们都没吃饭吗,说个话都有气无力的。” 整支队伍齐声高喊:“明白!明白!明白!” 汤和点点头说道:“各小队、中队长带好自己的队伍,按照日常操典训练。”队伍中立刻一片喊是声,带自己小队中队出动的声音起此彼伏。 汤和转身来到朱元璋他们面前,抱拳施礼道:“朱总管,主训官汤和前来报道,请朱总管训示。”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没什么训示的,你做的很好,赶紧把头盔和衣甲卸下来凉快凉快吧。” 汤和说道:“感谢朱总管!现在是作训时间,官兵一致,请恕汤和不敢奉命。” 朱元璋惊道:“还有这样的要求吗?很好,很好,辛苦你了。” 汤和答道:“不敢,尽本职而已。” 朱元璋问道:“现在队伍是什么情况,给我们说说。” 汤和答道:“全军共一千零七人,我把全军分成十队,每队一百人;每三队组成一个中队,现在是三个中队,三个中队长分别是潘四、胡大海和徐达,其中一个百人亲卫队首领暂时由唐建代管——如果总管有合适人选可以再行替换——和七人的军中执法官,直接隶属总管指挥。” 朱元璋答道:“这次驰援徐州,主要以骑兵为主,他们的训练情况如何?他们又如何遣派?” 汤和答道:“骑兵的训练强度更大一些,在完成日常训练的同时,还要单独做骑射方面的训练,现在已经基本熟悉了骑乘技巧,正在加强马上的骑射训练;骑兵由徐达暂为带队,若总管有其他人选可以随时更换。” 朱元璋点头表示知道,转头问钟离和楚仲月道:“两位兄弟以为如何?” 二人点点头表示很好,事实上,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军中不适合更多发表自己的意见。 操场四周还有很多其他将帅的士兵围着看,见操场上的士兵被训的像孙子似的,一个个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一阵笑声传来;特别是见到汤和训练他们这么狠这么苦,围观的士兵咧着嘴感觉他们这样简直生不如死,想想自己的状态不由的笑容满面,看着场中的士兵笑意更盛。 这样严苛的训练一直持续到九月,这一天朱元璋召集全军集合,现在再看士兵们的精神面貌,一个个杀气腾腾,肃容满面,眼神中透射出坚毅的光芒;一声令下全军整体划一,士兵全身红甲红衣,犹如一片大火在操场上燃烧。 朱元璋满意的看着台下的队伍,高声说道:“弟兄们,这段时间大家日夜操练,训练刻苦,但成果显着;我现在看你们和先前的感觉大不一样,坚毅的眼神,钢铁的意志,整齐的步调,已经具备一支纪律严明军队的基本特征;一直军队只能做到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还不够,还要出之能战,战之能胜才可以;当然,现在要求你们立刻参加大会战还不现实,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在到来之前我们要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军阵和作战。我们北面不远的徐州,朝廷大军正在和徐州的李、赵、彭三位大帅的队伍对峙,俗话说唇亡齿寒,我们濠州与徐州相邻,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经濠州五帅共同决定,命我带军前去徐州。我们此行的任务不是直接参与徐州城防战,而是在一旦徐州有危的情况下接引徐州的大军到濠州来,同时让你们现场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厮杀。” 朱元璋说完,把权利移交给汤和,具体行事由汤和负责。 汤和领命接过令箭,右手高举快步走到队伍前面,高声说道:“练兵千日,用在一朝,明日就是检验我们训练结果的日子;从现在起,全军取消休假,无事不得外出,各队官约束部下,准备好行军器械;明日寅时用饭,卯时三刻准时出发;无故不到者,斩;临阵脱逃者,斩;不听号令者,斩。” 汤和黑着脸说完三个斩字,全军上下只觉的脖子凉飕飕的,这段时间大家相处下来,这些人对汤和有了初步认识,那就是在军阵之上说一不二,认真严格,日常却脾气温和,做事大方,全军上下对汤和是又恨又爱。 汤和说完,眼睛巡视了一遍全军,只见全军上下鸦雀无声,平静的听着汤和训话;汤和见此心中暗自点头。 汤和继续说道:“现在各队官带回,执法官从现在起到出发之时,巡视军营,有违反军纪者,严惩不贷。”执法官抱拳行令,口中称是。 夜里朱元璋和汤和、钟离、楚仲月商议:“既然是为了练军,这次就全员出动,不再只派骑兵。” 大家深以为然,汤和说道:“如果全军都带上,在速度上会比骑兵稍慢,到达徐州的时间会比我们设想的要晚两三天了。” 朱元璋答道:“根据得到的消息,脱脱的大军现在还没有渡过大运河,根据他们行程估算,最早到徐州的时间应该在十五日左右,这样我们有六天的时间。” 汤和说道:“濠州到徐州距离大概有三百里,我们这次没有辎重,每天行军要保持五十里的话也属于强行军了。” 楚仲月答道:“汤将军可以开始把速度快一点,大家开始的时候体力精力都有比较旺盛,到后面体力消耗大了,节省出来的时间可以稍微慢一点。这样可以保证全军的体力消耗不至于太大。” 朱元璋说道:“这样很好,就这样吧,具体的你来掌控。”汤和点头称是。 钟离问道:“我们不能冒然行军,路上的一些情况也要实施掌握,避免临时出现什么问题。” 朱元璋答道:“这点我已考虑到了,我已经放出二十四骑塘报骑兵,每骑相距一里,临时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在最短时间汇报到我们这边。” 钟离点头说道:“这就好,这样的话就万事齐备了。” 当晚大家散的早,各自回屋准备东西。 马秀英还特意过来看望钟离,叮嘱他出门在外千万小心,保命第一,还嘱托楚仲月多加照顾钟离;楚仲月苦笑这说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马秀英笑着跟钟离说道:“大军出行,不适合女人出现,姐姐明日早上就不送你了,等你们回来了再给你们接风洗尘。”说完不再停留,带着丫鬟出门而去。 楚仲月看的眼热,吸了吸鼻子说道:“有个姐姐真好,现在弄得我也想有个姐姐了。” 钟离扬扬眉说道:“可以呀,赶快找一个,免得这么羡慕我。” 两人嬉笑一番,稍作洗漱上床休息。 第二天卯时初,朱元璋、钟离、楚仲月骑马来到军营。 全军已经列队完毕,钟离和楚仲月骑马侧站到大军左侧等候,朱元璋催马来到队前,口中说道:“昨日已经交代完毕,闲言不讲,现在出发!” 汤和催马来到队前说道:“徐达率领骑兵第一顺序出发,胡大海中队第二顺序出发,唐建亲卫队第三顺序出发,潘四中队第五顺序出发,执法队随军巡视,现在开始依序出发!” 汤和话音刚落,徐达的骑兵开始朝外运动,后续各队依次前行。 等全军都出发了,汤和来到朱元璋面前说道:“朱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朱元璋答道:“没有了,依照计划行事。” 汤和答应一声拍马追赶队伍,作为具体执行的将军,要在队伍最前面压阵。 唐建带着二十几个人在旁等候,朱元璋招呼一声出发,唐建带人护卫着朱元璋开始向城外进发。 相对别人来说,钟离和楚仲月相对自由一些,等大军都开拔以后,二人坠在队伍后面跟着,也有防止后面被袭扰的意思。 第六章 误会难消 经过几天的急行军,汤和带队终于在九月十五日早上抵达徐州城的南门外。 城上的士兵见有一哨人马接近南门,立刻吹响了铜号示警,霎时间城门上涌出大量士兵,弓箭手,盾牌手纷纷戒备,城头上的投石机和弩箭也掀开了油布,嘎吱吱上到准备发射状态。 汤和骑着马从队前跑到队后,又从队后跑到队前,口中不断重复命令:“骑兵最后,刀枪兵在前,竖起盾牌,弓箭手中间戒备。听从号令,禁止妄动。” 此时,城上有人高喊:“城下何人?速速报名上来,三息不答,视若敌手。” 汤和催马前行到队伍最前面,朝城上高声喊道:“我们乃濠州红巾军,奉濠州五帅之命前来拜见李、赵、彭三位大帅,还请城上兄弟代为通报。” 城上的人对汤和说道:“你现在回到队中,禁止队伍妄动。” 汤和高声答道:“好,我会管制好队伍,还请尽快通知三位大帅得知。” 城上人接口道:“你们稍待,我这就派人向三帅通报,未接到三帅命令之前如若妄动,等同对手;兄弟们,保持戒备,保持警惕。” 一炷香之后,城上骚动起来,三位身穿紫红色披风的人出现在城墙上,旁边有人凑在跟前说明情况后,三人开始朝城下观望这支从濠州来的队伍。 只见整支队伍虽然风尘仆仆,但整体军容整齐,三排刀枪兵在前护卫着整支队伍,中间弓箭手箭在弦上,最后的骑兵刀已出鞘,整支队伍鸦雀无声,只听见风吹动朱字大旗猎猎作响。 城上三人见此不由暗暗点头,虽然来人不多,但整支队伍精神饱满,号令一出整齐划一,全军杀气腾腾,令人不可小觑。 城上一位披着紫红披风的人朝城下喊道:既然你们说是濠州五帅的部下,有何凭证?” 汤和高声回答道:“我们带有濠州五帅的联名书信可以为凭。” 楼上人接口说道:“书信无以为凭,况且我等并不熟悉他们的印信。” 朱元璋催马缓缓来到军前,朝城上高声说道:“我是朱元璋,濠州郭子兴郭帅是我的岳父,我曾和彭帅有缘在定远见过一面,不知城上彭帅可在,上前一看便知。” 城上一个中年粗狂口音的男子接口道:“老夫就是彭大,你说你是朱元璋?距离太远且你带着头盔,老夫看不清楚,你前来让老夫看个仔细,其他人不要乱动。” 朱元璋道:“好,那我近前来让您仔细观看。”说完就要催马前行。 唐建在后面死死拉住朱元璋,急促的说道;“朱总管,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朱元璋后头呵道:“放手,我自有主张。” 唐建死死的拉着朱元璋的马缰不松手,哀求道:“总管,属下万万不敢让您一人去冒险。” 朱元璋沉下脸,说道:“再若违令,斩!” 钟离催马来到军前,对唐建说道:“唐大哥,交给我吧,你放心,只要我在,定不会让他们伤到大哥一根毫毛。” 唐建见钟离有保证,加上也熟悉钟离的身手,这才松开缰绳。 汤和见此事已经无可回转,一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 吱呀呀一阵弓弦声响起,弓箭手瞄准城上三帅所在的区域,等候汤和的命令。 汤和高声朝城上喊道:“我们就两人前往,请不要误会。” 朱元璋和钟离打马来到护城河边,朱元璋卸下头盔,仰起头脸对着城上众人。 看了半天,彭大在城上说道:“还真是朱贤侄,看来是误会了,一家人都不认识一家人了,哈哈哈。” 朱元璋在城下问道:“可否让我等入城?” 城上三人低声交谈一阵,只听彭大说道:“啊,朱贤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决定你们可以入城,但只能暂时留在瓮城,等过后再适当安排,你以为如何?” 朱元璋沉吟片刻,仰头答道:“可以。” 城上号兵一摆令旗,只听吊桥吱呀呀哐当一声放了下来,城门也缓慢打开。 朱元璋朝后一摆手,汤和见此高声说道:“收起弓箭,长刀入鞘,刀枪兵先行,骑兵押后,出发。”整支队伍随着汤和的命令,吱嘎松弓弦的声音和仓啷啷长刀入鞘的声音齐声响起,紧接着刀枪兵在队官的带领下朝城内走去。 全军进入瓮城后,城门关闭,吊桥拉起,城头守卫仍保持警戒态势。 紧跟着闸门打开,三位身披红色披风的人骑马来到瓮城,朱元璋等人急忙前行迎接。 为首的三人当中,朱元璋一眼看出红堂脸,身材敦实的彭大,急忙抱拳施礼道:“见过彭帅,朱元璋有礼了。” 彭大哈哈一笑,说道:“朱贤侄客气了,来来来,我向你介绍。” 彭大指着一位身披红色披风,白面黑髯的男子说道:“这位是赵君用赵帅。”又一指一个身披披风黑脸无须的汉子,说道:“这位是李二李帅。”朱元璋连忙向赵君用和李二见礼。 朱元璋伸手虚引,指着钟离说道:“这位是我的妻弟钟离”又指着楚仲月说道;“这位是我的参军楚仲月”又一指汤和说道;“这位是领军汤和。”三人也抱拳向李、赵、彭行礼。 当朱元璋介绍完钟离的时候,钟离就发现赵君用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等朱元璋介绍完,赵君用在彭大和李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二人听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朱元璋和楚仲月见此不由的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彭大和李二脸色突然变得这么不好看。 钟离见此倒是有些明白,看来赵君用已经想到了自己夜闯徐州的事情。 赵君用低声对身后的士兵说了句话,士兵听后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朱元璋和楚仲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同时看向钟离,钟离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表示知道,只有汤和在一旁神色越来越紧张,翘起的把右手伸到背后,向后面摆了摆手。 朱元璋的亲卫队慢慢的向前靠拢,时刻准备把朱元璋抢救过来。 正当气氛越来越紧张之际,刚才离去的士兵带着一个人回到赵君用身边,赵君用俯下身子低声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听后眼睛朝钟离看了几眼,然后转头朝赵君用点了点头。 赵君用听后直起身,脸色更加阴沉,转头朝李二和彭大点了点头,彭大和李二见此也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当被士兵带回来的人一到,钟离就发现这人正是当初在城门围着钟离的马打转的那名士兵,心中知道夜闯徐州的事情掩盖不住了。 赵君用一指朱元璋等人,说道:“来人,把一干人等统统拿下。” 此时,朱元璋内心有些后悔,后悔来时没有想起钟离曾经夜闯过徐州,现在事发肯定会让三位大帅脸上无光,如果他们趁此机会借题发挥只能让下面的事情更加复杂;内心也有些埋怨钟离应该提醒自己此事,如果当初商议的时候钟离提起此事,自己完全可以不让钟离跟着过来,现在中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让本来就很难办的事情雪上加霜。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朱元璋急忙制止就要冲上来的士兵,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朝赵君用问道:“赵帅这是何故?” 赵君用冷笑一声,说道:“朱元璋,到这时候还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说吧,你们到底来徐州是什么目的,这个叫钟离的又是何人?” 钟离见事情直接出在自己身上,催马前行两步,说道:“赵帅,事情既然因我而起,可否听我一言。” 赵君用说道:“哦?可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要开始狡辩了吗?” 钟离答道:“那倒不至于,我出来只是解答一下刚才几位大帅口中的疑问而已。” 彭大接口说道:“好啊,那你说说我们的疑问是什么?”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各位大帅心中疑惑的是我到底是不是去年夜闯徐州的那个钟离吧。” 李、赵、彭心中微微一愣,钟离的回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本来还以为钟离会借机掩盖这件事呢,没想到他自己倒是主动承认了。 赵君用沉着脸问道:“那到底是不是你呢。” 钟离笑道:“没什么不敢承认的,的确是我。” 赵君用闻听,一摆手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朱元璋连忙截口说道:“赵帅且慢!当初钟离是因为有急事,夜闯徐州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我也知道这件事让三位大帅脸上无光;但现在重要的事儿不是追究钟离夜闯徐州之过,而是要以解决当前徐州危局为先啊。” 赵君用说道:“你朱元璋又说什么危言耸听之语,我徐州又有什么危险,你不要胡乱妄言,免得被治扰乱军心之罪。” 钟离接过朱元璋的话说道;“赵帅,还有两位大帅,还请听我说两句;我冒着被各位大帅认出治罪的危险来徐州,并不是故意自投罗网,也不是来炫耀什么,而是其中涉及到一些事情是我亲身经历,需要我来佐证,所以我才过来徐州;而现实情况正如我朱大哥所言,现在徐州的确十分危急;如果几位大帅一定要治罪,我答应三位大帅事后绝不逃离;但现在还是请三位大帅先看看濠州五帅的联名信后再说治罪的事儿如何?” 李、彭、赵三人互望一眼,李二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先说书信的事情。既然要谈事,那就去我的帅府谈吧。”又对朱元璋说道:“除了你们四人,其他人不能动,留在瓮城等候,放心,会给你们提供后勤保障的。” 唐建作为朱元璋亲卫队的队长,也想要跟着朱元璋过去,如果朱元璋真的有个意外,哪怕是只受了点伤,他这个亲卫队的队长就做到头了。 彭大看的有些不忍,对拦截的卫兵说道:“好吧,好吧,多你一人也没什么关系的,如此忠心事主,可敬可佩,就让他跟着吧。” 汤和把令箭交给了徐达,命令由徐达暂代领军之职,然后打马跟上队伍直奔李二的帅府而去。 第七章 左右为难 一行人来到李二的帅府,进到帅堂分宾主落座。 李二对朱元璋说道:“现在说说吧,刚才你所言徐州危机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拿出濠州五帅的联名信,双手递给李二说道:“这是濠州五帅写给三位大帅的联名信,信中有五帅对徐州情势的判断以及应对策略,请三位大帅垂阅。” 李二接过书信,上下左右翻着看了看,让人递给赵君用,说道:“赵帅,咱们三个当中你读书最多,你先看看,然后再跟我和彭帅说说信中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君用接过信撕开封口,把信先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对李二和彭大说道:“李帅、彭帅,我还是给大家读一遍吧。” 赵君用咳嗽了一声,用温厚的男中音缓缓读出来:“徐州李帅、赵帅、彭帅钧鉴:自韩、刘起兵颍州以来,河南、湖北、江西各地红巾军纷纷举旗响应;三位大帅更是不甘于人后,兴兵于萧县,一举而下徐州,拥兵十万余,揽住运河南北,阻断朝廷漕运,令朝野震惊,三帅之功可震日月,余以为刘福通虽杀敌百万,犹不及也。 自也先帖木儿大败于刘福通后,元廷精锐损失殆尽,本已再无力再图我红军,但狡诈有如元廷丞相脱脱者,联络各地豪强地主,许以高官厚禄,阻我各地义军,尤以陕西李思齐与河南察罕帖木儿为甚。 三帅虎踞徐州,切断南北漕运,令大都米盐价格飞涨,元廷惊慌失措,元帝斥脱脱于殿前,责其恢复漕运,以解大都之厄;虽兵锋未至,三帅之名威震大都久矣。 当前,脱脱率军两万,抓盐丁一万,弃刘帅而不顾,联军南下,直逼徐州;凶兵而来,一路烧杀抢掠,以至于百里无人烟,是故坚壁清野,孤立徐州也。 徐州城高粮足,兵强马壮,三帅居高城而阻敌军,占据天时地利,如若攻城必让脱脱损兵折将,铩羽而归;但脱脱狡诈如狐,凶残如狼,若围而不攻,旷日之后,粮草必定无以为继,到是时兵马自溃,徐州可立下矣。 为今之计,当主动放弃徐州,保存实力,再图后事;城失人存,希望永存,城存人失,永无后望,望各位大帅三思! 濠州城小地薄,乡野窄小,非久居之地,若三帅临时修整,将养生息,必能满足所需;他日三帅整军再战,兵锋所指,必将所向披靡。 三帅所到之日,必是我等倒履相迎之时。 书信最后是濠州五帅的签字和印章。” 赵君用读完之后把书信还给李二,李二看后又交给彭大。 李二用手指哒哒哒的敲着桌面,人陷入沉思之中。 赵君用和彭大也是精神严肃,沉吟不语。 整个厅内非常压抑,朱元璋等人现在也不好妄自插话,以免干扰到三帅的思路。 过了良久,李二抬起头来,说道:“这事儿恐怕不好办?” 朱元璋问道:“可是五帅所言不对?” 李二道:“那倒不是,五帅所言句句真实,对我等更是情深意切。我想赵帅和彭帅也有同感。” 赵君用和彭大点头称是,也对濠州五帅的诚恳态度表示感谢。 朱元璋见此很是不解,问道:“既然三帅对信中所述没有意见,那为何不愿意呢?可是三帅有信心把脱脱大军灭于城下?” 李二哭笑一下,说道:“脱脱乃元廷名将,谁敢妄言能把他的大军消灭?” 朱元璋心道,莫非是想让我们主动说撤到濠州的条件?念及至此,心中对三人的好感全无,如此以利益为首之辈,撤到濠州后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正在这时,突然有兵士来报,说脱脱大军已经开始强渡运河,已有少量探马出现在徐州西门。 李二说道:“命令西门加强戒备,再探!”来人抱拳称是,施礼而去。 李二接着说道:“果然脱脱会先威胁西门。”而赵君用和彭大眼中则露出震惊之色。 现在朱元璋也顾不得太多了,一旦脱脱围城他们就都走不成了,于是对李、赵、彭说道:“为今之计三帅以为如何?” 李二答道:“我们也是左右为难,难下决断啊?” 朱元璋说道:“若三位大帅对撤掉濠州有什么具体要求,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如果能谈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楚仲月和钟离听此,眉头微皱,暗道怎么自己主动提这事儿了,难道朱元璋不知道对方先提条件和自己主动说让对方提条件有什么差异吗,这样自己的主动权就完全丧失了,说不定还会陷入到原来胡大海所说的危险境地。 朱元璋内心焦急,三帅的心中也是左右为难。 钟离见此,在旁说道:“三位大帅是否还记得我在闸门之处所说的,我来徐州是佐证书信中的一些信息的。书信中说道元帝震惊,令脱脱势必打通漕运的话,我敢做保信中所言一字不虚,消息来源就是在朝廷中身居高位的一位友人历尽艰辛打探到的朝廷真实动作,所以说这才脱脱亲自率军进攻徐州,并没有其他战略意图;他这一路而来,一路烧杀抢掠就能看出,元帝给他的压力有多大,他这行为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震慑各地红巾军,而徐州就是被他拿出来的样子,当然真实的目的还是为了沟通南北漕运。 三位大帅想一下,现在对朝廷来说威胁最大的是谁?我想这点大家毫无疑问吧,必然是刘福通的红巾军,而且刘福通携大胜之机开始北伐,直接会威胁到腹里和大都的安危,而脱脱为什么宁可舍掉刘福通,也要先拿下徐州?道理很简单,脱脱认为一时之间,刘福通没有能力立刻威胁到大都。只要拿下徐州,沟通漕运,南方粮食源源不断运到大都,起码保证了大都和腹里地区的粮草供应,而且无形之中也增加了刘福通北伐的阻力,由此可见脱脱对拿下徐州的决心。 拿下徐州后,脱脱挥兵向西,直取刘福通的大本营,这时候刘福通的大军已经开始北伐,大本营必定空虚;拿下了刘福通的大本营,消息传到北伐队伍中,军心会如何?然后再挥军北上,配合河北山东的军队南北夹击刘福通的北伐军,到时候大都的危机自然会解。 最强的一只红巾军如果被朝廷剿灭,剩下的不过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而已,所以说现在最为主要的不是和朝廷大军对抗,而是先保存实力,然后各地红巾军联合行动,这才有希望破坏掉脱脱的布局。” 赵君用答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或者说有人也曾这样跟我们说过,只是和你说的稍有差异,总体来说是整体意思是一样的。不过现在的难点不是我们看不清时局,而是有另外的苦衷。” 朱元璋实在想不通道理说的这么清楚了,他们也认同,为什么就是不下决心或者说难下决心。 朱元璋问道:“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说一下让三位大帅感到为难的原因?” 李二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李二略作沉吟,说道:“为难之处是前几天先后来了两个女人,一个让我们撤走,保存实力,类似钟离你说的道理;一个让我们坚守,还会给我们支援,还直接留下了十万两银票。” 朱元璋看向钟离和楚仲月,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眼神。 朱元璋长吸一口气说道:“具体详情李帅可否相告?” 李二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先说哪位也支持我们撤离的,道理和钟离你说的大差不差,重点是她还说到了这才脱脱前来会强攻西门,从现在的消息反馈来看,还真让她说对了。” 朱元璋问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们示警?” 李二答道:“事实上,我们并不认识这个女人,是前几天有人来报,说门外有一女人要见我们,而且是必须我们都在。开始的时候我是好奇,一个女人敢在我帅府门外提这样要求,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有心不见,但对方的这种胆大和无畏又驱使我想见一下。 这个女人来时白纱蒙面,身上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衫,她见我一人在家就说让我把赵帅和彭帅都叫来,我对她说有什么事情直接对我说一样;那个女人说朝廷军队要进攻徐州,而且她还知道朝廷大军的具体进攻位置。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得听她的了,于是我派人把赵帅和彭帅请到我这里来;后来我们就听到的和濠州五帅信上说的差不多,然后这个女人还告诉我们这次脱脱进攻徐州的意图就是打通漕运和威慑各地义军,之后还会持续围剿各地红巾军,而进攻徐州的重点在徐州西门。 这个女人说的话开始我们不相信,甚至到你们来之时我还有些怀疑她别具用心,但从现在脱脱大军的动作来看,她说对了。从表面上看,我们占据天时地利甚至人和的优势,但实际情况我们自己知道,绝对不可能抵抗装备精良的朝廷军队,这还不算后勤粮草的问题。 那个女人说完就走了,我和赵帅彭帅商议如何应对,我们商议的结果也是暂避锋芒为好。正当我们下决心这样执行的时候,又来了一个蒙纱身穿白衣的女子,与先前的蒙面女人不同的是这个女人是直接闯进来的,我的武功在她手下连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赵帅和彭帅也是如此,难以抵挡对方。” 说道这里的时候,赵君用和彭帅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甚至赵君用的右手小拇指还可以看到轻微的颤抖,可以想像当时蒙面女子对赵君用的震撼有多大了。 李二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这个女人说话很干脆,说她来的目的很简单,红巾军同属一脉,信奉白莲教,所以应该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即便是没有强迫,这点我也是认同的——然后就说现在刘福通开始北伐,现在脱脱南下徐州,要让我们拖住脱脱,让他无暇顾及刘福通北伐;就这样白衣女子说只要我们拖住了脱脱,钱粮都不是问题,而且当场就留下十万两银票,还说只要坚持住,后续还有后勤补给;你们说,如果是你们又该如何选择?” 第八章 决意守城 朱元璋说道:“不管三位大帅下来如何决定,但现在兵临城下,是战还是退,还需要各位大帅尽快做出决断;事到临头须放胆,再犹豫下去恐怕会错失良机。” 钟离问道:“三位大帅,如果按照白衣女子的说法,三位大帅负责在徐州黏住脱脱大军,各位大帅认为能坚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 李、赵、彭三人沉默不语,一边是未来的利益但有风险,一边是撤走后保存实力的现实,人性贪婪,总想鱼和熊掌兼得,但事实证明,有时候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赵君用沉思片刻,说道:“李帅,彭帅,我有话说,可否借一步?” 李二和彭大点头同意,李二带着赵君用和彭大转身走向后院。 朱元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急躁,站起身来在堂上来回走动。 楚仲月见此,对朱元璋说道:“朱总管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朱总管要稳住才是;李、赵、彭三帅最终还是要看你的态度,现在如果你表现出急躁难耐,后面恐怕还会横生枝节。” 朱元璋听此,嘿了一声,重重的坐到椅子上,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楚仲月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况超出了我们预先的估计,我们也要临机应变才是。” 楚仲月转头面向钟离,说道:“钟兄以为这两个女子是什么人?” 钟离见堂上只有他们四人,也不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接口说道:“如果我猜测的不错,杏黄衣衫的女子应该是孔小姐,而白衣女子恐怕就是白莲教的圣女了。” 楚仲月一拍大腿说道:“钟兄说的有理,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因为这两人参与其中才导致让李、赵、彭难以决断,而我们原来的设想偏偏漏掉了这两人,更没想到的是她们的到来让徐州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汤和和唐建二人完全不知内情,只有眼巴巴听的份。 钟离接口说道:“不管李、赵、彭如何决定,我们得有自己的判断才行;大哥,你是怎么考虑的不妨现在说说。” 朱元璋说道:“本来我是想按照事先预定的思路来办,现在看来我们预先设想的无法实现了;为今之计我认为必须和徐州紧密的站在一起,不管是战还是走,由不得我们做更多思量。” 钟离答道:“如果按照大哥的想法,我们也要适当做些调整才行。” 朱元璋问道:“什么调整?” 钟离答道:“我们来的初衷是让三位大帅的队伍撤下去,并不是来直接驰援守城的,我们的人马现在刚刚训练出一点成绩,但还远没有让他们直接面对血淋淋战场的时候,所以我认为我们没必要直接参与守城,我们这点人马守城,多了不多,少了也不少,实际作用并不大。” 楚仲月接口说道:“钟兄的意思更直白的说就是如果他们守城,我们没必要和他们拴在一起,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所以说。。。。” 钟离接口说道:“所以说,不管三位大帅等下的决断如何,我们必须要保证一旦情况不妙,撤退的通道必须是畅通无阻的;如果李赵彭三帅就是要死守徐州,我们没办法左右他们的决断;如果他们碍于利益只是想实际和脱脱的大军碰碰看,接触以后发现情况不妙,想撤离的时候,他们没有了安全撤退通道,到时候他们就是想撤离也没办法了;当然如果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尽快撤离,自然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朱元璋沉吟片刻,说道:“好吧,等他们回来,我让汤和的骑兵先行撤出南门,保证我们撤走通道畅通。” 汤和闻听接口说道:“朱总管,如果我走了,你们该怎么办。” 朱元璋答道:“我们还要在此等着他们最终的决断,如果能一起走自然是好的,如果非要见识一下朝廷大军的实力后才能下定决心,我们也不能现在就弃他们于不顾。”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李二三人从外面走进屋内。 三人坐定之后,李二说道:“朱总管,非常感谢你们在这样危机关头还冒险来支援徐州;来人说的对,我们红巾军应该互相支援互相支撑,在此危难之际,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而退。如果我们能牵制住脱脱的大军,对刘福通北伐就是最大的支持;如果刘福通的红巾军能攻破大都,不管我们这支红巾军未来如何,就是都死光了那也是死的其所了。” 朱元璋闻听不由愣住了,李二说的不错,从战略层面讲如果徐州能牵制住脱脱的大军,让刘福通北伐减少些阻碍甚至能借此突破大都,肯定会对未来红巾军的壮大和发展是极为有利的。问题是徐州能牵制脱脱多久,他们的决断是他们内心真实的目的吗?不管怎么说,看来他们对坚守徐州的信心还是很大的呀。 朱元璋问道:“这是三位大帅最后的决断吗?” 李二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朱元璋沉吟片刻,说道:“好吧,我尊重三位大帅的决定,既然是决定坚守徐州,我个建议和三位大帅商议。” 李二点头说道:“有什么话请尽管说。” 朱元璋说道:“虽然三位大帅不同意我们的请求,但我们还是想做一些必要的准备,那就是保障徐州南门出城道路的畅通,我想把我带来的骑兵布置在南门外,保证望桥河以南地区的安全。如果下来三位大帅想改变决定,这样可以保证我们后路的安全;至于剩下的人则由我带着同三位大帅共同御敌,这样安排不知可否?” 三人听此内心十分感动,虽然没有同意朱元璋的建议,但在此危难之际,朱元璋仍坚持和他们同仇敌忾,这份情谊难能可贵。 彭大接口道:“李帅,赵帅,虽然我们决定坚守徐州,防备工作也可以做做,这和大局无碍的。” 李二说道:“别的无所谓,我就担心如果这样做了,会让兄弟们心存幻想,没有了背水一战的决心,反而会耽误事情。” 楚仲月答道:“这个好说,对外可以说我们和徐州决心共存亡,这些骑兵是在关键时刻偷袭脱脱大营才出城的。” 赵君用说道:“这个借口很恰当,我看行。” 彭大说道:“我也同意,只是五百骑兵少点,我分出一千弓箭手,这样守备望桥河就更说的过去了。” 李二见赵君用和彭大都同意朱元璋的建议,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依此办理吧。” 李二叫人进来签署手令,让朱元璋的五百骑兵出城,同时彭大也签署命令,从军中分出一千弓箭手出城守卫望桥河。 彭大对朱元璋说道:“不知是谁在掌管你的骑兵?” 朱元璋答道:“由我的领军汤和直接率领,彭帅以为如何?” 彭大看了看汤和,说道:“我看可以,这样吧,我的一千弓箭手也由汤和将军统领如何?如果脱脱真的派人渡河抢占南门,他们可以接受命令统一行动。” 朱元璋急忙起身,施礼道:“感谢彭帅的信任。” 汤和也起身施礼道:“彭帅放心,我定不负使命!” 彭大点点头,把手令交给汤和。 李二的传令官带着汤和出去传令。 李二说道:“既然就是这样了,我们就都去西门吧,差不多脱脱的大军也渡过河了。”众人点头应允,在李二的带领下直奔西门而来。 众人登上西门向外观看,只见脱脱的大军正陆续渡过黄河故道,不断向西门汇集;前面已经到达的队伍开始安营扎寨,整个大营一片忙碌。 反观这些守城士兵,虽然表面上强作镇定,但不难看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朱元璋和钟离、楚仲月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担忧,未战之前士气如此低沉,恐怕在攻城战打响之后难以抵御住脱脱的攻击。 这时,徐达带着步兵来到城上向朱元璋报道。 朱元璋说道;“三位大帅,我带来的这些人如何安排,请三位大帅下令。” 彭大说道:“我看你们是从南门过来的,那就守南边那一段吧,现在各处兵力已经调配妥当,这样就不用再重新安排了,李帅和赵帅以为如何。” 李二和赵君用点头表示认同,李二唤过传令官,分派徐达等人的具体守城地段。 见朱元璋并无异议,徐达朝朱元璋抱拳行礼后跟着传令官下去。 第九章 城头闲话 钟离问道:“城门这里是哪位大帅在守卫?” 彭大接口说道:“这里是由我的人守卫的,小兄弟可是有什么话说?” 钟离摇摇头,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既然脱脱准备重点进攻西门,这里肯定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我想和彭帅守在这里出一份力;您还是去徐达那边,将士们看见您在,心里也安定一些。” 彭大啪的把大手拍在钟离肩上,说道;“小兄弟真是热心肠,这份情谊我彭大领了,只是这里太过凶险,小兄弟大可不必把自己放在如此危险之地。” 钟离答道:“彭帅不也把自己放在这危险之地了吗!现在就不要再分彼此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朱元璋有心守在这里但听钟离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正在犹豫之际,彭大接口道:“朱总管,我看钟贤侄说的对,让士兵们看到自己的主帅就在自己身边,心里会很安定的;何况你的人也守着一大段城墙,不容有失啊。” 朱元璋听此也不再坚持,朝大家抱拳说道:“如此我就不再说什么了,那就让我们同仇敌忾,狠狠给脱脱一记重击,让他看看我徐州将士的英勇。” 李二、赵君用、彭大郑重抱拳向朱元璋施礼,在这种环境下,往日的龌龊实在不值一提。 楚仲月对朱元璋说道;“我知道你担心钟兄弟的安危,我在这里陪着钟兄弟,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朱元璋朝楚仲月抱拳道:“多谢了,你们都要注意安全。”二人点头同意,朱元璋转身朝徐达的方向走去。 钟离身后有一男子抱拳施礼道:“感谢钟兄和楚兄帮忙守卫西门。” 钟离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背铁弓,面似彭大的年轻人站在身后正向自己行礼。 钟离连忙抱拳施礼道;“还未请教您是?” 彭大在旁接过话说道;“这是犬子彭早住。” 钟离惊讶一声,连忙说道:“原来是彭兄,久仰久仰。”楚仲月也连忙向彭早住施礼。 彭早住苦笑一声说道:“钟兄客气了,还请钟兄不要计较在下当日之过。” 钟离见彭早住这么说,心中不由一愣,但看到他身上背的铁弓,不由想起当日在徐州城上挨的那一箭,原来是眼前的这位彭早住射中的自己。 钟离摆手说道:“彭兄无需介意,我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还请彭兄多多指教才是。” 彭早住闻听更觉得汗颜,说道:“感谢钟兄的大度,以后还请钟兄多多指点。” 彭大在旁接过话说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互相帮助才是。” 二人点头称是,彭大指着墙外脱脱的大营说道;“脱脱治军果然了得,你看,大军各部有条不紊,做事丝毫不乱,看来我们遇到对手了。” 钟离点头表示认同,对彭大说道:“我刚才看士兵的神情,好像有些紧张,不知道等脱脱攻城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彭大微微一笑说道:“他们不是第一天作战了,见到大军围城,心中紧张是正常的,打一仗就好了。” 钟离听此,不由暗自责备自己操心过剩,没想到自己的担心竟然是正常现象;彭大见钟离沉吟不语,拍着钟离的肩膀接着说道:“你以后多带几次军队就知道了,现在我担心的不是将士们能否有信心坚守,而是我们坚守的意义有多大,不怕你笑话,我担心的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我们则死的不明不白。” 钟离奇怪的问道:“彭帅为什么现在这么说?” 彭大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会想,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同意撤下去。” 钟离也不掩饰,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彭大接着说道;“那个白衣女子来的时候,我曾说过我们孤军坚守徐州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那白衣女子回答的是只要能坚守,紧紧黏住脱脱的大军,后援一定会来的,但她并没有明说什么时候来,会来多少人。当时李帅听此也有些犹豫,如果援军迟迟不来,我们这些人死守徐州的意义在何处?说是整个红巾军一体,但到现在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刘福通一兵一卒的支援,令我惊讶的是我们从未指望过的你们濠州却来人支援我们了;而赵帅见到那女子拿出十万两银票,当场就表示愿意坚守徐州,后来也不知道赵帅和李帅私下说了什么,李帅也坚定了坚守徐州的信心;那女子究竟何人,竟然可以协调各路红巾军?” 钟离低声说道:“彭帅可知白莲圣女?” 彭大惊呼一声,眼睛朝四周看了看,让彭早住把周围的侍卫赶开,低声说道:“这个女人是白莲圣女?怪不得,怪不得。。。。” 钟离见此,接口问道:“彭帅也知道白莲圣女。” 彭大点点头说道:“以前在江湖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说每逢乱世白莲教总坛的人就会重新出世,而白莲教总坛现世的标记就是白莲圣女,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时候现世要做什么?” 钟离淡淡的说道:“估计是想整合所有红巾军的力量,为将来的天下选主。” 彭大再次惊呼,可能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大,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而李二和赵君用也投过来询问的目光。 彭大朝二人摆摆手表示没事,又低声问钟离:“他们想为天下选未来之主,这,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贤侄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钟离答道:“抱歉我无法详细告知这消息来自何处,但恰巧我对此略知一二。” 彭大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贤侄把这么这样的秘密告诉我,我彭大感激万分,请放心,我会严守这个秘密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所以您刚才说的对,来人让你们坚守徐州,恐怕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彭大低声骂道:“他奶奶的,老子从未想过当皇帝,但也不想把自己的命留在这儿给他们做了嫁衣裳;我这就去告诉赵帅和李帅我们撤出徐州。” 钟离连忙拉住彭帅的胳膊,说道:“现在再说来不及了,如果他们问你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您又该如何回答;我刚才跟你说关于白莲教圣女的事情知道的人是很少的,我之所以告诉大帅此事是见大帅在这样危局之下还能分兵给我朱大哥,可见大帅是真的兼顾大局、古道热肠的人;但你又无法拿白莲圣女来说服两位大帅,或者说即便现在你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所以说为今之计只能是先打打看了,直接面对面的碰碰脱脱的大军,说不定能让两位大帅改变主意。” 彭大口中嘿了一声,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郁闷心情溢于言表,呆了片刻又问道:“当时在堂上,钟兄弟为什么不能把白莲圣女的事情说出来也给李帅和赵帅作为决断的佐证,说不定我们私下谈的时候就不会同意坚守徐州了;而现在我也只能和大家保持意见一致,如果我和李帅赵帅之间出现分歧,恐怕会干扰军心稳定。” 钟离答道:“正如刚才所言,白莲圣女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如果我拿它说事来劝说三位大帅撤离徐州,我担心他们会怀疑我别有用心,所以我才没有把这事公开来说。” 彭大想了想,拍了拍钟离的胳膊说道:“贤侄勿怪,是我想当然了。” 钟离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说道:“所以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先和脱脱碰一下看,如果情势不妙,到时候彭帅再和李帅赵帅谈后撤的事情可能会容易些。” 彭大点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先碰碰看;我看有必要再加强望桥河的防御。” 钟离听彭大这么说,知道他对自己的建议心动了,于是接口说道;“现在那边并无动静,也不急于派更多的人,而且距离这么近,如果脱脱真的派兵渡河,再驰援也来得及。” 这时,李二和赵君用过来对彭大说要去防守各自分管的区域,彭大点头说好,转头又对钟离说道:“你看看我们三个,各自互不统属,各人管各自的人马,徐州外围州县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失陷,这就很说明问题,我对坚守徐州很是担心呐,哎。。。。” 钟离没有接话,彭大刚说的话让钟离感觉自己也无法接口,说他们短视,说他们令出多门是取死之道,现在说这些没有丝毫意义,何况他们也未必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利在当头,难以割舍罢了。 二人静静地看着脱脱的大营,都知道这样安静看风景的时间不多了。 第十章 临阵学艺 脱脱的大营井然有序,高高的寨墙围着大营筑起,两丈宽一丈深的壕沟也完工在即,寨墙和壕沟之间布满了鹿角丫杈,寨墙周围每隔五百米一座十米高的了望楼,楼上强弩环伺,整座大营一片忙碌的同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钟离向彭大问道:“这样的营寨如果夜间偷营恐怕难度不小?” 彭大答道:“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先不说如何突破壕沟不被发现,就是大营内也有巡逻和守夜的,加上不同时间更换的巡夜口令,即便是偷着进去了一问口令不对,二话不说马上就会被射杀;再加上晚上视线不好,大规模的行动没有声响,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小了。” 钟离接口说道:“我听说书人讲魏蜀吴时期的故事时多有偷营劫寨,那些不是真实的吗?” 彭大答道:“故事我没听过,但按照我知道的历史上也没多少次偷营成功的实例,更多的是规规矩矩的作战,你见过有几个将领敢拿着士兵的生命随意去尝试的,这要是让士兵知道了,哗变都是极有可能的。不要相信那些所谓故事,很多都是夸大的。” 钟离认真的点点头,对现实中的阵战又有了新的认知。 彭大似乎谈意甚浓,指着脱脱的大营说道:“你可知道守城最怕的是什么?” 钟离摇头表示不知道,事实上钟离对这种规模的攻防战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不懂不如学会聆听和学习。 彭大继续说道:“就是那些竖立起来的东西,他们的名字叫投石机——他们有,咱们也有,就是那些蒙着油布的东西——这么一块人头大的石头被抛过来——你看见没有,箭楼的柱子够粗吧——,这么一块石头过来,这么粗柱子都经受不住一击;所以说,守城最难熬的不是对方直接攻城,而是这种投石机持续的攻击,这对士兵的心理是一种非常大的考验,心理素质差的士兵,当场崩溃的也有很多。听说现在朝廷军队有了一种火器,和投石机的效能类似,在一个圆筒中装入一枚铁蛋,然后点燃火药助推,铁蛋在火药的推力下直接袭击目标。” 钟离问道:“那些崩溃的士兵怎么办?这个火器很厉害吗?” 彭大摇摇头说道;“崩溃的那些人,如果敌方没有攻城,其他人可以帮着制止住,先捆起来放在一边,等安静些再说;要是碰巧遇到敌方攻城,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杀掉,免得伤害到别人,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至于那些火器,我也只是听说,投石机就够头疼的了,如果这次脱脱还带着这种火器,徐州城不堪设想。” 钟离从彭大的话中明显感觉到他到对防守徐州的信心不足,钟离不由的也对徐州未来增加了几分忧虑。 或许是刚到徐州兵疲马倦,脱脱并没有立刻攻城。随着夜晚的降临,大家紧张的神经略有放松,在吃过晚饭后在箭楼里随便找了个地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城外传来咚咚的战鼓声,城上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热油,柴火,石头、滚木纷纷准备妥当;城上的投石机、床弩也脱掉油布,整备完毕处于发射状态;弓箭手搭箭在弦,随时听令发射;刀枪兵、硬弩手靠在垛口下,做好防守准备。 彭大、彭早住、钟离、楚仲月听到战鼓声,也急忙来到外面,趴着垛口向下观看。 在震耳的战鼓声中从脱脱大营中走出一队士兵,人数大约在千人左右,彭大在旁说道这是标准兵,为后续部队列队的参考;只见队伍呈两列前进,士兵身穿红甲,头戴钹笠帽,脚穿皮靴,迈着整齐步伐向外行进;队伍走到距离城墙三百米左右分别转向南北,整个队伍呈一字排开;队伍又分成十队,每队一百人左右;队和队中间是五十米左右的空挡。 后续队伍依次按标准兵的列队方式向后排列,整支大军排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有千人左右;方阵的前面六排是手持环刀的步兵,后面四排是弓箭手;方阵与方阵中间的空挡停有一列轒輼车,每辆车里有十几名辎重兵,身上背着沙袋,准备投河断水;方阵最后面是左手持盾右手抬着云梯的队伍,整支大军列于城下,不时有骑马的将领前后跑动巡视队伍。 突然一声长号响起,只见从中军位置出现一面镶有黄边的深红色大旗,大旗高一丈左右,旗面上绣有一只黑虎,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黑虎在漫卷的大旗上势如腾空而出;大旗旁一个骑马的将领手持一面黄色的三角令旗;令旗旁是一个身穿银甲头戴蒙面银盔的骑马将领,将领座下战马的马头和马身也披有重甲,整个人和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站在钟离旁的彭大指着银甲将领说道:“中军大纛下身穿银甲的将领必然是脱脱无疑了。” 钟离点头道:“是的,可惜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其本人长相。” 彭大呵呵一笑,说道:“大军的主帅,岂能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一军主帅要是被干掉,这个大军都可能立刻崩溃。” 钟离问道:“我们该如何应对?” 彭大答道:“脱脱下面应该是先让弓箭手覆盖城头,然后轒輼车里的士兵负责填河,我们第一步先行防御就是,等着他们攻城。” 钟离答道:“这样是不是太被动了?” 彭大问道:“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钟离答道:“我们不能在他们弓箭手准备覆盖之前,我们先打击他们的弓箭手吗?” 彭大说道:“你想的简单了,他们的弓箭手到了我们的射程范围内,会有盾牌手护佑的,我们居高临下射箭,正好被大盾挡住;而他们向上攻击的效果要远比我们的向下攻击的效果更好;而且我们的弓箭储备不是那么富裕,弓箭在下面的攻城战中对敌军的杀伤效果要比攻击他们弓箭手的杀伤效果更好。” 钟离点头表示受教,见旁边全身披挂的彭早住正拎着一大袋子箭靠在垛口上,问道:“彭兄的箭好像与别人的不太一样。” 彭早住笑道:“这是我特制的铁翎箭,箭杆用铁木做成的,箭长三尺,配合我的铁弓,可以射程更远,力道更大。” 钟离说道:“能否教我用弓?” 彭早住答道:“这有何难,就用我这把铁弓吧;钟兄武力高强,使用它应该不是问题。” 钟离接过彭早住的铁弓,握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感觉正好;彭早住在旁说道:“一般情况下是左手持弓,虎口的位置抵住弓背中间,四个手指握住弓背,大步拇指挑起;对,就是这样,右手来掌控弓弦,拉弦有几种方式,一个种是捏弦式,就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弓弦;一种是勾弦式,由食指和中指第一个手节弯曲的地方勾住弓弦拉开;第三种是拉弦式,由大拇指的指节勾住弓弦来开弓;而箭尾都是抵在弦拉开的位置,然后屏气沉身用力,这样弓就拉开了;右眼和弓弦还有箭头呈现一条直线,瞄准射击对象后松开弦,在弦的推力下把箭射出去,这样就完成了整个射箭的过程。至于那种拉弓方式最好,看个人喜好就行,没什么具体的标准。钟兄现在不妨试试看。” 钟离尝试按照彭早住说的先尝试拉弓方式,感受哪种方式更适合自己,来回试了几下后感觉还是勾弦式更好用力。 钟离食指中指勾住弓弦,稍微用力立刻拉了个满弓,好像感觉不过瘾,又连续拉了十来个满弓,气不长喘,脸不发红,钟离感觉很是顺手。 彭早住在旁早已看的目瞪口呆,钟离见状问道;“彭兄这是怎么了?” 彭早住苦笑一声,说道:“我算是服了,这弓我从没拉满过,更别说连续拉十多个满弓还脸不发红气不长喘。那天您过徐州的时候,我还不服您,认为您是侥幸逃脱而已,今天见钟兄能轻易拉开此弓,说明钟兄的确是武功高强,不是侥幸而过,我是彻底服了。” 钟离摆摆手没有说话,现在实在没必要再在这上面纠缠什么,随手从箭兜里拿过一支箭,试了试感觉,随着弓弦的拉开,钟离觉得弓上的箭就是自己的延伸,感觉身体的力量能跟着箭飞出去直接攻击敌手。 彭早住说道:“这张弓还是由您来用吧,我用有点明珠暗投了,这些专制的箭也交给您,它在您的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钟离摇头说道:“君子不掠人之美,这是彭兄的爱物,我怎么能随意占有。” 彭早住说道:“宝剑赠英雄,这弓在您手里比在我手里更有价值。” 钟离也实在喜欢这张弓,以前用弓都是随性发挥,真正的像彭早住这么教他如何拉弓,如何握弓等技巧这还是第一次,对这种长距离的驾驭感非常喜欢,于是钟离对彭早住说道:“那我先用用,下来战斗结束以后再还你。” 彭早住摇摇头说道:“这是钟兄看得起我,随便用就是。等下我还要看看这张弓如何在您手里大展神威呢,哈哈哈。。。。” 不远处传来彭大的声音,只听道:“众位兄弟注意,马上敌军就要弓箭覆盖,大家注意防护。” 彭大的命令沿着城墙被不断传递下去,大家纷纷做好防备,弓箭手头上顶上盾牌,盾牌手把大盾抵在垛口,身子藏在盾牌后面,没有盾牌防护的找个安全地方躲避。 第一章 守城之战 呜呜呜,三声长号声响起,手持黄色令旗的将官挥动令旗,后排的弓箭手迅速奔向队伍前沿,距离城头百米的距离列队站立,抽箭扣弦等候射击命令。 又是一声长号声响起,听到声音的弓箭手瞄准城头松开弓弦,箭带着尖锐的厉啸遮天蔽日的向城头覆盖过去;箭离弦射出,还在空中飞的时候,第二支箭已经搭在弦上,紧接着又是拉弦声起,在第一轮箭刚落地的时候,第二轮箭又腾空而起,这样有间隙射击的目的就是给予在头一轮箭后想要换位躲避的人以最大程度造成杀伤; 十架巨大的投石机用十来头牛拉着缓慢的向城墙开进,在距离城墙百十来米的地方一字排开;随着命令下达,在士兵的操作下百十来斤的石头腾空而起朝城头砸来,一时间巨大的碰撞声四处响起响起同时还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城上不时见到有人被石头砸的四处乱飞。 与此同时,轒輼车开始快速推进到护城河边,里面的士兵把背负的沙袋纷纷投到护城河里,随着时间推移,护城河逐渐被沙袋填平。 十轮射击之后,弓箭手右臂开始疲劳,随着长号声起,弓箭手有序后撤到队伍后面,轒輼车停止填投,开始有序后撤,攻城队带着云梯赶到城墙下架设云梯。 脱脱命令敲响进攻的大鼓,随着鼓声咚咚响起,步兵快速行动,等前面攻城队的云梯靠在城墙上时,城上的彭大高声喝道:“兄弟们撤去防护,准备攻击来犯之敌。”彭大的命令被传令兵快速传递出去。 楚仲月一拍钟离的肩膀说道:“我们去马面处,可以更方便射杀攻城之敌。” 钟离点头同意,拎起箭袋就走,楚仲月捡起一支长枪随后跟去。 投石机给城上的士兵造成重大的伤亡,由于投石机外面包裹着钢铁,虽然距离不远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对投石机造成什么伤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投石机的轰击。 云梯啪的一声靠在城墙上,梯子顶端的反勾在惯性下紧紧勾住城墙的砖面,随着元军步兵开始攀城,投石机才暂停攻击。 彭大朝左右高声喝道:“兄弟们,做好准备,准备,准备。。。。投放!” 霎时间,滚木,石头,热水,柴火纷纷从城上的垛口朝下面攻城士兵投去,一时间云梯上的士兵不断被木头和石头砸中,被水烫伤,被火烧到,惨叫着掉下云梯;城下的士兵悍不畏死,口中咬着钢刀继续顺着云梯向上攀登。 城上投石机也不断的投射,一块块石头不断的飞到城下的攻城的士兵当中,在巨大的惯性下,石头在拥挤的士兵当中犁出一条宽大的缝隙,被砸中的士兵要么身体四分五裂,要么断手断臂,要么被砸飞到空中,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落到下面的人群中,连带着又砸伤多人。 钟离手持铁弓不断射杀云梯上的士兵,中箭者无一不是透身而亡,甚至有的直接被钉在城墙之上。 楚仲月手持一杆大枪护佑在钟离身后,枪走灵蛇,只要有露头的士兵,不是穿喉而亡就是直接刺中脸庞跌落到城下。 随着脱脱令下,传令官令旗再挥,在脱脱大军背后出现十来架高大的云车,云车高度和城墙高度相仿。 云车是在一辆巨大的四轮车上架起一个长方体,长方体内有一个螺旋上升的梯子,只要把云车推到城墙下,士兵就可以从城下钻到长方体里顺着梯子直接到城墙垛口,再不用担心在攀爬梯子的时候被弓箭射杀。 云车的优势很快显现出来,不断有士兵从云车的顶口跳出,扑向城上的守军士兵,一时间城头一阵慌乱,元军和守军的士兵纠缠在一起。 彭大拎着一把大刀奔向一架云车的出口,高声喊道:“用火烧它,用火烧它。”说完挥刀砍向跳出来的元军士兵。 仓促之间没人来得及寻找火种,只能先忙于应付眼前不断跳出的元军士兵。 钟离见此,转身对楚仲月说道:“拿火盆来。” 楚仲月把大枪戳在地上,转身去找火盆,钟离用箭不断射杀云车底下入口的元军士兵,一时间云车入口被尸体堵住,后续士兵无法及时进入,出口的压力得到了缓解。 钟离高声对彭大说道:“彭帅先去别处,这里交给我应付。”彭大答应一声,带着身边的护卫赶往下一个云车。 很快楚仲月推着一个大锅赶来,锅里堆放着正在燃烧的木柴;钟离抽出一支箭,箭头穿过一根正在燃烧的木柴,然后搭弓便朝云车的中下部射去。 箭头射穿云车外面的木板,燃烧的木柴和云车的木板贴合在一起慢慢引燃云车;钟离反复几次,云车从中下部向上燃烧,随着火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整驾云车燃起冲天大火,再也无法使用。 钟离见此高声喊道:“向下投放柴火!”立刻有士兵把正在燃烧的柴火从垛口扔下城墙,城下立刻一片惨叫。 钟离继续说道:“向城下投掷树枝干柴!”又有士兵不断的把城上的干柴树枝扔到城下,城下正在燃烧的柴火又引燃了树枝干柴,很快城下这片区域燃起了大火,城下元军士兵纷纷后撤,这片区域的危险暂时得到了缓解。 其他地方见用火燃烧云车有效,迅速效仿使用火攻,很快十架云车都燃起了大火,这让城上士兵的压力减少了很多,开始逐渐压制住元军的进攻。 待到战事稍有缓和之时,钟离找到彭大问道:“彭帅,其他地方怎么样,可有消息传来。” 彭大脸上被烟火熏乌漆嘛黑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从彭大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元军士兵身上的血。 彭大喘了口气,说道:“还行,总算是挡住了第一波攻击,现在脱脱的攻击速度没有那么猛烈了。” 彭大刚要继续说战况,突然一个传令兵来报,城门那边出了情况,请大帅过去查看。 彭大闻听二话不说,拿起大刀直奔城门而去,钟离和楚仲月不敢稍怠,也急忙赶过去。 等钟离和楚仲月奔到城门时,吊桥粗大的绳索被元军用火绳缠在上面点燃,只要吊桥落下,元军肯定会重点进攻城门。 楚仲月在旁对彭大说道:“闸门不容有失,必须派人把闸门堵上,一旦闸门有失,徐州就完了。” 彭大点头表示同意,随手招过身边的一位将领,吩咐他带着一队人下去把闸门封死。 这时,城下一位骑马的将领高声喊道:“雅西帕西(蒙语撤退的意思)”城下的士兵如潮水般的后撤到安全地带整好队形待命。 只见有五头牛拉着一辆两人高三四丈长的多轮大车朝城门缓慢走来,车上几个巨大的三脚架下用大绳悬空拉着一根一抱多粗的长木。 彭大见此脸色微变,口中说道:“破城锤!” 钟离在旁问道:“破城锤?用来做什么的?” 彭大接口说道:“用它来撞击城门的。只要把它推到城门边,士兵在后面拉动绳子,把悬挂的巨木悠动起来,前面就可以撞击到城门。再坚固的城门,在破城锤不断的撞击下也会被攻破。刚才楚贤侄的提醒很重要,一旦也把闸门攻破,那就真的麻烦了。” 钟离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彭大说道:“这么重的东西要想到城门处只能通过吊桥,现在看样子吊桥的绳子用不了多久就会烧断,一旦绳子烧断吊桥就会落下,这样破城锤就能直接到城门了。破解之法嘛,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它不让它过来。” 钟离说道;“那就把拉车的牛射死,让他们过不来;如果用人推,那就射杀推车的士兵。” 彭大点点头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这样了。” 正说着,吊桥的绳索终于不堪重负,吊桥轰然落地,护城河两岸豁然贯通,元军可以直接攻击城门了。 话说一山总比一上高,钟离他们刚刚商定的解决办法,元军将领轻易的破解了。 只见破城锤到了警戒线后,士兵们开始给牛的身上披上厚厚铁甲,把牛头甚至牛的四肢都盖上铁甲,只留下牛眼两个空隙用来看路。 一声鞭响,五头牛四肢用力,破城锤缓慢前行,随着破城锤前行的元军士兵举起大盾,防备着城上弓箭的偷袭。 钟离突然说道:“既然他们防护如此之严,我们还用火阻止他们;牛怕火,遇到火后牛肯定不敢再往前走;这么重的车光靠几个人是推不动的。” 彭大点头说道:“说的有理,虽然不是最终解决办法,但也能阻止他们一段时间了。来人,向城门前投放柴火。” 一队队的士兵把大量的干柴扔到城门附近,随着几只火把的扔下,城门前燃烧起大火。 果然,牛车刚上到吊桥,前面拉车的牛差不多快要接近火堆,在炙热的火焰烘烤下,无论赶车的士兵如何抽打牛也不再前行半步,并且开始暴躁不安起来。 赶车的士兵只能解开牛的拉绳,任由它们离去。 没有牛的拉车,破城锤只能靠士兵来推,原来全神贯注举着大盾防御的士兵开始出现很多漏洞,要么露出腿,要么露出胳膊,要么露出头,在彭早住协同下,钟离二人开始用箭偷袭大车两侧的士兵,一时间士兵纷纷惨叫倒地,破城锤停在吊桥上难行半步。 吊桥从高处猛然落下,已经让吊桥桥体受到损伤,现在这么重的破城锤和这么多的士兵站在吊桥上让吊桥不堪重负,桥身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突然吊桥北侧一处横梁咔嚓一声断裂开来,紧接着桥身上铺设的木头嘁哩喀嚓也断了几根,大车一侧的三个车轮陷入吊桥桥面开裂的缝隙中,车轮被死死卡住。 接着桥面断裂声又响起,整个桥面彻底断裂开来,在巨大重力的牵引下破城锤开始向后倒退,后面推车的士兵用尽力气也无法阻止,随着破城锤后退速度的加快,车后来不及躲闪的士兵在破城锤巨大重力的带动下和破橙锤一起落入护城河中。 突然一声长号声响起,幸存下来的士兵纷纷狼狈后撤到安全地带。 城头见此一片欢呼,短时间内元军无法再用破城锤来攻击城门了,只要不被突破城们,大家的安全就暂时得到了保障。 箭楼虽然被投石机损坏,但彭大的帅旗依然矗立在城上,彭大等人扶着垛口看向城下,攻城的士兵开始整体后撤到安全地带重新整军。 中军在脱脱的带领下缓缓来到阵前,手举起马鞭,歪着头和旁边的将领交谈着什么。 彭大看着前来的脱脱,说道:“脱脱亲自上阵,这是给他们的士兵打气呢!” 钟离答道:“这样就能给士兵打气呀!那我也给我们的士兵打打气。”说完,钟离跳上城头,拉弓瞄准脱脱便射。 只见铁翎箭如流星般的飞向脱脱,脱脱和周围的将领还未缓过神来,箭已经快到眼前。 要说脱脱绝对是一代名将,在此危险之际行为丝毫不乱,两臂用力一带马缰,脱脱坐下的战马前蹄腾空而起,铁翎箭正中马头。 战马嘶鸣一声倒地而亡,周围的将领护卫这才缓过神来,立刻手忙脚乱的救助被马身压住的脱脱,然后在护卫的保护下连忙后撤。 还在战场整队待命的元军士兵亲眼看到自己的主帅被人射中战马差点丧命,整个大军顿时一阵慌乱。 与之相反的是,城上的士兵见到自己人如此英勇,顿时爆发出阵阵喝彩之声,一时间士气大振。 第二章 再议撤离 元军发出撤退回营的号令,各方阵的士兵在队官的带领下依次回到大营,营门吊桥拉起,整个大营处于戒备状态。 彭大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士兵修正城墙,收治伤员,全军戒备。 元军的尸体和散落的攻城器具散落在城下,血腥气和焦臭味弥漫在空中,令人闻之作呕。 突然有人来报,赵帅赵君用邀请李二、彭大、钟离、楚仲月、朱元璋等人到帅府议事。 彭大把西门的守卫职责移交给彭早住,带着一行众人向赵帅府进发。 一行人到帅府大堂,分宾主落座后,眼睛不由自主望向召集人赵君用。 赵君用咳嗽一声说道:“今日各位的伤亡情况如何?” 李二接过话说道:“我这边伤亡不算大,差不多一千人是有的。” 彭大接过话说道;“我这边是元军的重点进攻区域,伤亡有些大,差不多两千人。” 朱元璋也说道:“我守卫的范围比较小,进攻的重点也不在我这里,总体伤亡几十人?” 赵君用点点头,接过话说道:“我这边也差不多,我看脱脱这边死伤四五千是有的。今天脱脱的进攻总的来说还算是试探性的全面攻势,虽然彭帅那边稍有侧重,但用力不算大。即便是这样,我们守城的战损和脱脱攻城的战损差不多一比一了,这样的消耗脱脱可以,我们可不行。” 彭大点点头说道:“是的,包括脱脱进攻城门也没有用全力,也是试探性的进攻。至于说战损,我们的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是无法和脱脱想比的,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赵君用说道:“听说钟贤侄一箭击毙了脱脱的坐骑,大涨我徐州军威,赵某代替李帅和彭帅向你表示感谢!”说完起身拱手施礼,李二和彭大也起身致谢! 朱元璋、钟离、楚仲月三人不敢托大,急忙起身还礼。 钟离答道:“听彭帅说,元军第一波攻势减弱之际,脱脱亲自来到阵前来鼓舞士气,我想如果能射杀脱脱肯定对我徐州也肯定有所裨益,可惜的是脱脱临头让他的坐骑做了替死鬼。” 李二说道:“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效果了。脱脱自己也没想到在安全警戒线内还有人能够射杀他,今天的情况够他喝一壶的。” 赵君用咳嗽一声说道;“的确如此,今天脱脱肯定会过的心惊肉跳,但我担心的是明日徐州会遭受到更猛烈的报复。” 彭大接口说道:“这是肯定的,所以明日我的西门受到攻击的力度会更大。” 赵君用点点头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把大家请过来有事和大家商议。今日徐州战事已起,那位白衣女子答应的事情可没有兑现呐,这点大家怎么看?” 李二接口说道:“赵帅指的可是对方答应支援的事情?” 赵君用点头称是,继续说道:“今日从开战始,我派人出去一百里等候援军过来,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丝毫相关信息传回,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在被人当枪使。” 人的希望破灭之后,才会面对现实。现在赵君用内心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听朱元璋的建议,被那十万两银牌和许诺的援军蒙蔽了双眼,现在后悔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好借着召集大家开会的时机把这层意思表达出来。 朱元璋此时内心也十分郁闷,赵君用话中的意思自己听出来了,但碍于情面无法直接说出后悔二字来而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大家都是熟悉军阵之人,大军攻城之际贸然撤离,危险系数着实太高,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后悔来不及,想走又走不脱,这就是徐州现状,也是李、赵、彭三位大帅心理真实的反应。 朱元璋接话说道:“我个人仍坚持原来的意见,希望三位大帅切实考虑。如果各位大帅有新的决定,我会连夜送往濠州,请我岳父早日在淮河架设浮桥好接应大军过河;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援军迟迟不来,而徐州我们又坚守不住,城破之日我们就是撤离也会被淮河阻挡住去路,那时候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朱元璋的话进一步动摇了他们坚守的信心,彭大狠狠的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说道:“李帅、赵帅,这时候我们不能过于依赖援军了,不管怎么说,退路也要安排一下。即便是援军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嘛;为了我们的弟兄着想,这时候面皮该扔就扔了吧,反正我彭大早就不要了,为了兄弟们就是让我下跪我也愿意。” 彭大的话更加赤裸和直白,让李二和赵君用脸色有些尴尬,李二说道:“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脸面的了;我同意彭帅的意见,可以告知濠州五帅早日在淮河上架设浮桥。” 赵君用说道:“好吧,既然两位都同意,我也同意。” 朱元璋闻听不由喜形于色,高兴的说道:“真是太好了,事不宜迟,还请三位大帅尽早安排。” 彭大接过朱元璋的话说道:“既然决定了,那还等什么,早一天架设好浮桥,早一日心里踏实,况且浮桥也不是一日能完成的。” 李二和赵君用点头同意,赵君用起身回到书房,一盏茶的时间重新回到大堂,手里拿着几页纸交给李二,说道:“我已经用印,两位大帅看后如果没有意见,请也加盖上印章吧。” 李二和彭大看完后没有意见,也加盖上自己的印章,赵君用当场封印了书信,交给朱元璋。 朱元璋高兴的对李、赵、彭说道:“既然各位大帅行事效率如此之高,那我就立刻派人送回濠州。” 李、赵、彭点头表示同意,朱元璋拿着书信走出门外,叫过唐建,让徐达多安排几人护送书信回濠州,必须保证书信万无一失,说完又在唐建耳旁低声说了两句话。 唐建不再停留,拿着书信打马出城直奔汤和的营地而去。 朱元璋回屋坐定,对李、赵、彭说道:“既然我们决心撤离,那么撤离的顺序和方法三位大帅是否有什么安排?” 赵君用说道:“说实话,之前我们没想到会主动撤离徐州,所以说也就没有商议什么撤离顺序和方法。朱总管可有什么指教?” 朱元璋连说不敢,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个人一点不成熟的想法供三位大帅参考。我认为撤离要分主动撤离和被动撤离两个角度来看,之所以说两个角度,是考虑到我们主动撤离,自然可以稳妥的安排好撤退的顺序,携带的物品,辎重等,但重要的是我们是留一个空城还是要留有后卫部队,以防元军追击;如果是我们仓促间被迫撤离,不仅要考虑到刚才说的,也要估计到掩护部队的问题,由哪只队伍掩护大军撤离;说句实话,这支队伍最后生还的可能性恐怕不大,仓促之间想到这些,还请各位大帅批评指正。” 李、赵、彭拧着眉考虑着朱元璋的话,朱元璋说的没错,有的话不能不说,但也不能过于直白,只能是委婉的说出来;因为徐州毕竟不是一人主事而是三位大帅共同主事,既然同意撤离徐州,那么撤离徐州就有门道和讲法了,这个是三位大帅逃脱不了而且必须面对的问题。 由于事关个人利益,钟离和楚仲月也不好插话,借着他们思索的时候,二人端起茶慢慢品起来。 彭大先行开口说道:“我个人还是赞同主动撤离的,这样我们的老本不至于损失太大。就是撤到濠州,我们还能出把子力气;如果是狼狈的撤到濠州,我们没有脸面向濠州五帅张嘴要饭吃啊。” 赵君用说道;“我同意彭帅的意见,还是主动撤离更好一些。正好这些天在防御的同时先做些准备工作,说不定这几日援军会来呢!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总比被动要好的多。” 李二说道:“嗯嗯,我也同意主动撤离。不管援军来不来,赵帅刚才这句话说的对,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总比被动要好得多。” 朱元璋心里说道赵君用这个时候还暗中提醒李二和彭大援军的事情,私心着实重了一些。 赵君用接口道:“既然我们都同意主动撤离,按照朱总管说的意思,我们如何安排后卫人马防止脱脱破城后追击我们。” 彭大提醒道:“是啊,这件事也很重要,刚才朱总管也说了,后卫人马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听见彭大这么说,赵君用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彭大。 赵君用接口说道:“先不谈谁担任后卫的事情,我认为我们撤离也不能空城而走,后卫人马守城也比阻击效果要好的多。” 彭大接口说道:“的确如此,但事情利弊共存,守城的结果可能是全体阵亡,因为这时候无处可逃;而阻击的话,只要阻击完成,还是有可能逃出一部分人的;当然,如果阻击无法完成也可能是全体阵亡,只不过会多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朱元璋心道,赵君用果然是计谋的高手,先是主动召集大家商议是否撤离,暗示彭大和李二,经过今日一战,徐州独立防御能力很差,来劝说彭大和李二做好撤离准备,而自己却不明言;如果到时候等到援军到来,也可以转圜自己的说辞和争取最大利益的可能性;而提到是否要坚守徐州时又提出后卫人马要坚守徐州,明显是想着宁可完全牺牲后卫,也要尽可能的保住后撤的安全,虽然从战略意义上来说这样没错,但这种心机却令人不得不防。 李二说道:“我同意赵帅的看法,后卫坚守要比适时阻击要好些。” 彭大见此也不得不答应后卫人马用坚守徐州的办法来掩护大军的撤离。 至于谁来坚守徐州,最后三人也没形成一致意见;此时天色已晚,众人经过一天大战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李、赵、彭在会议纪要上签字用印后,赵君用招呼大家到饭厅用饭。 第三章 撤离安排 随后几日,脱脱攻势愈发猛烈,守城的将士死伤也越来越多,士气也随之越来越低沉;脱脱也开始分兵攻击望桥河南岸,多亏有彭大事先派过去的弓箭手,在元军士兵渡河的时候用火箭阻击,总算是暂时保证了退路的安全。 这一日,有探马来报告朱元璋,淮河上架起了三道浮桥,并且已经完工,可以随时接应徐州大军的后撤。 朱元璋急忙趁着脱脱进攻的间隙把消息传给李、赵、彭三帅。 彭大的帅府距离西门较近,三帅和朱元璋等人临时到彭大帅府集合开会。 此事徐州三帅再也没有了日常的淡定,人人都是一身血污,脸上乌漆嘛黑的形象,赵君用的脸色更是沉的能滴下水来。 等下人端上茶来,赵君用一把抓过茶碗,把茶盖扔在茶几上,猛的喝了一口又赶紧吐了到地上,烦躁之下赵君用忘了茶是刚沏上的,水还很烫;赵君用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猛地把茶碗蹲在茶几上,恨声说道:“他娘的,徐州已经这样了,援军竟然还迟迟不到;我们这样坚守下去实在没有道理。” 眼看着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赵君用往日的优雅也不复存在了,火气腾腾的说道:“我们开始的时候就该听朱总管的建议带人撤出去,也不会这样白白损失这么多人,真是岂有此理。” 赵君用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还是后悔自己当初过于贪婪了。 李二说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后悔药可吃的;现在是到了下最后决心的时候了。” 彭大接过话来说道:“是的,不能再犹豫了,否则一旦南门被封住,谁都走不了了。” 朱元璋点头说道:“彭帅说的对,这两日脱脱派小股队伍试探望桥河的情况,这说明脱脱已经对几日内攻破徐州有了信心;一旦合围成功,徐州将变成死地;现在探马回报,淮河上已经建好了三座浮桥,就等三位大帅最后的决定了;这是濠州五帅的书信,请三位大帅过目。”说完,朱元璋把探马带回来的书信递给彭大。 彭大看完后交给赵君用和李二看过,最后书信回到彭大手中。 彭大把书信放在桌上,用大手轻轻的拍了拍,说道:“李帅、赵帅,既然都同意撤退了,那就把最后的问题说说吧;虽然不好开口,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说了。” 利益当头谁都不愿意留下来守城阻击元军,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别人,但让他人留下来自己走的话又不好说出口,而朱元璋等人更不好说谁走谁留的话,一时间房间内鸦雀无声。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赵、彭还是不愿说话;朱元璋心中着急,开口说道;“三位大帅,在决定谁走谁守的问题上,按说我这作为一个外人在如此重大问题上不容我随意置喙,但现在事情已经火烧眉毛,实在没有时间继续耽搁下去了,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提出来供三位大帅参考。” 彭大和赵君用齐声说道:“什么办法?” 朱元璋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可以通过抓阄来决定谁走谁守,一切交给老天决定,这样还不伤感情;三位大帅以为如何?” 彭大说道:“我看行,地道公平,没什么可说的。”赵君用也点头同意。 朱元璋接口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写阄。”说完,朱元璋起身就要去找纸张。 这时李二说道:“我看不用麻烦了,我决定了还是由我来守徐州,掩护李帅和赵帅撤离吧。” 赵君用说道:“李帅,这话是怎么说的。刚才朱总管的建议我看就很好,谁走谁留交给上天决定,这样才公平嘛。” 彭大也说道:“李帅,这样对你太不公平啦,你这样让做兄弟的内心太愧疚了。” 李二长吸一口气,像是自己给自己坚定信心一样,口中说道:“就这样吧,不用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了,留出时间讨论一下你们撤离的步骤和我怎么配合吧。” 赵君用尴尬的一笑,说道:“现在我脑子有些乱,朱总管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 朱元璋现在也顾不得考虑太多,接过赵君用的话说道:“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说我的一点粗浅的看法。第一,撤离时的动静不能太大;彭帅和赵帅守卫的区域要保持原样不动,让脱脱不会发现我们已经撤离了大部分人马,对了,至于说士兵不足,可以用假人来代替;第二,撤离的时间最好是晚上,虽然不好行军,但能保证和脱脱攻城的时间拉开距离,通过这些时日的防御,脱脱晚上没有攻过城,这样做的的目的是可以保证安全性会更高一些;第三,也是最难的,李帅如何跟您手下的弟兄们说明这事情,免得到时候您手下的将领不同意而出现自溃的现象。加上先前三位大帅的准备工作,应该差不多就这样了,带路的人我已经让汤和准备妥当,剩下的就看选择什么时间了。” 李二答道:“这个我会跟我的弟兄们去说,一起这么久了,很多事没必要瞒着他们,当然也瞒不住,至于有多少人能坚守,我不敢作保证,但我会尽力保证你们安全撤走。既然已经决定撤离,那就事不宜迟,你们今天晚上就撤。” 赵君用说道:“今天晚上就撤恐怕时间不够啊。” 彭大接口道:“没什么够不够的,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吧;不能再给李帅增加负担了。” 朱元璋看了赵君用一眼,说道:“我会留下二百骑兵接应李帅后撤,希望李帅不要恋战,一看时机不对就带人后撤,只要到了淮河边就是胜利。赵帅、彭帅,还请两位留出一些战马给李帅,这样后撤的速度还可以快一点。” 彭大和赵君用点头同意,等下会马上安排人做这事。 钟离接过朱元璋的话,说道;“大哥,那二百骑兵交给我吧,我最后跟李帅一起走。” 朱元璋内心不希望钟离留在这里,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大军围困当中,就是侥幸逃脱,后面还有追兵一路追击,生还下去的机会实在渺茫,但这话在大家面前也是在说不出口。 朱元璋深深的看了钟离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你多加小心。二百骑兵就留在原地,我让徐达留在这里等你。” 钟离点头同意,楚仲月在一旁说道:“钟兄豪气盖天,我楚仲月凑一份子如何。” 钟离心中感激,说到底楚仲月是为了钟离才留下来的,钟离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一把把住楚仲月的肩膀,说道:“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和元军再战一场。” 李二见此,也是心中感激,抱拳对朱元璋三人说道:“我李某感谢三位了,如此大恩,容我下来再报!既然已经商定,我们就尽快安排各自的事情吧,我这就去和我的手下去商议。”说完领头走出房间,大踏步的朝门外走去,随从的侍卫们急忙跟上护佑两旁。 好消息是脱脱自从午后停止进攻以后,就再没有再继续攻击,看情况是在商议下一步的进攻计划;正是这段空隙给了徐州大军撤离,保存实力的良机。 朱元璋在临走之前,再次叮咛钟离和楚仲月注意安全,说完带人出城直奔汤和的骑兵驻地。 李二回到城上,招呼自己的手下将领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把刚才的决定告诉了众位将领。众将闻听当场一片沉默,李二见此,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有气,肯定会想凭什么会是咱们?并不是我有多么大公无私,靠牺牲自家兄弟来成全别人。而是当初白衣女子来徐州的时候我心有贪念,在彭帅提出异议的时候,我还是同意了赵帅的意见,坚守徐州等待后援;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援军不仅没来,还因为我的决定让所有的人都陷在这里,兄弟们以后记住,不要贪图眼前利益。” 众位将领知道,三帅治理徐州的决议通过最少二比一才能通过。这次坚守徐州的决定正是李二错误的判断才造成徐州这种境地,自己犯的错自己扛也没错。于是,众将的思想也转过来,开始商议如何布置兵力来保证留给撤离大军足够的时间撤到濠州。 李二说道:“徐州城有十里长,我们现在只剩下差不多两万人马。平均一米不足四人,如果均用分散下去,我担心顶不住脱脱的一轮进攻,所以我决定一万人集中在西门。 西门这里是脱脱重点进攻的地方,剩下兄弟们的尽量靠近南门撤走的位置防御,至于其他地方多用伪装,多备干柴用火攻,只要能延缓元军登城,他们就发现不了彭帅和赵帅已经撤走。 还有,你们下去传达的时候,告诉兄弟们城上其他两位大帅的旗帜不要动,另外多做一些假人来充充数,这样可以迷惑一下脱脱的判断。 最后,我们在撤到濠州之前不再安排会议,到时候听我的号令,号令一起,各位兄弟立刻带着各自的人通过南门朝濠州撤离,路上千万不要停留,只要到了濠州就是胜利;好了,就说这么多,请各位兄弟多多保重,我们濠州再见。”众将听完,赶忙下去布置。 赵君用和彭大的人马开始制作假人,甚至城南望桥河汤和的大营也做足了样子。 天黑以后,随着赵君用和彭大一声令下,城上真人和假人替换开始,撤下来的人按步骤朝南门聚集。 等聚集完毕差不多已近子时,朱元璋对彭大和赵君用说道;“还请两位大帅下令,出城后,人马禁止出声,禁止出现明火,以免被望桥河北岸的元军听到。” 彭大和赵君用闻听点头同意,分别向传令官下令:全军包裹兵刃、马蹄、马嘴,禁止出声,擅有发声者,执法官先斩后报!”传令官闻听转身而去。 朱元璋又对彭大和赵君用说道;“黑夜行军,最怕走错方向,我在沿途每隔一里设有一人带路,引路人带有萤石,前队只要跟着引路的就好;还请两位大帅交代一下前面领队的人。” 一切准备妥当,朱元璋先行出发,彭大和赵君用的大军紧随其后。 黑暗中,一条无声的黑色巨龙悄然从徐州南门而出,一路南下朝濠州而来。 第四章 最后撤离 这是徐州防守战的第六日,天亮之后元军还未攻城,首先听到的是投石机攻击的声音,巨大的石头砸在城墙上,到处都是轰隆的声响和惨叫的声音。 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喊杀攻城,原先城墙被投石机砸开的缺口修复后又重新被砸开,元军的士兵企图从缺口进入城内,被燃起的大火阻断。 城上的投石机所用已经不多,原先储备的石头已经用完,士兵们用破碎的城砖当做石头投掷出去,虽然效果不如石头,但也给元军造成不小的伤害。 由于兵力不足,好几次元军攻上城头,要不是将士同仇敌忾把元军赶下城去,徐州城就被突破了。 元军是被赶下去了,但城上很多士兵也悄然失去了生命。 钟离和楚仲月陪着李二巡城,守城的士兵士气低沉,随意的躺在城墙边上休息,有的士兵嘴里咬着食物就已经睡着了,满身的血污都来不及清理一下。 李二站在一处垛口看着城下脱脱的大营,说道:“这几日的进攻,我们损失惨重,但脱脱也不好受,大概估计也有上万人的损失;我们又坚守了一天,给赵帅和彭帅争取了一天半夜的时间,按照事先设定的行程,他们应该快到濠州了。” 钟离答道:“是的,我觉得我们的阻击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我担心经过今日一战,脱脱已经觉察到我们真实的情况了,如果明日再战,我估计脱脱会全力攻城,一旦脱脱全力攻城,我们恐怕会陷入其中不可脱身;这点还请李帅考虑。” 李二苦笑一下说道;“你说的对,脱脱肯定是有了觉察,你看,脱脱大营外竖起了很多观察哨,肯定是在观察我们现在城上的情况。” 钟离问道:“李帅有什么决断吗?” 李二说道:“我想故技重施,我们也趁夜黑撤离。现在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我们也无法抵挡住下一波进攻了。” 楚仲月接口说道:“恐怕来不及了。” 李二惊讶道:“怎么说?” 楚仲月指着脱脱的大营说道:“你看脱脱的大营,虽然看不仔细,但还是能看到营内大军仍处于备战状态,我担心在旁晚时分会继续攻城,不给我们机会。” 李二听此,仔细观察脱脱的营地,半晌后答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错判了;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准备撤离。” 钟离看了一眼楚仲月,二人点头表示同意,钟离对李二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李帅下令。” 李二眼睛扫了一下周围,手用力一摆,李二手下的将领、传令官、侍卫等立刻靠拢到李二跟前,静候李二的命令。 李二沉声说道;“经过研判,我们估计脱脱回在傍晚时分再次攻城,而我们现在兵力严重不足,如果脱脱再次挥军攻城,恐怕我们会陷入无法挣脱的境地;通过我们的坚守,我们已经给赵帅和彭帅的队伍争取了一天半年的时间,我们的阻击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我命令,我军有序撤离徐州,南下濠州转移。传令官,通知望桥河人马做好准备,不要让对岸的元军发现我们的意图。去吧!”传令官转身离去传令。 李二看了一眼身边的部属,说道:“现在兄弟们收拢各自的人马在南城城门口集合;记住要轻装前进,扔掉不必要的东西,只要人在将来什么都会有的。速度要快,现在时间就是一切。”各位属下将领接令而去。 钟离问道:“李帅,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李二说道;“你们现在就带着望桥河的人马先走吧,我负责断后。”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李帅,按说您下令我和楚兄应该尊令而行,但守城的弟兄们没有您不行,下一步我们在途中还要不断阻击追兵,如果没有您在,我担心兄弟们到不了濠州。还请李帅三思。” 李二低头沉吟不语,楚仲月接着说道;“李帅,钟离说的对,现在不就是计较其他问题的时候了,我们能腾出越多时间,我们就越安全,还请李帅下令。” 李二抬起头,感激的对钟离和楚仲月说道;“好吧,我命令你们率领所有的骑兵阻击追兵,我带领步兵先行。” 钟离和楚仲月领命,李二把调兵的命令传达给传令官,传令官急忙下城传令。 这时,脱脱大营响起了长号和鼓声,只见一队队士兵开始走出营门朝城门而来。 李二说道:“元军从攻击到挪开闸门的封堵最多一个时辰,我们现在马上走。” 钟离和楚仲月答应一声,和李二等人快速朝城下而去。 众人骑上战马,直奔南城城门,这是元军厮杀攻城的声音开始响起。 众人来到南城门,钟离朝李二说道:“朱总管走的时候在路上留有撤离的标记,现在天还未黑,前军跟着标记走即可。” 这时李二属下来报,所有人马集合完毕,随时可以撤离。 李二大手一挥,说道:“立刻以急行军的速度撤离。”来人领命,打马朝队伍前头奔去。 队伍急速跑动起来,李二在步兵最后压阵,临到分别,李二抱拳对钟离和楚仲月说道;“两位保重,我们在濠州再见。” 钟离和楚仲月也抱拳施礼和李二作别。 钟离和楚仲月坐在马上看着李二渐渐远去,又看了一眼徐州城,说道;“我们走了,徐州的百姓恐怕就要遭殃了。” 楚仲月说道:“现在想这些没用了,我们赶紧和徐达的骑兵汇合吧。” 钟离摇了摇头,把头脑中这些杂念甩出去,朝身后的骑兵说道:“弟兄们,我们的任务是阻击元兵的追击,保证李帅的队伍安全撤离,弟兄们跟我走。”说完催动战马,朝城外驰去。 两队骑兵合在一起也不过五百左右,而朱元璋留下的人大多还是没有参加过战斗的新手。 钟离把徐达叫过来问道:“你对这次阻击有什么想法没有。?现在我们的人手大多都是没有参加过实战的新手,如果和脱脱的骑兵交手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你看李帅的人马分明是苦战之后的守城士兵,虽然他们会骑马,我担心他们身体过于疲劳,也无力抵御。” 徐达答道:“朱总管留下的人中一半新手一半有过作战经验的士兵,只能互相配合了,凡事都有第一次,现在考虑不了其他的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带着李帅留下来的骑兵先行,也让他们在马上喘口气;我和楚兄带着朱大哥留下来的人断后。” 徐达还要想说什么,钟离截口说道:“现在不要考虑其他的了,先这样吧。” 徐达见钟离态度坚决,只好抱拳领命而去。 钟离和楚仲月来到朱元璋留下的二百骑马面前眼睛一扫,发现里面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潘四和牛二赫然在列。 钟离问道:“现在这二百弟兄的领队队长是谁?请出来说话!” 潘四和牛二拍马走出队列,向钟离抱拳道:“我们是两队的队长,每人领军百骑。” 钟离笑道:“原来是熟人,我们兄弟又并肩作战了。” 潘四和牛二点头微笑,眼中透露着坚定的神情。 钟离接着说道:“这样吧,楚兄,你带一个百人队,我带一个百人队;前面十里左右就是一个树林,现在天色将晚,我们在隐藏在树林中,先打脱脱先头骑兵一个伏击再说,你看如何?” 楚仲月说道:“如此甚好,正好可以比赛一下我们两队看谁杀敌更多,哈哈哈。” 楚仲月带领潘四的百人队,钟离带领牛二的百人队,两支队伍拍马前行,钟离和楚仲月在队后压阵。 钟离和楚仲月等人走出不到二里地,徐州的南门开始出现元军,看到钟离等人的还未走远,立刻吹响了长号。 等钟离和楚仲月到达树林刚刚准备好,一队元军骑兵举着火把出现在不远的大道上。 马蹄声震如闷雷从远处传来,当领头的元军骑兵到达埋伏的腰部位置时,随着一声令下,道路两侧的树林中射出一排排利箭,马上骑兵反应不急,纷纷落马身亡;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带住战马,只能硬闯箭网,很快一队骑兵中伏被歼。 一声唿哨,众人走出树林来到大路上马待命,借着地上的火光钟离说道:“通过这次伏击,下面元军的骑兵就不敢这么冒进了,但如果再跟上来那肯定就是大队骑兵;单纯靠袭击已经无法阻拦他们了,我们也没必要再躲藏,大家点燃火把照亮前行吧。” 众人不敢走的太快,如果赶上了前面的步兵,后卫骑兵和李二带领的步兵中间就没有了缓冲地带,一旦被大队元军骑兵追上整个大军都有被围歼的危险。 钟离学着朱元璋每隔一里放出两名骑兵侦查后尾的情况,一共放出了十里地,这样可以根据传过来的信息有效的判断后面情况。 随着消息不断传来,后面出现了大队骑兵在尾随前行,大概距离有十几里地。 钟离知道事情紧急,派人去追李二,告诉他们晚上不能休息了,要继续保持强行军才行,否则大军很容易被元军骑兵追上。 黑夜限制的不只是元军骑兵的追击速度上不去,同样也限制了李二的步兵行军速度,而钟离等人既不敢走的太快,一面追上前面的步兵,又不敢太慢,以免被后面大队追兵咬住。 第五章 牧山之战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李二带领的步兵到达牧山,从前队传来消息说队伍十分疲劳,已经无力继续前行了,迫切需要休息和补充体力。 牧山是徐州南方的屏障,从南往北,出了牧山就可以直接威胁徐州;而从北往南,依次是牧山、马山、广龙山、凤凰山,守住牧山就能阻挡追兵南下。 牧山正处于西水东山的一个狭窄区域的通道之上,追兵如果绕过牧山,向西需要跨过位河、奎河等一系列河流,不利于骑兵前行;向东则需要绕过这片山脉多走三百多里,还要跨过很多未知的丛林,骑兵一旦陷入其中就更难出来。 牧山正好卡此处,特别是进入牧山要先从西往东十余里,然后是一个接近直角的转弯,前行十余里,又是一个直角的转弯;道路宽有三米左右,东侧是长满松树的山峰,西侧就是奔腾的位河支流。 要想通过牧山南下,这里是唯一一条可以通行的陆路通道。 当李二把消息传给钟离和楚仲月的骑兵后卫部队时,钟离的骑兵刚刚转过第一个直角弯,钟离带住战马对楚仲月说道:“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阻止一下后续元军追兵的行进速度,给前面李帅的人马休息的时间。” 楚仲月点头表示同意,问道:“你有什么具体办法?” 钟离答道:“这样的地形让我想起当初在东楼镇阻击元军的情形,只是上次以步兵为主,这次他们来的是骑兵,应该更好办一些。” 楚仲月说道:“我们身后最少是个千人队在追着我们,我们才不过二百人,就是阻击难度也很大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点我知道,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地形,利用地形优势来阻挡住他们的行军速度,我们不用和他们硬碰硬的来作战。” 楚仲月听此点点头,说道:“具体如何行事,你下令吧!” 钟离答道:“我们分成两队,分别上山伐木,把砍伐的大树撤到山路上;其次,撬动山上的石头,让其滚落到山路上,也可以起到阻滞元军的效果,我看山上的树木多是松木,树枝含油量高极易点燃,等追兵快到之时我们就点燃伐下来拦路的树木;这段直路很容易提升行进速度,我们就在这段路上设置障碍。” 楚仲月点头表示认同,高声朝队伍喊道:“所有人下马,上山砍伐树木撤到路上作为路障阻拦追兵,山上的石头也可以推到路上,总之只要能拦住后面追兵的东西都统统放到路上来。所有战马放到最前面去,剩下的人,上山!” 一时间所有人下马,在山上一字排开开始伐木,搬运石头;短短一个时辰,一根根大树被放到,横亘在山路上;两排大树中间是乱石堆,大大小小的石块堆满了山路;又把一捆捆的松枝铺垫到大树底下的缝隙里,方便点燃大树干。 一条长五百米的路障拦住了元军行进的道路,正在收拾尾声的时候,已经能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正从西向东的山路上传来。 钟离招呼一声,让大家后撤一里继续设置障碍,钟离带着几名士兵准备放火后撤。 正当准备点火的时候,追兵的马头已经出现在山路上,距离路障不过五百米的距离,钟离见此急忙喊道:“快点点火后撤!” 不知是松枝太潮还是火镰不好着火,树下点火的士兵半天没点着。 五百米的距离骑兵转瞬即至,领队的元军士兵见此知道钟离他们准备点火拦路,高喝一声,搭箭在弦朝钟离他们射来。 好在路面不宽,也就两三匹马可以并排在路上,但从设置障碍的树下到转弯的距离也有一百多骑兵转过山脚,听到领队放箭的命令后,纷纷朝钟离他们射来。 越着急越点不着,越点不着越着急,元军已经有士兵下马步行朝放火的士兵摸来。 钟离等人边躲避射来的箭,边对摸上来的元军士兵进行射杀, 前面正设置障碍的人见这边有危险,急忙过来救援;放火的士兵终于点找了火,把点燃松枝塞到松枝堆里高兴刚要起身告诉钟离他们,话还未张口,几只箭穿胸而过; 身体软软的压在刚要燃起的松枝上,火立刻被身体压灭;在元军弓箭手的掩护下,下马过来的元军士兵开始爬上拦在路上的松木堆,向钟离等人隐藏的乱石堆摸来。 钟离利用对方射箭的空挡,起身瞄准朝几个已经爬上木堆顶端的士兵拉弓便射,几名元军士兵纷纷滚落下去。 钟离高声朝身边的几人说道:“掩护我,我去点火。”说完,钟离几个跳跃腾挪,来到松木堆下,掀开士兵的身体,找到落在地上火镰准备重新点燃松枝。 钟离刚吹着火镰准备点火,突然听到石堆后的兄弟朝钟离喊道:“小心背后!”话音刚落,砰砰砰五六只箭射中前胸,身体一软趴倒在石堆上。 钟离听到自家兄弟的喊声,抬头向上观看,只见一个爬过松木堆的元军士兵正挥刀朝钟离的后脖颈砍来。 钟离侧身一闪躲过奔来的钢刀,偷袭的元军士兵由于用力过猛,身体一转脚下立刻站立不稳,身体朝地面栽下来。 钟离弹身而起一个怀靠,左肩正好顶在士兵的前胸,只听嘎巴一声,士兵口中一声惨叫,随着口中吐出的鲜血砸在后面跟上来士兵的身上,一时间松木堆上噼里啪啦的倒了好几个。 趁此空挡,钟离吹着火镰重新凑在松枝下点着松枝。 元军的弓箭继续压制石堆后的人,倒在树堆上的元军士兵挣扎着站起来朝钟离赶来,而树堆顶上又出现了几个元军士兵。 钟离看着松枝刚开始燃烧,为了防止像刚才那样火被压灭,钟离捡起地上的钢刀朝树堆上距离钟离最近的元军士兵砍去。 当的一声兵器相交,元军士兵身体巨震,哇的一口鲜血吐出,萎地不起。 三个士兵围住钟离,钟离运功在刀身,先砍向下首难以着力的士兵,一刀下去,劈的对方身体倒飞而下,身体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不再动弹。 钟离刀势翻转,身体前面的士兵搂头变砍,士兵知道厉害,急忙后退躲避;其不知后退正合钟离的想法,就在士兵后退之际,另一个士兵挥刀砍向钟离后背。 钟离听风辨形,向下一矮身,刀擦身而过;钟离挥刀朝身后砍去,只听一声惨叫,刚才士兵的左胳膊腾空而起和身体分开来,踉跄的滚到一旁再无战力。 钟离左手一拍身下的树干立刻挺身立起,躲闪出去的士兵重整攻势,挥刀砍向钟离的脑袋;钟离低身闪过刀锋,右手左挥,这名士兵的右腿从膝盖处与身体分离,突然间右腿无从着力,身体立刻前倾,随着惨叫声一头栽向地面。 这是火势渐起,火势伴随向上冒起的浓烟开始遮挡元军士兵继续攀登木堆来灭火,钟离见此,知道大功告成准备起身回走。 元军弓箭手封住了后撤的路,乱石堆后也没有了声响;火势越来越大,钟离一遍躲避元军弓箭手的箭,一遍向后挪动尽量避开火焰的炙烤,一时间让钟离进退维谷。 大火的炙烤之下,让钟离呼吸有些困难,眼睛也很难睁开辨认方向和位置,头发开始打卷弯曲,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很烫。 就在钟离决定冒死突破元军的箭网拦路之际,楚仲月终于带着人赶到,占据有利地形后开始反向压制。 在元军箭网稍微稀疏之际,楚仲月对钟离高声喊道:“跑!” 钟离听此立刻弹身跃起,朝乱石堆而来,几个跳跃后身体腾空而起就要落到乱世堆后时,只见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奔钟离后心;半空中钟离一个前翻身,身体蜷成一团,箭擦着后背掠过钟离,钟离舒展四肢双脚落在乱石堆后俯身在地。 只听的几声闷哼响起,钟离转头一看,有几名弟兄中箭倒地;不敢耽搁太久,钟离抓起地上的铁弓和箭囊,瞄准机会快速奔向第二个松木堆,紧接着一个踏步身体前倾,直奔树堆顶掠去。 楚仲月在木堆上面边接应钟离,边拨打射来的箭,就在楚仲月拉住钟离的手准备掩身下去的时候,一直箭射中钟离的小腿,钟离小腿一软就要趴下;在此之际,钟离右手用力,一把把钟离拉倒树堆的背面。 楚仲月急忙查看钟离的伤势,好在箭矢的力量已经见小,箭头只是钉在小腿的肉上,整体没有大碍;楚仲月拔掉钟离小腿上的箭,撕下一块衣衫替钟离把小腿简单的包扎一下。 楚仲月问道:“怎么样,还能走吗?” 钟离躺在木头上喘了口气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不要耽搁了,赶紧让兄弟们撤吧。” 楚仲月点头答应,向弟兄们喊道:“大家后撤,照顾好伤者。” 大家撤离后,钟离点燃木堆,等着大火燃起才和楚仲月继续后撤。 二人一边后撤,一边点燃路上的松木堆,等回到最后的安全处,整条山路上燃起一百多座火堆;大火冲天而起,烟尘遮天蔽日,短时间内元军的追兵无法再继续前行了,这些障碍给了大家一阵喘息的机会。 第六章 后卫阻击 十里山路,钟离带领的后卫设置了五个这样长有一里左右的屏障,大大迟滞了元军骑兵的追赶速度。 等钟离带着众人转过下一个弯路时遇到李帅的信使,来人带住坐骑,抱拳说道;“李帅问前军还有多少时间。” 钟离说道;“这些障碍我估计最多可以阻挡住追兵多半天的时间,还需要李帅带着前军快速前进才行。前面出了山区就是平原,路上河流纵横,泥沼处处,这对步兵和骑兵都是阻碍。好在你们前队有朱总管的向导引领,只要保持全速前进即可。我们会寻机给元军的追兵制造些困难,来给你们多争取点时间。” 来人抱拳说道:“尊令!”来人转过马头,一磕马镫,坐下战马嘶鸣一声快速朝李二的前军而去。 楚仲月催马和钟离并排而行,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出了前面的山区如果没有阻拦的话,后面的骑兵肯定会很快赶上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迟滞他们行进的速度。” 楚仲月说道:“从这里一直往南到凤凰山基本上都是这种山路,我们可以再设置一些障碍,这样可以给李帅的前军再争取半天时间;一天时间除去吃饭休息,他们最多可以走八十里,加上昨天晚上行军的路程,我估计到天黑李帅的前军能到泗州,从泗州到濠州也就五十里路了,如果他们辛苦点,明天中午差不多能渡过淮河,只要渡过了淮河,就彻底安全了;但出了凤凰山再往南的黄山、石门山一直到奶奶山就基本上属于半山区了,这样道路就开阔了很多,我们要想再用设置障碍的办法恐怕就不行了。” 钟离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我们通过设置障碍迟滞追兵的办法,还可以到凤凰山!嗯,差不多有五十里山路可用。加上拉开的距离,我估算差不多能给前军腾出足够的时间;就这样吧。” 从转弯处一直到凤凰山出山口,钟离带着大家大大小小的在险要之处设置了十来个障碍点;为了避免上次的麻烦,钟离命令每个障碍点留一个点火的人,只要见到后面的骑兵上来就点火后撤,依次类推一直到凤凰山的出口。 除去点火的人,所有的人马在凤凰山出口等待休息,正在这时,又有信使来报。 信使来到钟离面前翻身下马,喘着粗气说道;“报~报~,李帅让~让,让我通报~报两位。。。” 钟离拦住信使,把水壶递给他说道:“先不着急,喝口水喘喘气再说。” 信使抱起水壶,咕咚咕咚猛喝几口,把水壶还给钟离,用手背一抹嘴,说道;“李帅让我传信,前军在泗州怀洪河遇阻。。。” 钟离急声说道:“怎么回事?” 信使接着说:“是上游流水突然加大,冲毁了河上的桥梁,南岸朱总管接应的人马和李帅已经开始派人伐木重新建桥。李帅说就是连夜赶着建造,最早也要明天中午前后才能贯通。李帅让我报告两位领队,后面情况如何,还要早做计划。李帅说如果没有办法,就带着队伍想起他地方转进,寻找机会再往濠州进发。” 钟离摇摇头说道:“临时寻找机会是难以找到的,如果是几十个人还好说,上万人的大军临时转进,这无论如何都不现实;怀洪河横贯东西,是南下的必经之路;东面是沱河、西面是浍河,又能如何转进?这一带本来就是河流密布的地区,如果贸然转进陷入沟叉烂泥里,到时候就是想走都走不成了,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你回去告诉李帅,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加快速度建桥,切记,就说我说的千万不要转进,而且只有这一个办法;后面阻击的事情让李帅不用管,你现在赶紧回去,按照我说的告诉李帅。” 信使抱拳转身上马,赶快重回前军传信。 钟离忧心的对楚仲月说道:“看来我们原先的计划落空了,必须重新计划才行。” 楚仲月接口道:“如果追兵连夜轮番清理障碍,最多,最多一个晚上就能到我们这里;而凤凰山到前军的怀洪河也不过一百多里,如果追兵加快速度,半天怎么也能到了。一旦让骑兵追上,那步兵就是待宰羔羊了。” 钟离一拍脑袋,说道:“你刚才说到出了奶奶山往南大多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河流,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一路把这些河上的桥都拆了,也能阻止他们一下他们的行进速度。” 楚仲月沉吟想了一下,说道:“恐怕不行,这一带虽然河流密集,恐怕河上的桥梁不只是我们经过的一座;虽然说现在灾祸不断,但这一路上村镇也密集,村镇上多少都有些人的,要是打听到其他地方有通过的桥梁,他们稍微转个弯过来,还是可以追赶上的,况且我们无法保证李帅他们在明日中午前肯定能建好桥梁,万一到时建不好呢?这么赌太冒险了。” 钟离问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楚仲月答道:“我一时也想不到完美的办法,但你刚才说的迟滞还是可行的,只是迟滞的方法稍微调整一下还是能达到效果的。” 钟离哦了一声,说道:“你详细说说看。” 楚仲月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恐怕我们要用吸引的办法迟滞追兵了。你看啊,这一路上的河流大多不宽,有的甚至就几米宽,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拆掉桥面,他们也能很快的铺好;但如果他们在铺设的时候我们用弓箭阻击他们,就能延缓他们铺设的速度,无形之中也就可以为李帅他们争取一些时间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那这些人恐怕要见见血了。” 楚仲月说道:“早日让他们见见血是好事,你不能一直这样护着他们,早点见见血在将来的战场上才能学会保命。对了,你腿上伤势如何了?” 正说着,最前面放火的人回来复命说已经点燃树木,见火势大了才后撤回来。 钟离对楚仲月说道:“放心吧,已经无碍了;现在追兵的速度加快了,这样的话到不了天明他们就赶上来了。” 等到最后一个放火的人回来,钟离招呼大家上马,连夜赶到奶奶山南侧的小梁河。 钟离带着后卫骑兵到达小梁河时已经是后半夜,在小梁河边上一个叫刘寨的村子,钟离派人去村里找拆桥用的钢钎,三角镐等物,顺便找个村民过来问话。 过了半晌,有人把村里的村正带到钟离面前。 钟离拿着火把靠近村正,村正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哆嗦着身子不敢直视钟离;钟离和蔼的说道:“您是这个村子的村正?您老贵姓啊?” 村正低着头说道;“我姓刘,是这个村的村正。” 钟离问道:“刘先生您别害怕,我就是问您几个问题!” 刘村正说道:“您请问,只要是我知道的。” 钟离呵呵一笑,说道:“我问的自然是你都知道的,咱们村子周边跨小梁河的有几座桥梁啊?” 刘村正见钟离真的只是问问题,心里也安定下来,说话也利索多了,对钟离说道:“跨河的桥有四座,村西一座,村南这边有三座;现在站着的这座桥是中间的,往西一里地有一座,向东不到二里也有一座;村西那座从这里顺河走差的不多二里多地的样子也就到了。” 钟离对刘村正说道;“刘村正,天明时分估计这里会有战斗,为了不波及你们,我建议你赶快召集村里的人到河西避一避,等下我们要把这四座桥都拆掉。” 刘村正听说要打仗,身子哆嗦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村子里跑去,不一会儿村子里响起钟声,家家灯火亮起,狗叫声,孩子哭声响成一片,村子立刻热闹起来。 等把四座桥都拆掉以后,天色已经发亮。 趁着大家休息之际,钟离说道:“我们不能再往南走了,现在李帅他们在怀洪河遇到了麻烦,怀洪河上的桥被水冲毁了,他们现在正在连夜搭桥;昨天傍晚的时候信使说最快也要今天中午才能修好,而这里到怀洪河不过一百多里,骑兵半日就可到达;为了迟滞追兵,我们要不断使用这种过河拆桥的办法;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河面都不宽,而且我们现在手头的工具也只能拆掉桥面的木板,这样后面追兵很容易重新铺上,为了延缓他们铺设桥面,我们得不断骚扰他们迟滞他们铺设桥面,为李帅的前军争取时间,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大家轰然称是,手下的动作也快了很多,在这个空档赶紧吃点东西,等会儿打起来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或者机会再吃下一顿饭。 天色大亮的时候,河北面由远及近传来轰鸣的马蹄声,很快追兵的前锋到达河北岸; 为首的元军将领沿着河堤转了一圈,招手过来几个人,在他们面前说了几句,只见几匹马沿着河而去。 钟离叫过几人让他们去东西两座桥观察,看看追兵会不会在其他两座桥上铺设桥面。 楚仲月问道:“要不要去西面那座桥看看。” 钟离答道:“那座桥其实没关系的,之所以也把那座桥拆掉,主要是阻止这些追兵去骚扰河西的百姓;即便是他们过了桥,我们还有左边这条河阻拦他们。” 一声长号响起,只见河北很多士兵纷纷下马朝村子里跑去,没过多久,士兵们搬着各种铺桥的东西向河边而来。 监视东西两座桥的人回来报告,见到有士兵出现在河的北面。 钟离见此,朝楚仲月说道:“楚兄,你带六十骑去东桥阻击他们。”楚仲月点头答应,分出六十骑朝东桥而且。 钟离又对潘四和牛二说道:“你们两个也带六十骑去把守西桥,记住是迟滞他们铺设桥面,不是为了杀敌,听明白了吗?有事情及时派人通知我。” 二人朝钟离抱拳退下,分出六十骑朝西桥而去。 钟离叫人把战马带到安全的地方,众人在桥南面严阵以待。 河北面又有长号声响起,一排弓箭手出现在河对岸。 第七章 最后一程 钟离对众人喊道:“我们主要是射杀铺桥的士兵,其他的不用管;大家做好防护!” 话音未落,从河对岸飞来的箭如飞蝗,轰然而至。 虽然钟离提醒大家注意防护,但总有防护不到被箭射中身体的,不时听到惨叫声响起。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士兵开始搬着门板等物铺设桥面。 钟离一声令下,瞄准铺设桥面的士兵拉弓便射,一时间桥上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 这次追来的骑兵多是北方人,惯于骑马而生于水性,落水的士兵慌乱的在水中挣扎,眼看着直往水底下沉。 凄惨的求救声干扰了河堤上的士兵,不敢再贸然前去铺设桥面。 这时,河堤上出现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挥舞着马鞭命令士兵继续前行铺设桥面。 钟离瞅准时机,猛地起身瞄准此人拉弓便射。 将领模样的人注意力全在驱赶铺桥的士兵身上,根本注意不到有人在这时候会发箭偷袭;等眼睛的余光看到有箭飞来的时候,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箭从喉咙穿过,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甘和一丝惊讶,身体轰然倒地。 铺桥的士兵见到主官被射杀,急忙退到河堤后面躲藏起来。 没有了将领的监督,弓箭手也不再像开始的时候持续压制钟离他们,频率和节奏也慢了很多。 既然目的就是迟滞追兵的前行速度,钟离也乐得见到元军士兵慢下来。 随即钟离招呼大家,只要他们不铺桥就不用管他们。 就在河对岸元军出现暂歇的时候,钟离派人去打探东西两桥的情况。 时间不久,探听消息的人回来汇报,东西两桥的攻击仍在继续,只是没有了开始的时候那么密集的攻击。 钟离思索了一下,南面路上还有很多河流和桥梁,不能把全部的力量耗在这里,免得到时候临时破坏桥梁来不及。 于是,钟离分出二十人先行出发去下一个桥梁打探实际情况,然后择机行事。 二十骑走后不久,河对面又有长号声响起。 钟离急忙探身查看,只见弓箭手重新整队,箭在弦上等候命令;河堤上出现一群手持简易盾牌的士兵,慢慢的走下河堤;盾牌兵后面是搬着各种铺桥工具的士兵,弯着腰跟在盾牌兵的身后。 钟离见此眉头紧皱,虽然用盾牌兵在前面遮挡箭矢的攻击会影响铺设速度,但安全性大了很多,加上弓箭手的压制,这十几米的桥面很快就会铺完。 钟离叫人看看东西二桥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如果是的话,就叫他们赶紧离开,不要耽误时间撤离。 在元军弓箭手发射之前,钟离先行带着手下六十多名兄弟撤到安全地带等候。 不一会儿,探听消息的人回来报告说东西二桥也是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准备撤下来了。 等人集合完毕,钟离招呼大家上马赶紧后撤。 河对岸的元军见钟离等人开始后侧,连忙召回前面的盾牌兵,敞开空间让盾牌兵后面的士兵全力铺设桥面。 就这样一路上南撤,一路打探李帅前军进度,一路拆桥迟滞追兵,总算是给李帅的前军腾出了一些时间。 钟离带着二百骑兵从早上在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撤到怀洪河的支流浍河,一路上大大小小的过了十几座桥;前面探听消息的人回来报告,李帅的前军接近了淝河,距离我们不到五十里了。 这时,后队侦查的人回来报告,追兵距离我们差不多四十里的路程,而且看样子人马越来越多了,铺设桥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钟离皱着眉说道:“能估算大概有多少追兵吗?” 侦查的骑兵答道:“最少不下两个千人队。” 钟离对楚仲月说道:“前面的怀洪河就是除了淮河以外路上最大的河流了,而追兵有增加了不少,我们得尽快赶到怀洪河把桥拆了,尽量拆的彻底一些,不然这点距离很容易被追兵追上。” 楚仲月点头同意,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连夜赶路吧,这一路上大家累的够呛。” 钟离对众人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必须连夜赶到怀洪河,这是淮河以北最大的河流了;前面李帅的人马刚刚到淝河,中间距离不过百十里路;如果追兵也连夜追赶,李帅他们仍然会有被追上的可能;我知道兄弟们很辛苦,但后面的追兵更辛苦,现在就是比谁的耐力更好的时候,兄弟们再加把劲,等回到濠州我们大睡三天。” 众人闻听,说好之声轰然而起,振奋精神继续打马前行。 半夜时分,钟离带着众人来到怀洪河南岸,黑夜中朝北望去远远的能看到一条曲折的光线在朝南移动,大概距离二十里左右。 钟离指着远处的亮光说道:“你看,北面的那条光线,应该就是追兵了。” 楚仲月答道:“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不知道李帅的人马怎么样了。” 钟离说道:“按照时间估算应该过了淝河了,再坚持十来里就能到淮河了,只要过了淮河就彻底安全了。” 楚仲月接口说道:“这一路他们基本上就是强行军的速度,我担心会落下很多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按着计算的时间到达某个点位的。” 钟离答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考虑他们的行军情况了。等前军传来消息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赶紧先把桥面拆掉,然后继续赶路就是。” 钟离招呼一声,吩咐大家下马拆除桥面。 怀洪河是条大河,河面宽六百多米,而钟离的人马加起来才二百来人,估算起来每个人要好好负责三米左右的桥面,同时加上工具不足,大大减慢了拆除的速度。 等到众人把桥面上铺垫的木板拆除以后,追兵的前军已经接近怀洪河。 钟离命令把桥南的拆下来的桥面木板堆积到桥头点燃,借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可以看到桥北的士兵下马向前开始铺设桥面。 钟离招呼大家上马继续前行,黑夜中,二百人的骑兵顺着前军留下来的标记一路狂奔,过了淝河后,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李二后军的火光。 等追上李二的后军,天色已经开始发亮,李二催马赶过来询问情况。 钟离答道:“追兵现在估计已经过了怀洪河,他们携带着大量的木板铺设桥面,所以速度追赶的很快;李帅,现在渡河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二答道:“河面上只有一座浮桥,现在前军刚刚开始渡桥,前军和后军之见的距离拉的有点大;按照你说的元军行进速度,估计最多渡过一半,追兵就会赶到了。” 钟离皱着眉头说道:“来不及了,烦请李帅要赶紧催促前军加快行进速度,我们得布置一下,给后军渡河争取点时间。” 李二摇摇头说道:“通知的事情好说,我叫人传令下去就好!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从徐州出来到现在,跑了几百里路,下面不跑了,再跑下去就没脸了。我和你们一起布置一下下面的事情。传令官!”李二身后的传来官应声而答。 李二继续说道:“立刻通知各队领队,加快行进速度渡桥,后面追兵马上就到。”传令兵立刻领命催马前行一路高喊李二的命令。 到这个时候了,也无须再多客套,钟离朝李二问道:“李帅可有什么计划?” 李二骑在马上用马鞭一指队伍左右的两个小山丘,说道:“我们埋伏到山丘后面,一队人先行到淝河南岸佯装阻击,等追兵过河后且战且退,等追兵来到这里时,我们立刻从左右山坡上冲下来,只有这样才可以迟滞一下追兵的行进速度,为渡桥的人马争取一些时间,对此你们有什么意见?” 钟离和楚仲月思考了一下,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除此之外一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钟离说道:“既然如此,我带一队人马去佯装阻击追兵;楚兄和李帅带队隐藏在山丘两侧准备攻击。”说完,一抖马缰就要动身。 李二一把带住钟离的马缰说道:“你们一路行来太过疲惫,等下一战恐怕是场恶战;我的卫队体力耗费不大,由我带着他们去诱敌,你们趁机休息片刻,不要再说什么了,就这样吧。”说完不由钟离和楚仲月分说,朝身后卫队一挥手朝淝河方向而去。 钟离和楚仲月分别带着各自的一队赶往两侧山丘后隐藏,全队高度戒备,不允许下马休息,时刻做好作战准备。 朱元璋的信使来报,说朱总管在淮河南岸随时接应你们过河,希望你们做好准备,一旦你们过了河,立马就烧断浮桥。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来人立刻转身回去复命。 淝河方向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和喊杀声,钟离看着后军的背影心中忧虑不已。 战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钟离看到前面二三十骑在拼命向南奔跑,隔着二三百米就是元军的追兵,也就是说李二带去的百人卫队只剩下了二三十骑。 钟离来不及细想,向后面的众人喝道:“大家做好准备,随时跟着我冲出去。”众人闻听,纷纷撤出腰间兵器,做好出击准备。 等追兵到达山丘时,钟离高喝:“杀!”众人随着钟离的身影催动胯下战马朝追兵杀去,楚仲月也带领着他的队伍朝元军追兵冲过来。 四五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钟离和楚仲月的人马狠狠的撞向追兵的中腰部位和元军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这片区域如同沸腾的开水,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惨叫声起此彼伏。 元军不愧是惯于马上作战的队伍,长时间的奔徒竟然战力依然旺盛。 元军除了刚才被猝不及防的冲击死伤较多,现在逐渐回过神来,开始对钟离和楚仲月的人马进行包围反击,而后续追兵正在源源不断开来。 钟离明白不能死缠烂打,命令众人且战且退。 钟离和楚仲月二人在队伍后面替大家抵挡着最大的压力,不断摆动手中的大枪收割着一条条性命。 钟离四下观望,只见不远处一名元军将领正在挥着刀指挥着后续赶过来的人马朝两侧运动。 钟离对楚仲月喊道:“掩护我。” 楚仲月摆动大枪,为钟离扫开身边几个趁机上来的元军骑兵,钟离搭弓引箭,瞄准那名指挥的军官便射,在内力催动下的箭矢直奔军官的前胸而去。 军官旁边的侍卫发现有人偷袭,刚要反应还未有动作,箭已经到了那名军官的前胸位置,箭如破草纸一般穿胸而过,马上的军官口中一口鲜血喷出,随之咕咚一声栽倒马下。 周围的侍卫一片忙乱,纷纷下马进行查看情况。 元军骑兵的命令出现了间断,后续赶上来的骑兵一时间听不到命令,在后面越积越多,这给了钟离他们一丝机会。 钟离高声喊道:“加快突出去!” 随着钟离的命令,前队奋力向前冲杀,让本来前面就不厚的包围圈被打开一个缺口,钟离等人奋力朝浮桥方向奔去。 追兵在后面奋力追赶,前后之间仅仅拉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追兵马上功夫了得,边追边朝前面钟离的人马用箭进行射杀,钟离的队伍中不时有人中箭落马。 等钟离和楚仲月的人马赶到淮河的河堤时,看到最后一队步兵刚刚过了淮河。 突然河堤上出现了一排弓箭手,对着赶过来的元军骑兵拉弓便射,追兵防备不及纷纷中箭掉落马下,没有中箭的纷纷带住战马进行躲避;而后队追兵在高速的行进中根本无法带住战马,和前面的人马撞在一起,一时间乱做一团。 趁元军纷乱之际,众人急忙快速通过浮桥。 而接应的人马在后面点燃了浮桥,由于事先在浮桥两侧的船上都涂抹了菜油,很快整座浮桥燃起了大火。 等元军追兵赶到河堤时,大火已经阻断了他们渡河的可能。。。。。 第八章 李二归天 众人过了桥来到淮河南岸,连日的疲惫加上刚才一番大战,身体再也支持不足,勉强从马上爬下来,躺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 李二的前军也好不到哪儿去,连续几日的强行军耗干了他们的体力;特别是到最后这段路,如果没有钟离他们阻击追兵,恐怕他们早就死在淮河北岸了,哪有现在可以坐在地上安心的休息。 朱元璋带着医官过来给大家治疗伤势,除了钟离的后卫骑兵,剩下的人大多都是叫上摩擦或者划伤的小伤,只要涂上药休息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钟离和楚仲月坐在一边默默的喝水吃东西,连日的奔波对于武功高强的他们来说都感到非常疲惫,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突然前面传来吵闹声,只见一个健壮的汉子揪着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头衣襟,嘴里还骂咧咧的。 地上休息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争吵,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有的人还把屁股悄悄的向外挪了挪,把空间给二人留的更大一些。 听声音钟离感觉有点耳熟,压着身体疲惫带来的烦躁,朝争吵的地方走去。 走到近前,只见潘四用手薅着一个老人的衣服嘴里不停骂骂咧咧的。 钟离问道:“潘四,你在干什么?” 潘四扭头一看是钟离,立刻松开老人的衣服,先前一把拉住钟离胳膊哽咽的说道;“牛二他,他。。。。。” 钟离问道:“牛二怎么了?” 潘四泪流满面,哭着说道:“牛二不行了!” 钟离闻听急忙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潘四拉着钟离紧走几步,在伤兵集中点看到躺在床板上的牛二,胸口上还插着一支箭。 牛二一边咳嗽,一边嘴里不断的咳出鲜血,脸色苍白的可怕。 钟离蹲在牛二身旁,握住牛二的左手,一股雄厚的内力缓缓的输入牛二的体内。 随着内力的输入,牛二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咳嗽也减缓了,口中的血液慢慢制住了。 牛二睁开眼看到旁边的钟离,努力的咧嘴想笑笑,身体刚微微一动,胸口的剧痛让牛二的脸扭曲起来。 钟离赶紧安抚牛二,说道:“别动,别动,好好待着。” 牛二喘息了一阵,精神健旺了一些,朝钟离问道:“钟将军,我做的可还行?没给你丢人吧。” 一句话把钟离问的眼泪也禁不住的留下来,周围跟着钟离从东楼镇出来的人也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钟离握着牛二的手说道:“好兄弟,你是好样的,是我钟离的好兄弟,更是咱们东楼镇的骄傲。” 牛二闻听,眼里顿时异彩连连,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跟钟离说道:“真的吗?钟将军没有骗我吧。” 钟离眼里含着泪笑着对牛二说道:“是真的,我没骗你,你就是咱们东楼镇的骄傲!” 牛二眼睛看着天空,笑着说道:“真好,真好,我终于洗掉我身上的罪孽了,我能进东楼镇的祠堂了。。。。。。” 牛二走了,笑容定在牛二的脸上,胸口的那只箭正好钉在牛二的心脏上,任谁都救不了他。 东楼镇有个规定,凡是东楼镇的人为东楼镇捐躯的,可以进入东楼镇的祠堂,世代受东楼镇的供奉。 钟离在东楼镇和那些后来在东楼镇扎根的士兵心中有无上的威信,牛二在临走之前听到钟离对他的评价和肯定,再没有一丝遗憾。 钟离的情绪变得很糟糕,对潘四说道:“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有机会再运回东楼镇吧。” 潘四见钟离情绪很糟糕,也不再多说,朝钟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钟离来到正在忙碌的老人面前,对着老人说道:“老人家,刚才我那兄弟太粗鲁了,我代他向您道歉!” 老人直起身朝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可不必道歉,这种心情我能理解,枪阵之中一起混过来的兄弟,这份情感难能可贵,我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再说,那汉子又不是为了自己,只是着急想让我救活他的兄弟罢了,哎,也是我医术有限,束手无策啊。罢了,罢了。” 说完,老医官又忙着去救治其他伤员了。 钟离看看四周,扎堆休息的,聚拢马匹的,救治伤员的,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但钟离总感觉哪里不对,缺点什么。 正在钟离思索的时候,朱元璋拍马而来,身后跟着唐建、汤和、徐达等人;朱元璋的马还未停,一个翻身从马上越下,上前一把抱住钟离,用力的拍打着钟离的后背,口中连声说好。 朱元璋又上前拉住楚仲月,口中又是一番感谢。 唐建、汤和、徐达等人也上前来对钟离和楚仲月施礼。 朱元璋说道:“兄弟你们太了不起了,我原本想你们能突出来就不错了,没想到你还把李帅大部分人马都带回来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钟离这才感觉出哪儿不对来,这么久了还未见到李二的身影。 钟离连忙问道:“你过来之前,可曾见到过李帅的身影?” 朱元璋诧异的说道:“我一直在濠州安排彭帅和赵帅的事宜,这不是刚刚过来吗?一直还没见到李帅,他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钟离闻听脸色突变,说道:“不好,估计要坏事,我们和李帅分别阻击追兵后就再也没见过。我还以为他过了淮河直接去濠州了呢?” 朱元璋答道:“没有,濠州没有李帅。” 朱元璋吩咐唐建,赶紧带人去寻找李帅,找到以后在这里汇合。 唐建答应一声转身安排人去寻找李二,钟离等人也忙碌起来,向周围询问李二的行踪。 随着时间的过去,众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钟离等人找了一圈回来,都没发现李二的人影,心中只能寄托在唐建的身上,上万人的大营寻找一个人也需要点时间,也说不定李二是在哪里一直在忙碌着,众人心中暗暗想道。 过了半晌,唐建回来报告说寻遍了整个回来的人,都没发现李二的身影。 钟离对楚仲月说道:“李帅带着他的一百多人的侍卫去淝河诱敌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有二三十骑马,我以为李帅在这二三十骑里呢;楚兄可曾注意到有没有?” 楚仲月沉思一下,说道:“我也没有注意到,只想着按照计划冲击追兵的中腰了;前面的人过去后情况如何我并没注意到。” 钟离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消息要不要封锁起来,如果李帅的人马知道李帅失踪会不会炸营。” 朱元璋也拧着眉说道:“扎营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现在无论如何要有李帅的消息才好,他们的队官问起来我们好有个回答;这时候最为关键的是要打消他们我们内部出什么问题的可能。” 楚仲月点头说道:“朱总管说的有理,千万不要让李帅的队官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想法,否则还真有可能会炸营。” 朱元璋点头说道:“好吧,那现在尽快找到李帅的踪迹为先;关于李帅失踪的消息暂时封锁。”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正当众人商议如何寻找李二的时候,只听淮河北岸传来悠长的长号声,很快在河边担任警戒的人骑马快速而来。 唐建见此急忙迎上去,来人见到唐建,立刻带住战马,朝唐建抱拳说道:“唐侍卫长,河北岸出现情况,元军把一个人捆绑在车上推到河北岸的大堤上,对方是什么人尚未知晓。”说完调转马头又朝回奔去。 唐建来到众人身边,把刚才探马带来的消息说给众人听,虽然说钟离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倒地是什么人,但能被元军捆在车上到河堤示众给南岸的人,起码说明不是普通的士兵。 众人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忧虑,朱元璋说道:“不管如何,先去河堤看看情况再说。” 一干人骑马来到河堤,站在河堤上朝北岸眺望,只见一排元军骑兵沿着河堤一字排开,中间一杆红色黄边的大旗在空中飘扬。 大旗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穿银甲黄衣的人骑在马上,旁边是一辆大车,车上是一个用木头做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人,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人。 淮河南岸的河堤上也聚拢了很多士兵隔河看向北岸,低声互相询问着车上的人可能是谁。 朱元璋问道:“大旗下的人是谁?” 钟离接口说道:“看大旗的样子应该是脱脱了,在徐州的时候我看到过脱脱的大旗。” 朱元璋惊讶道:“脱脱竟然亲自追过来了?” 楚仲月接口道:“看样子及有可能。” 朱元璋皱眉说道:“这实在有点不合常理,仓促之间他们有制定攻取濠州的计划了?” 众人沉默不语,心中也是很是奇怪。 河对岸有两人爬上大车,把车上人带下来按跪在河堤上,接着又上来一个人,对跪着的人举起了手中的刀;大旗下骑马的人一挥手,举刀的人朝跪在地上的人斩去,只见跪着的人栽倒地上。 河堤上的骑兵举起手中的刀,对着河南岸大吼三声。 接着,几个人抬着一个小船来到水边,又有几个人把栽倒在河堤上的人抬到小船上,把小船在水中一推,小船顺着河水慢慢向东飘去。 朱元璋吩咐一声,派人去下游拦截小船,把船上的人带回。 唐建向后吩咐一声,一队人马顺着河堤向下游而去。 河北岸又是一声长号声起,只见中军的大旗先行走下河堤,河堤上的骑兵也跟着消失在河堤下面。 朱元璋见此,对众人说道:“看情形不像是要渡河的样子。”随后吩咐唐建继续派人警戒河堤,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唐建闻听向后传令下去,朱元璋带着大家回到原来的地方等待消息。 等了半晌,去下游拦截小船的人回来了,几个人抬着一扇门板过来,门板上躺着一人一动不动。 朱元璋等人急忙向前观看,乍看之下发现人的身体和头已经分开,只是虚虚的把头放在脖子的位置;头朝外侧歪着,头上散落的长发半遮挡着脸。 朱元璋转过去,撩开一些头发仔细观看,立刻大惊失色,蹬蹬蹬后退几步,要不是唐建的搀扶,恐怕会跌倒在地上。 钟离等人也转过观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尸体竟然是李二,众人心中不由大恸。 第九章 谁来主事 平复了一下情绪,朱元璋叫来唐建,说道:“通知一下李帅的各队队官到刚才的高台,这件事情要让他们知道。”唐建领命而去。 朱元璋对钟离等人说道:“我们抬过去吧,等他们来了我们再商议一下李帅的后事。” 朱元璋和钟离在前,楚仲月和徐达在后,抬着李二的尸体穿过营地去往钟离刚才休息的高台。 李二的下属们见到木板上李二的尸体,也不由的痛哭起来,自动的站在两侧注目行礼。 李二被元军当众斩首的事情很快传遍全营,越来越多的士兵自发的聚集在高台周围。 唐建带着李二的九名队官来到大帐,九人来到账内见到李二的尸体,立刻跪地大哭不止。 哭过半晌,朱元璋站起来说道:“各位兄弟还要节哀,李帅这么走了我朱元璋也是痛心不已;这些天来我朱元璋和兄弟们一同抗敌,早已经是一家人;李帅的事就是我朱元璋的事,现在叫大家过来,一个是告诉大家李帅不幸遇难的事情,二来呢是和兄弟们商议一下李帅的后事该怎么操办,三呢就是账外这么多兄弟们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 九人站起身来互相对视一眼,一起躬身施礼道:“一切以朱总管决断为准。”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我叫大家来是来商议的,不是让大家听我如何安排的;再说,我只是接应各位大帅后撤的执行人,上面还有濠州五帅,我没有决定的权利。先不说这个了,现在先说说李帅的后事吧;各位兄弟是李帅最亲近的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大家坐下说话。” 众人落座后,一名年纪稍长的队官站起来,朝朱元璋抱拳施礼,说道:“朱总管,我的岁数稍大他们一些,是一队的队官韩琛,我说说我的想法请大家参考。” 朱元璋点头表示知道,示意韩琛坐下说话。 韩琛并没有落座,站着说道:“朱总管,各位兄弟,我的想法是尽快安葬为好。为什么这么说呢,一来现在虽然九月份了,但天气还是很湿热,时间久了恐怕李帅的身体经受不住;其二呢,李帅尽快安葬可以平复士兵的情绪,我来的时候见很多人都气愤填膺,叫嚷着给李帅报仇;现在李帅一走,没有了领军主帅,时间长了恐怕会出问题;其三呢只有李帅尽快下葬了,我们这些人如何处置才能提到日程上来,就是人不多也有万数来人,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管理,时间久了恐怕会出事情。我想到的就这么多,有什么失当之处还请朱总管见谅。” 朱元璋压压手示意韩琛坐下,接着说道:“其他兄弟的意见呢,有什么考虑都说说。” 其他八人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意见。 朱元璋说道;“我认为韩兄弟考虑的非常周到了,我对韩兄弟的想法完全支持。钟离,楚兄还有什么意见吗?” 钟离答道:“大哥,要尽快通知一下五帅和彭帅、赵帅,看看他们要不要过来祭奠;另外,由谁来主持操办这事儿呢。” 朱元璋问道:“通知其他大帅的事情好说,等下我就让唐建去通知他们;关于谁来主持操办你有什么想法吗?” 钟离答道:“大哥,还有各位兄弟,我是这样考虑的,刚才大哥也说了,我们经过徐州一战,已经是一家人了,我想这里暂时大哥主事,不如李帅的后事操办由大哥向五帅说一下,你揽过来主持,也算是对徐州之事做到有始有终了。” 楚仲月接口说道:“我同意钟兄的意见,朱总管接过此事更为恰当,如果五帅派其他人来主持此事,对大家都不熟悉反而不美;另外,我有一个想法,账外很多士兵在等消息,等下朱总管不妨先安抚一下账外等候的士兵;对了,最好在李帅的丧事期间允许李帅的人可以自由过来祭奠。” 韩琛等人纷纷表示楚仲月考虑的很周到。 朱元璋见此,一拍椅子说道:“好,李帅的事情我义不容辞,我这就写信给五帅,如果他们同意了,我立刻着手操办;我们现在先出去安抚一下众人吧。” 朱元璋带着大家走出大帐,钟离和楚仲月故意落在后面。 朱元璋站在高台上,李帅的九名队官一字排开站在朱元璋的身后。 账外等候消息的士兵见到这种场景,原来焦躁不安的场面逐渐平静下来。 朱元璋用眼睛巡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高声说道;“弟兄们,我叫朱元璋,是前几天和大家在徐州并肩作战的朱元璋。李帅遇难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样对元军对朝廷充满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去给李帅报仇。但现在李帅尸首未寒,我们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要先让李帅入土为安。现在天气还是很湿热,李帅的尸体不能久放,所以我和各位队官商议了一下,先把李帅好好安葬了;给李帅报仇的事情就是我朱元璋的事情,等下来我们再商议如何给李帅报仇。众位兄弟以为如何?” 底下的士兵闻听高喊好,好,好。 朱元璋双手压了压,示意众人收声,继续说道:“等下我就向濠州五帅还有彭帅、赵帅写信,争取由我来主持李帅的丧事。能有幸和李帅还有兄弟们在徐州共同抗击元军,是我朱元璋的一辈子的荣耀,我将终生铭记。我希望兄弟们稳定情绪,好好休息,这样才可以有能力将来为李帅报仇。大家散了吧,先好好休息。” 众人交头接耳的说着话慢慢散开,暂时把士兵们的情绪平复了下去。 朱元璋转身对九人说道:“你们也先去休息,士兵们如果找你们打探消息,尽量安抚。一切事宜先以安葬李帅为主。” 众人抱拳施礼,朝各自营地而去。 唐建早已备下笔墨,朱元璋进账后,账内只有朱元璋、钟离、楚仲月、唐建四人。 朱元璋说道:“现在没有外人,我马上就给五帅写信,你们还有什么建议没有?” 楚仲月说道:“最为关键的是朱兄要争取到主持李帅丧事的事情,其他的说清楚即可。钟兄以为如何。”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想清楚此间关窍,此事的确很重要、很关键。” 楚仲月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钟离的说法,看来钟离想到了很多没有说出口的问题。 朱元璋说道:“你们都是最亲近的人,这件事很重要我能理解,很关键怎么说?” 楚仲月看向钟离,钟离点点头,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是不是觉得办好李帅的事情有助于你在军中的威望。”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是啊,这的确是我的想法,难道不是吗?” 钟离说道:“是这样的,没错;只是大哥你没考虑过李帅的这几千人马的问题吗?” 朱元璋闻听倏然立起,两步走到钟离和楚仲月面前,急促的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争取到李帅丧事的主办,会让李帅的人马。。。。。。。,不不不,这个不可能的;再说五帅和赵帅、彭帅也不答应的。” 钟离接口说道:“大哥这是思维乱了,首先我们已经做了一些铺垫,九位队官也不是傻子,今天主动邀请他们来商议李帅的丧事,一个是尊重,其次是看他们的态度;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九位队官起码对大哥是认同的,加上在徐州同患难的经历,相对他人来说,自然对大哥有天然的亲近感;加上刚才对士兵们的安抚,在士兵当中也知道了大哥和大哥对李帅的处置态度,而当时九位队官在你身后就是表达对你认可的背书。所以说将来这支队伍的走向还是可以争取的。” 朱元璋强制自己平复情绪,坐到椅子上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 楚仲月接口说道:“当然没这么简单,刚才钟兄说的是可能性,如果朱兄连争取都不争取,自然这个结果不会发生,如果争取了就有可能;不妨再说通透一些,朱兄认为这些人马其他大帅就不考虑么?这么一大块肥肉谁不想独吞?” 朱元璋问道:“如果几位大帅要平分李帅的人马呢?毕竟我在这上面没有发言权。” 楚仲月说道:“这就要说刚才的铺垫了——几位队官和对士兵们的训话——,如果李帅失踪或者战死,这些人马被平分很有可能会成功,但现在李帅是当着众士兵的面斩首而亡的,这些队官和士兵心中团结一致想着将来为李帅报仇的心思就很突出了,要是被平分到各位大帅那里,到时候报仇不就成了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吗?即便是各位大帅将来抗击元军,也没有这部分人组合在一起抗击元军为李帅报仇的意愿更强烈,这时候就显现出各位队官的重要性了,怎么进一步把握住他们.” 话都说的这么通透了,朱元璋不可能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这话也只有自己兄弟才能这么直白的跟自己说。 朱元璋猛地抬头说道:“两位兄弟说的没错,事在人为,不管怎样都要争取一下。我现在就给各位大帅写信。” 楚仲月说道:“最好先给郭帅写一封私信说明一下为什么争取做李帅丧事的主办,公函通过郭帅递过去,由郭帅带到五帅的议事堂;不管怎么说郭帅都是朱兄的岳父嘛?” 钟离和朱元璋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朱元璋写完书信交给唐建,让唐建亲自带人送去,并嘱咐唐建把信交给马秀英,通过马秀英第一时间交给郭帅。 唐建走后,朱元璋说道:“这里距离濠州不远,说不定明日就有结果和消息过来,你们也忙了一天了,早日休息;我去安排军中的仵作来处理一下李帅的尸体,这样放着不合适。” 钟离和楚仲月休息的大帐变成了放置李二尸体的地方,二人只好重新找地方休息。 朱元璋安排人守好帐篷,去找仵作来处理李二的尸体。 第十章 互相试探 第二天上午从濠州下来公文,正式任命朱元璋作为李二丧事的主办,同时濠州帅府公事堂负责礼仪的一干人等也跟着过来;濠州五帅以及彭帅和赵帅将于第二日前来吊唁。 既然已经是正式任命,朱元璋立刻安排人搭建灵棚,采购供品等相关事宜。 一通忙活之后,一天就过去了。 李帅的九名队官和朱元璋、钟离、楚仲月一起守灵。 期间谈起了李二的过往,韩琛说道:“李帅脾气刚直,对兄弟讲义气,所以大家对他更多的是尊重和尊敬。” 朱元璋答道:“是啊,在徐州的时候,李帅主动提到他愿意带领大家守城,我朱元璋从内心讲对李帅是敬佩万分,而各位兄弟义不容辞的跟着李帅守城,掩护彭帅和赵帅的人马后撤,这种大义实在是令人敬佩万分。” 韩琛说道:“其实,在我们看来更加敬佩的是楚兄弟和钟兄弟。区区二百骑兵,掩护我们这万数来人撤离简直是以命相搏,特别是在怀洪河的时候,我们都认为楚兄弟和钟兄弟以及带着的二百多人肯定是没有希望活下来了;我们也有可能被元军追上,前有大河后有追兵,要说不担心是假的;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楚兄弟和钟兄弟不但人马没有受损,而且还给我们争取了一天的时间,让我们安然渡过怀洪河;只是可惜到最后我听说折损了不少弟兄,我们大家对楚兄弟和钟兄弟的大义感铭五内。”说完,韩琛朝钟离和楚仲月抱拳致谢。 楚仲月摆摆手说道:“韩大哥客气了,正如刚才朱总管所言,李帅决定带着兄弟们来掩护彭帅和赵帅后撤,这份情谊万金不换;我们所做的也是义不容辞,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能用小我成就大我,他们也值得了。” 韩琛问道:“朱总管,冒昧的问一句,现在李帅走了,我们将来会怎么安置?” 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我还没得到消息,具体的应该有五帅和彭帅、赵帅他们来商议决定吧,我一个小小的总管,连对此事发布看法的权利都没有的;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韩琛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我们也一样,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了。” 朱元璋说道:“我想不至于的,只要你们想法一致,我想各位大帅还是会考虑的。” 韩琛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军中最忌讳树山头拉帮结派,我们过来的这些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肯定不会让我们独立成军的。” 楚仲月说道:“韩大哥还有各位兄弟,我既不是濠州五帅的人,也不是彭帅、赵帅的人;我是陪着钟兄来探望他的姐姐的,我想你们身在庐山,可能会有所干扰,我说说我的想法供你们参考。” 韩琛等人闻听点头示意楚仲月继续说。 楚仲月继续说道:“现在濠州五帅也是独立成军,设置公事堂共同决定军机政务,所以说不一定各位兄弟的人就会一定被打散充斥到各帅军中,我认为其中的关键是你们的态度如何。你们都是跟着李帅打拼多年的兄弟,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自然是非常深厚的,加上李帅归天,你们为李帅报仇的心思必定是非常强烈的,从昨天聚集的士兵兄弟们也能看的出来。任凭谁说肯定都是不想和兄弟们分开的,这是人之常情。至于说你们独立成军会拉帮结派,我想五帅他们肯定不会认同这个说法的,这点我想朱总管更有体会。” 朱元璋接口说道:“正如楚兄所言,这个说法不会存在的。我想你们如果一件一致,五帅也会充分考虑你们的想法的。” 韩琛等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钟离说道:“明日几位大哥是主祭人,肯定会劳心伤神的,今天晚上你们多休息休息,我们轮着来守夜。” 韩琛点头说道:“也好,只是多偏劳各位了。”说完九人起身施礼而去。 灵棚内没有了外人,唐建也识机的到大帐外守候。 朱元璋站起来给李二补上香,说道:“李帅勿怪,现在濠州情况复杂,我朱元璋也不想李帅剩下的这些弟兄们被打散了,以后军中再也没有您李帅的旗帜。” 钟离说道:“大哥,我想刚才韩大哥的意思虽然说得隐晦,实际上应该也有询问你的意思。现在我们没有给他们明确的意见,如果到时候真的把他们分开打散我们就失策了。”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给他们明确的意见,而是我在这事上真的没有一点发言权。” 楚仲月说道:“不过朱兄想表达意思已经明确的传递给他们了,只要他们能坚持一致就有可能,如果他们不坚持那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这么一大块肥肉,他们谁不想独吞;虽然独吞的可能性不大,那被打散充斥到各军就是最大的可能了。” 钟离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出所料应该是这个结果。” 楚仲月问道:“这方面朱兄可曾和郭帅交流过?” 朱元璋答道:“我曾私下请教过岳父,从岳父的判断来说,也是说打散分开的可能性最大。” 钟离说道:“我们退一步想想,如果韩琛他们坚持要求独立成军呢?还是打着李帅的旗帜,这起码和彭帅、赵帅就站在一个层面上了;赵帅和彭帅的人马不肯能被并入到五帅的人马当中吧。” 朱元璋答道:“的确这样,赵帅和彭帅是独立成军,共同参与濠州军机政务,这是岳父给我的私信上昨天他们商定的结果。” 楚仲月拍腿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很大的可能了。虽然朱兄在这事儿上没有发言权,但只要韩琛几位队官能团结一致,从中选出一人来带领李帅的人马来共同参与濠州的军机政务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他们初到濠州没有根基,到时候朱兄能和韩琛交好,即便是一时之间不能把李帅的人马收到麾下,但在共同的军机决策上能和郭帅相呼应,这样间接也算是自己的人马了;只是这个名头暂时不要也罢。” 钟离点头说道:“如果能实现楚兄设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明日各位大帅来此,肯定会有所交锋的,我觉得在此之前大哥最好能和韩琛他们有个明确的态度。” 楚仲月接过钟离的话说道:“的确如此,钟兄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因为朱兄的态度对他们不明确,造成他们的态度不坚定而错失了这支生力军就太可惜了。” 朱元璋听了两人的话久久不语,朱元璋刚刚独立成军不久,最怕别人说挑拨军中关系,而李二的队官看似韩琛领头,但剩下八个人的想法如何自己并不托底,一旦事发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势力就可能立刻烟消云散,毕竟在公事堂郭帅只有一票的权利。 朱元璋把心里的想法说给楚仲月和钟离,楚仲月说道:“朱兄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的建议是朱兄不妨单独和韩琛谈谈。这个顾虑我认为可以和韩琛说一下,也是对韩琛推心置腹嘛,我想韩琛不论什么考虑,应该会有所说法的。” 朱元璋看向钟离,钟离知道朱元璋的意思,接着楚仲月的话说道:“如果韩琛说他们兄弟意见一致,自然就不用担心后事,他们会一致在各位大帅面前要求的;如果韩琛都不敢保证他们内部意见一致,那就不再坚持此事了,任由各位大帅决定就好。”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二位兄弟都这么说,那我就去试试。”说完起身出了灵堂去找韩琛。 第一章 各怀心思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朱元璋回到灵棚,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落座之后,朱元璋说道:“我找到韩琛,跟他明确说了;韩琛表示会坚守他们的态度并且可以保证他们九人的意见一致。一旦他们可以独立成军,会暗中和我相呼应。” 楚仲月接口说道:“好啊,好啊,这应该是当前最理想的状态了,剩下的就看各位大帅临场的时候如何要求了。” 第二日一早,濠州五帅和彭二、赵君用联袂来到淮河军营,在郭子兴的带领下七人腰缠白布走入灵棚祭拜,朱元璋高声唱礼,韩琛等人跪地答礼,鸣礼炮。 后面是李二军中大小将领依次拜祭,由于人数众多,燃烧的黄纸竟达百斤之多。 中国历来注重祭祀,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看到灵棚内主持祭祀的朱元璋,虽然表面疑惑不便明言,但见识到的都对朱元璋有了初步的印象。 下午未时李二起灵,濠州五帅和彭二、赵君用亲自抬棺。 李二的墓地风水先生选定在不远处的庙山,十里地的路程跟着送殡的人蜿蜒曲折达千人之众。 墓地背靠庙山,山上松柏长青,右侧不远是龙子湖,南面是平原地带;墓地依山傍水,是一处绝佳的明堂所在。 一切安排妥当,最后落棺封土,众人再次行礼祭拜。 朱元璋在附近的村子里寻来一个看守李二坟墓的人家送了一千两银子,保证李二的坟墓不被骚扰,四时八节有祭奠。 众人回到大营稍事休息,朱元璋、钟离、楚仲月三人在账内正喝茶闲谈,唐建进来报告说韩琛等人被叫道几位大帅的账内。 朱元璋闻听神情有些紧张起来,这意味着几方博弈开始了。 楚仲月见到朱元璋的表情,说道:“朱兄不要紧张,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位大帅账内 韩琛等人站在账内向几位大帅行礼完毕,静静的站着不做任何言语。 几位大帅对望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郭子兴咳嗽一声,说道:“韩将军还有其他几位将军,叫几位过来是有些事情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来人,上座。” 郭子兴话音刚落,从账外进来几位侍从,把凳子放在九人身后后退出账外。 九人落座后,郭子兴说道:“你们都是李帅最近的人,现在到了濠州,我们就成了一家人,跟你们也就不客套了;现在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对今后是怎么安排的。” 韩琛抱拳说道:“不敢向各位大帅隐瞒,我们弟兄也对此事商量过,我们想着要为李帅报仇雪恨!把脱脱的人头献祭在李帅的墓前。” 赵君用接口说道:“韩兄弟说的是,我们几位也曾商议过如何给李帅报仇的事儿;这是大家的事儿,不仅仅是你们的事情,这点你们放心就是。李帅为了我和彭帅的身死,此等大仇不可不报,我恨不得现在就赶到徐州生擒活剥了脱脱。只是现在兄弟们长途奔袭,身心疲惫,加上李帅刚走心伤未愈,立刻动兵不合兵法;你们也是带兵之人,这个道理你们是知道的。” 韩琛抱拳说道;“赵帅说的有理,不知赵帅有什么意见?” 赵君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现在我们刚到这里我能有什么意见,虽然刚才郭帅说到了濠州就是一家人,但严格来说我们还是客居濠州,郭帅说的客气,这点我们心里不能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孙德崖孙帅接过话说道:“赵帅实在过于自谦了,正如郭帅所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同为红巾军,信奉白莲教,在这样的大旗下都是一家人,万万不要过于自谦;自从彭帅和赵帅来到濠州,我孙德崖从未把两位当做外人来看,而是真心实意的想结交两位共同抗元。此心意天地可鉴,若有而意,叫我孙德崖不得好死。” 见孙德崖说的这么郑重,彭大和赵君用连忙起身向孙德崖表示歉意。 郭子兴摆手让彭大和赵君用坐下说话,接着说道:“孙帅的话虽然说的粗糙一些,但心意表达的无误;彭帅和赵帅来到濠州,我们就是一家人,所以千万不要再把自己当外人,这样也不利于我们的团结。” 赵君用急忙起身说道:“郭帅见谅,是赵某刚才唐突了一些,自此之后我定当以团结各位大帅,共同抵御元军。” 郭子兴摆手示意赵君用坐下,接着说道:“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如何处置李帅的人马,其他事情我们稍后在意。韩琛,刚才赵帅所言出发点是好的;还是那句话到了濠州,我们应该同仇敌忾,共同努力抗击朝廷。所以再明确问你们,今后如何计划安排?” 韩琛抱拳施礼道:“禀告各位大帅得知,我等上下只是一致认为要为李帅报仇雪恨,至于其他想法还未考虑,只要能为李帅报仇,我们剩下的这些兄弟没有二话可说。” 郭子兴接口说道:“你们的心愿我们都知道,刚才说的也明白,为李帅报仇是我们濠州军民上下一心的决定,这点你们不用再过担心。你们也知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们这支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将来如何从令而行你们可曾考虑过。” 韩琛沉声问道:“不知各位大帅是什么意见?” 彭大突然说道:“韩琛兄弟,咱们都是徐州过来的,这话刚才各位大帅说的不太明了,还是我来说吧,各位大帅的意思是既然李帅故去,李帅的人马由各位大帅共同接收,这样你们今后的粮草补给也有了着落,然后为李帅报仇的愿望就成了各位大帅共同的心愿,不至于只是落在口头上。” 韩琛向彭大致谢,说道:“彭帅所言可是各位大帅商议的结果?” 孙德崖接话说道:“的确如此,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决定,今日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明这个意思的。” 其他大帅点头表示的确如此,暗中意思很明显,下来就看你们是不是识趣了。 韩琛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既然如此,我和兄弟们商议一下,稍后回复各位大帅如何?” 郭子兴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你们可以下去自行商议。” 彭大接着说道:“虽是我们商量的结果,但你们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万万不可有其他心思。” 韩琛望了一眼彭大说道:“彭帅的话我韩琛记下了。”转头又对其他各位大帅说道;“各位大帅稍待,我们兄弟这就商议一下。” 说完,韩琛带着其他人走出账外,在树林中找了一个僻静所在准备商议该如何决断。 朱元璋的大帐 唐建进到账内,抱拳说道:“总管,正如总管所预料,各位大帅想把李帅的人马分散兼并到各自的人马当中。” 朱元璋点头表示知道,说道:“你去告诉韩琛等几位兄弟,一切按照原先计划行事。” 唐建听此转身走出账外,朝树林中的韩琛等人所在走去。 钟离见此心中暗有疑虑,朝朱元璋问道:“大哥,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现在濠州五帅的心思可否一致?只是听你说过一句说濠州情况复杂,具体如何可以说说吗?” 朱元璋闻听叹了一口气,右手在大腿上摸索了片刻,说道:“濠州的情况复杂是说五帅内部并不精诚团结,看似设立公事堂,濠州军政事宜由五帅共同决断,但五帅之中孙帅和唐、刘、李三帅走的更近一些;而我岳父更善于作战指挥,性情耿直,所以造成易怒、多疑、不容人的性格,现在孙帅等四人抱团来影响共同决策,导致岳父心情抑郁,我现在也很难与之进行沟通,好在有秀英,能适当的时候给予近言,但涉及到整个大局,就不是我岳父能决定的了。而今彭帅和赵帅来到濠州,我岳父更加担心他在议事的话语权被剥夺,所以在处理李帅人马的事情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定。我曾写信过去言明此事我们争取一下会对我们郭家军有大利,奈何岳父担心李帅的人马不够坚定不敢贸然支持韩琛等人独立成军,以免被其他大帅认为在挑拨濠州各帅的关系。” 楚仲月闻听说道:“既然如此,郭帅的意思也是遵从其他大帅意见,同意把李帅的人马分散到其他各帅的手中了?” 朱元璋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知道岳父的意思之后心中沮丧万分,如此无原则的妥协最终结果就是自己的人马也无从保护。自从我独立成军以后,更是公事公办,全然不像是一家人。” 小树林中 韩琛对着其他八人说道:“各位兄弟,现在情况已经明了,濠州五帅看样子是想着兼并我们的意思可以确定了,原先朱总管的意思我已经和众位兄弟明言,不知现在各位兄弟是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说道坚持各位兄弟捆在一起不分开,如果他们硬要兼并我等,我们就渡河北去给李帅报仇。 韩琛见大家意见一致,接口说道:“旁边的唐建兄弟在等我们的消息,如果我们意见一致,我就告诉唐建兄弟让朱总管放心,我们仍然坚持昨晚的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韩琛招手把唐建唤过来,告诉唐建他们的意见不变。 朱元璋的大帐内 唐建从外而入,说道:“总管,韩琛等人坚持原来的意见,认为李帅的人马不可分割。” 楚仲月说道:“成了,只要韩琛他们的意见一致,几位大帅就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朱元璋患得患失的说道:“但愿如此,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变故才是。” 濠州五帅的大帐 韩琛等人依次走入大帐,韩琛抱拳说道:“各位大帅,我们弟兄商量一番认为李帅的人马心中激愤难平,一心想找机会给李帅报仇,这时候分散到各位大帅的队伍中恐怕无故惹上事端,造成大军罅隙横生,以至于有不必要的矛盾产生;为了团结一致对抗元军,我们一直认为还是不把李帅的人马分散开来为好。” 孙德崖一拍椅背,说道:“什么罅隙,什么事端,我看你们是不想和我们濠州生死同心吧。” 赵君用也接过话说道:“是啊韩琛兄弟,孙帅说的有理,既然我们到了濠州,就不要想着自己的小九九,我们只有勠力同心才能共抗元军,否则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我和彭帅也不好在濠州待下去了。” 彭大接过话说道:“赵帅安心,五帅也没有这个心思,再说,我们不在濠州还能去哪里?现在我们是征询韩琛他们的意见,并不是替他们决定。安心,安心吧。” 赵君用气呼呼的看了一眼彭大,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唐帅接口说道;“韩兄弟,不要以为把李帅的人马分开就是我们在争夺李帅的人马,而是把给李帅报仇的意愿加在每个大帅的头上,在这点上我们的意思是一致的,所以说韩兄弟不用担心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刘帅点头说道:“没错,你们这些人马就是独立成军,能为李帅报仇吗,现在都没有一个能带领整个大军的将领,如何行令,如何操军。你们都是领队的队官,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怎么统领这支队伍而是这支队伍怎么生存下去。现在你们的粮草供应皆来自濠州,如果你们独立成军,粮草如何供应,武器装备如何供应,这些实际问题你们考虑过没有?” 孙德崖说道:“韩琛兄弟,刚才刘帅和唐帅说的是实际问题,你们要想独立成军,那就要自己负责粮草武器等事宜,八九千人的粮草供应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行军打仗可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你们要想清楚了。” 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这让韩琛等人的心思也不由的动摇起来,如果真的坚持独立成军粮草武器濠州不再供应,这些人的生存就是极大的问题,更别说将来报仇了。 第二章 最终结果 韩琛想了想,说道;“各位大帅,请恕韩琛唐突,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各位大帅,彭帅和赵帅的人马也是被打散了吗?” 孙德崖一拍椅子扶手,怒声说道:“你们怎么能和孙帅和赵帅相比,正是因为有孙帅和赵帅在,他们的人马信服两位大帅,才可以独立成军;你们呢,李帅走了,谁可以担当李帅的位置,李帅的人马又能信服你们之间谁;一只军队没有让下面的人信服的将领,这支军队怎么带,真的到冲锋陷阵的时候会不会出问题谁敢担保;你们都是军中的队官,这点你们不会不知道吧。现在口口声声是为了李帅报仇,难道划归到其他大帅的队伍中就不给李帅报仇了?你们的心思到底是想为李帅报仇呢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呢?今日既然说了,不妨说个清楚。” 濠州五帅中的其他大帅听此也是频频点头,对孙德崖的话很是认同。 赵君用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彭大也拧着眉神色严肃。 韩琛答道:“孙帅见谅,我等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想着如何为李帅报仇;我们这些人都是李帅一手带起来的,李帅惨死让我们心中气愤难平,如果李帅的人马打散了,我们担心为李帅报仇会变得遥不可及。” 孙德崖说道:“你糊涂,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让你们去,你们用什么给李帅报仇?你看看你们过来的这些人,一路上丢盔弃甲的靠手去和元军拼吗?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岂可感情用事。” 赵君用接过话说道:“韩琛,咱们都是徐州过来的;从内心讲,孙帅说的不无道理。刚才郭帅和几位大帅也说了为李帅报仇是大家的事情,这样总比你带着这些人马独自去要强的多吧!其次,刚才孙帅也说了,行军布阵不是过家家的,只是靠一腔热情是不行的。第三,一支人马要有一个核心的领军将领,能够得到下面士兵和队官的拥护才行,这个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的。所以说我认为你们的坚持过于自私了,现在整个濠州一盘棋,不能因为咱们是徐州过来的就特立独行,这样不利于团结,你明白吗?” 韩琛思考半晌,说道:“这个事情不是我一人能够决断的,我和大家商量一下如何?” 唐帅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刚才孙帅和赵帅说的很清楚了,你们都是带兵的人,你们能明白,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孙德崖说道:“你们这样的态度更坚定了我不能让你们独立成军了,上下连一个可决断的人都没有,如何能够带兵作战。” 赵君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彭大看了看孙德崖说道:“孙帅,既然他们希望商量商量,这也是好事,免得人过来了带着不稳定因素。” 郭子兴闻听说道:“我认为彭帅说的有理,兵在精不在多,不能接受了李帅的一部分人马反而给我们带来麻烦,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不整合。我个人认为还是让他们去好好想想,去问问下属,采取自愿的原则,来我们欢迎,不来也没关系。” 孙德崖说道:“这怎么行,我们原先商量好的,把李帅的各军收编到各帅人马当中,现在已经进行到这里了,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吧。” 郭子兴说道:“并非横生枝节,现在韩琛等人并不想被我们收编到各帅人马当中,这个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也不适宜强求去做这事情,说出去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彭帅说道:“孙子说视卒如爱子,人情之理不可不察,谨防亲而离之,都是说要对士兵多加关爱,从这个层面讲,让他们自己选择也是有好处的。既然没有领军之人,分散就是必然的了。大家稍安勿躁,让他们去想想也好。” 郭子兴接口道:“既然如此,韩琛等人,你们可下去认真思考判断以后再行决定吧。” 韩琛等人起身抱拳施礼,鱼贯走出大帐。 朱元璋大帐 唐建突然报进,朱元璋急忙招呼唐建进来。 唐建说道:“总管,现在又出了新问题,各位大帅一致认为李帅的人马没有可令全军信服的人来统领,所以要把李帅的人马打散到各帅人马当中;其次各帅说的要点是如果独立成军要自己负责粮草兵器,一下子拿住了韩琛等人的脉门,现在他们在小树林中商议要怎么办。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具体情况还请总管定夺。” 朱元璋听此猛的站起身来,惊声说道:“什么?各位大帅竟然如此撕破脸皮了吗?这和赤裸裸的威胁有什么区别。” 钟离说道:“大哥稍安勿躁,我们现在想到对策才是关键。唐大哥,烦请你去告诉韩琛等人不要着急,等候我们的消息,你告知他们以后不要停留,先回到大帐来。” 唐建看向朱元璋,朱元璋摆手说道:“按我兄弟说的,赶紧通知他们去吧。” 唐建急忙出门去告知韩琛等人。 楚仲月说道:“这件事情说到底我们无法左右各位大帅的决定,只能通过韩琛等人影响各位大帅;当前存在的问题也是事实,如果真的让李帅的人马独立出来,而各位大帅决定自己负责粮草兵器,也的确是个大问题。从这点来看,各位大帅想收编李帅的人马看来已经取得了一致意见,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只能如何最大程度的争取而不是想怎么去推翻各位大帅的决定。” 朱元璋点头表示认同,朝钟离问道:“兄弟你的想法呢?” 钟离接过话说道:“我认同楚兄的看法,说实话,真的把李帅的人马争取过来,大哥可有把握自己能够自筹粮草兵器。” 朱元璋答道:“八九千人的粮草和兵器补充我的确有难度。” 钟离问道:“是有难度还是无法做到呢,这点很关键。” 朱元璋叹气说道:“八九千人的补给我现在我无法做到。” 钟离说道:“着啊,既然如此,我们何必非要把李帅的人马全部争取过来呢,换句话说,只要李帅的人马充实到各帅当中,也是濠州的人马,也是抗元的有生力量,从这点来说不是坏事;加上我们现在实力不足,硬要打肿脸充胖子接受了李帅的人马,恐怕后续也是麻烦;因此,我们不妨退一步,可以告诉韩琛等人,李帅的人马可以采取自愿的原则,愿意留下来的我们争取,愿意和五帅合并收编的任由他们去。有了这个基础,再图后事就是。” 朱元璋朝楚仲月说道;“楚兄以为如何?” 楚仲月思索片刻说道:“我认为是可行的,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两害相权去其轻,这的确是个折中的办法。”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本来这次救援徐州让我们的人马损失有三分之一,正想这是个好机会呢,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复杂。哎,也只能这样了。唐建~” 唐建在账外闻声而进。 朱元璋说道:“告诉韩琛他们,既然各位大帅一致要求收编李帅的人马,就不要坚持原来的设想;只要李帅的人马采取自愿的方式,原因跟从各位大帅的就让他们去,不想去的单独留下来组成一支队伍,至于粮草兵器的问题,告诉韩琛等人不用担心。” 唐建领命而去,告诉韩琛等人这边的最终决定。 濠州五帅大帐 韩琛等人再次进到大帐内,韩琛抱拳施礼说道:“刚才和众位兄弟商议了一下,正如彭帅刚才所言,我们的确无法让全军的信服可以带领他们为李帅报仇,既然各位大帅能够把为李帅复仇作为一致的事情,我们认为只要大家愿意,可以自由选择是留还是并入到各位大帅的军中。” 孙德崖怒声说道:“你们商量了半天就商量了这么个结果?真是岂有此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哪有军人的果断气概,也不知道李帅是怎么带的你们。” 郭子兴接口说道:“孙帅慎言,这和李帅没有关系;他们也是为了几千弟兄着想。” 孙德崖口中嘿了一声,不再言语。 郭子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其他大帅还有什么意见?” 彭大说道:“既然是让他们自愿选择,我们就不要去参与其中,这事情让韩琛他们去宣布,这样他们这些人自己内心没有压迫感会更自然一些,这样过来的人也可以和底下的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郭子兴想了想说道:“彭帅说的有理,其他各位大帅还有什么吗?” 看下面没有再有其他人说话,郭子兴对韩琛等人说道:“你们自己去召集李帅的人马宣布这件事吧;结果报与我等知道。” 韩琛抱拳施礼后带着众位兄弟走出大帐,直奔军营而来。 朱元璋大帐 唐建进账报告说道:“总管,结果正如大家所料,各位大帅同意了韩琛等人的意见,现在韩琛九人去了大营宣布结果。” 朱元璋一拍桌子,说道:“好,不管怎样总算是有了个结果。你去趟大营,告诉韩琛等人,就说我朱元璋谢谢大家,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们都是我朱元璋的兄弟。” 唐建领命而去。 第三章 再次博弈 韩琛等人来到大营,各队人马整列完毕。 韩琛站在台上高声说道:“各位兄弟,今天召集大家到一起是有一件事情宣布。这些年李帅带着我们在徐州抗击元军,不为别的,为了就是不被朝廷压迫能够有碗饭吃,李帅对我们可谓是亲如兄弟的一家人;可是天妒英才,前些天李帅为了掩护我们渡河惨遭脱脱杀害,我知道兄弟们一心想未李帅报仇雪恨,我们也恨不得现在就把脱脱的脑袋献祭到李帅的墓前;可是我们想归想,现实却由不得我们现在就去报仇,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为了轻装前进,一路上辎重粮草能丢掉的都丢掉了,况且我们兵器和盔甲也远远不够,更别说骑兵和攻城的工具了。所以说我们不能赤手空拳的去和元军拼命,这样不仅不能给李帅报仇,还得白白牺牲掉我们兄弟的性命。为此,我特意向濠州的几位大帅请求,请求各位大帅为李帅报仇,几位大帅已经同意。” 台下众人闻听高声喊好,李二的士兵们群情激奋,纷纷表示感谢濠州各位大帅。 韩琛用手压压纷杂的人群,等众人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正如刚才所言,为李帅报仇不单单是各位大帅的事情,更是我们的义务。为了便于统一指挥,各位大帅的意见是采用自愿的方式让我们加入到各位大帅的军中,上下齐心共同抗击元军,为李帅报仇。现在给众位兄弟一刻的时间自行考虑,愿意到各位大帅军中的站在左侧;不愿意的站在右侧。大家不要有什么压力,现在大营只有我们兄弟,如何选择全凭自己。” 韩琛说完,整个大营嗡嗡的说话声顿时四起。 韩琛沉着脸和其他兄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内心对各位大帅的决定愤愤不已;虽然气愤,但却无能为力,如果真的不再供应粮草,自己的这些兄弟未来可想而知。 转眼一刻时间到了,韩琛站起身来走到台前,高声说道:“现在时间到了,兄弟们自己考虑的如何?请按照刚才说的自动分列两旁。” 随着韩琛的话说完,台下的人自动朝两侧移动,结果令韩琛等人颇为意料。 只见愿意到各位大帅军中的人竟达五千人之多,而不愿意去的只有三千来人。 韩琛见此为自己过多的思虑深感不值,对士兵们来说有饭吃远比团结一致为李帅报仇更为实际。 韩琛随后命令书记官为愿意到各帅军中的人登记造册,登记完毕后韩琛带着众人回到濠州五帅的大帐交令。 进到账内,韩琛抱拳施礼说道:“启禀各位大帅,经过初步统计,在采取自愿的原则下,愿意跟随各位大帅的人有五千左右,这是人员名册,请各位大帅验收。”说完把人名册递交给郭子兴。 郭子兴随手把人名册放在桌上,接着说道:“既然结果如此,等下去验收即可;我想说的是你们剩下的这些人将来如何计划打算。” 韩琛答道:“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既然不愿分开,那就带着这些人寻找机会,北上徐州为李帅报仇。” 赵君用问道:“韩琛,你们剩下的这些人仅仅不足三千人,缺衣少粮如何为李帅报仇。难不成你们脑子都烧坏了不成。” 韩琛答道:“当初李帅带着大家起兵反元的时候也是白手起家的,何况现在还有三千弟兄。既然濠州我们无法停留,那就寻找机会从新选择一地等待时机再起。” 孙德崖说道:“韩琛,你要知道,并不是我们不留你们,而是你们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同为红巾军一脉,我们万万没有不留你们的道理,而是你们不愿留在濠州。这个道理要说清楚了。” 韩琛抱拳说道:“孙帅说的是,是我韩琛说话唐突了。是剩下的这些弟兄不愿分开,执意想在一起,和各位大帅无关。” 孙德崖一拍椅子扶手,说道:“好,是条汉子。既然说了,一口唾沫一口钉。还望你们做出说明,是出于自愿不和濠州共进退的,不是我们不收留你们。” 彭大接过孙德崖的话说道:“韩琛,事关几千人的生死,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如果你们执意要分开,将来可有什么计划吗?” 韩琛抱拳施礼道:“好教彭帅得知,剩下的这些弟兄是自愿留下来不愿分开的,刚才的时候也说清楚了,他们肯定也知道面临的困难。眼下交割清楚了,我和弟兄们想着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至于具体落脚之地,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想法。可以明确的是,肯定不会给濠州各位大帅再填麻烦。” 郭子兴接口说道:“韩琛,你这么说就过了,虽然说剩下的这些人不愿分开,并不等于你们就和濠州分裂开来。正如刚才孙帅所言,同为红巾军一脉,抗击朝廷是我们共同的目标。这样吧,我有个提议,既然你们暂时没有落脚之地,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可以自主选择投靠在某位大帅下面栖身一段时间;等你们有了具体方向和目标以后再做安排可好。这样的考虑不知各位大帅意下如何?” 孙德崖抢过话说道;“郭帅,我们事先并没有就这事进行商议,现在突然提出这个议题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呢?” 郭子兴说道:“合不合适宜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当初我们也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以为只要李帅的人马能被各位大帅接收,李帅的人马有了妥善安置就好;谁能想到现在会有这么多人还不愿意分开呢。刚才孙帅也说天下红巾军同属一脉,韩琛这些人现在衣食无着,让各位大帅商议一下实际情况也是正常的嘛?” 孙德崖说道:“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谈吧。” 郭子兴哈哈一笑,说道:“不是我等谈什么,而是各位大帅同不同意让韩琛等人暂时在其麾下一段时间。韩琛,你们可愿意暂时寄身在某位大帅账下。” 韩琛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担心给各位大帅添麻烦。” 孙德崖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咯?有骨气是条汉子,老孙我佩服你。” 唐帅说道:“有志气是好事,但不要好高骛远才是。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刘帅也说道:“是啊,刚才孙帅和郭帅说的都有道理,这事情还是要你们来选择,我老刘尊重你们的选择,如果你们想寄身一段时间,我老刘表示欢迎。” 濠州五帅之一的李帅也说道:“是啊,韩琛你们现在如果单独出去,面临的困难实在难以想象,再说你们短时间内又能到哪儿去。我建议还是先留在濠州,我的军营那边地方比较宽阔,先待一段时间,你们找到合适的地方以后再说不迟。” 孙德崖气愤的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像是我不愿意接收韩琛兄弟一样。韩琛兄弟,你万不可多心,如果你想留下来,我孙德崖双手欢迎,粮草兵器方面你不用担心,该配备的一点也不会缺少你们的。” 郭子兴见彭大和赵君用没说话,于是问道:“彭帅和赵帅有什么意见吗?” 赵君用说道:“我尊重韩琛兄弟的选择,这点毫无疑问,郭帅不用再征求我的意见。” 彭大说道:“郭帅的仁义令我彭大敬佩,此举的确解决了韩琛他们眼下最为迫切的问题。韩琛,话不多说,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要多多为你们这三千多兄弟考虑才是。” 韩琛抱拳说道;“各位大帅的心意我韩琛带兄弟们领了,也多谢各位大帅替我这三千多兄弟考虑;是不是各位大帅意见一致了,同意我等可以暂时寄身濠州,我们寄身在谁的门下都可以?” 郭子兴眼睛巡视了一下其他各位大帅,说道;“各位大帅,怎么样啊?韩琛兄弟要我们一致表示一下,我们就举个手做个决定吧,同意韩琛的人寄身濠州的举个手。” 郭子兴率先举手同意,接着其他大帅也接连举手表示认同,旁边的书记官记录在案。 郭子兴说道:“现在看到了吧,大家一致同意你剩下的这些兄弟暂时可以留在濠州了。至于你们想寄身在谁的门下你们决定吧。” 韩琛抱拳施礼道:“韩琛带兄弟们感谢各位大帅的仁义,设身处地的想,我韩琛实在不愿给各位大帅再填麻烦,但没想到各位大帅有如此胸怀不计较在下频频计较,想至如此,实在令我汗颜,也正是因为如此,我韩琛也是在不敢厚颜再要求各位大帅收留;如果可以留在濠州,我等愿意暂时寄身在朱总管门下,这样既减轻了各位大帅的压力,也不至于给各位大帅之间添加什么麻烦。我等这样选择,不知各位大帅意下如何。” 几位大帅千般思量万般考虑,偏偏漏掉了朱元璋,现在话已经说出,书记官记录在案,再想反悔已经不可能,仓促之下各位大帅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孙德崖说道:“你们可是想清楚了,朱元璋独立成军不假,但他现在可有能力支用你们三千人马的粮草。我可听说此番去徐州的人马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这一趟出去损失过半;你确信要留在朱元璋身边?郭帅对此有什么意见?” 郭子兴对孙德崖说道:“我不仅是朱元璋的岳父,更是濠州五帅之一,涉及到我这女婿我不方便发表观意见。” 转头又朝韩琛说道:“虽然朱元璋有领兵之权,但你们要切实考虑刚才孙帅所言,他有没有能力来保障你们三千人的粮草供应。” 韩琛思考一番说道:“我们想寄身在朱总管门下,只是我等一厢情愿,至于朱总管接不接收还不一定,可否请朱总管前来询问一下,我等可否有此荣幸。” 郭子兴说道:“也对,虽然韩琛等人愿意到我这女婿那边,但朱元璋有没有这个能力也不一定呢,那就把朱元璋叫过来一问便知,各位大帅意下如何。” 众人思考了一番点头同意,郭子兴吩咐人去叫朱元璋过来问话。 第四章 收兵三千 朱元璋很快来到郭子兴的大帐,在账外报名而入。 朱元璋抱拳向各位大帅行礼,说道:“朱元璋听令,请各位大帅示下。” 孙德崖说道:“朱元璋,你可知叫你来所谓何事?” 朱元璋答道:“属下不知道,只是传令官传令,朱元璋以令而行。”孙德崖不再言语。 郭子兴说道:“情况是这样,现在李帅的人马有五千人愿意到各位大帅军中效力,而剩下的三千人不愿分开,但这三千人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粮草兵器也无从解决;我和几位大帅最后商议决定让韩琛等人选择,可以暂时选择在某个大帅手下暂时呆一段时间,等他们找到落脚所在再行离开;现在韩琛等人想在你这里落脚一段时间,虽然允许你独立成军但不参与决策,所以这件事就把你叫过来,亲自问问你的意见,愿不愿意接收韩琛等人的三千人马?” 虽然朱元璋知道李二的人马采取自愿的原则选择去或者留,但对朱元璋来说,一千人马也是很大的数字何况这是自愿留下来的三千人马,同心同德的三千人远比心存二心的五千人更有价值。 朱元璋按住内心的激动,假装思索一番,说道:“韩琛兄弟看的起我朱元璋,我朱元璋不能不识好歹,这份情我必须得接着;属下愿意!” 孙德崖说道:“你不忙着急答应,你可考虑到三千人的粮草供应,兵器装备,行军操练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据我所知,你原来一千人马就让你难以支撑,现在又增加了三千人,你如何解决?” 朱元璋答道:“现在我还没有具体的执行办法,但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兄弟们上下齐心,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赵君用接过话说道:“朱总管,话是这么说,但事到临头如果解决不了,这是会炸营的。你也是带兵之人,这个浅显的道理你应该知道的。” 朱元璋答道:“回赵帅的话,道理我知道,我相信我能解决眼前的困难。” 赵君用见此不再说话,郭子兴巡视了一下周围,说道:“既然如此,各位大帅还有什么说的吗?” 各位大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话说,郭子兴见此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各位大帅一致同意韩琛等人的三千人暂留在朱元璋处,粮草兵器一应所物均有朱元璋负责供应,与其他各帅公共支出无关。书记官,刚才决定张榜公布。”书记官领命而行,迅速书写完毕呈送各位大帅阅览无异议后,盖上大印出账公布。 郭子兴接着说道:“事以完毕,你们出去吧;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商议。” 朱元璋带着韩琛等人鱼贯而出,十人走到僻静之处后,在韩琛的身后走出两人,抱拳对韩琛说道:“韩队,我二人也决定跟随各位大帅了,刚才无暇明说,现在听此向韩队和朱总管辞行,不当之处还请韩队和朱总管见谅。” 韩琛闻此脸色立刻低沉下来,说道:“怎么?老谭、老宁你们也要弃兄弟们而去吗?” 老谭说道:“韩队勿怪,刚才各位大帅也说了,不论在哪儿都可以为李帅报仇,既然这个有保证,具体再什么地方就不重要了,刚才我队下大部分人都选择去各位大帅那边,我内心也舍不得他们。所以才决定跟着弟兄们一起走,将来在战场上死也可以和兄弟们死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韩琛对老宁的人说道:“老宁,你怎么说?” 老宁答道:“韩队,老谭说的有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我内心让把你韩队当做大哥;我们分开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情分。” 韩琛气恼的看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 朱元璋出来打圆场,说道:“韩大哥,谭兄弟和宁兄弟说的没错,不是说分开了就不能做兄弟了。同在濠州,同在各帅账下,同为抗击朝廷,同为李帅报仇,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韩琛摇摇头说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原来说的白说了,既然你们决定了,随你们吧;现在他们正在登记造册,你们想去就赶快过去吧,免得登记完毕再去又有麻烦。” 谭、宁二人朝众人抱拳后转身离去。 韩琛看着二人的身影,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希望你们的决定是对的,将来不要后悔。” 朱元璋接过话说道:“人生就是选择的过程,谁都说不准因为眼下的选择对将来有什么影响。韩大哥,现在先把兄弟们安置一下,我们去粮草官哪里把粮草交割了,剩下的我们再详谈如何。” 韩琛连忙说道:“一切以朱总管为准。” 朱元璋握住韩琛的手说道:“咱们兄弟不用这么外道,眼下你们表面上在我朱元璋名下,但你们不是我的下属,一切事情我们商量着来。” 韩琛说道:“朱总管万万不可如此,军中无二令;既然我们兄弟归属到您的账下,那自然要听令而行。如何行事还请总管下令,我等自然不会违背军令。”韩琛身后其他六人也施礼说听令而行。 朱元璋略作沉吟,抬头说道:“好吧,众位兄弟看的起我朱元璋,那我也就不再矫情了;现在我们先去安置一下兄弟们,然后交割粮草等一应所需。”众人躬身听令。 在朱元璋的带领下,把三千人重新安置好,又到粮草官处把后勤所需做了交割,未来这三千人的一切所需和各位大帅的公共支出再无关系。 朱元璋带着韩琛等人来到自己的大帐,钟离和楚仲月正在账内闲聊,见到朱元璋带着韩琛等人进来急忙起来迎接。 朱元璋重新把钟离和楚仲月介绍给韩琛等人,又把韩琛等人介绍给钟离和楚仲月认识。 韩琛等人突然跪地施礼,说道:“我等感谢朱总管、钟兄弟和楚兄弟救命之恩,感谢为李帅所作的一切,请受我们一拜。 朱元璋三人连忙搀起韩琛等人,招呼大家坐下说话。 朱元璋对钟离和楚仲月说道:“刚才各位大帅叫我去,说韩大哥的三千人马想暂时寄挂在我这里,现在一应事务已经交割完毕。” 朱元璋又对韩琛等人说道:“我朱元璋感谢各位兄弟信任,口头上的大话客套话咱不用说,咱们具体事上见。” 钟离对着韩琛说道:“韩大哥还有各位大哥,我们曾在徐州一同御敌,今后又能在一起了。” 韩琛说道:“钟兄弟在徐州城头一箭射杀脱脱坐骑的英姿犹在眼前,我韩琛很荣幸能认识钟兄弟。” 楚仲月笑着说道:“咱们是不是太客套了,哈哈哈。。。。” 朱元璋接过话说道:“的确如此,我们还要长时间相处下去,不用如此客套。” 钟离说道:“大哥初接这么多人马,恐怕面临的困难不少吧。”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不瞒各位兄弟,的确困难不少;眼下迫切的是粮草问题,刚才和粮草官交割,我们的粮食保障基本上还能维持个数来月;从长远看兵器盔甲是重点;虽然我在各位大帅面前做了保证,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但一时之间我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眼下的困难;现在大家兄弟在一起,我们共同商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钟离说道:“江南历来是鱼米之乡,我们筹粮应该不是难事。” 韩琛答道:“我们行军打仗可以,要说后勤补给实在是外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解决眼下的问题的好办法。” 朱元璋说道:“众人拾柴火焰高,都想想互相聊聊,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 楚仲月心头一动,说道;“朱兄,钟兄可曾记得当日徐州之时说的黄衣女子?” 钟离道:“楚兄说的是孔小姐。” 楚仲月答道:“是啊,我听你说过孔小姐多在江南一带,而江南未经战火,粮食应该不缺,加上有她的扬程帮运粮,嘿,这样省大事了。” 钟离从内心讲不愿意惊动孔克扬,由于先前在大都拒绝了孔克扬邀请钟离加入梅花堂,现在又想着张口请人家办事,心里怎么都有些别扭。 朱元璋听此不由喜上眉头,说道:“如此甚好,不知楚兄能否联系到孔小姐呢?还请楚兄多多帮忙才是啊。” 楚仲月摆摆手说道:“朱兄,你拜错庙门了;这事儿谁都没有钟兄出马容易解决。” 朱元璋高兴的说道:“竟然如此,我竟然不知道,哈哈哈。。。。” 钟离转过头对楚仲月说道:“什么叫我出马容易解决,是你楚兄相见孔小姐了吧。” 楚仲月尴尬的说道:“公事私事两相兼,何乐而不为呢,对吧!哈哈哈。。。” 不见还要相见,钟离想了想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行踪,只能碰碰看了。” 朱元璋见此,接话说道:“好,好,先做起来才能知道结果,总得先试试看再说。” 楚仲月说道:“此行我和钟兄共同前往。” 钟离笑道:“你这成心病了么?” 楚仲月说道:“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钟兄不知刻骨之滋味,自然不能理解。” 钟离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第五章 粮草为要 钟离又朝朱元璋问道:“大哥刚才说眼下的困难是粮草,再有的困难是兵器盔甲,这兵器盔甲可不好说啊,附近可没什么铁矿;再说如果从通过作战获取兵器盔甲也不容易啊!怎么现在闲暇无事,也不防说说这件事情怎么解决呢?” 朱元璋苦笑一声,说道:“我还真没准备把所有的困难都摆出来,这样太打击大家的心情了;既然兄弟提到了,我就说说,按照我的理解,粮草问题无外乎就是个临时的问题,现在虽然粮草需求迫切是因为我们暂时没有一个持续的供应机制,江南之地粮食产量丰富,现在朝廷的贡粮需求都来自江南,脱脱攻打徐州五万人的粮草需求也仅仅征用了泰州一地而已;而距离我们不远的扬州、稍远的浙江都是产粮大省,只要有稳定的粮食来源,粮草不是特别大的问题;战马有兄弟你的朋友唐小姐那里的关系,慢慢的也能补充上来;这才你们找孔小姐找粮我内心讲只要找到孔小姐,粮食的问题我倒是不担心什么;最最让我担心的就是刚才兄弟提到的兵器盔甲的问题,最难的问题留在最后嘛。” 韩琛说道:“我知道扬州有朝廷的兵器厂,也有大量的工人,想来铁矿储备肯定也少不了,能否想办法攻占扬州。”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我们这点人马想攻占扬州那是不可能的,我知道韩大哥的意思是想联合其他大帅来攻打扬州,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即便是他们愿意,我们所有濠州的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人,能攻打城高沟深驻有重兵的扬州吗?再说,我们攻下来了,拿什么守扬州呢?现在濠州七位大帅,如果攻占了扬州那不是第二个徐州了吗?这个考虑万万不可。” 楚仲月说道:“是否也可以问问孔小姐呢?”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你要说孔小姐能解决咱们粮食问题,我相信而且我坚信只要找到孔小姐,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虽然我没见过孔小姐,但孔小姐能出现在徐州劝说三位大帅的举动我就相信孔小姐;但兵器不一样,历朝历代铁、战马、盐都是朝廷严管的东西,几千人的兵器盔甲,你们能想象这是什么概念吗?你们不会认为朝廷的大禧宗湮院是吃干饭的吧,要是孔小姐有这么多兵器盔甲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朝廷的眼睛,这点我断然可以肯定;所以说孔小姐那边肯定没有那么多兵器盔甲的。” 韩琛说道:“这么说兵器盔甲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吗?” 朱元璋接口说道:“也不是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不过短期内不好解决罢了,从长远看,就像韩大哥说的,建立自己的兵器铸造工厂,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但只能说是长远来说,眼下无法实现;从中期来看,可以通过和朝廷人马作战,通过作战杀敌得到一定补充,但问题是我们现在人力,战力不足,不可能完全补充到位,只能逐渐补充同时我们的人也会有一定损失;从眼下来看,这个问题基本上是无解的;不单独是我们,其他大帅也面临这个问题。整个濠州兵器盔甲齐备者不足三四,骑兵更不用说,你们不知道,楚兄从唐小姐哪儿弄回来五百匹马,其他大帅都红眼了;我岳父追问了我好几天问我战马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当然,我肯定不会说是唐小姐给我们的;剩下的人更多都是棍棒叉子等一类农具持有者。” 韩琛深叹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濠州的家底还不如徐州呢!” 朱元璋说道:“这是自然的,徐州三位大帅从起兵开始基本上一直和朝廷作战,无论是从粮草兵器等的获取还是作战的能力都远比濠州强,再看濠州,自从我岳父和其他几位大帅起兵以后,基本上就在濠州周边呆着,加上北有徐州的三位大帅,左有刘福通,后有徐寿辉等人的红巾军,这里的生活一直都很安逸,在这样的环境下濠州的人马哪有什么战力可言;这也是为什么各位大帅用尽办法想把李帅的人马争取到他们麾下的原因。” 帐内众人正在说着话,唐建在外禀进,朱元璋答应一声唐建进到帐内说道:“启禀总管,帐外有探报。” 朱元璋让其进来说话,唐建招呼一声,从账外走进一穿着百姓服装,头戴斗笠,脸色黑乎乎的年轻人。 来人进帐后,摘下斗笠,躬身施礼说道:“启禀总管,属下有情况禀报。” 朱元璋随意的说道:“讲!” 来人看了看帐内其他人,没有答话。 朱元璋见此,接着说道;“帐内都是自己兄弟,讲吧!” 来人说道:“是!根据这些天在徐州方向的侦查得知,脱脱在徐州大肆屠城,杀光了徐州的百姓,还把徐州四城的城门全部拆掉;据说脱脱还奏请朝廷把徐州更名为武安州,以彰显其功勋。” 众人闻听大惊,徐州城内可是有几万百姓,竟然被脱脱全部杀掉;这个消息惊讶的大家一时无法接受,也无法消化。 过了半晌,朱元璋才问道:“可知具体是为什么脱脱要屠城?” 来人答道:“据我们的兄弟探知,脱脱这次征讨徐州,在徐州城下损失不下两万人,而且粮草辎重损失不计其数,更为重要的是脱脱手下的大将巩不凡被人射杀在淮河边,脱脱一怒之下命令屠城。” 朱元璋问道:“巩不凡?这可是朝廷的名将,我知道他,当年剿灭彭莹玉等在江西的红巾军就是他率的兵;没想到一代名将竟然就这样死了,可惜不知道是谁射杀的,如若知道我定要重重赏赐此人。” 来人继续说道:“具体是被何人射杀还探听不出来;只是知道巩不凡的尸体被抬回徐州的时候,胸口上插着一只铁翎箭;也正是脱脱见到巩不凡尸体的时候才开始下令屠城的。” 楚仲月听此不由呵呵一笑。 朱元璋见楚仲月发笑,问道:“楚兄此时因何发笑?” 楚仲月接过话说道;“朱兄见谅,我是想到巩不凡被射杀,朱兄说要犒赏射杀巩不凡的人,因此才笑。” 朱元璋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楚仲月说道:“我是说我知道是谁射杀了巩不凡?而且此人朱兄也很熟悉。” 朱元璋高兴的说道:“哦?我也认识?楚兄知道是谁?快快说。我还真不知道谁有如此箭法?” 楚仲月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元璋惊讶的说道:“竟然是楚兄,这我可真没想到!” 楚仲月说道:“什么我啊,帐内除了我朱兄就不认识其他人了?” 朱元璋看了看帐内的人,一时回答不出来。 楚仲月见此不再打哑谜,说道:“朱兄怎么忘了钟兄了?” 钟离见楚仲月说的是自己,连忙说道:“我并没有射杀巩不凡啊,我连此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楚仲月说道:“钟兄你是当局者迷啊,你忘了刚才这位兄弟说的,是在淮河北岸射杀的,关键是巩不凡是被铁翎箭射杀的,军中除了你还有谁用铁翎箭的。” 钟离皱了皱眉说道:“我的铁翎箭是从彭帅的儿子彭早住那里拿的,彭早住也用铁翎箭的。” 楚仲月说道:“彭早住用铁翎箭不假,钟兄你别忘了他早就随彭帅来濠州了!” 钟离挠了挠头说道:“那就是凑巧了,我还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巩不凡,我就看他在那儿指挥,估计大小是个将领,杀了他说不定能干扰一下元军骑兵的追击,没想到还是个大人物。” 朱元璋和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朱元璋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这兄弟啊,时不时的会给人一个惊喜。行了,奖励嘛给你姐要去,我身上不带钱。”众人又笑了起来。 朱元璋摆手让来人和唐建出去,接着对大家说道:“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脱脱在徐州这样大肆屠城,看样子事情不算完啊;你们认为下一步他会不会攻打濠州呢?” 楚仲月答道:“我不认为脱脱现在会考虑濠州,他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呢?” 朱元璋探身说道:“楚兄详细说说!” 楚仲月说道:“朱兄仔细想想,你给谁送的信来着?对,就是刘福通;现在刘福通正忙着北伐呢,河南紧挨着腹里地区,过了腹里可就是大都;现在腹里地区哪里还有什么像样的元军,朝廷还能有什么将领可以担任抗击刘福通大军重任,而脱脱现在在朝廷权倾一时,不经过他的同意,谁又能出来担当此任呢?所以我说,现在就是脱脱想进攻濠州,恐怕朝廷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朱元璋闻听频频点头,说道:“楚兄说的有理,这正是个时机,我们也要紧紧抓住这个空档时机赶紧进行安排,不然等脱脱腾过手来进攻濠州,那就是我们的灭顶之灾了。” 钟离说道:“大哥放心,明日我和楚兄就去扬州寻找孔小姐,尽快解决眼下的粮草问题。” 朱元璋点头说道:“好,那就辛苦你和楚兄了。” 第六章 再行扬州 第二天一大早,钟离和楚仲月收拾完毕,准备东行扬州,朱元璋对钟离说道:“你路过濠州的时候去看看你姐姐,免得让她知道你过家门都不去看看她,最后我得挨她絮叨。” 钟离答应一声,和楚仲月打马出了大营直奔濠州而来。 到了濠州,二人拜见了马秀英,在马秀英的絮叨中吃了午饭,因为还有事情便不再耽搁,饭后二人直奔扬州而去。 紧赶了几日,二人这一天来到扬州,从扬州西门进入到扬州城内。 钟离第二次来到扬州,这一两年来的经历往如昨日,令人唏嘘不已。 按照原来的地址找到宋濂的小院,钟离下马上前叫门,片刻过后,有仆人从里面打开院门,看到敲门钟离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钟离抱拳施礼道:“请问这可是宋濂先生的府上?” 仆人答道:“正是宋府,还未请教您是哪位?” 钟离说道:“在下钟离,上次在扬州见过宋先生一面,这次来扬州是来拜见宋先生的。” 仆人答道:“现在先生并不在府上,估计傍晚时分会回来,如果方便的话你们不妨明日再来,您的到访等先生回来我会告诉先生。” 钟离见此也只得就罢,对仆人说道:“有劳了,那我们明日再来拜见。” 钟离和楚仲月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等着明日再去拜访宋濂。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既然是正式拜见,钟离买了一些礼品和楚仲月一起前往宋濂的府上。 到了宋府,钟离再次上前叫门,开门的还是昨日的仆人,一见到钟离立刻脸上堆满笑容说道:“昨日先生回来我告诉了先生一个叫钟离的年轻人前来拜访,先生听闻非常高兴,把原本今日的行程都推掉了,现在正在屋内等候你们,快快随我来吧。” 仆人边说边把钟离和楚仲月往门内让,钟离和楚仲月跟着仆人的身后朝院内走去。 仆人带着二人来到正屋门口,敲了敲门说道:“老爷,钟离钟公子来拜访您了!” 门从里面打开,宋濂出现门口,身穿居家皂袍,黑色的胡髯飘洒在颌下,脸上露出温润的笑容,见到钟离说道:“昨日傍晚仆人说有个叫钟离的来拜访,哈哈,我一时之间尽然没有想到是你,仆人还是描述了你的模样我才知道是你,快快进来,进来;我还责怪仆人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让你们来,让我等的心焦;上茶!” 宋濂一遍说,一遍让着钟离和楚仲月进到屋内,又招呼仆人赶快上茶,一番热情让钟离有些汗颜。 钟离和楚仲月走到屋内,钟离抱拳施礼道:“小子钟离拜见先生,久未见先生,先生一向可好!” 宋濂握着钟离的手说道:“好,好,一切都好,只是久不见你,怪想念的。” 说着眼睛看向楚仲月,钟离连忙介绍道:“还未向先生介绍,这位是善识大师的亲传俗家弟子楚仲月,楚兄,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浙江四贤之一的宋濂宋先生。” 楚仲月不敢造次,连忙整理衣服施礼道:“小子楚仲月拜见宋先生。” 宋濂惊讶的说道:“竟然是善识大师的弟子,我曾和善识大师见过几面,对大师是很是敬仰,大师近来可好!” 楚仲月连忙说道:“不敢动问,师父身体一向康健,有劳宋先生挂记!” 宋濂招呼钟离和楚仲月坐下,说道:“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三人分宾主落座,仆人送上茶退出门外伺候。 钟离把礼物送上,宋濂说道:“你这孩子,跟我还这番外道嘛!” 钟离说道:“好久未见先生,登门拜访哪有空手而来的道理。” 宋濂说道:“就你礼数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来如果还带东西怒不接待,哈哈哈。。。” 宋濂的名声颇大,架子也很大,一般人等宋濂很少会这样温和的态度对待,但在钟离面前保持了长辈见到子侄一辈的亲切,这让楚仲月颇为感慨。 宋濂问道:“你们这么早过来,可曾吃过早饭了吗?” 钟离连忙说道:“有劳先生惦记,我们已经用过早饭了。” 宋濂说道:“好吧,既然用过了那我就不管了;你们来扬州可是有事要办吗?” 钟离连忙说道:“我和楚兄此番来扬州是想见见孔小姐,不知先生可知道她的行踪。” 宋濂皱眉说道:“我倒是知道,只是克扬现在并不在扬州,她现在应该还在集庆。” 钟离和楚仲月互相看了看对方,没想到孔克扬不在扬州而在集庆,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就不用来扬州直接半途转路到集庆就好了,但现在已经如此,要找孔克扬只能去集庆了。 正在钟离和楚仲月沉默之际,仆人来报说孔克扬小姐前来拜访,宋濂叫仆人赶快招呼孔克扬进来,钟离和楚仲月闻听更是惊喜不已。 钟离惊喜的是终于不用再跑到集庆去了,楚仲月惊喜的是自从大都以后终于可以再见孔克扬,二人心情同是惊喜,只是惊喜的角度不一样。 正在二人思索之际,仆人带着孔克扬进到屋内,钟离和楚仲月连忙起身迎接。 孔克扬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屁股坐在钟离旁边,端起钟离的茶碗一饮而尽,然后把茶碗啪的放在茶几上,眼睛看着钟离一言不发。 钟离被看的心里发毛,楚仲月则眼睛放着光盯着孔克扬不言不语。 过了半晌,孔克扬冷哼一声,不再理钟离,转身对宋濂说道;“先生这里可还有吃食?” 宋濂连忙应道:“应该有,我也是刚吃了早饭。克扬,你还没早饭吗?” 孔克扬鼻子哼了一下,说道:“为了某人,我急匆匆的从集庆感到扬州,哪有时间吃早饭。” 宋濂急忙招呼仆人收拾吃食上来,不一会儿,仆人拿过一叠包子,一碗粥和一些咸菜上来,说道:“先生,仓促之间只有这些了。” 孔克扬摆摆手说道:“有吃的就行!”说完抓起包子就开始大口吃起来。 三人也不再说话,看着孔克扬风卷残云般的把一叠包子一碗粥吃到肚子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对着仆人说道:“宋伯,我吃好了,麻烦你收拾一下吧。” 仆人连忙过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又给四人重新安排上茶水,这才端着托盘下去。 宋濂说道:“刚才正说你呢,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孔克扬说道:“先生说的轻巧,您可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听说某人来扬州了,我这就马不停蹄的从集庆赶过来了。” 宋濂说道:“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至于你是马不停蹄也好还是事先得知也好,钟离找你是有事情的。” 孔克扬气呼呼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找我有事情,要是没事情他能想起我吗?” 楚仲月听此心里很不是滋味,与其说孔克扬对钟离心有不满,不如说孔克扬是久不见钟离,而对钟离发出近似情人间久未相见的埋怨;从孔克扬进来到现在,眼睛竟然未看自己一眼。 钟离尴尬的挠了挠头,见到同样尴尬的楚仲月,连忙说道:“孔小姐,还未介绍,这位是善识大师的亲传弟子楚仲月。” 孔克扬转头看向楚仲月,微皱峨眉,说道:“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楚仲月见孔克扬看向自己还想自己垂问,连忙站起来说道:“我在大都有幸目睹孔小姐仙颜。”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楚仲月是吧,善识大师的亲传俗家弟子。” 楚仲月闻听孔克扬记得自己,连忙说道:“正是,正是,有劳孔小姐惦记。” 宋濂知道钟离找孔克扬有事,急忙插过话说道:“克扬,钟离来扬州找你有事的。” 孔克扬鼻子哼哼了两声说道:“先生,我自然知道他找我有事,可是为了某人的粮草问题而来?” 钟离和楚仲月闻听惊喜不已,钟离连忙说道:“孔小姐竟然知道我和楚兄为何而来?” 孔克扬似乎对钟离一直怒气难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哟,钟大侠现在是天下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举一动莫不被人关注,小女子虽是江湖末流,日间耳闻目睹钟大侠的威名,已经满盈于耳,钟大侠来扬州所为何事焉敢不知道啊!” 一番话下来连削带打,楚仲月如坐针毡,钟离更是不堪,神色尴尬至极,脸色讪讪的抱拳对孔克扬施礼,说道;“孔小姐就不要这样对我了,我知道先前驳了你的面子让你难堪了,孔小姐现在有什么章程,不妨画个道下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就是。” 孔克扬嘴里嚯嚯嚯的说了几声,说道:“别啊,你钟大侠的大驾岂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够劳动的了的。” 宋濂和楚仲月在旁听的一头雾水,别的不知道,二人都能听出钟离和孔克扬中间有些事情发生。 钟离脸色更加尴尬,眼睛望向宋濂,向宋濂求救。 宋濂对着孔克扬说道:“克扬,到底你们是怎么了,让你这样挤兑钟离。” 钟离连忙说道:“先生,都是我的错!不怪孔小姐的。” 二人说的云山雾罩,宋濂和楚仲月听的更是不知所云,一时间屋内气氛微妙起来。 第七章 指点方向 孔克扬自己生了半天闷气,钟离一直笑脸相陪,脸都笑僵了也不好意思停下来。 宋濂在一旁生气的敲敲桌子,说道:“克扬,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事就说事儿,没事就不要折腾钟离。” 宋濂这么一说,孔克扬更生气了,说道:“先生,哪有你这样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无原则的站队钟离那边。” 宋濂说道:“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出来啊,我好做个判断,你们说的云山雾罩的,我如何知道到底是因为何事。” 孔克扬一瞪钟离,说道;“具体你问他!” 宋濂更加生气,说道:“我不问他,就问你,究竟是何事让你们关系发展到这样的程度。” 钟离见此急忙说道:“先生,先生,请勿生气;这事怪我,在大都的时候孔小姐想邀请我帮她做点事我拒绝了,孔小姐因此生气是可以理解的。” 宋濂闻听焉有不知的道理,原来在扬州的时候孔克扬就想把钟离拉进梅花堂,估计在大都孔克扬故技重施,钟离不想接受拒绝了孔克扬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期间宋濂接到过吴直方的信函,信中曾详细说过关于钟离未来的计划安排以及对钟离的使用,吴直方也曾对宋濂说过当时自己主张先让钟离游览一段时间再说,对于钟离这样的人不要强拉硬拽,要让钟离自己决定自己今后该怎么走。 宋濂见钟离说的话虽然隐晦,立刻根据钟离说的想到了具体的问题;心中对孔克扬主次不分着实气恼。 宋濂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对孔克扬说道;“钟离大老远的从濠州过来找你,是有事情的,能不能先把事情解决了,你在生你莫名其妙的气。” 孔克扬还真有些害怕宋濂生气,见宋濂脸色沉的可怕,也不敢再在此事上过于纠缠,嘴里嘟囔着说道:“都给他准备好了!枉我这么多天来为这事忙活。” 钟离闻听高兴的说道:“哎呀,真没想到孔小姐把事情做到前面去了,谢谢,谢谢!” 宋濂见孔克扬已经事先做了准备,脸色立刻缓和下来,说道:“你这孩子,钟离昨天就来了,今天早上一早就过来打探你的消息,要不是着急的事情也不至于这样;你都知道他需要做什么,你还抻着他干嘛?” 孔克扬白了钟离一眼,对宋濂说道:“先生,你可真会替钟离说话;钟离的事情我都在关注着呢!这里还要感谢楚兄和钟离一起在徐州抗击脱脱,护佑李帅的人马到濠州。” 楚仲月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说道:“有劳孔小姐惦记,这都是份内之事。” 孔克扬截口说道:“什么份内之事,谁规定你必须要抗击朝廷元军的,不实在。” 楚仲月尴尬的咧了咧嘴,答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钟离想到在徐州的时候三帅说道黄衣女子和白衣女子的事情,于是问道:“孔小姐,你是不是曾经去徐州劝说三帅退到濠州的?”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怎么?他们告诉你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不仅告诉我你去了徐州,而且还有一个白衣女子也去了徐州,白衣女子的要求和你正好相反,她要求三位大帅要坚守徐州牵制住脱脱,为刘福通北伐争取机会。” 孔克扬冷哼一声说道:“无知,浅薄;先不说徐州三帅不能牵制住脱脱,就是牵制住了脱脱,他刘福通北伐就能成功吗?” 钟离大惊,问道:“你竟然不看好刘福通北伐吗?” 孔克扬叹了口气说道:“据我所知,刘福通原本不计划北伐,先稳固后方再说其他事情,这时候偏偏出来那个妖女,跟刘福通描绘北伐的好处,并许诺很多支持和条件;这才说动刘福通北伐,刘福通众多将领都反对北伐,包括他手下的士兵。根基都不稳就着急北伐,纯属找死。” 楚仲月这时候冷静下来,充分展示了他的大局观,结果孔克扬的话说道;“孔小姐,我和钟兄曾经分析过刘福通北伐,我们一致的结论是刘福通现在越是做事张扬,将来的下场恐怕也是不妙,我们分析的着重点还是对他们内部的问题不看好。” 孔克扬看了一样楚仲月,说道:“你的见识倒是不俗;的确,你说的问题是个大问题,但不是他们当前最为主要的问题,或者说韩林儿的位置将来如何处置还没有摆在桌面上来谈,刘福通以为有那妖女的支持加上自己北伐如果能够成功,底下的将领们会自然的拥护他为王,正是刘福通这个想法才使他力压众意决定北伐。” 钟离问道:“这么说刘福通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孔克扬又白了钟离一眼,说道:“机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刘福通可有这个准备吗?他自以为打败了也先帖木儿三十万精锐阿速军就忘乎所以了,他没有看到脱脱为了针对红巾军制定的整个战略是何其毒辣;现在河南有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在后面捣乱,现在实力越来愈大,在自己后方未定的时候贸然三路北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我看不到他的准备在哪儿?” 钟离心中一动,又问道:“如果刘福通不行,那其他红巾军呢?” 孔克扬说道:“其他红巾军?你说哪支?方国珍七月占领杭州以后就开始跟朝廷眉来眼去的,明摆着这是在要条件归附朝廷,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作为;徐州不用说了,脱脱占领徐州后大肆屠城,老幼不分,现在徐州成了一座鬼城;徐寿辉建立天完政权,攻占了湖北、湖南、江南、浙江还有福建广大地区,看起来的确不错;只要解决了他们内部的人事纷争,未来大有前途;王权、张椿攻占邓州、南阳后不思进取,在自己的地盘开始作威作福;孟海马的南锁红军攻占襄阳后,也攻势减缓,内部矛盾开始丛生,大大制约了其发展;剩下的还有谁?” 随着孔克扬的娓娓道来,钟离头脑中大概知道了当前各路红巾军的发展情况;但对孔克扬不提濠州有些疑惑,于是问道:“濠州的红巾军呢?怎么没见你说?” 孔克扬冷哼一声,说道;“濠州?谁都没有他们内部混乱,除了赵君用和彭大的军队打过几仗,剩下的那些人的人马可曾打过仗吗?骑兵多少?步兵多少?辎重兵多少?弓箭手哟够?不说别的,就说他们的兵器配备能占几成?四成已经是高估他们了。这样的人马你还想着他们能有多大作为吗?” 钟离听的冷汗直流,没想到孔克扬把濠州说了个通透,接着问道:“那就没什么办法吗?濠州这些人中没有可用的人了?” 孔克扬叹了口气说道:“先把他们那个自私自利的私心去掉还可以考虑,你认为有可能吗?至于你说的其他人,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朱元璋,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他;当然,他能走多远,某种程度上也要看你如何做。这次你们来筹粮,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他的,否则,我是不会管的。” 钟离知道孔克扬说的是现实,帮朱元璋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的,至于朱元璋能走多远实在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一想到如果朱元璋失败走投无路,马秀英的生活也必定悲惨无比;钟离也没法考虑太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宋濂这时候接口说道:“前段时间胜衣来信说道钟离去她哪儿买马,战马这方面应该短时间内能解决一部分给你;现在克扬帮你解决了粮食问题,剩下的还有什么吗?后勤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看领军之人的能力了。”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先生你想的太简单了,后勤问题哪里解决了?最为关键的还没解决呢,他们还想着扩充地盘,想的美!” 钟离嘿嘿一笑,说道:“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我认的姐姐马秀英将来不至于因为我大哥起兵生活过得过于悲惨。” 孔克扬说道:“是啊,她马秀英有个好弟弟,否则朱元璋能有今天的成就,恐怕过不撩多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现在我帮着他提供粮草,胜衣提供战马,只要解决了兵器盔甲等问题,他朱元璋可以说成功了一半;试问除了朱元璋天下谁还有这样的机缘,所有的人不都是因为你吗?” 宋濂听着孔克扬的分析频频点头,楚仲月也越发认为钟离是朱元璋的贵人判断更加准确。 钟离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我哪有那么大能力,只是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罢了。” 孔克扬闻听冷哼一声,说道:“你还知道大家是朋友要互相帮忙啊,我求你帮忙的时候,你拿我当朋友了吗?当我知道你有困难的时候,不用你说自己巴巴上杆子事先把问题就帮你解决了;这才是朋友该做的。” 钟离连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感谢,感谢!孔小姐这份情我收下了,将来孔小姐如果有所差遣,我钟离绝不推辞。” 孔克扬挤兑了钟离半天,要的就是钟离这句话,听到钟离答应了帮忙,立刻喜笑颜开的说道:“你说的啊,我可没有逼迫你答应什么;先生做个证,吴先生问起来你告诉他钟离自己答应的,我可没有强迫他。” 宋濂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孔克扬自从来了就对钟离没有好脸色,原来目的在这儿等着呢。 宋濂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真行,闹了半天在这儿等着钟离呢;好吧,吴先生闻起来我帮你解释好了。” 楚仲月听此不由莞尔,看来孔克扬并不是真的生钟离的气。 孔克扬高兴的抬了抬下巴,说道:“看你这么上道,要不要我再帮你个忙啊!?” 钟离一愣,说道;“还有什么忙需要你帮的吗?” 孔克扬听此,眼睛一瞪说道:“哦?你说的啊,那好吧,既然如此,我还省心了呢!” 楚仲月在一旁连忙说道:“钟兄怎么糊涂了,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呢你忘了?兵器盔甲啊!” 钟离答道:“原来我们不是说了孔小姐没有吗?” 楚仲月着急的一拍脑门,说道;“哎呀,你怎么糊涂了,孔小姐不知道自己没有吗?现在她主动说要帮忙,肯定是这个忙了,你脑子怎么了这是?” 钟离听此口中啊了一声,连忙对孔克扬说道:“还请孔小姐帮忙啊!” 孔克扬瞥了瞥嘴说道;“前倨后恭,小人行径。” 钟离舔着脸说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驳,还请孔小姐帮这个忙啊。” 孔克扬看着钟离谄媚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真是个无赖,好吧,看在你答应帮我的份上,我就免费送你两个字吧。” 钟离一愣,说道;“啊?两个字?两个什么字能解决盔甲兵器的问题?” 孔克扬白了钟离一眼,说道;“你要不要,不要我还不想说了!” 钟离连声说道:“要,要,请说,请说,我竖起耳朵聆听!” 孔克扬竖起手指,笑盈盈的说道;“高丽!” 钟离闻听立刻愣住了,宋濂和楚仲月听此倒是若有所思。 第八章 内因外因 孔克扬对钟离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有些意外?” 钟离点点头说道:“的确很意外,孔小姐认为在高丽可以买到武器装备?” 宋濂点点头说道;“我认为倒是可行,仲月以为如何?” 楚仲月接话说道:“倒是可以碰碰运气。” 孔克扬笑着说道:“不是碰碰运气,而是肯定可行。” 宋濂问道:“克扬为什么如此笃定?” 孔克扬说道;“有内外两个因素可以断定必然可行。” 宋、楚比较迷惑,钟离也很迷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孔克扬会如此肯定。 宋濂笑骂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聪明,就不要在我们这些笨人面前展示了,赶紧说。” 孔克扬嘻嘻一笑,说道:“因素有两个,那就先说说内因吧!这个内因呢很简单就是钟离咯,为什么说内因是钟离呢;这还得从大都说起,你认识的王祺也就是当时高丽驻大都的负责商贸联络的负责人,现在是高丽的恭愍王对吧。” 钟离点头,是有这么回事,王祺也认识,现在是高丽的恭愍王也知道,但这个内因和自己有关如果只是认识那是远远不够的。 孔克扬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会说你们只是认识对能促成你去高丽就可以解决武器问题作用不大。其实还有你不知道的,今天借这个机会就告诉那你吧。你在大都的情景我都知道,暗中也帮你做了些工作,你可知道王祺东行之际为什么会邀请你去参加他的宴会吗?” 钟离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楚仲月脸上也露出沉思的神情。 孔克扬说道;“自从你和王祺第一次认识后,虽然你们认识是个巧合,但吴先生认为可以把王祺先做个冷子处理,吴先生在你们认识之后就有意和无意的借着你的名义帮了王祺很多,甚至让他接任高丽恭愍王还有吴先生的功劳,这么大的人情王祺如果临走之前的宴会不叫你,那他也太不会做人了。 本来这个冷子一时半晌我感觉不会用到也没怎么特别处理,当然,这些事先不告诉你一来是不想让你有什么负担,二来是吴先生说了让你遵循你的内心,先出来逛逛再说;所以这些就一直没跟你说,现在你想要帮那个朱元璋,这些关系现在就可以用上了;虽然现在他还没有进到我的眼中,认真来说也算是红巾军一脉,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钟离这才知道为什么王祺在回高丽之前会邀请自己参加宴会,原来孔克扬和吴直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他做了很多事情。 楚仲月说道:“原先我一直以为钟兄是有大运之人,现在看来我这个判断有越来越多的事情来佐证了。钟兄你可以的!”说完,楚仲月竖起了大拇指! 钟离摇摇头说道;“我哪有想这么多,也没感觉自己是有多大运气的人,都是偶遇的朋友互相帮忙罢了。” 宋濂也点点头说道;“很多事情故意为之反而有刻意的痕迹,正因为你的热心肠,能真诚待人;你投之以蜜桃,人家才能报之以琼瑶,这都是相互的,这也是你可贵的品质。” 孔克扬接着说道:“是的,刚才我说了我并没有特别去处理你和王祺的关系,都是吴先生在做这事,只是中间告诉我了这些;要说铺路也是吴先生为你铺的路,你要感谢那就找机会感谢吴先生吧。” 钟离说道:“吴先生太看重我了,这让我如何是好?” 孔克扬说道:“你可别表错情啊,吴先生做这些之初可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从本质上说是为了你在大都行走更加方便一些,只能说对你东行算是无心插柳之举。” 宋濂说道:“佛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正是吴先生先前种的因,才有今日的果。” 楚仲月深以为然,宋濂说的关于佛教的禅语楚仲月有更深的体会。 钟离问道:“那外因又是什么呢?” 孔克扬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外因也很简单,那就是王祺这个人!要说王祺得先要说说王祺的经历。至顺元年五月初六日,王祺出生于高丽开京。他是高丽忠肃王王焘之子,母为德妃洪氏,有一名年长15岁的胞兄王祯即高丽忠惠王。他出生后没多久父亲忠肃王就来到大都。忠肃王对被视为“泼皮”的长子忠惠王极其失望,有意栽培幼子,至顺三年在大都就向官员尹泽透露此意。后来王祺被封为江陵大君,也体现出忠肃王对他的重视。到了至正二年五月,朝廷命王祺入朝为质,充当怯薛称“大元子”,政丞蔡河中以下三十多人随他到了大都。三年后被朝廷废黜的忠惠王死于流放途中,元子王昕继位,是为高丽忠穆王,加封在大都的叔父也就是王祺为江陵府院大君。 王祺在大都居住了十年之久。他在朴仁干门下接受儒学教育,又在至正九年以后服侍元朝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在端本堂读书,因此修炼了很高的文化素养。当时忠穆王去世,他的庶弟王?与叔父王祺成为王位候补者,而后者更得众望。高丽大臣王煦、李齐贤、李谷、尹泽、金敬直、李承老等都推戴王祺,王祺也做好了继承王位的准备。但由于王?的母家禧妃尹氏家族勾结亲近朝廷势力在大都活动,最终皇帝钦点王?为高丽国王,也就是高丽忠定王。尘埃落定后王祺的随从大多数离他而去,只剩下赵日新、柳淑、朴天富等少数人留下来,这让王祺内心大受打击,也正是这个原因让王祺内心对高丽那些勾结让他没有成为高丽王的势力痛恨万分。 但是王祺并非一无所获,就在与王位失之交臂这一年,他亲自前往漠北,迎娶了元魏王孛罗帖木儿之女承懿公主宝塔失里,这意味着王祺取得了一个重要的政治砝码。忠定王继位后,高丽国内的亲近朝廷势力和尹氏外戚势力反目,对立日益深化,同时由于倭寇兴起,不时骚扰高丽沿海。在这种情况下经过多方面运作,其中也包括吴先生,朝廷决定改立王祺为高丽国王,去年十月朝廷派人去高丽宣旨废黜忠定王,去年十二月,王祺和鲁国公主在皇子失秃儿等人护送下从大都回到了高丽开京,正式成为高丽的国王——恭愍王。” 众人听完不由暗暗咂舌,这王祺的经历竟然也如此波折。 孔克扬看了看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从王祺的经历中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宋濂皱着眉头说道:“克扬,你的意思是说王祺对朝廷心怀不满?” 孔克扬笑着答道:“先生大才,正是如此;当然,这个结论不是我这个小女子能推断出来的,是那些老人家得出的结论。” 宋濂点点头表示知道,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钟离去高丽要办的事情就大有可能了。”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所以说这一个内因,一个外因的相互作用才能促成此事。如果单纯是钟离也不行,当然如果只是王祺有这个意思也不行,只有两者相互认识熟悉,这事情才能实现,换做旁人绝不可能,毕竟里面的风险太高了。” 楚仲月问道:“如果按照孔小姐刚才的逻辑,恐怕钟离过去的实现的难度也不小。” 孔克扬答道:“肯定不小,但相对来说要比别人去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剩下的只能临机应变了,有王祺的叔父洪彦博、赵日新等人钟离都认识,起码在决定卖与不卖之间考虑的时候多有几个人可以帮忙,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 宋濂说道;“的确如此,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好。而且正如克扬所言,这个机遇不是别人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有这样的机遇。” 钟离见大家都认定可行,那就尝试尝试,最多白跑一趟。 钟离朝孔克扬问道:“我对买卖完全不懂,按照刚才说的如果此时可行;那这个买卖如何进行呢?比如一把刀多少钱,一杆枪多少钱,一身皮甲多少钱,铁甲多少钱等,再比如怎么运回来,怎么接收等等都是问题。” 孔克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能想到这些,就说明具备了做生意的基本知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潜质!” 钟离说道:“这叫什么做生意的潜质,明明都是困难。” 孔克扬说道:“做一桩生意之前,肯定要预先估计费用多少,材料如何,花费多少,利润多少等等这些事情,你说的和生意的逻辑是一样的,只是你看的更具体而已,所以我才说你有做生意的潜质。” 钟离问道:“好吧,既然你说是潜质就潜质,那我刚说的这些孔小姐可有应对办法吗?” 孔克扬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钟离,钟离被孔克扬的眼神看的发毛,接着说道:“孔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故意给我装傻充楞,你刚才说的那些所谓困难,有几个真正的困难。你是碍于面子不想直说还是不想承我的情?” 钟离皱着眉说道;“孔小姐这话怎么理解,我的确是想不出来,才向你请教的吗?” 孔克扬说道:“真的?” 钟离端正脸色答道:“真的!绝对没有一句谎言!” 孔克扬怔怔的看了看钟离,突然说道;“好吧,我信你了!” 楚仲月在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我对刚才钟兄的话也同孔小姐一样的感觉。以前一直认为钟兄还是很聪明的,怎么到了孔小姐面前就没有以前的聪明了呢?” 孔克扬白了楚仲月一眼,说道:“什么和我一样的感觉?我是什么感觉你知道?” 楚仲月连忙举手告饶,要想说清楚这个感觉,怎么说都是错,这个坑楚仲月可不想跳。 第九章 钱事第一 孔克扬整了整神色,对大家说道;“钟离刚才说的所谓困难,我刚才说不算是真正的困难,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轻而易举的都能解决的。嗯,基本上可以分三个阶段来看不同时期的困难;第一个阶段是在钱的问题,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才钟离问道价格,不考虑朝廷发的变钞,以铜钱衡量的话,一把刀在三贯到四贯之间,一张两力弓在九贯左右,两贯一百只箭左右;一杆普通的两到四米之间的长枪大概在两贯左右;铠甲就比较贵了一副要50贯左右;如果要装备朱元璋那三千人马按照一比三的战兵和辎重兵配比,如果足额装备的话,林林总总加起来你得准备十万贯才行。加上粮食,三千人平均一天需要二百石左右,一个月就是六千石,现在的粮价在一石三贯钱,三千人马一个月也得两万贯;这样,你让朱元璋准备十二万贯钱就差不多了。” 钟离惊讶的说道:“十二万贯?竟然需要这么多?” 孔克扬白了一眼钟离,说道;“你以为呢,打仗就是打钱呢,没钱想造反门都没有。” 钟离摇着头说道:“我估计朱大哥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能把粮食的钱凑够就不错了。” 孔克扬烦躁的说道;“没钱买什么兵器,真是的,白白浪费我时间。” 是啊,没钱的确做什么都不行,钟离手里倒是有点钱,但一想到十二万贯和自己手里的万八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立刻感觉头大了起来。 房间内一时间因为钱的问题陷入了安静,这么多钱真不是随手就能解决的。 过了半晌,孔克扬看钟离发愁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毕竟钟离不是为了自己去发愁钱的事情。 孔克扬说道:“看你这么发愁,我作为朋友能帮你的不多,粮食的钱可以缓缓。其他的关于兵器的钱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可没有那白莲妖女那么豪气,随手能丢下十万贯的银票。” 钟离答道:“我替朱大哥先谢谢孔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尽快回去和朱大哥商量一下解决方法。” 楚仲月在一帮说道:“其实我以为事情或许没有这么麻烦?” 钟离连忙问道:“楚兄有什么好办法吗?” 楚仲月摆摆手说道:“也不算是什么好办法,我也是受孔小姐刚才说的内容受到的启发。” 孔克扬扬扬眉,问道:“我说的什么让你有了办法?” 楚仲月答道:“刚才孔小姐说王祺的经历,结论是王祺对朝廷心怀不满;既然如此,朱元璋等人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王祺的目的是一致的,对王琪来说要清缴高丽亲近朝廷的势力和国内贵族的势力以达到他的目的,所以王祺也需要红巾军来牵制朝廷的力量,让朝廷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关注高丽国内的情况,这样的话就给了王祺处置国内问题的机会;这时候如果去高丽购买兵器就不是单独的生意问题了,应该说是政治问题优先于生意;如果我这个逻辑大家认同的话,购买兵器的钱或许会有一些变数也未可知。” 孔克扬听到楚仲月的分析不由沉思起来。 宋濂说道:“依我看,仲月的推断还是很有道理的,王祺隐忍这么多年,对高丽曾经制约他的人或者反对他的人的痛恨应该远比钱重要,加上如果和朱元璋或者任何一支红巾军合作的话对王祺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前提是做好保密工作。” 孔克扬点头说道:“先生和楚兄说的有道理,如果政治优先生意,在购买兵器上应该阻力不大,或者说在价格上应该会有一定的优惠。那高丽之行就很有必要了,剩下的就看你那大哥能筹多少钱了。” 钟离问道:“如果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装备这一千人的作战队伍需要多少钱呢?” 孔克扬说道:“按照我的判断,那也不能低于五万贯。” 钟离听此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五万贯凑凑应该差不多。” 孔克扬说道;“看来你对你这位大哥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钟离没有答孔克扬的话,转过话题说道;“既然可行,那我马上就先赶回濠州,跟大哥说一下,正好孔小姐这几天也准备一下粮食;楚兄,你在这里帮孔小姐一下如何?” 钟离的话正和楚仲月的心思,只要能在一起,无形之中有了很多可以接触的机会,不愁两人没有交流,楚仲月连忙说道;“敢不从命,粮食的事情我会积极配合孔小姐的,钟兄放心就是。” 钟离在宋濂府上吃了午饭,也不再耽搁,立刻打马回濠州。 一路上风餐露宿,三天后钟离赶回濠州面见朱元璋。 朱元璋听说钟离单人匹马回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到府内。 马秀英正在伺候着钟离吃饭,朱元璋进到屋内见到钟离,连忙问道:“你这么着急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马秀英看钟离嘴里还有饭,插话说道:“你着什么急呢,有事情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没看到钟离嘴里还吃着饭吗,怎么回答你的话;赶紧的,你这一身土的,去洗洗去。” 朱元璋苦笑一声,站起身来在旁边丫鬟的伺候下清洗了一下,回到座位上端起茶碗一遍喝茶一边等候钟离吃完饭。 钟离快速的吃完,端起茶碗喝了几口水顺顺嗓子,对马秀英说道:“姐姐,让仆人丫鬟们都先避一避吧,免得人多嘴杂。” 马秀英点点头,把丫鬟仆人们都赶出门去,叫唐建守好门口,没有命令禁止任何人靠近。 一番折腾后,朱元璋神色有些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让钟离这么严肃。 钟离看了看马秀英和朱元璋,说道:“大哥,我之所以急匆匆的赶回来是找到了解决兵器装备的事情。” 朱元璋闻听大喜,一把拉住钟离的手说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钟离把楚仲月和孔克扬对高丽王祺的推断给朱元璋详细的做了说明,还把大致的费用告诉了朱元璋,并且告诉朱元璋现在粮草问题可以有孔克扬来保证。 当听钟离说满足一个千人队的全副武装需要十万贯时,和钟离刚听闻的表现一样,惊讶万分;但听到后面与王祺的合作可能性,政治大于生意的角度来看,能做到减半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当然这个结果是看在钟离的面子上的。 短时间内一喜一忧让朱元璋的情绪起伏较大,也就是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筹钱,马秀英在旁也听出了这个结果。 马秀英转身进到屋内,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包袱出来放在桌上,说道;“这里面就是咱们所有的家当了,大概有三四万贯。” 朱元璋在旁皱眉说道:“就这么点钱吗?” 马秀英白了朱元璋一眼说道:“你整日忙着军营里的事情,哪里知道家里花销有多大。这些还是把我的陪嫁嫁妆还有我的一些首饰都算在里面了。” 朱元璋站起身来,握住马秀英的手久久不能说话,早已被现实摧残心如坚石的汉子,眼泪如雨般的从脸庞滑落。 马秀英也含泪笑着打了朱元璋一下,说道:“以后可得加倍还我。” 朱元璋闻听含泪笑道:“好,好,等将来我把天下的钱都给你。” 马秀英笑道:“去你的,那我成什么了,一个贪财的婆娘吗?” 朱元璋擦掉脸上的泪,说道:“我朱元璋的婆娘想要点钱那叫什么事儿,我的全都是你的,只要你喜欢,你想怎样就怎样。” 马秀英实在听不下去了,拧了朱元璋胳膊一把,扭头进屋去了。 钟离在一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但内心对这样亲情还是非常渴望的,看着朱元璋对马秀英的情感,内心对战争感到更加厌恶,对平静的生活更加渴望。 随着朱元璋的一声叹气,把钟离拉回到现实,内心渴望归内心渴望,但现实由不得自己逃避。 朱元璋说道:“兄弟,大哥非常感谢你为我所作的一切。” 钟离摇摇头说道:“大哥,咱们就不用这么外道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咱们兄弟就不这么外道了,现在既然有了办法,那就拜托兄弟了,我计划和你去一趟扬州,我要向孔小姐当面致谢。” 钟离说道:“这里千头万绪的,需要大哥亲自去扬州吗?” 朱元璋说道:“要的,要的,孔小姐如此大义,我朱元璋不能不有所表示,虽然做不了什么,但亲自去表示一下感谢还是需要的,另外我还有一些问题向宋先生当面请教,正好这也是个机会。” 钟离见朱元璋还有其他的事情,也不再说什么,为了不耽误事情决定明日就赶往扬州。 第二日一大早,钟离和朱元璋带着十几个人,略作乔装奔赴向扬州。 接连几日风餐露宿,钟离和朱元璋来到扬州直奔宋濂府邸。 第十章 三教一家 到了宋濂的府邸,侍卫们在外面负责警卫,钟离、朱元璋、唐建三人扣门请见。 宋濂知道这些日子事情繁忙,把不必要的事情统统推后,一边帮着孔克扬和楚仲月安排粮食的问题,一边在家处理一些事情。 当宋濂在书房忙碌时,仆人前来报告钟离回来了,带有客人来拜见,宋濂连忙招呼仆人让钟离和朱元璋进正堂招待。 钟离和朱元璋进到堂屋的时候,宋濂已经站在桌前等候,钟离见此急忙向前施礼,说道:“先生,我回来了。”又把朱元璋介绍给宋濂:“这位是我大哥,我姐姐马秀英的夫婿,也是濠州郭子兴的女婿朱元璋。”钟离又把宋濂介绍给朱元璋:“大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浙江四贤之一的宋濂先生。” 朱元璋闻听,连忙上前抱拳鞠躬行礼,口中说道:“小子朱元璋拜见宋先生。” 宋濂双手扶起朱元璋,说道:“不要客气,不要客气,随意些就好,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来,坐下说话,钟离你也坐;来人,上茶!” 不一会儿,仆人端上茶来,给钟离和朱元璋的椅子旁的茶几上放上茶,把宋濂的放在桌上,刚要躬身退下,宋濂说道:“老宋,你去码头看看克扬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让她回来一趟,就说钟离回来了。” 仆人老宋答应一声出门忙活去了。 三人边喝茶边闲聊,边等着孔克扬和楚仲月回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屋外传来说话声,好像在争吵什么,在众人的疑惑中,孔克扬和楚仲月走进屋内,见到屋里这么多人,立刻脸色显得有些尴尬。 孔克扬仿佛旁若无人办的在宋濂右手的客位坐下,高声说道:“宋伯,麻烦您给我杯茶,走了半天路口渴了。” 门外仆人老宋答应一声,不会儿送上两杯茶,自然也有楚仲月的;又把宋濂他们三人的茶换上新的,这才出去等着伺候。 钟离把朱元璋向孔克扬介绍到:“孔小姐,这位就是我大哥朱元璋。”接着又把孔克扬介绍给朱元璋:“大哥,这就是我常说的孔克扬孔小姐。” 朱元璋连忙走到孔克扬身边,躬身施礼道:“久闻孔小姐大名,但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今日一见是我朱元璋的荣幸;另外,朱元璋感谢孔小姐的不吝援手,帮着解决我们的粮草问题,此等大义我朱元璋深感五内,再次表示谢意!” 孔克扬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接受了朱元璋的致谢,朱元璋毫不在意,回坐到椅子上。 宋濂见此情景,岔过话题说道:“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楚仲月连忙答道:“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了,江南的粮食不缺,几个大的粮商和孔小姐关系都很好,就是一个装运核算的过程。” 孔克扬白了楚仲月一眼,说道:“要你多嘴!” 楚仲月讪讪不言。 宋濂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孔克扬答道:“我本来想着暂时不给那几个粮商结款,过段时间再说;谁成想这位楚公子大包大揽说不差钱,以后还要多多合作;这可好了,人家现在就要结账要钱,两万贯你楚公子拿钱吧。” 朱元璋闻听急忙从包中拿出两万贯,想了一下又多拿出一千贯,双手送到孔克扬面前说道:“这是为我朱元璋帮忙,哪有让楚兄拿钱的道理;孔小姐,这是两万一千贯,除了粮食的钱外剩下的让兄弟们喝点茶。” 孔克扬也不客气,随手接过钱放在桌子上说道:“你既然钱多,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的人情不欠也好,以后可以跟他们更好的合作。” 朱元璋施礼说道;“再次感谢孔小姐。”转头对楚仲月说道:“感谢楚兄,辛苦了!” 楚仲月连忙摆摆手表示不用这么客气,本来可以先不给粮商的钱,先把这些钱放在购买兵器上,由于自己在酒桌上大包大揽的说话,让这事情弄的有些尴尬了。 好在朱元璋并不在意,这让楚仲月心中略微好受一些。 大家重新落座后,宋濂说道;“行了,事情发生了,虽然没有原先设想的那么好,好在给了他们钱就行,在这上面就不要再计较了,生意还会长久做,下次再说就是。” 孔克扬不再此事上纠缠,转头朝朱元璋问道:“朱兄也想在这乱世之中有所作为吗?” 朱元璋答道:“不敢说一定会有所作为,但行至今日,我心方向已定。” 孔克扬说道;“所有义军无不为了推翻朝廷为方向,你在众多义军中所谓方向是什么?” 朱元璋答道:“我之方向不是单纯为了推翻朝廷,而是让百姓有田可耕,士人有书可读,为官者上对朝廷下对黎民,清廉自守。当然要实现此目标的前提是推翻朝廷统治才能实现。” 孔克扬冷笑一声说道:“纵观历朝历代,所谓王朝更替,无不像你所言,一旦成为君王,但往往在统治之中受各方面的制约而违背自己初心。凭什么说你可以做到坚守本心,不忘初衷呢。” 朱元璋站起身来,抱拳说道:“那孔小姐可以说说如何才能坚守本心,不忘初衷呢?” 孔克扬没有回答朱元璋的话,反问道:“若你为君王,如何理政天下呢?” 朱元璋在屋内踱了几步,倏然立定说道:“自汉唐以来,从历朝之发展来看,无不以民为本,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此为至理;然历代之中牵扯到国力之大者无不是与外族之关系;汉之匈奴,唐之突厥,宋之辽金,其五胡十六国和五代十国更与外族关联更甚,当朝更不必说,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乃是我汉族尊大,特别是汉以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把我汉族与其他外族割裂开来,殊不知我汉族有汉族的文化,外族有外族的文化,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造成我汉夷对立之根本;我以为华夷本为一家,在王朝统治下各族各安其位,互惠互利,各自发展,这样才能长治久安。”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思想,一番谈论下来,屋内的人陷入沉思。 宋濂接口问道:“你刚才提到的更多是在以民为本的基础上如何处理与外族的关系,如果是汉人执政,又该如何治理政权呢?” 朱元璋答道:“先生之言无外乎是用什么来作为理政之根本!我以为若我汉人当政,自然遵循以儒家思想为根本,教化万民;以法家为准绳,治理万民;以兵家为绳鞭,平夷四方;总而言之要放开胸怀,正视天下,各采所长,为我所用。” 宋濂问道:“按你的说法,儒家作为正统治国理政之思想,像当朝重佛而抑道儒,又当何论。” 朱元璋侃侃而谈:“纵观历史,治国理政所采用之思想儒家最为合适,先生乃大家,其中道理自不必再言;抛开儒家,其他各家各派各教均不适合作为治国之思想;正如刚才朱某所言,法家,兵家之思想也有其所取之处,同样道家,释家之思想也有其长处,只是不适合作为治国理政之所要而已,正因为如此,才要立足根本,各采所长,为我所用。 众位都知道,我朱元璋曾出家金光寺,小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这些年来我之经历可谓丰富多彩,说到学问我并不拘泥于任何一门学说,只要有用我皆可接受;具体到各家之学说,特别是儒释道三家,我私以为儒、道两家文化是互补的,历代君王都是“外儒内道”,用儒家来教化老百姓好好做人,以维持安定的社会秩序;君王自己管理天下时,则多用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精神,帝王们实际上多用道家,但不公开讲,多把道家的地位放得低于儒家。 要是从源头上来说,从东汉末年佛教传进来之后,逐渐形成儒释道三家鼎立互补的三元格局,也就是所谓“三教”之说。三教定格后,其它百家有的慢慢消失了,有的融合到了三教里。自唐宋以来,各家都在讲三教的和谐,最后导致“三教归一”、“三教合一”。特别是在道教里,宋代以来盛行“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这么一句话,儒家、佛教中人也有这样讲的。” 屋内之人可以说涵盖了儒释道三家,宋濂、孔克扬代表的儒家,楚仲月代表的释家,钟离和道家关系颇深,其思想多少受到了何东来的影响。 而朱元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理政治国,各家态度,华夷看法做了自己的表达,在座的人从不同角度感触各有不同。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朱兄的见解让我大开眼界,以儒家为根,其他各家为翼的论断令我耳目一新,更别说华夷一家,兼爱如一的新奇思想更是闻所未闻;我孔克扬受教了。”说完,孔克扬站起身来郑重的朝朱元璋行礼致谢。 朱元璋连忙答礼,继续说道:“自汉统以来,虽然汉族与外族纷争不断,但外族很难长时间统治中原我汉族文化之地,归其原因就是我族文化的强大所致。但如果我族妄自尊大,虽能一时处于优势,从长久来看必受外族所扰。所以我说华夷一家,兼爱如一才能摆正态度,更好的处理内外关系。” 宋濂也说道:“受教了,受教了,元璋你胸怀之宽广,令我等汗颜,正如克扬所言,华夷一家,兼爱如一更是闻所未闻。哎。。。。” 第一章 破局之要 孔克扬说道:“有远大理想是好事,《道德经》有言,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在濠州七帅,任何人的人马都比你多,抛开内部问题不谈;你区区三千人马,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兵器没兵器,你能有做大作为?” 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这句话在开蒙之时我们都念过,试问,谁又开始的时候就能预判成功呢?” 钟离和楚仲月隐隐猜测到什么,孔克扬和宋濂如此不留情面的对朱元璋发问,不像是对待一个客人的态度,难道是要把朱元璋列入他们考察的对象吗?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这样的道理大家都懂,懂道理是一回事,实施是一回事,很多人都是表面一套,暗地一套,从我个人来看,更注重实际行动;旁的先不说,就说说眼下,如果你的粮食和兵器完备,你欲如何?” 朱元璋慢慢踱了几步,答道:“孔小姐言之有理,话说的再漂亮也不如用行动来表现更好;我来扬州之前,已经被濠州各帅联名同意,被任命为镇抚,有独立统军作战之权;对于眼下而言,濠州面临巨大危机,如果危机不能解除,濠州红巾军将面临舟覆之厄;现在脱脱攻下徐州后大肆屠城,以震慑各地红巾军,从未来预判,朝廷大军定会南渡淮河,威胁濠州;而濠州红巾军掌控地域狭窄,没有战略纵深之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与朝廷大军硬撼,此为眼下第一重要之事,因此,我作为濠州红巾军一员责无旁贷,首先要帮助其他大帅守住了濠州才能说其他,如果濠州失守,后面的计划也无从谈起。” 宋濂问道:“濠州几位当家的可有信心坚守住濠州?如果不能坚守,你有什么打算?” 朱元璋答道:“这件事几位大帅还未统一意见,有徐州之事在先,我私以为即便是各位大帅各有考虑,但在坚守濠州这个问题上意见应该能够取得一致。因为如果不坚守濠州,各位大帅实在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一旦濠州失守,大家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这个认知我想他们还是知道的;而我朱元璋也定无逃脱,另做安排的道理。” 孔克扬问道:“你认为能守住濠州的关键在何处?” 朱元璋答道:“我认为最为关键的不在于能否守得住守不住濠州,而在朝廷大军对濠州的攻伐决心;如果想徐州那样,朝廷仍以脱脱统帅,我认为濠州断无可胜,其原因是脱脱作为丞相,能协调调动周边人马,粮草等一应物资,不用攻打就是困也能把濠州困死;当然,如果是其他人来进攻濠州,那就另说了,毕竟朝廷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军之人,濠州就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孔克扬问道:“你认为脱脱回亲自通军进攻濠州吗?”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最大的不确定,如果从脱脱在徐州的表现来看,亲自统军进攻濠州的可能性很大;但从刘福通北伐来看,濠州远不及刘福通对朝廷的危害更大,如果朝廷也是这么考虑话,那脱脱就不应该亲自来攻取濠州;毕竟朝中需要一个懂军事、能掌控大局,能统筹协调各方面的资源的人来居中调停。” 宋濂接过话说道:“所以说脱脱是关键咯?” 朱元璋答道:“是的,恐怕脱脱不仅仅是濠州能否坚守住的关键,还可能是刘福通北伐能否取胜的关键,说大一些可能关系到整个红巾军能否生存的关键。脱脱现在正当壮年,大权在握,又精通军事;从派贾鲁修河,腹里改革,治理瘟疫等一系列举措来看,脱脱在理政方面也颇有建树;这样一个懂军事又懂理政,又是一朝之丞相,这样的人物实在不能让人等闲视之。”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你的思维和判断很理性,也很有道理。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具体的破局之法。” 朱元璋苦笑一声,对孔克扬说道:“孔小姐,现在我思考更多的还是如何坚守濠州,对于如何打破这个僵局,请恕我朱元璋能力有限,实在找不出具体的办法来破局。朝廷之事现在距离我太远了,我只能从我们自身来考虑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生存下去。” 孔克扬问道:“你刚才也有说如果是脱脱亲自率军攻取濠州,你认为濠州并不能守得住,那你考虑的生存方法又是什么?” 朱元璋答道:“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法,只能是想办法勠力同心,共同御敌;要是说其他的,那只能是祈祷上天脱脱不会亲自领军。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钟离接口说道:“如果说脱脱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那谁又是影响脱脱的人呢?” 楚仲月答道:“这个自然是皇帝了!” 钟离摇摇头说道:“皇帝自然是可以影响脱脱的,我们换个角度说,又有谁能通过皇帝影响脱脱呢?” 楚仲月说道:“钟兄的意思是说谁最不乐意脱脱有所作为?” 钟离点头说道:“有所作为?哈哈,也可以这么理解。” 楚仲月答道:“这个我稍微知道一些,要说朝中谁对脱脱最看不顺眼,那自然就是中书右丞哈麻一派了。” 钟离说道;“能否详细说说?” 楚仲月点头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自从脱脱复相后,对哈麻兄弟深为感激,提升哈麻为中书右丞。但脱脱对左司郎中汝中柏十分倚重,引起哈麻不快,脱脱改哈麻为宣政院使,且位居第三,于是哈麻开始对脱脱怀恨在心。后来,哈麻为取悦于皇后奇氏和皇子爱猷识理达腊,找脱脱商议授皇太子册宝礼事,脱脱加以推托。哈麻为了巴结皇帝,获得皇帝信任,偷偷引进西天僧教妥欢贴睦尔运气术,哈麻的妹婿、集贤大学士秃鲁帖木儿亦荐西天僧伽磷真来教“演揲儿”法,使之修成欢愉之术,诱导妥欢帖睦尔淫乐。秃鲁帖木儿与老的沙等十人结为“倚纳”,引进公卿贵族家的命妇和街坊良家妇女到宫中,供妥欢帖睦尔和倚纳们玩乐,君臣全然不顾羞耻,男女赤身裸体作乐。这种丑声秽行着闻于外,让脱脱对哈麻一伙益加痛恨,两派的罅隙也越来越深。虽然皇帝在政事上倚重脱脱不减,但在享受玩乐上对哈麻很是看重,同时也给了哈麻很大的权利,可以说两人为了争取帝宠方面哈麻更懂皇帝的心思。” 钟离听完楚仲月的回答,结过话说道:“这么说的话,哈麻最是不喜欢脱脱了?” 楚仲月闻听哈哈一笑,说道;“钟兄说喜欢这个词,实在是用的巧妙。能喜欢就怪了,脱脱这种人在朝中应该属于另类了,就是其弟也先帖木儿也不十分认同他,何况他人。” 钟离说道:“如此说来,要想制约脱脱,只能从哈麻处着手了!” 楚仲月说道:“我认为要想制约脱脱说也不是纯粹借助脱脱的对手纯粹反对一个办法!” 朱元璋问道:“楚兄详细说说!” 楚仲月说道:“如果要想制约脱脱,只要知道皇帝最怕什么就可以了,然后通过方法让皇帝知道脱脱需要制约。” 钟离说道:“皇帝最怕的无外乎自己皇位不保吧?” 楚仲月微微一笑,说道:“钟兄聪明!” 宋濂接口说道:“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了,致和元年泰定帝病卒后,伯颜支持燕铁木儿发动政变,是拥戴文宗图帖睦尔夺位的第二号大功臣。燕铁木儿死后当今皇帝即位,伯颜独揽大权。唐其势不满,发动兵变,反被伯颜执杀。 脱脱是伯颜的亲侄儿,当然视脱脱为亲信,曾企图以脱脱为宿卫,以监视当今皇帝的起居。脱脱虽自幼养于伯颜家中,但目睹伯颜倒行逆施,势焰熏灼,深感事态严重,虑一旦事败,伯颜有杀身之祸,自己也会受牵连。于是一场以家族内部斗争为形式、关系到政权易人和政策变化的政变正在酝酿着。 开始的时候脱脱和他父亲商议这事情怎么办,他父亲马札儿台并不敢付诸行动,最后还是脱脱的老师吴直方先生给脱脱下定了决心,让脱脱决定铲除伯颜。 这事情要是做的话自然要得到皇帝的支持和赞同才行,虽说皇帝年轻但也不想做傀儡,于是让脱脱测试伯颜擅权。这让伯颜更加嚣张,不但矫旨擅杀郯王彻彻秃,贬走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威顺王宽彻普化,这让皇帝气愤不已;特别是至元四年,脱脱获知伯颜与太皇太后卜答失里谋立燕帖古思而废掉当今皇帝,脱脱在吴先生的建议下把此事告诉了当今皇帝;但是在宫廷复杂的环境里,在伯颜的淫威下皇帝未敢轻易表态,私下派心腹世杰班、阿鲁对脱脱反复试测后才释去疑心,表示支持脱脱采取行动。所以说脱脱和皇帝的关系之所以这么好是有前提基础的。 到了至元五年,脱脱曾两次准备下手,均因准备不足而未下手。这一年,脱脱与伯颜的矛盾实际已经暴露。十一月,河南省台掾史范孟因不满其地位低下,假传圣旨矫杀行高官官,命原河南廉访使段辅居省中权事,自命为河南都元帅。五天后事泄被杀。这件事因牵连廉访使段辅,伯颜大怒,命御史台臣上章言汉人不可为廉访使。作为御史大夫的脱脱与吴先生商议要把此事告诉皇帝;脱脱入告于帝,被御史台臣上章被妥欢贴睦尔驳回。伯颜知道这事情是脱脱告诉皇帝之后,生气的在家连砸几张桌椅泄愤,再加上脱脱增兵宫门的事,使伯颜对脱脱愈益增疑。 至元六年二月,伯颜约皇帝去柳林打猎,皇帝托疾不去。伯颜遂邀太子燕帖古思同往。脱脱跟皇帝说伯颜久有异志,兹行率诸卫军马以行,往必不利于社稷。脱脱遂与世杰班、阿鲁合谋以所掌士兵及宿卫士控制京师,先收京城门钥,由亲信列布城门下。当夜,妥欢贴睦尔在玉德殿诏近臣汪家奴、沙剌班及省院大臣先后入见;中夜二鼓命太子怯薛月可察儿率三十骑抵柳林太子营,连夜将燕贴古思接回京师;即起草诏书,命中书平章政事只儿瓦歹奉诏前往柳林。诏书称:“伯颜不能安分,专权自恣,欺朕年幼。变乱祖宗成宪,虐害天下。今命伯颜出为河南行省右丞相。” 天明,大都城门紧闭,脱脱倨坐城门上等候。伯颜遣人来城下问故,脱脱传圣旨说诸道随从伯颜者并无罪,可即时解散,各还本卫,所罪者惟伯颜一人而已。伯颜要求入京向皇帝辞行不许。所领诸军见伯颜失势纷纷散去。伯颜无可奈何南下而去。三月皇帝命徙伯颜于南恩州阳春县安置,其在途中病死于龙兴路驿舍。 伯颜被逐后,皇帝命脱脱之父马札儿台为太师、中书右丞相,脱脱为知枢密院事,脱脱弟也先帖木儿为御史大夫。马札儿台上台后,于通州置榻坊,开酒馆、糟坊,日至万石,又贩运长芦、淮南盐、热衷于经商敛财。脱脱让参政佛嘉问向皇帝上奏章弹劾,迫使马札儿台以养疾私第的名义辞职,仍为太师。然后十一月脱脱出任中书右丞相开始总览朝政大权。 通过这番残酷争斗可以看出,朝廷内部为了争权夺利已经开始涣散了,从某一方面来说,皇帝宠幸哈麻未必不是为了制衡脱脱。刚才仲月所言的确是个好的办法,以此来影响脱脱可以尝试一二。” 宋濂是学问大家,自然对这些历史典故颇为熟稔,随手拈来;这一番解说也让大家明白了钟离设想的方法说不定可以化解濠州的困局。 第二章 关键人物 孔克扬突然问道:“钟离你什么时候动身去高丽?” 钟离答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这两天就准备动身?” 孔克扬朝朱元璋问道:“朱兄为兵器之事准备了多少钱?” 朱元璋拍了拍装钱的包裹答道:“大概还剩下两万多一点” 孔克扬略作沉吟,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银票递交给朱元璋,说道:“这样吧,粮食的钱我来解决,让他们缓期一个月应该问题不大,等你下次再筹粮的时候,给他们这次的就好。” 朱元璋动情的说道:“这太感谢了!按说第一次和他们做生意,应该有个好的信誉,这样也可以长期保持来往,只是这次赊欠实在一时之间难以凑手。还请代孔小姐为转达我的歉意。” 孔克扬摆手说道:“都是一些熟关系,用我的名义做个担保还是可以暂缓一下的。现在看来兵器装备更为重要一些,至于这些钱能从王祺那里买到多少兵器就看钟离的了。” 钟离接话说道:“我尽力而为吧!” 朱元璋从孔克扬还给他的银票中拿出一千贯,说道:“这点钱请你的人喝点茶吧,权当我朱元璋对他们的谢意!当然这点钱不算什么,容我朱元璋将来厚报!” 孔克扬推掉朱元璋手里的钱,笑说道:“怎么?你想着要收买我的人嘛?” 朱元璋知道孔克扬在开玩笑,认真的说道:“哪里,哪里,只是我朱元璋的一点心意。” 孔克扬说道;“行了,这心意留着吧,将来攒多了一起给就是了。” 朱元璋也不再矫情,收起银票,哈哈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我朱元璋将来真略有成就,定不忘今日孔小姐援手之恩。” 说完,朱元璋把手里的银票和桌上的装钱的包袱一起放到钟离手上,对钟离说道:“兄弟,此去高丽,就靠你了,为兄预祝你马到成功!” 钟离接过包袱,把钱收拢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说道:“事在人为啊!” 楚仲月在一旁说道:“朱兄放心就是,钟兄办事每每总有超过预期的收获。” 宋濂也说道:“是啊,这点我同意仲月的说法。哈哈哈。。。。” 钟离连忙对宋濂说道:“先生,大哥和楚兄是鼓励我才这样说,您这样说就太惯着小子了。” 宋濂摆摆手说道:“非也,非也。你的事我一直在关注,克扬也经常和我说起你,你做的很多事很出乎我的意料;这点克扬可以作证!” 孔克扬白了宋濂一眼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来,我能给他做什么证!” 钟离突然想到宋濂送给他的剑在作战中损坏了,连忙对宋濂说道:“有件事还未告诉先生,就是先生先前送给我的剑再徐州的时候损坏了,还请先生原谅!” 宋濂摆摆手说道:“算了,剑就是来用的,比我放着做样子有价值的多;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实现了它的价值了。对了,克扬,说道徐州,钟离这次去高丽行程怎么安排的?现在漕运通了,还是从大都走吗?” 孔克扬郁闷的说道:“先生,什么事情都需要我安排吗?他自己不能选择啊?” 宋濂好气的说道;“你这孩子说的又是什么话,你路子广,帮帮钟离有什么不可以的。” 孔克扬低声嘟囔的说道:“早知道要这样,我该提前溜了!” 宋濂说道:“你又嘟囔什么呢!赶紧的,时间紧急,帮他们想想办法,送佛送到西嘛,事情帮一半算什么回事!” 孔克扬答道:“好吧,好吧,怕了您了;您老放心吧,我早计划好了!平时我的事情也不见你这么上心来的!” 宋濂知道孔克扬还是因为原来的事情心里不舒服,虽然嘴硬但实际上已经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孔克扬对钟离说道:“镇远的程老板常年和高丽有生意往来,我已经知会程老板,说我扬程帮的大都帮办要去高丽一趟,你就乘他的船就行。”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朝孔克扬问道:“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孔克扬摆手说道:“这些人主要就是生意往来为主,其他事情也不关注;我跟他们说了你的名字,到时候我带你去就是。路上的安全就靠你自己了,现在日本的倭寇比较猖獗,如果真的在海上遇上,能帮他们一把就帮一把。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钟离朝孔克扬问道:“孔小姐,昨天你说的东行没什么困难,也说的有困难,现在能说说困难在哪里吗?昨天仓促之间也没有细问。” 孔克扬答道:“这个困难和我正要和朱兄说的运粮有雷同之处,那就是如何安全的运回来;运粮也是,大宗的粮食交易都是需要到官府备案的,一路上作为查验的凭证。而钟离你买到了兵器如何运到濠州才是最为艰难的。就拿运粮来说吧,走水路是最方便的,但也是最难逃避检查的;走陆路虽然可以躲开一些检查,但道路难行,路上消耗会很大。粮食的问题先不谈;就说兵器,首先在高丽兵器交易也是明显被禁止的,朝廷在高丽的官员包括高丽亲近朝廷的人都可能会发现,如何保密非常关键,这是其一;其二,程老板的船不会给你运送兵器,而且我和程老板只是生意上的往来,我不能把程老板放到这样的风险当中去;其三,也就是前面高丽没问题,能买到兵器,也做好了保密,也有船送过来,如何躲避朝廷官府的查验,这点和运粮就有些相似了。我能帮你的就是解决你去的问题,回来的问题我就使不上劲了;关于如何躲避检查,我现在还没好的办法,这点大家群策群力吧。” 宋濂说道:“能否贿赂一下河道的监管?”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日常打点一下,不要让他们刁难这样的事情容易;问题是这么庞大的粮食需要多少条船才行,同样,上千套的兵器,这就不只是打点的问题了。” 孔克扬的一番话说的大家愁上眉头,一时之间很难想出好的办法。 眼看时间不早,宋濂招呼仆人先安排饭食。 不一会儿,仆人老宋把饭食安排上来,宋濂招呼大家坐下,边吃边谈。 大家都在想着运粮和运兵器如何躲避检查,饭桌上的气愤略显的有些沉闷。 钟离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是否可行还需要大家来判断?” 朱元璋最是着急,连忙说道:“先说出来,先说出来,大家共同参谋参谋。” 大家纷纷停住饭筷,静听钟离的办法。 钟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不管是运粮还是运兵器,不管是走陆路还是水路,都是可能遇到检查的;而检查的人自然是官府的人,我在想,如果是官府的人,那就从官府的角度去想办法好了。” 孔克扬脑子转的快,接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什么东西是官府不检查的?” 钟离一挑大拇指,说道:“孔小姐聪明!” 孔克扬说道:“少贫嘴,快说!” 钟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大都所需的漕运物品大多都是免检的,或者是某个高官大族的货品。后者不好说,但前者还是可以做做研究的。” 众人闻听立刻来了兴趣,整了整身形做聆听状。 钟离继续说道;“我原先认识一个人叫张士诚,曾经有过两面之缘,关系所处的还算融洽;现在应该还在江苏太驹盐场负责漕运盐的事情;在大都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他帮当时的江苏盐运使做事;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通过运盐的漕船帮我们来运送,毕竟漕船只是沿途查验过关勘合而已。” 钟离的话让大家陷入沉思,先不说帮不帮忙,如果这事情泄露关系到的可是身家性命的问题;而且这个办法虽然听着可行,但现在也是一厢情愿的事,最终还得需要张士诚答应。 里面的关窍并不复杂,这些人都是聪明之人,钟离说的自然能明白,只是这样做的话危险系数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即便是张士诚同意,如果他手下有人通风报信,那可能就是连兵器粮食和人一锅端的结果。 宋濂思索片刻,说道:“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这事情本来就需要知根知底的人来操作才放心,现在要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太危险了。” 宋濂一连说了三个太危险了,可以想像这件事情操作难度有多大,但除此之外大家又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楚仲月在旁不停的摇头嘬牙花子。 孔克扬在旁说道:“我倒是认为可以一试,刚才先生说到手下的人通风报信,同样的道理,如果用我的船运粮也保不齐有人给官府通风报信,要说万无一失,谁都不敢保证。做什么事情都有风险,我认为这个风险可以一试。” 孔克扬顿了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看可行性还是很大的,你们想想,刚才钟离说张士诚是太驹盐场的,那么他的漕船只要停到长江入海口,把兵器混在漕船上一路西行,然后走大运河到洪泽湖西面的双淮即可,从长江的入海口到洪泽湖也是检查最多的一段路程;到了淮河朱兄再派人到双淮去接,再顺着淮河到濠州就没问题了;粮食同样也可以用这个办法来解决。” 众人闻听不由精神振奋,最难的问题在理论上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能否做通张士诚的问题了。 钟离接话说道;“刚才说的是一个办法,到时候王祺有办法也说不定呢。” 宋濂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张士诚就是关键了,如果张士诚不同意或者王祺也没办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朱元璋沉声对钟离说道:“如果张士诚不同意,兄弟有什么计划?还要前往高丽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去一趟也好,就像刚才说的,万一王祺有办法呢?事到临头须放胆,我们现在设想的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万一可以呢?不能只靠猜测,总要亲自去试试才知道。” 朱元璋拍了拍钟离的肩膀,眼睛微微发红。 孔克扬说道:“钟离说的有理,总要试试才行,我们设想的困难多一些,说不定张士诚会非常痛快的答应也不一定呢,王祺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呢。那就去试试吧!” 第三章 白驹盐场 吃罢午饭,钟离不再停留,只身前往泰州白驹场寻找张士诚。 由于事发突然,也来不及和张士诚通信告知具体行程,钟离只好扎头硬闯,希望张士诚不会外出运盐。 好在扬州距离泰州不远,连了赶几天路,这一天到了白驹场盐场。 在盐场的高处是一片低矮破烂的茅草屋,钟离牵着马想找人询问一下张士诚具体的地址,走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在一处开着门的草屋旁叫了几声,才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老人慢吞吞的走出屋门,两眼迷蒙的扶着门槛说道:“谁啊?!” 钟离连忙说道:“老人家,我从扬州来,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叫张士诚,不知道您老是不是认识此人呢?” 干瘦的老人答道:“噢!你是什么人呐?” 钟离答道:“我叫钟离,是张士诚大哥的结拜兄弟,我从扬州过来看望一下张大哥!” 干瘦老人答道:“哦,找小四的呀!现在的时辰人们大都在盐场,只有我们这些干不了的在家呆着。嗯,这样吧,劳您贵足,跟着我到前面问问看。” 钟离连忙说道:“老人家折煞我了,您指给我一下方向,我自己去找就行。” 干瘦老人也不答钟离的话,从门后摸出一个拐杖,颤巍巍的走出屋门,对钟离说道:“跟我走吧!” 钟离想用手搀扶老人的右臂,老人轻轻摆脱了钟离的手,说道:“不用扶,俺们盐丁别的本事没有,两把子力气还是有的;等到要人扶的时候,那就是进棺材的时候了;走吧!” 老人虽然眼神不济,但一点不妨碍走路,泥泞的小路就是钟离不看都会踩到泥中,老人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钟离一边走一遍看着脚下的路,咸腥的空气不断的从海边吹过来,钟离感觉自己像被盐腌着一样。 走了大概一里路,老人来到一个稍微好点的草屋旁,对着屋门叫道:“小五,小五!” 叫了几声,从屋内走出一个黑黝黝的汉子,脏乱的头发,身穿一件灰布衫,看样子在睡觉,揉着眼睛一脸倦容的出现在门口,答道:“谁啊这是,叫什么叫?叫魂呢!” 老人举起拐杖轮起来照着这个叫小五的汉子脑袋敲去,只听哎呀一声,小五捂着脑袋嘴里一直吸溜不停。 老人也不拄着拐杖也不言语,看着在屋边蹦跶的小五。 小五跳腾了几下,脑袋的疼痛感轻些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挥起拳头就要朝老人打去。 钟离身影一错,就要当身在老人面前,老人把手一摆,硬制住了钟离的动作。 正在钟离疑惑间,小五的拳头眼看就要到老人的面前时突然停住了,人普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 钟离看的迷惑,老人举起拐杖没头没脸的朝下午身上打去,打了四五下,嘴里喘气急促起来,把拐杖拄在地上,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个小王八蛋,反了你了,喝了二两猫尿,活都不干了,还想打我!我抽死你个小王八蛋!”说完,挥起拐杖就要又打。 跪在地上的小五,连忙站起来扶住老人那拐杖的右手,说道:“三叔,我哪里知道是您来嘛,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骂您呀!您老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我没看清。” 三叔说道:“你个小王八蛋,没看清就能随便骂人了?” 小五这才看到老人身后的钟离,问道:“这位兄弟是?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呢?” 三叔这才反应过来,是带着人来找张士诚的,光顾着说小五了,把正事给忘了。 三叔连忙说道;“这位小哥是从扬州过来找小四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就带着他过来找你了;你知道小四去哪儿了吗?” 钟离抱拳说道:“五哥,我叫钟离,我们去年曾见过面,在一个小镇借你们的船到扬州去的。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 小五正是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张士德挠挠脏乱的头发,说道:“看着眼熟,却是不记得了。咳,这个不大要紧的,钟兄弟是来找我哥的吗?” 钟离答道:“正是,自从和张大哥去年在大都见过一面后再也没见过,这才我到扬州办事,扬州距离咱们这边不远,就想着张大哥给我留的信息说在白驹场这边,就想着过来看望一下。” 扬州到泰州白驹场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就是骑马着急赶路也要四五天的时间。听钟离说特意从扬州过来看望张士诚的,心中颇为感动;自己这些低贱的盐丁,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能让朋友远隔几百里来探望,这份情谊着实硬实。 张士德急忙把三叔和钟离让到屋里,草房看似比三叔的好点,但内部也很寒酸,屋内也就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地面还是硬土砸平的,墙是用黄土抹平的,饶是这样的,在这片地区也是不错的了。 张士诚让三叔和钟离分宾主落座,自己站在屋里,说道;“我哥去丁溪找刘子仁了。估摸着得下午才能回来,钟兄弟要是事不急就稍等一下。” 钟离点头答应,闲暇无事就和三叔和张士德攀谈起来。 听张士德说,这里的白驹盐场是泰州附近十三个大盐场之一,原本叫白驹场盐场,人们嫌说的绕口就自然说成白驹盐场了;这边所有的盐场主官是两淮盐运使,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也不会在这里,大多时候办公在泰州,长时间居住在扬州,南京等地。 钟离提到在大都的时候张士诚陪着江苏盐运使到大都办事,张士德说道;“去年是去大都来着,只不过回来以后江苏盐运使就调到大都了,重新来的一个人对我们更狠了,现在盐引一引都到了二百贯了。他娘的!” 三叔接过话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我记得只有十来贯一引,现在四十年涨到了二百贯。哎,没法活下去了,守着盐场缺吃不起盐,哪有这样的道理。前些年有个读书人过来,看到我们这里的景象,还给我们写过一首诗,叫什么来着,哦,是这样的,嗯,斥卤茫茫草尽枯,灶底无柴空积卤,借贷无门生计疏,十家村落逃之五。我不识字,也不知道读书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要说最后这句十家村落逃之五我还是知道的。周围的村子早就没什么人了,剩下的大都是生活无望围着盐场苦命挣扎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朝廷攻打徐州,我见到过一些从泰州逃难的难民。” 三叔点点苍白的头颅说道:“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呐!” 气氛有些沉重,一来不知道说什么,二来也只能围着自己知道的找话题聊天,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的边说话边等着张士诚。 中午张士德出去了一半天,张罗了一点吃食回来,还带着一坛子黄酒,三人边吃聊,等三人快吃完的时候,门口一响,从门外进来一个粗壮的汉子,身上占满了血迹,钟离定睛仔细观看,原来是张士诚回来了。 钟离连忙起身抱拳施礼说道;“张大哥!您回来了!” 张士诚刚进门从门外光线好的地方突然进到显得黑暗屋内,身子又正好挡住屋门,对钟离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张士德在旁说道:“大哥,这位小兄弟叫钟离,特意从扬州过来看望你的。” 张士诚闻听是钟离,立刻张开双手走向钟离,一把握住钟离的手臂哈哈笑道:“原来是钟兄弟,莫怪哥哥眼拙,刚才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实在失礼的很!” 钟离说道:“张大哥哪里话!是我来的唐突,不告而来还请大哥见谅!” 张士诚大手一挥,说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能来看望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叔在一旁皱眉说道:“你这做大哥的,一身血污迎接客人,这是什么道理,还不去洗洗去!” 张士诚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有很多血没有清洗,乍见钟离,欢喜之间竟然忘了这茬。 张士诚告罪一声,出门在水缸边舀水到盆里洗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重新在院子的绳子上摘下一件衣服船上,这才重新进到屋内。 钟离问道:“大哥可曾用过饭食了吗?如果没有,赶快吃些!” 张士诚摇摇头说道:“找到刘子仁,揍了他一顿就带着人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吃呢!” 钟离连忙把饭食推给张士诚,示意他赶紧吃饭。 张士诚也不客气,拿过桌上的饭食大口吃起来。 张士诚吃饭很快,三下五除二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干净,抹抹嘴又从外面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打着饱嗝一边回到屋内的饭桌上。 钟离问道:“我听五哥说您去丁溪了?怎么是去打架了?”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是去打架了,我盐场有个兄弟是丁溪的,家里有个妹子被丁溪的恶霸刘子仁给糟蹋了,他妹子一气之下就上吊自杀了,我那兄弟气愤不过,要回去给他妹子报仇;他一个人回去怎么能行,我知道后就带着百十来号兄弟跟他一起去了。” 三叔在一旁问道;“可是出了人命了。” 张士诚摇摇头说道:“那到没有,只是把刘子仁的老二给废了,逼着他出了二百两银子,把我兄弟的妹子给安葬了。” 三叔松了口气说道:“没出人命就好!” 张士诚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丁溪的县老爷带着人过去,刘子仁焉能活命!临走之时刘子仁还叫嚣这事儿没完呢!哼哼,这事别说他刘子仁说没完,我还没完呢,他刘子仁等着就是!” 张士德在一旁说道:“他娘的,便宜这老小子了!” 张士诚转过话题,朝钟离问道:“兄弟特意从扬州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钟离点头说道:“是有点事情,也是想过来看看大哥。” 张士诚说道:“人你已经看了,说事情吧。” 第四章 一起东行 钟离看了看张士德和三叔,说道:“这事情有点大,张大哥,不管成与不成,还请三位替我保守一下秘密。” 张士诚看了看三叔和张士德,说道:“老五,你去门口看着点,别让那些孙子过来找事。” 张士德答应一声,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转头就走,丝毫不介意让他出去看门。 张士诚见张士德出去了,神色严肃的对钟离说道:“兄弟,说吧,我三叔不是外人!”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在帮濠州的一支红巾军做点事,现在队伍急缺兵器盔甲,我思来想去感觉高丽可能会有机会买到兵器,所以想着去高丽碰碰运气;但问题是即便是买到了兵器,运到江口再往里运关卡检查太多,如果没有免检免验的资格要想运到濠州是万万不可能的;而现在唯一能不被关卡检查的就是涉及到朝廷的财税、漕船运盐这些方面的东西;我知道大哥在帮朝廷用漕船运盐,所以就冒然过来问问大哥,请大哥帮帮忙,看看这事儿能不能行;当然,这事情是和大哥商量,如果有为难之处大哥不用强求。” 张士诚和三叔听完钟离的话,眼睛睁大大大的看着钟离。 开始钟离以为被对方惊讶到了,信息一时间不好消化,所以也不好催促他们就等着让二人消化一下再说。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张士诚还在发愣,钟离轻轻的叫了两声大哥,张士诚才从发愣中惊醒过来。 张士诚啪的一声,猛地拍在桌子上,钟离和三叔被吓了一跳,三叔刚要骂张士诚,张士诚先说道:“高,实在是高!” 钟离疑惑的看着张士诚,不知道张士诚所说的高是表达什么。 张士诚顿了顿说道:“兄弟,你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好了!” 钟离惊喜的说道;“这么说大哥是同意了!” 张士诚看了一眼三叔,后者点点头,说道:“小兄弟刚才说的我老头也听明白了,实话说,方法不错!看来先前老四没回来之前说的那些话也证明你不是朝廷的探子。” 钟离疑惑的问道:“三叔,先前说的就是闲聊而已,我怎么会是朝廷的探子呢!” 三叔略有歉意的说道:“小兄弟莫怪,先前我和小五说的对朝廷不瞒的话是在试探你。” 钟离惊讶道:“三叔,这话是怎么说的?” 三叔说道:“一呢,是新上任的两淮盐运使安排了很多探子,要是有谁敢胡乱议论朝政,表达对朝廷布满的就会被抓,生死就在他们一念之间;二呢,我开始很怀疑一个像小兄弟这样的人会把小四当朋友或者说有小四这样的朋友,所以就多了个心眼,带着你找小五,把你稳住等小四回来再说;三呢,也就是想小四回来,看看是不是像你刚才说的是所谓小四的朋友,如果是小四自然会热情的对待你,如果是很客气,那你今天就走不了了。四呢,你刚才说的这样杀头的事情,能告诉小四,可见你是真的把小四当朋友才敢说的。通过以上这几点可以说明,你不是朝廷的探子,是真的小四的朋友;请莫怪老头子心思阴沉,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完,三叔站起来,郑重的朝钟离躬身施礼道歉。 钟离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扶住三叔的双臂,说道;“三叔哪里话,这不是折煞小子了么!可不敢这样,您坐,您坐!您也别再叫我什么小兄弟,你叫我钟离或者钟小子,小子都行啊!我叫张大哥为大哥,您叫我小兄弟,张大哥称呼您为三叔,这样辈分不乱了嘛!” 三叔闻听哈哈笑起来,说道:“好,好!我就叫你钟离吧!” 张士德闻听从门外进来,对三叔说道:“我就说嘛,钟兄弟不可能是探子,三叔还紧张兮兮的。” 张士诚眼睛一瞪,说道:“谁让你进来的,正说到关窍所在,这次是真的出去看着点!快去!” 三叔也做势扬起手中的拐杖要打,张士德见状假装害怕仓皇而出。 屋内重新回到原来的问题,张士诚说道:“兄弟既然能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那是真的把我张士诚当兄弟来看,没说的,这事情哥哥答应你了!” 钟离连忙起身致谢,张士诚一把按住钟离的手说道:“你要是道谢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钟离刚要起来的身体重新被张士诚按到座位上。 张士诚说道;“这事情你找大哥我是找对了,正如你说的,我们漕船运盐除了走大都,还走内陆,水道上的检查都熟悉,带点东西不是什么难事。话说你这次去高丽要计划带多少兵器回来,我好提前安排一下。” 钟离说道:“说实话,去高丽能不能买到兵器还不是主要的,主要问题是运输;如果大哥这里不能办,我就计划回扬州重新想办法了;现在大哥这边能帮兄弟这个忙,剩下的就是去高丽直接谈,看看能买到多少?买兵器的关键还是钱的问题,我这里也就几万贯,能买到多少还不知道呢!” 三叔在旁突然说道:“既然是需要谈,那就得去了再说,现在不用自己乱猜;钟离啊!三叔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钟离连忙说道;“三叔客气了!有什么话您老直说就是!” 三叔抹了一把脸,说道;“嘿,这话说起来有点不要脸皮了,不要就不要了,我这老脸也不值得几个钱。。。。” 钟离刚要说话,三叔用手压压,截住钟离的话头,继续说道:“我是想你去高丽带着小四。” 钟离说道:“三叔,张大哥想去高丽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路上做个伴说说话也是好事情;只是大哥出行可否自由,毕竟在官府里做差事呢!” 三叔顿了顿说道;“哎,小四的出行不是什么问题;我是说啊,你去高丽能不能帮小四也张罗张罗。” 钟离问道:“三叔的意思是说大哥也想买兵器?” 三叔答道:“手里有点家伙也能防身,就像先前聊天的时候说的,现在的两淮盐运使压迫的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这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抓走了二十多号人了,死活都不知道!我老了,死了就死了,可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小四,小五,小六,可是正当年的小伙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被抓了。横竖是个死,我不想让他们坐以待毙啊!就是死也要挣扎一下。”三叔从开始说的声泪俱下到后来说的咬牙切齿,把一个老人逼成这样,钟离想象不出老人家遭受了多少难以承受的苦难。 张士诚在一旁悄悄的说道:“我三叔的亲儿子就是被他们抓走活活打死的。” 三叔抹了一把泪说道;“就像这次小四带着人去丁溪找姓刘的算账,我担心他们回不来啊,虽然去了百十来号人,可一旦被捅到盐运使那里,这就又是大事儿。一来让你带着他去高丽是躲躲风头,二来是看看能不能也帮他问问能不能也卖给小四一点。” 钟离点点头说道:“三叔,事情经过我知道了,这事儿我能做决定,我带着大哥去没问题的。只是买兵器需要钱,我,我这手头也没多少,就是担心帮大哥买不了多少兵器。” 张士诚见钟离答应带他去了,满脸高兴,黑红的脸庞透着光亮,大声说道;“兄弟放心,钱的事情你不用管,这些年四处运送盐,也帮人带点私活挣了点钱。日常除了周济一下兄弟们,还剩下一些,我全带着,多少就是它了,能买到多少算多少。” 钟离见张士诚这么说,略有愧疚的心也变好起来,对张士诚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大哥自行筹备钱款事宜,有其他事情兄弟能帮到的一定帮。” 张士诚哈哈大笑起来,用手狠狠的拍了两下钟离的肩膀。 钟离说道:“大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尽快启程,船还在扬州,我们得赶回扬州从扬州坐船出发。” 张士诚站起身来说道:“好,你稍等片刻,我出去一下,等我回来。”说完,张士诚扭头外走,在院子里低声对张士德说了两句,二人一起出了院们分头而去。 三叔见屋内就剩下钟离和自己,探着身子悄声问道:“钟离啊,老头子打听一句,你刚才说你在帮濠州的红巾军做事?” 钟离答道:“是啊,您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三叔吧嗒了一下嘴说道;“也不是想向你探听什么消息,我是想问问小四他们如果也向濠州的那些大王们起事,应该先前做点什么?” 钟离沉思了一下,说道:“三叔,并非我不说;而是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的情况不同,适合濠州的,未必适合咱们这里;同样,适合咱们这里的,不一定适合濠州;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讲一切还得靠我大哥他们自己;哦,再一个就是保密,这点很重要;如果有人泄密或者想通过出卖自己人换取荣华富贵,一旦消息泄露不仅人肯定会被问斩,响应钱物、兵器等肯定也会被收缴。” 三叔边沉思,边点头,说道:“是啊,钟离这点你说的很有道理;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做什么事情,人可靠才是第一位的。” 钟离突然心中一动,问道:“三叔,如果这次我大哥买到了兵器,您老有什么安排吗?” 三叔反问道:“怎么?这还有什么讲法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如果是想防备官府随意抓人,要是一旦亮出兵器,那就和谋反差不多了。如果大哥想掌握主动,时机和由头就很关键!” 三叔明显有些迷惑,一个老人家毕竟不是什么读书人或者军事家,但从军事方面的见识还没钟离多,要问一个老人家起事的时机和由头,也着实难为了老人。 三叔摇摇头说道:“这些我这老头子就不懂了,你和小四在路上多教教他,免得将来不懂这些吃到大亏。” 正说着,张士诚从外面回来,背着个包袱大步走到屋内,对钟离说道;“兄弟,我准备好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钟离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赶早不赶晚,现在我们就连夜赶往扬州如何?” 张士诚点头答应,钟离和三叔告别;三叔拉着钟离的手嘱咐一番,把二人送到门口,眼望着二人离去。 第五章 兼而得之 张士诚和钟离连夜赶往扬州,几日后抵达扬州,在进扬州前,钟离稍微做了一下装扮,按照当时出扬州时候的样子,把胡子贴回到脸上;刚抵达扬州东门,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拦住钟离和张士诚。 钟离警醒的看向对方问道:“小哥可有什么事情?” 伙计答道:“朱公子捎话过来,原来的地方已经没人了,请公子移步凤来楼相见!” 凤来楼钟离并不陌生,是钟离第一到扬州的时候的下榻之地。 钟离点头对伙计报以微笑,和张士诚一同进到扬州城中,直奔凤来楼而去。 钟离和张士诚抵达凤来楼,刚下马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唐建;唐建也同时看到了张士诚和钟离,微微的对钟离和张士诚点头表示已经看到对方。 钟离有些奇怪,怎么现在见面这么神秘了,难道是发生了事情吗?正在狐疑之间,钟离和张士诚把马匹交给凤来楼专门负责马匹管理的人,交给两人两个马匹登记的小木牌后,牵着二人的马到一旁的拴马桩负责照料。 钟离看了一眼张士诚,张士诚点点头表示知道,跟着钟离朝门口走去,站在门口的唐建转身走向楼内,二人紧跟其后穿过一楼的大厅直奔楼后而去。 唐建带着二人来到一处独立的小院,唐建敲响了一间房子的房门,听到屋内有人说道进来,唐建推开门,示意钟离和张士诚进入,自己站在门口负责警戒。 钟离和张士诚进到屋内,只见朱元璋正坐在椅子上,脸上忧色甚重。 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我回来了,我来介绍,这位是江苏泰州白驹场盐场的张士诚!” 说完,又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这位是我大哥朱元璋。” 朱元璋打起精神,抱拳对张士诚说道;“原来是张大哥,久仰久仰!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有人端茶上来,一一分好后悄声退下。 钟离问道:“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看着这么紧张?” 朱元璋说道:“是出了点事情,不过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们足够可以应付。”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哥,张大哥已经答应帮我们了,一来我带张大哥过来和大哥认识一下,另外,张大哥要跟着我去高丽,张大哥的目的和我们是一致的,所以我事先没和大哥商量就贸然同意了。” 朱元璋闻听眉头一扬,站起身来施礼说道:“张兄,我朱元璋在此表示非常感谢!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朱元璋绝不二话!”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朱兄客气了,我行盐多年,这点事情对我来说就是轻车熟路,只是我的船大多是通过运河北行大都的时候多,您看,如果到时候东西到了长江口,我最多可以带到洪泽湖,然后剩下的路程就需要朱兄来处理了。之所以只能送到洪泽湖,一来是有行程期限,二来是能最大程度保证路途安稳,不知朱兄以为如何?” 朱元璋回答道:“感谢张兄,这样已经非常好了。只要送到洪泽湖的双淮,剩下的由我来办。” 张士诚哈哈笑道:“痛快,痛快,就这么说定了。” 朱元璋也豪爽的笑道:“是张兄办事大气,我朱元璋自然不能落人于后不是!不过,这事也不能让张兄为我朱元璋担着风险白白帮忙,话说我把家底都放在买兵器上了,这两千贯是我特别拿出来给张兄的兄弟们一些跑腿钱,说实话钱不多,但这是我朱元璋的一点心意,还请张兄收下。” 说着朱元璋就把银票递交给张士诚,张士诚伸出双手拦住朱元璋,说道;“朱兄,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想要说的是情谊要比钱更重要。我这话说的直白,还请朱兄不要见怪!” 朱元璋说道:“这道理我懂,情谊归情谊,生意是生意,也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不是!” 张士诚说道:“看来朱兄还是没有想到我说的话的根本。难道朱兄还没看出来吗,我们已经紧密的连在一起了;刚才钟离说了,答应我带着我去高丽;您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这也是我要去高丽的原因。我这么说朱兄能明白吗?” 朱元璋啊了一声,说道:“感谢张兄解惑,我朱元璋领会到张兄话中的意思了。只是张兄现在也正是用钱之际,让张兄白帮忙实在有些不合适。”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现在已经是休戚与共,更应互相帮助才是。” 朱元璋一拍桌子,说道;“好,张兄如此大气,我朱元璋也不矫情了;这份情谊我朱元璋铭记在心,既然我们目标一致,那就朝共同的目标互相支持,互相帮助。” 钟离见二人说的热闹,悄悄的来到在门外负责警戒的唐建身边,问道:“唐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唐建答道:“是的,不知道大禧宗湮院扬州分部是不是闻道了什么气息,在扬州城开始严查过往的商客。朱总管为了不给宋先生和孔小姐添麻烦,就提出搬到这里暂住。” 钟离问道:“我们的粮食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唐建沉声说道:“是的,朱总管和孔小姐担心您和张事情谈不拢,就想着借用扬程帮的船先试着运一船试试看,结果被河道上巡检查到了,弟兄们为了不连累总管,都自戕了。” 钟离闻听,心情也有所沉重,安慰了几句唐建重新回到屋内。 朱元璋这时恢复了以往的气魄,开心的对钟离说道:“刚才我和张兄已经协商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们在高丽的作为了。” 钟离点点头表示明白,转头问张士诚,说道:“张大哥,既然兵器可以偷运,粮食是否可以呢?” 张士诚诧异的答道:“这是自然,钟兄弟怎么这么问?” 钟离虚按,转头问朱元璋道:“大哥,您没有向张大哥说到粮食的事情吗?” 朱元璋答道:“没有,兵器的事情已经让张兄帮了天大的忙了,怎么还敢张口说粮食的事情。” 张士诚问道:“朱兄,钟兄弟,什么粮食的事情?”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我大哥在扬州买了一匹粮食,现在大宗粮食买卖都需要到官府备案。这都是小事儿,现在的问题是粮食买了,却无法运回去,刚才我问了门口的唐建大哥,说前几日冒险运了一船粮食出去试试,结果在河道上被查到了,还死了不少兄弟!” 张士诚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哎呀,我当时怎么回事,看来朱兄还是对我张士诚抱有偏见。为什么这事儿不说呢!” 朱元璋尴尬的抱拳施礼致歉,对张士诚说道:“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怎么也不能说是对张兄有偏见之心,开始的时候是担心钟离和张兄谈不拢,所以做了两手准备,没想到朝廷管控如此之严,我们也打点了一些关系,可惜还是没成功!” 张士诚摇摇头说道:“朱兄你是不懂其中的道道,河道上的检查是各管一段,你拿着扬州的到了集庆就不管用,集庆的到了高邮也不管用;除非朱兄能把整个河道的都打点了那就没事了。” 朱元璋苦笑的摇摇头,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些,开始请教了一些人,他们也正如像张兄所言,我固执的以为不至于这样严苛,结果,哎,结果就是刚才钟离所说的那样,白白损失了一船粮食还有好些个兄弟。” 张士诚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现在徐州被脱脱攻下,漕运打通了,估计过些时日就要继续北上运盐;朱兄,你派人去泰州白驹场,找我兄弟张士德,让他来安排运粮的事儿。” 朱元璋惊道:“张兄,这事儿要谨慎考虑才是,粮食不是一点半点的,而是两万贯的粮食。你们漕船运盐的同时能带多少粮食呢?” 张士诚闻听,用大手摸索着下巴良久不语,突然,张士诚一拍桌子,说道:“豁出去了,这样,漕船在扬州停靠,把盐卸下大部分,这需要人来做——把押盐的兵丁支开后,然后粮食装船,船到了洪泽湖,让人把押盐的兵丁做了,然后在朱兄所说的双淮地方交接,我再让人上报说怀远定远那边的土匪把盐劫了——怀远和定远附近本来就有很多强盗,这个道理能说得过去,但就是不经查验,所以这事情只能一次不能常用;这样操作朱兄以为如何?”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这样张兄会不会有风险,要是朝廷追究起来张兄如何应对?” 张士诚答道:“这样的事情以前发生过,只是对我们也有责罚,但罪不至死就是。” 朱元璋答道:“那不行,事情不能这么做,何况将来还要用船来运送兵器,只是一次的话对运送兵器就是大问题了!” 张士诚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只能用夹带的老办法了!这样必须得多运送几次才行。” 朱元璋答道:“多几次也可以,这样这条线就是安全的,并且能持续下去。只要能保证粮食源源不断的过去就可以,并非一次都运到。” 钟离接口说道:“张大哥,我也认为朱大哥说的有理,我们不是做一锤子买卖,能保持这条线安全畅通远比一次性的要强得多。” 张士诚点点说道:“好吧,既然两位都这么说,那就一点一点的来;朱兄,我和钟离就要动身去高丽,这件事情我就不能亲自处置了,你派个人去白驹场找张士德,就说我说的,具体事情让他和你派去的人具体接洽。”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交给朱元璋,继续说道:“把这个东西交给我兄弟看,他见到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朱元璋结果玉牌,说道:“张兄放心,我定把此事安排的妥当。” 钟离问道:“大哥,程老板可说过什么时候发船?” 朱元璋说道:“具体的已经交代给程老板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程老板什么时候发船。” 钟离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那我们就不再耽搁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码头如何?” 张士诚点头答应,朱元璋让人把装着钱的包袱递给钟离,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你们一路上注意安全,不管结果如何,安全第一。” 钟离点头答应,朱元璋让唐建带着二人去码头,顺便安排好后续事宜。 第六章 甫抵之初 钟离和张士诚登上程老板去往高丽大船,挥手和唐建告别,大船缓缓驶出扬州码头。 这一日大船出了长江口,临近秋冬季,东海正盛行西北风;大船张开三张船帆,在风势的带动下,犹如离弦之箭朝北驶去。 钟离和张士诚对外宣称是去高丽做生意的人,平时窝在船舱很少露面,即便是偶尔到船面上透气也是对周围人客气的打打招呼。 不惹麻烦,态度和蔼这是船上的船工对钟离和张士诚的观感,大海上航行枯燥乏味,就怕有人耐不住寂寞闹事折腾,对钟离和张士诚这样的人船管事非常高兴,偶尔在吃饭的时候还邀请二人过来一起喝两杯。 一路顺风顺水,行驶了十几天后,这一日船管事派人过来传话,船马上就要到开城码头,请钟离和张士诚准备登岸。 大船缓缓靠岸,船工在码头上忙碌起来,钟离找到船管事,在表示致谢的同时,悄悄把五百贯的银票塞到船管事的手中。 钟离和张士诚二人离开大船,直奔城内。开城是西临黄海的优良海港,冬季甚至不会上冻,全年能进行商业往来,是当时高丽与元廷重要的贸易港口。 钟离和张士诚进到城内,城中人们装扮颇具元廷风貌,皮靴,质孙服,笠子帽比比皆是,这与大都盛行高丽风正好相反。 二人走在街上,张士诚问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钟离想了想说道:“我们先拜访一下洪王爷,然后根据情况再另行安排。” 高丽作为元廷的附属国,除了官方的高丽语,内地汉话也是随处可闻。 钟离找到会说汉话的人打听到了洪彦博的王府所在地,在王府附近找了一间客栈歇息,计划明日早上再做拜访。 第二日早上,钟离和张士诚梳洗完毕,换上新衣,带着昨日买的礼品朝洪彦博的王府而去。 路上张士诚问道:“兄弟,我们就这么贸然登门拜访,是不是不合适啊!” 钟离说道:“试试看吧,到时候扯开虎皮做大旗,就看洪王爷领不领情了!” 张士诚问道:“拿谁做幌子?” 钟离说道:“还记得我在大都的时候,我化名何四和你在博易柜坊见面的事情吗?” 张士诚答道:“记得呀,当时我陪着江苏盐运使到大都办事,你们在那边喝酒吃饭来着。当时我还纳闷你为什么改名呢?” 钟离说道:“主要是经过徐州的时候,闹出了那么大动静,我担心在大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改名叫何四;洪王爷和王祺都把我当成何四,等下我们报进的时候,我还叫原来的名字,大哥不要意会错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士诚点头答应,二人边说边聊不久来到洪彦博的王府大门。 洪彦博的王府虽然是称作王府但规章建制要比朝廷的皇族王府监制要低一等,并没有像朝廷的皇族王府那样五间一启门和三间一启门的建造格局。高丽作为属国,相应的建制都要比元廷的第一等级,洪彦博的王府只有一启门,大门两侧也摆放着两座石狮子,只是个头要小很多,台阶也只有十一阶。 钟离迈上台阶,门口的侍卫立刻看到有人前来,立刻露出警备的眼神。 钟离紧走两步来到门廊,对警备的侍卫说道:“烦请通报,大都脱脱丞相老师吴直方的侄子何四拜见王爷!” 侍卫并不懂汉语,钟离说的话侍卫自然听不懂,摆手示意钟离离开。 钟离又说了一遍,侍卫还是向外摆手示意钟离离开,门口的其他侍卫已经把手放到刀柄上,虎视眈眈的看着钟离。 正当钟离对侍卫连说带比划,说明自己来意的时候,从王府大门出来一人,对着侍卫说了几句高丽语,拦截钟离的侍卫边推搡钟离,边扭头回应来人的话。 从王府出来的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白白胖胖的,打扮的很富贵,对侍卫说话的姿态也是趾高气扬的;在钟离和侍卫解释的时候,来人正好听到钟离的话,突然着急的对侍卫说了几句高丽语,人紧跟着朝钟离快步走来。 侍卫听到来人的话,不再推搡钟离,身体后退一步,满是警惕的看着钟离。 来人走到钟离面前,用汉语说道:“您是从内陆而来的客人吗?” 钟离听到来人会说汉语,高兴之余连忙说道:“我是从内陆而来,是来拜见王爷的;我是脱脱丞相老师吴直方先生的侄子,这次来高丽家叔叫我代丞相向王爷问好!”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钟离只要把自己身份往大了说。 来人闻听神色一愣,正在对方思索之际,钟离继续说道:“我和王爷在大都曾经见过几面,我叫何四,烦请通报王爷一声,只要告诉王爷,王爷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钟离说的名头实在太大,来人脸色变换了几次,说道:“你在这里稍等,我看看王爷在不在府内!” 钟离自然知道对方说辞的意思,连忙说道:“有劳了,非常感谢!” 来人重回到大门内,钟离退回到石狮子旁和张士诚一起等着,此时的开京已经是秋冬时分,早上的空气已经有些冷;钟离和张士诚靠着石狮子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大门口突然出现焦急的说话声,钟离转头一看,只见刚才进去的人正和侍卫说什么,侍卫用手一指钟离所在的地方,来人连忙撇下侍卫朝钟离而来。 来人边说话边快步走下台阶,说话间来到钟离和张士诚面前,顾不上停歇,低身说道:“有劳何公子久等,王爷有请!” 来人边说边侧身让钟离先行,钟离问道:“还未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来人躬身说道:“不敢,不敢,小的是王爷府上的一名管家,本姓崔,由于跟着王爷有了些日子,王爷见我还算可靠,就赐名姓洪了;何公子称呼我老洪就好,老洪就好!” 钟离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洪管家了,洪管家请!” 洪管家躬着身,示意道:“何公子先请,何公子先请!” 钟离把张士诚介绍给洪管家说道:“洪管家,这是我的大哥张士诚,是一同和我来高丽的,想瞻仰一下洪王爷的风采,不知是否可以一同进去!” 洪管家答道:“何公子客气,这是自然的,两位请吧,王爷已经在中堂静候贵客了。” 钟离也不再客气,和张士诚迈步朝王府大门走去,洪管家在一旁虚引带路。 三人来到大门口,大门打开半扇,侍卫和仆人站立行礼;洪管家在门外虚引二人先行,等钟离和张士诚进入以后,才跟着贴边进到府内。 洪管家带着二人绕过宽大的影壁强,从西边的廊道一路向北,王府前院是个大的池塘,水上的荷花已经残败,荷叶枯黄的歪斜在水面;池中有假山,小亭,几只不知名的鸟雀站在亭子上欢快的鸣叫。 穿过花门,来到王府的正堂,只见洪彦博正站在门口迎接钟离和张士诚。 还未到近前,洪彦博哈哈大笑起来,远远的说道:“刚才管家说何兄弟拜访,我还骂管家在胡说八道,他怎么知道我正在想念何兄弟,我还以为是老洪在宽我心呢,再我再三确认之下,果然是何兄弟来了,哈哈哈,你可真是不经念叨,要知道这样有用,我就该天天念念才是。” 钟离快走几步来到近前,抱拳施礼道:“我哪里值得王爷念念不忘,实在是王爷是重情之人,知道我来高丽,已经有所感应了。” 洪彦博闻听哈哈大笑,说道:“自从上次大都一别,已经快一年了,原以为当时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何兄弟,没想到我们尽让在开京见面了,哈哈哈,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快请,快请!” 洪彦博边说边请钟离和张士诚进到屋内。 三人进到屋内,分宾主落座,洪彦博对管家老洪说道;“管家,上茶,上好茶!” 管家点头称是,临出门之前深深的看了钟离和张士诚两眼,心道能让自己主子如此看重,不惜出门迎接的在高丽可没几个人,可见来人绝非等闲,把二人的长相记下来,如果二人在开京办事,自己能帮上点小忙,将来在王爷面前也是争光的事儿。 不一会儿,官家老洪亲自端着三杯茶来到屋内,给各自桌上放上茶碗后,站在洪彦博身后伺候着。 洪彦博示意钟离和张士诚二人喝茶,说道:“这茶还是我在大都的时候别人给我的,说是来自南方的一种茶,名字叫什么来着,你看仓促之间我竟然忘了名字,只记得这茶初饮陈味芳香如泉涌般扑鼻而来,其高雅有沁心之感,不在幽兰清菊之下;啜饮入口,始能得其真韵,虽茶汤入口略感苦涩,但待茶汤于喉舌间略作停留时,即可感受茶汤穿透牙缝,沁渗齿龈,并产生甘津送回舌面,满口芳香,齿颊生津,令人神清气爽,而且津水四溢,持久不散不渴;你们尝尝看看是不是我说的样子!” 钟离和张士诚连忙端起茶碗小口品尝起来,正如洪彦博所言,满口芳香,齿颊生津,连声说是好茶。 洪彦博闻听哈哈大笑,说道:“要说好茶,还得是王朝内陆的特别是靠近南方的,可惜高丽地处北部苦寒之地,这样的好茶是难以产出的。” 一轮饮罢,茶碗放下,洪彦博问道:“何兄弟什么时候来的高丽,这时候来高丽要是游玩可不是好季节,已经有些冷了!” 钟离答道:“来高丽主要是办些事情,这不也久未见王爷,就冒昧前来拜见一下王爷,向王爷问安!” 洪彦博笑道:“来高丽不来找我就不对了,你能来才正对,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吗?很多事情都在心里呢,你我之间不用彼此!” 钟离点头说道:“并没有什么客套,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的,不然让大家笑话前来拜访王爷的一点礼数都不懂,要是这样就是给王爷的脸上抹黑了。” 洪彦博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再跟你客气,你也不要再给我客气,来到我这里,就跟回家一样,怎么舒服怎来就是。” 钟离抱拳说道:“这是自然,这不正是宾至如归嘛。” 洪彦博闻听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朝钟离问道:“好吧,好话都让你说了,你们就在王府住下,事情交代给管家,让他去帮你去办,我们就喝酒吃饭,在我这里好好歇歇脚。” 钟离笑着点头,洪彦博看着钟离的表情,说道:“事情可是不好办?在高丽我洪彦博的面子应该还值几个钱!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钟离见洪管家还在旁伺候着,由于不知道深浅,也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含糊的答应着。 洪彦博对洪管家说道:“这样吧,先不管事情如何,今天中午要在我这里吃个饭;管家你去安排一下,好好张罗一桌菜,我陪两位兄弟好好喝几杯!” 洪管家答应一声,赶紧出门去安排。 现在巳时刚过,这就安排午饭实在是有点早,不过正好方便了三人说话。 第七章 为难之处 钟离见房间内没有外人了,咳嗽一声,说道;“王爷,我和我张大哥这次来高丽,是特意来拜见王爷和恭愍王的!” 洪彦博闻听,并没感觉意外,在洪彦博的印象中钟离就是吴直方子侄辈的人,要说他是为了生活奔波的人,洪彦博一直在脑子里就没这个想法,所以说钟离这次来高丽,洪彦博认为肯定不是是单纯办什么事,况且在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情也不至于说不清楚。 洪彦博点点头,示意知道这个意思,让钟离继续,钟离见洪彦博好像成竹在胸,波澜不惊,内心也平静了很多,事到如今,也没有掩盖的必要了。 钟离抱拳说道:“王爷,在说事情之前请王爷赎罪,我先前有些事情对王爷有所隐瞒。” 洪彦博这才有些感觉意外,先前的事情自己和钟离也不外乎见过两面而已,两面之内的事情对自己还有所隐瞒,这让洪彦博倒是没有想到,何况自己和钟离只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牵连。 洪彦博整暇以待,等着钟离继续说下去。 钟离说道;“王爷,我本名叫钟离,在大都的时候化名何四,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还请王爷赎罪。” 做大事不能小气,越是把对方当傻子看待,最后傻子就是自己。 钟离赌恭愍王王祺和洪彦博如宋濂等人所判断的内心和朝廷不和,也只有这样,再往下交谈,也有了一个坦诚的态度和基础。 洪彦博听到钟离说自己本名不是何四而叫钟离的时候,右手在桌面上哒哒的敲了几下,说道;“硬闯徐州的是你?”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我,正是因为这事,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才改名叫何四的。” 洪彦博点点头说道:“可以理解,事出有因嘛,所以说大圣安寺的事情也是你所为了?” 钟离闻听大为惊讶,不知道洪彦博依靠什么推出刺杀梅子山是自己所做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索性继续加注赌博,钟离暗中一咬槽牙沉声说道:“正是!不知王爷是如何知道的。” 洪彦博闻听哈哈大笑,却没有直接回答钟离的问题,挑起大拇指对钟离说道:“厉害,厉害,是条汉子!洪某佩服,佩服!” 张士诚还不知道这些事情,迷茫的看着两人的对话,也知道这是在打关系的关键时期,只是静听也不贸然插话。 洪彦博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用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在大都的时候我也有些耳目,大圣安寺闹了那么大动静,动用了那么多人,怎么能掩盖的住,对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们多少都知道一些。况且后来知道死的是一个叫梅子山的汉人,那就更蹊跷了;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梅子山是个叛徒,所以他被人杀了就自然能理解了。只是开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知道是你呀,哈哈,现在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人生竟然如此奇妙!” 洪彦博喝了口茶,说道;“按照这个方向推理,我倒是大概能猜到你来高丽做什么了!” 钟离闻听直竖大拇指,心中暗赞恭愍王王祺倚重自己的这个表兄洪王爷不是没道理的。 钟离问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哑谜了,我和张大哥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洪彦博问道:“哦?这么说这是事实了?”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 洪彦博问道:“你代表的是哪支力量?” 钟离答道:“王爷可知濠州?” 洪彦博说道;“这是自然,虽然我在大都时间不长,但对内陆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钟离问道:“有些事情在内陆无法办到,所以就来高丽找王爷看看是否有这个可能。” 洪彦博问道:“何兄弟,哦不,应该说钟兄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忙?” 钟离答道:“说实话,来之前想了各种方案,感觉唯一的路子就在高丽了,所以就贸然过来看看;当然,如果不行也没关系,只是过来当面向王爷了解一下。” 洪彦博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们抓起来交给朝廷吗?” 钟离点头说道:“要说不怕那是欺骗王爷,但经过在大都与王爷的见面,感觉王爷并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所以就冒险赌一把了。” 洪彦博哈哈一笑,摇摇头说道:“你不用恭维我,说实话,在大都博易柜坊你帮赵日新赢了平尺左部,我就留意你了;在那种情况下,你帮赵日新而不是平尺左部,就凭这点我洪彦博就认你这个人了。何况后来贵叔父还帮了我们很多忙,特别是我表弟王祺能回来任职高丽恭愍王,贵叔父更是在其中多有帮忙,此等大恩实在难以为报。所以有什么就直接坦诚说出来就好,我能帮忙的一定帮,我帮不了的再找恭愍王!我这么样说够坦白的吧。哈哈哈。。。。” 钟离闻听大喜,高兴的说道:“感谢王爷!那我也就不再遮掩了!” 洪彦博用手指点了点钟离,说道:“早该如此,看来要是我不说刚才的情由,你还是在遮遮掩掩的。” 钟离被洪彦博点破心思,神色略有尴尬,说道:“这事情太大了,又关系到王爷以及恭愍王,我实在不得不小心一些。” 洪彦博说道:“你小心是对的,不过要分人,要对事儿;你对我来说就和自家人一样,有事说事就好。” 钟离抱拳表示感谢,沉声说道:“王爷,我和我张大哥过来,是为濠州朱元璋的人马来采购兵器装备的!” 洪彦博即便是心理有准备,听到钟离的话还是有些惊讶,说道:“看来我还是估算错了?” 钟离问道:“王爷,什么估算错了!” 洪彦博答道:“我以为你们是来采购粮食的,没想到你们是想在高丽买兵器装备的” 钟离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洪彦博苦笑一声说道:“问题大了!先不说朝廷在高丽设置东行中书省来管理高丽,高丽内部还有很多亲元的家族势力,加上王宫内恭愍王的王妃职权也高于恭愍王,而这三方又牵扯到各种各样的人和势力;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加在一起,如何让事情办的隐秘?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是滔天大罪,都会诛灭九族的。” 钟离说道:“正是因为事情复杂,所以才来向王爷征求意见,看看是不是可行。” 洪彦博叹着气说道;“难,难,太难了!” 钟离见此,说道:“不是不可以就行,做事没有不难的,硬着头皮往前拱就是了。” 洪彦博失笑道:“哎呀,我真不知道钟兄弟是想不到其中的难度,还是天生具有乐观的精神。到现在为止,我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事怎么办成,很可惜,到现在我都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 钟离说道;“方法比知识更重要,我们只要一层一层的拨开,把问题都逐一解决了不久行了?!” 洪彦博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这个我也懂,但理论和事实是两个概念啊!” 张士诚这时接过洪彦博的话说道:“王爷,您不妨把困难先摆列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解决。” 钟离问道:“只要不是王爷和恭愍王不赞同此事,一切就有可能!” 洪彦博摇摇头说道:“主要问题不在我和恭愍王之处,而在于刚才说的高丽的复杂关系。” 钟离说道:“还请王爷指教!” 洪彦博沉思了一下,捋了捋思路,说道;“高丽作为元廷的属国,在政令和军令方面以东行中书省为主,虽然恭愍王兼着东行中书省的丞相,但更多的是在政令的执行层面,而非能左右东行中书省。当然这说的是涉及到高丽的政令军令,在具体的一些方面,丞相还是有很大自主权的。我想说的是涉及到兵器生产,淘汰补充等等方面,东行中书省是有权利过问和督办的。那些人是不会顾及恭愍王这边具体如何操作的,对他们来说,下达指令,我们能按照指令完成就好;所以说这里面如果涉及到兵器生产、淘汰更换,一旦他们查到问题,我们是无法掩盖此事的;就像刚才所言,一旦出事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钟离问道:“按照王爷的意思,只要能掩盖住东行中书省的验证查看就可以了?” 洪彦博答道:“哪有那么容易,还要把事情保密到最少的人知道才行。例如涉及到的人不是奇氏、权氏、卢氏等这些家族的人——也就是说能完全忠于恭愍王的人才行。”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样太难了!王爷,能直接接触到军队和兵器装备的负责人是谁?” 洪彦博答道:“哦!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你在大都所见的赵日新,现在是燕邸随从功臣之首,任判三司事的长官。” 钟离说道:“既然是赵日新先生,又是恭愍王的燕邸随从功臣之首,那从这个角度出手如何?” 洪彦博思索片刻说道:“这还得我表弟恭愍王点头才行!” 钟离说道:“我们先假设恭愍王同意了!” 洪彦博说道:“既然这样,剩下的就是一些保密的细节问题了,大的方向已经没问题了。” 钟离答道:“既然如此,那下一步就请王爷帮忙引荐一下恭愍王,具体事情我们再详谈如何!” 洪彦博答道:“这个没问题,我们吃过午饭后,我就进宫请见!” 钟离抱拳施礼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第八章 事出有因 天色接近午时,洪彦博派人去王宫问询恭愍王下午时候有空接见,洪彦博带着钟离和张士诚到餐厅为二人接风。 三人分宾主落座后,洪彦博说道;“这里不比大都,好多美味在高丽无法吃到,两位在我这里就勉为其难,稍微对付一口吧。” 钟离连忙说道:“王爷太客气了,我们是给您添麻烦了,能让王爷亲自作陪已经是给我们很大的脸面了。” 洪彦博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不给你们客气,你也不用太过跟我客气了。不然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这顿饭就没法吃了。咱们都随意一些,好吧!” 三人边吃边谈,由于还要见恭愍王,在钟离的提议下,三人都没有饮酒;席间三人随意说些在大都的风土人情以及见闻,说到畅快处大家哈哈大笑,这餐饭吃的无比畅快。 三人吃完,回到中堂边喝茶边等待消息,没多久管家进来说王宫传出信息,今日旬假,恭愍王也在休假中,如果王爷请见随时都可以。 洪彦博闻听高兴的说道:“我倒忘了今日是旬假,我这闲人很少去出公务,所以就忘记了这个假期。按照内陆的说法叫什么来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哈哈;我们这就进宫吧!” 洪彦博带着二人直奔王宫而去,到了宫门口经过一番仔细的查验,洪彦博三人被允许进入到王宫。 恭愍王虽然号称是高丽的王,所谓的高丽王宫总面积三万多平米,但在级别待遇上连朝廷普通的王子都不及,王宫城墙的正门在东边,称为光华门。从光华门往西走一段路向北拐,就看见有两层城楼的升平门,它的左右两旁各有亭楼。走进升平门,就有一楼亭叫东乐亭。升平门和其北边的信奉门之间有球庭,在这里经常举行过马球赛。从球庭直走,就到宫城第二道大门信奉门。信奉门是二层的门楼,是在王宫内最宏大、最华丽的门楼。 升平门和其北方的神凤门之间是球庭。这里是观看击球比赛和检阅了受阅军士广场。走过信奉门,从球庭径直走,就依次有第二大门及第三大门,走过这两扇大门,就看见一片宽广的广场。这个广场上曾有过砌有四条宽大岩石阶梯的高台,这石阶共有三十三级,坡度大所以显得高耸。满月台的主建筑就是坐落在这个高台上。高台上耸立的主建筑群之西方,是恭愍王日常处理政事和起居的房间。 恭愍王王祺就是在落月台接见的三人,三人进到房间内躬身施礼,王祺还是在大都时候钟离见到的模样。 王祺见到钟离,高兴招呼大家落座,旁边的侍从送上茶茗后,王祺笑着说道:“自从大都一别,和何兄差不多已有一年未见了。刚才听表兄说有贵客从内陆而来,我还想着是谁呢,没想到竟然是何兄。” 钟离起身施礼说道:“不敢劳动王爷如此称呼,还是叫我名字即可。” 王祺装作不悦的说道:“怎么?表兄没跟你说过吗?我的今日可是有令叔父在其中做了不少努力,这份情谊我王祺焉能忘掉,何兄弟不要跟我客气,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以平辈论交!” 洪彦博接口说道:“启禀主上,他们到高丽是先到了我哪里,午时就餐还说也久未见到主上,心中甚是挂念,还特意问我是否可以前来拜见主上,所以我派人前来徽征主上意见,知道今日是旬假,正好主上有时间,就带着二人前来拜见了。” 王祺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别人来高丽可见可不见,我这兄弟来高丽,我就是再忙也要见的。” 洪彦博说道;“主上,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刚吃完午饭,还没来得及消食,听说您的花园不错,不如我们去花园小坐如何?” 王祺看了一眼洪彦博,洪彦博悄悄的对王祺使了一个颜色,王祺看到后说道:“还是表兄想的周到,我也是刚进完午食,还没来得及消食你们就来了;哈哈哈,表兄说的正好,我们去花园走动走动,这段时间活动少了,肚皮都大了不少。哈哈哈,请把!” 王宫内监带着几人走向花园,现在已经是秋冬时分,花园里也没什么景致,说是花园其实就是一些花草树木比较多的地方。 花园有个内湖,湖中秋叶荷花已是败迹满湖,偶尔几只鸟雀从空中掠过,在湖中残荷上暂时停留,听到人声响起,又倏然振翅飞起。 在内监的带领下,众人围着湖边的小路边走边说,围着湖边走了大半,洪彦博悄声告诉内监,去旁边的亭子休息片刻。 内监点头应允,转头向王祺请示道:“主上和客人已经走了半天,想必已经有些乏累,可否去前面亭子暂时歇息片刻!” 王祺点头表示同意,内监在前面领路,洪彦博稍后王祺半步,悄声说了两句话,王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一行人来到湖边的凉亭休息。 亭子不大,也就能坐下五六个人,但王祺的随从却不少,王祺对内监和随从说道:“你们远些,我们就在这里说说话,不要让人打扰我们。” 内监领命而去,和随从们远远的在一边等待着。 四人在亭内落座,洪彦博站在王祺身边低声说道:“主上,他们二人前来是有要事和主上商谈;刚才人太多不便明言,所以我才让主上选了个僻静的所在。” 王祺点头表示知道,整暇坐好等着听钟离他们要说的事情。 洪彦博朝钟离点了点头,在钟离这边靠近外侧坐下。 钟离站起身施礼说道:“说事情之前还请王爷先行恕罪!” 王祺示意钟离坐下说话,接着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罪过,也更谈不上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先前有言,我们以平辈朋友论交就是。何兄弟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钟离看了一眼洪彦博,洪彦博轻微的点了点头,钟离说道:“王爷,我本名叫钟离,在大都的时候以何四的名义和王爷相识,是其中有个原由一直没有向王爷明言,还请王爷恕罪!” 王祺神色一愣,说道:“仅有此事?”说完,眼睛看向洪彦博。 洪彦博点头说道:“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王祺闻听,神色稍有不愉。 洪彦博见状连忙说道:“主上,钟离这个名字你忘记了吗?前些日子我进宫和主上曾聊过的?” 王祺思索片刻,猛的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表兄可是说的夜闯徐州,斩杀梅子山的那个钟离吗?” 洪彦博点头说道:“正是!” 王祺朝钟离惊讶说道:“难道说何兄弟就是表兄口中的钟离?” 钟离点头说道:“正是!是先前由于路过徐州的时候不得已,为了避免在大都造成不必要麻烦,所以才暂时改名叫何四。所以对这个原因特向王爷请罪!” 王祺闻听,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说何兄弟,哦不,钟兄弟和吴先生也不是叔侄关系了?” 钟离答道:“虽不是叔侄,但我一直很尊重吴先生,也一直把先生当做自己的长辈来看。” 王祺点头说道:“明白了,明白了。” 王祺对洪彦博说道:“原来我一直以为是我们和钟兄弟有了交情,吴先生在一直内里帮我们,现在看来还有更多的其他原因在起作用了!” 钟离说道:“王爷误会了,吴先生的确就是纯粹的帮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在其中。至于王爷能成为高丽的恭愍王,虽有吴先生在其中的作用,但吴先生在其中起到了多大作用,我也并不知情。自从我们在大都最后一次相聚之后,我也就来开大都了。而且今日来高丽请见王爷,也不是要求王爷什么回报,也不是吴先生的意思。纯粹是我个人的意思,这点我也向洪王爷有过说明。” 洪彦博点点头,说道:“主上,钟兄弟的确在我府上的时候说过,这次过来不是代表吴先生,也不是吴先生的意思。” 王祺见二人所言并不是事先有意为之,神色稍有缓和,略有疑惑的问道:“这么说钟兄弟刺杀梅子山是私人恩怨了?” 张士诚在旁问道:“梅子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钟离答道:“就是当初我借大哥的船去扬州,有个人先行向大哥请求搭船的那个人?头戴一顶竹篱,在河边的小镇上!” 张士诚闻听,嘴里长长的说了声哦,大概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嘴里不再言语。 钟离朝王祺说道:“王爷,请原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其中的缘由,但我可以说的是这个梅子山该死,原因就是他不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出卖朋友,我只能言至于此。” 王祺点点头说道:“梅子山死不死的不大要紧,不过由此看来钟兄弟不是一般人啊!可叹先前我和表兄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钟离从王祺的话中隐隐听出对自己的一丝戒备和埋怨,钟离也是头痛不已,他实在没办法把其中的缘由彻底的告诉王祺和洪彦博,包括张士诚,毕竟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也太过惊悚。 洪彦博在旁说道:“主上,我以为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实际来讲,不管是何四还是钟离,都是对我高丽起到大作用的人,再说,谁有没有一点秘密呢!我想钟兄弟刚才说的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并不是只是针对主上和高丽而言。” 钟离在旁连忙接口说道;“王爷,正如刚才洪王爷所言,我的确有些苦衷难以向王爷明说,但我可以保证的是刚才所言对王爷和高丽没有一点影响。” 王祺闻听看了看洪彦博,洪彦博微微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王祺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探究了。同时也请钟兄弟谅解,我在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由不得我自己不多想。” 钟离点头表示理解。 第九章 王宫惊变 王祺继续说道:“那么,又是什么事情需要我亲自点头才可以的?” 钟离看了一眼王祺说道:“王爷,实不相瞒,我这次来高丽是想从王爷手中购买一些兵器装备?” 王祺闻听猛的站立起来,惊道:“你要从我高丽买兵器?你想造反不成?” 王祺好像觉得自己说的声音太大了,连忙看向四周;看到远处的侍卫和内监毫无动静才略微放心。 王祺低声喝道:“你来高丽买兵器,还找到我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洪彦博在旁说道:“主上不要惊慌,这件事情就我们四人知道!” 王祺朝洪彦博喝道:“洪王爷不知道这是死罪吗?竟然还敢带着他们来找我?” 洪彦博躬身施礼道:“主上,历来造反都是死罪,但这个死罪是对朝廷来说的还是对我高丽来说的呢,还请主上明鉴。” 洪彦博的一番话,让王祺慢慢安静下来,脸色沉重的坐在亭子里沉默不语。 其他人见王祺陷入思索,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王祺最后的决定。 过了半晌,王祺从思索中醒过来,眼睛扫了扫三人,沉声说道:“兹事体大,我不能立刻答你们,还要认真考虑才是。况且高丽情势复杂。。。。” 钟离抱拳说道:“这是自然,王爷也不用着急,今日和洪王爷进宫就是来拜见一下王爷,原因就是自大都一别久未相见,我钟离趁来高丽的时机来拜见王爷的。若是不便王爷仍称呼我何四便是,我在高丽这段时间也保持低调行事,容貌也稍作做一些调整。绝不给王爷增加麻烦。” 王祺刚要说话,只见有人从花门慌张的跑进园内,在周围警备的侍卫见到有人接近警戒圈,纷纷从腰间抽出兵器戒备,同时外层的侍卫拦住来人,禁止其靠近亭子。 来人不知道给外层侍卫说了什么,侍卫听完以后脸色慌张的朝亭子这边跑来,侍卫跑到一个侍卫头领的人面前,凑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侍卫首领闻听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进走几步告知王祺的内监。 内监听完,脚下一软就要瘫倒在地,身体被侍卫首领搀扶起来,脸色焦急的说了几句,然后放开内监的胳膊。 内监稳了稳身形,转头向亭子跑来,钟离发现内监跑路的样子明显是腿在发软,好几次都自己差点把自己绊倒在地。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内监跑的气喘吁吁,等内监来到亭子旁,嘴里磕磕巴巴的说道:“主上,主上,大事不好了,判三司事赵日新造反啦!” 王祺闻听吓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己刚刚跟钟离等人说道造反,立刻就听到有人造反了,王祺深深怀疑的自己的嘴巴是不是乱说话应验了。 洪彦博听此也是惊得呆呆发愣,钟离和张士诚不懂高丽语,不知道刚才内监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王祺和洪彦博的反应上来看,知道是发生了大事了,不然也不至于让二人这样大惊失色。 钟离在旁朝洪彦博问道:“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洪彦博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钟离的手说道:“跟着我去大都,哦,也就是你也认识的赵日新造反叛乱了。” 钟离和张士诚闻听也是大吃一惊,随后钟离很快冷静下来,连忙问道:‘王爷,既然已经知道赵日新造反,应该如何应对?” 洪彦博闻听知道了钟离的意思,连忙对王祺说道:“主上,主上!” 王祺从惊吓中醒过来,一把来住洪彦博的胳膊说道:“表兄,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赶紧拿个主意啊。” 洪彦博连忙说道:“还请主上下令赶紧封锁王宫,加派亲卫警备,通知公主管理好后宫事宜,传令王宫各部司各安其命,不要慌乱。” 王祺边听边点头,叫内监过来,一连下达了几道命令,内监急忙带着人去各处传令。 已经不能在这里再呆着了,在侍卫的护送下,四人赶回落月台。 王祺刚刚进到殿内,各种请命的人络绎不绝的赶过来,这时候王祺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逐渐稳定下来,沉着的一一下达指令,慌乱的场面逐渐稳定了下来。 洪彦博带着钟离和张士诚在落月台的一间房屋歇息,信息不断的从外面传来向王祺汇报,洪彦博也从汇报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洪彦博低声对钟离和张士诚说道:“刚才报信的人说,判三司事赵日新以清君侧的名头杀了奇辕,哦,这个奇辕是当今国舅,奇皇后的哥哥。现在赵日新占了开京,扣押了很多大臣还有他们的家眷,围困了王宫。” 洪彦博几句话交代了赵日新反叛的缘由,现在叛军的情况以及王宫以及大臣们的情况。 钟离问道:“王爷,赵日新想干什么,他不会想自己坐高丽的王吧!” 洪彦博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可能,高丽王不仅仅需要朝廷的任命,还要是高丽的王族才行。他一个人潜邸的奴才,如果不是主上,哪有他的今天!还想企图做主上,那是痴心妄想!” 钟离问道:“既然如此,那他赵日新又为了什么?这个赵日新杀国舅是什么目的?是想自绝于朝廷吗?” 洪彦博摇摇头说道:“这个他的目的还不清楚,但奇辕担任的是东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是高丽的最高军事行政官员,我想赵日新杀了奇辕估计是阻止朝廷的兵马行动,他好用自己的人马来控制开京。” 正在说话间,又有人来报,说赵日新请求见主上。 王祺连连挥手说道:“不见,不见。”来人急忙出去传王祺的命令。 不一会儿又有人传来消息,说赵日新说如果主上不见他他就下令进攻王宫。 王祺对来人说道:“告诉赵日新,我想想再说。”来人躬身下去传令。 王祺让人紧闭殿门,转身来到洪彦博三人休息的房间,王祺一进房间就急切的说道:“表兄,赵日新要请见!你以为如何?钟离你有什么看法?” 洪彦博乍听之下,也不敢贸然进言。 王祺用苛求的眼神望着三人,期盼着能给他一个建议。 钟离在旁朝王祺问道:“王爷,赵日新请见是什么目的可知道吗?” 王祺摇头说道:“管他什么目的,绝对不能让他进宫来!” 张士诚突然在旁说道:“不妨从赵日新打的旗号这个角度考虑考虑?” 洪彦博闻听接口说道:“清君侧?奇辕是乱臣贼子吗?那是国舅啊,东行中书省的平章政事,怎么可能是乱臣贼子?这不是他赵日新的借口罢了!” 张士诚说道:“王爷勿急,我和王爷的看法一致,我也不认为奇辕是什么乱臣贼子,所以说赵日新用这个由头杀了奇辕,其意并不在此!” 王祺问道:“难道他想自立为王?” 张士诚答道:“这个也不可能,刚才洪王爷也说过,要想成为高丽王不仅需要朝廷的任命,还要是高丽的王族成员才行,他赵日新现在杀了高丽的平章政事,又不是高丽王族,他想成为高丽王是不肯能的。” 王祺问道:“既然如此,那他赵日新究竟要做什么?” 钟离突然想到赵日新是王祺潜邸时候的下属,来高丽前和朱元璋、楚仲月等人分析王祺的时候认为王祺想要高丽摆脱元朝的控制,恢复高丽旧日荣光,按照这个逻辑推理,那赵日新应该知道一些王祺的想法,而赵日新这次起兵作乱,只是占领了开京,扣押了大臣以及家眷,但并没有滥杀无辜和进攻王宫,那么赵日新要请见王祺会不会就是为了和朝廷一刀两断,彻底摆脱朝廷控制呢! 想到此处,钟离接口说道:“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当不当说?” 王祺烦躁的说道:“什么当说不当说的,赶紧说出来才是。” 洪彦博和张士诚也点头让钟离说出来。 钟离点头说道:“我猜测赵日新见王爷是想逼王爷和朝廷脱离关系!” 王祺闻听惊讶道:“为何是这个推断?” 洪彦博和张士诚也略带迷惑的看着钟离,也感觉钟离这个判断毫无根据。 钟离说道;“赵日新我在大都的时候见过,感觉他不是个鲁莽之人,而且他又是从王爷潜邸的时候就跟着王爷的,现在又官至判三司事,这已经是很高的职位了,实在没道理起兵作乱;然而这次骤然发难,起兵作乱,从其行为来看,绝不是针对王爷的;既然不是针对王爷,而又杀了朝廷在高丽的平章政事,除了想逼着王爷和朝廷撇清关系,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三人闻听沉默不语,静静的分析这钟离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洪彦博朝钟离问道:“按照钟兄弟的意思,赵日新这次作乱对主上来说不是恶意的?”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个判定不在王爷,而在朝廷,毕竟他赵日新杀了朝廷在高丽的平章政事!” 张士诚在旁说道:“我认为钟离说的有道理,还有一点要注意的是赵日新可是王爷的下属,王爷的下属作乱,我就担心无论如何在朝廷面前王爷都说不清。” 王祺摆摆手说道:“先不管朝廷的问责,现在先说赵日新见我想做什么?” 洪彦博说道:“我也认同钟离的推断,赵日新见主上恐怕就是想逼着主人和朝廷切割!” 王祺摇摇头说道:“不行,说句实话,起码是现在不行,很多事情还没处理,机会不合适!” 洪彦博说道:“如果主上不同意,那只能和朝廷站在一边了!如果和朝廷站在一边,对叛乱者,杀害朝廷大臣者,只有就不能心慈手软了。” 张士诚在一旁说道:“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洗脱王爷身上的嫌疑。” 洪彦博看了张士诚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主上,这位张兄弟说的透彻!具体如何行事,还请主上三思。” 第十章 反叛理由 王祺考虑再三,说道:“不行,这事情不能我们私下来定,也要让各位臣工知道才行,这样才能得到上下的支持!” 洪彦博点头表示同意,王祺走出门外来到殿内,朝外高声说道:“来人!”门外的内监闻听连忙推门进内,站在门边等候王祺的命令。 王祺说道:“去告诉赵日新,就说我要见都佥议政丞李齐贤和三司左使李仁复。” 内监闻听施礼后退出门外,直奔宫墙而去。 不一会儿,内监跑回来说道:“启禀主上,奴婢已经传话赵日新,赵日新已经派人去请两位大人,而且还说要同两位大人一起请见主上,不然就不让两位大人请见!” 王祺让内监去殿外等候,自己连忙回到旁边屋内,对众人说道:“刚才你们都听到了吧!赵日新这狗贼要同两位大人一同来见!要是不让赵日新进来,两位大人我也就见不到了。” 张士诚说道:“既然要见,那就一起见,我认为没什么大问题!” 王祺瞪了一眼张士诚,不悦的说道:“赵日新要进王宫,自然是带着兵马进来,你以为他是只身而来吗?你想的太简单了!” 钟离朝洪彦博说道:“洪王爷,如果刚才我们的推断成立,那赵日新并非要杀掉王爷!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是认为见见也无妨;毕竟还有两位大人跟着过来呢!” 洪彦博拧着眉说道:“这可是个大赌博,赌错了可能就没命了!这可不敢轻易决定!” 钟离说道:“王爷,我们换个角度考虑考虑,如果赵日新派兵攻击王宫,那王爷以为王宫能坚持住吗?” 洪彦博答道:“不能,王宫面积不下十万平,而宫内禁卫军不足两千人,远远不够坚守的。” 钟离说道;“对呀,既然如此,坚守的目的何在呢?外城已经被赵日新所控制,内城王宫随时可下,或者援兵很快会来吗?” 洪彦博摇摇头说道:“奇辕已死,没有奇辕的指令,朝廷的驻军是不能妄动的,否则视同叛乱!” 钟离说道:“着啊!既然话语权在赵日新手里,我认为和他赵日新的关系不要太剑拔弩张,我们推断出赵日新不可能如何恭愍王,不妨面对面的坐下来谈谈。” 王祺颤声说道;“谈?谈谈?要是能谈干嘛他赵日新还要反叛!” 钟离口中安慰王祺说道:“王爷勿惊!如果不见,不仅刚才那两位大人见不到,赵日新一旦攻击王宫,迟早还是要见面的;如果那时候相见,可就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而现在相见,有两位大人在旁,同时也可以问问赵日新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能满足他的要求,我们可以暂时退让一步,以后才有机会他图。还请王爷三思啊!” 洪彦博在旁说道;“主上,钟离刚才说的有理啊!现在见还有缓和的可能,如果被他攻进来,那他赵日新就说什么是什么了,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哪怕到时候两位大人向在其中说话也不好说了!” 王祺站起身来,在原地来回打转,话好说决心难下。 王祺并不糊涂,只是长时间在大都做质子,背后也没有坚实的力量支持,习惯性的是想要依靠,现在这样涉及到生命安危大事的时候,责任和担当就弱了很多。 洪彦博见王祺哆嗦着手在原地转圈打转,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实际内心活动,于是开口说道:“主上,我洪彦博会一直陪在主上身边!” 钟离看了一眼张士诚,张士诚点点头,钟离说道:“王爷,我会藏在王爷身后,要是真的赵日新胆敢谋害王爷,我和张大哥拼死也要护卫王爷安全!” 张士诚在旁点头表示赞同钟离的意见,王祺看了看洪彦博,又看了看钟离和张士诚,刚才听洪彦博和钟离的意思是直接面对赵日新,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一样;现在又听他们会陪在自己身边,真的有危险也会相救,颤抖的身体才慢慢平静下来。 王祺不死心的问洪彦博:“表兄,必须要见赵日新吗?” 洪彦博握住王祺的手,用力晃了晃,说道:“见比不见好,现在见比他攻进来再见好!我们就在主上身边,放心就是!” 王祺见已经没有回旋余地,深呼几口气,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进来吧!你们一定要在我身边啊!” 洪彦博、钟离、张士诚齐声答应! 王祺硬着头皮推开屋门走向殿内的主座之上,洪彦博则站立在臣工第一的位置上,钟离和张士诚则隐藏在宽大的王座背后,以防不测。 王祺咳嗽了一声,高声说道:“来人,请李齐贤、李仁复他们进来,还有赵日新也可以一同!” 门外的内监闻听,急忙向宫门而去。 稍后不久,只听见兵士的齐步进入王宫的声音,轰轰的脚步声入一记记重锤,狠狠的敲在王祺的胸口,现在王祺有些后悔让赵日新进来了。 钟离在座位后看到王祺颤抖的身体,悄声说道:“王爷安心,我就在你身后!” 王祺听到钟离的声音,这才逐渐平静下来,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哭叫:“主上,主上,主上您在哪儿啊!主上啊!” 王祺听到声音,内心有些激动,仿佛又有了依靠,口中告诉说道:“可是李政丞吗?快快进来!” 说话间,从门外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人正是李齐贤。只见李齐贤衣衫不整,帽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脚上的鞋子只剩下了一只,脸上眼泪滂沱的流个不停。 李齐贤进到殿内,踉跄的走到丹阶下,普通一声跪倒在地,见王祺无恙,全身好像被抽去了脊柱,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紧接着,外面又有人高喊主上,主上,随着叫喊声,从门外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打扮比李齐贤好不了多少,好在鞋子都在,来人正是李仁复。 李仁复比李齐贤镇静不少,在门边朝殿内看,见王祺还安然坐在位子上,双手扶着门框喘了几口气,努力的迈过门槛,强迫自己安定下来,整理了整理衣衫,迈步走向丹阶前跪下向王祺请安。 王祺还未和李齐贤和李仁复说话,门外盔甲叶片摩擦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王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用力抓住腿上的衣服,努力不让自己身体发抖,保持一个主上的威严。 只见赵日新顶盔挂甲带着几名将官一同走进殿内,赵日新走到殿内中央,抱拳施礼道:“主上,原谅臣下兵甲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王祺啊了一声,说道:“无妨,无妨,赵将军不用客气,你我之间随意些就好。” 赵日新也不客气,转身站在李齐贤身后的位置,赵日新带进来的几名将领,也朝王祺施礼后,站在赵日新的身后。 殿内一时间有些沉静,李齐贤和李仁复跪在地上还在低声抽噎着,洪彦博眼神空洞的平视着陌生不语。 赵日新见没人说话,转身说道:“主上,刚才您不是要召见两位大人吗?现在他们到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说吧!” 王祺内心把赵日新的祖上八代问候了不知多少遍,心道:“当着你这狗贼的面我能说什么!” 但明面上的话该说还是要说,王祺低头对跪在地上的李齐贤和李仁复说道;“两位大人快快请起,起来说话!” 李齐贤和李仁复这才努力的站起身来,走到洪彦博左侧站立,李齐贤挨着洪彦博,李仁复位在李齐贤身边。 洪彦博咳嗽一声,王祺身体一哆嗦,洪彦博朝王祺使了个颜色。 王祺知道要把谈话的调子传递给李齐贤和李仁复,做官做到这个位置,贸然之下,李齐贤和李仁复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态度,二人是不会开口的。 王祺用手捂着嘴嗯了一声,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赵将军,你今日派兵围困王宫,意欲何为!” 赵日新似乎就等着王祺的发问,见到王祺问自己,立刻转身过来,抬头面向王祺说道;“主上,现在殿内没有外人,今日你我君臣说的话,我敢保证也不会传出去。今日我赵日新就需要主上一句明白话,当日在潜邸时您说要和朝廷决裂,铲除国内亲元势力,恢复我高丽王朝昔日荣光,这事情还要不要做!” 王祺闻听大惊,眼睛慌乱的看了看四周,好像是害怕有外人听到这话似的,慌声说道:“赵日新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怎敢说如此狂悖之言!难道不怕被抄家灭族吗?” 赵日新闻听哈哈大笑,说道:“抄家灭族?主上,我今日亲手杀了奇辕!难道会害怕抄家灭族吗?要是害怕,我就不会起兵了,要是害怕我就不杀奇辕了!” 王祺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声音保持稳定,说道:“赵将军,今日你我在此相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再转弯抹角的了!” 赵日新答道;“主上,我赵日新刚才已经说了,就要主上给我一句名言,在潜邸时私下跟我说的事,要不要做!” 王祺揣测不透赵日新的目的,含糊的说道:“要做如何,不做又如何!” 赵日新答道:“要做,我赵日新今日已经为主上清除了第一个拦路虎,现在奇氏、权氏、卢氏已经被我的人马全部控制了,只要主上一声令下,就可以屠尽其全家老少,这些亲朝廷的势力就可以全部被清除干净;主上到时再进行改革,一定再没有阻碍;要是不做,我会以主上的名义杀掉他们,然后以主上的名义招兵买马,挥戈东进,向朝廷开战!” 王祺颤声说道;“你赵日新起兵的目的就是想推进改革?” 赵日新沉声答道:“正是如此!” 第一章 各有道理 王祺听此,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王祺右手猛地一拍桌案说道:“赵日新,你糊涂啊!” 赵日新答道:“主上,我赵日新所作之事,从不后悔!我反倒要问主上往日所言可是算数!” 王祺用手扶了扶头,说道:“我恭愍王,高丽之王,所说自然一言九鼎,何曾不算过数!” 赵日新道:“时至今日,我赵日新日夜翘首以盼,希望我王早日让高丽回归早日荣光,但自从主上回到开京,所做事关我高丽往日荣光又有几何?” 王祺用手狠狠的拍了拍桌子说道:“赵日新啊赵日新,你,你真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国事已经糜烂如此,怎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我甫抵开京就任命德高望重的李齐贤为右丞相,我表兄洪王爷也在支持我进行改革;废除政房,设立田民辩证都监等等,这些你看不到吗?之所以改革阻力大,你也是学过史的人,你看看历朝历代,国内国外,但凡改革哪一次是容易的,哪一次不是困难重重的;不说别的,就说我高丽,外有朝廷驻军,东行中书省统管高丽军政事宜,内有权门势力跋扈,土地兼并严重,稍微一动就会涉及到他们的利益;更别说我这个所谓高丽的恭愍王上有朝廷管制,下有东行中书省管辖,每一道政令下达都需要他们的同意,此番种种,哪是一国之主上的权利,威望没有不说,还繁遭对手频频掣肘,要想改革何其难也!你赵日新此时不但不助我,反而起兵反叛,最最疯狂的是你竟然杀掉了朝廷在高丽的平章政事奇辕,如果朝廷追究下来,你我如何自处!” 赵日新闻听哈哈大笑,说道:“主上,内陆有句话说的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之所以杀了奇辕,就是断了主上的依靠;只要主上下令诛杀高丽的权门贵族,改革必然会顺风顺水;我几次进言要有壮士断腕之决心,一举端掉权门贵族和朝廷驻军,到时我看谁还敢反对主上励精图治的决心!” 王祺气急败坏的说道:“我看你是脑袋被门夹了,断腕断腕,知易行难,我难道不知道壮士断腕吗?你看看你弄的这个烂摊子,你凭什么可以端掉权门和朝廷驻军,啊!我问问你凭什么,就凭一腔热血吗?就凭你杀掉朝廷的平章政事吗?你不想想,你杀了奇辕,还有王辕,李辕,赵辕,还有朝廷的十万驻军,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王祺越说越气,最后开始歇斯底里的朝赵日新喊着说出刚才的话。 赵日新闻听,神色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凭什么,我什么都不凭,我就凭朝廷现在无暇理会我高丽;主上难道没看到吗,内陆反抗势力频频举旗造反,刘福通干掉了朝廷三十万阿速军,自那以后朝廷精锐损失殆尽,再无兵力绞杀各地红巾军;现在刘福通三路北伐腹里,进攻大都,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更是我高丽重回往日辉煌之时刻,此时不努力更待何时!更别说朝廷现在内外腐败不堪,皇帝整日在哈麻的诱惑下整日饮酒作乐,淫乱宫廷,各级官吏更是争相效仿,贪污腐化;中原已乱,朝廷败像已显,正是我高丽摆脱朝廷辖制,清除权门高族的最好时机,我赵日新正是看到这个时机,才顺势顺时而为,敦促主上下定决心。” 王祺听完赵日新的话,半天沉默不语。赵日新所言王祺不是没有想过,但在大都多年的质子生活告诉他高丽的改革不能采用疾风骤雨的方式,只能借机慢慢图之。 而这个策略也正是和这样同在大都生活过和见识过朝廷内陆繁华国力强盛的李齐贤协商后共同拟定的,采取春风化雨的方式的,在不声不响中慢慢完成改革;只是二人万万没想到早先定下的国策被赵日新杀掉奇辕,起兵反叛所打乱。 李齐贤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赵日新起兵作乱的原因,也知道了王祺的顾虑和担忧。 李齐贤咳嗽一声,说道:“赵将军,今日没有外人,你的所图所想,我李齐贤也明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知道你今日之所为,已经把主上逼到了死胡同。” 赵日新答道:“你们做事过于优柔寡断,这也顾忌,那也考虑,内陆有句俗语叫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正如主上刚才所言,国内各种势力掣肘,又怎能慢慢破解,何况这些势力这些人难道都是傻瓜吗,等着我们慢慢去侵蚀他们的利益?要是我我也不会这样做,所以就不如采用雷霆手段,一举而下,让他们无从机会准备。这样反而更有利于事情的推进。” 李齐贤说道:“非也,非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蛮力去做,两军对阵自然可以;政事改革则万万不行,且不说内外各种势力盘杂交错,即便是万事俱备,也不能大刀阔斧的去做,这样才能腾挪有度,及时修正调整,岂能如你说的这般容易。” 李仁复在旁也接口说道:“这点我赞同右相所言,赵将军带兵出身,一旦决定做事讲究干净利索;政事则不行,特别是对现在我高丽的情况不行,其中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如主上和右相所言,慎之又慎的对待,徐徐图之,慢慢来。” 赵日新一摆右手,说道:“我没那个时间慢慢来,时不我待,人生又有多少时间可以慢慢来;右相,你年轻时在朝廷任职,遭遇如何?朝廷又什么时候把我高丽放在眼里了;各种岁贡不说,现在还要遴选我高丽女子,送到宫中供其淫乐,一旦烦腻,又有几人能存活下来?我高丽人天生低人一等,难道女子难道天生贱命不成。这样的情况持续多少年了,这样的日子你们能过下去,我赵日新过不下去。” 赵日新身后的众将领闻听个个露出凄惨的脸色,拳头握的吱吱作响。 王祺无奈的说道:“你心中愤懑,难道我这个高丽的恭愍王就好受不成,他们不是我高丽的子民?难道我又是铁石的心肠,眼看着我的子民嗷嗷待哺而有心无力,眼看着我高丽的粮食金银被拿走还要装作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而无动于衷心里很舒服?眼看着豆蔻年岁的少女被送到宫内我很乐意?我如何能做到如此铁石心肠!” 说完,王祺一把撸起两只袖子,胳膊上露出满是刀痕的双臂,展示给赵日新,说道:“赵日新,你看看,他们每做一件有损我高丽的事情,我就在胳膊上划一刀,这么多年来,我这两只胳膊上已经满是伤痕,我心痛啊,我恨我自己啊!我恨那些高门权族啊,他们就像一只只吸附在高丽身体上的蚂蟥,把高丽原本强壮的身体吸的只剩下了骷髅般皮包骨,稍微不慎就会倒地而亡,到时候再想恢复强壮已是万万不能。只有慢慢剃掉这些吸血的蚂蟥,同时给孱弱的身体补充营养才能恢复到往日的强壮。你懂不懂啊,你懂不懂啊,呜呜呜呜。。。。。” 王祺说的声泪俱下,洪彦博、李齐贤和李仁复听的也是泪流满面。 赵日新昂着头,想不让眼泪流下来,但热泪溢出眼眶,只是仰着头是没用的,眼泪最后也是抑制不住的顺着脸流到胡须上,又从胡须上滴落到盔甲上。 呆了半晌,赵日新转头一抹眼泪,瞪着红红的眼眶说道:“事已至此,不用再说了。只要主上明宣天下,与朝廷割裂,逮捕奇氏、权氏、卢氏贵族,还政于民,我赵日新和全体将士全心支持主上除旧革新,励精图治,全力推进改革,早日恢复我高丽荣光。” 王祺呆呆的半晌不言语,叹了口气说道;“刚才与你讲了半天,你还是听不见进去吗?不是我恭愍王王祺不改革,而是现在时机不成熟,不能大刀阔斧的去做。我要如何你才能听得进去?” 赵日新答道:“我刚才已经明言,只要主上明日到东行中书省衙门前,亲自宣布与朝廷分割,高丽自此以后与朝廷是国与国的关系,而非属国;逮捕三姓家族,全力推进革新。我赵日新自主上宣布时起,愿意卸掉兵权,一人负责此次反叛之责。到时候不管是给元廷一个交代也好,还是平复国内民心也好,全有我赵日新一人承担。” 王祺抓去桌上的笔扔向赵日新,怒声说道:“你说的容易,都知道你赵日新是我潜邸时就跟着我的旧部,为了改革我把你交出去,你把我置于何地,世人有如何看我恭愍王王祺;再者,朝廷又如何能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重新册立高丽王,你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以为只要诛杀这几家的权贵就安然无恙了,百死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年来他们苦心经营,岂是你明面上看到的这些东西。你啊,你啊,高丽又要陷入动荡了。” 说完,王祺苦恼的用手支着头,不再言语。 李齐贤和李仁复也苦恼的摇着头,连声叹气。 赵日新闻听哈哈一笑,说道:“事到临头须放胆,到了这里了,那就不好婆婆妈妈的,主上,我就问你做不做吧。” 王祺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事已至此,犹如重车下山,也由不得我了;我答应你就是。” 第二章 设计诱捕 赵日新闻听大喜,问道;“主上所言可作数?可是诚意之言?” 王祺苦恼的说道;“你已经把我推到如此绝境之地,我不答应你又能如何?只盼望最后你我君臣共赴黄泉之时,你不要后悔才是!” 赵日新哈哈笑道:“大丈夫行事,何来后悔之说;主上今日之决定,必将名垂青史;我高丽未来可期!我先恭喜主上才是,哈哈哈哈。。。。。” 王祺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赵日新如此疯狂的做法实在不想再说什么。 门外突然有人求见,赵日新让来人进殿说话,来人进来后跪倒在地说道:“启禀将军,奇府不断有人强行闯卡,企图外逃!现已将他们控制,如何行事还请将军示下!” 赵日新果断的说道:“斩!告诉你的队官,要是有一人外逃成功,让他提头来见!” 来人抱拳称是,躬身退下去传令! 赵日新对王祺说道:“主上和各位大人,请在殿内稍息。明日一早我们就一同前去东行中书省衙门宣布主上的旨意!我还有事要做,失陪了!” 说完,赵日新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崔连成,你负责王宫警备,不要打扰主上和各位大人,凡事不可缺!” 赵日新身后一名将官闻听躬身抱拳施礼,点头称是。 赵日新向王祺、洪彦博等人告辞,带人急匆匆的出了殿门。 崔连成站在殿门口,高声说道:“赵将军有令,令我等负责王宫安全,落月台不得打扰!没有赵将军的命令,殿内任何人不得外出!”殿外兵士齐声称是。 崔连成让人关上殿门,自己带人去巡视王宫其他地方去了。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静之中,钟离和张士诚见没有了危险,从王祺背后走出来。 李齐贤和李仁复见有陌生人从王祺身后出现,不由大惊失色,站起身来惊恐的看着钟离和张士诚二人。 王祺看到李齐贤和李仁复的脸色,这才想起钟离和张士诚,对李齐贤和李仁复说道:“两位大人稍安勿躁,此二人是我的朋友,事先由于没有办法出宫,暂时躲避在此处。” 二人闻听,脸色稍霁,又满脸沮丧的叹了口气,站在一旁静默不语。 殿内连伺候的内监都没有,王祺见众人都站着沉默不语,于是说道:“各位自己拿椅子坐下说话吧。哎。。。” 钟离主动的搬了几把椅子过来,大家坐下休息。 王祺看着忙碌的钟离,说道;“钟兄弟,事已至此,两位有什么安排吗?” 钟离闻听说道:“王爷,我们的事情不急。先把眼前紧要的事情处理了才是,王爷如果需要我做些什么,还请不要客气!” 李齐贤见钟离说的是汉话,不由的问道:“你们不是我高丽人?” 钟离眼睛看向王祺,带着询问的意思,是说要不要跟李齐贤说实话。 王祺见状说道:“李右丞,此二人是我在大都时认识的朋友,此次来高丽办事,不巧正好遇到赵日新作乱!” 李齐贤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二人,旋即不再言语。 李仁复此时抬头说道;“主上,明日难道说真的要按照赵日新所言昭告天下吗?” 王祺叹声说道:“不然以后如何呢!” 洪彦博接口说道:“我认为还是再慎重一些为好!” 李齐贤点头说道:“洪王爷老成谋国,说的有理;刚才赵日新在殿内咄咄逼人,我们不好与其对抗,此时殿内没有旁人,我也认为还是要慎重才是。” 王祺见大家都有想法,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再议议!大家请畅所欲言!” 李仁复接口说道:“现在情况是外城和内城被赵日新所控制,要想通过外力来解决此事恐怕不容易!唯一的突破口还是从我们这里想办法!” 王祺闻听说道:“从我们这里想办法?就凭在座的我们五人?你别忘了就是王宫的两千禁军都被赵日新控制,我们五人怎么可能解决此事!” 李齐贤说道:“仁复,你详细说说。” 李仁复点头继续说道;“赵日新所辖人马不过两万,而且也是刚刚升任三司使不久,加上先前并没有在军内有深的根基,所以说他的人马当中未必都是他的心腹,或者说只是今日到殿内这些人才是他的心腹,只要我们想办法控制了这些人,明日在东行衙门前借机宣布这些人骑兵反叛,罪不容诛!这样我们就能变被动为主动了;到时候再禀告朝廷,与三姓贵族和解,也就理所当然了,并且到时候三姓贵族也肯定说不出主上什么不是。下来主上再对其稍加安抚,此事就能解决了!” 洪彦博说道:“倒不失是个好办法,关键问题是我们没有人能控制住赵日新及其同党!” 李齐贤捋了捋胡须,说道:“可否把门外的崔连成策反过来,许以高官,给予厚禄!” 洪彦博缓缓的摇摇头说道:“恐怕不行,此人我不熟悉,心性如何无法判断!如果此人假意答应,暗地里告诉了赵日新,那明日就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也就只能按照赵日新所说的去做了。我们的计划也就前功尽弃了,说不定到时还有性命之忧!” 李齐贤说道:“那除了此人,还有谁能做到控制住那些人?赵日新自身身手也不错,一旦无法控制,后果必然会十分严重;总之,既然都是赌,不妨赌一下也好。主上以为如何?” 王祺郁闷的摇摇头说道;“太冒险了,太冒险了!正如洪王爷所言,一旦泄密,恐怕你我都有性命之忧啊!再想想其他办法,大家再想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天色将晚,殿内众人还是一筹莫展。 门外有人敲门,崔连成送来饭食,钟离和张士诚连忙躲闪起来。 来人提着一个大的食盒进来,把食盒放在丹阶下面,又点燃了殿内的蜡烛,这才出门而去,殿门关闭之后,仍听到来人吩咐兵士严加看守。 钟离和张士诚从座椅后重新出来,对众人说道;“我从刚才来人送饭食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众人闻听不胜欢喜,眼睛眼巴巴的齐齐看向钟离,静静等着钟离说话。 钟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刚才送饭的人大家都比较陌生吧!” 众人闻听齐齐点头。 钟离继续说道:“既然是陌生人,那么王爷的侍从赵日新等人是否都认识呢?” 王祺答道:“这个不可能,王宫之中的侍从几百人还是有的,他赵日新怎么可能都认识。” 钟离闻听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个计划就有可能实现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张大哥装作王爷的侍从,王爷外出除了侍卫肯定身边还有伺候的人,我们装作侍从在王爷身边伺候,一来是保护王爷不受伤害,而来可以趁机控制住赵日新,然后王爷当场宣布赵日新起兵谋反,凡是放下兵器投降者既往不咎,协助抓捕反叛者重赏!大家以为这个办法如何?” 洪彦博思索片刻,问道:“赵日新可不是庸手,我知道钟兄弟武功也不错;这个计划实现的关键在于突然性,钟兄弟可有把握一招制住赵日新?” 钟离说道:“正如洪王爷所言,成功的关键在于突然性,当日在博易柜坊,赵日新和平尺左部暗中较量,所以我知道赵日新的身手如何!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最多能和赵日新打个平手,如果事发突然,我想成功可能性还是有的。” 洪彦博慎重的点点头,转头朝李齐贤和李仁复问道:“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李齐贤答道:“王爷,这位钟公子的话我还不敢断言,如果像钟公子所言,在突发之下控制住赵日新,那遏制赵日新反叛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关键是钟公子能否保证能制住赵日新。” 钟离答道:“李右丞,现在我无法保证,我只能说根据我对赵日新身手的了解,在突然之下,制住他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已。” 李仁复说道:“我们先把思路捋一下再说细节,假如啊,我说假如钟公子可以制住赵日新,他的那些手下如何处置?” 钟离答道:“这方面由张大哥负责,如果制住了赵日新,还有其他人想挣扎,我认为只好痛下杀手才可以镇住场面。” 王祺问道:“要当街杀人?” 钟离说道:“刚才说的是假如,如果没有人挣扎试图继续作乱,自然大家相安无事!如果真有,那只能痛下杀手了,只要这样才能保证事态不再扩大;这时候王爷再说只追究首恶的责任即可。” 李仁复闻听点头说道:“我认为可行!不知大家什么意见?” 李齐贤犹豫的说道:“看来赵日新还是关键所在,成败就在此人身上了!” 洪彦博说道:“刚才右丞说赌一把,这也是赌一把,怎么右丞现在犹豫了吗?” 李齐贤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是说控制赵日新的关键在于这位钟公子!” 洪彦博说道:“当日博易柜坊一战,我有幸目睹钟兄弟的风采,我对钟兄弟还是很有信心的。主上以为如何?” 王祺点头说道:“这点我认同洪王爷的说法,当日博易柜坊赵日新和平尺左部的较量,下来后赵日新曾对我说过,钟兄弟的武功绝不在他赵日新之下。” 李齐贤闻听说道:“既然主上和洪王爷如此有信心,那就没什么了?” 李仁复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臣下奏请主上明日诱捕赵日新,平复反叛!” 王祺朝洪彦博和李齐贤问道:“洪王爷、李右丞认为李左使所奏可否!” 洪彦博和李齐贤躬身施礼说道;“臣下认同李左使所奏!” 王祺一拍桌子说道:“好!既然大家一致决定诱捕赵日新,那就如各位大人所奏!此事以洪王爷为首,两位大人协助,钟兄弟和张兄弟到时候就辛苦两位了!如果成功,两位所请定当支持!” 众人躬身施礼,钟离和张士诚也躬身答谢! 下来大家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和注意问题,仔细推敲了几遍,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三章 明宣天下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崔连成派人送上饭食,王祺说道:“告诉崔连成,我要见他!” 送饭的人布好饭食,转身出门向崔连成报告,不一会儿,崔连成来到殿内,朝王祺施礼道:“主上唤我前来可有事情?” 王祺问道:“崔将军,你们是强迫我去东行中书省衙门呢还是让我以高丽恭愍王的身份出行?” 崔连成答道:“这个,臣下以为还是以高丽王的身份出行吧,我向赵将军请示后再向主上回复。” 王祺点头说道:“好,我和两位大人商量后也认为以高丽恭愍王的身份宣告更符合身份,这点还请崔将军告知赵日新将军!” 崔连成答应一声出门去报告赵日新,王祺等人加快吃饭速度,钟离和张士诚也过来赶紧吃几口饭,下来的一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再吃饭。 饭间,钟离告诉大家,说昨天晚上出去找了两套内监的衣服,等下王爷的仪仗出来后,钟离和张士诚趁机混入仪仗之中,到时候寻机而动。 王祺闻听说道;“好吧,到时候就靠两位兄弟了,只要制住赵日新,我就明确向天下宣告。” 大家吃饭完毕,钟离和张士诚依旧隐藏起来,避免被人发现。 没过多久,赵日新和崔连成联袂来到殿内,赵日新对王祺说道:“主上,刚才崔连成说主上以什么身份出行,我赞同主上和各位大人的说法,以恭愍王的身份宣告天下自然比个人的身份更好;主上所要的出行仪仗自然也不是问题,我已经知会礼部,他们马上就派人前来,请主上稍后片刻。” 说完,赵日新和崔连成又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王祺看了一眼在座的洪彦博、李齐贤、李仁复,沉声说道;“第一步迈出去了,剩下的就看钟离和张士诚的了。” 众人点头称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也只有同心协力把事情做下去才行。 等了一会儿,崔连成进殿禀报,礼部仪仗已经到了殿外,请主上动身出发。 王祺让崔连成派来一名内监,在监督下让内监把王祺的冠冕拿过来穿上,最后带着王祺出了殿门,登车准备出宫。 王祺坐到宽大的车内,车内锦缎装饰的车厢让王祺感觉不要一丝温暖,反而孤零零的感觉自己毫无依靠,犹如寒冬中的枯草,一场大雪就能把自己覆盖,最后毫无声息的消失在大地上。而王祺现在觉得自己就像那颗枯草,在寒风中努力挣扎着,厚重的礼服和包裹严密的车厢也让王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车身微微一动,在御者的驾驶下,大车开始慢慢前行。 过了不久,车厢外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王祺知道这时候已经出了王宫大门,开始来到大街之上,心里不由担心钟离和张士诚二人是否已经进入到仪仗队伍当中。 如果到时无法控制住赵日新该怎么办,王祺暗暗问自己,要是钟离他们不成功,难道真的要按照赵日新所言来彻底和朝廷决裂吗? 一旦和朝廷决裂,高丽又要重新燃起战火,自己这个恭愍王就像忠烈王一样可能被喝毒酒杀死,且不说高丽未来如何,就是自己到时候什么都没有了,荣华富贵,妻儿后代,都和自己无关了,想到此处王祺禁不住浑身战栗不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身一震,大车停了下来,车外有人说道;“主上,已经到了东行中书省衙门,有请主上下车。”说完,把车的门帘撩开。 王祺在车厢内呆了很久,突然一见外面的光亮,顿时感觉双眼有些不适,耳朵也嗡嗡的鸣叫起来。 王祺看着撩着门帘的人嘴巴不停的闭合,却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正在发愣之时,有匹马突然嘶鸣了一声,这才把王祺拉回到现实中来,侍者在外面着急的说道:“主上,主上,已经到地方了,有请主上下车吧。” 王祺啊了一声,把身体挪到门口,在侍者的搀扶下,站立起来。 道路两侧占满了百姓,见王祺出来,齐声高呼主上,呼声震天而起,原先疯传恭愍王被赵日新杀掉的传闻不攻自破,这说明高丽的恭愍王仍在,既然高丽王这时候能安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说明高丽就不会乱,人们也不会再遭兵戈之祸。 王祺扫视了一圈周围,没发现钟离和张士诚的影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等会儿到了台上,要么宣布赵日新叛乱,要么宣布与朝廷决裂。 没办法了,王祺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向两侧的百姓微笑示意,百姓们又高声欢呼起来。 在侍者的搀扶下,王祺缓慢走下步梯,频频向周围招手,不远处搭建在衙门口的高台 就像断头台,王祺恨不得不再前行一步。 在侍者的提醒下,王祺不得不迈动步子朝高台走去。 高台之上锦旗招展,事先负责警备的兵士站在高台的四周,等王祺带着仪仗登上高台,原来站在街道两旁的人们逐渐朝高台聚集。 王祺在高台上坐定后,悄悄环视了一下左右,还是没有发现钟离和张士诚两人,内心不由咯噔一下,心道难不成真的要坏事,要宣布和朝廷决裂吗。 正在王祺脑子里跑马的时候,赵日新率领一干将领蹬蹬蹬的登上高台,大步流星的走向王祺。 赵日新等人来到王祺面前,躬身施礼,赵日新问道:“主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吗?” 王祺无力的挥手说道;“好吧,开始吧!” 赵日新转身向前几步,高声说道:“吹号,奏乐!” 高台两侧四只两人抬的长管铜号呜呜的响起,接连吹响五次;紧接着欢迎君王的乐器响起。 台下原来嘈杂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抬起头踮起脚看向高台,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 一曲奏罢,赵日新走到台中央,对着台下的人群高声说道:“大家肃静,今日主上有重要国事要当众宣告天下!请大家仔细聆听!主上讲话的时候禁止喧哗,禁止走动,禁止任何不轨行为!否则,后果自负!下面有请主上!” 说着,赵日新转身后走到王祺右手侧的仪仗边上,示意王祺前行! 王祺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袍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双腿犹如灌注了铅汁,身体一摇一晃的挪动这步子。 赵日新陪在王祺身边,落后王祺半步,身体略躬,右手虚引示意。 就在这时,台上仪仗中的一个身穿束身红袍,头戴斗笠帽的人影突然闪出,右掌朝赵日新的背后拍去。 仓促之下赵日新下意识以为是高丽权门贵族派出的人暗杀王祺,不让王祺从口中说出和朝廷隔离的话,因此,赵日新张开双臂护着王祺,放着后面的人越过自己来刺杀。 赵日新不知道来人正是乔装打扮的钟离,开始的时候换上仪仗的衣服混进仪仗队,到了东行衙门的高台,看见号手被人敦促着跟着王祺上去,趁着后台混乱之际,钟离和张士诚打晕两个号手,换上他们的衣服,混在其中等到台上。 果不其然,王祺登台以后,号手紧跟着登到台上,后面才是其他仪仗的人员。 钟离运足内力,直接拍向赵日新的后心,赵日新一遍护佑王祺,一边试图躲闪,但说时迟那时快,钟离的右掌恨恨的拍在赵日新盔甲的后心镜上。 只听啪的一声,赵日新身体巨震,张开双臂就要扑向王祺,突然又觉得左肋下一痛,眼前突然一黑,喉咙发甜,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就在昏迷的一刹那,赵日新才明白过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而不是恭愍王王祺。 张士诚趁机在背后发难,仓促之下,接连几次偷袭,打晕了还在惊诧中没有回过神来的赵日新的下属。 等赵日新重新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全身的力气被卸掉,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赵日新努力的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属下,一个个也被五花大绑,神色沮丧的跪倒在台上。 赵日新抬起头对着王祺怒声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祺低头看了一眼赵日新,这时候心里安定了许多,果然正如在殿内商量的一样,只要抓住了首要的几个人,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不敢轻易妄动。 王祺快步走到台中央,对着台下惊讶万分,纷杂嘈乱的人群高声说道;“大家肃静,大家肃静!” 人群惊慌嘈杂无比,王祺的几句话根本传不到多远。 钟离吩咐两边的号手吹号,长号又长声吹起,台下纷乱的人群听到号声,看着台上的王祺,慢慢平复下来。 王祺见台下的人群差不多平静下来,高声说道:“大家不要慌乱,昨日叛贼赵日新围城,杀掉平章政事奇辕,这个估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叛贼赵日新昨日围困皇宫,逼迫我和朝廷割裂,陪着他一同造反。我和李右丞、李左使商议,假意答应他,今日当着众位百姓的面当场擒下此贼,以昭告天下,反叛贼首,诛;胁从者,免!我知道很多人是被迫跟着赵贼起兵反叛的,我高丽恭愍王在此重申,这次只审判以赵贼为首的几人,其他人只要各司其职,不再跟随他们几人,可免遭追责!” 台下军民跪倒在地,齐声高呼主上圣明。 一场起兵造反的叛乱,在王祺任高丽恭愍王第二年的秋冬之际,在钟离和张士诚的帮助下,就这样落幕了。 第四章 后续之事 赵日新的叛乱暂时平复下来,赵日新的兵权王祺趁机交给洪彦博掌管,同时下令开放城门,向朝廷汇报此次叛乱情况,同时等待朝廷派人来共同审理赵日新的案件; 三姓贵族的族长亲自出面感谢王祺用雷霆手段平复叛乱,表面上信誓旦旦的以后要完全效忠恭愍王,全力支持王祺。 开京表面上恢复了平静,这次叛乱也只成了百姓们闲暇时说的话题,或是下酒的佐料;但开京暗中的潜流依旧汹涌,特别是高丽的三姓权贵,对赵日新的反叛更是疑虑重重,赵日新是高丽平民出身,有幸认识了王祺,从默默无闻的人物到高丽判三司事的高官,作为从王祺潜邸出来的属下,造反叛乱实在没有理由。难不成其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 高丽权贵圈子里为赵日新反叛的事情追查原因的时候,已经回到王宫的王祺等人也开始分析这件事的缘由。 还是在落月台的殿内,王祺、洪彦博、钟离、张士诚以及李齐贤和李仁复列坐其中。 王祺坐在主位,神色已经恢复到事发之前稳重平和的状态,右手在桌案上慢慢摩挲着说道:“事态终于平静下来了。前几日洪王爷忙着安抚军中将领,整顿街面,一时之间也没有再见大家;昨日终于把各种事情都做完了,今日召集大家来就是想问问赵日新反叛的后续该如何处理?李右丞,您的意见呢?” 李齐贤作为右丞,涉及到政事也自然应该首先拿出意见,听到王祺问话,李齐贤捋了捋胡须说道:“主上,此事臣下以为交给朝廷来使即可,我们现在不好直接拿出什么决定意见,如果朝廷和我们的意见相悖,无形之中也会增加案件的复杂性。主上,臣下之所以这么说,关键的因素是赵日新作为主上的臣下,还是潜邸时候的人,我们如果有什么意见,我担心朝廷会别有想法。” 王祺略有不悦的说道:“我作为高丽的恭愍王,兼着东行中书省的丞相,难不成就不能有意见吗?” 李齐贤闻听,立刻沉默下去,不再言语。 洪彦博在旁接口说道:“主上,我以为李右丞之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肺腑之言;主上试想,赵日新的反叛如果就如他所言是为了敦促主上推进高丽改革;这点我们也可以跟朝廷来使明说,要说理由也很简单,可以说是为了更好的给朝廷更多的岁贡,提供更多的粮食,布匹,铁器等等;但有一点可就按照赵日新的话说不过去了,赵日新还有言,要诛杀三姓权贵,这点和敦促主上加大改革有什么关联呢?难不成是三姓权贵阻碍了主上的改革吗?我想这点他们自己也不会承认,也不敢承认,而主上又有什么办法来说服朝廷来使呢?这点我认为李右丞说的很有道理,按照赵日新的说法是难以圆满的说服朝廷来使的。李右丞老成谋国,主上应该知道的。” 李齐贤听到洪彦博为他说话,站起来抱拳施礼,表示感谢直言。 洪彦博摆摆手示意李齐贤坐下,王祺略有尴尬的摸了摸右脸,说道:“李右丞勿怪,可能是这几天有些着急上火,说话一时之间有些思虑不周。” 李齐贤连忙站起来,朝王祺施礼说道:“不敢,不敢!” 王祺压压手让李齐贤坐下,继续说道:“刚才洪王爷和李右丞说赵日新作为我在潜邸时候的随从,到现在叛乱的理由不充分;我倒认为很容易说的明白,这点他赵日新也曾说过,那就是现在改革的进度太慢,高丽的权贵对改革又是处处掣肘,所以才起兵诛杀高丽权贵,推进改革进度。这个理由难道不充分吗?朝廷来使难道不接受这个说法?” 三司左使李仁复说道:“主上,臣下和赵日新共事这段时间来,倒是听他在公堂之上说过一些抱怨之词,重点还是说高丽权贵对主上所做的事以他们利益为先,一旦涉及到高门权贵的利益,就处处制衡主上,干扰主上的政令下达。对于其他事情倒是涉及不多,要是朝廷来使去三司衙门调查,恐怕正如洪王爷和李右丞所言,用赵日新的话佐证赵日新的反叛理由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王祺认真想了想,转头面向钟离和张士诚问道:“两位兄弟有什么意见?” 钟离看了一眼张士诚,说道:“这事情猜测总不是办法,已经到这个时候,为何不再问问赵日新?” 王祺叹了口气说道;“哎,这时候再问他,他也不过还是那套说辞罢了。” 钟离说道:“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位置,结果可能也不一样。再问一次也不妨事,总比我们在这里猜测他为何造反的真正原因要强。” 王祺气愤的说道:“我现在实在不想再见他,如此奴才,我怕污了我的眼睛。” 王祺坚持不想见,大家猜测又没有什么好的结果,一时间殿内有些沉闷。 过了良久,洪彦博对王祺说道:“主上,实在不行问问那个人如何?他迟早也是要露面的,大家迟早也是要见的。” 王祺闻听看了一眼洪彦博,沉思片刻说道:“洪王爷认为此人靠得住吗?” 洪彦博答道:“当年投奔我时,我告诉他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开始不会出人头地,这些年过来,看来他做的还是不错的。我认为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才推荐给主上。” 王祺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怕了呀,他赵日新跟的我时日短了?他开始也是藉藉无名之辈,到了现在判三司事的高位上,还不是说反叛就反叛了。人心啊!我是真怕了!既然洪王爷说信得过,那就让他来吧!听听他的说法也好!” 洪王爷走到门外,对门口伺候的内监吩咐一声,内监闻听急匆匆的朝宫门口而去。 众人听的面面相觑,听王祺和洪彦博的对话,这里面还有其他事情是大家所不知道的,而且这事情还是很久之前就跟赵日新关联上了。 正在大家在疑惑中等待的时候,门外传来内监的汇报声,说道;“启禀主上,洪王爷所请之人到了,现在让他进去吗?” 洪彦博闻听看了一眼王祺,王祺说道;“请他进来吧!” 殿门打开,只见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龙行虎步的朝王祺的走来。 这些人中钟离的眼力最好,当来人推开大门露出脸庞时钟离就看到来人正是原来围困落月台大殿赵日新手下的将官崔连成。 崔连成来到丹阶前,不顾身上的甲胄,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口中说道;“臣下崔连成拜见主上!” 王祺抬了抬手说道:“起来说话!” 崔连成答应一声,起身肃目而立;李齐贤和李仁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惊惧和深深的戒备,这里面的水有多深,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是自己家中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人,细想之下,身体不由一惊,后背上出的冷汗瞬间打湿了衣服。 二人努力装作震惊的模样,李齐贤说道:“怪不得前几日主上虽然乍听赵日新叛乱,处于包围之中,仍能把握大局,原来是崔将军在保护着主上。崔将军实在是劳苦功高啊。” 李仁复也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应和着李齐贤的话。 洪彦博听到李齐贤的话,知道二人有些想多了,于是解释道:“两位大人不要多想,事情没那么复杂,当年连成找我的时候,我在高丽可以说就是一闲散王爷,什么事情都不做不来,就推荐他到赵日新那里去了,当时主上还在大都,也不认识连成。这么多年来,我和连成也没怎么有过多的接触,仅此而已!这次赵日新反叛,在路上的时候连成给我递了消息,加上我们原来的推断,我才把让连成把军队控制住,其他事情不让他管,一切等我号令;也正是这样,钟离和张士诚制住台上的人以后,连成及时控制军队,才没有引起骚乱。现在大家也知道跟着赵日新的这些军队为什么能保持镇定没有发生骚乱的原因了吧。正是连成的功劳!” 崔连成连忙躬身施礼说道:“这是臣下的本分,不值得王爷夸奖!” 洪彦博点头微笑,表示对崔连成的肯定;王祺看了看崔连成,也明白了军队能这么快稳定下来并不完全是自己说的只诛主犯,胁从不问的话起的作用,于是温和的对崔连成说道:“连成,你也坐下,坐下说话!” 崔连成躬身施礼,在一旁端坐下。 洪彦博看了一眼王祺,王祺点点头,洪彦博朝崔连成说道:“连成,刚才大家一致谈论的是赵日新反叛的根本缘由是什么,你这么多年跟着他,能说说你的判断吗?” 崔连成点点头说道:“王爷垂问,臣下自当知无不言;自从赵日新被主上任命为判三司事后,他为了衙门的事情可以说日夜操劳,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下面哪个衙门出了问题,或者有事情找他,他都尽力去办。主上和各位大人都知道,赵日新出自潜邸,衙门的人都还认同他,在内部和各衙门之间,基本上没什么,有难处到了他赵日新那里,也能处理;赵日新日常最为难的就是处理一些涉及到权贵的事情之时,常常感慨事情难办,无力推进,好几次因为这样的事情他自己在自己的房间生气砸东西。但也就是这样而已,下来该做事还是做事,该办公还是办公,臣下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 第五章 真实原因 紧接着崔连成脸色微微变得有些严肃,脸上露出些思索的神情,崔连成接着说道:“要说有什么不正常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一件事情有些不正常。” 崔连成看了一眼大家,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说话,就继续说道:“那是两三个月前,天气还很炎热的时候;那日赵日新的家人来找他说家里有客人,请让他早点回去。然后没过多久赵日新就回家去了,那日我正要找他批复第二日准备夏日作训的事情,去找他的时候侍卫说他回家去了,我想着这事情不能耽搁,就拿着呈文去他家找他。 因为日常去他家的次数也很多,他的家人奴仆也都认识我,我就没让他们去也禀报,拿着呈文就直接去了他书房,刚进院门的时候就听到赵日新在大声说话,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我以为会触什么霉头,就放轻了脚步慢慢进去;后来听到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说的还不是高丽话,当时我以为这个女人是赵日新的内眷,正在犹豫进不进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影过来,接着头一晕,在昏迷之前我听到那女子说道起兵是两利的好事,你想想吧!然后我就彻底晕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赵日新书房的椅子上了,赵日新问我找他有什么事,我说是让他签署夏日作训的呈文;他给我签署以后,问我怎么在他院内晕倒了,还说是不是发病了要让我去找大夫看看;我当时感觉了一下,也没发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答应他得空去看看大夫,当时我见赵日新神情不太好,也就没再说什么立刻离开了。 我感觉好像从那时候起,赵日新在我们面前就提到什么改革,权贵贪婪之类的话就多了,然后就是一直前几天他找到我们要准备起兵,当时有反对的有支持的,最后赵日新压下反对意见,商定好时间这才起兵反叛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不知道这个事情对主上和各位大人有参考。” 钟离突然朝崔连成问道:“崔将军,您刚才所言,说开始眼前看到一道白影出现,昏迷之前一个说内陆汉话的女子,这女子还说起兵是两利的事情,这些你是肯定的吗?” 崔连成看着钟离,慎重的点点头说道:“我确定,回去之后我曾认真想过即便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办法解释的通,所以我经常反复想这事儿。” 洪彦博朝钟离问道:“这点有什么问题吗?” 钟离隐隐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对洪彦博说道:“这事情恐怕真还有其他缘由!” 洪彦博和大家都有些奇怪,听钟离话的意思好像知道些什么;众人都看着钟离想听听他的想法。 钟离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内陆红巾军起兵反抗朝廷的红巾军!” 这么大的事情在坐的又都是官场上的人,红巾军起兵反元的事情瞒不住,也不可能瞒住,大家闻听都点了点头,示意钟离继续。 钟离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红巾军,那么大家可知道红巾军组成的人信奉的白莲教吗?” 大家闻听也都点了点头,钟离见大家都了解了,也就没再继续解释,说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他们信奉的是白莲教,那这件事情就好解释了。白莲教的由来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重点是白莲教的信徒这么多,特别是起兵反抗朝廷的红巾军也信奉白莲教,而白莲教日常是比较松散的一个组织,大家都知道佛教圣地在哪儿,道教祖庭在哪儿,而白莲教的总堂和总堂下面的人员构成,人们大多都不知道是谁。 前段时间大家可能也知道脱脱率军进攻徐州,当时濠州红巾军的五帅邀请徐州的几位大帅保存实力,退到濠州,凭借淮河来对抗脱脱的大军,当时我们把信函交给徐州几位大帅的时候他们想坚守徐州,大家都知道单凭一城是难以长时间坚守的,当时我们也很迷惑,这个道理徐州的几位大帅不可能不懂;后来才知道是有一个白衣蒙纱女子找过几位大帅;我之所以向崔将军确认这个女子的一些特征,我就担心这个女子就是在徐州出现的那个人。而这位白衣蒙纱的女子就是白莲教总堂的人,江湖上都称她白莲圣女! 如果像崔将军所言赵日新见这个女子之前只是对高丽的权贵有些怨言,而见到这个女子之后,特别是崔将军说在他昏迷之前听懂这个女子说起兵两利的话,我就担心她的确就是这个白莲圣女了!如果这个假设是肯定的话,赵日新起兵目的是所谓敦促王爷推进改革进程和铲除高丽权贵的话,特别是前者,就值得商榷了。” 大家听的怔怔发愣,如果钟离说的正确的话,这里面的水就太深了,那赵日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被白莲教所胁迫了。 李齐贤问道:“这位钟小兄弟,你刚才所言我有点不明白,既然这个女子是所谓什么白莲教的圣女,我高丽的人又不信奉白莲教,她千里迢迢的来高丽做什么,而且怂恿赵日新起兵做什么。” 钟离抱拳对李齐贤说道;“李右丞客气了!其实说明白了也简单,白莲教怂恿赵日新起兵作乱和怂恿徐州几位大帅坚守徐州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分散朝廷的注意力,支持刘福通的红巾军北伐顺利。” 众人闻听大为惊讶,李齐贤皱眉问道:“既然是想分散朝廷注意力,这个所谓白莲圣女为何会找到赵日新,凭什么赵日新会听他的?” 钟离说道:“这点恐怕就是她迎合了赵日新的需求点,让赵日新无法拒绝。” 李齐贤继续问道:“那是什么?” 钟离看了一眼王祺,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白莲圣女正是抓住了赵日新作为王爷的臣下,见到王爷为高丽呕心沥血,而有些人却处处掣肘;而白莲圣女给他出的办法肯定是杀掉奇辕,除掉高丽权贵,断了王爷的退路,背水一战,趁着内陆红巾军起兵反抗朝廷之际,推进高丽的改革进程。” 李齐贤闻听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钟离的这个理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而且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深和这么复杂的关系。 李仁复在旁问道:“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赵日新的反叛并不是想对主上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了?” 钟离答道:“我想是这样的,即便在台上我出手的时候,赵日新下意识的反应是护向王爷,而不是自保,也正以为如此,我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制住赵日新。” 王祺听到此处,内心翻起滔天巨浪,从王祺内心讲对赵日新还是很有感情的,这次的突然起兵王祺开始和钟离等人分析原因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即便是最后决定诱捕赵日新,王祺心中对赵日新的感觉也是他没有正确的判断时局,不得不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哪怕朝廷派人过来审问此事,也想着找个理由看看不判赵日新死罪;现在听钟离这么说,这里面的事情竟然如此复杂,此事的起因说到底还是白莲教的这个所谓圣女鼓动赵日新的原因,想到此处,王祺恨不得把这个白莲圣女碎尸万段。 钟离说的内容东西含量太大,众人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刚才钟离所言毕竟只是钟离的推测,是不是真的也不能肯定;现在的问题是不管钟离说的是不是真的,赵日新起兵反叛是事实,而赵日新以及跟随赵日新的这些主要将领如何处置,要是朝廷来使问起来,王祺无论如何是应该要有个态度的;如果不问,那自然可以完全交给朝廷的来使决断。 王祺朝大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可否能保赵日新等人不死,或者赵日新不死?” 李齐贤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难度太大了,臣下以为要看朝廷的态度,要看奇皇后的态度也就是奇氏的态度,毕竟奇辕是奇皇后的亲哥哥,奇氏的未来族长,这个仇恨结大了;要想把这个疙瘩解开,难,难,难!” 李齐贤连说三个难是可以理解的,其实李齐贤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谁去给奇氏说这个情;奇氏凭什么答应不追究赵日新杀掉奇辕的责任,这两点才是最难的。 洪彦博说道;“主上,请不要在想着挽救赵日新了,不管他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杀了奇辕,起兵作乱这两点足够诛他全族了。主上这时候要是还想着挽救赵日新,恐怕也要把主上陷入到这个漩涡中去。现在还是考虑考虑如何跟朝廷还有奇氏解释这只是赵日新一干人等的主意,主上对此毫无知情吧。” 李齐贤点头说道;“主上,洪王爷说的在理啊,这时候就不要再想赵日新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跟朝廷和奇氏解释吧!” 李仁复也说道:“主上,臣下赞同洪王爷和李右丞的意见!” 王祺长叹一声,说道;“好吧,就依各位所言!” 第六章 循序善诱 洪彦博说道:“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们的口径就统一了;朝廷来使到高丽后,如果问起诸位,我们就一致说这次反叛是赵日新密谋高丽之主,后因崔连成暗地不满赵日新等人所为,及时告知主上,主上巧做安排,在东行中书省衙门一举拿下赵日新等人,并把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朝廷,听候朝廷来使决断!崔连成,如果朝廷来使问起的时候,你也照此回复,明白了吗?” 崔连成躬身施礼说道:“属下听令!” 王祺说道:“今日我们在此地所有的谈话内容诸位均要保密,谁泄密谁承担后果!” 众人互相看了对方,连声答道:“是!” 王祺继续说道;“李右丞,李左使,你们多日在宫中,想必家人已经非常挂念,你们赶快回去报个平安,然后好好休息休息,将养身体,下来很多国事还要仰仗两位,切不可伤了身体。” 李齐贤和李仁复连忙起身施礼,感谢王祺的厚爱,表达了一番衷心后,二人退出殿门回家休息。 王祺见李齐贤和李仁复走远,对崔连成说道;“连成,我这是第一次见你,挫败赵日新等人反叛的功劳,我记下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高丽的护军统领,听从洪王爷指挥,你可愿意?” 崔连成连忙跪拜施礼道:“感谢主上!我崔连成必将肝脑涂地,以报主上恩典!” 说完,又朝王彦博说道:“属下谢过王爷,日后有所差遣,请王爷随时下令,属下将严令而行!” 王祺点头说道:“好,以后我们君臣相处还长,希望你能坚守今日所说的话!” 崔连成连忙说道:“臣下如有违背今日所言,必受万箭穿心而死,天地可鉴!” 王祺连忙拦住崔连成,说道:“好了,我的意思是让你记住今日的誓言即可,不用发如此毒誓!你也下去歇息去吧,你的任命不日将下达到军中,这几日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崔连成再次感谢王祺的恩泽,躬身施礼后退出落月台。 王祺把左右侍奉的内监和侍女轰出殿外,并且没有允许不得靠近落月台。 内监和侍女们答应一声,施礼后从侧门陆续出去。 现在殿内只剩下王祺,洪彦博,钟离和张士诚,王祺站起身来,走下丹阶来到钟离面前,躬身施礼道:“我王祺谢过钟兄弟了!” 钟离见此,连忙起身挽起王祺的双臂,口中说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千万不要如此,这真是折煞我了!” 王祺反按住钟离的双手,示意其坐下,又到张士诚面前,也是躬身施礼感谢张士诚,张士诚连忙起身挽起王祺,连声说不敢。 王祺又来到洪彦博面前,也施礼说道;“表兄,我谢过了!此番情意,我王祺定会不忘!” 洪彦博连忙搀起王祺,说道;“你我兄弟,何来这些见外的话;再说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万万不要如此客气!” 王祺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也不回到丹阶上的主位,随身挨着洪彦博做了下来,沉默半晌说道:“哎!现在想起来还想是做梦一样!” 洪彦博也说道:“是啊,是啊,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身的冷汗!要不是崔连成,哦,忘了跟主上说明,崔连成本名崔莹,到我这里的时候我让他改成崔连成,目的是不引起不必要的人的注意,当时主要是想着埋下一个棋子,更多是防备那些权贵,没想到在赵日新身上收到效果,世事之奇妙实在难以描述!” 王祺接着说道:“还要感谢钟兄弟和张兄弟!如果没有他们帮着制住赵日新和他的手下,也没有今日之功!” 洪彦博闻听连忙说道:‘的确如此,这里我洪彦博也多多谢过两位兄弟了!” 钟离摆摆手说道;“恭愍王、洪王爷,两位过于客气了!如果再客气我和张大哥就没脸再待下去了!” 王祺闻听哈哈笑道:“好,好,此间没有外人,我们就不互相客套了!不过刚才钟兄弟所言,让我非常担心,这里还要向钟兄弟请教一二!” 钟离抱拳说道:“王爷不要客气,有什么问题问就是!” 王祺接着说道:“你刚才所说赵日新此番作乱的根本是受到那个所谓白莲圣女的蛊惑,能否再说说这个白莲教?我也好有所防范!” 钟离答道:“其实王爷大可不必这么担心,正如我刚才所言,白莲教现在的目的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借用各种力量来分散朝廷的注意,从而支持刘福通的红巾军北伐,一旦刘福通北伐成功,那么白莲教就会借机实现它的目的!从目前看,此番赵日新造反失败,高丽必将引起朝廷的注意和重视,暂时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在高丽了。” 洪彦博闻听说道:“按照钟兄弟所言,这个白莲教如此行为,目的何在呢?” 钟离沉吟一番说道:“这个准确的我倒不好说,套用一句话来说,其目的恐怕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王祺闻听大惊失色,说道:“竟然是这样!那无论中原内陆谁主天下,还不是白莲教的傀儡吗?” 钟离说道:“也不尽然!只有在白莲教的影响势力之外的,如果能成功,白莲教就不会实现其目的了!” 洪彦博问道:“钟兄弟说过现在中原内陆起兵反抗朝廷的红巾军多是信奉白莲教的吗?怎么又说白莲教影响势力之外,难不成还有不是信仰白莲教的红巾军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洪王爷有些想的过于直接了,其实信不信白莲教的主要因果还在谁主事,或者说此人举兵的行为口号是什么;私以为并不是信了白莲教就能够成功,不信白莲教就会失败;不知道王爷知不知道江西的彭莹玉等人起兵之事,他们是最早打着白莲教的名义举事的,开始也是被朝廷镇压下去,现在只不过借着机会又重新起来而已;为什么他们不会成功呢!难道说他们不是信奉白莲教的吗?” 王祺叹道:“这个白莲教真是行事神鬼莫测,而且能量如此之大。”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切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纵观白莲教最近几次行动,无不是损他人之利,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行为我钟离从内心鄙视他们的所作作为。” 洪彦博闻听颇为惊讶,问道:“这话怎么讲?” 钟离答道:“他们的目的过于直接了,试问王爷,各地白莲教举旗造反的目的何在?还不是朝廷压迫太甚,百姓无法生活下去才不得不造反的。所以说不是说某个势力掌控了另外一个势力,就能实现其目的。” 洪彦博问道:“如果掌控了另外一方势力的势力是基于解决百姓问题的呢?或者说刘福通的起兵不是为了推翻朝廷,解决百姓生活为目的的吗?” 钟离答道:“这个问题就要问刘福通了,但从现在刘福通的行为来看,恐怕他的初衷已经有所改变了。” 王祺问道:“怎么改变了?” 钟离答道:“当初我大哥朱元璋给刘福通递信,请求刘福通暂时不要北伐,先行巩固攻下的历史范围,后来就是白莲教的圣女一番游说,不顾自己后方不稳,分三路全力北伐。试图先行占领大都称王,这时候他刘福通已经不顾及死多少人,后方百姓如何了。一味的从自身利益出发,他的初衷早已不是为了天下百姓;所以我说刘福通的初衷已经不是原来的初衷了。这样的私心之下,难免会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而白莲教就是现成的一个例子。” 王祺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太可怕了,不管什么人都会有私心的,要是有心人利用了对方的私心,其后果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后果!” 钟离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就拿赵日新来说,他的私心就是以为自己断了王爷的后路,王爷必定会一往无前的推进改革,从而实现赵日新所憧憬的往日高丽之荣光。但他没看到的是外在因素的阻碍和潜在的危险,我敢断言,一旦赵日新成功,那高丽不仅重新陷入战火,而且王爷最后恐怕也会成为赵日新的傀儡,而赵日新则成为白莲教的傀儡。到那时,王爷恐怕自身安危都无法保证,就更别说王爷的真心改革了。” 王祺和洪彦博闻听,毫无意识的暗自点头,不怕表面的敌人,就怕暗中的匕首。 王祺沉吟了片刻说道;“高丽的改革只要我在位一天,就不会停止,但方式方法不能像赵日新这样疾风骤雨的进行,还是要和风细雨的慢慢来;虽然慢一些,但这样会比较稳妥。” 洪彦博说道;“主上的战略臣下认同,就怕那些反对您的权贵也会体会到主上的策略,如果他们发难,那又该如何?” 王祺口中嘿了一声,说道:“中原内陆有句话说的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虽说白莲教蛊惑赵日新反叛,但其方法还是值得借鉴的!” 洪彦博问道:“还请主上明示!” 王祺看了一眼洪彦博说道:“表兄难道看不出来吗!赵日新的反叛受到的是白莲教的蛊惑,正如刚才钟兄弟所言,是白莲教借用赵日新的反叛来分散朝廷的注意力,好让刘福通顺利北伐;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也分化朝廷的注意力,那是不是也可以推动我高丽的改革进程呢?” 洪彦博问道:“听着好像很可行,具体如何来做呢?” 王祺看了一眼钟离和张士诚,说道:“哈哈,这就要问问钟兄弟了!” 钟离闻听问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 王祺闻听哈哈大笑,颇为自己想到的办法而得意,笑了一会儿说道;“钟兄弟好好想想。” 钟离这时候不想胡乱猜测,万一猜的不对,对他来高丽的目的受影响就不好了,于是直接说道:“这个可不好乱猜,王爷就别钓我胃口了,还请王爷直言!” 王祺闻听又是哈哈大笑,说道:“好吧,那就不钓你胃口了;刚才我讲分化朝廷对高丽的注意力,同样可以用在白莲教扶持刘福通的办法?” 钟离心中一动,好像猜测到了王祺说话的目的,但避免过于显露自己,按住自己的猜测静听王祺的话。 王祺见大家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讲,心中大为满足,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么直白了,你们还没明白吗!就是我们高丽同样可以扶持几只红巾军,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吸引朝廷的注意力,消耗朝廷的财力;这样朝廷就无暇顾及我高丽,我高丽就能尽快推进改革的进程和力度了。” 钟离闻听大喜,高兴的说道:“如此说来,王爷是同意卖给我们武器装备了?” 王祺哈哈笑道:“钟兄弟格局小了!不妨再向大的方向想想!” 第七章 意外之喜 洪彦博轻轻皱起眉头,截过王祺的话说道:“主上,请容臣下说几句!” 王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洪彦博,沉声说道;“你讲吧!” 洪彦博说道:“刚才主上推进高丽革弊求新的策略,臣下非常认同;只是对主上预计实现的方法臣下有些担忧,主要是兵器装备需要东行中书省的平章政事批复才可以列装到军队当中,而且还要收回破损的装备。按照主上所言,同时扶持几只红巾军,在武器出入方面恐怕难以跟朝廷交代啊!” 王祺叹了一声说道;“真是令人无奈,我堂堂高丽恭愍王,做事处处被朝廷掣肘。不过现在也是个好的机会,现在属于高丽的兵权已经完全收到表兄你的手里,铁器的冶炼属于冶金所,也在我们的手里;兵器所也在我们的手里,这两个重要所在朝廷只是监管。表兄可以趁现在权利真空阶段可以参与协管,——我等会儿就下文,就说鉴于现在平章政事空缺,日常兵器装备不能停止供应,可以由两边暂时共同协管此事,一切等朝廷派新的平章来以后,再行恢复原来的制度;这样我们先慢慢渗透进去再说,一旦整个机制贯通,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至于那些朝廷监管,多多使钱满足他们就是。” 洪彦博点点头,说道:“抓住机会,徐徐图之!主上,臣下以为可行!只是钟兄弟和张兄弟的愿望现在就无法实现了!要等以后慢慢的寻找机会了!” 王祺笑了笑说道:“那也未必!”转头朝钟离问道:“钟兄弟,你想要多少武器装备!还有张兄弟你呢?” 钟离答道:“我设想的是不管是长枪还是刀具,或者弓箭,加起来能有一千套就足够了!” 张士诚接着说道:“我需要的不多,能有二百套刀具就好!” 王祺点点头,朝洪彦博问道:“表兄可有什么办法?” 洪彦博抬头看向殿的房梁,闭着眼睛思索片刻,说道;“恐怕不能全部向兵器所申请替换新的,这样数量太大,会引起注意!”洪彦博转头看向钟离和张士诚,问道:“两位,所有的兵器都要新的吗?” 钟离问道:“王爷,您这话怎么讲?” 洪彦博说道:“如果这次不是一定要全新的或者新旧掺在一起,或许更容易一些!” 钟离连忙说道:“还请王爷详细讲讲!” 洪彦博朝王祺拱拱手,对王祺和钟离说道;“主上,钟兄弟,我是这么考虑的;要是全部申请新兵器,那么兵器所肯定要对应的回收旧的兵器,一来数量大,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再这样的非常时期,还是稳妥些好;二来,如果可以新旧掺在一起,那么向兵器所申请的兵器就不会多,而且种类分散,再给他们一些好处,也就过去了,等朝廷的新平章政事来了,补签一下字就是了。另外,库房也有些损坏的和一些旧的兵器,也可以那这些充充数;再一个就是赵日新的那些人,有四五百人差不多要把他们清洗出去,这样也可以腾出一些名额,三者加在一起,两位兄弟所需要的数字差不多就可以凑齐了。” 王祺闻听笑道:“还是表兄想法多,我看这个办法可行;新旧掺杂在一起,就算是到时候新的平章亲自检查,一时之间也查证不出来,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洪彦博朝王祺拱了拱手表示感谢主上夸奖,然后对钟离和张士诚说道:“两位放心,既然主上制定了这个扶持中原内陆红巾军的策略,那就不会给你们太次的东西;唯一不能保证的就是每种兵器具体的数字,但可以保证总数不少于两位的需求,你们看这样如何?” 钟离和张士诚连忙起身躬身致谢,钟离朝王祺拱手说道:“我代表我朱大哥在此感谢王爷的援手,将来如果可以呼应王爷,为助力王爷恢复高丽昔日之荣光,到时定不推辞!定会略尽绵薄之力!” 张士诚也起身致谢,说道;“王爷,俺张士诚是个粗人,也不会像我这兄弟这么会说话,若日后能用到我张士诚,我张士诚定当竭力相帮!” 王祺闻听哈哈大笑,说道:“好,好!有两位兄弟今日的话,我相信我们之间定会很好的协作下去。不过现在我们都是实力微弱,还要保持低调为好,也要谨守秘密,万万不可被朝廷的人觉察,否则一旦事情泄露,那又是泼天大案!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 洪彦博、钟离、张士诚三人拱手施礼说道:“定当严守秘密!” 王祺摆摆手示意三人坐下,钟离朝王祺问道:“王爷,不知道这些兵器种类的价格如何?刚才说了我们要的数量,如果钱不够,恐怕就买不了那么多了!” 王祺闻听一愣,不由哈哈大笑道:“钟兄弟,刚才我还说了你的格局小了。被表兄的话打断,才没说为什么说你格局小了;现在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钟兄弟可以再考虑考虑!” 钟离低头想了想,还是想不到买兵器和格局之间有什么关联,索性不再去想,抬头问道:“王爷,请恕钟离驽钝,实在想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王祺似乎特别喜欢别人猜不到自己内心的意思,见自己的话难住了别人,心里不由的非常高兴,于是对钟离说道:“好吧,就不难为你了!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们需要兵器来对付朝廷,我需要朝廷没经历关注高丽,这就是相互的;你们的发展越大越强,对朝廷的牵引力就越大,对我高丽注意力自然就会减少很多,这样就更有利我高丽革新的力度和速度,所以说我定义的是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而非简单的生意关系;合则两利,既然是两利的事情,那就不能完全用钱来考虑!而且又是第一次合作,我恭愍王王祺自然要拿出态度来,而且给你们的也不全是新的兵器,因此,这次就算是送给你们了。以后还会长期进行下去,到时候各个环节都打通捋顺了,你们再给钱,再卖给你们全新的兵器!两位以为如何!“ 钟离和张士诚连忙致礼感谢,这完全超出了两人的意料,这份礼物送的太大了。明面上说是节省了不少钱,但人情债也不好还呀!看来王祺所谋更大,不单单是为了钱财和高丽的改革。 不管将来怎么还债,眼前最迫切的问题能解决了,将来的事情只能将来再说了,这时候也由不得钟离不答应了,而且现在无法和朱元璋商量,只好倒是再和朱元璋解释就是。 张士诚则是真的十分开心,黝黑的脸庞上溢出光亮,双手抱拳连连向王祺施礼。 王祺笑着摆摆手示意两人落座说话,这时洪彦博说道;“既然主上送了这么大的礼给钟兄弟和张兄弟,不如送佛送到西!” 王祺问道:“怎么说?” 洪彦博答道:“恐怕对他们来说运输也是个大问题!” 王祺闻听用手掌拍了拍额头,说道:“是啊,是啊,竟忘了这事!”转头朝钟离和张士诚问道:“你们可有办法解决运输的问题吗?” 钟离连忙说道:“本来这话该有我提起,没想到洪王爷率先提到了,关于运输的事情还真得请王爷帮忙!毕竟一旦被查出就是大事。” 洪彦博说道:“正是想到这点,我才向主上提及此事。我高丽王宫和中原内陆有生意来往,分船运输出去,也能减少风险我高丽的风险。” 王祺点头说道:“是的,是的,这方面表兄考虑的周到!看来必须送佛送到西了,哈哈哈哈。。。。” 钟离连忙感谢,说道:“王爷不用送到濠州,只要船只到长江口,张大哥的船会接应,然后把兵器分装到运盐的漕船之上,然后再运到濠州就容易多了。” 王祺闻听异常兴奋,高兴的说道;“中原内陆有句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刚才我还担心我的船到了内陆以后会不会被搜检,虽然顶着个高丽恭愍王的头衔,到了内陆如果有人不给这个面子,我还真没办法。好在有张兄弟,这个难题就迎刃而解了。细想起来,这件事情能办成,我们三方缺一不可啊,哈哈哈。。。。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将来能更好的合作下去呢?” 钟离闻听连忙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没道理不更好的合作下去。” 张士诚也点头说道:“王爷要是想用漕船运些东西,只要一句话就行。” 王祺闻听又笑了起来,说道:“好,好,今日实在是痛快。” 洪彦博说道:“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主上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王祺叹道:“以前那件事比我们现在这件事大?又哪件事像现在这件事处理的这么快速和稳妥。如果高丽今日的改革能像今日这般,我就是睡觉都会笑醒的。” 钟离安慰道:“王爷如此睿智之人,我相信高丽会越来越好的。” 王祺笑道:“承你吉言了!” 洪彦博插话说道;“主上,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是不是该用膳了。” 王祺说道:“哎呀,一时间高兴,竟然忘了已经到午时了,如果不是表兄提及,我还没注意到,今天实在是谈兴浓厚。正好,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好喝几杯如何?” 三人连忙说遵从王祺的意思,洪彦博走到殿门口,招呼在远处等候内监过来,吩咐上饭食。 很快酒菜流水般的端上来,众人不再谈事,在内监的伺候下,酒桌上很快热烈起来。 钟离和张士诚放心了心事,频频举杯,两人都喝了不少,散席的时候饶是钟离内力深厚,也有了些醉意;张士诚则是酒量大,走路也是东倒西歪的在钟离搀扶下才好走路;至于王祺和洪彦博,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钟离和张士诚出了王宫,回到旅店休息,虽说大事基本落停,后续多少还是有些杂事需要处理。 第八章 海上谈心 以后几日钟离和张士诚不停的来往洪彦博的王府和王祺的王宫,终于这一日所有事情准备妥当。 落月台 王祺、洪彦博、钟离和张士诚四人在酒席上落座,王祺率先举杯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我们实现设想的实现了,这是第一次;以后还有更多次,希望钟兄弟回去带话给你朱大哥,就说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次我王祺率先做个姿态,来表现出诚意,后续的就在事情上见了;这话同样适合张兄弟,说句旁外的话,张兄弟掌握了江南,相当于掌握了朝廷的半壁江山,不可等闲视之啊。” 钟离和张士诚共同举杯谢过王祺,在座的四人一饮而尽。 众人放下酒杯,王祺招呼大家吃菜随意,洪彦博说道;“主上还是很念旧情的,不说旁的,就说内陆各支红巾军,对粮食、武器装备的需求可以说是最为迫切的,主上能和朱元璋和张士诚兄弟合作,这也体现了主上对朋友的担当和认可。不是我洪彦博矫情,我们既然是合作,那么有些话我作为执行人还是要向两位兄弟交代的,只要船一离港,以后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和高丽无关了,这点还望两位兄弟见谅;说句粗话,这段行程我高丽帮着完成了,剩下的路程就看你们了。成功与否现在可以说不在高丽了,行百里半九十,希望两位兄弟谨慎待之。” 洪彦博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钟离和张士诚连忙陪同,也端起来喝下去。 放下酒杯,钟离说道:“王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还请恭愍王和洪王爷放心,船一离港,此事和高丽再无关系,如果遇到巡查或者被发现,由我二人搭档。定不会一丝一毫有对王爷不利的话说出。” 张士诚也点头说道:“两位王爷放心,船到了长江口附近,就会有船接应,相应一干事情皆有我来张罗。我可以作保不会有任何问题牵涉到高丽,牵涉到两位王爷。” 张士诚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王祺这时接过话头说道:“表兄的话虽然说的重些,两位兄弟应该可以理解的,表兄也是为我考虑,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钟离接话说道:“王爷客气了,洪王爷刚才所言是正理,没有道理把所有的风险都押在高丽的身上,我和张大哥前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兵器不顾及其他事情,来的时候我和张大哥还讲,成不成先不说,主要是先把关系建立起来;现在看来,不但兵器是高丽白白赠送给我们,还派船送到长江口,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怎么会怪罪洪王爷呢。” 洪彦博说道:“一共两艘船,名头打的是去集庆采购物资,同时把高丽的一些货品送到集庆,路上一应相关文书凭证都交给了船管事,船上的人你们放心都是忠实可靠的人。除非出现危险,在行驶中和遇到巡检两位不用出面,他们自会打点一切。” 钟离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一万贯银票,递给洪彦博说道:“王爷,这点钱还请王爷收下,本想着是来高丽购买兵器的,没想到两位王爷如此大义,竟然白白赠送给我们;我知道还要打点那些朝廷监察,不敢说这点钱能让他们掩盖此事,希望能为我们遮挡一二。” 张士诚也拿出五千贯交给洪彦博,洪彦博看着手里的银票说道:“你们这是硬要合作当成生意呀!刚才主上已经说了,我们这是合作关系而非生意关系,如果是生意,恐怕这点钱远远不够吧。” 钟离知道洪彦博在开玩笑话,诚恳的说道:“王爷的大义我和张大哥领了,不能打点那些官吏还要两位王爷来支付,这让我们实在难以安心啊!” 洪彦博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洪彦博拿出四千贯,把剩下的钱推给钟离和张士诚,继续说道:“既然钟兄弟刚才说了,我也不驳你面子,多了给他们也不敢收,这些足够了。剩下的你们拿回去,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话都到了这个程度,钟离和张士诚再次起身致谢,王祺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说道:“总而言之,诚意和姿态我恭愍王王祺做出来了,中原内陆讲礼尚往来,我不需要你们实际支持什么,我们虽然在具体事情上有所差异,但在大的目标上是一致的,希望以后我们能互相知道大家都在不断的按照设定的目标一步步前进。” 钟离点头说道:“两位王爷放心,别的不敢许诺什么,在我们共同的目标上,这点肯定是一致的。” 张士诚也急忙点头称是,王祺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我们不再说它了;现在一切准备就绪,想必两位也想着赶紧回到内陆了,这次酒宴就当为二位送行吧。” 钟离和张士诚急忙端起酒杯,感谢王祺和洪彦博这些日子的招待,大家一番畅饮后酒宴散席,王祺和洪彦博把钟离和张士诚送到殿口,王祺握着钟离的手说道:“海上风波险恶,两位珍重!若是有缘,我们日后再见!” 钟离和张士诚与王祺和洪彦博互相握手告别,两人不再停留,直奔开京港而去,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能早日回去,便能让在内陆焦急等待的人早日放下心来。 二人来到码头,找到洪彦博告诉二人的大船,两人报上姓名,船管事亲自带着二人来到舱下,安排好房间后躬身施礼告别。 二人知道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没说什么,进到各自房间内休息等着船开。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一震,大船缓缓驶离开京港口向内陆的长江口驶去。 钟离和张士诚来开京时是秋冬之际,这些天过去,在冬季季风的影响下,两艘大船使出港口后边张开全帆,一张主帆,两张辅帆,在季风的劲吹下,两艘大船如离弦之箭,飞驰向南方驶去。 使出开京港口已经几日,大船来到东海海面,在船舱憋了几天,钟离和张士诚这日来到甲板上透透气,二人出来之日正是清晨,从海面上向东看,只见一轮红日正从远处的海平面冉冉升起,从橘红到金黄,再到金光铺满海面,一直到太阳升到空中。 钟离怔怔的看着海上的红日,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你看到没有,每日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再到西方落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我辈就在这太阳东升西落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去。” 张士诚站在钟离身边,用手狠狠的一拍船舷,说道:“我辈生于这天地之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兄弟你太忧愁善感了,你不想想,如今天下,就拿我盐户来说,已经十不存二,前朝事情光我太驹盐场的盐工不下五六万之多,天下盐民就有二十多万;现在呢,呵呵,别的不说,我世代在白驹场的盐丁盐民,现在连盐都吃不起,这是多么讽刺的笑话。” 钟离站在旁边悄声问道:“大哥,你也想着举旗吗?” 张士诚沉吟片刻,说道:“兄弟,这话我从未跟任何人讲过,包括我叔父,今日你我兄弟在这大海之上,话说随风走,我一说兄弟一听就是。” 钟离点点头,静听张士诚的话,张士诚看着远处的还海面说道:“原本我想着依靠一个朝廷大官,能让手下的这些兄弟有口饭吃,不被欺负,我心足矣;没想到去年的时候——也就是我在大都见你的时候——我百般巴结当时的江苏盐运使,一路伺候到大都,就是想着依靠着他能为我手下弟兄们谋个安稳的生活,谁成想,转念过来他升到大都担任官职;而现在江南所有的盐场都划归到江南盐运使统一管理,原来各省的盐运使权利大大被削弱,这时候我发现我又回到了原点,而这个江南盐运使更是苛责,盐引不但继续加了不少,而且还在各盐场派了他的心腹,日夜监督,稍有不慎就是关押砍头;我想明白了,我谁都不为,就为我的这些弟兄们能活下去。哪怕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 张士诚说完,拳头狠狠的锤砸在船舷上,鲜血从指缝中慢慢流出来,张士诚丝毫没有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的海平面。 钟离感觉空气中充满了愤愤和不平,钟离呼出一口气说道:“张大哥,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弟兄们而活,我没有你这么伟大的情操;我的亲人们都是饿死的,我对我周围的人现在倍加珍惜,我把他们当做我的亲人,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这其中有朱大哥,我姐姐马秀英,张大哥您,还有怀远的常遇春大哥,胡大海胡大哥,楚仲月楚大哥;还有待我如子侄一样的吴先生,宋先生;还有欠着人情的唐别衣唐小姐,孔克扬孔小姐等等吧,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其他的不敢奢望什么。” 张士诚听到钟离挂念的人中还有自己,口中嘿了一声说道:“好兄弟,哥哥这次借了你的光能拿到兵器,我别的不敢保证,为了自保,也就是你刚才说的让自己牵挂的人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干,我发现了,一味的退缩忍让并不能让那些人有所收敛,反而会加倍的压迫我们;兄弟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跟他们动刀子的。” 钟离好像没有听到张士诚的话,过了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心很累了,早想着去小谷去陪何先生了,这样的江湖不在也罢。” 张士诚闻听嘿了一声说道:“兄弟心中有挂念,就难脱离这江湖;难道你没发现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纷争,不管你是为了兄弟还是为了自己牵挂的人,一旦踏入江湖,再想退出就很难了。” 张士诚用大手拍在钟离的肩膀上说道:“试问人间耘耘众生,谁活着容易呢!有的人为一日三餐而忙碌,有的人为家族而忙碌,有的人为苍生而忙碌;都是碌碌人生,命由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呐!” 钟离嘴中反复念叨着命由天注定,半点不由人,点头说道:“是啊,大哥说的对,半点不由自己。” 张士诚接口说道:“对呀,我们每个人肩上都担负着不同的使命,为自己活是一种活法,为大家活又是一种活法。我张士诚不想独自为自己而活,那太没意思了,人生短短几十年,都是为了自己太孤独了。” 钟离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孤独?若真的没有牵挂了,这样的孤独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张士诚答道:“这是不可能的,人从来就不是独居的动物;人不是虎豹,人更像是狼,是羊;有时候像狼一样凶残,有时候又像羊一样软弱,就在这凶残和软弱之间不断的演化至今。” 钟离面向张士诚笑着说道:“大哥现在更像个读书人!没想到能说出这么深奥的道理来!” 张士诚晒笑道:“什么读书人,你这么说就是寒碜我了;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是这些年遇到的,看到的事和人多了些,有所感悟罢了。” 钟离问道:“大哥这么多年来,遇到这么多难事,没有消磨掉大哥的激情吗?” 张士诚抬起胸膛,用手用力的拍了拍,说道:“不但没有,反而每每想到就热血澎湃!大道理我讲不出来,我就知道我张士诚没道理生下来就应该受苦遭罪。就凭这个——” 钟离挑起大拇指,说道:“大哥比我强,遇到事情大哥仍会迎头而上;我只想逃避——” 张士诚叹了口气说道:“都说旁观者清,说的还是真的对;兄弟你着像了,其实你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牵挂着这个,牵挂着那个,唯独你没想过自己,你太重感情了。” 钟离握住拳头,轻轻锤在船舷上,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大家好好的。等老了还有机会坐在一起想想以前的日子。千万别到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士诚虎目含泪,左手紧紧握住钟离的右肩,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到时候我张士诚还想着和兄弟你说说话的。” 说完,张士诚松开钟离的肩膀,大踏步的朝船舱走去。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光线洒在海面上,照在船面上,在寒冷的北风劲吹下没有一丝热意。 第九章 成功转运 在北风的作用下,回去的时间比去高丽的时间节省了很多,在海上漂了七八天,这一日船管事过来敲门,见到钟离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明日船就要到长江口!按照预先安排,一应事务还请您早先准备!”说完施礼后退出房门。 钟离连感谢的机会都没有,不由的苦笑摇了摇头,迈出房门去找张士诚。 来到张士诚的房间,钟离说道:“张大哥,船管事刚才来说,明日船就会到长江口附近,接应咱们的船只就靠你了!” 张士诚答道:“放心吧!走之前我让我弟弟都安排好了!在长江口外有一个小岛,到时候我们先把东西藏在上面,等漕船过来的时候,再重新装运!” 钟离又找到船管事,把张士诚的话告诉了他,船管事点头表示知道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大船开始靠近长江口的海岸,附近的船只逐渐多了起来,距离长江口还有二十余里的时候,一艘挂着张字副帆的船出现在海面上。 张士诚见此,急忙告诉钟离,让高丽的船停下来,钟离知道已经到地方了,急忙告诉船管事停船,一番忙碌后,两艘高丽的大船落帆下来停在海面上。 过了一段时间,在高丽大船的下面靠近了十来艘小船,每个小船上只有两个乘船的,张士诚刚要招呼他们上船搬运东西,却被船管事制止了。 船管事说道:“王爷交代了,到长江口之前的事情归我们负责,过了长江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现在船还没到长江口,搬运是我们的事情,你不要管!” 说完,船管事招呼船上的船工从船舱里把兵器装备搬运出来,用绳索送到小船上。哪怕是两艘船同时进行,等交割完毕天色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船管事请钟离和张士诚下船,他带着船继续朝长江口驶去。 十来艘小船载着兵器和钟离张士诚直奔那座不知名的小岛。 来到小岛,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搬运到岛上,小岛不大,方圆不过一公里左右,岛上树木茂盛,藏一些东西倒是很方便。 众人安置好兵器装备,张士诚招呼众人坐下,张士诚说道:“抛开我亲兄弟张士德,剩下的十八位都是我张士诚知交很多年的兄弟,此事我开始没告诉大家,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一多半,可以实话告诉众位了。” 张士诚顿了顿,扫视了一下各位兄弟,继续说道;“我这次是去高丽是为了买兵器,目的很简单,要是那些人逼迫我们无法活下去,这些兵器就是给我们傍身用的。我旁边的这位兄弟,我们一同去的,这次能得到兵器还多亏了他;所以我们的兵器到这里基本上算是到家了,我这位兄弟要去的地方还有些距离,我们得帮帮忙把我这位兄弟的东西帮着送到地方。叫啥来着,哦,对,双淮村,洪泽湖的西边。”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大哥你说算,你说就是了兄弟们到时候把东西送到位置就是。” 张士诚点头说道:“现在兄弟们回去,把漕船使出来,来的时候尽量找我们信得过的兄弟,先把我兄弟的东西送过去,回来的时候捎带着我们的。这些日子我和我兄弟就住在岛上等着你们。” 众人答应一声,马上动身走向停靠在岛边的船上朝北方驶去。 两人在岛上百无聊赖的过了几日,这天装着盐的漕船终于出现在海面上,众人把钟离的那部分装到船上,准备妥当后开始重新扬帆驶向长江口直奔内陆。 船队刚到长江口,衙门巡检的船示意船队停下检查,正在船上的钟离问道:“张大哥,我们的船上挂着朝廷漕运船只的旗帜,怎么还要查我们?” 张士诚说道:“兄弟放心,这一路上的巡检我们都熟悉,他们只不过例行检查罢了,或者想卡点油而已。” 正在说话间,巡检的船靠近船队,张士诚站在船上对着巡检的船只高声说道:“夏巡检可在船上?” 只听船上有人说道:“哈哈,原来是张兄弟,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呢?” 张士诚答道:“怎么?夏大哥不叫兄弟上船喝两杯吗?” 夏巡检说道:“别逗了兄弟,朝廷律令在,我让你上船那就是脑袋不想要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可是好久没喝了,什么时候能再聚聚啊!” 张士诚答道:“夏巡检,天地良心啊,做兄弟的什么时候不是随时听候召见的。是您贵人事忙,想见您一面难如登天啊!” 夏巡检坐在船头的椅子上嘎嘎的笑着,说道:“滚你娘的蛋,老子啥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刚才还问你这些日子没见了,还说老子不好见。” 张士诚答道:“我哪能敢不给夏巡检的面子,是我老张生来劳碌命,前些日子伺候盐运使,这才没有走船。” 夏巡检闻听吓了一哆嗦,说道:“吆喝,还是你老兄面子大啊,我等相见一面盐运使都没机会,你这能巴巴的为盐运使做事,真是没天理啊!” 张士诚答道:“少坐着说话不腰疼,咱们换换如何!” 夏巡检嘎嘎笑道:“怎么滴,听你话的意思还不满意啊!我要是有这机会,我家祖坟就是烧高香了!” 张士诚怒笑道:“少来吧,您查不查,不查我得赶紧赶路了,回来以后再请老哥喝花酒!” 夏巡检说道:“滚蛋吧!你说的啊,我记住了,等你回来我们再聚,飘香楼的小娘子实在给劲,哈哈哈哈。。。。。。” 一番插科打诨后,张士诚招呼船队继续西行。 船上,钟离问道:“张大哥,夏巡检怎么不查?” 张士诚答道:“严格来说,他们没有权利查漕船的,只是现在各衙门都不想放过雁过拔毛的机会,都想在这上面插一手。” 钟离问道:“那真正面临的衙门归口在哪儿?” 张士诚答道:“严格来说有两个衙门,一个是河道衙门,一个是盐道衙门,刚才的夏巡检是江南行省衙门的,所以算不上可以查我们的,河道衙门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只是现在他们也常常在各地河道上设卡检查来往的船只了。” 钟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问道:“张大哥,那是不是粮食也要归口到他们那里?”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简单说就是只要是河面上走的船,他们都可以插手!” 钟离皱眉说道:“这么说还真是复杂了,朱大哥的粮食我感觉也快用尽了,这次结束以后,运粮的事情还要张大哥操心一下了。” 张士诚说道:“放心吧,只要一如往常,就没多大问题,最多是耗费些时日而已!” 张士诚虽然说得轻巧,但内心也非常谨慎,一路上不再停靠,按照规矩沿路交换了通关文牒,一路直奔洪泽湖而来。 在张士诚漕船的掩护下,一路平安到达洪泽湖,进入大湖后,漕船没有直行向北,而是顺着直接向西,直奔和淮河贯通的双淮村。 又过了一日,这天傍晚时分船队终于来到双淮村附近的水面上,船队停下后,张士诚望着空荡荡的河面说道:“兄弟,怎么水面上一只船都没有,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交割吗?” 钟离安慰张士诚道:“大哥稍待,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说完,钟离站在船头,咕咕咕的学了几声水鸟的叫声,几声过后,只见从远处的芦苇荡里传出几声回应,接着从中驶出十几艘船出来。 等来船靠近钟离和张士诚船的时候,钟离看到为首的船只在船头的位置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元璋。 等两船接近,朱元璋一个跳跃从他的船上来到钟离和张士诚的船上,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钟离的胳膊问道:“终于见到你了,结果怎么样。” 钟离笑道:“不辱使命!” 朱元璋闻听喜形于色,用力摇了摇钟离的手,说道:“好,好,好兄弟!哥哥谢过了!”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我还未给您介绍,这位就是张士诚,这次能把兵器运过来,多亏了张大哥!” 钟离又向张士诚介绍道:“张大哥,这位就是我朱大哥!” 朱元璋闻听迈步向前,握住张士诚的手说道:“旁的不说了,我朱元璋在此谢过张兄弟。以后要是有用到我朱元璋的地方,来个口信即可!” 张士诚也高兴的说道:“早就听过濠州五帅手下有个能人叫朱元璋,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才是!” 二人一番寒暄过后,钟离说道:“两位大哥现在都认识了,以后还有机会详聊,现在趁着天色将晚,没有人注意,早些把东西搬到船上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详聊。” 朱元璋闻听连声说好,急忙招呼人手从漕船上搬运自己的船上,一同忙碌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钟离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你们这次任务完成以后,什么时候回来。仓促之间,都还没有好好招待一下众位。” 张士诚笑道:“兄弟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吗!咱们兄弟还分这么清楚作甚!这次往返回来,最少也要半个月左右,粮食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这个你放心吧,到时候还在这里交割就是,你让朱大哥在这里最好留个据点,这个位置真的不错,偏僻不说,主要是没人注意;正好方便我们,你以为呢?” 刚忙完的朱元璋听到张士诚的话,说道:“张兄弟说的有理,这些天我们在这里等着,除了遇到过一次巡检,平时很少见到他们,相比之下,这里的确很安全,也很方便。对于张兄弟的建议,我认为非常不错,下来我就安排人常驻这里,到时候张兄弟到了这里,也可以在此歇歇脚,休息休息。” 张士诚说道:“如此甚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再这里呆着了,这里越安全越不被人注意越好,我们的船多人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连夜赶往东咀头,日常休息我们也是在那里停靠,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误解。” 朱元璋再次握住张士诚的手,说道:“别的客气话就不多说了,以后日子还长,我们以后多交往才是。”说着,把一张银票放在张士诚手里,继续说道:“兄弟别嫌弃,这点钱给兄弟们打点酒喝,我听钟离说过,兄弟手下也是一大帮人需要你多费心照顾呢!” 张士诚推脱了几次,朱元璋硬是让张士诚手下,张士诚见朱元璋态度诚恳,谢过后把银票揣在怀里,和钟离、朱元璋挥手告别,带着船队朝北而去。 从这里到濠州已经不远,自此往西基本上属于了濠州红巾军的势力范围,朝廷河道巡检的船也不敢贸然深入,因此,朱元璋率领船队在河面上一路向西行走了三四日终于到达目的地。 朱元璋的亲卫营在唐建的带领下早早的戒严了码头,等朱元璋的船队一道,立刻招呼人手上来卸船,并秘密的把兵器运到朱元璋的大营。 忙碌完毕后,朱元璋嘱咐唐建亲自率领亲卫营在大营看管兵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探究,打开,分发兵器,唐建答应一声尊令;钟离看着唐建,问道:“唐大哥,好久没见了,这一项可好吧!” 当着朱元璋的面,唐建不敢太过表露感情,但对钟离的行迹还是知道的,没想到钟离这趟远门解决了他们最为迫切需求的东西。 唐建看到此时钟离不但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关心的问自己如何,唐建顿时感觉内心一股热流在涌动,连忙说道:“谢过钟兄弟,我一向好的很,只是夫人日常多有挂念!” 钟离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唐大哥了,以后我们再聚,我这就回去看看姐姐!” 唐建点头称是,说完就带着人去库房看守兵器去了。 朱元璋说道:“走吧,有好多话要问你呢,不过我公私兼顾一下,回家问你,顺便去看看你姐姐,我这些日子都快被她唠叨死了,你也帮我去劝劝他,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 钟离笑呵呵的答应,心理顿时感觉很是温暖,被人挂念的感觉真的很好,钟离也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在朱元璋的催促下,钟离跟着朱元璋直奔濠州而去。 第十章 合则两利 朱元璋带着钟离,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濠州而来,进了濠州城朱元璋带着钟离却没去郭帅府,而是在距离郭帅府两条街外的一处府邸门前停下,一排侍卫站在门口负责警戒工作。 朱元璋下到马来,一抖袍服,招呼了一声钟离,迈步就朝门内走去。 绕过影壁,穿过花门,来到一个大的院子,主房是五间瓦房,还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各样打扮的人进进出出熙攘不绝。 钟离第一次在家居的宅子里见到这么多人,上次在郭府见马秀英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现在这是怎么了,把家当成办公的场所了吗? 正在钟离疑惑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朱元璋停住脚步,回头看到钟离在四下观望,于是说道:“前院和东西厢房是办公的地方,现在事情越来越多,把所有的事情都搬到军营容易耽误事清,索性和你姐姐商量,从岳父那里搬了出来,租借了这个院子,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这个院子是各个部门办公的所在,先凑合着吧,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朱元璋一边说一遍招呼钟离到北面正房的堂屋,堂屋内的装饰很简单,除了正规的中堂摆设以外,剩下的就是椅子多,看来是方便人坐下才置办的。 朱元璋招呼钟离随便坐,旁边伺候的丫鬟过来帮朱元璋卸甲;同时又有丫鬟端着热水上来让朱元璋洗漱;还有丫鬟上来给钟离和朱元璋放上热茶,一番热闹之后才平静下来。 朱元璋和钟离在堂屋边喝茶边闲聊之际,突然院内一片嘈杂之声响起,正当钟离差异之际,一群人从门外快步而来,钟离定睛一看,连忙方向手中的茶碗,起身迎上前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钟离的姐姐马秀英。 马秀英进到屋内,来不及摘掉身上的披风,一把拉住钟离的手,上下看着钟离,不时用手摸摸钟离的胳膊和肩膀,一番打量后,马秀英立刻泪流不止。 钟离见马秀英突然落泪,以为受了什么委屈,连忙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马秀英用拳头打了一下钟离的肩膀说道:“能出什么事情,这不是这么久没见到你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问你大哥,你大哥说事关机密,不能泄露,连我都不告诉;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好每天问你大哥你的情况怎么样,你大哥一直说好,但就是见不到你身影,为这我这几天和他吵了一顿,好不容易才说就在这几天你会回来;终于有了盼头了,我就日等夜等,今日终于见到你回来了。不是别的,姐姐是高兴的!” 钟离这才知道原因,连忙安慰马秀英,说道:“这些天是有些忙,总算是把大哥交代的事情完成了,不然就白折腾了!” 马秀英插口拦住钟离的话,说道:“你做什么事情我不管,你大哥也不让我打听,别的我不操心,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钟离内心一热,说道;“姐姐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情!” 马秀英白了一眼钟离,说道:“你就贫嘴吧,虽然我不问,大概什么事情我还是能猜到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你的安慰,天见可怜的,你终于平安回来了,能平安回来就好啊!” 朱元璋在旁已经把一杯茶喝完了,还见马秀英和钟离絮叨不停,于是说道:“秀英,我们都还没吃饭呢,帮我们张罗张罗饭食吧,肚子都咕咕叫了。” 马秀英转头对朱元璋说道:“回来不是办公就是肚子饿,也不见你问问我有没有吃。整天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就伺候你们办公和吃了!哎,真是的,我真是命苦。。。。” 马秀英嘴里唠叨个不停,脚下却没闲着,听说他们都还没吃饭呢,连忙招呼丫鬟去张罗饭菜过来。 不一会儿,饭菜不断的送到桌上,马秀英招呼朱元璋和钟离赶紧坐下吃饭。 朱元璋和钟离二人不停赶路,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这时候谁也不再说话,闷着头吃了起来。 马秀英却不吃饭,坐在饭桌旁不停的给二人布菜,看着两人吃饭的架势,知道已经饿坏了,只觉的心里一疼,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为了不干扰两人吃饭,马秀英装作找东西,起身转过头去悄悄的把眼泪擦了,吩咐旁边的丫鬟准备好茶水,等他们吃完饭方便喝点茶稳稳神。 二人风卷残云般的很快吃完了饭,把筷子在桌上一放,马秀英让二人到中堂的椅子上去休息,顺便安排丫鬟把茶水送过去,自己招呼着丫鬟把桌上的饭菜收拾了。 朱元璋和钟离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慢慢喝茶,刚才吃的太快,大脑有些缺氧,正好借着喝茶的时机稳稳神。 一碗茶下去,终于元神彻底归位,人也精神了很多。 朱元璋朝钟离问道:“怎么样,我一直没有问,这趟还稳妥吗?” 钟离答道:“大哥,路上人多眼杂,我也没空跟大哥说,正好大哥问起,我跟大哥交代一下经过。” 朱元璋闻听截住钟离的话,朝马秀英一摆手,马秀英一看知道他们二人有要事谈,让丫鬟们加快收拾,丫鬟们都退出屋门后,马秀英拎着一壶茶过来,给二人重新续上后,把茶壶放在桌上,嘱咐了二人一声被太累了就出门而去,还吩咐外面的人没有要事不要打扰他们。 钟离见屋内只有二人,于是接着说道:“这次可以说有惊无险!”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没有接,问道:“这是什么?” 钟离把布包放在朱元璋身边的桌上,继续说道:“这是你交给我的钱?” 朱元璋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钟离答道:“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这次去高丽购买兵器,既在我们设想之内,也在我们设想之外。” 朱元璋点点头,示意钟离继续说下去。 钟离继续说道:“按照当初设想的我到了白驹盐场找张士诚,张大哥听说以后没有拒绝,只是想着跟着我一同去,他的目的很明确,也想从高丽手里买些兵器,只是没有咱们那么多。乘座程老板的船到高丽后,也顺利接触到洪彦博洪王爷,在他的引荐下见到了高丽恭愍王王祺,趁机向他们表达了我和张士诚大哥去高丽的目的。也把当前天下大势跟他们说了明白,谁料想,这时候遇到王祺的手下叫赵日新的反叛,我和张士诚大哥借机控制了赵日新和他手下的一些将领,这才让反叛没有成功,并且开京的局面也很快稳定下来;恭愍王王祺通过赵日新的这次反叛也明白了他要想加快高丽改革,需要内陆的红巾军来牵制住朝廷的精力,让朝廷无暇顾及到高丽的情况。所以这次交易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的很顺利,但由于兵器管理在高丽被控制的也是很严格,正好赵日新的反叛他杀掉了朝廷驻朝鲜东行中书省的平章奇辕,就假借赵日新反叛,兵器损耗较大,向兵器所申请了部分新兵器的更换补充,加上一些旧兵器和清楚掉军队的名头,这样用新的和部分用过一段时间的搀在一起,凑够了我们需要的兵器。恭愍王说现在不是生意来往了,而是双方的合作,所以这次兵器的购买就没有收钱,按照恭愍王王祺的说法就是率先给我们一个态度,希望能长期合作下去。大哥,由于事起仓促,也没办法请教大哥是否可行,我就贸然替大哥答应下来了。——所以王祺这次没有收钱,我借着他们也要打点平章府的监察官员,应塞给了他们三千贯,剩下的就都在布包里了。” 朱元璋的表情随着钟离的话不停的变换,虽然钟离说的简单,但朱元璋能理解两个人能平复一场叛乱,一定不会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搞定了的,特别是经过这场叛乱的平复,无形之中促进了王祺和朱元璋以及张士诚的合作决心,单打独斗肯定不如共同合作。 朱元璋思考一番,用手摩挲着桌上包钱的布包,说道:“楚兄说你是我的贵人,现在看来越来越验证了,哈哈;没想到啊,其中竟然如此起伏破折;兄弟,这是你答应的没错,就是我在当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事儿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也正如恭愍王所言,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至于花钱打点这点事情,你当时不妨再大方一些。哈哈哈哈……..” 朱元璋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心情放松些下来,不由的跟钟离开起玩笑来。 钟离也笑着说道:“我当时拿出一万贯给恭愍王,他反复强调合作要有合作的态度,象征性的拿了三千贯,也是为了打点那些监察人员。”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个态度没说的,我朱元璋领会到了,有机会也会给予他一定支持的。不过,张士诚插手这么一杠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钟离答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在长江口进行交割的时候,还是张士诚大哥带着人把兵器卸下来藏在一个小岛上的。等漕船过来以后,才重新装运上送到双淮村。他们的兵器还藏在长江口外的那个小岛上,说是等运完盐回来后再取出来。” 朱元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事情恐怕瞒不了多久,即便是能瞒得住兵器来源,也瞒不住突然有这么多兵器。” 钟离问道:“这会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问题嘛,只要没有证据,也就是打打嘴仗的事情;对张士诚来说,他原来一味隐忍的原因恐怕就是没有兵器,现在有兵器了,恐怕白驹场会成为下一个爆发点。” 钟离问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张士诚大哥会起兵?”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段时间我针对他做了些功课,恐怕这次运盐回来,就会寻机起事了。” 钟离答道:“可是他们仅仅才二百把刀具,这点武器能成功吗?” 朱元璋嘿了一声说道:“现在整个中原犹如一片无边的干草,稍微一点火星就会燃起冲天大火;且不说他这些年的隐忍和坚持,他手下那么多人,就是他不起兵,恐怕他的手下也会鼓动他起兵。” 钟离皱着眉说道:“现在起兵时机对吗?虽然如大哥所言,人们隐忍的已经到了临界点,但朝廷也不傻啊,他那边周边又没有其他红巾军,如果一旦朝廷反应过来,结果恐怕不会太好!” 朱元璋答道:“你放心吧,他不会给朝廷回过神来的机会的,他肯定会趁机扩大地盘。把朝廷的势力最大程度的挤出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外。” 钟离点点头,说道:“从大局来看,如果张大哥能成功,对濠州也是间接的呼应,对了,朝廷对濠州的态度怎么样。”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恐怕我们设想的会成现实了,脱脱徐州屠城之后,不知道什么具体原因,他被朝廷召回了,听说皇帝非常高兴,还封赏了脱脱;临走之前,脱脱命令大军准备继续南压,你走的这些天,徐州的兵马正在进行修整,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开到濠州这边了。” 两人正说的兴浓,门外有人来报,郭帅和彭帅联袂来访。 朱元璋闻听,对钟离说道:“怎么样,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即便是能掩盖住住源头,但掩盖不住有了这么多兵器的事实。等下两位大帅若是问起从哪里得到的兵器,你就说这兵器不是你操办的,剩下的由我来说!” 钟离说道;“那不如我躲开不见他们就是了!” 朱元璋道:“既然他们这时候来,就肯定知道你也在,你躲开了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如大哥所言就是!”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走吧,我们一起迎迎两位大帅!” 朱元璋和钟离起身朝屋门外走去,站在台阶上迎接郭子兴和彭大的到来。 第一章 门庭若市 没过多久,郭子兴和彭大联袂而来,朱元璋连忙礼让二人进屋,让二人坐在中堂宾主的位置,朱元璋和钟离在郭子兴下手的椅子上依次坐下。 丫鬟上了茶后退下,郭子兴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重八,没什么大事,我和彭帅过来一是巡查防务,二来是顺便过来看看你;前些天听秀英说你一直忙的连家都顾不上,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虽然允许你独立成军了,不等于各位大帅就对你不管不顾了,要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事情,该说还是要说的;抛开濠州大帅的身份,我还是你岳父;彭帅也不是外人,且不说你们在徐州的交情,现在还是濠州七帅之一,我们濠州虽然军政需要共同协商,但对外还是要一致的,现在朝廷正准备派兵南进,濠州的危机就在眼前,需要我们上下一心一致对外,这点不容有丝毫个人的小心思。” 朱元璋答道:“父帅放心,濠州不但是我朱元璋的家,而且还有那么多兄弟在,拱卫濠州是我朱元璋义不容辞的责任。” 郭子兴点头说道:“你有这个认识就好,濠州是大家的濠州,日常如果有什么难处就提出来。” 朱元璋答道:“谢过父帅,现在没什么难事,就是刚刚收编了这些人需要安抚和处理各方面的麻烦事,现在一直忙这些,所以就回家的时间少了些,秀英虽然有些抱怨,也知道我是真的忙,也就絮叨几句,其他的没什么。” 郭子兴说道:“那就好!有事不要闷着,该说还是要说出来;家里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军务上的事情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朱元璋答道:“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郭子兴说道:“军阵之道无外乎兵、将、后勤,为将之道这是你需要做的功课,剩下的兵和后勤是基础,现在兵算是有了基础,也大多都是经过战阵的,比新兵要强得多;后勤方面有什么问题没有?粮食,兵器,盔甲等等这些方面!” 朱元璋答道:“没什么大问题,其实父帅说的这些说道底还是钱的问题。有了钱财,这些自然能很好的解决!” 郭子兴闻听哈哈一笑说道:“口气不小啊!看来你还有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智慧,我怎么从没想过都是钱的问题!说说看!今天我也学习学习!” 朱元璋躬身施礼道:“不敢,父帅已经是军中老将,我这点能耐还是跟着父帅学的,怎么能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郭子兴摆摆手说道:“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今天在座的有四人呢!说不定谁就是我的老师也说不定,哈哈哈!” 朱元璋连称不敢,彭大在旁说道:“贤侄,刚才你说的这个兵,领,武器装备都是钱的问题,这个结论让我大开眼界啊,你就展开说说嘛,难不成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朱元璋答道:“彭帅这是抬举我了,其实就是说哪一项都离不开钱,招兵需要钱,兵要发饷需要钱,粮食需要钱,兵器装备需要钱,所以说都是围着钱开展的,哪一项都离不开钱,仅此而已!” 彭大问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很多时候就是有钱也未必能实现的了啊,比如说粮食,虽然说江南不缺粮食,但如果需要大批粮食,只是有钱现在也难以办到啊!这方面你可有什么办法?” 郭子兴点头说道:“对呀,我们给你的粮食不过一个月的消耗,现在马上就快到一个月了,我看你也没有为此事发愁,可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朱元璋答道:“实不相瞒,我找人在扬州筹措了一些,现在正想办法怎么运过来?” 郭子兴点头说道:“嗯嗯,扬州、集庆周围粮食不缺,正如你所言,如何运过来才是关键,可是找到什么办法了吗?” 朱元璋答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先前考虑的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往外运,但这样消耗会很大,而且安全性也会很差,我这些天也在为此忙活?” 郭子兴问道:“昨日我听说你有很多船过来,可是运粮成功了?” 见到郭子兴说的越来越直白,越来越露骨,特别是对昨日从双淮村回来的事情都传到郭子兴的耳朵里了,看来这事情瞒不住了。 朱元璋思索了一下说道:“启禀父帅,昨日是接钟离去了!” 郭子兴并没有绕过朱元璋的转移话题,继续问道:“哦?是钟离带着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吗?听说有十几条船!” 朱元璋有些呐呐难言,钟离见此答道:“郭伯父,彭帅,我见大哥刚刚收编了一些人,缺粮少甲就出去找了些朋友,恰巧我这些朋友还能给我几分面子,这不回来带着一些破旧的兵器,暂时补充一下大哥的需求。” 郭子兴闻听精神一震,连声问道:“兵器?从哪儿弄来的?还有没有?花了多少钱?” 郭子兴一连串的追问,让钟离心里更加不舒服,为了从自己这里截断他们的妄想,于是说道:“都是原来在三山五岳落草倭寇的一些朋友,从他们手里讨要了一些?除了他们自己用的,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把仓库打扫的连耗子都不想呆着了,能给我的都给我了!” 郭子兴眼睛盯着钟离,问道:“是这样吗?” 钟离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仅花了不少钱,还欠了一堆人情?现在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就怕欠着的人情不好还!我的那些朋友又偏偏是拿住了我的弱点,知道我是个将情义的人。所以他们不但要了钱,还让我欠着他们的人情,这个滋味真是不好受;这方面我想彭帅深有体会!我说的可对,彭帅!” 彭大啊了一声,尴尬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 郭子兴狠狠的盯了一眼钟离,朝朱元璋问道:“是这样吗?” 朱元璋答道:“启禀父帅,的确如此!” 郭子兴哼哼两声说道:“那你做的很好嘛!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甩袖而去,彭大看了一眼朱元璋和钟离,也不答话,跟着郭子兴离开。 见二人离去,朱元璋连忙去送,过了半晌才见朱元璋情绪低沉的从门外进到屋内,坐在钟离身边闷声说道:“你看到了吧!稍有点风吹草动,消息就会弄的全濠州都能知道!” 钟离笑道:“大哥,其实这是正常的,从计划购买粮食、兵器一直到运到大营,你想想中间经过多少人,又经过多少路程,谁都不敢保证消息不被泄露出去;而且还不知道从哪个环节泄露出去的,从现在来看,我们自己人也只是知道这么个消息,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这说明我们的保密措施还是很有效的;我只求这个信息别传到朝廷那边就好,否则对我们下面运粮会造成巨大的阻碍。”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我也懂,我就是气恼他们的居心;你看着吧,有了第一就会有第二,有第二就有第三。。。。。。” 钟离刚要接话,门外有人报,孙德崖孙帅和赵君用赵帅联袂来访。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话音还落呢,人就来了!” 钟离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迎客吧!” 朱元璋无奈的点点头对门外的侍卫说道:“有请!”说完起身到门外和钟离一起迎接两位。 人还没到,只听见有一个爽朗的笑声从院外传来,接着,影壁处人影一闪,走出一个矮胖的汉子,面黑,眼睛细长,嘴唇宽薄,蒜头鼻子,如果不仔细注意根本看不到来人的眼睛;紧跟着后面的是赵君用,朱元璋和钟离都见过。 朱元璋连忙抱拳施礼道:“朱元璋见过孙帅,见过赵帅,两位大帅里面请!” 说完朱元璋躬身礼让二人进屋,进到屋内,孙德崖和赵君用被朱元璋礼让到主位和客位坐下,他和钟离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朱元璋安排人重新上茶,换下郭子兴和彭大的茶。 孙德崖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吸溜了一口茶,说道:“怎么样,眼看着朝廷就要出兵了,咱们濠州的安危人人有责,你是怎么想的。” 朱元璋答道:“我朱元璋作为濠州的一份子,自然要听从各位大帅的命令,只要能用到我朱元璋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孙德崖放下茶碗,一拍桌子,说道:“好样的!我在路上还跟赵帅说朱元璋不是孬种,否则也就不会去带着区区几百人就敢救援徐州了。果不其然,没让我失望;不过说归说,也不能让你赤手空拳的去对付朝廷的大军。有什么困难可以提,现在就可以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拒绝!” 朱元璋答道:“困难是有一些,但我还能克服,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军中协同,操练的问题,其他的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孙德崖说道;“嚯嚯,好家伙!看来运作的不错嘛,军中协同,这个多打几次仗就好了。这么说粮草、兵器装备,都已经解决了?” 既然是同样的问题,那就给他们同样的结论好了,出口都在钟离这里,钟离担过去,主动替朱元璋分担一些压力。 钟离截口说道:“是我前些日子走访了一些朋友,看在原来矫情的面子上,替我搜罗了一些粮食和兵器,昨天借机正好运回来,所以朱大哥才说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协同问题,而不是后勤问题了!” 孙德崖看了一眼赵君用,赵君用问道:“既然是协同问题,刚才孙帅说的有理,在日常多操练的基础上,打几仗就好了!你们也知道,打仗就是在打钱粮,听你们的口音好像这个问题已经建立了稳妥的渠道了吗?” 郭子兴、彭大还有孙德崖说话还要点脸,即便是钟离已经很明显的说了是他的一些朋友看在他面子上勉强凑了一些,还要故意的想让钟离把这个渠道讲出来供大家所用。 钟离笑了笑说道:赵帅说笑了!都是把家底都让我抢过来了,还欠了一堆人情;要想再要,我这张脸就不管用了!哈哈,让赵帅见笑了!” 赵君用哈哈一笑说道:“都不容易啊!现在非常时期,还要使用非常之法,大家互相支持互相帮助才能把朝廷的大军击退。” 朱元璋和钟离点头表示认同,朱元璋答道:“这是自然,要是当时在徐州的时候赵帅能及早下定决心后撤,说不定结果会更好一些。” 赵君用闻听尴尬一笑,说道:“是啊,是啊,你有说的有道理!”说完,不再言语。 正在此时,外面又有人来报,说唐刘两帅来访。 朱元璋连声说道:“快快有请,就说孙帅和赵帅在此,不便亲自迎接!请两位大帅多多原谅!”侍卫闻听答应一声,转身朝外去请两位大帅。 孙德崖和赵君用见此,不好意思继续停留,孙德崖说了一句:“元璋你辛苦了,将来抗击朝廷大军围城,你还要出一份力才是。” 朱元璋答道:“孙帅放心,这是元璋应该做的。” 孙德崖点点头,和赵君用一前一后朝外走去,朱元璋急忙相送。 接着又把唐刘二帅迎进屋内,和前面几位大帅一样,也是来探听朱元璋的粮食和武器装备是怎么来的。 朱元璋和钟离互相配合按照原来的说法把唐刘两位打发出去,然后二人筋疲力尽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第二章 变局渐显 时间总是留不住,日子一天天过去,朱元璋整日忙着军中的训练,偶尔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趟,和钟离还有马秀英一起吃顿饭,然后又匆匆的离开,席间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马秀英知道朱元璋在忙,别的忙帮不上,每次朱元璋回来,做好了他喜欢吃的饭菜,可以让朱元璋好好吃顿饭。 这日朱元璋回到家中,对一起吃饭的钟离说道:“朝廷的大军整备的差不多了,探侯传来消息,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发兵南行。现在濠州气氛越来越紧张,各位大帅不断召集会议,我们的粮食也得加紧起运了,一旦战事开始,再想运粮就难了。你让我注意张士诚的漕船,听说现在已经到了徐州,估计很快就能回到白驹场了。” 钟离问道:“现在已经是冬天,估计年前运河封冻后就不会再运送东西了,时间上应该会比较空余一些,我明天就动身赶往白驹场,和他面谈一下。” 朱元璋答道:“也不用这么着急,楚仲月在扬州还在帮孔小姐,虽然粮食已经准备好,最终还得靠张士诚的漕船来帮忙。他们这趟走的匆忙,估计也会比较累,如果可以的话,就尽快运过来,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再想其他办法。”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尽快传信过来。” 朱元璋拍了拍钟离的肩膀说道:“好,你办事我放心!”说完,紧扒拉了几口饭,从汤盆里蒯了几勺汤,把碗里的米饭在汤里涮了涮,连汤带剩下的米一起喝了下去,然后一抹嘴站起身来,说道:“我走了,切记要在朝廷的大军围城之前把粮食运到。否则全军会有断粮的危险。” 钟离点了点头,答应了朱元璋,朱元璋对马秀英说道:“秀英,这几日我就在军营里了,家里就靠你了。” 马秀英答应下来,嘱咐朱元璋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朱元璋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屋门带着侍卫又赶往军营。 马秀英看着远去的朱元璋跟钟离说道:“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这倒好,整日的都不着家;还有你,这才在家呆了几天,又要出去。” 钟离答道:“现在是最难的时期,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姐姐放心吧~” 马秀英说道:“都说让我放心,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钟离连忙安慰马秀英,说道:“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事情也会提前考虑周详的,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再做事,相关的人还很多呢,涉及到沟通传递信息什么的需要我出马我才露面,不需要的时候我也不会抛头露面的。” 马秀英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了,平常事有下人们去做,大事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去做,别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钟离点头答应,马秀英看钟离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让丫鬟把桌子收拾了,自己给钟离准备出行的东西去了。 第二日一早,钟离动身赶往扬州,希望可以在扬州截住张士诚等人,就不必再赶到白驹场和其相会了。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钟离还是稍微打扮了一番,头戴一顶毡帽,脸上贴了些胡子,脸上涂黑了些,现在简单的变换容貌自己已经是非常熟悉,再也不用麻烦别人帮着自己。 用了十来天的时间,一路风餐露宿的这日终于到了扬州,直接到宋濂的府邸。 开门的还是老宋,不知道是宋濂提前安排了还是冬日比较闲暇,恰好也在府中休息;老宋这次虽然看到钟离稍微改了些容貌,从声音是也听出来是钟离了,急忙礼让钟离进来,又安排人把钟离的马匹安排好了。 宋濂听说钟离来了,急忙招呼老宋让钟离进来,钟离进到屋内,宋濂连声问道:“高丽之行结果如何?” 钟离急忙答道:“谢先生还挂念此事,虽然出了些事情,总的来说还是按照我们当初设想的方向来的,不虚此行!” 宋濂说道:“快详细说说,详细说说!” 钟离说道:“先生别着急,我先把脸上的东西处理一下,不是自己身上的东西,这样带了十来头,实在难受的很。” 宋濂闻听哈哈笑道:“好吧,赶紧处理了,跟我好好讲讲经过;老宋~,打点热水过来,让钟离洗漱一下。” 门外老宋答应一声,很快提着一壶热水过来,走到门里边的洗漱地方帮钟离准备好热水后,招呼钟离赶紧过来洗漱。 洗漱完后,老宋又给钟离送上热茶,这才出去忙活去了。 宋濂日常看似温文尔雅的样子,对感兴趣的事情还是个急脾气,见钟离洗漱完毕,就忙不停的催钟离赶快讲。 钟离喝了口茶,说道:“基本上也就是按照我们事先探讨的路子走的,找到张士诚的时候,张士诚也想着一同去高丽,他也想着买一些兵器;思量之下我就答应下来;然后坐着程老板的船就到了开京,先找的洪彦博,把事情讲了一下,他说这事情太大了,最终还是需要恭愍王来定夺;当我们到了王宫,谈起想要购买兵器,恭愍王王祺还是有些顾虑的,担心要是出了问题,会干扰他的大局;正当我以为这事情恐怕不好做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个变故,就是原来恭愍王的潜邸时期的属下赵日新起兵作乱,我当时想这可麻烦了,这一叛乱,我的事情恐怕就更没希望了;好在我和张士诚趁机控制了赵日新和他主要的下属;加上赵日新的军中有一个他们自己的人在关键时候控制住的军队,这才让反叛迅速平息下来。恭愍王算是为了感谢我在叛乱之时帮了他吧,算是答应了赠送我们一些兵器,只是不全是新的罢了。” 宋濂认真的听着,钟离讲完后,问道:“这个赵日新为什么要作乱?” 钟离答道:“这个恭愍王回高丽开京后,锐意改革,想把高丽带回往日荣光的时代。没成想高丽的权贵不想他们的利益这样受损,就处处掣肘,所以说王祺的改革进度很慢,难度也很大,赵日新作为他的属下,对这些权贵也是非常愤恨;为了推动恭愍王改革的决心,就贸然起兵,直接杀了朝廷在高丽的东行中书省的平章奇辕,企图断了恭愍王的后路,其实内里的原因是白莲教圣女的鼓动所致,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分散朝廷对刘福通的注意力。” 宋濂点点头说道:“看来这白莲教是下了一盘大棋啊!” 钟离问道:“先生,他们还有什么动作吗?” 宋濂点点头说道:“你仔细想想,这白莲教为了帮助刘福通北伐,先是鼓动徐州的李、赵、彭牵制脱脱的军队吧,加上你这次高丽之行遇到的赵日新作乱;再加上南方的徐寿辉也是动作频频,徐寿辉率领的红巾军先是一举攻取了罗田县城。也就是在徐州大战之时,徐寿辉又打败了元朝的威顺王宽撤不花,攻占了蕲州和黄州,并在水陆要冲之地蕲水建都,国号“天完”,定年号为“治平”,设置统军元帅府、中书省、枢密院以及中央六部等军政机构,任命邹普胜为太师,倪文俊为领军元帅,陈友谅为元帅簿书椽。铸有铜印,发行钱币,接着徐寿辉在蕲水县城附近的清泉师太殿上称皇帝即位。 徐寿辉创建政权后,提出了“摧富益贫”的口号,得到了广大贫苦农民的拥护,红巾军很快发展到几十万人,徐寿辉以黄州为中心,派出两路大军向江西、湖南挺进。又遣丁普朗、徐明达攻陷汉阳及兴国府,邹普胜攻陷武昌,曾法兴攻陷安陆、沔阳,徐寿辉攻陷江州,欧祥陷袁州,陶九攻陷瑞州,许甲攻陷衡州,项普略攻陷饶州、徽州、信州等地,可以说风头一时无两,现在朝廷在对付刘福通的同时,开始把眼光重点瞄准了这个徐寿辉了。 这个徐寿辉还是很有章法的,他的手下纪律严明,不淫不杀,每攻克一地,只把归附的人登名于户籍,余无所扰,因而深得人心,队伍迅速扩展到百万人,纵横驰骋于长江南北,控制了湖北、湖南、江南、浙江以及福建等广大地区。甚至已经民谣传出,说什么满城都是火,官府到处躲;城里无一人,红军府上坐。 所以我猜测这里面应该也有白莲教的影子,不然不会这么齐整的一起发力。最为关键的是他徐寿辉还早早的建立了政权,恐怕里面的事情没这么简单。” 钟离问道:“早先我们也曾谈到过这个人,他建立所谓天完也是刚刚的事情吗?” 宋濂答道:“具体时间应该在十月下旬,你们动身去高丽的时候。特别是他后续的这些动作很是值得思量。” 钟离沉思片刻说道;“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白莲教在发挥了什么作用。现在看来白莲教不单独就是扶植刘福通了,否则,这徐寿辉也不会这样建立政权,毕竟刘福通现在也只是北伐为主。” 宋濂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现在就不好说了,原先我们估计白莲教重点扶植的是他刘福通,现在看来,他们对徐寿辉也应该有所承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徐寿辉偏偏这时候建立政权,难道他不知道这么一做就是彻底和朝廷对立起来了吗,最为关键的是其他红巾军在他看来就不是盟友了,而是敌对势力了;在对付朝廷的同时,还要防备其他红巾军,这番作为实在想不明白。” 钟离想了想,说道;“如果这么看的话,恐怕还要加上一个了!” 宋濂说道;“你指的是张士诚?” 钟离答道:“恐怕是的!天下越来越乱,张士诚本来就对江南盐运使心有不满,加上这个新的江南盐运使更加苛责,对张士诚的手下多有责罚;按照张士诚的脾气,先前是没有资本,现在有了兵器,恐怕白驹场会成为下一个爆发点。” 宋濂想了想,说道:“如果你的推测成立的话,恐怕天下会有大变故发生。这事你可告诉过克扬了吗?” 钟离答道:“回来后我还没有见到过孔小姐!” 宋濂扬声对门外说道:“老宋,老宋,你来一下!” 门外伺候的老宋听到宋濂叫,连忙进屋说道:“先生有什么事吩咐?” 宋濂说道:“你去找找孔小姐,如果在的话让他赶紧来一趟。” 老宋答应一声连忙出门去了。 宋濂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几步,用肯定的口气说道:“我敢断定,如果按照你说这个方向走的话,决对会有大变局!” 钟离见宋濂说的如此肯定,心中有些迷惑,还理解不到宋濂所说的大变局指的是什么。 宋濂接着说道;“等克扬回来,我们好好推敲推敲。这时候稍有不慎会满盘皆输啊!” 钟离见此,内心也紧张起来。 第三章 知向何方 在等待孔克扬的时间,钟离几次想问,但看到宋濂阴沉的脸色,又把话咽了下去,耐着性子陪宋濂等着孔克扬。 就这样坐卧不宁的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见孔克扬从外面急匆匆的进到屋里,后面竟然跟随着楚仲月,看楚仲月的神情飞扬,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舒心。 孔克扬进到屋内见到钟离在场,不由的展颜一笑说道:“哎呦,我们的钟大英雄回来了!这怎么有空来扬州了,哦,是在这里等张士诚准备运粮回去吧!” 还没等钟离答话,楚仲月兴冲冲地赶过来,一把拦住钟离的肩膀,说道:“昨天听说了你在高丽的丰功伟绩,厉害,厉害!” 这时候,孔克扬才注意到宋濂脸色不好看,这才问道:“先生急匆匆的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宋濂招呼大家都坐下,又叫老宋上茶,在老宋退出去的时候宋濂说道:“老宋,出去后看着点人,不要让人打扰!” 老宋答应一声,关上门出去了。 宋濂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对孔克扬说道:“刚才和钟离闲聊,钟离提到张士诚所在的白驹场恐怕是下一个爆发点,由此我联想到一系列可能的问题,赶紧叫你过来和商量商量。” 孔克扬疑惑的看向钟离,说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传出来吗?” 钟离答道:“我在高丽的事情恐怕已经很多人知道了,其中的变量由我估计不到的,跟宋先生讲完以后,宋先生说恐怕有大事发生。” 孔克扬沉声问道:“先生,您说说看!” 宋濂答道:“首先第一个,钟离和张士诚的名字,如果朝廷派去调查的人知道了,结果会怎样,钟离本来就是朝廷通缉的人;这个没什么,只是朝廷一直不知道钟离的藏身之地,让他们暂时没办法;最为关键的是张士诚,要是朝廷知道张士诚去了高丽,还是跟着钟离去的,张士诚的情况恐怕就危险了;其二,张士诚去高丽也是购买了兵器的,这个信息你掌握了没有?其三,如果朝廷要拿问张士诚,张士诚趁机举兵起事以及它带来的后果,你考虑过没有;其四,刚才和钟离讲徐寿辉的时候,联想到徐寿辉的建国时间和高丽赵日新起兵、徐州那几位坚持守徐州的原因,还有刘福通积极北伐,这里面钟离估计都有白莲教的影子;在这样的态势下,朝廷又准备进军濠州,综合起来分析,我感觉可能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叫你过来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楚仲月闻听,沉吟片刻说道;“宋先生说的有理,事情如果这么一点一点的联系起来看,的确是不寻常!但如果说其中有白莲教的影子,这点可以理解,从徐州和刘福通的北伐就能看出来;现在加上了徐寿辉和高丽赵日新的部分,也不稀奇;但由钟兄弟和张士诚在高丽的动作会引起一系列的反应,还真不好判断出什么;至于张士诚会不会有什么动作,这个他的影响力会很大吗?” 孔克扬白了一眼楚仲月,说道:“平时你自诩足智多谋,见识非凡,你就这样足智多谋,见识非凡的吗?你说的都能想得到,先生说由此会有可能发生一些大事,这才是关键,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楚仲月闻听讪讪一笑,说道:“请孔小姐多多直接,多多指教!” 孔克扬哼了一声说道:“真是厚脸皮!一遍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楚仲月也不生气,也不答话,只是频频作揖。 宋濂这时候说道:“仲月之所以说影响不大,只是看到了一个部分或者一个部分的表象。先说容易出现的问题,再说会出现的连锁反应,再说未来可能的变局;容易出的问题,其一,钟离和张士诚出现在高丽,和高丽恭愍王达成的默契我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钟离和张士诚出现在高丽,钟离是何四的这个身份经不经得起查证;我想是经不起的,何四和钟离交叉的痕迹和地方太多了,我们不能看轻了大禧宗湮院的能力;如果他们知道了何四和钟离是一个人,那么吴先生就危险了;其次张士诚也必然会很危险,当然就像刚才我和钟离所说的,张士诚也会借机起兵的;这是最直接的问题,你们有什么看法?” 孔克扬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凭那些地方可以把钟离和何四联系起来?” 宋濂答道:“很简单,别的先不说,就凭钟离在高丽东行中书省衙门前当众擒住赵日新,你认为朝廷派去的人问起的时候,恭愍王和洪彦博会怎么回答。” 楚仲月接口说道:“这个还真不好判断,在大都的时候钟兄用的是何四的名字接触的恭愍王等人。” 宋濂说道:“好,仲月的意思是说恭愍王和洪彦博会说帮忙擒住赵日新等人的是何四和张士诚了?” 楚仲月点点头,孔克扬听此若有所思。 宋濂答道:“仲月你可别忘了,桑巴上师可是见过钟离的,朝廷派去调查的人肯定有大禧宗湮院的,两相对照之下,不就知道何四就是钟离了么?何况这时候张士诚凭什么会出现在高丽,这点你可想过?” 孔克扬接口说道:“所以说先生断定朝廷一定会知道钟离就是何四,何四就是钟离?” 宋濂答道:“这是必然的!关联的痕迹太多了!只要他们一经怀疑,肯定会去印证的。” 孔克扬沉声说道;“所以先生担心吴先生!” 宋濂答道:“不是担心,而是肯定,并且我担心现在吴先生恐怕已经被怀疑了!何况吴先生还说过何四是他的子侄,这点最是经不住推敲,只要派人到吴先生的老家调查一番就能发现是假的。” 孔克扬闻声而起,说道;“我现在就派人赶紧把吴先生接出来。” 宋濂答道:“嗯嗯,希望还来得及吧!” 孔克扬急匆匆的出门而去,房间内立刻陷入到寂静之中,特别是钟离千般小心万般注意,没想到还是翻船了。 钟离越想越自责,如果吴先生没出事还好,要是出了事情,那就太对不住吴先生了。 过了半晌,孔克扬才又急匆匆的回来,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长长吐了口气。 孔克扬忧心的说道:“信鸽现在不敢用了,只能派人过去,同时我也通知了家里的那些老人,希望他们也能想想办法;现在派人过去,哎~,最少路上也要两个月的时间,人到大都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三月了。希望能来得及吧~” 钟离难过的说道:“都是我的原因,害了吴先生!” 宋濂摇了摇头,说道:“钟离你别难过,这也不是你故意,你也别太在意了;其实吴先生自从他的儿子去世之后,他早就对这个世界厌倦了,是一直有这么个事情牵挂着他的心,吴先生才这样坚持的生活下来。” 钟离突然想起在大都的时候,躲藏在吴直方的那个小院,吴直方曾说过这是他原来儿子住的地方,自从他儿子去世之后,就一直空闲着;现在想来,要不是钟离和孔克扬躲藏在那里,吴直方恐怕永远都不想去那个伤心之地的。 想到此处,钟离顿时抑制不住泪水,吴直方的音容笑貌一一闪现在眼前,在泪眼朦胧中,钟离仿佛又看到吴直方亲切和蔼的招呼着自己。 楚仲月默默的拍了拍钟离的肩膀,长长的吐了口气。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钟离,我和吴先生接触的时间比较久了,吴先生之所以答应帮我们,也是看到了他的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志气难伸,抑郁不得志伤心离世的。先生也设想过一旦出事的后果。再说就像宋先生刚才说的,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太过自责了。” 宋濂转过话题,说道;“恐怕这时候,张士诚不得不起兵了。现在还不知道张士诚知不知道已经朝廷可能对他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钟离,你也要及时通知张士诚才好。” 说完,宋濂看向孔克扬,说道:“克扬,下来你要对张士诚骑兵之后局势的变化有所把握才是。” 孔克扬问道:“刚才先生不是讲,由此产生的一些列的反应吗?这一些列的反应会是什么?” 宋濂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些看法,我提出来你让他们也要注意留意和分析,以便下来该怎么做,好有个正式的章程。” 孔克扬点头说道:“我明白的,先生,您就按您的想法说就好,我们今天的讨论结果,我只报告过去就行了。” 宋濂点点头,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脱脱之所以亲自指挥大家先攻打徐州,而不去攻打刘福通,我们当时分析的是徐州的地理位置过于紧要,同样的道理,如果张士诚起兵,甚至他的影响要比徐州更大;徐州之所以说重要是徐州遏制住了江南漕运的咽喉,当然,徐州的军事地位也是很重要的,如果徐州的彭、李、赵发兵大都,也是便利的很;现在徐州的问题解决了,脱脱下令屠城造成威慑也有了,甚至因此还受到了皇帝的嘉奖;如果一旦张士诚举兵,那可是从根本上遏制了朝廷的漕运,甚至威胁扬州、集庆等朝廷的江南赋税重地。因此,朝廷对张士诚肯定会有所行动的,而且还会重拳出击。” 宋濂转头对钟离说道:“钟离,如果张士诚举兵朝廷肯定会派兵剿灭,那时候濠州的危机可能会解,所以当前你们一定要团结一心坚持下去。” 宋濂转头对孔克扬说道:“在这样的前提下,刘福通北伐现在看起来势头不错,徐寿辉的天完政权也在积极发展,濠州到时候围城的危机可能会解除,南锁和北锁红巾军继续稳固自己的势力范围,在这样的局势下,朝廷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地主武装在河南不断骚扰刘福通的后方,这让朝廷看到了机会,下一步脱脱肯定会重新布局来镇压各地的红巾军,那时候才是最难的时候,一旦朝廷形成决议倾全国之力结合当地的地主武装来对付各地红巾军,这将是各地红巾军面临的一个大的难题,原来剿灭红巾军靠的是朝廷的军队,现在是朝廷和地方武装结合,方式的改变,各地红巾军面临的将是同时性的攻击,这时候不敢说谁能坚持下去,当然,谁能坚持下去,将来谁就有翻盘的可能了。” 孔克扬听着宋濂的话,见宋濂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红巾军未来面临的局面不好?” 宋濂点点头说道:“是的,刘福通三路大军的北伐推进力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但你也知道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在河南的动作也是很大的,可以说收复了不少地方;这样的效果朝廷不会看不到,加上张士诚举兵又成必然,张士诚的地方可是朝廷最大的盐场所在地;一旦张士诚控制了盐运,不说别的,钱肯定是花不完的。有了钱,就可以招兵买马,有了兵马就可以扩大地盘,就可以威胁扬州和集庆等重镇。这些朝廷不会不知道的,脱脱作为军事名家,也不会不明白的。” 孔克扬问道:“如果按照先生的逻辑,先生所说的大的变局会是什么?” 宋濂呵呵一笑,说道:“你也是个有智慧的女子,不妨猜测一下!” 第四章 变局之下 孔克扬想了想,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说红巾军会面临朝廷的全面反扑?” 宋濂点点头说道;“战国宋玉《风赋》有言,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范子》又说,计然者;葵丘濮上人……少而明;学阴阳;见微知着;其志沈沈;不肯自显;天下莫知。克扬,你猜测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宋濂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看,现在的局势可以说是中原腹地四处开花,到处都是红巾军,虽说脱脱的弟弟也先帖木儿讨伐刘福通在河南打败而归,朝廷阿速军精锐损失殆尽;但朝廷方面可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地方军队联合当地豪强地主组建的队伍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朝廷的军队。刚才曾说过河南的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在刘福通的大本营四处征讨,效果还是很是明显的;我也曾说过脱脱不会看不到这个效果;加上现在张士诚不得不起兵,朝廷的赋税重地和漕运重地面临危机,朝廷这时候肯定会大力进行征讨,刚才说的是策略方向,不用印证也能明白了;现在要注意的是如果朝廷联合地方豪强征讨各地红巾军,局势会如何发展?相对应的,我们要采取什么对策?” 楚仲月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白莲教会如何行动呢?” 宋濂颔首道:“仲月说的非常好,这又是一个角度。” 楚仲月见宋濂对他的话有所肯定,得意的朝孔克扬扬扬下巴,换来的是孔克扬的一对白眼。 孔克扬想了想说道;“要想判定下来怎么做,首先要能知道朝廷的行动后果如何?否则结论也是不同的。” 宋濂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大家谈谈朝廷的行动后果会如何呢?” 正在这时,门外老宋隔着门说道:“先生,有人急事找孔小姐,我知道先生在谈事,想让来人等候片刻,可来人说事情非常紧急,我不得不打扰先生,问询一下该怎么办?” 宋濂闻听说道;“克扬,你去看看吧!” 孔克扬答应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 过了片刻,孔克扬急匆匆的拿着一封信回来,说道:“有大事发生了。” 众人闻听,急忙停下思索,齐齐抬头看向孔克扬。 孔克扬扬了扬手中的信,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刘福通率红巾军先后大败元军主将赫斯虎赤,斩元大将巩卜班,击败帖木儿30万精锐之师,屡战屡胜,威震元廷。此时,汉人地主李思齐勾结元军,从背后偷袭义军,刘福通从汝宁退守亳州;这是关于刘福通的最新战况。” 孔克扬说完,把信递给宋濂,宋濂仔细看了看,又递给楚仲月,然后到钟离。 宋濂沉思半晌,说道;“刘福通的北伐刚刚有了好的开头,嘿,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地方武装果然不能轻视,这就很明显说明刘福通的北伐势头肯定会被遏制了。” 孔克扬说道:“如果这样的话,朝廷虽然在刘福通这里损失了三十万人马,但相对来说刘福通对腹里地区的威胁就降低了,朝廷就能腾出手来对付其他红巾军了。” 宋濂答道:“的确如此,局势变化如此之快,很多事情要重新估量了。” 孔克扬问道:“算上这个变化,先生认为局势会怎么发展?” 宋濂答道:“这个变化不会影响我原先的预判,甚至会加速事情的发展速度;所以,我敢预言,各地义军必定会遭受到朝廷的强力反击,甚至有的人马说不定会被消灭。” 楚仲月惊道:“竟会如此严重吗?” 宋濂沉声答道:“只会更严重!” 孔克扬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宋濂说道:“只能通知各地义军将领,现在时机不宜扩张,稳固当下所占区域,加紧练兵筹粮,以防不测。” 孔克扬答道:“好的,我会把我们的意见通知家里,让他们做最终的决断。” 楚仲月问道:“如果是白莲教,面对这种局面他们会如何计划?” 宋濂思索片刻答道:“不好说,白莲教的行事风格过于偏激,实在不好猜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楚仲月说道:“他们会不会继续支持刘福通,扶持徐寿辉,让其他义军继续牵制朝廷的注意力?” 宋濂点点头说道:“如果按照以往的方法来看,仲月你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他们会不会因情势而变化就不好说了。” 孔克扬突然接口说道;“先生,您说刘福通受挫以后,会不会以退为进把韩林儿推到前面来呢?” 宋濂沉思片刻,答道:“如果刘福通还有他的谋士中有智者,我想他会这样做的。” 楚仲月问道:“这又是为何?是先前所说的刘福通成就越大,将来危机越大吗?现在刘福通受挫,正好可以把韩林儿推出来?他好在后面坐镇指挥,韩林儿作为一个傀儡存在?” 宋濂答道:“极有可能,这对当下的刘福通来说未尝不是好的办法,以退为进,转换一下矛盾也是很好的事情。” 孔克扬问道:“如果白莲教继续支持刘福通,会允许刘福通把韩林儿推出来吗?” 宋濂笑了笑说道:“白莲教支持的不是刘福通这个人,而是刘福通的这支红巾军,至于是刘福通掌管这支人马还是韩林儿掌管这支人马,只要符合她白莲教的利益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宋濂看钟离一直情绪不高,对钟离说道;“钟离,当下濠州的关键是坚持,只要能坚持下去就是胜利。”说完,对孔克扬说道:“这几日你派人留意一下张士诚的行踪,到了扬州以后让钟离跟他见一面,该说的还是要告诉他一些,能保留一份力量未来就是一股大的势力。《增一阿含经》有云:王子年虽小,长大能行令;小火虽未炽,星火可燎原;神龙虽现小,降雨随时宜;沙弥虽年幼,度人成法王。” 钟离和孔克扬同时点头,钟离问道:“当下还能否请张士诚把粮食运回到濠州?” 宋濂朝孔克扬问道:“朝廷派往高丽调查这次叛乱的官员可曾出发了吗?” 孔克扬答道:“已经出发了,现在估计已经到高丽了。” 宋濂对钟离说道;“现在时间还来的急,不过这事情宜早不宜迟,一旦朝廷大军围困濠州,再想运进去就不容易了;当然,这个时间要看张士诚的什么时候到扬州。”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内心思索着如何告诉张士诚这个危险的局面。 宋濂继续说道:“现在刘福通退守亳州,庐州马场恐怕会有危险,如果有可能,钟离你帮一下胜衣。你走的时候我给胜衣写封信,说明一下情况,让她也有所准备才是。” 钟离连忙称是,上次楚仲月带马回来的时候就说下次要马必须是钟离过去,本来事情完了钟离也应该亲自过去一趟致谢,谁知这一忙就再也抽不出时间来。 宋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叹声说道:“当前之下,处处危机,看似各地义军发展轰轰烈烈,其实危机四伏,克扬,你的任务在以后这段时间会非常繁重,你要做好充分估量,别到关键时刻耽误事情。” 楚仲月闻听说道:“克扬,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我这边还应付的过来,你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帮帮钟离吧。” 楚仲月答道:“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方便的,可以随时派人告诉我。” 孔克扬点头致谢,说道:“现在我这边就是信息传递,做好说服工作,能不能成不在我们,具体的事情钟离那边更需要人手。” 孔克扬转头对钟离说道:“钟离,濠州那边除了粮食问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 钟离强打精神,思索了一番说道;“当前最主要的还是粮食问题,濠州的几位大帅对这次从高丽弄来兵器和能购买到粮食很是在意,各位大帅几次三番过来打探消息,因为事关一些机密事情,无法跟他们明讲,几位大帅对此很是不理解。” 钟离说的客气,宋濂老于世故,听到钟离这么说,接口说道:“你也算是带过兵了,自然知道令出多门的危害。 先前郭子兴带领他们起兵,到现在成了七家将领共同商议决定事情,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啊!由此也可以看出,郭子兴或许是个人才,但绝不是个将才。如果朝廷大军南下进攻濠州,最重要的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大家同仇敌忾才是。 几万人马集聚在濠州,一点战略空间都没有,一旦朝廷大军围城,只有坚壁不出固守孤城一途,实在想不明白自从郭子兴起兵以来,只是占据了濠州一地,丝毫不做扩展领地的行动,如此内耗下去,结果实在难以预料。” 钟离答道:“先生说的是,之前也朱大哥聊过此事,他对此也是忧心忡忡,怎奈他现在人微言轻,只能听从各位大帅的决断。听朱大哥得到的信息,眼下各位大帅对固守濠州的意见还是统一的。只要朝廷的大军没有像攻占徐州那样的决心,几万人马固守濠州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张士诚不得不起兵对缓解濠州的压力还是作用很大的。” 宋濂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濠州再重要也没有江南的盐政和赋税重要。或许只要张士诚一起兵,濠州的危机自然就解决了。” 钟离问道:“如果濠州危机解除,先生对濠州的各位大帅未来发展有什么建议吗?” 宋濂说道;“虽然你对全局的认知还差一些,但时刻对自己的警醒态度很是不错;濠州要想发展,只能往南,向东;北面是淮河,西面是淮西重镇蚌埠,朝廷驻有重兵,都是很难发展的;只有往南,往东,扩大战略空间,才有机会生存下去;现在刘福通进军亳州,下一步就可以威胁庐州,安丰,继续向南发展;这时候濠州如果借机向南,向东发展,还可以借刘福通的影响,为他们减轻一些障碍;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去看看胜衣的原因。” 钟离连忙称谢,宋濂摆摆手说道:“咱们只见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也就动动嘴皮子,具体的事情还要你们去做。” 孔克扬笑着说道:“这还不是多亏了先生,那些老人虽然精于世故,恨不得算人到骨子里,但他们可没有我们这么及时的消息,最终还不是靠我们提供给他们消息,他们才会决断事情的嘛。” 宋濂笑着说道:“你呀,你呀!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没听到;要是他们问起来,别说我就行了。” 孔克扬沉声说道:“哼哼,变局之下,他们也安生不得,谁都安稳不了;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楚仲月答道:“事在人为嘛!” 宋濂哈哈笑道:“仲月说的有理,事在人为,哈哈哈。。。” 孔克扬白了一眼楚仲月,楚仲月迷惑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心里说我这是又说错话了? 第五章 解开心结 宋濂笑道:“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情你们私下去处理,现在克扬你尽快把消息传递回去,同时帮着钟离打探一下张士诚的行程;仲月,如果方便的话,留意一下白莲教和朝廷的动作。有什么事情来我这里详谈!” 孔克扬点头答应,和众人招呼一声急匆匆的出去了。 楚仲月连忙说道;“敢不从命!”说完,也跟着出去了,不知道是办事还是去追孔克扬了。 宋濂看着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钟离,说道;“他们都走了,剩下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说。” 钟离打起精神,听宋濂要单独跟他说什么。 宋濂叹了一口气说道:“多半天了,你不仅说话少,精神也很差,这么郁郁寡欢的,我实在担心你以后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失去分寸。你可听过一句话,叫人生就是一场修行?” 钟离点头表示听说过,宋濂见钟离点头,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修行,修行,这个修字,修的是什么?” 钟离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宋濂答道:“这个修是修的自我,修的内心。你可能会有疑问,这个内心怎么修;俗话说人心向上,人性向下;是什么意思呢,说的是人心永远都是不满足的,人性向下则是说为了达到自己内心的满足,人往往是不择手段的。这个人心的不满足就是说人的欲望,人的欲望分各个方面,穷的人求有钱,富的人求有权,有权的求更大的权;甚至有的求长生,当然,也有人求朋友,求亲情,求各种不得,终归到底都是人欲望在作祟。也正是有了欲望,把各种求不得的东西或者不满足的变成自己的贪欲,也正是如此,人有了欲望就变得贪婪,有了贪婪就容易产生妄念,有了妄念就容易产生嗔怪,而有了嗔怪,则怪力乱神,如此下去,人就会纠缠在无边的循环当中而得不到解脱,这也正是你苦恼的根本。” 钟离问道:“先生的意思是不要让我纠结吴先生的事情。” 宋濂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人生有四忌,一忌舍不得,二忌输不起,三忌放不下,四忌看不开。人生尽在舍得间,地藏经说:舍一得万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就拿吴先生的事情来说,首先你不是故意想把自己的行为与吴先生和你的事情接连起来,但人生在世,无论如何都是会有些痕迹留下的,或许时间久了痕迹就淡了,但这要靠时间来稀释,由不得你自己。即便不是大禧宗湮院的人追查,事实还是在那里。 就像在荒郊野岭春天里的一朵花,日常没人来,它存在与否没有意义;当你有一天去踏春,正好看到了这朵鲜花,你才知道人世间有它存在;而对于这朵鲜花生长在荒郊野岭合适,还是生活在花圃合适,这个没有实际意义,它只是因为你的注意才有了存在的价值。 所以说,吴先生的事情之所以可能会被他们注意,是因为你和吴先生有了关联,即便是你在高丽改头换面隐藏好了自己,或者你还叫大都时候的何四,大禧宗湮院的人如果追查,去问恭愍王帮你制住赵日新的人是什么人,他们编造的再好都经不住查证,人世间没有完美的事情。 还拿那朵花举例,它不会因为你在雨天去看它还是晴天去看到它而改变它是一朵花的事实。所以说吴先生可能会被他们追查,不在于你没有很好的隐藏自己,而是你们只要有了联系,这个因果就躲不开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钟离叹息道:“那还是因为我和吴先生因为有了联系,所以才对他造成不利。” 宋濂说道;“这点说的不错,就像我刚才所说,这就是因果;如果不是你钟离,也可能是张离,赵离,或者什么离,不是一样的道理吗?吴先生自从他的儿子去世之后,决心走这条路的时候,他自己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了;是这个前因先存在的,而不是你这个果先于吴先生答应走这条路这个因,所以你想问题不要本末倒置了。” 钟离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总是脱离不开这事是因为我导致吴先生受怀疑的。真心求漫天神佛保佑吴先生安然无恙!” 宋濂摆摆手说道;“你又说错了,刚才跟你说过,这个修行的修字修的是什么,说到底还是有这个求不得在,再说,求神佛保佑是求不来的,如果什么事情都能求得神佛可以得到想要的,那人们什么都不用干了,整体求佛就可以了。” 钟离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宋濂答道:“出了问题以后,要冷静的去思考分析这个问题出现的原因,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去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现在克扬已经派人去了大都,具体的办法克扬想必也告诉了去大都找吴先生的人,剩下的就耐心等待结果就好了;事情到了你个人无法控制的时候,就不要让事情再控制住你自己。”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但我实在是无法开解心中的结。” 宋濂叹到:“你这还是放不下。吴先生这件事情就像你握在手里的沙子,你越是想安稳的解决这个事情,就好像你为了留住手里的沙子,你会用力去握住这些沙子;殊不知,你越是用力,你留在手里的沙子就会越少,知道最后手里的沙子无处可逃了,你再张开手,你会发现就只剩下手心里的那一点。而手心的那一点沙子其实就是克扬派人去大都找吴先生,去解决这个事情的那个果。” 钟离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左右它的发展了?” 宋濂沉吟了一下,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如果你现在无事,你即便是亲自去大都一趟,恐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钟离问道:“这么说来,先生对吴先生这件事也不看好吗?” 宋濂说道;“主要是时机不对啊!” 钟离恨声说道;“我应该提前告诉吴先生一声才是。” 宋濂说道:“告诉吴先生什么?提前告诉吴先生你要去高丽,恐怕和吴先生的关系会被大禧宗湮院的人侦查到,让吴先生早做安排?” 钟离说道:“是啊,难道不可以吗?” 宋濂答道:“你不觉得你这属于马后炮了吗?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如果你这么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过于自私和逃避了。” 钟离惊讶道:“我自私?我逃避?” 宋濂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既然今日我独自留下你,就是想把你内心的结给你彻底解开;开始听你说的还只是对吴先生的愧疚,但越到后来越发现你的想法太想当然和太自我了。我前面说过,吴先生走这条路是为了他自己吗?他自己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可能会出问题吗?或者说当初你刺杀梅子山的时候,你躲在吴先生的宅子里,你就不担心被大禧宗湮院的人查出来,让吴先生陷入危机之中吗?为什么现在因为你高丽之行的事情,让你如此耿耿于怀?” 钟离被宋濂一方说的哑口无言,对呀,如果吴先生顾忌自己的安危,当初就不会让他藏身小院;如果吴先生顾忌自己的安危就不会在大都见他;如果吴先生顾忌自己的安危,就不会帮着钟离,为他在大都方便行事而为钟离铺路,吴先生所作的种种从来考虑的不是自己,而现在我钟离却因为过于注意自己的感受,造成情绪上的失措,这多亏是现在还没什么大事发生,如果真有的话,说不定真如宋先生所言会铸成大错。 想念至此,钟离豁然开朗,站起身来,躬身对宋濂施礼道:“小子钟离,谢过先生教诲!” 宋濂点头微笑道:“想明白了?” 钟离答道:“想明白了。” 宋濂说道:“想明白了就好,想明白了就想想张士诚和粮食的事情。对于张士诚,你不能什么都要说给他,你要想到一旦他举兵起事,将来可能和朱元璋打对对碰,到时候你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不好做人。” 钟离说道:“先生,这样做好吗?张大哥对我很是不错。” 宋濂答道:“没说张士诚对你不好,何况你运粮、运送的兵器都用到张士诚,要是没有一定的交情,张士诚也不会冒险这样做。只是人是个利益群体,很多时候站在中间不等于就是对的。假如等到有一天,朱元璋和张士诚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你又如何自处,帮谁另一方都会和你交恶。人呐,一旦有了利益冲突,情分就变得淡了。” 钟离点头答应,说道:“先生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只是现在张大哥回来就让他帮着运粮,在官面上可说的过去?别有什么为难之处,强加到张大哥身上就不好了。” 宋濂想了想,说道:“按照刚才一起分析的,眼下张士诚这边还没什么事情;按照克扬所说的,朝廷的特使现在最多刚到高丽,调查的时间,出结论的时间,把消息递送到大都的时间加起来,没有两三个月是不可能的。对于张士诚来说时间足够用了,至于想你刚才提到的问题,你可以直接到时候问问张士诚,这样反而可以得到更准确的信息,实在有困难,再说解决办法就是,关键就是把握住整体的时间节点就好。” 钟离点头答应,宋濂继续说道:“这几日就先住在我家里,外面的客栈就不要去了,以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钟离这时也不再客气了,如果坚持住在外面一旦再影响到宋濂,那真的是得不偿失。 第六章 秘密会见 钟离住在宋濂的府上,平时也不外出,除了和宋濂聊聊天,分析分析时局,日常就在房间内打坐练功。 孔克扬和楚仲月也比较忙,这些天难得见到他们一面。 这一日,宋濂正和钟离在客厅闲聊,外面老宋进来说道:“先生,外面有孔小姐的人来,说有事情跟您讲!” 宋濂让来人进来说话,老宋答应一声出去请人进来。 来人进到屋内,躬身施礼道:“宋先生,孔小姐命我带口信过来,告诉先生一位姓张的朝廷漕船管事今日就到扬州码头,码头的人会告诉这位张管事说以为姓钟的人会找他。” 宋濂点头说道;“码头上可有扬程帮的人?” 来人答道:“先生放心,码头上的安全由我们来负责,到时会有兄弟帮着指引和负责安全。” 宋濂说道:“好,告诉克扬,这是大事,各方面都要顾及到。” 来人答道:“是,我一定带到。” 宋濂又道:“来人可有准确的到达码头的时间?” 来人答道:“最晚不过掌灯时分。” 宋濂问道:“去码头找张管事的人你们如何分辨?” 来人答道:“只要在码头看到扬程帮的人,说扬帆起航即可,自会有人带着来人去漕船张管事的船。” 宋濂又问道:“如何保证人去了以后,张管事确定在船上。” 来人答道:“我们会先告诉张管事,和他同去高丽的人今晚要见他,有要事!” 宋濂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来人躬身施礼后,退出屋门而去。 宋濂转头对钟离说道:“钟离,你也听到了,他们差不多要掌灯时分才到。出去的时候稍微打扮一下;扬州和集庆是大禧宗湮院的重要据点,其中肯定会有很多暗探,为了以防万一,稍微打扮一下还是必要的。” 钟离点头表示感谢,接着说道:“先生,见到张士诚是直接陈述厉害,还是先探听一下他的想法。” 宋濂答道:“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去了之后,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直接告诉他利害关系即可。说白了,这时候就要看这个张士诚有没有枭雄之心了。如果张士诚知道了还犹犹豫豫的,你切不可再进行说服,直接和他说粮食运输的问题即可,哪怕他要钱,也答应他把粮食尽快运回去,以后尽量少打交道;如果他张士诚能听完你说的,断掉自己后路,说明此人还能继续合作。” 钟离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宋濂沉声说道:“这点很重要,到了生死危机时刻,还唯唯诺诺的,还能做成什么?只能最后碌碌无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钟离点头答应,傍晚时分,钟离看时间差不多了,乔装打扮一番,装作出门闲逛的公子哥,施施然走出府门,直奔码头而来。 钟离来到码头,码头上热闹非凡,装货的,卸货的,交涉的,查验的各种场景交杂在一起。 码头的高台处,一溜的排着各个船帮的办事机构,说是办事机构,也就是是一间简单的房子,房顶上插着各个船帮的旗帜。 朝廷河道衙门的巡查点也驻扎在这里,规模要比其他船帮的要气派的的多,从门口排着一长溜的人群等着办事,都这时候了,丝毫不见休息的意思。 钟离边走边寻找扬程帮的旗帜,走上几级台阶,钟离看到扬程帮的旗帜竖立在一间房子的上面,房子门前一群人在嘻哈的打趣着什么,不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钟离走向前去,抱拳说道:“这里可是扬程帮的调度所在?” 人群没人说话,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钟离,钟离朝众人微微一笑,迈步继续朝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有个汉子伸手拦住钟离,说道:“请问你有何事!” 钟离低声说道;“扬帆起航!” 拦住钟离的汉子一愣,随后马上恢复到常态,扬声对人群说道:“是找船运货的,没事,大家继续乐呵。” 后面的人闻听不再关注钟离,气氛恢复到刚才热烈的场面。 门口的汉子把门打开,示意钟离进去,钟离看了一眼,迈腿进到屋内;屋门随后嘭的一声关闭。 屋内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灯下奋笔疾书,听到关门的声音抬头观看,只见钟离正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自己。 中年人连忙起立,抱拳说道:“不知贵客此时来我扬程帮有何指教?” 钟离抱拳施礼道:“扬帆起航!” 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门口,连忙示意钟离坐下说话。 中年人起身到了一杯茶,端过来放在钟离旁边的茶几上,自己挨着钟离坐下,低声说道:“孔小姐已经安排好了,不知您计划什么时候见他?” 钟离问道:“您客气了,还未请教您贵姓?” 中年人答道:“您不用客气,此事了后我就退休了,明日我就回琼山老家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的名姓您不知道最好。” 钟离闻听连忙答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说不上,在其位谋其事,孔小姐对我不薄,自当尽心效力。” 钟离点头表示敬佩,转过话题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能尽快见到张管事最好!” 中年人沉吟一下,说道;“现在恐怕不太方便,张正在船上接待扬州巡检的人。” 钟离惊讶道:“在船上接待的?怎么在船上接待了?” 中年人答道:“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也很奇怪,据兄弟们说,船靠岸以后,张就主动去请了巡检的人,至于为什么这次一定在船上说不清楚。” 钟离问道:“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进行多长时间了?” 中年人答道:“据探听的兄弟回来说,场面还是很热烈的;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了!“ 钟离听此心中稍安,只要不是紧张的气氛就好说。 钟离问道:“那是否方便我在此地等候片刻!” 中年人笑道:“这是自然,您本来就是来谈生意的嘛,既然是谈生意,停留一些时间才是正常的。” 钟离闻听笑道:“那就叨扰了!” 中年人摆摆手说道:“您不用如此客气!您先在此停留片刻,喝杯茶歇歇脚;我已经安排知心的兄弟在外面观察,他们那边结束了会马上通知我。” 钟离点头答应,问道:“张的位置距离咱们这里远吗?” 中年人一指外面,说道:“下了河堤,一溜紧挨着的大船,上面有朝廷漕船的旗帜,一眼就能看到,您放心,到时候会有人带着你到张的坐船前。” 钟离这才放下心来,端起茶碗边喝茶边等。 中年人见钟离没有问题了,歉意的说了句,继续到桌后继续忙碌起来。 钟离一盏茶喝完,还没有什么消息,中年人也不想说话,钟离也只好耐下心来等待;正当钟离百无聊赖之际,门口传来敲门声。 中年人手里的笔没有丝毫停顿,头都没抬起来,口中说道:“进来!” 门打开,从门外进来一个三十来岁,两旁黝黑的汉子,来人抱拳说道:“协办,结束了!” 中年人抬起头来,对来人说道;“知道了,你带着这位贵客去吧。” 说完,中年人对钟离说道;“我就不远送了,祝贵客生意兴隆!” 钟离起身抱拳说道:“托福,托福!”说完,跟着来人走出屋门。 带路的汉子在前面走下河堤的台阶,来到河边,在一排船的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钟离也不言语,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河边还有很多人正在忙碌着,船上挑起的灯笼照的河边一片雪白,装货,卸货的人群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 带路的汉子走到一排大船的中间停下,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船,口中咳嗽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钟离知道对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眼前的这条船就是张士诚的坐船。 钟离顿了顿脚步,眼睛扫了扫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慢慢来倒跳板前。 跳板前有两个大汉站着,这里不像其他船那么忙碌,这里人相对少了很多,只有桅杆上挂着两只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漕字。 钟离来到大汉面前,抱拳说道;“在下是张管事的朋友,听说张管事今日回到扬州,特来相见,烦请通报一声。” 其中的一个大汉说道:“今日张管事很忙,恐怕没时间见朋友,如果方便,明日再来问问吧。” 钟离抱拳说道:“还是劳烦兄弟通报一声,就说同去高丽的朋友特来相见。” 大汉看了一眼钟离,说道:“等着!”说完,蹬蹬的迈上跳板,直奔船上。 过了片刻,大汉又回到原地,对钟离说道:“您请!” 钟离抱拳道:“有劳了!” 大汉抱拳道:“不敢,您请!” 钟离也不再客气,迈步踏上跳板,直奔船上。 来到船上,有人接应,虚引着钟离来到船舱,等钟离下到船舱,接应的人随手从外面关上舱门,并没有跟着下来。 钟离下到船舱,只见船舱内十几个人坐在桌子周围,正在接着桌子上剩下的酒菜喝酒。 为首的张士诚看到钟离下到船舱,起身哈哈笑道:“钟兄弟,来来来!” 张士诚拍着旁边的一张椅子继续说道:“来,坐这里!” 钟离紧走几步来到椅子前站立,张士诚一把抓住钟离的胳膊,对桌上的众人道:“你们说我吹牛,今日就让你们见见真正的英雄!” 钟离一把把钟离按座到椅子上,说道:“兄弟们,这位就是在高丽擒住赵日新的钟离,没有钟兄弟,那件事就不可能谈成。哈哈哈哈。。。。。” 说完,张士诚拿过一个碗,墩在钟离面前,从桌子上拽过酒坛子,二话不说给钟离慢慢的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说道:“兄弟,那件事一直还没机会谢你,正好,今日你来哥哥敬你一碗。” 张士诚说完不容钟离说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钟离只好端起酒碗陪着一口气干下去,众人一见高声叫好,喝彩声一片。 张士诚又要给钟离倒酒,钟离连忙拖住张士诚的手,说道:“喝酒不着急,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找张大哥。” 张士诚见此放下手中的酒坛,说道:“什么事情搞的这么神秘?今天停靠的时候有人稍话过来说有同去高丽的朋友见我?我想到是你,但为何弄的这么神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钟离示意张士诚坐下,眼睛看了一下桌上的人群,只见大家都停了下来看向钟离。 张士诚见钟离停口不言,心里明白,于是接口说道:“有什么事情兄弟尽管直说就是,在座的十八位没有外人,都是知心的兄弟。” 第七章 不再犹豫 钟离听张士诚如此讲话,于是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在下钟离,见过各位!” 在座的人也纷纷抱拳还礼,张士诚见钟离能降下身段和自己兄弟客气招呼,高兴的说道:“各位兄弟,刚才说道没见到真佛,你们认为我吹牛,现在见到真佛了,感觉如何?” 钟离见张士诚还有心思打岔,连忙接过话说道;“张大哥,旁的我们等下再唠,我来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张士诚见钟离说的这么郑重,看来是真的有要事,于是收起毫不在乎的样子。 钟离转头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我之所以着急过来,在扬州截住你,是可能会有大事发生,时间紧急,我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来见大哥。” 张士诚看到了钟离修饰了面容,如果不细看不容易看出是钟离本来的面貌,张士诚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有什么要紧的话说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一起承担就是。” 钟离坐到座位上,沉声说道:“张大哥,我回来以后,和一位长辈谈及我们在高丽的事情,这位长辈说道朝廷派往高丽调查赵日新斩杀平章政事奇辕,起兵作乱的官员已经到高丽了。” 张士诚皱眉说道:“这又如何?” 钟离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没什么事情,后来这位长辈详细听了在高丽发生的事情以后,认为张大哥你会面临大的危险,我这才着急从濠州赶过来,希望能早日见到你,好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哥,您好有个准备。” 张士诚问道:“你是说我会有危险?” 钟离答道:“是的,这位长辈是这样认为的,我听到他的分析,我也感觉到说的有道理。” 张士诚问道:“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危险。” 钟离答道:“张大哥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是朝廷通缉的人,特别是大禧宗湮院,对我一直通缉,这次我们去高丽,我们的容貌一定是被很多人看到了。我这位长辈很是熟悉朝廷的一些规矩,他说这次去高丽调查赵日新反叛的人中肯定会有大禧宗湮院的人,而这个大禧宗湮院就是朝廷专门负责调查,侦缉、监察反对朝廷,对朝廷不利的人或者团体的;我们在高丽的容貌一旦被大禧宗湮院的人知道,我自然仍是在通缉之列,没什么大事情,最多是注意一些日常的行踪就是;但张大哥您可不一样,您负责江南盐场的漕运事宜,一旦追查下来,您就很危险了;特别是如果通过画像知道张大哥您是负责江南盐场漕运的,势必会通知江南盐运使,大哥您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为什么去高丽,去高丽做什么,为什么跟着被朝廷通缉的钟离,这些事情大哥您说不清楚。所以我急忙赶到扬州,希望尽早把这些信息告诉大哥,好让大哥您提前做些防备。” 听到钟离这么说,在座的人包括张士诚脸色都沉重起来,钟离把消息告诉了张士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任务算是完成了,要不要告诉张士诚必须要起兵才能避免这次灾祸,也要看张士诚的态度和反应,所以钟离说道这里就停住话,等候张士诚的反应。 张士诚沉吟片刻,一拍桌子,嘭的一声,桌面上的酒碗里的酒被震出多半碗,洒落到桌面上。 张士诚问道:“你哪位长辈还说什么?” 钟离说道;“哪位长辈还说,现在朝廷派去高丽的人现在刚到高丽,所有事情调查清楚,再回到大都,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是大哥能够自主把握的时间。” 张士诚用粗大的枝头哒哒的敲着桌面,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三个月,三个月。。。。看来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张士诚猛地一抬头,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问道:“各位兄弟怎么看?” 坐在张士诚下手的张士德是在座的人中唯一认识钟离的,接口说道:“大哥,都到这时候了,该下决心了。” 张士诚没有说话,而是眼睛看向其他兄弟。 坐中有人问道:“这位钟兄弟,你刚才所说可是事实?” 钟离答道:“朝廷派人去高丽调查东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奇辕被杀是事实,现在已经到达高丽;至于刚才所说的可能性,是我的一位长辈的推测。” 又有人问道:“既然是推测,那就不可能做准,这位钟兄弟凭什么认为依靠这种推测就认为我大哥会有危险?” 钟离答道:“正如我刚才所言,朝廷派去的官员之中有大禧宗湮院的人,他们的职责就是监察天下;当然,我这位长辈是以最坏的打算来推测的,我也认同这位长辈的推测,我认为不能把对方看的过于简单;如果朝廷的人调查结果不涉及张大哥和我,自然没有关系,但我不敢做这种假设,特别是张大哥和我还擒住了叛乱的首脑赵日新,我想的是这个不可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一旦调查结果指向张大哥,而我不做事先预警,那就是我对不住张大哥了。” 又有人问到:“既然是有这种可能性,这位小兄弟来告诉我大哥,这份情谊我代表我个人心领了;但我有个问题,当初你和大哥去高丽,为什么非要带着大哥去,莫非你事先有这个计划,要把大哥带入这个坑中?” 钟离停顿了一下,看向张士诚,张士诚对那人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和钟兄弟无关。” 钟离见此也不再回答对方的提问。 席间一位身穿长袍,面相看有三十多岁的人问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姓董,字长山,有个疑惑想向小兄弟请教?” 钟离抱拳说道;“董大哥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情问就是。” 董长山问道:“依小兄弟所言,按照小兄弟这位长辈的推测,我们大哥应该怎么做?” 钟离答道:“我这位长辈的建议是到了起事的时候了!” 董长山扬了扬眉毛,问道;“就这么简单?”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就这么简单?” 董长山冷哼一声,说道:“我看未必吧!” 众人见董长山这么说,不由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董长山身上,静静的等着他下面的话。 董长山对张士诚说道:“大哥,我怀疑这就是个阴谋?” 张士诚闻听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董长山见张士诚并不答话,接着说道:“各位兄弟,为什么我说这是个阴谋,我是有推测的;这位钟兄弟挺大哥先前说过,来自濠州,代表的自然是濠州的势力,自从濠州接引徐州三位大帅的人马到濠州以后,濠州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肯定面临着朝廷直接的威胁;这时候这位小兄弟带着大哥去高丽做那件事情,我的判断是知道大哥当前面临的窘境,所以趁机向大哥传递这个信息,大哥闻听自然喜不自胜,就这样和大哥一起去了高丽;我相信赵日新的反叛是突发事件,这位小兄弟和大哥被迫在大众面前露面也是情不得已,但我说的重点不在于此,而是这位小兄弟的长辈知道徐州之后濠州会面临朝廷直接的打击,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分散一下朝廷对濠州的威胁,自然是极好的,小兄弟,我说的可对?” 钟离闻听不由哑然失笑,说道:“这位董大哥的推测实在引人入胜,不由令人遐思;不过,董大哥刚才所言实在是纯粹的臆测;首先来说,我并不能代表濠州的各位大帅的意思,甚至濠州有的大帅我前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见,见面的内容就是另外的话题了,这个不用多讲;我想说的是,如果像董大哥刚才所言,我为何要特意暴露我自己,难道说我不知道这样做被有心人发现会闹的更糟糕吗?其中的曲折张大哥知道,很多事情董大哥可能不知道,这点张大哥可以作证!” 张士诚在旁点点头说道:“长山,钟兄弟说的没错;有的事情我并没有完整的告诉你们。” 董长山哦了一声,问道:“可是什么关键的所在吗?” 张士诚答道:“等方便的时候我再详细说给你们,我相信钟兄弟并非如你所讲,事先要给我张士诚挖个大坑。” 董长山也很爽快,说道:“既然是我推断有误,我向钟兄弟道歉!”说完,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钟离连忙起身施礼道:“董大哥太客气了,董大哥刚才的疑虑是正常的。” 张士诚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再说,然后说道:“长山刚才的疑问是因为我有些事情没有完全告诉大家才有这种误会,这点不用再讲了;退一步说即便是我们起事能化解一些濠州的压力,这也是好事;在格局上面大家眼光要看的远些,何况钟兄弟的初衷也并非如此,现在的问题关键是我们是不是要像刚才钟兄弟所言,必须起事!” 张士德答道:“大哥,我认为钟兄弟的推测是有道理的,我们不能把朝廷的那些人都看成只要银子的贪官污吏,朝廷中也是有能人的;如果像钟兄弟所言,一旦朝廷到高丽调查的情况很彻底,到时候派人来拿问大哥,那又该如何?所以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大哥到时候有个好歹,我们这些兄弟又该如何自处?” 张士德说完,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吵起来,对张士德说辞很是认同。 张士诚看了看纷闹的场面,抬起双手压了压,见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说道:“这样吧,大家同意起事的举手!” 除了钟离,在座的人纷纷举起了手,张士诚见此,长出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我张士诚自此之后不再为朝廷卖命,要为我们兄弟争取一条活路!” 众人闻听,纷纷拍桌叫好,场面一时之间气氛高涨。 第八章 今日之后 钟离见此,站起身来说道:“张大哥,既然事情已了,我就不停留了,剩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日后有什么情况可以派人到濠州找我。” 张士诚按住钟离的肩膀,说道:“兄弟且慢,还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谈谈。” 钟离见此,重新坐下来,等着张士诚说事。 张士诚对在座的各位兄弟扬声说道:“兄弟们,既然大事已定,首先就要保密,这时候除了兄弟之情,还涉及到大家的生死,这时候规矩就很重要了,原先我们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情况要改变,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谁以后不听从号令,不要怪我张士诚不讲兄弟之情。”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支持,以后以张士诚的号令为首。 张士诚见众位兄弟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好吧,大家下去先休息,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非常忙碌的。” 众人闻听,纷纷起身抱拳退下。 船舱内现在只剩下钟离和张士诚二人,张士诚给钟离倒上一碗酒,自己的也倒满,然后端起酒碗,说道:“兄弟,这碗酒哥哥谢谢你,干了。”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钟离也端起酒碗,说道:“大哥,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吗!这世道,需要大家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张士诚拍了拍钟离的肩膀,说道:“兄弟,哥哥说句实话,之所以说要谢你,是因为哥哥早就不想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了,想为兄弟们做点事情,但受到各方面的局限;即便是现在有了兵器,如果没有今日兄弟前来,要想有所动作也是不容易;现在好了,大家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再也没有了退路,不得不坚持前行了。” 钟离刚要说话,张士诚摆摆手说道:“兄弟不要说客气话,其实我很清楚,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今日你能来告诉哥哥这些事,哥哥心里无比欢喜,说明兄弟没有把哥哥我当外人,否则利益之下,巴不得对方不如自己呢。” 钟离闻听点头表示认同,张士诚见钟离点头,又说道:“不过,有些话做哥哥要说在前头,虽然话不好听,但这是我张士诚的肺腑之言。” 钟离见张士诚说的郑重,也打起精神仔细听张士诚要说什么,张士诚见钟离也认真起来,沉吟了片刻说道:“兄弟,一旦举事,我和你除了兄弟关系,还会增加一层关系,那就是合作关系,不管是你代表的濠州一方,还是代表某一方,以后就不能单独靠兄弟情义来做事了。这点虽然不好听,但做哥哥的必须要在这之前给你通个气,以后合作为主,情义为次,否则到时候很多事情靠兄弟的情义很难去实现。我这么说,兄弟可理解我的苦衷吗?” 钟离连忙说道:“大哥,你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以前你可以考兄弟情义来做一些事情,一旦举兵起事,关系的人就多了,相关涉及到的利益也就多了,兄弟情义是一方面,很多事情单独靠兄弟情义是没办法做的,这点我很清楚!” 张士诚闻听哈哈大笑,拍着钟离的肩膀说道:“好兄弟,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不过在这之前的事情,我该做完的还做完,一码归一码,粮食的问题我明天就可以安排船先行解决了,以后的事情再说以后的可好?” 钟离闻听连忙说道:“大哥是个讲究人,我钟离实在无话可说了。” 张士诚闻听,笑道:“好,既然兄弟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心里就没什么隔阂了。来,我们在在喝一碗。”说完,张士诚再给钟离和自己倒上,两人端起酒碗一碰,共饮而进。 张士诚放下酒碗,用大手擦了一下嘴,说道:“兄弟,你接触的人多,认识的人也多;能否给哥哥说道说道,我们该怎么做?” 钟离诧异的摆了摆手说道:“大哥,这个就不容我随意置喙了吧?” 张士诚按住钟离的右手说道;“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把其他人轰走,只留下你来说话;举事容易,完了以后下一步要怎么发展才是关键。如果毫无头绪的乱打乱撞,那是寻死之道啊。” 钟离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大哥要问,我就把我认知范围内的和大哥说说。” 张士诚高兴的挺了挺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认真听钟离要说的话。 钟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还是拿实际情况来说吧,先前徐州的时候,脱脱丞相率领五万大军围困徐州,这个大哥是知道的;朝廷这么做的目的其一自然是为了打通漕运,其二就是杀一儆百,特别是徐州城破以后脱脱大肆屠城就可以说明;但徐州之所以没法坚持的原因不是徐州的各位大帅兵力不够,也不是因为占据了徐州这个重要的要冲之地,要率先受到打击;徐州之所以无法坚持的根本原因是徐州没有战略缓冲之地,李、赵、彭三位大帅的势力范围建立在以徐州城为中心覆盖周边十几个县的范围之内;而脱脱大军进攻徐州的策略就是先逐步蚕食徐州周边各地,然后大军围困徐州,再这样的情况下,徐州虽能阻挡一时,但不能长期坚持;粮食、兵员、装备等各方面都不足以长久支持坚守下去。这是徐州最终败北的重要原因。” 张士诚若有所思的问道:“兄弟的意思是一定要给自己留出战略空间来?” 钟离答道:“是的,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足够的腾挪空间,而且还可以保证兵员,粮草等各方面的补给不缺,如果大哥也像李、赵、彭重城市而轻下面州县,以后难免也会面临这个窘境。” 张士诚点头说道:“兄弟说的对,很有道理,我很受启发,你继续说说。” 钟离点头继续说道:“其实不只是徐州是这样,现在濠州也面临这种情况,甚至必须徐州的战略空间更小,只是依仗淮河的险要想阻挡住朝廷的大军,这个希望基本无法实现;只要朝廷大军绕道蚌埠登陆,进而东行围困濠州,濠州也会面临徐州的情况。” 张士诚奇怪的问道:“濠州的各位大帅难道看不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吗?” 钟离答道:“我相信他们能看清这步的,只是管事的人多,很多情况需要大家共同协商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共同行动。这也是我要给大哥讲的第二个方面,那就是不能协商做事,虽然说协商商量着办,会顾及兄弟情义,但每个人的思考角度不同,同一个问题得出的结论也不同,这还不用说每个人的私心,如果这样下去,最后容易被部下所累。” 张士诚珍重的点点头,说道:“兄弟这点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你讲的的确很有道理;还有吗?” 钟离想了想,说道:“还有一点,可能会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那就是小心白莲教!” 张士诚咦了一声,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钟离答道:“大哥你记不记得在高丽之时,恭愍王和我们谈起赵日新造反之事,我们分析的原因是毫无根据和道理的,后来知道这是白莲教圣女找到了赵日新,赵日新这才下定决心,斩杀奇辕逼迫恭愍王与权贵家族彻底决裂,从而推动高丽的改革进程。而与此同时,听说江南的徐寿辉建立天完政权,徐州李、赵、彭先前不想坚持守徐州,其中都是有了一个白莲教圣女在其中穿针引线,这才让赵日新下定决心起事,李、赵、彭坚持守徐州;徐寿辉趁机建立天完政权等等这一系列动作,目的很简单,就是分散朝廷对刘福通北伐的注意力,好让刘福通趁机有所作为,只是没成想刘福通在河南斩杀元军主将赫斯虎赤和巩卜班,击败帖木儿三十万精锐之师后,准备开始整军北伐之际,被汉人地主李思齐的武装从背后偷袭了刘福通,让刘福通被迫退守亳州,北伐之事被阻止难行。我之所以和大哥说这些就是让大哥小心,如果有白莲教的人找你如何如何,千万不好上了她的当。” 张士诚闻听大为惊讶的说道:“我只是以为这些只是某些方面的原因造成的,没成想里面竟然有这么深层次的原因。兄弟放心,虽然兄弟们大多也是信奉白莲教,但我不会上她们的当,我要的就是保全弟兄们能在这乱世活下去,要是侥幸有所成就,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哥明白就好!” 张士诚继续说道:“兄弟,我总结一下刚才你说的,一是要有战略纵深,可以保证兵员粮草的补给;二就是小心白莲教的渗透;其他的还有什么吗?” 钟离想了想,说道;“大哥,虽然说两股势力代表着各自的利益,到时候很难再讲什么情面,毕竟关系到成千上万兄弟的身家性命,这点我懂的;但有时候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我想说的是大哥也不用对其他势力毫不在意。还有,大哥一旦起事,您面临的打击恐怕要远比濠州的几位大帅要强的多,毕竟您所在的区域不但是朝廷的漕运重地和盐的重要产区,而且还直接威胁扬州和集庆这样的大城市;从朝廷来说大哥相当于占了朝廷的钱库,可想而知到时候朝廷会多着急了。” 张士诚闻听哈哈大笑,说道;“听兄弟这么一说,这还是发财的事情了!这着实让我没有想到,我刚才还在想兄弟说的兵员粮草补给的问题,兵员好说,粮草都是需要花钱的;没成想我屁股底下坐着的是朝廷的钱库,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钟离闻听不由莞尔,说道:“所以说大哥肯定不会为钱发愁了。” 张士诚高兴的说道:‘是啊,是啊,起码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我对未来越来越有信息了。这都多亏兄弟你跟我说道了,不然我哪能想到这些。” 钟离笑着说道:“大哥那里话,我只是把别人想到的告诉大哥而已。如果能帮助大哥一二,我就很高兴了;大哥也不用担心,我看那个韩长山韩大哥也很有想法的。”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对我有帮助是肯定的,而且还是有大帮助;至于长山,的确也不错,只是在格局方面稍微欠缺了一些,以后时间久了,认识的人经过的事多了就好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哥,您看您还有什么要问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张士诚想了想说道:“现在没什么了,要是有什么疑难,以后再向兄弟请教;现在也不早了,今晚你也回不去了,先在船上凑合一晚;明日一早就赶紧把粮食运走为好,这样也好让我少个牵挂,明日你就找人去运粮,就不要在来回折腾了。” 钟离一听这样甚好,也就答应下来在张士诚的船上暂时休息一晚。 第九章 暗流涌动 第二日,钟离一大早来到扬程帮在码头的办事机构,接待他的已经不是原来的中年人,而是一个和董长山岁数差不多的男子,眼神比他要凌厉很多,长相反而温文尔雅的像个书生。 钟离抱拳施礼道:“在下钟离,劳烦一下,我想找一下孔小姐!孔小姐的行踪不知是不是方便告知?” 案后的人抬眼看了看钟离,向外面招呼了一声,随着话音落下,从门外进来一人,对案后的人施了施礼,然后昂首挺胸站立不动。 案后的人对来人说道;“带他去孔小姐处!” 来人施礼说道:“是!”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钟离看了看案后的人,有扭头看了看朝外走的人,心中不由暗暗纳闷,这里的人都这么少言寡语的吗? 心里想着,脚下没有停顿,紧跟着来人向外走去,眼看钟离就好迈出门口,案后的人说道:“我姓夏,字长庚,以后要是有缘再见,叫我老夏即可!” 钟离停下脚步,扭头朝夏长庚抱了抱拳,跟随着前面带路的人而去。 带路的人在前面晃悠悠的走着,钟离落后五六步若无其事的跟着,二人穿过码头,走到城里,一路走街串巷,不知走了多远,穿过多少巷子,钟离都已经晕头转向了,还没有到地方。 钟离紧走两步,刚要问还有多远才到,前面带路的人边走边说:“别说话,跟着我走就是!” 钟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既然带路的人说不要说话,肯定是为了双方安全着想;于是钟离慢下脚步,回到原来的节奏,装作普通的路人跟在带路的人身后。 又过了几个街道,周围甜腻的脂粉香气逐渐多了起来,带路的人来到一个门面非常气派,三层的楼房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到看门的人手中,低声的对看门人说了几句什么,看门的人看了一眼钟离,笑眯眯的把东西塞到怀里,对带路的人摆了摆手。 带路的人迈步朝门内而去,钟离紧走两步,也朝大门而来;看门的人扭过头蹲在地上,装作整理鞋子和裤脚的样子,等钟离进到屋内,又立刻站起身来,装作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看起门来。 走进屋内大堂,带路的人在前面通向后门的门口站着,见钟离进来,继续前行。 大堂内人很少,钟离紧走几步跟上,二人来到屋后的花园,在花园里七转八绕,在一个花门口站下,等着钟离过来。 等钟离走到身后,带路的人对着花门的木头敲了两长一短三下,响声刚落,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带路的人,说道:“说!” 带路的人连忙躬身施礼,说道;“找孔小姐的人带到了!” 年轻男子说道:“人留下,你走!” 带路的人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一套流程下来,看的钟离一愣一愣的。 年轻男子打开花门栅栏,站立不动,钟离不知道这是让进还是不让进,正在犹豫之间,年轻男子的手虚引了一下,钟离这才迈步前行。 走到花门内,年轻男子随手关上栅栏门,带着钟离前行,转过影壁是一个小三合院,年轻男子带着钟离直奔正房的屋门而来。 走到门口,年轻男子轻轻敲了两下门,只听屋内有个女声说道:“进来!” 年轻男子推开屋门,示意钟离进来。 钟离迈步进到屋内,只见孔克扬正坐在靠近右手侧的案头后看着钟离。 孔克扬对年轻男子说道:“颜城,你去吧,送两杯茶过来!” 年轻男子颜城迈步走出屋门,还不忘随手把屋门带上。 钟离还未说话,孔克扬笑着说道:“是不是感觉很麻烦!来,过来做!” 钟离走到孔克扬办公的案头对面坐下,说道:“是啊,这是第一次来你的地方,估计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吧。” 孔克扬笑道:“看来你这是心有责备啊!” 钟离摆摆手说道:“那倒不至于!。。。。。。”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孔克扬说了声进来,颜城用托盘端着两杯茶进来,钟离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你的住所这般隐秘,带路的人带着我转弯抹角的走了不下一个时辰。” 孔克扬笑道:“看来是真的怨我藏的太深了呀!” 颜城听到孔克扬的话,眉头一锁,眼神狠狠的盯向钟离,钟离心有所感,抬头看向颜城的目光,见颜城神色不善,内心很是不解,什么时候下人可以给客人脸色看了。 颜城放下茶,转身站在孔克扬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钟离,无形中把钟离当做了潜在的危险人物。 自己侍卫的这个动作,孔克扬再熟悉不过,于是对颜城说道:“颜城,钟离不是外人,刚才说的也不是什么有威胁的话,你放轻松些!” 见孔克扬这么说,颜城紧绷的身体才有所放松,但仍站在孔克扬身后不动。 孔克扬无奈的对颜城说道;“你想在屋里也可以,找个地方坐下,不要站在我身后这样待着。” 颜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字,在孔克扬下手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神瞄向钟离,看样子只要钟离稍有异动,颜城会第一时间冲到孔克扬身前。 孔克扬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他们这么谨慎是有原因的!这些侍卫是家里给我安排保护我的,有时候我都指挥不动他们,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颜城坐在孔克扬身后听孔克扬这么说话,不由脸色微变,在颜城的记忆中,还从没有见过有谁让大小姐这样和颜悦色而且还有讨好的意思跟他说话的,而眼前的这个钟离却是颜城见到的第一个,内心不由大为惊讶! 钟离闻听笑道:“我有这么小气吗?再说又是保护你安危的人,他们这么做也是尽职尽责的,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孔克扬扬了扬眉,说道:“是吗?你还不小气吗?我几次邀请你加入梅花堂,你几次都吞吞吐吐的拒绝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在借你的力量为我办事,你内心不高兴才不答应的?!” 钟离咧着嘴笑了笑,虽然有那么点意思,但还值不得提到桌面上来说,终归到底还是因为怕受到拘束,不能自由自在的做事。 孔克扬见钟离不答话,接着说道:“好吧,不说拉倒!不过,之所以你来见我大费周章是因为昨天晚上扬州城来了三股势力,现在已经知道的是你的老朋友——大禧宗湮院的人;还有一波应该就是白莲教的,具体的都是谁现在还不清楚;最神秘的是第三波人,进到城后就消失不见了,人数不多,但看样子都是好手;所在在事情未明朗之前,我周围的侍卫加强了一些,所以你见我才费了些周章;颜城他们曾建议我最近时间不要见任何人,以免出现什么意外,虽然在表面上我代表孔家在江南做生意,但一些敏感的人和事情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么说到挺有意思的?” 孔克扬问道:“有意思?这话怎么说?” 钟离答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宋先生那边我们说到徐州后撤,徐寿辉建国,赵日新反叛,刘福通北伐这些都有白莲教的影子在里面?”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然后呢?” 钟离继续说道:“既然是有白莲教的影子在里面,你认为这些大禧宗湮院的人知不知道?” 孔克扬答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钟离答道:“知道了肯定找机会针对他们白莲教;不知道的话,那这次几股力量集聚扬州,又为何来呢?难道是针对第三股力量?我感觉这个可能性不大,或者说大禧宗湮院和第三股力量共同针对白莲教?” 孔克扬皱眉说道:“难不成就不能各自独立的有事情?” 钟离答道:“当然可以,只是一夜之间三股势力同时出现在扬州,难免太巧了吧!” 孔克扬皱起秀眉,右手食指哒哒的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打着。 孔克扬猛的转头对颜城说道;“颜城,你去看看有什么新的消息过来了没有,如果有立刻拿过来。” 颜城身体如一杆标枪,从椅子上站起来嗖的一声直奔屋门,钟离还在看的时候,颜城已经打开屋门出去了。 只听孔克扬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的简单了!我只以为三者之间可能互不隶属,碰巧来扬州做事而已,我还想着等这三股势力动起来再看看;现在看来,如果真的动起来,恐怕到时候再想把握机会就很难了。” 钟离回过神来听完孔克扬的话,说道:“对我来说,我从不相信巧合!正如玩笑也有三分真一样!” 孔克扬白了一眼钟离,钟离见此立刻想到刚来的时候孔克扬说自己小气的事情,这一说玩笑也有三分真,无形之中让孔克扬认为自己更小气了。 钟离咧嘴笑了笑,不再言语。 第十章 亲自探听 孔克扬见钟离不说话,于是问道:“你来找我究竟为了何事?” 钟离脸色一整,连忙说道:“张士诚张大哥的船已经靠岸了,我昨晚刚见了他,张大哥的意思是趁现在有时间赶紧把粮食运走?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粮食的事情。” 孔克扬说道:“这事儿找夏长庚即可,你在码头上应该见到他了。” 钟离答道:“是的,昨天见的是崔连成大哥,今日见了夏长庚大哥,我不知道你把这事交代给夏大哥了,不然也就不会麻烦你了。” 孔克扬把脸一沉,说道:“怎么,现在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 钟离尴尬的笑了一声,说道:“哪里的话,你知道的,只是你事情太多,不愿麻烦你而已。” 孔克扬问道:“我可曾在你面前说过我怕麻烦的话吗?” 钟离讪讪的答道:“这自然没有,不过,我不是得有这样的自觉嘛!” 孔克扬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借口找的不错嘛?” 钟离再尴尬的笑道:“哪里,哪里!” 正说着,颜城从门外敲门,在得到孔克扬的允许后推门而入。 颜城随手关好门,来到孔克扬身边低声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第三方不明来历的这群人明晚会有一船东西到,其他两方暂时没有新的消息。”说完,后退几步重新坐到原来的椅子上。 孔克扬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一番操作,还真勾起我的好奇来了。钟离,你怎么看?” 钟离摇摇头说道:“说不好,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具体要做什么?我想的是这串船东西必定会引起白莲教和大禧宗湮院的注意和关注。对了,明天他们会群集码头,粮食今天能起运吗?别让这事儿搅和了运粮。” 孔克扬低头想了想,说道:“没事,今天加紧装运,今晚趁机运出,现在估计各方势力都在关注彼此,对粮食检查估计会放松,这正好是个好的时机。” 钟离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难得的空挡,只是运粮和装运的人手不知够不够,想到这个疑惑,朝孔克扬问道:“这么短的时间,粮食装运的时间够吗?” 孔克扬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事儿有夏长庚来办。”说完,拿起搁在砚台边上的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下几行字,然后把纸折叠了两下交给钟离,继续说道;“你到码头后,把这个交给夏长庚,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钟离接过折纸,贴身放到怀里,又用手按了按,这才放心下来,又对孔克扬说道;“既然如此,孔小姐要是没事,我这就赶回码头,赶紧准备装粮食。” 孔克扬看着钟离眨了眨眼,说道:“不差几句话的时间;话说你就对明日他们到码头的船上装的什么东西你不感兴趣吗?”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不感兴趣,何况我还在被朝廷通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孔克扬说道:“可是我挺感兴趣的!” 钟离知道孔克扬心中想什么,歪歪头对颜城抬了一下下巴,说道:“你有个高手在,干嘛非要找我!”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他不行,他负责的是我的安全,不能让他脱离我的眼线,这也是他的职责。” 钟离撇撇嘴心里说道,我相信你就怪了,但嘴上没有说什么。 孔克扬见钟离不搭话,叹了口气说道:“不是说颜城不行,是他跟着我露面太多,长相、身材比你在场合上熟多了。他的身材长相过于特殊,不适合暗中窥探!你本来除了大禧宗湮院的人外就是生脸,大晚上的你打扮一番,即便是大禧宗的人见到,恐怕也认不出来吧。” 钟离说道:“你让颜城打扮一番不也一样的吗?” 孔克扬顿了顿说道:“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吧,他还有其他要事脱不开身,不然我也不敢劳动你了。我可不想让你在本来对我就印象不好的基础上再填一笔。” 钟离答道:“可我还要压着粮船回去!万一。。。。。。” 孔克扬截口说道;“没有万一,张士诚他们直接运过去比你在船上还要安全,毕竟日常运输东西就是他们的要做的事情,你在上面一旦遇到检查反而出事。只要运到地方进行交割,剩下的事情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到时候你担心你朱大哥责怪,就说我有事借用你一下。这话我让张士诚带过话去就好了。” 钟离闻听沉吟不语,孔克扬在对面拍了拍桌子,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痛快点,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的。” 孔克扬的话说的在理,钟离也对明日到的船充满了好奇,粮食交给张士诚押运过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也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想到此处,钟离抬起头对孔克扬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 孔克扬闻听,高兴的站起身来,欢快的拍了几下手掌;孔克扬这个动作把她身后的颜城看的眼睛都直了,在他印象中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大小姐有如此小女儿的一面。 孔克扬拍了几下手掌,猛地想起除了钟离还有颜城在,立刻停下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咳嗽了一声,说道:“还不走干什么,留着在这儿吃午饭吗?” 钟离好气的站起身来就要朝门外走,孔克扬截口说道;“等一下,把纸给我,我再填两句话。” 钟离奇怪的从怀中把折纸拿出来递给孔克扬,孔克扬打开纸张,又在上面填写了几句话,折叠好交给钟离,说道;“好了!颜城,你送钟离出去吧!” 颜城起身就朝屋门走去,孔克扬继续说道;“钟离,万事小心,不要勉强,事后码头上会有人接应,到时候你跟着接应的人走就好。” 钟离点点头,转身走向已经在门口等待的颜城。 钟离和颜城二人出了屋门,在颜城的带领下穿过花园、走过楼房的在中堂,来到大街上。 颜城站住脚步对钟离说道:“顺着这条街一直东走,走到前面的十字口左转,然后一直走到下一个十字口,然后右转一直往东走就到码头了。” 钟离朝颜城抱拳说道:“多谢,有劳了!” 说完迈步就往前走,身后的颜城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可以的!” 钟离转过头笑着说道;“我知道的!”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钟离按照颜城说的路,不到三刻的时间就来到码头。 来到扬程帮的办事地点,钟离见到夏长庚后,把孔克扬交给他的折纸递给夏长庚,夏长庚反复看了两遍,在一帮把折纸点燃扔到旁边的铜盆里烧掉,看着纸稍晚,又端起桌上的茶碗,把茶碗里的水倒在铜盆里,铜盆里燃烧后的灰烬立刻被水冲的四散。 夏长庚示意钟离坐下,沉吟了片刻说道;“收到小姐的指示,时间会有点紧张,不过请您放心,小姐的指示就是再难,我也会按时完成;小姐说了,您就在这里暂时休息,外面的事情不需要您操劳。到时候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会安排好;您要是还有什么话就请讲,我会帮你捎给对方。” 钟离问道:“夏大哥,您刚才说时间比较紧,那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把粮食运上船,还不会被人注意,毕竟大宗粮食交易官府查的还是很紧的。” 夏长庚笑道:“您放心,粮食就在码头我们的仓库里放着,距离也不远,从仓库到船上也不过一两里地的事儿;其次,咱们扬程帮做事,还不需要别人怀疑什么!要是真的碰到我摆不平的,我就是这是漕运的粮食;有什么问题让他问张士诚,我并不是把责任推给张士诚,而是一旦涉及到漕运,一般人是不会过问什么的;如果真的有巡检查问,张士诚就是活的招牌,问题自然就不是什么问题了。所以请您安心在这里休息,您还有什么话捎给对方吗?” 钟离见夏长庚说的很有把握,内心稍安,想了想后说道:“夏大哥,麻烦您给张士诚大哥带句话,把粮食运到交割地后,告诉对方领头的人,就说我临时有事,脱不开身,等事情办完后就立刻回去!” 夏长庚说道;“还有吗?” 钟离答道:“没有了,就这样吧!” 夏长庚从门外叫过一个小伙子,对他说道:“今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在屋里伺候好这位咱们的贵宾即可!事情办得好,夏叔有赏!” 小伙子闻听高兴的眉笑眼开,说道:“夏叔放心,我一定伺候的妥妥的。” 夏长庚笑着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迈步就要外走。 钟离突然说道:“夏大哥稍待,刚才忘记说了,见到我张大哥后,如果张大哥问起,就说我临时有事,昨天晚上说的事情如果还要什么需要沟通交流的,可以派人去濠州找我,或者到时候我再去一趟白驹盐场也可。” 夏长庚深深看了一眼钟离,口中说道:“好的,请您放心,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带到!您请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突发事情我会派人来,如果没有人来,那就是一切顺利!” 钟离连忙抱拳施礼道:“那就有劳夏大哥了!” 夏长庚摆摆手,迈开大步走出门去。 小伙子见夏长庚走了,立刻殷勤的走过来问道:“贵客,不知道您有什么需求,请吩咐!” 钟离笑着说道:“没什么事情,你要有事就忙去吧,我在这里呆着就好!” 小伙子说道:“那个不行,夏叔说了,让我随身伺候着。”小伙子边说,手脚麻利的从旁边拿过一个茶碗,给钟离倒了杯茶,随手放到钟离的手边。 小伙子继续说道:“贵客您随意,您就当我不存在,有什么需要,只要招呼一声即可!” 钟离笑着说了声感谢,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看着堤下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脑子里却想着明晚的事情。 第一章 心无旁骛 钟离在扬程帮的码头办事处无所事事的呆着,旁边伺候的小伙子有事没事就找钟离说话。 钟离心不在焉此,但又无力可施,听着小伙子不停嘴的说话,也分解了不少钟离的忧虑。 一天都没有人来,直到宵禁以后,夏长庚才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事处,见到钟离后说道:“幸不辱命!” 钟离连忙过来半搀扶着让夏长庚坐下,又端过被茶来;夏长庚端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两口,喘了几口气,愣了愣神,这才又说道:“粮食太多了,花了比平时一倍的价钱才让人把粮食在天黑之前全部搬到船上。” 钟离连忙问道:“可曾出什么意外?” 夏长庚长吐出一口气,说道:“也算是有点意外,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钟离问道:“怎么回事?” 夏长庚说道:“还真的遇到巡检了,以前说到扬程帮的事情,官面和地方上都会多少给点面子,可这次一点面子也不讲了,而且都还是熟人,原先以为是我替代了老崔的位置,对方还不熟悉,后来才知道,朝廷来大人物了,他们也不敢懈怠,这才要求必须检查。” 钟离问道:“然后呢?” 夏长庚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巡检问我要大宗粮食交易的凭证,我哪里有?这个也不能仿造不是,我只能说是漕运上的生意,我们只是代买存储。巡检带着我直接去找了张士诚,张士诚和他们的河道监管很熟,我在远处看着他们交涉,好像巡检的人听到张士诚说了什么,就没再坚持!” 钟离长吐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夏长庚嘿嘿一笑,说道:“有惊无险不是说这里的,那些巡检的人走了,没过多久,就来了一批人,好家伙,一大帮官员,各个衙门的都有,人也带了很多,直接就找到了张士诚;开始的时候几个为首的官员对着张士诚争论什么,好像看样子张士诚也不鸟他们;再后来好像跟来的兵都上来了,看样子要扣船。” 钟离听此,心不由提到嗓子眼上,强行按住疑惑静等夏长庚下面的话。 夏长庚看了一眼钟离,笑道:“后来我听到张士诚说了一句,要是河南战事出现问题,你们敢具字画押,我张士诚任凭你们处置。听到这句话,那些人好像不再坚持什么了,随意查验了一番,见张士诚今晚就要离开扬州,就没再说什么。” 钟离听到此处,心才稍安,接口问道:“这么说,张士诚他们离开扬州了?” 夏长庚在椅子上扭动了扭动身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走了!这个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说实话,那些粮食堆放在仓库,一直是压在老崔头上的一块石头;老崔临走前还特意交代,要尽快安全的把此事处理了。幸不辱命啊,我刚接手,虽然今天有些波折,想到以后不用再为此事操心了,这点波折也无所谓了。哈哈哈哈。。。。。” 钟离看夏长庚是真的卸下了一副担子,可见这些粮食对他们来说操心不少,一想到老崔仅仅才见了一面,连请对方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钟离不由内心对老崔有些愧疚。 钟离问道:“让崔大哥和夏大哥您费心了。” 夏长庚嗨了一声说道:“我说这话您别痴心,老崔并没有说什么埋怨的话,只是职责所在多操点心罢了。老崔此番回到老家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后半辈子了,这是高兴的事儿。” 钟离长叹一声,说道:“自从昨日一别,再想见崔大哥一面就不容易了。” 夏长庚闻听也是长叹一口气,郁郁说道:“是啊,我和老崔共事十几年,今生再想见也的确不易了。” 因为老崔的话题让钟离和夏长庚有些沉闷,过了半晌,夏长庚问道:“明日我要向小姐复命,您有什么话要捎给小姐吗?哦,对了,您让我捎给张士诚的话我原封不动的捎给张士诚了,我说完以后看张士诚的脸色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捎的话让他不高兴还是和那些官员纠缠让他不高兴。” 钟离摆摆手说道;“只要粮食安全起运,我这里就没什么事情了;对孔小姐那边也没什么要紧的话;至于张大哥,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我想也不至于是我稍话的原因,夏大哥不用担心这点。” 夏长庚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今天忙活了一天,身体实在支持不住了;如果您没事,我这就去休息了,您的房间就在隔壁,要是有什么时候叫我或者叫外面咱们的人都行。” 钟离连忙说道:“已经很劳烦夏大哥了,您赶快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夏长庚告罪一声,回他的房间休息去了;钟离坐着喝了杯茶,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明晚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钟离起床洗漱,伺候的小伙子把早餐摆放在桌子上,等钟离洗漱回来,见只有在自己吃饭,随口问道:“夏大哥呢,还没起床吗?” 小伙子躬身答道:“夏管事一早就出去了,临走前吩咐下来,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 钟离见此,知道夏长庚可能着急去见孔克扬,于是做到桌旁的椅子上,说道:“来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一起吃吧。” 小伙子连忙答道:“我已经用过了,这是为您准备的,您自用就好!” 钟离也不再坚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礼貌到了即可,强求并不合适,钟离边吃便问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伙子躬身答道:“小的姓吴,口天吴,吴六,您叫我小吴或者小六都行。” 钟离刚要说话,只听见外面当当的锣响,吴六身子一紧,身影嗖的一声直奔门外而去,钟离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吴六,心中有些惊讶,看来此地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 正在思虑的时候,吴六又很快出现在门口,紧走几步来到桌前,躬身说道:“是码头戒严了,刚才是官府的兵丁在布防,等下要检查码头上的人的身份;不知贵客您。。。。。” 钟离想到当初去大都时候孔克扬给钟离的身份信息,从怀中拿出扬程帮大都管事的凭证,递给吴六,说道:“你看看这个可行吗?” 吴六双手接过,认真看了看,又双手递交给钟离,说道;“没问题,只要有个说法由头即可,只是避免到时官府问起来不好回复,剩下的交给小的去办即可,您不用出面。”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吴六悄声的走到门口,对着站在门口的人耳旁说了几句,又悄声回到屋内,站在钟离旁边垂手而立。 当钟离早饭用完,吴六收拾好餐具,刚把热茶端上来的时候,门外一片嘈杂声响起,只见一个队官模样的人带着两名兵士进到屋内,对着钟离和吴六说道;“奉命,验证身份,请两位出示身份证明。” 吴六率先拿出身份证明递给前来的队官,队官认真查验一番,递还给吴六,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钟离,问道:“你,你的身份证明呢?” 吴六躬身说道:“这位是我们的管事!” 队官看了一眼吴六,说道:“不管是谁,认证不认人,这位,烦请您出示身份证明!” 钟离慢悠悠的放下茶碗,从怀中掏出孔克扬给他的信息证明,随手交给吴六;吴六双手接过来,又递给队官。 队官看钟离的谱这么大,也不敢过于放肆,从吴六手上拿过身份证明,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着:“何四,扬程帮驻大都管事!” 队官拿着身份证明朝钟离问道:“您是扬程帮驻大都的管事,怎么在扬州码头?” 钟离斜着眼看了一下对方,说道:“怎么?我扬程帮的事务阁下也有兴趣?” 队官是驻扬州的兵,自然知道扬程帮的威名,见钟离谱这么大,心里并不托底,立刻和声说道:“不敢,在下身有所职,上面交代了,遇到陌生人一定要询问清楚,一旦出事,定责不饶。” 钟离弹了弹衣襟,说道:“自从李、赵、彭叛贼占据徐州以来,南北河运断绝,我扬程帮自然也无法把所负责的朝廷运输的事情完成,眼下徐州叛贼被丞相剿灭,我这才尽快赶赴扬州,把原本早就该起运的货物,早日运到大都向朝廷交差。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事而来,队官可有什么问题?” 队官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在下就是一小队官,奉命而已,还请您不要介意。” 钟离摆摆手,问道:“证件可有问题?” 队官连忙双手把证件递给钟离,钟离随手端起茶碗喝茶,吴六见此,连忙从队官手里接过证件,队官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您忙,我等这就告退!” 说完,队官转身朝跟着的两名兵士一摆手出门而去。 见人走远了,钟离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把茶碗放到茶几上,对吴六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我这么做合适吗?” 吴六连忙把证件递交给钟离,说道;“您说的在合适不过了,我扬程帮的管事可不是他小小队官能挤兑的。原来崔先生都是扬州府府尹的座上客,不见外的说,崔先生才只是码头上的管事,我扬程帮驻扬州的管事那都是直接和行省的官员打交道的,他一小小队官怎么敢对您造次。” 钟离没想到这个身份证明这么吓人,见吴六说没有不妥,也就放下心来;从吴六手中接过证件,认真看了看收回怀中。 吴六继续说道;“此番官府戒严码头,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具体什么事情现在还查证不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贵客您暂是歇息在这里可好?等戒严结束后,您有什么事情再办理。” 钟离知道有些话不方便细说给吴六,于是说道:“放心吧,我的事情孔小姐知道,我就在码头办事,在此之前哪里都不去。” 吴六闻听钟离的事情事关孔克扬,连忙说道;“小姐知道那最好不过了,夏先生临走前吩咐一切依您的意见为主,既然如此,您先休息,我再出去看看;您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吩咐外面的人。”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吴六见钟离没有什么具体事情,躬身出门办事去了。 第二章 螳螂捕蝉 直到中午,钟离才见吴六拎着一个食盒从外面回来。 吴六来到屋内,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放到桌子上,然后招呼钟离吃饭。 钟离坐到桌子上看到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对吴六说道;“吴兄弟,还有谁来吃吗?” 吴六在旁答道:“没有旁人了,您有客人来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客人,我是看你弄了这么一桌子,才有此疑问!难不成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 吴六答道:“是的,就是单独为您准备的!” 钟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个人怎么能吃得了这么多东西,来吧,我们一起吧。” 吴六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用过了,您随意就是,不用管我!” 钟离指着一桌子饭菜说道:“这一桌子呢,我一个人怎么能吃的下,你就勉为其难,陪我吃点,也免得太过浪费了。” 吴六推辞一番,钟离坚持吴六一起,最后吴六只好坐下来,钟离拿起碗筷指着饭菜说道:“来吧,别等着了,一起吃。” 吴六只好拿起筷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青菜里稍微夹了一根青菜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钟离喝了一上午的茶,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就看到一张桌子好菜,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吴六拿起公筷,一遍给钟离布菜,一遍说道:“上午我出去又打探了一番,不知为何,消息现在封闭的特别严密,问了很多人都不清楚到底船上运来的具体是什么,只是听说是一个非常大的箱子,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 钟离问道:“难道是财物?” 吴六答道:“这点说不清楚!接触到这个信息的人也没人知道具体箱子里是什么!” 钟离说道;“具体是什么我倒是不关注,我关心的是为什么牵动了好几方的势力!你知道都有哪几方的势力吗?” 吴六答道:“我听夏管事说了,好像有朝廷的大禧宗的,还有什么白莲教的,还有一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怎么不沾边的几方会突然同时汇集到扬州!?” 吴六答道:“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这些人会不会是大禧宗或者白莲教的,故意挖的坑,好让对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跳进去?” 钟离答道:“可能是有的,问题是我们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们不会想不到的;知道来的船是哪一方的吗?停靠在什么地方?” 吴六答道:“具体那一方的船也搞不到具体的,但停靠的位置是正好对着扬州驻码头巡检所?上午戒严的兵士已经划出地方,周围的船都让离开了,那边空着的一大片水域就是晚上来船停靠的地方。” 钟离问道:“在空着的水域边上是谁家的船?” 吴六摇摇头说道:“原来是漕运的,自从昨晚张士诚他们走了之后,那片区域就没有允许再停靠,我猜测旁边的应该也是官府的!” 钟离心中一动,问道:“有办法把我送到在那片水域附近的船上吗?” 吴六摇摇头说道:“不容易,两边的船都有驻兵在船上戒备,岸上是行省的兵马,扬州的兵都没资格去,可以说戒备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钟离呵呵一笑,说道:“他们水里没有戒备的吧!” 吴六也笑道:“这么冷的天,水里谁能待得住,在水里不可能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能给我准备一套水靠吗?” 吴六惊讶的说道;“您真要从水里过去呀?” 钟离说道:“既然岸上没有机会,船上也没机会,也就只能从水里过去了。” 吴六答道:“可是这天。。。。。。。” 钟离截口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办法接近船吗?” 吴六摇了摇头,说道;“自然是没办法的!” 钟离说道:“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去帮我找一套吧!” 吴六只要答应,立刻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门口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门口的人立刻转身离开。 等吴六回来,钟离继续说道:“如果到时候出了突发情况,官兵要重新查验人,你有什么应对没有?” 吴六闻听,脸上立刻出现尴尬的神色,呐呐的说道:“非常抱歉!这点还真没有应对的方案,对不起,我现在就准备预案。” 说着吴六就要再次站起来,钟离摆摆手示意吴六坐下,说道;“我看上午查验的时候,重点是查验的是谁是管事的,还有在屋里的人,外面我们那么多伙计,我看也没有一一查验,所以他们也是针对重点的人进行检查;到时候要是有突发事件,来查验我们这里的时候,你只要找个人装扮一下我的样子就好了,我的身份信息都留在这里,我带着也不方便,正好可以搪塞一下他们;至于找谁来装扮我的样子,这个就要靠你了。” 吴六闻听连忙起身致谢,他也知道要是到时候突然检查,发现原来核对的人没有了,而且整个码头已经戒严,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而且还不能自圆其说,到时候朝廷要是那这事对扬程帮进行调查,不管结果如何,这对吴六来说也是一个很大责任,恐怕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孔克扬不找他承担责任,他吴六也没脸再在扬程帮待下去了。 钟离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吴六不要放在心上;吴六刚要说话,门外的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包裹,不言声放到屋内的门边,又转身出去在门口待着“休息”。 冬日天黑的早,钟离午饭吃的不少,一下午在屋里待着又没什么动弹,临黑也没感觉怎么饿;吴六知道晚上钟离有事,早早的备好了晚饭,钟离为了晚上活动方便,只就着咸菜吃了一个馒头,剩下的招呼吴六吃了免得浪费。 天完全黑了下来,只有码头上各船帮的门口挂着各自船帮标记的灯笼,河边的船上也有的偶尔挂着一两盏灯笼。 晚上来船的水面一片漆黑,岸上负责警戒的士兵举着火把,把周围照耀的一片明亮。 钟离带着水靠悄悄的从远处来到河边换上,下到水里慢慢的朝那片预留的水域游去。 钟离不急不忙的来到距离那片水域最近船,从水里网上看,只见船面上有警备的士兵在黑暗中无声的站立着,眼睛盯着前面的黑暗。 水中的温度很低,钟离即便是水靠里面穿着衣服,身体仍是感觉很冷;钟离把住船尾垂下来的船锚的绳子,把头露出水面,调动内力抵御寒冷。 钟离慢慢的沉入到无意识的修炼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远处有船桨入水的声音,钟离立刻从深度的修炼状态清醒过来,运足双目盯着远处的水面。 只见一艘船慢慢的从黑暗中出现在钟离眼前的这片水面之上,船不算小,但没有船帆,在船头的地方隐约能看到果然是有一口很大的箱子。 船越来越靠近岸边,在岸上火把的照耀下,船上景物也看的原来越清晰。 船头站着四个黑衣蒙面的人护着箱子,船尾也有四个黑衣人在船舷两侧划着船。 船慢慢靠近岸边,等靠稳了,下来两人把船的一侧稳定在岸边,船头船尾下锚,又把两个跳板搭下去,其他人抬着箱子从踏板上慢慢把箱子搬到岸上的空地。 钟离见船上没有人了,悄悄的潜到水中朝停靠的船游去。 钟离游到船尾慢慢露出头,眼睛看向空地上的箱子,距离还是有些远;钟离刚要想偷着爬到船上,从船上看可能会能看的清楚一些。 突然,钟离觉得船舱里有轻微的呼吸声,如果不是正好右耳贴着船边,恐怕水的鼓荡之声会把这个呼吸声盖掉。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钟离自己贴着船边去听,能感觉到船舱里只有一个人轻微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音。 钟离耐住性子,他不在关注岸上的箱子了,而是对船舱里的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正在这时,只见码头上突然来了一队人马,一队士兵举着火把拥簇几个喇嘛朝岸边走来。 等这群人来到箱子前面,在火把的照耀下,钟离看清楚为首的喇嘛正是桑巴上师,也就是说代表大禧宗湮院的一方出现了。 这些黑衣人好像对桑巴上师也没有做出恭敬的动作,八个人只是紧紧站在箱子旁边负责保护,从这么来看,这些黑衣人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势力的那一方面的人了。 到目前为止,白莲教的人还未出现,或许和钟离一样,正在黑暗中窥伺着。 桑巴上师对几个黑衣人说道:“按照你们的要求我来了,你们的正主是不是也该现身了;还有这箱子里又是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钟离突然感觉船舱里的人开始慢慢朝船头的方向移动。 钟离屏住呼吸,慢慢的游到船尾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抓着船锚的绳子慢慢爬到船尾的船面上。 第三章 码头风云 在船舱藏着的人已经慢慢挪到船头,一身黑衣全身蜷伏在黑暗中,钟离在船尾也隐藏在黑暗中盯着岸上的人。 桑巴上师见几个黑衣人毫无动静,于是右手一伸,后面的兵士哗啦一声,齐齐前行把黑衣人和箱子紧紧围住,兵器撤手,死死盯着几个黑衣人。 桑巴上师说道:“如果你们不说话,今天就都不要走了。” 靠近桑巴上师的黑衣人突然说道:“我等主人并未跟随前来,只是命我等把箱子运到,至于其他并未交代。” 桑巴上师答道:“既然如此,那就把箱子打开看看。” 黑衣人继续答道:“主人命我等把箱子运到,并未告知要把箱子打开交于阁下手中。” 桑巴上师扬了扬眉说道:“既然如此,那有为何写信于我?让我亲自前来查验?” 黑衣人答道:“我等不知!我等只是运输箱子,等主人前来与您查收此箱,在主人未来之前,除非我等身死,否则箱子不能交于您的手中!” 桑巴上师无奈的看了看守护在箱子旁的八位黑衣人,想起收到的信中提到要于今晚送给朝廷一份厚礼,这份厚礼事关平定反叛的红巾军。 话说的不够清晰,但这件事情却挠到了桑巴上师的痒处,当下红巾军四处作乱,能平定一处自然是天大的功劳,这点对于桑巴上师来说也不得不重视,也正因为如此,才从百忙之中亲自前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厚礼。 桑巴上师耐着性子等着几位黑衣人所谓主人的到来,时间慢慢过去,桑巴上师的耐心越来越差。 临近午夜时分,桑巴上师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了,于是命令手下立刻打开箱子,八位黑衣人围着箱子展开动作,面对周围的兵士进行戒备。 桑巴上师说道;“我已等了几个时辰,还没见你们的所谓主人到来,本上师没有那么多耐心再等待;如果你们要阻拦,休怪我不讲情面。” 几位黑衣人不为所动,仍是摆开架势紧紧围着箱子做护卫状。 桑巴上师见此,伸手一摆,众兵士开始拿着兵器向前虎视眈眈的对着几位黑衣人,几位黑衣人也从身上撤出兵器,摆开做防护状。 正要在动手之际,突然从黑暗中传来阵阵长笑,笑声忽左忽右的出现在周围。 桑巴上师闻听立刻做防护状,周围的人也惊恐的抬头四看,除了周围自己人外,并没有找到笑声的来源。 突然间桑巴上师喊道:“速闪!” 桑巴上师身后的几位喇嘛还未来得及撤身,只见突然一道白光出现在桑巴上师身前的空间,桑巴上师袍袖一挥,身影急急后撤。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桑巴上师原来身前的白光一闪不见,周围也没有了笑声,众人全身戒备,人人屏住呼吸,四下观望。 桑巴上师推后几步,抬起右手看了看袍袖,只见宽大的袍袖已经被东西弄的破烂不堪。 桑巴上师见此不由大皱眉头,对黑暗中偷袭的人暗暗警惕。 桑巴上师说道:“大家不要慌乱,三人一组,小心戒备周围。” 周围的人连带兵士,立刻三人一组,背靠背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刀,警惕的观察这周围的情形。 突然黑暗中又是一声轻笑,外围的一组兵士好像身体被大力撞击一样,身体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滴落在沙滩上,全身抽搐,鲜血不断从口中流出。 钟离在船尾看的惊讶,心道这是那跟那呀,难道是有人设埋伏来袭杀桑巴吗? 钟离眼睛回看到船头的黑影,只见那黑影仍是一动不动的埋伏在黑暗中,钟离心中奇怪,已经到这种程度了,这个人还这样蜷伏着所谓什么? 正在钟离思索之间,只见桑巴上师右手突然拍向箱子,黑衣人见状急忙挥刀斩向桑巴上师的胳膊,桑巴上师右手回撤,一个转身左手变掌拍向砍过来的黑衣人的刀背,只听嘭的一声,桑巴上师站立不动,黑衣人手中的刀高高扬起,身体蹬蹬后撤几步,等黑衣人举在空中的刀垂下的时候,透过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黑衣人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就在桑巴上师准备再向前靠向箱子的时候,突然又一道亮光倏然出现在桑巴上师眼前,桑巴上师急忙挥手遮挡,只听铛的一声,白光随着响声一闪而没。 桑巴上师扬声说道:“先行攻击箱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躲藏到什么时候!” 众兵士闻听立刻围攻护着箱子的黑衣人,岸边顿时一阵混乱,举着火把的兵士边攻击边挥舞着火把,明灭之间除了钟离没人注意到船头的黑衣人已经潜伏到岸上。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场中,直直的攻向桑巴上师,桑巴上师不退反进,双手一摆,侵身向前。 正在桑巴上师和白影交手之际,一道长啸突然响起,护卫在桑巴上师身后的几位喇嘛正要护住桑巴上师的身后空位,只见一道只露着眼睛,身穿黑衣的人切入到桑巴上师和几位护卫的喇嘛中间的空挡,只见白光倏然一闪,几位喇嘛急忙后退,有一个退的晚的喇嘛顿时身体从中断裂开来,鲜血砰然洒落到岸边的沙子上,两节身体倏然落地。 其他喇嘛见此大惊,还未向桑巴上师示警,黑衣人弹身而起,攻向剩下的喇嘛护卫。 本来已经混乱的场面顿时更加混乱起来,岸上的兵士不断从岸上刚来,加入到攻击的行列。 而桑巴上师和白影之间的缠斗一直进行着,钟离重点看着桑巴上师和白影的交手,似乎白影并不想和桑巴上师拼命,而是为了缠住桑巴上师,不让他去救援其他人。 而桑巴上师也是极为聪慧之人,交手之下立刻明白了白影的目的,猛的攻击几下立刻回撤去救援身后的喇嘛,而就在这时白影立刻赶上前去,对桑巴上师进行袭扰。 这样的策略让桑巴上师无法全力支援,眼看着身后的喇嘛被黑衣人一一斩杀在地,黑衣人毫不停歇,立刻转身与白影一起前后夹击桑巴上师。 这时,桑巴上师反而不再着急,身上的僧袍高高鼓起,身影腾挪不止和白影还有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就在三人打的激烈之时,箱子突然爆裂开来,先是箱子里的珠宝随着爆裂的冲击四散分开,当箱子里的珠宝炸开之时,一道黑影从箱子底部快速朝桑巴上师的双腿攻击而来。 桑巴上师立刻成了面对三人的攻击场面,然而,即便如此,桑巴上师仍然没有自乱阵脚,只见桑巴上师一声怒吼,身影立刻拔高,身体跃起到空中。 攻击桑巴上师下盘的黑影双手立刻落空,前后攻击桑巴上师的黑衣人和白影双双击空。 攻击桑巴上师下盘的黑衣人右手一拍地面,身体立刻冲起,试图从下面攻击人在空中的桑巴上师。 也就在此时,已经埋伏到岸上的黑衣人突然弹身而起,直接攻击人已经到半空试图攻击桑巴上师下盘的黑衣人。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埋伏着的黑衣人很快来到从下面攻击桑巴上师的黑衣人身后,当他觉察到身后有掌风的时候,已经是躲散不及,只好运功背后尽力抵挡。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从底下攻击桑巴上师的黑衣人身体巨震,一口鲜血在空中喷射而出。 而身在办公中的白影和桑巴上师背后的黑衣人也同时和桑巴上师交手在一起,一前一后的夹击,让桑巴上师难以顾及两端,右肩被身后的黑衣人啪的一声击中。 桑巴上师人在空中身影一顿,斜斜的朝一旁落去。 这些突然发生的事情就在刹那间,从船上潜伏下去的黑衣人击中从箱子里出来的黑人后背后,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就走,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被击中的黑衣人身体嘭的一声重重落在沙地之上,白光一闪,跌落在地上的黑衣人被白影带起,朝场外飞射而去。 而原来藏在船舱里的黑衣人假装朝围攻自己的兵士紧攻几手,逼退众人后,也弹身朝黑暗中逃去。 而护卫着箱子的八名黑衣人见状,只听其中一名黑衣人说道:“尽忠就在此时!”说完,倒转兵器朝脖子抹去。 其他七名黑衣人闻听也纷纷效仿,只听噗通噗通几声响,八名黑衣人纷纷倒地而亡。 一番忙乱之后,场面逐渐安稳下来,一个喇嘛在一个士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来到桑巴上师跟前,说道:“师叔!” 桑巴上师扭过头问道:“洛伽,伤势如何?” 叫洛伽的喇嘛扶着胸口咳嗽几声,喘息说道:“师叔,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内伤,休息几日就好了。” 钟离趴在船尾看着场中,心中若有所思,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正在思索之时,就听岸上的桑巴上师说道:“这个局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一些?” 洛伽在旁问道:“局?师叔,什么局?” 桑巴上师说道:“什么局?哈哈,自然是作的局!” 洛伽在旁挣扎了几下,急促的说道:“师叔,您是说这是针对我们大禧宗的局?” 桑巴上师吐了一口气,说道:“未必是针对我大禧宗的,恐怕是针对朝廷的,而我们大禧宗对他们来说只是出头鸟而已。” 洛伽说道:“听师叔话中的意思,您好像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桑巴上师点点头,说道:“能猜到一些,无外乎是白莲教,朝中一些人罢了!只是没想到箱子里会有藏人,而偷袭藏在箱子里的那个黑衣人,恐怕箱中人自己都没想到吧。” 洛伽问道:“那个箱中的人是谁?” 桑巴上师冷冷一笑,说道:“没想到蕲水之人竟然敢亲冒这等风险,我倒是小看你了,你也没想到会有人暗中偷袭你吧。好一招黄雀在后!洛伽,立刻通知本院,派人去蕲水仔细查访,看看是否能从中撬开一条缝隙。” 洛伽连忙答应一声,在兵士的搀扶下向黑暗中走去。 而躲藏在船尾的钟离对桑巴上师和洛伽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但听的迷糊不已,丝毫抓不住桑巴上师话中的意思。 钟离偷偷的看向岸上正在向自己方向观望的桑巴上师,在火光的映衬下,只见桑巴上师的眉头越皱越紧。 第四章 佛寺养伤 突然,桑巴上师双腿微曲,身子一挺,人弹射到半空。 正当钟离感到奇怪之时,只见半空中的桑巴上师身影一顿,斜斜的直奔自己藏身的船尾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桑巴上师在黑夜中犹如一只展翅的鹏鸟已经快速来到船尾,钟离再想逃走已经晚了,只好硬起头皮,运功双臂,双腿猛的一蹬船面,只见船尾微沉,人直直飞跃到半空朝桑巴上师的前胸拍去。 半空中的的桑巴上师冷哼一声,倏的伸出双掌和钟离的双掌撞击在一起,只听黑暗中的半空中嘭的一声炸响,桑巴上师和钟离身影猛的分开。 桑巴上师身影斜斜的下坠到岸边的沙地上,双腿一落地,身子又蹬蹬后退两步,身影未稳,桑巴上师从口中哇的一声突出一口鲜血,鲜血直喷到身前的沙地上。 周围的兵士顿时惊呼声一片,快速把桑巴上师围拢在中间,慌乱的朝四周搜寻,保持高度警惕。 反观钟离,和桑巴上师在半空中一对掌,钟离只觉的一股澎湃的大力通过双臂传到胸前,人在半空中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好在有水靠的遮挡,没有直接喷在空中,这也让桑巴上师以为对方没事,但一阵剧烈疼痛之后,眼前一黑,人还未落下就昏迷过去。 桑巴上师和钟离对击之后落到岸上,钟离就没这么幸运了,从船尾弹身而起到和桑巴上师对击,人昏迷之后,身体就河水中落去,黑暗中只听噗通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此时桑巴上师正被兵士们围在中间,趁此机会连忙运功调整伤势,几个循环之后,觉得体内的伤势恢复了不少,又从怀中逃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吞下;顺势坐在沙地上进行疗伤。 码头上又是一通混乱,不说桑巴上师坐地疗伤,再说钟离昏迷后落水,落水后的钟离生息全无,身体慢慢浮出水面,顺着河水任意飘荡。 就在这时,在河里有几个黑影浮出水面,几人的水中功夫了得,在快速划水的过程中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突然一人身体在水中拔起,露出水面到胸前的位置,转头四下望了望,然后用手指了指东方的位置,然后和其他人影快速朝东面游去。 很快几人游到漂浮在水面的钟离身旁,其中一人探了探钟离的呼吸,二话不说和其他人一起推着钟离的身体朝远处的岸边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慢慢睁开眼睛,只觉的眼前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到,突然听到周围一片纷杂的声响,忽远忽近的传到耳朵里,还未听的真切,又听见一个非常遥远而又缥缈的声音好像在说什么,然后又觉得脑子一沉,再度失去意识。 等钟离再度醒来,眼睛已经恢复了视力,转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体上盖着被子;屋内的东西很简单,东墙边有一张桌子,桌子旁一把椅子;靠着西墙有一张条案,条案上有一个铜炉,铜炉中正燃着一根香,袅袅的香气散在屋里,闻起来很好闻;门关着,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别人,阳光照在门左右的窗上,屋里一片明亮。 钟离睁大眼睛想了想,记忆只留在和桑巴上师在半空中击掌,自己吐了一口血的阶段;在那之后和自己怎么到这个地方的这段时间没有丝毫记忆。 钟离想动身起来,身体一用力突然发现体内的内力空空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刚刚抬起的头,在一阵慌乱之下又重重的躺回到枕头上。 正在钟离胡思乱想之际,门吱呀一声响,从门外进来一个小沙弥,手里端着一盆水,一条白毛巾搭在盆边。 小沙弥看见钟离正转头睁着眼睛看向他,口中说道:“无量寿福,施主您醒了!” 钟离正奇怪自己怎么在寺庙之中,听到小沙弥的话后更加迷惑。 就在钟离脑子犯迷糊的时候,小沙弥走过来把盆放在床下,把毛巾放在水里打湿,又把水拧干,又抖开毛巾,折叠一下,摊在右手就要给钟离擦脸。 钟离连忙说道:“不用客气!”四个字刚说完,只觉得自己嗓子发出的声音又沙又哑,刚想咽口唾沫,只觉得嗓子是又干又疼。 小沙弥见钟离皱起眉头,于是说道:“施主不要客气,您现在身体不方便,就不用坚持了;等您身体稍有好转,能自己动了,到时候再自己来也不晚!” 虽然钟离一肚子疑惑不解,但知道小沙弥说的有理,于是也不再坚持,任由小沙弥把脸、身体、甚至腿脚都擦洗了一遍。 然后小沙弥把盆和毛巾端了出去,不一会儿从外面端着一碗东西进来,浓重的药味立刻钻到钟离的鼻子里,虽然味道不好闻,但让钟离的头脑立刻一清,精神也不由一震。 小沙弥把药端到床前,左手从钟离的脖子底下托起钟离,把药送到嘴边,说道:“您身体受到重击,这些汤药是治疗身体内伤的,虽然味道不太讨好,但却是治疗内伤的良药;您要一口气喝完才好,中间不要停顿。” 钟离闻听张开嘴,在小沙弥的帮助下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直到喝完,钟离才明白小沙弥为什么要说一口气喝完,因为药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太难下咽了。 小沙弥把钟离重新放到枕头上,把药碗交到左手,右手从左胳膊上取下搭着的毛巾给钟离擦拭了一下嘴角留下的汤汁。 小沙弥直起身来,笑着说道:“嘴里的味道可能也不好受,现在也只能先忍耐一下了,现在还不能漱口,嘴里的留存药汁您可以和唾液一起咽下去。” 钟离努力侧过身体,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多谢了!” 小沙弥说道;“施主客气了!你现在要多休息,不好思虑过多;一切疑问等身体好起来再说。” 说完,不等钟离再说什么,转身走出门去,顺便还把屋门关上了。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钟离身体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但内海之处仍是空荡荡的,甚至原来被何东来压制住的内力也消失不见了。 钟离没事就在屋外晒晒太阳,累了就回屋休息,前些天和小沙弥的谈话中知道,这里是大都的龙兴寺,现在已近三月了。 大都的三月天气已经温暖了不少,虽然这里松柏长青,其他树上还是光秃秃的一片;钟离不知道濠州被围的情况如何了,张士诚运的粮食是否安全送到双淮那个接应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张士诚什么时候会起事,也不知道孔克扬、宋濂他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因为自己受到牵连,甚至自己人在大都,也不知道吴先生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什么信息都没有,钟离原来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和自己完全断开来,习惯了清静生活的钟离,现在对这种安静的生活反而不适应了;原来还一直设想给何先生报仇之后就到小谷去陪先生,然后一直在那里生活下去,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点太枯燥了,但随后这个想法又马上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想起何先生,钟离心中又是一阵不舒服。 这一日,钟离正在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从院外走进一个身穿僧袍头有戒疤的僧人,钟离见此急忙起身招呼。 那僧人面露笑容,缓步走到钟离跟前,双手合什念道:“无量寿福,施主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钟离连忙抱拳施礼说道:“有劳大师动问,在下身体上的伤已经无碍了,还不知大师法号怎么称呼?” 僧人答道:“贫僧铁木,是这个寺庙的方丈!” 钟离连忙施礼道;“原来是铁木方丈,小子钟离有礼了!” 铁木方丈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要客气,说起来我们并不是外人!” 钟离疑惑的哦了一声,并未说话,也知道对方说出这话肯定还有后续的话要说。 果然,铁木方丈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所疑惑之处我也知道,不过现在先不说这个,你也知道你所在之地是大都龙兴寺,那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 钟离听的迷惑,铁木方丈已经说了是大都龙兴寺了,还问是什么所在,这是什么意思? 钟离摇了摇头表示不了解,铁木方丈似乎也知道钟离并不清楚,而是想把这句话当做两人说话的话题或者由头,于是铁木方丈继续说道:“刚才我说了,这里是大都龙兴寺,我又问你是什么所在,看起来好像说的有些矛盾;我先前也说我们说起来并不是外人,我这么讲你能想到什么吗?” 钟离听的更迷惑了,这里难道说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吗?这个地方自己第一次听说,而且还是第一次来,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有意识的,怎么听起来好像自己和这里关系还很大似的。 铁木方丈见钟离还是一脸迷惑,不由笑道:“看来你还是无所得,这也难怪,这个地方除了一些特别的人外,外面的世间了解的也不多了;而说你不是外人,关于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恐怕更是不超过一只手数。” 钟离的好奇心被彻底调动起来了,对铁木方丈说道:“方丈的说话艺术实在了得,短短几句话就让我的好奇心被彻底钓起来了,恐怕现在方丈截口不说,我也想要知道了。” 铁木方丈呵呵一笑,说道:“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不存在截口不说的话,只是话说起来有些长而已,我在想从哪里说起才好。” 钟离说道:“既然方丈说和我有关,不妨详细的告知于我,我也好能知道个透彻才是。” 铁木方丈点点头,说道;“也好!既然你想知道全部,那就从头说起吧!” 第五章 由来过往 铁木方丈看了看天空,长叹一声说道;“说起这个龙兴寺,兴建的时间不长,前后也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这还是世宗皇帝下旨建造的,兴建此寺的目的呢,就牵涉到当年佛道两派的一些争端了;话说当年,我全真派祖师丘处机远赴西域昆都斯觐见成吉思汗,被成吉思汗封为大宗师,掌管天下所有出家人。由于道教与成吉思汗的这种特殊亲密关系,道教在前期蒙古帝国中的势力一直很大,这状况自然引起了佛门弟子的不满。 后来,蒙哥汗让阿里不哥在和林主持了一场宗教辩论会。佛教乘机与***教、基督教徒联合在一起对道教进行批驳。这实际上是一场针对全真道教有贬低倾向性的辩论会,意在打压道教的优势地位。全真道迫于当时的压力,只能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服与反抗。 辩论会后,道教不得不在寺观、财产、经文等方面,对佛教做出一些让步。 但是,事情并没有完结。四年后的春天,蒙哥汗再次命忽必烈认真地在开平府的大安阁举行一场规模空间的佛道大辩论。这是可以说史上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场宗教辩论会;对各教派后来的发展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这次辩论我们道教已无退路,更严重的是在朝廷中有点地位的我全真派掌门人李志常已经去世。无奈之下,全真道剩余尊者尽出:掌门人张志敬真人、蛮子王先生、道录樊志应、通判魏志阳、讲师周志立等二百余人参加辩论会。 然而,佛教方面的阵容则更为强大!以那摩国师为首,另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河西国师、外五路僧、大理国师、少林寺长老、五台山长老、圆福寺长老等三百余人参加辩论会。 尤其是当时年仅二十三岁的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两人更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就是与全真道祖师王重阳、长春真人丘处机相比也高下难分。 辩论会上,世宗皇帝手下谋士姚枢、窦默、廉希宪、王盘等二百余人被聘为裁判及公证人。规定双方各有一十七人参加辩论,如果道教胜利,一十七名佛教徒要蓄发为道;相反,如果佛教胜利,一十七名道士则要剃发为僧。 在辩论会上,辩题的焦点是《老君八十一化图》和《老子化胡经》。佛道双方辩论从理论入手。年仅二十三岁八思巴大放异彩,在辩论中步步紧逼,道教方面逐渐不支。我全真教参加辩论的各位当时或“无答”、或“不曾闻得”、或“不敢持论”。被逼无奈,只有不停地引经据典。 谁成想忙中出错,最后居然引证到了儒家经典之作——《史记》上! 八思巴问道:“汝《史记》有化胡之说否?”,答:“没有。” 八思巴又问:“你们那位李耳先生所写的经书是叫什么?”,答:“《道德经》。” “除了《道德经》之外,李耳先生还写了什么别的经书没有呢?”,答:“没有。” 八思巴紧接着追问道:“《道德经》中,老子有提到过半点有关自己化胡的事情吗?”,答:“没有……” 八思巴问:“最有权威的历史书籍《史记》中,没有说过化胡这么一回事;你们李老君自己写的书里面,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提。——其为伪妄明矣!” 辩论到了这里我们道者辞屈,总裁判尚书姚枢站起身来,当众宣布:“道者负矣!” 至此,我全真教在辩论会上一败涂地!失败后全真教只能如约行罚,世宗皇帝派使臣脱欢将参与辩论的一十七人削发为僧,焚毁我道教经书四十五部;原先天下佛寺为道教所占二百三十七所,全部命归佛教所有。 后来,世宗皇帝下旨在这里修建了龙兴寺,我全真教削发为僧之人全部带到这里;这就是这个龙兴寺的由来。” 钟离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小沙弥见他的时候要唱无量寿福,而铁木方丈口中也说我全真教如何如何了。 不过钟离还是有些疑惑,从中并没有听出自己和龙兴寺有什么联系,刚才铁木方丈为什么要说自己不是外人呢? 铁木方丈似乎知道钟离心中所想,接着说道:“虽然说龙兴寺的僧人多是我全真教的弟子,但也并不心甘情愿就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说到底是因为这次辩论我全真教不如佛教和其他教派联合起来的势力庞大,才有那次所败。全真落败后,当时掌教李志常也依照原先约定剃度出家,他老人家常自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全真教遭此厄运,心中常常自责不已,不久就卧病在床,后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道童自愿过来剃度,来照顾他老人家的身体,就这样,他老人家心结难解,在病床上缠绵了几年,就驾鹤西去了。他老人家自己身无长物,除了原先的一些安排,只有一个铁环戒指,留给了当时伺候他的小童,权当伺候他老人家这些年来留给他的一个念想。” 钟离听到此处,抬起右手,挑起大拇指,对铁木方丈说道:“您所说的铁环戒指,就是我带的这个?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您说我和贵寺来说不是外人?” 铁木方丈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的。” 钟离疑惑的问道:“可是,这个戒指是何东来先生给我的,何先生是全真教的而且和您说的时间也对不上啊!” 铁木方丈答道:“的确时间对不上,毕竟前后差着百十来年的时间;后来,这位伺候掌教的小童在掌教他老人家西去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那枚铁环戒指;本来一枚戒指不见也没什么,也不值得注意;而且掌教他老人家去世的仓促,也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本来这枚戒指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可能也不会再引起注意。随着时间的过去,同掌教他老人家一起出家的那一辈的老人陆续离世西去,当时的事情也慢慢淹没在历史之中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前些年在整理当时那些人的遗物的时候,偶尔在一本笔记中提到这枚铁环戒指,如果只是说这枚戒指是掌教的信物也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在笔记中还提到这枚戒指关系到当时我全真事先收藏起来的一些东西,这枚戒指是寻找和打开所收藏之物的钥匙。” 钟离听的还是有些糊涂,接过话朝铁木方丈说道:“当时何先生给我的时候也只是说留给我做个念想,并没有交代这枚戒指还是打开收藏之物的钥匙。” 铁木方丈看了看戒指,说道:“我想是有几方面的原因吧,其一是当时掌教走的仓促,紧急之下也无法交代事情;其二就是事关重要,当时在龙兴寺出家的我全真教一干人等受到朝廷的严密监视,仓促之下也无法把东西交给可以托付的人;其三,按我的猜测,可能掌教他老人家也有些心灰意懒,不想后人再为佛道之事再起争端,所以说也可能有留给后来有缘人的意思。” 钟离点点头,对铁木方丈的话也表示认同,又问道:“可怎么说明这枚戒指就是当时张掌教留给伺候他的道童的那枚戒指呢?” 铁木方丈用手捋了捋颌下长髯,继续说道:“当时自然不能断定你手中的这枚戒指就是当时掌教他老人家传给那个小道童的那枚戒指;当年知道了这枚戒指的重要性后,就想着去全真教现在的祖庭去查证一下,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现在龙兴寺的出家人都是后来到龙兴寺出家为僧的,可以说和全真教完全没有关联了,——除了我们让把自己当做全真教的人以外。哎——” 钟离连忙问道:“那结果如何?” 铁木方丈愣了愣神,继续说道:“想到这枚戒指关系重大,也没敢明确的去查证,而且也没办法直接去全真教的祖庭去查证,后来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找到了武当派的祖师玄玄子,他随不是我全真教的人但毕竟还是我道教一脉,找到他后跟他说了一下原委,请求他调查一下此事,经过调查才知道,当年的小道童在全真教还有个弟弟,因为衣食无着才到全真教出家,后来哥哥主动到龙兴寺伺候张掌教,而弟弟还在全真教;张掌教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之后,这个小道童回去见了他弟弟一面后就消失不见了,而这个弟弟就是这枚戒指的后来持有者;哥哥离开后就还俗隐藏在世间过起了日常生活,后来他有了个儿子,名字就叫何东来,何东来长大以后,他父亲母亲出了意外去世,何东来就找到了还在全真教的他父亲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叔叔,就这样也就加入了全真教;再后来就成了当今全真教掌教的弟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何东来被他师父革除了师徒名份,还被驱逐出了全真教。再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那就是何东来临去世之时把这枚戒指给了你。” 钟离听的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疑惑,当听到何东来就是哪个道童的儿子时,想到何东来为救自己惨死在桑巴上师手里又哀伤不已。 第六章 道门宝藏 钟离问道:“托那位前辈调查就是为了找到这枚戒指是为了查找道门所收藏的东西吗?” 铁木方丈答道:“这自然是其中之一,这枚戒指的由来我等并不知晓,事关道门收藏的事情也是后来所知,最初之时只是为了调查清楚其中的缘由,没成想经过调查才知这枚戒指是我全真祖师王重阳最初所持有的。” 事情仿佛越说越远,钟离耐着性子继续听铁木方丈说前后的缘由。 铁木方丈看了看钟离,说道:“刚才贫僧在想怎么给你起这件事,既然你想了解全部,由于涉及到这枚戒指的东西就比较多,所以说起来三言两语难以说明,还请放心,我尽量简单的说。” 钟离连忙收起有些无奈的心情,说道:“方丈大师尽快说就是,小子会认真聆听。” 铁木方丈微微笑道:“其实无妨,你可以就当做一个关于全真教的故事来听听,怎么也是闲暇无事。” 钟离知道铁木方丈感觉出自己的心不在焉,急忙收敛心情说道:“只是小子没想到事情关联的这么复杂,还请方丈大师不要介意。” 铁木方丈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最初的时候,这枚戒指也就是一枚简单的铁环戒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价值。那前辈追溯根源的时候才知道这枚戒指是当初全真祖师王重阳在出家前,有一女子给他老人家的信物,就这样这枚戒指慢慢成为了全真教掌门信物;就这样一直流传到张掌教的手中,张掌教他老人家在全真教与佛教辩论前,为防不测把道门的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收藏起来,而这枚戒指在当时一起出家的道录樊志应的笔记中有所提起,说它关系到掌教的一些安排;也正因为如此,为了不让我全真的这份收藏无故埋没,所以才有委托这位前辈去进行调查。” 钟离听到此处才明白其中缘由,连忙从大拇指上摘下戒指,递给铁木方丈,说道:“既然这枚戒指关系到道门的宝藏,那我就物归原主,请方丈大师妥善安排。” 铁木方丈摇了摇头,说道:“给你说这件事的目的并非贫僧想着要收回这枚戒指,正好相反,贫僧也无权处置这枚戒指,贫僧想说的是这枚戒指现在不只是我等知道,全真教的当前掌门完颜也知道了,好像不出意外的话,朝廷也会知道;听说还有什么组织也在打听这枚戒指的下落;当然,孔施主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这枚戒指让这么多人惦记,你要当心一些才是;至于如何处置它,全凭你的想法就是。” 钟离说道:“既然这么多人都在找它,由您来保管更为合适!” 铁木方丈摆摆手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有本寺保管确实不合适;其一,当时掌教他老人家把它交给小童的时候并没有明言此物的价值,就像刚才所讲,可见掌教他老人家并没有想着把此物流传下去的意思;其二,当下的龙兴寺已经不是原先的全真教剃度的龙兴寺,现在我们可以说是全真教不认,佛门也不认,这样的情形下本寺更没道理进行保管;其三,现在天下大乱,隐约中此物似乎关系到天下纷争,本寺更无法担当保管的重任。所以说,既然这枚戒指到了你的手上,贫僧认为还是由你来保管更为妥当。” 钟离说道:“如方丈大师所言,既然这枚戒指关系如此重要,小子更无法担当此等重任了。” 铁木方丈哈哈一笑,说道:“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既然它落到你的手中,那就是该有你来掌管。” 钟离闻听隐隐有些头疼,现在不但被朝廷通缉,还可能被很多有心人暗中注意,自己的境况恐怕越来越危险了,而这个烫手的山芋好像也不能随意扔出去。 铁木方丈看钟离为难的样子,开解道:“不妨换个角度来想想,既然这枚戒指已经传入江湖之中,而且还关系到各方势力,甚至和天下大事隐有关联,施主你身在江湖之中,为什么不借势而为呢!” 钟离连忙问道:“方丈大师此话怎讲?” 铁木方丈答道:“我听孔施主说过你似乎无意江湖纷争,但从你过往种种行为来看,你并无法逃避掉;按照孔施主所言,你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在意之人;施主你的种种过往早已经深入江湖之中,现在想退出恐怕已经太晚了,且不说与你亲近之人会因为你将来如何;就说大都的吴先生。。。。。。” 钟离闻听,急忙问道:“吴先生怎么了?” 铁木方丈叹了口气说道;“本不想现在就告诉你,但这件事恐怕也隐瞒不住,在你生病昏迷的时间里,吴先生现在已经被大禧宗湮院的人带走问话了,由于事关你的一些事情,丞相脱脱作为他的弟子都无法直接过问。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说的既然已经深入其中,还是不要逃避;我不杀伯仁,博仁因我而亡,此种苦痛施主你自然懂得。” 钟离大急,连忙问道:“派去的人没有来得及吗?” 铁木方丈答道:“应该说还是赶在朝廷之前把事情告诉了吴先生,但吴先生最终决意不走。” 钟离急急的问道:“为什么呢?” 铁木方丈答道:“根据带回来的消息说,吴先生交代给报信的人,自己不走可以牵涉一下大禧宗湮院的注意力,同时给朝廷一定的压力,特别是朝廷已经派出脱脱去镇压红巾军,这时候由于他的关系可以让朝廷对脱脱有所忌惮,对他有所牵制,这样可以让各地红巾军不至于被打压的过于厉害。而且就在吴先生被带走之前,还把朝廷制定的针对红巾军的镇压方略让人给带了出来。此等大义实在是令人敬佩,孔小姐知道此事后还特意带信过来,暂时不要告诉你知道为好;贫僧思前想后,还是擅自做主,把此事提前告诉你为好!” 钟离闻听心中大痛,又一个令自己敬仰的人因为自己身陷囹圄,脑子里不由闪现出往日和吴先生一起的一幕幕画面。 突然,钟离脸色潮红,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两只眼睛也越来越红;此时的钟离头脑中仍是和吴先生在一起的一幕幕画面,丝毫感触不到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铁木方丈见此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指急点钟离的印堂大穴,接着往下快速点击璇玑、巨阙、气海等大穴,然后一拍钟离右肩,钟离身体后传;铁木方丈对着钟离背后,再点大椎、中枢、命门等要穴,一番动作下来,钟离胸膛急速起伏,脖子的青筋高高嘣起,脸色犹如血染,双眼像是要凸出来。 铁木方丈见状,右掌运力拍在钟离的心俞穴上,随着铁木方丈右掌拍在钟离的心俞穴上,钟离身体前倾,张口哇的一声突出一口黑红带着浓重腥臭气的淤血;铁木方丈见此,眉头皱起,运掌再次拍向钟离背后风门大穴上,钟离身体巨震,又接连吐出两口淤血,身体不由向前栽倒,在向前栽倒的同时人再度昏迷过去。 等钟离再次醒来,只见自己还躺在原来的床上,双手用力刚想要坐起,只见身体腾空而起,半空中钟离连忙一个侧翻,身体站在屋内的地上。 钟离很是惊讶,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体,发觉身体并无异样,双手握拳用力,顿时感觉一股澎湃的大力从气海涌出直接贯通双臂运到双拳之上。 钟离心念一动,双拳上的力道又从回到气海之中储藏起来,钟离看看双手,活动活动身体,并无感觉到不当之处。 正在疑惑只见,门口响起敲门声,钟离说了一声请进,原来伺候他的小沙弥端着一盆水进到屋里,口中说道:“无量寿福,施主您醒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有劳小师傅,我已经没事了。” 小沙弥放下水盆,说道:“施主赶紧洗漱一下吧。” 钟离道谢后洗手净面,清凉的井水刺激了皮肤,让钟离的精神为之一震,钟离清洗完毕,用毛巾擦拭赶紧后,小沙弥说道:“方丈事先有交代,如果施主感觉身体已经痊愈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钟离理了理头发,说道:“这是自然,叨扰贵寺这么久,已经非常很麻烦了;等下向方丈大师告辞之后就离开。” 小沙弥低声呐呐说道:“不用了!” 钟离说道:“要的,要的,叨扰贵寺这么久,方丈大师还帮我解惑,定要亲自向大师当面致别才是!” 小沙弥口中念道:“无量寿福,施主,方丈昨晚已经圆寂了!” 钟离正在整理头发的手立刻停住,失声说道:“什么?方丈大师圆寂了?” 钟离又急声问道:“怎么回事?昨天我看方丈大师还很精神,大师可以有什么隐疾?” 小沙弥咬了咬嘴唇,说道;“方丈一向身体康健,并无隐疾!” 钟离又问道:“那是如何?怎么突然之间就圆寂了?” 小沙弥不再回答,只是口中急急念道:“无量寿福,无量寿福!。。。。。。。” 钟离看小沙弥的表情,又想到自己突然好的身体,急声问道:“方丈大师可是为了救我?” 小沙弥摇头不言,只是口中不停念道无量寿福。 钟离见此心中已经明白大半,眼泪忍不住的从眼中滑落,一滴一滴砸落到地面上。 过了许久,钟离说道;“可否容我拜见一下?” 小沙弥再度摇了摇头,愣了一下说道:“方丈有交代:见与不见,不在于前,不在于后,施主自行离去就是。” 钟离怔怔不言,小沙弥继续说道:“方丈还交代,施主既然已身在红尘之中,俗缘未了,且施主牵涉各方关系甚深,切不可逃避,以免将来事情反复,难以挽回!” 钟离闻听,顿时哽咽不止,铁木方丈在离去之前还不忘开解钟离,这份关怀让钟离深为感动。 既然铁木方丈已有交代,自己身体已经恢复,钟离不再打扰其他人,简单收拾一下,向小沙弥告辞以后离开了龙兴寺。 龙兴寺在大都西部的半山之中,钟离走在下山的路上,身后突然响起钟鸣之声,似乎是在给钟离送行,又像是在给铁木方丈安魂。 第七章 无形之囚 钟离离开龙兴寺后,对吴直方心有挂念,既然已经到了大都,无论如何也要去探视一番,虽然说现在吴直方的居所可能被大禧宗湮院的人监视,从情感上来讲,钟离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 钟离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一个虬髯大汉,从大都西门缴纳了进城的税费,进入到大都城内。 钟离在吴直方的住所附近找地方住下,决定晚上方便的时候再次探访。 临近三更,钟离打扮上夜行人的衣装,打开门窗,几个纵身来到街上。 原先听到铁木方丈说起吴直方被带走问话,现在有没有回来还不知道,至于是否有暗中监视的人更无从知晓,因此钟离抱着可有可无的机会,暗中潜伏到吴直方住所。 果然,靠近吴直方的住所,钟离发现暗中有人在监视,钟离悄悄靠近监视的人,把人打晕后,拖到隐蔽的场所。 钟离翻身跃到吴直方的住所,隔着门敲了几下,屋内没有动静和应答;钟离耐着性子又轻轻敲了几下,屋内仍是没人应答;正当钟离放弃准备离开之际,只听屋内有人问道谁? 钟离安耐住内心的激动,已经听出是吴直方的回答,钟离站在屋外悄声答道小子钟离,前来拜见先生。 屋门悄悄打开一个缝隙,屋内的吴直方惊声说道:“你是钟离?” 钟离站在门外低声答道:“正是!” 吴直方再次拉开屋门,一把把钟离拉倒屋内,低声说道:“怎么这个时候你来了,你不知道很危险吗?”边说边把屋门带上。 钟离双手握住吴直方的双手,说道;“先生,之所以我深夜前来,是想把先生带走,避免先生遭受不测。我已经听说先生的遭遇了,还望先生不要再考虑太多。” 吴直方没有回答钟离的问话,轻轻推开钟离道:“现在不方便点燃灯火,你年轻视力好,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钟离闻听急忙走进吴直方,搀扶着吴直方摸索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钟离坐到旁边伺候着。 吴直方坐到椅子上,长叹一声,说道:“你不该来啊!” 钟离在旁答道:“先生,我不能不来啊,先生如今之境况可以说都是我造成的,我怎能置先生于不理。” 吴直方叹声说道:“你没收到信息吗?先前克扬派人前来,已经死了很多人,我曾经让人带信回去,不要在让人前来,怎么就偏偏不听,而且你还偷着过来了?” 钟离答道:‘先生息怒,我并没有收到孔小姐的消息,也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我是在扬州受了些伤,醒来后被人送到大都龙兴寺养伤。期间和龙兴寺的铁木方丈谈起此事,我才知道先生现在身处囹圄之中,我怎能旁观置之不理。” 吴直方惊声说道;“怎么?你也知道龙兴寺了?铁木方丈也跟你说了?” 钟离沉声说道:“是的,铁木方丈都告诉我了,而且昨晚铁木方丈业已圆寂了。” 吴直方再次惊道:“什么,铁木方丈圆寂了?怎么回事?” 钟离答道:“我原先受伤很重,被人送到龙兴寺养伤,期间内力全无,铁木方丈为了救我,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吴直方闻听唏嘘不已,低声说道;“哎,我曾和铁木方丈有几面之缘,只是没想到。。。。” 钟离接过话说道:“方丈大师都是为了我!” 吴直方接过话头继续说道:“钟离,你不好想的太多,与其说铁木方丈是为了你,还不如说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铁木方丈和你说过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吗?” 钟离连忙说道:“先生,铁木方丈曾给我讲过当下的一些事情。” 吴直方说道:“这就是了,铁木方丈所言之事,的确是你当下所面临的;也正因为如此,你的存在可以说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存亡,因此,这时候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很多事情也不是由着你性子来做的,就像今天你冒险前来一样,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做。” 钟离哽咽着说道;“先生,我不能这样做,何先生为了救我被桑巴上师致伤而亡,现在又有铁木方丈,而起您现在也处于危险之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我钟离何德何能,让大家为我这样牺牲性命。” 吴直方在黑暗中摸索到钟离的手臂,轻轻拍了拍,说道;“钟离啊,不是说你有多伟大,也不是为了给你多大压力;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和克扬分开之前我曾经说过你先去散散心,不要考虑这么多;现在看来,你这一番游历下来并没有找到答案。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想的太多,这些人与其说为了你,不如说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你也不用把这个包袱背在自己身上。” 钟离咧嘴说道:“先生,道理我懂的,可是不是说就能做到的。我实在担心今后还有更多的人为了我丢掉性命。这样我实在无法原谅自己了,先生,不如你今晚跟我走吧。” 吴直方轻声笑道:“好孩子,你这份心我领了,但我不能跟你走。不是我不惜命,而是我在这里有更大的意义在。” 钟离答道:“可是为了迷惑朝廷对红巾军的方略不再更改?” 吴直方见钟离这么回到,笑着说道:“这么说你都知道了,是的,正如你所言,我还不能走。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上次你来大都探听朝廷对红巾军的方略没有结果,这次已经落实而且已经开始实施了,这个方略在某种程度上也有我的意见,所以说这时候一旦我离开,朝廷重新再制定对红巾军的方略我就无从知晓了。” 钟离急忙说道:“先生,朝廷既然知道我化名何四作为你的侄子在大都活动,也肯定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具体的方略肯定会瞒着你更改的,你再待在大都我认为没有什么意义的。” 吴直方在暗中轻笑两声说道:“你呀,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朝廷制定红巾军的方略不是因为朝廷你和我的关系能改变的,这个方略是朝廷报请皇帝以后,皇帝下旨意执行的。而大禧宗湮院的人只是知道你是朝廷统计的要犯,而我和你的关系只是叔侄关系,在他们看来,即便是知道了朝廷对待红巾军的方略,而你并没有能力去挽救所有的红巾军。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把我放回来,企图以我做饵把你抓住,也只是这样而已。” 钟离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先生不能跟我走呢?” 吴直方答道:“我之所以不跟你走,而且还让人把朝廷的方略传递出去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认为事情之是局限于你企图想通过我来做什么事情,但实际上并没有对朝廷造成什么影响。当然,实际上也是如此,朝廷联合各地地主来联合对抗各地红巾军的方略进行的顺风顺水,这样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他们造成了些误解,只是认为你会在暗中进行什么破坏活动,而不是干扰朝廷的方略;特别是关于道门宝藏的事情散发出来以后,大禧宗湮院的人报告给朝廷的结论也是如此,所以说这个时候,我一旦离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为了稳住大禧宗的人,也是为了能帮他们做些事情,我离开不如待在这里,继续迷惑他们。” 钟离哽咽着说道:“先生,您这么做让我如何能够安心。现在的大局您也知道,各地红巾军的动作没有像您这样估计大局的,正好相反,白莲教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停的联络各地红巾军,试图通过分散朝廷的注意而重点扶持刘福通来答道自己的目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先生还待在大都不是白白牺牲自己吗?” 吴直方答道:“钟离,不能这么说,大局之下局部的牺牲是正常的;正如你所言,他们可能各有自己的目的,不会按照我们刚才所说的去作什么。但是你也知道,一个道理想要被人认同是不能采用强迫的方式的,至于像白莲教那样利用利益进行交换,可能会一时得逞,但从长远来看,这个方式可定是行不通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行与不行,全凭他们自己做出判断。讲到底,我们讲的是道理,是方向,是大局,是大势。能有此观念的人自然会认同,没有此观念的人强迫也没有用。所以说该坚持的我们应该坚持下去。” 钟离闻听大痛,为了传递一些所谓虚无缥缈的观点和态度,对方还未必领情的状态下就这样白白献出自己的生命,这种伟大的情操钟离不懂,也不想这样来做,但对吴直方的做法钟离从内心讲并不认同,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说服吴直方。 钟离一咬牙,说道:“先生,我来之前发现您的院子周围有人在监视,我在进来之前把他们处理了一下,现在是个机会,您大可不必这样。” 吴直方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自从被大禧宗湮院的人带走,除了上刑,其他的手段都用了,只是暂时碍于脱脱的面子他们不敢怎样而已;既然我决意不走,你也不用再劝我了,我留在此地的意义大于我离开,这点你应该不会反驳吧。” 钟离闻听沉默不语,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来看,吴直方留在自己的住所的意义自然大于离开,但从钟离的角度来看,吴直方留在这里并不能产生什么直接的意义,而且还会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 吴直方见钟离不答话,继续说道:“抛开大局,从个人来讲,我岁数这么大了,自从老妻和儿子先后亡故以后,如果不是想着自己还有些作用,早已不想苟活于人世了;好在现在事情已了,心中再无牵挂,就让我最后发挥些作用吧,不管将来如何,我就可以坦然去地下见我的老妻和儿子了。” 钟离听到吴直方浓浓的死意,心中更是伤痛不已。 正当钟离说话之际,突然听到屋外纷杂声起,点燃的火把照亮了吴直方原谅的周围,看来大禧宗湮院的人发现了被钟离打晕监视吴直方的人。 钟离正要说带着吴直方离开,吴直方先说道:“看来外面监视的人发现你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赶紧走!” 钟离连声说道:“先生,事已至此,还是跟我走吧。” 吴直方急声答道:“怎么,我最后的这点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 钟离连声说不敢,还未答话,吴直方继续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要是你想让我半途而废,你就带我走;如果你想成全我,那就赶快离开吧。” 钟离闻听呐呐不言,吴直方急声说道:“走!休要婆婆妈妈的,别让我心有遗憾!” 钟离听此,不敢再坚持什么,站起身来,在黑暗中躬身对吴直方深深施了一礼,涩声说道:“先生保重,有机会我再来看您!” 吴直方一挥袖子,说道:“闲话休说,赶紧走!” 钟离暗中一咬牙,转身打开屋门,闪身来到院内,瞅准机会闪身跃到屋顶,在纷扰的搜寻队伍四下搜寻戒备之下,钟离接连几个跳跃,远远的跳出大禧宗湮院设计的包围圈。 钟离站在一处房顶,看着远处吴直方住所周围明亮的火把,心中忧伤不已;钟离强行按下回去的冲动,一个闪身隐藏在黑暗之中。 第八章 再回濠州 天亮之后,钟离偷偷的来到扬程帮驻大都的办事处,拿出孔克扬给他的信物,交代他们把自己尽快送回江南。 扬程帮驻大都的管事肯定事先得到了孔克扬的信息,见到钟离的信物后二话不说,立刻出门安排好船只把钟离送出大都。 水上行船异常枯燥,钟离也无暇欣赏运河两岸的风光,只想着尽快赶回濠州,当下最紧急之事不过是濠州的围城和张士诚的起兵了。 还未到徐州,停靠休息的时候就听到张士诚起兵的消息,具体的被传的什么都有,什么张士诚是天助,突然送给他们兵器让他们来起兵;还有传的张士诚起兵之后,直接斩杀了江南的盐运使和帮着盐运使欺负他们兄弟的人,被挂在城头上示众,长长的一溜;还有传张士诚把所有的贪官污吏都统统下到大牢,等到秋后问斩;总之,关于张士诚的消息传得铺天盖地,反而对官军围困濠州的消息很少。 越往南行,检查的越严格,好在扬程帮的面子够大,加上更方面打点的也到位;虽然路上检查好在并没有什么为难他们。 过了徐州,天气越发暖和了,北方穿着的冬装已经无法再穿在身上,钟离等人边往南走,边减身上的衣服,等到了洪泽湖,身上已经是春装的打扮了。 到了洪泽湖南端的双淮村,朱元璋设置的点还没撤销,当钟离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兵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是当地渔民的打扮动作了。 钟离找到他们管事的,管事的知道钟离,打听了情况后,钟离才知道围困濠州的元军刚刚撤离不久,现在去濠州还是安全的。 为了安全起见,钟离让送他的扬程帮的船先行离开,是回扬州集庆也好,还是原路返回大都也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他们自行决定就是。 送钟离过来的人懂的规矩,等钟离把原因说清楚后,管事的人朝钟离抱拳,说声保重告辞,没多久,护送钟离来的船就消失在浩渺的大湖之上。 乘座上朱元璋的船一路西行,没有了官军围城,河面上安全了很多,不时能看到东来西去的船只航行在河面之上,还有一些打鱼的小船停在河道中间撒网打鱼。 钟离刚上到岸上,立刻有人打马直奔濠州报信,任由钟离劝说都不听,似乎能为钟离做些事情是极为骄傲的事情。 钟离其实不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关于钟离对濠州的贡献已经被传送的老幼皆知;特别是在马驹盐场起兵的张士诚都听钟离的安排给濠州运送军粮的事情更是被传颂的神乎其神。 当钟离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也知道这是朱元璋为了稳定濠州军民的情绪所作的宣传,也正因为如此,让濠州各帅和广大军民能团结一心,共同抵抗元军围城之困。 从船上下来,当地军民听说钟离回来了,都热情的上来打声招呼,似乎钟离随意跟他们说句话,哪怕客气一声,对他们来说都赶到莫大的光荣。 钟离一路走,一路和沿途的人们打招呼,到濠州的路还没走一半,只见前面的大路上来了一哨人马,正快速的朝钟离而来。 钟离带住胯下坐骑,悄悄把马拨到路边站立,万一是濠州哪位大帅派出去办事的人马,避免自己站在路中央挡住他们的去路。 这哨人马快速来到钟离面前,钟离定睛一看,为首的人自己认识,来人正是朱元璋的侍卫首领唐建。 钟离见到唐建,坐在马上高声说道;“唐大哥,您这是外出公干吗?” 唐建带着战马,打了一个旋转,见到钟离后连忙说道:“钟离,你回来了!刚刚收到你回来的消息,朱总管命令我等前来迎接你的。” 钟离笑着说道:“都不是外人,迎接什么!我又不是客人!” 唐建在马上恭声说道:“哈哈,兄弟当然不是客人,你是我们濠州的传奇英雄!是不是兄弟们!” 唐建身后的众人齐声答道:“是!”众人看向钟离,一个个眼神中露出炙热的光芒。 钟离笑着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唐大哥,还有各位兄弟,你们都不用给我带什么高帽了,都是自家人,不说这些!” 唐建知道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而且朱元璋曾经交代,接到钟离之后要立刻把钟离带到府中相见。 唐建对钟离说道:“兄弟,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回濠州,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钟离连声说好,唐建见钟离听了自己的建议,立刻拨转马头,对钟离说道:“兄弟,走吧,我来为兄弟护驾;不然你只身前往濠州,恐怕会被人围住,难以行走!你是不知道,兄弟的大名在濠州已经接近神明!” 钟离苦笑摇头,说道:“唐大哥也跟我开玩笑了,为了保持我神明的形象,还请唐大哥给我护驾啊,哈哈哈。。。。” 众人闻听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和蔼好说话的钟离和传说之中本事大如天的钟离想比,顿时让人感觉非常亲切。 唐建哈哈一笑,二话不说,扬鞭一抽坐下战马,带着钟离,一行人向濠州而来。 果如唐建所言,钟离等人一进濠州城,顿时城内躁动起来,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涌向钟离进城的大街,唐建等人把钟离围在中间,一遍慢慢行走,一遍让挨着马匹的人注意安全,避免被马踏伤踢伤。 众人完全不听唐建等人的话,只是热情的朝中间的钟离不停的挥手致敬,欢呼雀跃不已。 越走钟离内心越心惊,不知道濠州还是朱元璋做了什么宣传,看样子自己像是濠州的救世主一样,先前唐建还说为钟离护驾,以为是唐建在给自己开玩笑,现在看来还真是护驾,否则的话自己一个人进城被人知道恐怕真的寸步难行。 有会做生意的酒楼商家,见到钟离进城,立刻打出招牌,今日酒菜一律半价;招牌一打出立刻引来众多人前来,一时间酒楼之上座无虚席,酒楼掌柜见此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其他商家也敏锐的嗅查到商机,一时间各行各业促销活动纷纷而起,整个濠州城立刻陷入狂欢的乐潮当中。 唐建一行人护卫着钟离艰难前行,好不容易穿过了一道道热情的人群,终于来到朱元璋的府邸。 唐建和钟离等人下得马来,手下人自然会安排好坐骑,唐建带着钟离直奔中堂来见朱元璋。 穿庭过院,一路都是欢呼之声,刚进中堂的跨院,听到欢呼声的朱元璋早早站在门口迎接钟离。 知道消息的马秀英则没有露面,人在厨房指挥着下人安排饭食,好让自己兄弟好好吃顿饭,女人的心思不像男人,再炙热的感情,也会如涓涓流水的展现出来。 对马秀英来说,自己兄弟为了濠州做了这么多事,他能做的,或者应该做的就是张罗一桌好饭,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一起吃顿团圆饭。 院内朱元璋所辖各部的人员也纷纷走出屋门,站在院中欢迎钟离的归来,钟离只好站在台阶上朝众人频频抱拳示意,口中连声说感谢。 朱元璋在钟离身旁摆摆手,高声说道:“各位,我这兄弟好不容易回来,能否先让我们兄弟俩说说悄悄话,等下夫人张罗好了饭菜,大家再过来喝几杯如何。” 院中的众人闻听连声说着吉利话,然后各自回屋忙事情去了。 朱元璋招呼钟离进屋说话,唐建则扶刀站立在屋门口,防止不相干的人进去打扰,今天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他们兄弟之间说话更为重要。 朱元璋和钟离在椅子上坐下,有丫鬟上来献茶,等丫鬟退出后,朱元璋笑声问道:“一路行来感觉如何。” 钟离苦笑着说道:“这都是大哥的宣传安排吗?” 朱元璋答道:“聪明,一下子就想到根源上了。” 钟离笑着说道:“看来大哥面临的压力不小啊!” 朱元璋见钟离这么说,收敛了笑容,把刚刚端起来的茶碗又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说道;“这段时间真是如履薄冰啊!好在都坚持过来了,朝廷的兵马撤下去了。当时没办法,在最危险的时候,只能把你抬出来给大家鼓舞士气了。此事情非得已,还望兄弟不要责怪为兄擅作主张!”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说笑了,我走之前还担心朝廷围困濠州的事情,还为你和姐姐的安全担心,好在虚惊一场,你们都平安无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是更好的消息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大哥也不要有什么歉意的说辞,只要你们平安无事,这才是最大的好消息。” 朱元璋叹声说道:“感谢兄弟的大量,只是做兄长的临事之际把自己兄弟推出来做挡箭牌,这让我实在是难以释怀。” 钟离束声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只是我的兄长,还是几千人的领兵将领,如果用我的名声能挽救众人的性命,给予他们希望,我这名声大哥拿去又如何!何况我并没有损失什么!” 朱元璋涩声说道:“我知道兄弟喜欢清静,心无所争,只是为兄这么做就把你推倒前面了,将来不管是在濠州还是在江湖之中,兄弟所处的危险也会大大增加;昨日你姐姐还为此事责怪我,说我擅作主张把你推倒前面,让我在后面躲清静。要是以后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姐姐定不会饶我。” 钟离听此哈哈一笑,说道;“姐姐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其他的你来摆平。哈哈哈。。。。,你我兄弟这样分工一下如何。” 朱元璋苦笑一声,指着钟离笑道:“你呀,你呀,亏你还笑的出来,我都愁死了!” 兄弟二人正在屋内说这话,马秀英走进屋内,眼睛看都不看朱元璋,人直奔钟离而来,一把扶起坐着的钟离,上上下下仔细的端详了半天,然后长出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胸口,说道:“还好,还好,精神看起来还是很好的!嗯,嗯,比上次见你的时候还精神了很多,不错,不错。” 朱元璋在旁赔笑道:“夫人,我就说嘛,我这兄弟冥冥中只有神仙保佑的。你看,就像你刚才说的,比上次咱们见他还精神一些呢!我刚才都没发现,还是夫人更具慧眼!” 马秀英也不理朱元璋,对钟离说道:“好了,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最近那都别去,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钟离看朱元璋在旁给自己使眼色,连忙顺着马秀英的话说道;“好,那都不去了,一切都听姐姐安排!” 马秀英见钟离如此识趣,立刻喜笑颜开的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重八,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赶紧入席吃饭!” 朱元璋在旁连声应和,一把拉起钟离的胳膊,二人跟着马秀英来到饭厅。 第九章 昨日之事 好久都没在一起吃饭了,饭桌上谁都没说事情,都是尽力说些开心轻松的话题;马秀英看着钟离有些消瘦的脸,频频给钟离夹菜,嘴里不停的念叨四处乱跑,肯定饭都吃不好,人都瘦了。 钟离笑着应承着,来者不拒,只要是马秀英夹菜,钟离立刻开心的吃下去,然后笑着对马秀英说自己来,自己来;钟离内心还是非常享受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温和自然,朱元璋在旁边看边吃,也是笑容满面。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马秀英也非常高兴,没什么比自己在意的人喜欢自己张罗的饭菜更让马秀英开心的了。 马秀英笑盈盈的看着吃的挺着肚子靠在椅子上不说话的两人,口中说道:“多大的人了,吃饭都一点节制都没有,没听过大夫说吃饭过多容易伤食吗?钟离你好长时间没吃过家里的饭了,多吃点可以理解;重八你倒是的,怎么也一点也不注意,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马秀英边唠叨边指挥丫鬟们收拾桌子,朱元璋边听马秀英唠叨,边咧着嘴笑,耳朵里是否听到马秀英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丫鬟们收拾好东西,马秀英招呼把茶端上来,让二人喝点茶消消食。 马秀英看着二人半躺在椅子上一幅神游天外的神色,摇摇头出去忙活她的事情去了。 过了良久,朱元璋从椅子上哎呀了一声,动了动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着桌上的茶碗不动;钟离也是呻吟一声,努力向上挪了挪快要滑下去的身体,又长长出了口气。 朱元璋看见钟离也动了,笑了一声,把身体扶正做好,端起桌上的茶碗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人顿时精神不少。 朱元璋在旁问道:“运粮的时候张士诚捎信过来说你临时有事情,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留在扬州暗中保护你的人竟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知道消息后大为惊讶,一怒之下斩了为首管事之人;这些天我一直担惊受怕,唯恐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好在天见可怜,你全须全影的回来了;今天这顿饭是我吃的最开心最舒服的一顿饭了。哈哈哈哈。。。。” 钟离听朱元璋说为了自己还有人被斩了,连忙说道:“大哥以后不用在安排人暗中保护,我能安排好的,有什么事情我也会跟大哥说,只是这次在扬州事发突然,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只能让张士诚先捎信给你,原本想着事情结束后回来再说,没想到中间出了点岔子。” 朱元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多天没有信息。” 钟离苦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弄的这么麻烦,当时在扬州发现有三股势力突然出现,孔小姐那边不方便介入,就委托我前去探查一番。原先孔小姐探听到的有朝廷大禧宗湮院的,后来知道为首的是桑巴上师和他的师侄洛伽;还有一方势力是白莲教的人,我看当时场中的情景,恐怕就是白莲教圣女;还有一方势力,孔小姐也探听不出来,我偷听桑巴上师自言自语的说是朝廷的一些人,我思索再三也想不出朝廷中会是谁在跟大禧宗的人作对;当时以为也就是这几方面的人聚集一起,没想到有人藏在船上趁机又偷袭躲藏在箱子里的人,最后因为这个船上的人突然偷袭,估计是大乱了各方的部署,最终的结果估计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最后我看没什么事情了,我也想趁机走开,没想到被桑巴上师发现,黑暗中我们交手后,我受了些伤,醒来以后就到大都了,后来在大都养好伤这才赶回来。” 朱元璋闻听惊讶万分,他万万没想到其间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原先以为钟离只是办的事情有些隐秘,拜托了暗中各方面的人,没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朱元璋问道:“这几方的人碰面有什么目的吗?”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了经过,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背景和后续情况,所以也不知道具体他们碰面的目的是什么;但桑巴上师曾说了一句没想到蕲水之人会亲自冒这等风险,我一直在想蕲水之人会是谁?桑巴上师为什么说会冒这样的风险?又是什么会让对方冒这样的风险?这些现在都是问号,能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的估计也就是孔小姐他们了。” 朱元璋点点头,心道难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是关系到各方的势力。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我猜测啊,你口中说的蕲水之人估计是徐寿辉那边的人。但这个徐寿辉又是和谁一起的呢?” 钟离答道:“不好说,从逻辑上来说徐寿辉也属于红巾军一脉,理应属于白莲教一方;但现场还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好像是和白莲教一起的,又想是大哥刚才徐寿辉的人,但箱子里的人是谁,在现场和白莲教的人攻击桑巴上师的又是谁?再后来船上出现攻击箱子里的人又是谁?实在是令人头中一片混沌。”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看来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也正如你所说的,恐怕只有孔小姐那边信息更完备一些,能把这件事情解开。你刚才又说你受了伤,又到了大都,这又是怎么回事?” 钟离答道:“和桑巴上师交手之后,我跌落到河里,醒来之后就到了大都龙兴寺。然后就一直在龙兴寺养伤,恢复以后这才着急赶回来,免得让大家着急操心;至于怎么到的大都,我受伤后就昏迷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孔小姐安排的人。”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孔小姐对你照顾的周到,我派的那些人简直就是饭桶!也让我对兄弟你愧疚不已,说道底你还是因为帮我受的伤。” 钟离见此连忙说道:“大哥这是哪里话,知道大哥派人暗中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当时现场检查很严格,外围又有很多朝廷官兵戒备,你的人进不去很正常;大哥万万不要介怀。” 朱元璋猛的神色一凛,说道:“你刚才说着急赶回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钟离说道:“是有一些事情,明面上的你肯定知道了,朝廷围困濠州的人马撤离,张士诚大哥起兵;还有一件和濠州息息相关的,让我不得不赶紧回来。” 朱元璋连忙端正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急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关乎濠州?” 钟离答道:“我在大都的时候探听到消息,此番朝廷正式制定了对付各地红巾军的战略,一改先前朝廷直接派兵围剿各地红巾军的方略,改为由朝廷重点围剿和地方配合相结合的方略,最为着重的还是地方自己出兵围剿,这个方略的提出是因为朝廷看到了河南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组建的队伍对刘福通的牵制和进攻的有效性,所以最终朝廷才决定采取这样的方略。这个方略现在已经开始执行了,从长远看,除了朝廷重点打击个别势力比较大的红巾军外,朝廷会封赏一些各地的豪强地主,让他们自己出兵出粮,各地官府的地方军配合,联合起来对付所在区域红巾军。” 朱元璋闻听沉默不语,这样的方略对濠州这样的小地方可以说是致命的,原先围剿红巾军是朝廷的事情,各地方官最多就是出出粮,征征兵,其他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朝廷领兵将领的事情,现在朝廷对各地红巾军的征讨方略改变,那就意味着和当地的豪强地主以及官府有了直接关系,为了升官发财,他们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来办这事,加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非常熟悉,无形之中会对各地的红巾军已极大的牵制和消耗,虽然具体效果还没看出来,但预期还是可见的,毕竟这些地方势力背后依靠的是朝廷这个大树,加上丰厚的财力和人力以及装备,只要不内耗,红巾军未来恐怕会面临非常危险的境地。 钟离见朱元璋沉默不语,继续说道:“这个方略已然是这样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濠州如何应对,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各地纷起的势力来抗击红巾军,要想像徐州那样互相救援恐怕就不行了。到时候恐怕他们都力所不逮,所以大哥还是要早做安排才是。” 朱元璋点点头,沉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别的地方暂且不论,但就濠州来说,这样的危机恐怕还到不了让我朱元璋来操心,操心的应该是濠州的各位大帅才是。此番围城我曾力主各位大帅大力宣扬你的作用,来聚集人心共同抗击围城之敌,但有些大帅认为我突出你的功劳和作用是我的用心不良,他们还说这样会白白提升我的军力而损伤其他大帅的军力,对联合抗敌不利;正当我心灰意懒之际,张士诚的粮食运到,我借机宣传了一番,让濠州军民立刻信心大震,他们认为我们要粮有粮,要兵器有兵器,剩下的就是人了,只要把人补上,加上你在外面不断的补给濠州,濠州城的军民认为他们坚守濠州没有什么问题。最后几位大帅为此是否继续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好在最终的落脚点都是为了濠州的安全,互相妥协之下同意了我的办法,结果你也看到了,濠州围城之困不攻自破;这也是为什么你进城之时会造成万人空巷局面,争相欢迎你的的原因。但也有不好的结果,那就是几位大帅之间的分歧越来越明显了,现在我岳父和彭帅明显是一伙,其他大帅是一伙,我这个站在中间的被两边都不待见,呵呵。。。。。。;现在要想再针对朝廷的方略进行合作,恐怕难度会非常大了。” 钟离闻听不由的火向上窜,右手一拍桌子,只见嘭的一声,枣木的饭桌立刻七零八散的散落在地。 钟离不由一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拍,竟然让坚硬的枣木桌子散落一地。 朱元璋见状却是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弹了弹落在身上的茶水。 听到响声,马秀英也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观看;唐建在外面更是一个健步跳到屋内,右手紧紧握住刀柄,眼睛机敏的向四周观察。 朱元璋笑着朝二人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是桌子该换了,稍微一碰就散架了;秀英,让人收拾一下。” 马秀英嗔怪的瞪了二人一眼,她自然知道朱元璋还没有这样的功力,那自然就是钟离了,看样子两人也没发生什么争执,估计是钟离因为什么事情气恼,情急之下桌子遭了殃。 马秀英叫来下人,交代他们把地上的东西打扫出去,让朱元璋和钟离到中堂的椅子上歇息,又叫丫鬟给他们重新上茶。 唐建见朱元璋摆手说没事,也想到了其中的原由,毫无疑问,这是钟离的武功又增强了,想到徐州城外钟离对自己的传功,唐建眼中透射出热切的目光。 第十章 今后安排 钟离和朱元璋在中堂的椅子上坐下来,朱元璋有些闷闷的喝了口茶说道;“钟离,这里就我和你,你我兄弟也不是外人,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意见?” 钟离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要看大哥的了!说实话,濠州太小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和事,要是再来一次围困;我担心濠州将会是第二个徐州,特别是这次朝廷改变了对红巾军的征讨方略,濠州面临的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了;旁的人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姐姐、唐大哥这些和我至亲至近的人的安危。” 朱元璋说道:“你说的的确在理,这次濠州围城我借着你的名声来鼓舞士气,现在我的人马士气正高,我也很少参与各位大帅的事情;这时候要是我再有所动作,我担心让其他大帅认为我有分裂濠州各帅的嫌疑啊!” 钟离皱眉说道:“这话可听可不听,可说可不说!就是你不做,你能保证没人说你有分裂之嫌吗?悠悠之口,其是你不做就能遮挡的住的。我认为大哥现在考虑的不是别人说什么,而是整体未来的规划如何。难不成大哥认为濠州未来的发展很有前途吗?” 朱元璋呐呐不言,钟离看了一眼朱元璋,继续说道:“不是我挑拨你和濠州各帅之间的矛盾,大哥,你想想看,不管你能不能把濠州的各方面力量组合在一起,——当然,我说的是最好的情况下——濠州这个地方是最大的阻碍,腾挪空间太小了。一旦被朝廷兵力包围,一点进退的空间都没有;大哥你作为统军的将领,这点基本的常识你应该明白的。所以说,现在不管濠州其他大帅之间如何,也不管濠州的各方势力能否同心协力,未来发展的方向是共同面临的问题,抱团取暖在未来看,这个可能性并不大,这点大哥不会看不出来吧!”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我刚才跟你说濠州各位的大帅之间的矛盾也说明了这点;问题是,按照你所讲的,单凭我朱元璋的这点人马,又能有多大作为呢!” 钟离摇摇头说道:“大哥,你说这话的时候,从内心讲,你还是在想着如何接着濠州各帅的势力谋取发展,你想的自然是个稳妥的办法,但事情的走向未必是你能控制的。” 朱元璋闻听,抬头诧异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钟离答道:“大哥,明白讲就是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去闯荡,想着把濠州作为自己的支撑之地,想着慢慢发展。我说的可对!” 朱元璋苦笑一声,说道:“不瞒兄弟,为兄内心的确是这样考虑的。” 钟离说道;“要是北面徐州在前面挡着,西面刘福通为您挡着,东面有张士诚为您挡着,南面有徐寿辉和南锁北锁的红巾军为你挡着,你想这样慢慢发展我没有什么意见!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虽然东、南、西都有各路的红巾军,但北面已经空荡荡没有了遮拦,这样的情况下濠州就容易直接面临打击,这是其一;其二,现在朝廷对待红巾军的方略不同了,先前是朝廷派军直接进行围剿,不管是徐州还是刘福通的河南红巾军,出动的都是朝廷的军队;现在朝廷重点以各地地主豪强和地方军组建联合围剿红巾军的队伍,这时候濠州直接面临的是江北和江浙行省人马的双重打击,而这时候其他红巾军自顾不暇,濠州这样的弹丸之地又没有腾挪的战略空间,而濠州各位大帅之间又彼此勾心斗角,在这样的局面下,大哥以为濠州能坚持多久。您可以看看张士诚,人家可以说就是依靠他心腹的十八个兄弟,就能愤然起事,我听说张士诚大哥现在已经攻下高邮,正在向四周扩展。” 钟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到底是不看好濠州的各位大帅组成的联军,虽然在前段时间能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朝廷的围城,但各帅之间的矛盾也从暗中明朗化,很多事情一旦撕破了脸,就难以再回到当初了,这也是钟离不看好濠州的原因之一。 而朱元璋的心思钟离虽然没明确讲出来,但心里也明白,朱元璋开始的时候毕竟是个穷小子出身,偶然只见得到了郭子兴的垂青,把马秀英嫁给他,同时说服其他大帅让朱元璋能独领一军,但从某种程度上也是把他排出到郭家军的势力范围之外,一旦郭子兴有事,朱元璋不得不帮忙;而朱元璋出了事情,郭子兴则有话可以说当初是让他独领一军,自筹粮草兵马,出了问题自然可以一推六二五,旁人也说不上什么话。 也正因为如此,让朱元璋内心没有勇气抛开郭子兴和濠州其他兵马,要是一旦自己出去独立开辟一片天地,一来是难度较大,二来是一旦成功,容易给他人做了嫁衣;第三就是朱元璋在现在还没有这个气魄,敢于不依靠其他人自己能够相信自己可以打出一片天地。 朱元璋长叹一口气,说道:“兄弟说的是,也句句在理;但要是我下定决心带着人出去,岳父和其他大帅要是不同意,我就有分裂濠州的罪名;当然,你刚才也说了,我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说不是;但一旦我这么做了,不仅仅是我,还会让岳父难做;现在本来岳父的势力被压缩了不少,要是我再趁机提出带人出走,我担心濠州各帅之间微妙的平衡也会被打破,到时候一旦濠州大乱,不是白白给了朝廷机会吗;并且朝廷再派军来围攻,就又会死伤很多人,濠州剩存的血脉经不起再次遭遇刀兵之祸了。” 钟离闻听也长叹一声,说道;“大哥说的也对,一面是自己熟悉的故土,一面是未知的远方,也都说故土难离,更别说遭遇刀兵之祸;这个决定的确难以决断;同样换做我,我也难下决心,虽然其中的道理全然明白。”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你说道我心里去了,说到底还是难以舍弃这片熟悉的土地和人;刚才你提到张士诚能够靠十八个信服的兄弟起兵;我也相信我朱元璋不是无能之辈,何况还有兄弟你和其他弟兄的帮衬;说到底我还是不愿看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岳父难看,让秀英难过,让兄弟们觉得我在暗中搞小动作,从而让军心不稳罢了。”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接着朱元璋的话说道:“要是大哥觉得现在时机不对,也可以先稳稳再说,腹案做做应该是无妨的,别真的事到临头无所适从也是不稳妥的。” 朱元璋答道:“你说的有理,未来之事,近中远的计划安排,我会认真思考!你方便的时候也替我想想,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钟离笑着说道:“这是自然!” 朱元璋继续问道:“那扬州之事你想这怎么办?” 钟离长长吐了口气一口气,说道:“事情复杂,一时之间也难以想的明白;这也是孔小姐委托的事情,做事理应有始有终,找时间我要再去趟扬州,把其中的所见所闻告诉一下孔小姐;至于后续之事,到时候再看吧。我总觉得的事情不简单,其中或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也不一定。” 朱元璋皱着眉说道:“这些事情距离我有些远,也无暇去顾及,要是需要为兄做些什么,兄弟不要客气;不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是孔小姐的面子,我朱元璋也理应出一份力。” 钟离笑着摆摆手,说道:“大哥客气了,孔小姐帮忙也不是为了要你还什么!” 朱元璋正色说道:“那不一样,兄弟你的情我可以领,但孔小姐不同,人家倾力帮我,我不能不有所表示。还是那句话,你再见到孔小姐的时候,一定带到话,就说孔小姐对我朱元璋的这份情谊,朱元璋永远记下了,若将来孔小姐有所差遣,朱元璋定不推脱!还有,到时候你去扬州,把卖粮的钱带给孔小姐,已经宽限这么多时间了,孔小姐不问,我不能不说。” 钟离点头说道:“好的,只怕这次张士诚大哥起兵之后,我们再想购买粮食的时候,运输就比较麻烦了。” 朱元璋答道:“的确如此,不过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最后还是要麻烦孔小姐,我也在积极开拓门路,如果能把运输的问题解决了自然是好事,如果不行到时候再说。” 突然,朱元璋一拍脑门,说道:“瞧我这脑子,我还忘了一件事情,你稍等一下。” 说完,不等钟离说话,迈步朝书房走去。 正当钟离疑惑之际,朱元璋从书房迈步出来,手里捏着一封信。 朱元璋走过来把信交给钟离,说道:“这是前几天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楚兄捎过来的信。我见信封上也没有留款,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当时楚兄来的匆忙,也没有明言,只是让我见到你的时候把信交给你,说你看完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钟离接过信,颠倒过来看了看,信封上的确没有文字,只是普通的一封信,信的封口粘的很牢靠。 钟离撕开信封,从中掏出信,展开后认真读了起来,看完之后,钟离把信装回信袋,朝朱元璋扬了扬手,说道:“是唐小姐来的,一是问问消息,二是责怪我为什么一直不去马场,还开玩笑说下次休想再想要马。” 朱元璋哈哈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次有你好受的了,不过唐小姐的麻烦你还得解决了,以后会需要大量的战马。” 钟离闻听苦笑的摇了摇头,把信折叠起来放入怀中! 第一章 内乱开始 二人正在屋内说话,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到院内,顾不得向唐建通报,直接就向屋内闯;唐建见来人一点规矩都不讲,一把带住来人的后衣领,猛地向后一带,来人立刻四脚朝天的跌落到院内。 唐建一把抓住来人的右手,向后一拧,膝盖抵住来人的脖子,人立马被制住。 朱元璋在屋内听到院内的声音,正要询问,只见唐建拧着来人进到屋内,抬起右脚对着来人的膝盖后踹了一脚,来人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唐建右手按住来人的脖子,不让他抬起头来再挣扎。 来人顾不得太多,头扎在地上连声说道;“镇抚,镇抚(朱元璋原本是郭府总管,被人一直叫朱总管;后来独立成军后,被郭子兴封为镇抚;原来跟着朱元璋的人一直称呼他为总管,外面的人才会称呼朱元璋为镇抚,特此说明),出事了,郭帅出事了。我是过来报信的。” 朱元璋一摆手示意唐建松开,来人抬起头来抱拳施礼道:“小的是郭帅亲卫营的,今天郭帅去往孙帅府中谈事,当时赵帅也在,但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争吵;赵帅大怒,立刻叫人要拿住郭帅,我等侍卫奋力抢救,由于寡不敌众,郭帅被赵帅的人拿着,我和另外一位兄弟奋力杀出重围,前来给镇抚报信,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还请镇抚吩咐。” 朱元璋闻听大惊,连忙问道:“舅爷、天旭、天爵他们呢?” 郭子兴的侍卫答道:“另外一位兄弟通知去他们了!” 朱元璋对侍卫说道;“你赶快去府上告诉舅爷他们,就说我马上就到!” 郭子兴的侍卫抱拳起身退出,急忙赶向郭府。 朱元璋双手抱拳急的在屋内来回转悠,钟离见朱元璋心神不定,思绪大乱,急忙说道:“大哥,现在不能自乱阵脚。还是先彻底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郭帅府上现在估计也乱做了一团,还是大家先凑在一起商量一下为好!如果有个能镇得住的人能出面斡旋一下更为合适!” 朱元璋闻听眼睛一亮,对着唐建说道:“唐建,你快去请彭帅到郭府一叙,如果彭帅问起什么事情,你就照实回答就是。赶紧去吧,越快愈好!” 唐建闻听,抱拳行礼退出门外,招呼了一声,身后跟着一些人出府而去。 马秀红也知道了消息,急匆匆的从外面赶紧来,神色慌张的对朱元璋问道:“重八,到底发生什么了,刚才有人急匆匆的来报说义父被赵帅扣押了!” 经过了事情突发时的慌乱,朱元璋的情绪立刻平复下来,理智的思维重新占据上风。这时,朱元璋连忙答道:“秀英莫慌,我这也是刚刚知道消息,这就赶到岳父的府上去打探一下详细情况,你先安心在家呆着,有什么消息我立刻派人通知你!钟离,这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钟离起身点头答应,让朱元璋放心就是。 马秀英截口说道:“钟离跟着你去吧,人多主意多,何况赵帅和钟离先前在徐州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在中间说不定能缓和一下。” 朱元璋沉吟不语,说实话他还是对家里的安全更为担心。 钟离说道:“大哥,我认为姐姐说的也有理。我想的是也不至于发生大的骚乱,其他大帅也没什么动静,说明可能就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你们稍等一下!” 也不等钟离和马秀英说话,急匆匆的从中堂后门出去;钟离见马秀英满脸急色,在旁安慰这马秀英不要着急,现在事情都还不明朗,着急只会自乱阵脚。 马秀英自然懂的这些道理,但话好说,做起来就难了;马秀英毫无主意的胡乱点着头,内心还是难以安定下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朱元璋从后面进来,对着钟离和马秀英说道:“城内并没有兵马调动的迹象,钟离说的有理,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大的骚乱。这样,秀英你在家里等消息,我和钟离马上赶往岳父的府上,我已经安排了人来保护家里的安全,你是家里的主母,我走后你不能乱了,你乱了别人的心也就乱了。” 马秀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家里有我,你和钟离去了以后说话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朱元璋点头答应,说完迈腿朝门外走去。 钟离又低声安慰了几句马秀英,跟着出去追赶朱元璋。 朱元璋带着卫队和钟离打马直奔郭府而来,郭子兴的府邸和朱元璋的家距离不远,只隔着几条街的距离,朱元璋带着侍卫和钟离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赶到了郭府门前。 来的路上朱元璋看到街面上和平时一样,做生意的照常做生意,叫卖的照常叫卖,赶车的依旧赶车,这时朱元璋的心平稳了很多。 朱元璋和钟离甩蹬下马,旁边的侍卫结果马绳拴好马匹,剩下的人跟着朱元璋和钟离迈步进入到郭府内。 众人来到大院内,府上已经乱作一团,远远的从中堂的大厅内传出女人的哭声。 侍卫们在院内警戒待命,朱元璋和钟离迈步进入中堂大厅,屋内郭子兴的夫人和侧室张氏坐在椅子上正在痛哭;舅爷张天佑和郭天叙、郭天爵在一旁不停的安抚。 众人见到朱元璋进来,郭子兴的夫人高喊一声:“重八,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你岳父啊!没有他我们可怎么活啊!” 朱元璋急忙上前拜见,并安慰了几句,让夫人不要着急,情况还不了解,等我们知道了详细情况,有了主意再想办法营救郭子兴。 侧室张氏对朱元璋说道:“重八,我们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既然你们都来了,办法你们去想就是。不管怎样,把你岳父救出来是第一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明白吗?” 朱元璋急忙点头,马秀英正是这位侧室张氏抚养大的,朱元璋对她的感情更为深厚一些,也耐心的安抚张氏几句。 张氏站起身来走到郭子兴的夫人身边说道:“夫人,孩子们都来了,我们妇道人家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在这里给他们添乱了,我们不如先到后面去等消息,等有了结果再让他们告诉您,您看如何?” 郭子兴的夫人擦了擦眼泪,说道:“好吧!就依你的!” 郭天叙和郭天爵也说道;“娘,你就跟姨娘先到后面歇着吧,有什么消息我们第一时间告诉您!” 张氏扶着郭夫人带着一群丫鬟仆人到后堂歇息去了,屋内就剩下了张天佑、郭天叙、郭天爵和钟离。 舅爷张天佑坐在主位,对大家说道:“都先坐下吧!坐下说!”朱元璋在张天佑的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下手是钟离;郭天爵和郭天叙坐在张天佑的右手位置的椅子上。 有丫鬟给众人上了茶,然后端着托盘悄声退出到门外。 张天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说道:“详细情况到底如何,谁知道?” 朱元璋答道:“我当时正在家和我这兄弟歇着,突然有岳父的侍卫过来报告说岳父去孙帅的府上谈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赵君用带人把岳父扣押在孙帅的府上。我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 郭天叙在旁接着说道:“爹的侍卫过来也是这样说的!要不要把他们喊过来再问问情况?” 张天佑说道;“把他们喊过来吧,我们在详细问问具体的一些情况!” 郭天叙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从门外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去给朱元璋报信的,另外一人朱元璋并不认识,看样子也是郭子兴的侍卫之一。 郭天叙对二人说道;“你们再把当时的详细情况说说!” 来郭子兴府上报信的侍卫抱拳答道:“是,少帅;今天早上孙帅派人过来,邀请郭帅到孙帅府上商议事情,我等侍卫陪着郭帅就一同到了孙帅的府上;我们到了孙帅的府上之后,赵帅也到了,然后三位大帅就在屋内边喝酒边商议事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赵帅突然就发火了,随后叫人就到屋里;我们也赶到屋里,就见赵帅用剑抵着郭帅的喉咙,当时我们见郭帅被制,也不敢轻举妄动;赵帅就让人把郭帅绑了,还要把我们绑起来;我们自然不甘就范,纷纷拔刀抵抗,最后只有我和赵三我们二人突出重围,赶紧分头给镇抚和府上来报信。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张天佑皱着眉头问道:“赵帅为什么发火你们也不知道?” 侍卫答道:“具体发火原因的确不知,我当时在门口伺候着,只听的三位大帅喝酒的时候,郭帅说现在濠州情况暗含危机,不能只看眼前,趁现在稳定的时候,也要试机的向外拓展一下;还说这事已经和彭帅有过商量,二人意见一致;再后来听见孙帅笑着说,同样是从徐州过来的人,郭帅和彭帅商量,怎么也要和赵帅商量商量,这样不会让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这样厚此薄彼,会让人感觉郭帅只知道彭帅,而不知道赵帅啊!然后就听见屋里有瓷器掉落地上摔碎的声音,正当我感觉奇怪的时候,就听见赵帅叫人,我们作为郭帅的侍卫也担心郭帅会出什么事情,也就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后就看到赵帅用剑抵着郭帅的喉咙!剩下的就是刚才说的了!” 张天佑沉吟片刻,转头对朱元璋说道:“重八,这事儿你怎么看?” 朱元璋对张天佑说道;“舅爷,听这意思,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第二章 委身前往 郭天叙问道:“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朱元璋看了看郭天叙和张天佑,说道:“按照刚才侍卫的说法,这事情发生在孙帅的府上,但孙帅在里面好像并没什么事情!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有什么矛盾发生,赵君用凭什么可以在孙帅的府上可以动刀兵,而且期间孙帅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郭天爵说道:“是不是当时进去的是赵君用和父帅的亲卫,而孙帅的侍卫并没有进去?” 朱元璋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正好说明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孙帅的府上,屋内出事情了,孙帅的侍卫一动不动?这也太奇怪了吧?” 郭天叙对着侍卫问道:“董侍卫,当时你们可曾看到孙帅的侍卫进去了?” 董侍卫认真回想了一下,答道:“少帅这么问起,我想起来了,我们进去后好像就没见到孙帅的侍卫,好像院子里就只有我们和赵帅的侍卫在。” 郭天叙沉着脸说道:“什么叫好像,到底是不是!” 董侍卫又想了想,眼睛看了看旁边的赵三,赵三点点头,董侍卫答道:“少帅,我敢确定,当时院内的确没有孙帅的侍卫,只有赵帅的侍卫。” 朱元璋问道:“你如何能如此肯定?” 董侍卫答道:“我敢肯定,孙帅和赵帅的侍卫穿戴是有区别的,孙帅喜欢红色,所以孙帅的侍卫都是内着红色束衣;赵帅喜欢黑色,所以他的侍卫甲内都是黑色束衣;没错,当时院内的侍卫都是身穿黑色束衣,所以我敢肯定都是赵帅的侍卫,没有孙帅的侍卫!” 朱元璋问道:“你可知胡言乱语的后果?” 董侍卫脸上汗水不断,单膝跪地,答道:“知道,如果故意编造谎言蒙蔽上官,一旦查证,杀无赦!” 朱元璋说道;“好,你知道就好!起来吧!舅爷,天叙、天爵,按照董侍卫所言,这件事的确透露的诡异,我还是那句话,没道理孙帅的侍卫都不在。或许,是孙帅让侍卫故意不在的也说不定。” 张天佑急忙截口说道:“重八慎言!” 朱元璋答道:“舅爷,天叙、天爵,我说的是肺腑之言,自从濠州围城以来,岳父和其他几位大帅的分歧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以岳父为首的郭家军和彭家军为首的一派,还有以孙帅为首的联合其他大帅的一派,而且为了各自的利益纷争不断,矛盾不断!我认为这次就是他们矛盾爆发的一个试探!” 张天佑问道:“矛盾爆发,还试探?重八,这话怎么讲?” 朱元璋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说道;“今天在座的也没有外人,我不妨说的直白些,现在孙帅他们见濠州现在没有了危机,又开始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始争夺了,孙帅他们出身草莽,会自然的亲近一些;岳父虽然带着他们起兵,但从他们心中认为岳父过于中和,开始起兵的时候这些问题还不至于爆发,毕竟先生存下来为主;经过接纳彭帅和赵帅的徐州人马,他们就开始有些膨胀了,特别是这次抵御住了朝廷的围城,让他们认为朝廷的人马也不过于如此,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他们原来的草莽性子开始萌发,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岳父前些日子还说现在朝廷大军暂时撤离,濠州的未来发展至关重要,为了能更好的发展,濠州各军应该适当有所拓展,这些天岳父也一直在忙这些事情;我知道岳父和彭帅在这个问题上也取得了一致意见,就是孙帅等人还没有沟通,这次去孙帅府上估计就是为此事去的,虽然我心理能想到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会借机爆发,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选择这个时候,利用这种情况来为难岳父!” 正说着,门外侍卫来报,彭帅过来了,众人闻听纷纷起身,走到门前迎接彭大的到来。 彭大边走边咳嗽,但脚下的步子不慢,众人见到后急忙躬身施礼,彭大一遍摆手一说说道;“什么时候了,不要讲这些俗礼了,都进去说话吧!” 张天佑急忙礼让彭大进屋,这次彭大坐在首位,张天佑坐在右手边,其他人照旧落座。 彭大眼睛看向郭天叙问道:“事情我知道了,详情我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天叙低下眼帘呐口不言,彭大见此又看向张天佑,张天佑装作思索的神色也不接话。 这是朱元璋接过话说道;“彭帅,刚才我们具体了解了一下,详情也只能从侍卫的口中得知一二,貌似真正的诱因还无法知道。” 彭大闻听脸色沉下来看了扫了扫张天佑、郭天叙和郭天爵,转瞬间脸色又恢复如初,彭大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说道:“元璋,你们了解到的详情是怎样的,你说说!” 朱元璋就又把刚才得到的全部内容给彭大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彭帅,我认为其中事情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彭大长出了两口气,说道:“你说的有理!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眼前的危机刚刚解除,就又想着内耗!哎——” 朱元璋接口说道:“是啊,现在貌似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危机很快就要到来,这时候千万不能内耗让官军得到便宜!彭帅,我们都是小辈,在各位大帅面前说不上话,这事情如何解决还要您来主事才行啊!” 彭大恨声说道:“你们放心,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他们把郭帅怎样!既然具体的内情都无从知晓,我们这就去孙德崖那里,我当着他们的面问问,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动刀动枪的。” 众人起身施礼,张天佑说道:“一切全凭彭帅做主!” 彭大摆了摆手说道;“说不上做主不做主的,只要不是天塌下来,就没道理自己人动刀兵的。” 说完,彭大率先起身朝屋外走,众人也跟着彭大动身出去。 一行人骑着马轰轰隆隆的直奔孙德崖的帅府而来,街面上的人们见到一队起兵快速而来,纷纷向街道两边闪躲,好事的人站在街边对旁人低声的说着什么,看样子郭子兴的事情有好事者已经传出来了。 很快,一行众人来到孙德崖的帅府门前,只见府前侍卫林立,戒备森严,看到这一幕,彭大皱了皱眉,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愣着干什么,赶快去通报,就是我彭大来了!” 为首的侍卫见此,撒腿就朝府内跑去,跟着来的朱元璋等人也陆续下马,把马绳交给旁边的侍卫,等着府内传出消息。 很快,透过大门,看到一行人快速朝大门而来,很快来到大门口,为首的人对着彭大抱拳说道;“哎呀呀!今天是什么怎么了,以前有事情都是到公事堂,今天不仅郭帅、赵帅光临寒舍,现在彭帅也来了,这让我孙德崖受宠若惊啊!快!快!快!彭帅请,各位请!” 说完,孙德崖转身,右手虚引,示意彭大等人进府一叙。 门外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彭大哼了一声,迈步朝门内走去,孙德崖打着哈哈和彭大并肩前行,后面朱元璋等人跟在后面,一行人陆续进到府内。 众人来到中堂客厅,只见赵君用正在座位上坐着喝茶,见到彭大进来,连忙方向茶碗,起身抱拳说道:“彭帅也来了!” 彭大看了一眼赵君用,没有答话,直接坐到客位的椅子上,孙德崖在旁笑呵呵的招呼大家随意坐,自己坐到主位上,招呼丫鬟上茶。 虽然孙德崖说随意坐,但坐下的人到有些意思,中堂座椅左右两边各有四张椅子,主位和客位坐的是孙德崖和彭大,在孙德崖的下手一侧的椅子上坐的是赵君用,剩下的三张椅子空着;彭大的右手侧依次坐着张天佑、郭天叙、郭天爵和朱元璋,钟离则站在朱元璋的身后。 孙德崖看了看这些人,右侧嘴角若有若无的向后扯了扯,丫鬟端着茶上来,给每人的座位上摆上茶后,陆续的退下去。 孙德崖端起茶碗,笑着说道:“来,来,大家喝茶,喝茶!” 说完,自己率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随手放到桌边,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又把手帕塞到袖子里。 彭大也端起来喝了一口,茶刚咽下去,就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孙德崖连忙问道:“哎呀!孙帅这伤还不见好吗?” 彭大喘了几口气,压住嗓子,咽了口唾沫,说道:“不妨事!就不要客气了,我来府上什么事你也知道,到底怎么了这是,还动起刀来了?至于吗?到这个份上了吗?今天不光我自己来,还带着郭帅的妻弟、他的孩子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事情不怕,解决了就好嘛!我们都不明白底细,两位是当事人,谁来说说到底因为什么呀?” 孙德崖在旁讪讪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吃饭的时候赵帅和郭帅说事情说岔了,这才动了手;你们来之前我一直在劝赵帅呢,现在郭帅就在旁边的屋里,被赵帅的侍卫看着。人没事,大家放心就是,现在赵帅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你们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劝劝赵帅,说到底也不值当的动刀动兵嘛,你说呢赵帅!” 赵君用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孙德崖在一旁摊摊手,说道:“你们看看,刚才我嘴皮子都说破了,就是说不动他!你们来了正好,你们来劝劝他,特别是彭帅,您和赵帅毕竟一起多年,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了解,您来劝劝赵帅!” 彭大看着赵君用,又仿佛是在对孙德崖说:“哦?我的面子有这么大吗?赵帅,我说的可管用吗?” 赵君用无奈的看了一眼孙德崖,也不答彭大的话,脑袋歪向屋外,好像津津有味的在看什么风景。 第三章 孙府交锋 孙德崖见赵君用爱答不理的,笑着说道:“赵帅,赵帅,不要再置气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不至于嘛!” 彭大看了看孙德崖,又看了看赵君用,说道:“既然赵帅不想说,看来是对我彭大也有意见!那好吧!我彭大也不强人所难,孙帅做事公正,您也见到了当时的情况,劳动您给我们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赵帅这样生气!您看如何!” 孙德崖讪讪笑道:“这个,这个我说合适吗?要是说的不对,岂不是又得罪赵帅了,刚才你们没来的时候都跟我拍桌子了!我要是再说,这个,这个,容易弄的里外不是人吧!” 郭天叙插口说道:“孙帅!您就把您、父帅、赵帅在酒桌上因为什么发生争执的跟我们讲讲就好,也不用偏向谁!” 孙德崖一拍桌子,说道:“什么话!你这是在命令我吗?真是岂有此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且不说有彭帅,就是彭帅不说什么,还有你舅父张天佑在,还轮不到你说东道西的。” 说完,孙德崖气呼呼的端起茶碗猛的喝了一口,像是喝的猛了被呛到,顿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一直咳嗽了一盏茶的时间,孙德崖才慢慢停歇下来,原本就是黑堂的脸现在变得更黑了,额头上还冒出了汗水。 孙德崖边轻轻的咳嗽边拿出手帕擦汗,又抹了抹嘴后,呼吸才平稳下来。 彭大平静的看着孙德崖,也不言语,不时端起茶碗喝口茶,用手揉揉胸口,不急不忙的等着局面平静下来。 彭大见孙德崖平静下来,轻轻的把茶碗放到桌上,说道:“孙帅,今天这些孩子找到我,就是希望我做个代表来了解一下事情的缘由;刚才您说的对,天叙说话莽撞了些,不懂礼节,这个下来让他父亲去教育,我们做叔伯的话说道了也就是了;不过,虽然天叙冒失,也是为了他父亲的事情着急,这是孝道,我们也不宜过于苛责;但天叙说的话没错,这事情无论落到谁的头上,总得知道为什么吧!我代这些孩子问问原因不为过吧!” 孙德崖又咳嗽了几声,摆摆手,嗓子也有些咳嗽的沙哑了,说道;“彭帅哪里话!事情的原因不复杂,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顿了顿,对赵君用问道:“赵帅,您看,事情闹得这样了!是你来说还是我说呢!” 赵君用还是歪着头不说话,孙德崖见此,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这个恶人就做到底吧!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赵帅和郭帅来到我府上商讨我们濠州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件事情是已经定下来要商议的,只是还没有到公事堂上。毕竟这也是我们濠州未来发展的大事,商定好了今天我们先碰碰头,交流交流看法;因为在我府上嘛,你们也知道我爱喝两口,就让人弄了一桌菜,边吃边喝边谈事;我还特地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了,这酒可是我们还没起兵的时候,原来还在江湖上向一个大户人家借来的,哈哈哈。。。,那时候我就知道那个大户人家藏着好酒,当我给兄弟们说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去大户人家借点好酒的时候,兄弟们那可是踊跃的很呐。。。。。” 众人听孙德崖说的颠三倒四不着四六的,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郭天爵更是把拳头捏的吱吱响。 孙德崖看见郭天爵握的拳头作响,停住话语,对着郭天爵说道:“天爵,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我马上叫人去请大夫!” 郭天爵刚要站起说话,彭大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郭天爵松开右手甩了甩,起身抱拳施礼道:“天爵感谢孙帅挂念,没什么事情,是早上练功用错劲了!” 孙德崖严肃着脸说道:“那也不能小觑,以后带兵打仗还要靠你们年轻人,右手正好又是用兵器的,千万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 郭天爵咬着牙施礼道:“是!等下回去了我就请大夫仔细看看!” 孙德崖笑着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啊!刚才说道哪里了?你们看看我这脑子,记性越来越差了!” 郭天爵答道:“彭帅,您刚才说到带着兄弟们去大户人家借酒!” 孙德崖一拍桌子,哈哈笑道:“对,对,我带着兄弟们去借酒!弄回来一百多坛子二十年的女儿红,好酒啊!多亏我有先见之明,事先藏起来一些,不然就让那些败家子全都败光了;否则,今天酒桌上也就喝不到这样的好酒了,哈哈哈;哎呀,说远了,说远了,你们看看我这脑子,哎呀~;可能是酒的时间长了,刚开始喝的时候都没事,都还说这酒不错;喝着喝着,可能是喝多了,酒的后劲上来了;赵帅和郭帅就起了争执,当时谁都互不相让,就这样赵帅一气之下才拔了剑;我见事情到这个地步了,急的也清醒了,连忙劝说两人不要争吵,好好说话;这时候赵帅就叫了侍卫过来,后来就把郭帅请到旁边的屋里了。事情经过嘛,差不多就这样子;赵帅,我说的可对啊!” 赵君用可能是头歪的久了脖子也酸了,听到孙德崖的话就扭了扭脖子,但还是不答话。 孙德崖见赵君用还是不说话,摊摊手说道:“就是这样子了!” 彭大见孙德崖说完了,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来,就是因为喝点酒起了争执才动的剑了?” 孙德崖笑道:“可不是嘛?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彭大问道:“不是因为我们濠州下一步的安排起的分歧吧?” 孙德崖笑道:“哪里话来,我记得还没谈到吧,是吧赵帅?” 彭大笑道:“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喝酒喝多了,酒一上头,难免会有些冲动!赵帅我了解,不是刀子向内的人。既然是这样,我看就把人放了吧!现在都喝了酒了,都醒醒酒,有什么说的不当之处的,下来我们一起坐下来把事情说开了就是了!” 孙德崖一摊手,说道:“我本来就认为没多大事情嘛,你们来之前我都劝说赵帅半天了,让他把人放了,否则传出去因为喝酒两位大帅动了刀,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彭大点点头,对赵君用说道:“赵帅!怎么样!给老哥个面子吧!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一起共事多年了,不至于因为喝点酒闹个红脸,就把大家的面子都撕了吧!” 赵君用长出了口气,身体躺在椅子上沉着脸不言语。 彭大见此,迈步走到赵君用面前,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赵帅,彭某求你了!算是给我个面子,下来我摆酒请您和孙帅;我都这样了,又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看在我们一起起兵,一起守徐州,一起作战的份上,也不能打我这个和事人的脸吧!” 赵君用见此,连忙起身搀起彭大的双臂,说道:“彭帅,您这是做什么!您这么做不是让我难堪嘛!” 彭大起身说道:“不,不难堪!不管酒头上郭帅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先代他向您赔不是;下来,下来大家都醒酒了,我摆酒,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说可好!” 赵君用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彭帅,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哎,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来人,请郭帅!” 赵君用的侍卫把郭子兴从房内带出来,只见郭子兴头发散乱不堪,脸上和嘴角还带着血迹。 见到这般情况,郭天叙和郭天爵愤然起身,眼里喷着火看向赵君用。 赵君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端着茶碗喝了口茶,晃了晃脖子,嘴里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郭天叙和郭天爵正要上前理论,彭大对二人喝道:“天叙,天爵,还不去搀扶你父亲!” 彭大的话让郭天叙和郭天爵冷静了下来,二人对望一眼,沉着脸大步走向郭子兴。 郭天叙和郭天爵搀着郭子兴走到中堂的椅子上坐下,舌头在嘴里转了转,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地上。 彭大见此连忙过来看望,边看边问道:“郭帅,郭帅,怎么样,身体无大碍吧!” 郭子兴眼睛看向茶几上的茶,也不答彭大的话,端起茶来漱了漱口,把嘴里的茶随意的吐在孙德崖的地上。 钟离这时候冷眼看向孙德崖,只见孙德崖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坐在椅子上,一点也不气恼。 郭子兴又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有劳彭帅了,我没什么事情!” 说完,站起身来,迈步走到孙德崖面前说道:“今日之事,感谢孙帅费心了!郭某心里记下了,以后定当所报!” 也不等孙德崖答话,转身离开,孙德崖满脸笑容的刚要说话,见郭子兴扭头就走,刚想说的话憋在了嗓子里,神色立刻变得尴尬起来,眼睛里还带着一些恼怒。 郭子兴迈步走到赵君用面前,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赵君用,沉着脸,眼睛里不带有一丝色彩;赵君用端起茶碗,慢慢的喝着茶也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郭子兴张口说道:“赵帅,我们都是明白人;你说的,我懂的;我说的,你们两位也懂。濠州也不是我郭子兴一个人的濠州,同样,也不是赵帅您和孙帅他的濠州,言至于此,再见!” 说完,转头就朝外走,孙德崖站起来一副要送的动作,被彭大一把拦住,说道:“孙帅,不要送了,先这样吧!有什么事情下来再说;我们先走了,留步吧!” 彭大招呼大家赶紧回去,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下来再做再说。 于是,一行人急忙向前追赶已经走出门的郭子兴。 屋内只剩下了孙德崖和赵君用,赵君用见没有了旁人,气呼呼的站起来说道:“孙帅,你这是唱的哪出嘛?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不给他们说清楚,即便是我们不说,他郭子兴也会跟他们说的。” 孙德崖摆摆手说道;“赵帅此言差矣!这事我们不能说,说出去那就是我们理亏三分,郭子兴他说给他们的人听,那只是他自己说的,我们可以不认同,再说还没有经过公议,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了!” 赵君用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孙德崖,说道:“就因为这?说好了的,您这时候把我摔出来做恶人?” 孙德崖答道:“什么做恶人,你赵帅也是智慧之人,我们总要有个人唱红脸,另外一个人唱白脸,您说,我们谁唱红脸合适,谁唱白脸合适?” 赵君用说道:“您可以事先给我说一声嘛,你在堂上突然转口,让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孙德崖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既然你我认为坚守濠州可行,其他的在这个策略之下,谁唱白脸谁唱红脸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可以有源源不断的钱来,有钱就有粮,有粮就有兵;到时候你赵帅还担心什么?” 赵君用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孙德崖站起来走到赵君用旁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赵君用的胳膊,说道:“你可别忘了,那位可是说你的人马更善战,你的才能比我强,钱给的也比我多呀!赵帅!” 赵君用再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孙德崖也笑着站起来说道:“好!我送送赵帅!” 赵君用转身朝门外走去,院内的侍卫纷纷朝赵君用的身后靠拢。 孙德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远去的赵君用,原本带着笑容的脸慢慢沉了下来。 第四章 未来规划 一行人回到郭府,郭子兴的夫人和侧室张氏,哭着出来迎接,一时间郭子兴的府上哭声一片。 郭子兴耐着心思安抚了夫人和张氏,二人总算是不再哭了,郭子兴让二人下去休息,剩下的人在中堂分坐下休息。 郭子兴让众人先做,自己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把头发理了理,洗了洗脸,把脸上的血迹也清理了干净,这才回到中堂。 主位是郭子兴,西位是彭大,挨着郭子兴左手坐的是张天佑,郭天叙和郭天爵;在彭大右手坐的的是朱元璋和钟离。 座位旁早有丫鬟上了茶,郭子兴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随手把茶碗放下后,长出了一口气。 郭子兴眼睛扫了一下在座的,当看到朱元璋旁的钟离后,对朱元璋说道:“重八,你旁边的这是哪位啊?” 朱元璋连忙起身抱拳施礼道:“父帅,这位就是我给您常提起的钟离,当时秀英在徐州城外被人追杀,就是我这位兄弟帮的忙,后来秀英认他做了弟弟;彭帅也认识的,当时徐州的时候彭帅也见过我这位兄弟;包括后来跟父帅提到的关于购买粮食和兵器的事情,都是我这位兄弟多多帮忙才办成的。” 郭子兴和彭大闻听频频点头,钟离也起身施礼道:“小子钟离,见过郭伯父,见过彭帅!” 郭子兴摆摆手示意钟离坐下,彭大也对着钟离连连点头。 郭子兴对钟离说道:“你的事情,重八和秀英跟我说过多次了,咱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年轻有为啊,你做的不错,很好,很好!” 钟离再起身施礼道:“伯父夸奖了,姐姐把我当弟弟看,我就把姐姐当家人看了,所作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郭子兴点头说道:“说的好!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当世已不多见了!” 彭大在旁也说道:“是啊,当时在徐州的时候,这位小兄弟可是力挽狂澜啊,特别是掩护我和赵帅后撤,一路上阻击元军的追击,几百人的队伍能阻击上千人的元军,这份胆量,这份气魄,没说的,就是放到军阵之上,那也是难得的将才。” 钟离又对彭大抱拳施礼道:“彭帅过誉了,我既然跟着大哥去徐州,那就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尽心而已!” 彭大一拍桌子说道:“好一句尽心而已,郭帅,这话说道我心坎里去了。” 郭子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尽心而已,短短四个字,现在在我们濠州看来,已经是奢望了。” 张天佑在旁听的着急,问道:“大哥,到底你在孙帅的府上和赵君用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你们两个撕破脸,动了刀兵。” 郭天叙在旁也跟着问道:“是啊,爹,在他孙德崖的家里问起原因的时候,就听他满足胡扯了,根本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总更不至于真的如他们所言,就是因为喝点酒的事情吧。” 郭天爵也说道:“是啊,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子兴看了一眼彭大,说道:“彭帅,我们商谈的事情恐怕难以执行了!” 彭大哦了一声,问道:“是因为这件事情你和赵帅在席上翻脸了?详情到底是怎样的?” 郭子兴捋了捋胡须,说道:“孙德崖在房间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只是他说的过于轻描淡写罢了。有一点他孙德崖说的没错,就是我想着和孙德崖先把未来濠州怎么走和孙德崖商量商量,没想到当时赵君用也在;当时我也并没多想,他赵君用也是濠州七帅之一,就是这件事要上公议堂进行公议,现在他知道也不妨事。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郭子兴端起茶碗润了润喉,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当时去的时候也临近中午了,孙德崖就张罗着大家边喝边说,反正也不是正是上会谈这事;我也就答应了,席间谈到濠州将来到底怎么走的时候,我把我的观点讲了出来,也就是和彭帅沟通过的,未来濠州不能只固守在这一个地方,特别是这次元军围城之战后,如果没有战略纵深,没有广阔的税收来源和粮食来源,甚至于兵源,濠州未来迟早会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这个观点我和彭帅曾讨论过,彭帅你也认同我的观点的对吧!” 彭大嗯嗯的清了清嗓子,说道:“的确如此,这件事郭帅的确和我讲过,并且我们也取得一致意见,认为濠州未来不能只在濠州一城发展,要有郭帅刚才所讲的战略纵深,粮食补给,兵源补给;否则濠州就是未来第二个徐州。”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是啊,当我和孙德崖谈及此事的时候,我把我的想法也跟孙德崖说了,他赵君用自然也听到了,既然是商谈嘛,自然是各抒意见;当我说出来的时候,按照孙德崖的说法是不要随意拓展,孙德崖说要是拓展,按照濠州现在的军力而言,会有灭顶之灾;他孙德崖这么说我自然要问问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孙德崖的说法是我们濠州北邻淮河有这道天然险要,可以阻挡十万元军;我们西面是怀远,再向西就是黄河常年的泛滥区域了,地方贫困,发展困难;往南则是西南的山区,地理环境恶劣,更难适应发展;而往东的话,那就和张士诚的地盘容易发生冲突了;所以东、北、西都不适合发展,那只能向西南,但西南则距离朝廷的江南重镇扬州和集庆不远;一旦动作过大引起朝廷的注意,不用朝廷发兵,集庆和扬州的军队就够我们喝一壶的,所以说按照孙德崖的结论就是,我们要固守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特别是经过上次元军围城之后,我们几位大帅的人马能抵御的住朝廷的围困,那也能够抵挡的住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朱元璋听此愤然说道:“孙帅这话说的也太轻巧了吧,旁的不说,彭帅和父帅是知道的,这次濠州围城之困是如何艰难,我不知道孙帅凭什么有这样的信心能抵抗的住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围城;我还得到消息,这次朝廷对各地红巾军已经改变策略,由原来的朝廷派兵围剿改为由地方豪强地主和官府组建联合军队,针对各自管辖内的红巾军进行全面围剿,原来的时候我们针对朝廷进攻某处红巾军的时候,还可以在能力范围的进行一些支援;现在朝廷对此改变方略,到时候要是扬州和集庆的军队西来,我们濠州凭什么支撑下去?到时候水路截断,我们原来从扬州筹粮也会断绝,就凭小小的濠州,我们又能坚持多久?一旦粮尽,不用朝廷攻击,我们自己就能崩溃!孙帅这样的考虑,未免过于自我良好了!”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地区如此,重八这点考虑的很周到,如果朝廷的方略改变,我们濠州所面临的情况恐怕会更加严峻!我当时不知道朝廷的方略改变,我只是说了要是扬州和集庆的官军西来,我们该如何!按照孙德崖的说法是天下红巾军是一家,要是集庆和扬州的官军西来围攻我们濠州,那我们就联合张士诚,让张士诚南下直接攻击扬州和集庆。这话说的没错,如果能成行,说不定还是我们能突破江南这个朝廷堡垒的好机会,但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能把我们濠州的安危完全交到对方的手里。 我不是说我不相信和张士诚达成关系之后到时候张士诚不会配合我们,我想说的是要是张士诚进攻受阻怎么办,像扬州和集庆这样的重镇,城高人密,即有朝廷重兵把守,又是朝廷赋税的重要来源。 这次张士诚起兵就断了朝廷的盐运,听说大都的食盐价格已经翻了几倍,朝廷不知道扬州和集庆的重要吗?如果到时候张士诚久攻不下,又该如何?即便是攻下了,围困我们的元军退去了,又当如何,这不是解决我们的问题,而是白白给张士诚做了嫁衣;到时候我们濠州损兵折将,让张士诚白白占了扬州和集庆。 所以说我不赞同孙帅的计划,我的想法是趁此机会,我们主动向东南出击,这样我们北面有濠州做根据地,西面有大山和黄河泛滥区的阻挡,东面有张士诚的人马做屏障;只要我们向东南攻下定远、滁州;就能巩固江北一线,同时借助长江之险要,只要能够全力阻挡住集庆的来犯之敌即可,这样我们既有战略纵深,也能有广泛的兵员和粮食补给,同时东北又有张士诚的牵制,就会让朝廷不敢全力攻击我们,再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有了一片稳固的区域,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图下一步发展。” 钟离听的暗暗点头,这方面的确郭子兴的战略眼光还是很好的,要是按照郭子兴的计划,濠州红巾军定会在未来群雄之间占到一席之地。 朱元璋也是频频点头,对郭子兴的战略规划大为佩服。 彭大也连连点头,这是先前和郭子兴商量过的,自然也是认同这个发展方向的。 第五章 表象之下 朱元璋说道;“父帅的这个方略,元璋以为甚是合乎我濠州未来发展,并且一旦这个方略能够执行,我濠州北可经略中原,南可威胁江浙;而江浙历来是朝廷赋税重地,一旦将来我们能够经略江浙,又能占据中原,朝廷就相当于被抽去了脊梁,没有了粮草和赋税,朝廷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来随意威胁我们了,并且对各地红巾军来说都是有力的支援。” 彭大也点点头说道:“元璋说的有理,的确如此,这一步关系到我濠州的未来发展的关键,只要这一步走活了,我们濠州才有未来啊!只是。。。。哎。。。。” 朱元璋问道:“父帅,刚才您讲孙帅和赵帅的意见和您相左,那他们几位大帅怎么认为坚守濠州更为有利呢?” 郭子兴皱了皱眉说道:“我也很是奇怪!按说我们计划的这个方略基本上没有什么不足;如果非要说不足,那就是如果朝东南发展,会面临集庆方面的压力;但即便是我们没有动作,将来会面临四面八方的压力,这点眼光我不相信他们看不到。所以说我到现在也非常疑惑为什么非要坚守濠州!” 朱元璋继续问道:“父帅,那他们几位大帅就没有一些具体的缘由吗?” 郭子兴捋着胡子想了想,说道:“缘由嘛,他们倒是说了一些,但我和彭帅认为并没什么根据,换句话说可以说完全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 朱元璋问道:“父帅,能给我们说说吗?” 郭子兴吐了口气,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正好你们都在,彭帅也在,我们也可以再就此事详细聊聊。按照孙帅为首的几位大帅的意思,我们坚守濠州的好处比出击更为有利,理由有以下几点,其一,现在张士诚在东面起事;西面有刘福通在牵引朝廷主要的精力;南面有南锁和北锁红巾军,而湖浙那边又有徐寿辉,只要我们悄无声息的;朝廷见我们没有什么发展意图,最多会以为我们只是贪图一地只安稳,没有什么野心;而其他红巾军则是动作越来越大,现在既有刘福通重新组织北伐的红巾军,又有建立天完的徐寿辉,现在又加上了张士诚占据了朝廷最大盐场,切断了朝廷的盐运;他们这些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而我们现在无须有多大动作,这时候正好可以养精蓄锐,枕戈待旦;我们濠州除了北面的威胁外,再没有了其他的威胁,而且都替我们有形无形的在牵制着朝廷的注意力,所以说,我们这个时候孙帅他们认为正好适合低调行事,不要引起朝廷过多关注。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几位大帅才认为现在不适合有大的动作。” 郭子兴说完,屋内在座的各位都细细思索起来,在某种角度来说,孙德崖等几位大帅的想法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忱戈待旦,厉兵秣马,寻找机会抢占地盘,远比主动去和朝廷军队直接开战占领地盘要便宜的多。 张天佑接话说道:“郭帅、彭帅,抛开私人的角度来说,孙帅等人的考虑也不完全没有道理,简单来说,能借机占便宜,远比自己开拓要方便的多;并且说句旁的话,一旦朝廷式微,我们迟早也会面对其他红巾军的利益冲撞;如果能在两者交锋的情况下,我们能趁机占一些便宜,这也是好事!” 郭子兴听后说道:“天佑的思虑,我和彭帅并不是没有想到,也并不是没有和孙帅等人提过,但我和彭帅的意见是有另外的一些思虑的;不说旁的,就说我们濠州的这些人马,在其他红巾军和朝廷兵马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进行拼杀的时候,我们在一旁看着,首先在道义上我们濠州红巾军并没有占到;这点大家没有意见吧,其次,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军队和一直在旁养尊处优呆着的军队一旦相遇,大家都是带兵知兵之人,你们认为两者相遇,谁会胜出;第三,即便是到时候朝廷的人马式微,我们濠州同样会面临东,西,南三方面红巾军的威胁,到时候各位认为对方会给我们生存的机会吗?哦,当然,除了投靠他们以外。如果做如是想,那自然我就无话可说了。” 郭天叙、郭天爵急声说道:“投靠别的红巾军?那宁死也不会这么做,我们不比他们低人一等,凭什么要投靠他们。” 郭子兴笑着说道:“对呀,既然你们有这样的豪气,那就又回到了刚才的话,养尊处优的老爷兵和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悍卒,两者想比,你们认为哪方会获胜呢?” 郭天叙不服气的站起来说道:“父帅,战场之上可不只是只靠拼杀之力,还要讲谋略,地利,粮草等各方面的综合因素的。” 郭子兴笑着摆摆手,示意郭天叙坐下,继续说道:“我赞赏天叙的说法,战阵之道不只是交兵一途,那么我来问问,一个战场悍将带领的兵马,和你郭天叙进行交战,你有几分胜算!?” 郭天叙刚要说话,郭子兴压了压手,说道;“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些年来别的我不知道,战阵之道上还是略有心得的;战阵之道不只是谋略,也不只是对阵,但不管哪一种,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兵卒,我相信要比靠着偷袭占便宜的兵卒要强悍;而且,也是关键的,即便是我们能够得到一时只利,占据了一些地方;我们还面临着我们能否坚守住我们占领的这些地盘。” 郭天爵这时候站起来说道:“父帅,我认为这个没有问题;这次濠州围城之困,我们不是坚持下来了吗?我们能坚守一次,就能坚守第二次;况且当时和现在甚至未来的变数还有不同,说不定我们能趁机扩大战果,就像父帅刚才所言,攻占集庆扬州等江南重镇;既有战略纵深,又有兵员粮草补给,那时候我们还担心什么。” 郭子兴见状哈哈大笑,说道:“我儿有如此豪气和胆略实在不错;我和彭帅的估算那是最好的状况;你有没有估计到我们如果按照你说的来做,也就是按照孙帅等人的盘算,我们能否坚守住我们占据的地方呢!” 郭天爵咬着牙说道:“父帅,我认为没什么问题!” 彭大摆摆手示意郭天爵坐下,扭头对郭子兴说道:“这么看来,好像家里也对孙帅等人的计划支持的多呀!” 郭子兴摇摇头说道:“说实话,我也不认为他们的做法就是完全错误的;只是这个局面让我不时想起徐州的情况,彭帅勿怪,我并没有其它意思!” 彭大摆摆手说道:“这些都是我们都说过的,没什么好介意的。” 朱元璋抱拳说道:“父帅的担心,元璋认为是对的;徐州之事元璋曾经亲自前往,也和脱脱丞相率领的大军交战过;朝廷兵卒之强悍,装备之完备,说句丧气的话,我濠州之军还是不能与之相比的。再说,我认为千万不要沉浸在濠州围城之困所谓胜利的喜悦之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濠州之困的解决不是我们濠州军力强悍让朝廷无能为力,而是此时张士诚的举兵起事,牵制了朝廷的注意力,毕竟朝廷最大的盐场在泰州;而且一旦张士诚攻占高邮等地就又切断了朝廷的漕运和江南赋税的北运,所以朝廷才趁此撤兵,把矛头对准张士诚。也正是这个原因,朝廷一旦解决了张士诚,肯定会对我们进行更加疯狂的报复;到时候我们不仅面临东面、北面、甚至东南面的三面围困,还可能会面临西面的攻击;如果我们濠州想着看别人交战之时想着趁机沾些便宜,这个想法我认为有些想当然了。” 彭大一拍桌子,说道;“哈哈,元璋说的透彻,郭帅,你这女婿眼界可以的。” 郭子兴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在彭帅面前他们还稚嫩的很!” 郭天叙站起来对朱元璋问道:“妹夫,你说的也只是推测罢了,那也不能就说趁敌疲惫之时,趁机出兵比你说得更为不利呀。” 朱元璋也站起来,对郭天叙说道;“天叙你说的没错,我们的想法都是推测;但孙子有言,庸者谋事,智者谋局,所以从全局来看,我认为父帅和彭帅的想法更适合我濠州未来。” 郭天叙闻听气愤的说道:“你说我是庸才?难道你能保证你的推测就万无一失吗?如果出了差错又当如何。” 朱元璋闻听,无奈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是借用孙子的话而已。” 郭天叙愤然说道;“别以为只有你读过书,按照你说的,《孟子·尽心下》也有言: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而宋陆九渊《政之宽猛孰先论》也有言:呜呼,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此,你又有何话说!” 彭大闻听在旁哈哈笑道:“郭帅,没想到你这两个孩子不仅是带兵的将领还是滔滔善辩之士,文武兼备,不得了,不得了啊!” 郭子兴摆摆手说道:“彭帅过誉了,都是孩子们的一些片面之见而已,不值得夸奖,他们还差的远呢!” 郭子兴和彭大的对话岔开了朱元璋和郭天叙的争论,郭天叙瞪了一眼朱元璋,朱元璋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二人双双回坐到座位上。 钟离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由也想到徐州,特别是出现过的孔克扬和白莲教的圣女。 从战略角度来看,钟离也赞同郭子兴和彭大的说法,甚至可以说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但钟离想到的是赵君用在这个里面参与这么多,会不会又会出现徐州之时的情形。 钟离站起来朝郭子兴和彭大抱拳说道;“郭伯父,彭帅,小子想到一些其他的东西,想向彭帅请教!” 彭大对钟离和自己共同守卫徐州,并掩护他和赵君用的人马安全撤到濠州心存感激,此时见到钟离有话说,对钟离摆手说道;“小兄弟不要客气,有什么想说的直接问就是!” 郭子兴见彭大不以为意,也就没说什么,自顾自的端起茶来喝了几口。 钟离朝彭大问道:“彭帅,按我对赵帅的了解,赵帅不是这样冲动的性格啊!我想赵帅不应该会如此冲动因为喝点酒和郭伯父动刀,我想像彭帅请教的是您和赵帅还有李帅在徐州的时候喝酒也容易这样一旦说岔了也动刀吗?” 彭大见钟离这么问,不由皱起眉来,认真思索起来;过了半晌,彭大缓缓说道:“自从认识赵帅,我们一起喝酒的次数不算少,我在徐州的时候就说过,赵帅善于谋略,性格沉稳,更没见到过他喝酒着急动刀的事情。” 钟离继续问道:“那您和赵帅李帅喝酒的时候,有出现过不同意见的时候吗?” 彭大答道:“这自然是常有之事,但出发点都是一样的,最多是有了不同意见看最后谁的意见更为有利于徐州发展,但从没出现过拔刀的事情。” 钟离点点头,对彭大说道:“谢谢彭帅的指教!所以根据彭帅的经历,我也认为赵帅不只是因为喝酒的事情和郭伯父动刀,孙帅所言恐怕另有隐情!” 彭大闻听思索了一下,突然眼睛猛的一睁,用手指着钟离颤声说道:“你是说,你是说可能又是那件事情?” 朱元璋听到彭大的话,也突然想到了什么,也睁大眼睛略带惊恐的看向钟离,呐呐不敢说话! 郭子兴、张天佑、郭天叙、郭天爵都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钟离突然说的是什么让彭大和朱元璋这样失态。 过了半晌,彭大颓然说道:“要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哎,这个赵君用,怎么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这是要想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吗!” 郭子兴疑惑的朝彭大问道:“彭帅,你这是想到了什么,会有这样的说辞,这个赵君用先前做了什么吗?” 彭大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是徐州之事的延续啊,钟小兄弟这番话提醒我了,按照刚才的话,联想到他们的意见态度,很多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第六章 剑指东南 郭子兴再问道:“彭帅,您就不要打哑谜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望给我们解解惑呀!” 彭大咳嗽了两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哎,说起来这是在也是丢人的事情!不知道郭帅知不知道,当初我等在徐州的时候,赵帅的态度是坚守徐州的;没想到吃过一次亏了,现在还要再吃一次亏。原因就是白莲教的圣女和以为姓孔的小姐都去过徐州,当时我、赵帅、李帅都在,姓孔的小姐说的意思是让我们趁朝廷人马还未到徐州之际,赶紧和濠州的你们几位大帅联系,尽快撤到濠州保存实力为要;先前来的白莲教的蒙面白纱女子说的是让我们坚守徐州,等待救援接应,还没人给了我们十万两的银票作为军费开支,只要我们能坚守徐州,后续援兵肯定会到;当然,结果我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个口头支票;这些丢人的事情也实在没脸说什么,所以到了徐州之后也没跟濠州的各位大帅谈及此事,所以这件事情也就随着我们到了濠州,就都各自心领神会的不再提起了,要不是今日钟小兄弟说到,我还真的联想不到这点。” 郭子兴说道:“彭帅的意思是说孙德崖和赵君用坚持认为坚守徐州的方略背后是有白莲教的影子在作祟?” 彭大点点头说道:“是啊,我是这样考虑的;否则,按照赵君用的头脑,断然不至于认同孙帅等人的坚守濠州的策略。” 郭子兴又问道;“按照刚才彭帅所说,赵君用他在徐州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样的亏为什么还要坚持上第二次当呢?” 彭大叹声说道:“还不是钱闹的!我和赵帅的人马从徐州撤下来之后,中途就有很多人偷着逃跑吗,加上濠州围城,各帅所部都有一定的折损,这时候最为关键的就是补充兵员,但要想补充兵员必须得有钱粮支持;我和赵帅来濠州之后,没有了收入来源,只能不断的吃老本,赵帅又是喜欢动脑筋的人,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给他提供钱粮供应,我相信他很难坚持原则的。如果白莲教同时给其他大帅不停灌输这个思路,赵帅和孙帅坚持守濠州也就不奇怪了。” 郭天叙闻听一拍桌子,说道:“为了自己一己之私,置于濠州而不顾,他们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彭大叹声说道:“恐怕在利益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何况他们认为坚守濠州的道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即便是给下面将领商量此事的时候,大多数将领恐怕也会支持坚守濠州。知道背后原因,而又能坚持原则的又有几何?” 郭子兴闻听也选入到沉思之中,过了良久,朱元璋再说道:“父帅、彭帅,元璋认为切不可听从孙帅等人的意见。且不说有所谓白莲教的影子在其中闪现,即便是没有,坚守濠州的未来也是一片黑暗的;元璋坚持认为父帅和彭帅先前的意见才是对濠州负责任的方法。” 彭大说道;“我何尝不知,否则也不会认同郭帅的看法了,现在的问题是以孙帅为首的其他各位大帅如果到了公事堂上坚持自己的意见,到时候也是五比二的结果通过坚守濠州的决议!而一旦决议形成,那就断无更改之理了。” 朱元璋问道:“彭帅,难道赵帅不能理解其中的问题吗,在徐州吃过一次亏了,还要再濠州再吃上一次,难道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成?” 彭大答道:“你说的这个道理我相信赵帅也明白,只是现在很多事情由不得他吧!” 朱元璋愤然而起说道:“彭帅,由不得他这话请原谅元璋不敢苟同,您也说了,这明显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对赵帅来说,又有什么顾虑让他还这样继续明知前面是个坑还要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彭大说道:“元璋,你怎么还没明白呢,还是钱的原因那。刚才我说了,我和赵帅的人马从撤到濠州到围城之困后,人马损失的也很多;说的更直白一些吧,没有了人马,赵帅就认为自己在濠州各位大帅面前就没有了话语权,按照赵帅好强的性格,他不会不明白的;在这时候,有人能解决钱粮的问题同时,坚守濠州的未来还有肯能有便宜可沾,这可比徐州当时的境况好多了,徐州那时候就是坚守一座城池,吸引朝廷官军的攻击;而现在在濠州,自然不能和当初想比,加上刚才所说的赵帅想着扩充人马,几方权衡之下,他选择坚守濠州的意见就很能理解了。” 朱元璋皱眉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疙瘩就难以解开了!” 彭大点头说道:“是啊,的确如此。现在对他们而言,钱有人给,粮食有途径运过来;剩下的就是募兵的问题,那就看谁能舍得花钱了,总之吧,说到最后还是钱的问题。如果这个节症不解决,赵帅等人的态度是难以改变的。” 郭天叙答道:“如果能保证钱粮供应,我认为这时候坚守濠州未尝不可。” 朱元璋立刻反驳道:“天叙,你这话说的有些偏颇了,刚才说了一时和一域的关系,你自然也是懂的的,我不认为试图想着占便宜的方法能让濠州将来会有更好的发展。父帅、彭帅,元璋坚持认为您二位说的办法才是最好的。” 郭子兴此时有些意兴阑珊,缓缓说道:“重八,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和彭帅坚持自己意见的话,那濠州就意味着分裂,分裂之后又能如何?本来濠州各帅人马现在损失很多了,要是再进行分化,如何抵挡朝廷官军的围攻。” 听郭子兴的话,好像也有妥协的意思,朱元璋不由大急,连忙说道:“父帅万万不可妥协,否则我濠州红巾军定然难有再发展了。” 郭子兴表情更加黯然,说道:“彭帅以为如何呢?” 彭大也为难的摇摇头说道:“如果不能改变其他几位大帅的想法,如果我们坚持在自己的看法,自然是要和其他大帅进行分割了。” 朱元璋大急,急声说道:“父帅,彭帅,难道两位真的也要妥协吗?” 彭大摇摇头说道:“元璋,不是我和郭帅想要妥协,正如刚才所言,现在我濠州各帅人马损失已经很多,这时候要是在进行分化,面临的形式将会更加严峻;到时候朝廷官军来攻,我认为濠州难以再坚持多久;这件事真的到了公事堂进行公论之时,如果其他各位大帅也坚持认为坚守濠州更为有利,我和郭帅也没有办法,这时候团结要比分裂更重要啊。” 朱元璋见郭子兴和彭大开始妥协,内心更加无力,郭天叙见朱元璋颇为沮丧,于是说道;“兄弟,父帅和彭帅的判断我也支持,但孙帅和赵帅的判断也不能说就是完全错的,再这样的情势之下,我濠州各部断然不能进行分裂,互相妥协一下,报薪取暖要比自己单打独斗要更为有利一些;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朱元璋抱拳对郭子兴和彭大说道:“父帅、彭帅,事已至此,请原谅元璋不能同意孙帅等人的意见。” 郭天叙站起来,指着朱元璋问道:“不同意?不同意你有当如何?” 朱元璋愤然说道:“既有正确的方法,为了所谓团结而委曲求全,元璋不屑于此;元璋会坚持父帅和彭帅的先前意见,派兵出击滁阳、和州,提前在集庆一线进行防御;这样即可为濠州提供腾挪空间,也为将来谋求一丝生存的机会。” 郭天爵切声说道:“就凭你一部人马,能攻占定远、滁阳一线?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以为庐州的朝廷人马是吃干饭的吗?” 朱元璋答:“我不认为庐州的朝廷官军有能力东进。” 朱元璋站起身来,侃侃而谈道:诸位都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庐州向东,首先要翻越西古山、大山、太子山,然后还要越过滁河,然后还要翻越大牛山、塔山、大庙山一线,再往东就是连绵的山区,再向东就是金刚山、庙山、瓦山;要想绕道向南,又有玉屏山的阻挡;即便是越过了玉屏山,再往东就是簸萁山,侯大山、鸡头山等山地,道路崎岖难行,又没有好的道路,等他们越过最东面的簸萁山后,早已经是疲惫之师;要想再救援已是不可能了;此时我可凭借赵家大山、黄大山、五子山,居高临下,只要派少量人马就能阻挡他万千大军;所以只要我凭借滁阳的险要之地,西可拒庐州之兵,又可挡集庆来犯之敌;而我身后是濠州各帅人马,所以说,我朱元璋有信心借此一战。” 郭天叙摇头说道:“故有赵括纸上谈兵,被白起坑掉赵国四十万人马,你没有四十万人马,但你这样只是纵横之上,你那点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钟离见朱元璋被郭天叙和郭天爵连翻挤兑,战起身来说道;“谋略的确需要验证,但不能说就是不可行的;事情还未做就畏首畏尾,先找困难,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还有一句话我认为说的也很好,那就是事在人为!” 郭天叙束声说道;“你再说我胆小吗?你又算什么东西,说到底是我们濠州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朱元璋沉下脸说道;“天叙,你说的过分了!我认为我这兄弟完全有资格站在这里,要不是我这兄弟告诉大家白莲教的事情,我们能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吗?钟离有什么资格,天叙,我告诉你,我这兄弟救过你的姐姐,义无反顾的担当徐州后卫,救下赵帅和彭帅的人马还有李帅的一部分人马,还为了我彼此辛苦的去购粮,置办兵器,其他的不用说,就凭这几件事;天叙,你敢保证你能做到吗?要说资格,这就是资格。你又凭什么在这里说风凉话。” 郭子兴啪的一拍桌子,斥责道:“你们争吵什么?事情还没明朗,自己内部就乱起来,像什么话,还有重八你,行军作战自然要先有谋略,但还有计划赶不上变化;天叙说的只是担心而已,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为了这点破事你们兄弟之间争吵,难道就显得你们多么能耐?都给我坐下,再要胡言乱语,休怪我执行军法。” 朱元璋和郭天叙冷哼一声,愤然坐下不再言语,场面立刻冷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彭大接过话说道:“我们自己人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进行争吵,不管是坚守濠州还是向东南攻击前进,各有利弊;但我和郭帅还是认为主动向东南攻击更为有利我们濠州的未来。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在座的谈谈就能决定的,最终还是要通过公事堂来议定。所以大家没必要非要争个长短,元璋,我想问问你,如果这个议案到了公事堂最终决定坚守徐州,你还坚持你的意见吗?” 朱元璋立刻起身抱拳施礼道:“回彭帅的话,元璋坚持自己的意见!” 彭大一拍桌子说道:“郭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意见到议事的时候,恐怕被通过的可能性会很小;反而孙帅他们认为坚守濠州的方案可能会被通过。既然我们都认为主动出击会更为有利,但决议之后我们即便是想动兵恐怕也会很难;但元璋自立一军,不在限制之内,如果元璋能主动出击,事先占据有利地形,对我濠州未来也是极为有利的;即便是攻击不成功,损失的人马也不伤及濠州根本,于大局无碍,说句自私的话,我倒是认为元璋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郭帅以为如何!”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彭帅说的有理,重八,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们受限于议事制度,所部人马不能妄动,如果你能开辟出一片天地,也能间接证明我和彭帅的意见是正确的,到时候如果有机会重新动议,也能为此提供一个佐证。” 朱元璋抱拳施礼道:“谢父帅!元璋定会实现父帅和彭帅的战略目的,为我濠州开辟一块腾挪之地。” 郭子兴和彭大频频点头,郭子兴说道:“好吧,那你就按照你的计划执行就是。彭帅,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您的身体抱恙,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彭帅这次援手,郭某记下来了,将来定有所报!” 彭大摆摆手说道;“郭帅哪里话,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客套吗!好了,郭帅现在安全回来了,事情也说透彻了,那我就回去了,说实话,我这也是努着力坚持着,其实身体早疲乏的很了。” 说完,彭大起身就往外走,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跟着郭子兴把彭大送出门去。 第七章 下定决心 等众人再回到中堂客厅,郭子兴的情绪还是很低沉,张天佑说道:“姐夫,事情真的已经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濠州未来要么可以成就一番事业,要么被人兼并或被剿灭,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郭天叙问道:“父亲,现在多和其他大帅沟通交流一下,阐明利害得失,结果也不至于像孙德崖和赵君用的方向上去走吧。” 郭子兴摆摆手说道:“天叙,你想的太简单了,虽然为父带着他们起兵,但现在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孙德崖,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以他为首的其他大帅都处处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是只想着自己的地盘也无可厚非,但到了一些关系到我们濠州未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只顾自己;哎,未来濠州堪忧啊!” 郭天叙答道:‘父亲,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郭子兴摇摇头,说道:“这方面可以说为父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起码说在表面上还要按照公事堂的章程来进行操作;但现在我知道的情况是孙德崖为首的其他大帅都希望是坚守濠州,趁机扩大地盘,企图通过占便宜的方式扩展濠州;我和彭帅的意见就像刚才所言,恐怕真的到了会上也会被其他大帅的意见排斥出去。所以说当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存实力,以防不测发生之时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不管别人,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起码我们要有自保的实力。” 郭天爵说道:“父帅,您的意思是要对公事堂的决议有所保留?” 郭子兴答道:“不是为父私心过重,而是不得不提前有所安排,否则,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要想自保就难了。” 张天佑问道:“姐夫,元璋说的难道不可行吗?” 郭子兴看了看张天佑和朱元璋,答道:“重八的想法是最接近我的计划的,自然是可行的,但是如果只是重八一个人来做这件事,难度和危险就太高了。一旦突击不成,返会被朝廷注意,到时候把我们濠州作为重点攻击目标,我们也得不偿失啊!” 朱元璋见此,起身说道:“岳父大人,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们做事之前自然会考虑这件事的潜在风险,这点是人的正常思维;但如果我们只看到困难,而不看到未来,这样做自然会估计很多,各种牵绊夹杂其中,也难免会阻碍我们下定决心;但这件事情一旦能拓展开来,那就是另外一种天地了,是饮鸩止渴还是破釜沉舟,岳父大人,我朱元璋宁可选择后者。” 郭子兴摆摆手,示意朱元璋不要激动,继续说道:“从战略上来说,我是暂时重八的建议的,但这个决定好下,后果不敢轻易说啊。而且刚才就是彭帅也没说,如果重八自己出兵东南,要是引起朝廷的重点关注,其后果谁来承担?这个方面你们想过没有,现在濠州不是我郭子兴一个人说了算的,哎,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复杂了。钟离,你刚才的见解可以说直指问题核心,你有什么想法?” 钟离见郭子兴问道自己,连忙起身抱拳施礼道:“郭伯父,您谬奖了!白莲教的这些动作,从徐州开始,他们的倾向性就很明显的;那就是重点扶持刘福通的红巾军,旁的起兵人马皆是辅助,如果各地红巾军一盘棋,有个共同的领导来扶着这场战事,那自然无可厚非,但反观白莲教的动作那就是为了扶持刘福通,其他红巾军的力量是可以抛弃和牺牲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个人并不认为他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当然,那时候濠州的兵马还未进入到他们的注意之中,现在是刘福通第一次北伐遇阻,徐寿辉在南方发展的轰轰烈烈;虽然我濠州成功的阻止了朝廷官军的围城,但濠州的人马还没有进入到他们的眼中,所以说不管是孙德崖还是赵君用或者包括其他各位大帅,即便是白莲教给了他们某些承诺,我敢断言,他们也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在未来与朝廷官军的交战中,能起到一些牵制作用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作为冲锋陷阵的棋子,他们也没办法拒绝。就是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郭天叙起身问道:“钟离,你的这个观点摆出来的依据也仅仅是徐州做例子而已,但我濠州不是徐州,徐州说到底是座孤城,那时候前后左右皆无救援和腾挪之地,徐州败北是肯定的;但濠州不同,特别是张士诚在东面牵制朝廷的人马,朝廷对刘福通和张士诚的关注程度远高于我濠州,而这时候我们能够寻机扩大战果,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策略。” 郭天叙的说辞让张天佑和郭天爵频频点头,钟离见此继续说道;“郭兄的想法自然是好的,我担心的是恐怕我们太过于一厢情愿了。西面的刘福通和东面的张士诚自然会牵制住朝廷大部分的关注,但您别忘了,现在朝廷对待红巾军的方略已经改变,不是单纯的由朝廷派出兵力围攻各地红巾军,而是联合了当地官府和地方豪强地主,共同来针对各地红巾军;刘福通和张士诚的人马自然会由朝廷重点关注,反过来说,难道朝廷不知道或者不能注意到濠州的人马会伺机而动吗?如果朝廷的人马重点关注刘福通和张士诚的时候,集庆和扬州分出一部分人马来攻击我们濠州,我们又该如何呢?到时候各位大帅是否还能够像当初濠州被围之时能够同心协力呢?即便是能够同心协力,朝廷的人马如果只是围困而不攻击,再同时切断粮道,濠州又能坚持多久?进退腾挪的空间又有多大?或者说的严重一些,如果朝廷派军为了避免东西红巾军的联合,从中切断两者的战略空间,我濠州就是重点被攻击的目标,到时候我们濠州又当如何?如此等等,可有应对策略吗?我认为这些才是关键的问题所在,而非当前是坚守濠州还是分兵东南。当然,破局之要还是出兵东南,郭伯父的战略我还是极为赞同的,但是这个问题可有人来做吗?” 朱元璋说道:“钟离,既然你也赞同岳父和彭帅之前的方略,即便是是其他大帅坚持守濠州,由我来做这件事你认为不可行吗?” 钟离叹声说道:“大哥,这件事的后果你可曾想过吗?” 朱元璋答道:“后果?最多就是出师不利,重新来过罢了!” 钟离摇摇头说道:“大哥,你想的过于简单了,如果出师不利重新来过也就罢了;从当前孙帅为首的其他大帅的想法来看,我担心到时候如果出师不利,他们会逼着郭伯父挥泪斩马谡啊!当时候你又能如何,郭伯父又能如何!” 朱元璋闻听也呐口难言,濠州现在七帅共同议政,如果真的朱元璋出师不利,引来朝廷兵马攻击濠州,到时候郭子兴为了顾全大局恐怕真的难以救援。 郭子兴闻听呵呵一笑,说道:“钟离,你不用激将法,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担心重八的方略执行之时,我会袖手旁观;或者说到时候我会至于重八而不顾,你想多了;不管怎么说,重八都是我的女婿,相当于我郭子兴的半个儿子,我岂会置之不理;你别忘了当初重八单独立军还是我为他争取来的。” 钟离笑笑,说道;“郭伯父,钟离不是这个意思,您想想,您和彭帅的建议您刚才也说了会遭到其他各位大帅的反对而不得不遵守共同坚守濠州的决议;但您也知道这样下去是没有好的结果的,我和大哥也认为您和彭帅的建议才是最好的办法,而大哥刚才说了,即便是各位大帅的决议最后认为坚守濠州,我大哥也会自己向东南出击,不管是大哥为了自己还是顾全濠州,难道濠州各位大帅就不能给我大哥一个承诺吗?” 郭子兴饶有兴趣的问道:“承诺?重八需要什么承诺?” 钟离答道:“不是让各位大帅派兵支援,而是说如果大哥出兵不利,不要追究大哥的责任,不管怎么说,大哥的动作也不是单纯为了自保,更多的是考虑到濠州的未来。” 朱元璋听到钟离的话,立刻热泪盈眶,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转过头望着房顶呐口不言。 郭子兴吐了一口气,用摸索着桌子长久不言。 郭天叙接口说道:“钟离,你这番话意指什么?你是想把出兵不利的后果让我父亲背起来吗?你未免心思太歹毒了些吧!” 张天佑接口说道:“天叙慎言!我想钟离不是这个意思,一切还是听从郭帅的意见!” 郭天叙冷哼了一声,一屁股蹲坐到椅子上生起闷气来。 郭天爵也问道:“钟离,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妨说的更明白些。” 钟离笑了笑答道:“很简单,我不想大哥做了事还不落好,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我不得不说出来。” 朱元璋一把握住钟离的胳膊,又松了下来,默默的拍了拍钟离的手,心情更为沉重。 郭子兴听到此处,也彻底明白了钟离的意思,于是说道:“钟离,你想的太多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点我会估计到的。不管重八出兵结果如何,我可以保证重八不会受到惩罚。” 钟离说道:“郭伯父,请原谅我说话不中听,从伯父回来之后对濠州的规划态度改变,我担心郭伯父的承诺到时候并无法兑现,我钟离可以说是个外人,但我关注的是我大哥和姐姐的安危,至于其他人,请恕我说的直白,我没有义务也不关心。既然郭伯父不再坚持自己的原则,那我大哥要是出兵,还请郭伯父在公事堂的会议上把这件事列入议程之上,如果给为大帅不同意,我宁可大哥解散人马,我带着大哥和姐姐隐居山林,不再过问世事。” 郭天叙和郭天爵闻听拍案而起,怒目看向钟离,刚要出口指责,郭子兴哈哈笑道:“好你钟离,有情义有担当,不错不错;你这是也把我逼到墙角了,如果我不答应还不行了。哈哈哈哈。。。。。” 郭天叙、郭天爵、朱元璋齐声惊呼,郭子兴毫不为意,说道:“钟离,我就如你所愿,先答应你又如何,哈哈哈,不错,不错!重八,就这样定下来吧,你想出兵那就出兵,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利的后果,我郭子兴负责后果,虽说我手下现在只有一万多人,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一万多人,你明白吗?” 朱元璋闻听大喜,急忙躬身施礼道:“谢岳父大人的支持!元璋定不会令岳父为难。” 郭子兴哈哈大笑道:“好,就这样吧!此事不再议!重八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其他的不用顾忌。” 朱元璋再次躬身致谢道:“是!” 钟离也在旁施礼道:“郭伯父,我会尽力帮助大哥!争取不让伯父到时为难!” 郭子兴笑道:“好,好,有你帮助重八,胜算又会增加三分!你们去做吧!” 第八章 纸上运筹 见天色已晚,朱元璋和钟离辞别郭子兴,二人带着侍卫重新回到朱元璋的家里。 刚进家门,马秀英闻讯急匆匆的赶过来打听情况。 朱元璋和钟离进到中堂客厅,朱元璋对马秀英说道:“放心吧,岳父已经安然回来了!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我们还有话说。” 马秀英闻听郭子兴已经安全,也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转身去给二人准备饭食。 朱元璋和钟离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丫鬟给二人上了茶,边坐着休息,边说说话。 朱元璋喝了口茶,把茶碗放到桌上,手指哒哒的在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击着,过了半晌,朱元璋说道;“钟离,我现在心里可以说是即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单凭我一军之力能否推进到滁阳一带;兴奋的是我们先前谈到的即是岳父和彭帅的思路,也是我们的想法,按照这个方向发展,总的来说应该是不会错的;这让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就在这即紧张又兴奋的状态下,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我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是。你有什么想法给我说说,别到时做事除了岔子得不偿失。” 钟离笑着安慰朱元璋,说道:“大哥,你先不用考虑太多,我不懂的行军带兵,但不管怎么说,任何一次军事行动都是为了达到某一个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需要什么来配合,是钱是粮还是地理人和,或者其他的;只要把这些拆分的清楚一些,然后一一对应的去解决,剩下的就是具体战场上交兵了,那就看大哥手底下这些人的作战能力如何了;其他的我认为不是大哥您重点考虑的。” 朱元璋轻轻的点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有理,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除此之外就是临机发挥,事到临头须放胆,嗯嗯,这些我都懂的。哎~,即便是这样,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钟离问道:“大哥担心的是什么?” 朱元璋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出兵的问题,大的方向已然是非常清晰了,具体第一步该怎么走事关重要,同时怎么跟官兵们进行动员也很重要,关键是不能让手下的人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是没有后方支援的。否则会大大影响军队的士气,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恐怕难以动兵啊!” 钟离思索半天,说道;“这个问题解决起来的确很难,不过可以说是濠州整体战略的先锋,这样可以让底下的官兵不至于认为是你部的单纯一方的行动。如果有人提及现在濠州各位大帅对濠州未来还没有明确公告,大哥可以说是你的主动性出兵,一个原则,就是如大哥所言,不要让官兵知道你这是无支援的行动即可,如果能通过郭伯父让公事堂出一份试探性攻击的文告,那就更能安抚各部人马了;至于其他的相对都好说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嗯,你说的这个办法极好,这事我记下啦!你对下一步具体的动作有什么考虑吗?” 钟离咧咧嘴说道;“大哥,我既没有领兵的经验,也没有作战的经验,这个具体行动你问我,这不是缘木求鱼吗?”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闲着也是闲着,你我兄弟随便聊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智慧,说不定能从我们聊天中可以得到更多灵感呢。” 钟离呵呵一笑,说道;“好吧,就如大哥之言,我说的只是我的一些浅见,大哥想听就斟酌的参考就好。” 朱元璋笑着摆摆手,说道:“你说就是,我自己会有判断。” 钟离点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大哥,如果你往东南发展,第一关要过的就是定远,但濠州往东南多是水网密集之地,要想尽快出击到滁阳,减少路上的阻碍,最好的办法就是速度要快,不能在定远绊住脚,否则一旦消息传到滁阳,而滁阳又接挨着集庆重镇,朝廷必然会增兵滁阳,到时候你的攻击难度就大了;反之,如果能尽快的攻击到滁阳,朝廷只能先重点防御集庆,然后才能有机会攻击滁阳,一进一退两者相比,时间和速度是关键所在。”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一进一退两者相比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定远紧邻濠州,定远的官员自然也想到这点,一旦攻击受阻,那么再南进就难了,这点的确值得注意。” 钟离皱皱眉说道:“大哥可有濠州周边的地图?” 朱元璋说道:“这方面我做过一些功课,已经准备好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拿。”说完,朱元璋起身朝书房走去。 这时,马秀英指挥着丫鬟仆人开始上菜,见到只有钟离一个人在屋里坐着,问道:“小弟,你大哥呢?这么一会儿没见,又出去了吗?” 钟离站起身来,对马秀英说道:“大哥去书房了,姐姐做了什么吃的?” 马秀英听此立刻转移话题,说道:“鸡鸭鱼肉都有,喜欢什么就吃什么!”马秀英喜滋滋的指挥着仆人丫鬟一通忙活,很快布满了一桌子的菜。 朱元璋兴冲冲拿着一卷纸出来,见到马秀英和钟离在饭桌前指点着,高声问道:“夫人,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食了?” 马秀英闻听转过头,见朱元璋手里还拿着东西,知道他的话是对钟离说的,于是脸一沉说道;“吃饭就吃饭,谈事就谈事,别谈事的时候吃饭,也别吃饭的时候谈事,能不能专心一点?” 钟离安抚了一下马秀英,转身朝朱元璋走去,马秀英见钟离也这样,不由的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招呼丫鬟给他们掌灯。 朱元璋把纸铺在桌子上,两只灯火压住纸的两角,钟离接着灯火朝地图上扫视,找了一会儿看到濠州后,手指按在濠州的位置上,徐徐下滑。 濠州凤阳山的东南就是定远,过了定远就是水网遍布的淮南之地,一直到滁阳,再往南就是长江边的集庆。 钟离又从定远向西看,定远向西不远就是长丰,在地图上用手丈量了一下距离;又从定远丈量一下到滁阳的距离,又仔细看了看周边的地形,心中有了计较。 钟离刚要说话,马秀英在一旁等着吃饭不干了,生气的说道:“我说你们两个要么吃饭,要么说事,让我这么干等着你们所谓何来。给我一句话,是吃饭还是说事,吃饭就过来吃饭,要是想说事就书房说去,我自己吃饭。” 朱元璋正埋头看钟离的手在地图上摆弄个不停,听到马秀英的话,抬起头来苦笑一声,说道:“行了,别看了,再看你姐真要发火了;吃饭,吃饭!” 说着朱元璋招呼钟离吃饭,自己也挺起身来,朝饭桌而来。 二人做到饭桌上,马秀英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些,连忙招呼两人吃饭,自己帮着给二人布菜。 钟离脑子里还想着地图的事情,马秀英夹什么就吃什么,吃了几口,钟离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大哥,我看了看地图。。。。。。” 马秀英闻听钟离吃饭还要想说事情,把眉毛一扬,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你还说!先吃饭!” 钟离闻听一咧嘴,不再言语,朱元璋也是边吃边笑,也不再接钟离的话,全身心的注意到吃饭上。 二人也的确有些饿了,见到桌上丰盛的饭菜,索性沉下心来专心吃饭,桌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一顿饭三人吃的开心·····不已,酒足饭饱后剩下的事情自然不用朱元璋和钟离动手,二人离开饭桌,来到中堂的桌子边坐下,立刻有丫鬟送来茶水。 朱元璋和钟离喝了几口茶,稳了稳神,钟离的眼睛又重新落到地图上。 钟离眼睛看着地图,思索着说道:“大哥您看!濠州的南面都是山脉,把长丰和定远一线和濠州割裂开来,这也是为什么濠州能够安稳的原因之一;如果大哥要想出兵东南,出口就是西面的小庙山、张山和东面陡山、庙山中间的狭长地带;出了山口往西就是定远,东南一百五十里左右就是滁阳。只要大哥事先侦查好定远的人马,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兵威胁定远,主要兵力直接向滁阳攻击前进。这样可以避免消息泄露让朝廷有时间增兵滁阳。” 钟离边说边用手指指着地图说道,“如果大哥侦查定远的结果不容乐观,那就要集中兵力一鼓而下,同时切断他们向东南的路,这样也可以避免消息过早传到集庆。大哥以为如何?” 朱元璋看着地图良久不言,过了半晌,朱元璋答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定远的确是我们出兵东南的一块绊脚石,并且一旦久攻不下,长丰之敌也会赶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定远,定远。。。。”朱元璋一拳砸在地图的定远位置上。 钟离问道:“可有关于张士诚的消息吗?” 朱元璋从地图上回过神来,听到钟离询问,答道:“张士诚现在已经攻下泰州,正向高邮攻击前进,但高邮地处运河是江南重镇,并且关系到朝廷漕运安危,高邮驻兵较多,现在战事处于胶着状态;听说高邮知府李齐正在和他们接触谈判,这是最新的消息。” 钟离皱眉问道:“谈判?具体谈什么?” 朱元璋答道:“听说是高邮知府李齐正在招降张士诚!” 钟离闻听眉头皱的更紧,朱元璋见钟离脸色不好看,接着说道:“我倒不担心张士诚会接受高邮知府的劝降,说不定也是张士诚的计策。” 钟离闻听脸色稍稍变好了些,说道:“如果张士诚那边能够牵制住一部分朝廷兵力,对大哥出击东南也是有帮助的;起码真的遇到朝廷增员滁阳,张士诚那边还可以有些牵制作用。” 朱元璋答道:“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但现在张士诚那边我估计也是自顾不暇,不能指望着他能出兵支援,能牵制住附近的兵力就好了!其他的不敢奢望!” 钟离点点头,说道:“有形的牵制是牵制,无形的牵制也是牵制;关键是对定远之敌要解决迅速。” 朱元璋点头认可。 钟离继续说道:“大哥攻击定远,需要我做什么吗?” 朱元璋问道:“你可有事?” 钟离答道:“如果大哥用不到我,我想去趟扬州,大都有些事情还要和孔小姐交代一下,同时,如果有可能我亲自去趟张士诚大哥那边,看看能否给你一些助力。”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去忙吧,我这边从整军到出兵也需要些时间,说不定你能赶上,就是赶不上也没什么,具体到时候看你时间就好!” 钟离点头答应,接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旁的话,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九章 迷雾重重 第二日一早,钟离辞别朱元璋和马秀英朝扬州进发。 马秀英对钟离这样居无定所的漂泊颇有微词,但又无可奈何;马秀英知道钟离不停的奔波都是为了濠州的安危,所以也只有忍痛千叮咛万嘱咐的和钟离告别。 由于张士诚在泰州起兵,让江南的形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集庆和扬州首当其冲。 当钟离到达扬州时,城门口布满了兵士,一个一个严查进出城门的人和物。 好在钟离有扬程帮的令符,城门口的兵士也没有过分为难,认真检查过后,放行让钟离进城。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钟离围着扬州城兜兜转转的绕了很远的路,慢慢的靠近宋濂的府邸。 钟离叫门后,开门的还是老宋,钟离压了压帽檐低声说道:“宋叔,是我钟离!” 老宋闻听急忙拉开门钟离进来,然后又急忙关上府门。 老宋一边礼让钟离前行,一边在旁说道:“现在市面上紧张了很多,听说张士诚在泰州又起兵了。这些日子老爷也很少出门,也让我们多多注意,没事就在家呆着。您这次来外面情形如何?” 钟离边走边说道:“正如宋叔所言,外面检查的异常严格;在街面上也时常见到兵士查验证件。” 老宋边走边叹气道:“哎~,这如何是好!都不敢出门了,好在衣食无缺,否则扬州也要乱了。” 钟离答道:“宋叔放心,除了日常,尽量不外出就是。一时间扬州还是没什么事情的。” 老宋频频点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平安是福啊!哎~”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宋濂的正屋门口,老宋哒哒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宋濂让进去的话声。 老宋推开半扇门,示意钟离进去,自己仍站在门外。 钟离迈步进到屋内,老宋从外面关上屋门,站在门外伺候。 正在钟离纳闷的时候,闻听屋内宋濂惊呼道:“钟离?哎呀,可算是知道你的消息了。快快过来,让我看看。” 宋濂边说边从书桌后面站起来,快步朝钟离走来。 宋濂快步走到钟离面前,双手把住钟离的双臂,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着钟离。 钟离笑着对宋濂说道:“宋先生,您这是干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吗!” 宋濂闻听哈哈笑道:“是啊,是啊,没想到啊,我听说之后一直心倒悬着,日夜期盼消息又害怕有人来报告消息,唯恐听到的是关于你不好的消息。哎~,这种煎熬和期盼的感觉实在是令人烦恼。” 男人不善于表达感情,钟离看着宋濂由于激动而湿润的眼睛心里也颇为感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还是宋濂对情绪的管理更为成熟,片刻之后,宋濂拉着钟离到椅子上坐下,对着门外喊道:“老宋,上茶来!” 老宋在门外答应了一声,钟离听见脚步逐渐远去,老宋这是到旁边的厨房给二人准备茶去了。 宋濂看着钟离说道;“你是不知道,克扬告诉我你的情况之后,我万万没想到会如此凶险。后来说连夜把你送到大都去疗伤,我就一直挂念着;克扬也为她当初让你去看情况内疚不已。阿弥陀佛,天见可怜,总算是有惊无险!” 钟离笑着说道:“有劳宋先生惦记,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正说着,老宋端着两杯茶进来,给钟离和宋濂的旁边分别放上一杯。 当老宋正要出去,宋濂把老宋叫住,说道:“老宋,你现在去码头一趟,到扬程帮让他们给克扬传个话,方便的时候让她过来一趟!” 老宋答应一声,关上门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迈步朝码头而去。 钟离和宋濂二人边喝茶边闲聊,都没有说什么正事;钟离也知道,很多事情也需要孔克扬在的时候才能敞开的去交谈,也正好是个休息的时间,在这个空档下,宋濂是心情大好,钟离是借机歇歇腿脚,二人闲情逸致的随意说着话,渴了就喝两口茶。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只听屋门一响,孔克扬迈步进到屋内,紧接着人影一闪,又有一个人迈步进到屋内。 钟离抬头观看,孔克扬身后赫然是久未相见的楚仲月,钟离见此连忙起身笑脸迎接,楚仲月也是满脸笑意,两人走到近前互相用双手把住对方的双臂,不由的哈哈大笑,互相端详着对方。 孔克扬在一旁见此撇着嘴说道:“呵呵,钟离,你这有点目中无人吧!我先进来的,你竟然看不到我,真是气死我了。”说完,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楚仲月用力把着钟离的双臂摇了摇,说道:“好兄弟,终于见到你平安回来了。哈哈。。。” 钟离也笑道:“好久未见楚兄,今日一见,楚兄一如往昔啊!” 楚仲月闻听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宋濂看了看孔克扬,又看了看钟离和楚仲月二人,说道:“行了,行了,你们没看到克扬还在生气吗,一点眼力都没有!” 二人知道宋濂也在说笑,趁机笑呵呵的分开,互相谦让着到座位上坐下。 宋濂招呼老宋重新上茶,屋内立刻热闹起来,一时间笑声不断。 等老宋上了茶出去后,宋濂招呼大家喝茶,孔克扬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狠狠的瞪着钟离。 宋濂喝了口茶,对钟离说道;“行了,人都到齐了,给大家说说吧!免得让他们还担心。” 孔克扬放下茶碗,把身体靠在椅子上准备听钟离说当时的经过。 钟离知道这些事情关系到方方面面,甚至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于是从自己醒来到重新回到扬州的经过仔细的跟大家讲了一遍。 钟离讲完后,屋内一片安静,大家都在思索其中的关联情况。特别是孔克扬,当钟离说道下山的时候小沙弥告诉钟离铁木方丈圆寂的时候开始,孔克扬的脸色就变得特别阴沉。 过了良久,孔克扬长出一口气,说道:“铁木方丈圆寂,让我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可能在未来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这点也是我没有想到的,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才行。” 钟离也沉声说道;“说到底铁木方丈是因为救我才圆寂的,如果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义不容辞。”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现在还到不了让你报恩的时候!只是铁木方丈的圆寂会打破事先的一些安排,我担心的是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变数。” 宋濂接口说道:“克扬,具体事情你来统筹就是,但铁木大师的故去已经是事实,缅怀铁木大师也不是现在,中间协调工作你该进行还是要及时进行才好!别耽误了大事!”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先生,我知道的,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伤感罢了,具体做什么我懂的。” 宋濂点头表示知道,也不过多的再说什么,孔克扬多年的历练已经很成熟了,很多事情只要点到即可,不需要多言。 不知道楚仲月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宋濂和孔克扬的对话不表示丝毫兴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端起茶碗喝茶或者把注意力放到一旁其他的东西之上。 孔克扬愣了愣神,回过头来对钟离说道:“你这次来扬州除了告诉我们这件事,还有其他事情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有件事还要请教先生和你!” 孔克扬动了动身体,说道:“什么事你说!” 钟离挑起大拇指,露出带着的铁环戒指说道;“当时在龙兴寺的时候,铁木方丈说这枚戒指关系到道门的宝藏,而这枚戒指又是开启宝藏的关键钥匙。我想问问先生和你,这件事情你们是什么意见?”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我刚才说了铁木方丈的圆寂会牵扯到很多事情,其中就有你这枚铁环戒指,至于你问我如何处置它,我现在无法答你;但我想说的是,钟离,这枚戒指关联甚广,按说这枚戒指现在在你手里,你完全有权利自行处置,但我希望你慎重一些;现在不光是朝廷大禧宗湮院的人在找这枚戒指,道门全真教的完颜掌教也在寻找它,而它还有其他很多关联之处,原谅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所以我作为个人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好它。至于将来如何变化,我现在也无法答你,还请你多多见谅!” 钟离闻听皱眉说道:“虽然我知道这枚戒指不简单,没想到会有这么复杂的吗?”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其关系到的东西,远超过你的想象,所以说你还要妥善保管好它才是。” 钟离听孔克扬说的严重,但心中并不以为然,只是认为最多就是关系到一些金银钱财和经书之类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钟离并不以为会有多么重要,但孔克扬严肃的再三嘱托,钟离也就慎重起来,答应孔克扬会认真保存。 此事说完以后,孔克扬又问道:“你来扬州是不是还和濠州的事情有关。” 钟离不得不为孔克扬的信息畅通表示叹服,于是接过话说道:“的确如此!不仅仅是濠州和朱大哥,还有张士诚大哥。” 孔克扬答道:“濠州各帅之间的分歧我知道,至于他们分歧的原因我也知道,甚至郭子兴被囚禁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来此的想法我也能猜测到一二,说说你具体的想法吧,看看我是否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和帮助。” 孔克扬的话让钟离大为惊讶,原先知道孔克扬可能背后有很大的势力存在,但没想到孔克扬在情报信息方面把握的也这么及时。 第十章 有限动作 钟离见孔克扬对濠州的事情非常了解,于是问道:“孔小姐对濠州的未来怎么看呢?” 孔克扬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扬州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你的朱大哥寻找办法来了。跟我们说你在大都的情况恐怕不是重点吧。” 钟离冲孔克扬抱抱拳说道:“哎呀,是我的不是,我还未感谢孔小姐的救命之恩呢!在这里我钟离谢过了!” 孔克扬撇撇嘴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就知道嘴上说说。” 钟离连忙说道:“孔小姐需要什么请直说,我钟离就是下刀山滚油锅也给您办到!” 孔克扬好奇的端详着钟离,说道:“要说你不善言辞吧,你有时候说话说得头头是道的;要说你只是嘴上花花吧,你答应的事情都还能做到;要说你很会说话吧,你有时候说话能把人噎死,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你。” 钟离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孔小姐误会了吧,我一直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您说的这么多想法。” 孔克扬冷哼一声,说道:“你可拉倒吧,我信你个大头鬼!” 钟离和孔克扬的拌嘴让宋濂和楚仲月看的大为有趣,二人也不搭话,就边喝茶边笑呵呵的看着二人争来斗去,看的兴趣盎然。 二人又拌了几句嘴,可能是孔克扬也感觉无趣,或者是当着宋濂和楚仲月的面老是拌嘴也不好看,就转过话题朝钟离问道:“你认为濠州都有什么问题?” 孔克扬的快速转变话题让钟离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嘴里嗯啊了两声才连忙说道:“从当前看濠州我认为最大的问题还是各帅之间没有一个统一的未来规划,当然,他们也没有一个卓越的领军之人能带领濠州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发展。” 宋濂听到钟离的分析,频频点头说道:“钟离的话可以说是高屋建瓴,一下子抓住了濠州问题的根本。怎么说呢,从某种程度上讲,濠州在各地起事的红巾军中受到的磨难是最小的,而且被朝廷和现实情况制约最小的;可惜啊,濠州的各位领军的将领各怀心思,不能力出一处,共同发展,现在还没怎样就开始动脑筋争利益了,可惜了。” 钟离闻听连忙问道:“先生,您也不看好濠州的未来吗?”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我刚才有跟你说,我对濠州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你也刚从濠州过来,对于濠州的情况有的事情你也亲身经历过了;你说说看,就现在濠州的这个局面,你对他们还有很大期望吗?” 钟离答道:“虽然濠州各帅当中主张坚守濠州,伺机出击的占多数,但朱元璋大哥还是认为应该主动出击东南,而不是去找机会占便宜,而且朱元璋大哥在我动身之前已经决定了撇开各位大帅,自己主动出兵,向东南攻击前进,先是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定远,然后在朝廷得到信息之前快速占领滁阳,并巩固占线,这样就可以被控淮河,南据长江天险,西有群山做屏障,东有张士诚牵制朝廷兵马,这样就可以占据淮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广大区域,不仅在兵马粮草上可以得到缓解,还能为濠州建立一个可以腾挪的战略空间,不至于朝廷兵马直接到濠州后,只有据城死守一途。” 钟离把朱元璋的战略意图讲给三人听,三人听的频频点头,孔克扬说道;“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办法。哎~,没想到濠州还有个朱元璋能有如此眼界和格局,可惜啊,如果濠州能团结一致这样来做,那就更不得了了;到时候不仅可以实现钟离刚才说的战略目的,还能挥兵东进切断运河,和张士诚遥相呼应;而张士诚也不至于现在和朝廷眉来眼去的,用那些个小伎俩了。最为关键的是,一旦切断运河,不仅仅江南的盐、茶、税收统统不能北运,还能解决自己大军的需求,这两者一进一出,差的不是道里计的。” 楚仲月也接口解释道:“朝廷的一半收入可以说就依靠着江南的盐、茶、粮、还有税收;一旦切断了运河,可以说就切断了朝廷的一只胳膊;到时候就是想遏制刘福通北进也就难了,单纯靠地方是不行的。如果能像克扬刚才所言,刘福通必然能快速北上进攻腹里地区,威胁大都安全;一旦大都告急,那全国各地的局面必然一新,各地红巾军必定能发展的更为迅速。” 宋濂接口说道:“我们能看到这点,朝廷未必不能看清楚;你们别忘了,丞相脱脱不仅整治财政经济是一把好手,他还是知名的军事将领,所以说朝廷也必然会看到这一点。” 钟离接过宋濂的话头问道:“先生,按您所说,如果朝廷也注意到这点,那么朝廷下一步的行动会重点在哪儿?” 宋濂捋了捋黑亮的胡须,说道;“毫无疑问,自然是张士诚了;只要濠州没有大动作,不和张士诚配合,那两者就翻腾不起大的浪来,即便是朱元璋能成功向东南挺近,他那点兵力也不可能敢进攻重兵把守的扬州和集庆等地,最多是据险防守而已;而朝廷一旦重点落到张士诚那边,张士诚现在的这点人马,还不足以能够对抗朝廷的大军进攻。” 钟离继续问道:“那结果会如何?” 宋濂笑着说道;“这还不明白吗!结果无外乎两种,一是抵抗到不能抵抗的时候投降,而是一直抵抗到全军覆灭。” 钟离闻听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问道:“先生认为哪一种结果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按照张士诚的性格和现在的动作,哼哼,我认为他最后更会选择投降。” 钟离闻听惊声说道:“这不能吧!现在和高邮知府李齐之间的谈判也可能是一种谋略。不能凭此就能判定将来会投降吧。” 孔克扬答道:“是啊,现在还不能就完全凭此判定,但从我的判断,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当然,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钟离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吗?” 宋濂接过话说道:“解决办法不是你已经说了吗?虽然濠州那几位主要领军的将领不出兵,但朱元璋能尽力出兵,在一定程度上也会给张士诚无形的支持,将来面对朝廷攻击的情况如何不敢说,起码现在不会马上就投降,最多是和高邮知府知府进行周旋一番;即便是真的将来投降,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他高邮知府或许还不够资格和张士诚谈判。”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朱大哥出兵的意义还不至于为了濠州的未来了。” 孔克扬说道:“这是当然,任何一件事情发展都不是孤立的,就好比上次扬州码头的事情,貌似不相干的三股势力,其实也是有相同的交叉点的。不然蕲水的徐寿辉也不会亲自冒险参与这种事情了。” 听到此处,钟离连忙问道:“这几方面的人孔小姐可都知道是谁了?大禧宗湮院的丹巴上师一方,蕲水的徐寿辉,白莲教的圣女,那个趁机偷袭的黑衣人是哪个呢?” 孔克扬思索了一番,说道:“现在我还没有依据,我会根据你说的线索去查证,但根据以往的消息,我判断还是和你有些关系的。” 钟离皱眉说道:“又和我有关?” 孔克扬看钟离的表情,呵呵笑道;“是啊,现在你明白了吧,很多时候不是你找事,而是事儿找你。说和你有关,是说你的铁环戒指;别忘了它本是全真掌教的信物,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钟离闻听惊讶道:“您是说船上埋伏偷袭的黑衣人是全真教的人?”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我推测是这样的,但现在还没有实证。” 钟离又问道:“是全真七子中的某一个人?” 孔克扬所有所思的说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能和桑巴上师交手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钟离看着大拇指上的戒指,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这个东西还不是个好东西,牵涉的东西太多了。” 孔克扬闻听点了点头,应和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从另外一个层面上讲,它也是个宝贝。要是江湖上一旦知道东西在你手里,恐怕又会惹起一番腥风血雨了,所以你还是妥善保存好吧。” 钟离闻听甩了甩头,说道:“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这个事情还不是最急迫的,当下最关键的还是朱大哥出兵的事情,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以,想请大家给我参谋一下。” 宋濂等人点点头,示意钟离说出来,大家共同参谋。 钟离捋了捋思路,说道;“正如刚才孔小姐所言,朱大哥出兵东南无形之中可以帮助张士诚大哥减轻压力,同样,可否把朱大哥的动作告诉张士诚大哥,可以让他也有些信心;不管张大哥未来如何,起码如果两人能够配合一下,也可以互相抵消一些压力,为各自的下一步目标给予一些支持。” 宋濂闻听思索了一番,说道:“如果可以实现自然是好的,就像以前曾经说过,现在双方不同于单纯做生意,这时候牵涉到的东西会更多,我认为不能抱着完全没有问题的心思去考虑。” 楚仲月说道;“我也认同宋先生的话,这件事要想做,最合适的人还是钟离你;不过正如先生所言,如果你要去,切不可事先做什么承诺,抱着商谈的意思就好。” 孔克扬思索了一番,说道:“差不多就是宋先生和仲月的意思,现在张士诚应该不缺钱,不缺人,缺的是兵器和作战经验。而现实境况也比较紧急,也没给他成长的时间,所以才造成这种局面;你去的话,告诉张士诚就说朱元璋已经决定出兵东南,朝廷方面泰州、扬州、集庆肯定都会紧张起来,到时候张士诚只要瞅准机会扩大势力,压力自然就会越来越小,只要坚持住就会有好的结果,这点很重要。至于朱元璋那边,张士诚也不能直接给他什么支持,你去说白了就是给张士诚打打气;关于滁阳那边的一些情报信息,我会给你一些,这样也可以让朱元璋感觉不至于太过孤单了。嗯,目前也就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钟离闻听急忙起身向孔克扬致谢。 楚仲月在旁接过话说道:“钟离,你去泰州的话,如果有事情可以去光孝寺找普永大师,他是我的师叔,到时候有困难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说完,楚仲月递给钟离一个玉牌。 钟离双手接过,再向楚仲月致谢。 孔克扬问道:“你想着什么时候动身?” 钟离答道:“如果没其他事情,我计划明天就出发。” 孔克扬答道;“也好,这些天正好我为你准备准备,你回来的时候再来趟扬州,我把东西准备好给你。” 钟离连连致谢答应,嘴中说道:“辛苦孔小姐了,谢谢,谢谢!” 孔克扬白了一眼钟离说道:“又说这些没营养的话!” 宋濂和楚仲月闻听哈哈大笑起来,钟离挑了挑眉,尴尬的陪着笑起来。 第一章 假意投降 第二天一早,巧做装扮的钟离悄悄从宋濂的府上出来直奔扬州码头,在孔克扬的安排下,钟离乘着扬程帮的船来到高邮。 高邮虽然还在朝廷手中,但高邮城内外的气氛却非常紧张。 钟离找了一家店住下,在下面吃饭的空挡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店内的伙计。 钟离边吃边问道:“伙计,我看城内的气氛怎么这么紧张呢?是出了什么大案子了吗?” 伙计低头看了一下店内的情况,站在钟离旁边低声在钟离耳旁说道:“看来客人是外地来的,还不知道我们高邮现在的情况;张大王造反,前些天要进攻我们高邮,就在要发动攻击的时候,我们知府李大人和张大王终于谈妥了,张大王投降,但张大王投降了但不解散人马,还让我们知府管吃管喝。大家心里都不妥帖,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张大王又会造反,所以城里大家才有些紧张。” 钟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怎么看不到他们的大营呢?” 伙计答道:“客人是从哪个城门进城的,肯定不是东门吧?” 钟离笑着说道:“你还真猜对了,我在运河码头下船,从西门进的城。难道说他们的大营是扎在东门么?” 伙计笑了笑,说道:“那就难怪了,张大王的大营就驻扎在东门外的一片空地上。” 钟离又笑着说道:“那这些人不会出来骚扰吧?” 伙计答道:“那不会,这谈判完也是这几天的事情。我们知府大人也说了,不允许他们四处走动,只能在大营里呆着,要是有事可以直接联系知府。” 钟离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看样子办完事得赶紧走,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哎~这年头,做个生意都这么难了。” 伙计随声和道:“可不是嘛,客人还是早点办完事,早点离开的好。等一切稳妥了再来就是;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我就去忙了。” 钟离从怀中拿出一小块碎银子,随后抛给伙计,让他忙去了。 伙计高兴的结果银子,躬身施礼离开了。 钟离吃了饭,装作做生意的样子出门而去。 钟离在城里随意转悠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店里,随意吃了点饭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钟离退了房间,打马朝东门而来。 东门的防守程度比西门要严格多了,城墙上的沙包、石头到处都是,兵士们也严守以待;城门口对进城的人搜检的异常严格,好在钟离是出城,随便询问了几句,就把钟离放了出去。 出了东门,顺着大路一直往东走了五里地的样子,终于看一条河边看到一座营地,营地里高高的桅杆上挑着大大的元字旗和张字旗,说明这是元廷的军营,军营统帅姓张。 钟离从军营的大门看去,只见军营大门外有很多人,有的是朝廷官府的人,还有的是身穿便衣的人;钟离一看就能明白是朝廷明里和暗里监视张士诚的人,钟离自己现在也知道不方便直接报名求见,也只能夜间来了。 现在天气还早的很,钟离打马继续向前,走了不过一里左右,看到大路东侧有一片林子,钟离一看正好,转过马头直奔林子而来。 进到树林深处,找了一片空地拴好马,钟离盘坐在地上打坐休息。中午的时候就从包袱里拿出吃食随便凑合了一些,又打探好出树林到军营的路线,重新返回来继续打坐到天色黑暗下来。 钟离看着天色已暗,悄悄的按照白天打探好的路线在军营附近潜伏下来。 一直听到军营里传来三更的更鼓声,整座军营也安静下来,钟离这才偷偷的潜入进去。 一来钟离有了黑夜探营的经验,二来钟离的武功又精进不少,从外面潜入到营地并没有费什么力气,而张士诚扎营看来远没有什么经验,只是用一人高的木头围在军营周围,营地外面也没有壕沟,让钟离进来更省了不少事。 张士诚没有扎营的经验,他的中军大帐同样也不是很明显,钟离大概判断张士诚的中军大帐肯定不会在什么边缘之处,所以钟离就一头直接潜到军营中间的位置,然后在慢慢寻找。 虽说大部分营帐早已没有了灯火,但在军营中间的位置还是有几个营帐灯火闪烁,钟离找了几个都不是张士诚的大帐。 正在钟离头痛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营帐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你,走路歪歪斜斜的,看样子是喝了不少。 钟离等人走远,偷偷来到大帐的后面,躲在一个隐蔽之处,偷着观察账内的情况。 借着大帐里面灯火投射的影子可以看出,大帐里面有三个人,看投射到帐篷上的影子可以看出是在喝酒吃东西。 突然里面传来说话声,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一时间钟离还判断不出是谁在说话,只听的此人说道:“我们这样做让其他红巾军看起来太没骨气了,还没怎么样,就被官府招降了,这,这,这叫做怎么回事嘛。” 账内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钟离能听得出来是张士诚的话音,只听的张士诚说道:“老二,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我不知道被朝廷招降会怎样吗?现在没有外人,就是你我兄弟三人,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这只不过是我的计策而已。” 钟离这才想起第一个说话声音比较熟悉的原来是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的声音,在泰州盐场的时候钟离和他见过。 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按张士诚刚才说的话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张士的三弟张士信。 只听张士信说道:“大哥,虽然是计策,我认为这个计策并不太合适。如果找机会我们再反出,如此反复的话,不但在朝廷这边我们没有了诚信,或者说我们实在羞辱这些官员;其次,到时候其他红巾军和我们打交道的时候,也肯定会有所提防。别的不说,大哥到时候的威信恐怕会大打折扣了。” 张士诚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何尝不知道,但生存第一啊。我们就两千数来人,攻击泰州的时候死伤一二百人,除了驻扎在泰州的人马,现在能作战的也不过三四百人。如果我们不答应高邮知府李齐,到时候朝廷派兵前来,我们这些人还不够人家一嘴吃的。现在高邮知府来劝降,我就假装答应了,这时候朝廷不但要给我们钱粮,伤兵也可以得到医治,我们也可以趁机修整一下。实话说,就是投降朝廷,也不是他高邮知府有资格可以和我谈的,怎么着也得是行省一级的官员才有资格。哼哼,我现在只不过是给高邮知府摆个迷魂阵罢了。” 张士德闻听说道:“大哥,这几天你和那高邮知府来回谈判,除了给我们钱粮供应,医治伤兵,还谈成什么了吗?” 张士诚摇摇头说道:“没有,他李齐倒是向赶快谈完,这样他可以跟朝廷邀功,我就偏偏不如他的愿,我们需要可以谈,他想要的我偏偏不接他的话,跟他胡搅蛮缠,扯东拉西的胡搅一通。有的就开出高的条件,让他无法答应,只能请示上司,这样一来可以让谈判拉长时间,二来可以拓展兵员,三来可以寻找机会;反正我是不着急现在。” 张士信闻听说道:“大哥,你能这么说,未必李齐不会想不到大哥的谋划。如果一旦察觉了大哥的计谋他们会怎么办。” 张士诚嘿嘿一笑,说道;“即便是他李齐察觉到了,但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毕竟我们现在是朝廷的人了,而招降我们的也是他李齐;要是现在反说我们的投降是假意的,那不是李齐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放心吧,他李齐没有这么傻的。” 张士德截口说道:“大哥,我们也不能完全一厢情愿的去跟朝廷谈,万一谈崩了怎么办。也要有对应的下一步才是。” 张士诚点头说道:“是的,老二说的有理,所以我才派李伯升去兴化侦查。如果和朝廷谈崩,我们就南西进攻兴化;兴化河网密布,即便是朝廷派兵攻击,密集的河网也可以让朝廷的大军行动迟缓,难以实施大规模的攻击,而我们这样也就有了战略后方,不然只是小小的泰州,我们也难以有所动作;再就是泰州距离扬州太近,不能让扬州路的官员认为我们会进攻和威胁扬州;这样的话不管是为了下一步谈判还是将来作战,我们都可以进退自如。” 张士德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是人马太少了,否则也不至于走这步棋,和朝廷眉来眼去的,传出去不管怎样都不好听。” 张士诚笑道:“老二,这个你说可错了;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自然是命更重要,命都没了,名声有什么用;只要命在,名声这东西是可以变化的。历史都是人写的,历朝历代你看看那些造反的,哪个又是在乎当时名声的,如果他们在乎就不会造反了。老二,不要让那些不当饭吃的东西左右自己思维了,那些东西屁用都没有。” 张士德闻听也就不说话,似乎是理穷,也似乎是感觉张士诚说的有理。 生存第一! 第二章 帐内谈话 时间不早了,钟离担心他们会歇息了,于是在帐外运功束声说道:“张大哥,张大哥,我是钟离,方便相见吗?” 声音直接传到张士诚的耳朵里,张士德和张士信并没有听到,张士诚抬头看了看张士德和张士信,二人依旧低头在思考着什么,张士诚以为自己喝酒喝多了耳朵听错了。 张士诚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还是很清醒的,正奇怪怎么会听到钟离的声音,账外又突然传来钟离的话声:“张大哥,我是钟离,就在你帐外,方便相见吗?” 张士诚这才感觉自己没有听错,连忙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准备向账外走去,张士德和张士信见张士诚起身外出,问道:“大哥,你这是干嘛去。” 张士诚截住二人跟随的脚步,说道:“你们两个别动,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张士德和张士信说话,人快步走出了帐外。 张士诚绕到大帐后面,借着帐内泛出的光线向四处打量,钟离见到张士诚后闪身从黑暗中出来,低声说道:“张大哥!我在这里。” 张士诚扭头看向钟离,这时的钟离还是有乔装打扮,张士诚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警惕的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装我兄弟?你深夜来此意欲何为?” 钟离这才想起自己还化了妆,连忙说道:“大哥,我改变了一下妆容,是为了方便走动。” 张士诚仍然保持警惕,右手握住刀柄,喝问道:“你说你是我兄弟,你有何凭证?” 钟离低声答道:“大哥,这还要什么凭证!” 张士诚缓缓抽出腰刀,对着钟离说道:“如果你不能表明身份,休怪我不客气!我只要一招呼,全营人马立刻就会赶到这里。” 钟离愣了愣神,低声说道:“大哥,你起兵之前的兵器埋在长江口附近的一个小岛上。我这么说能否当做凭证。” 张士诚一愣,这个秘密就是他的十八个兄弟还有钟离知道,他的兄弟们除了驻守泰州的都在营地,而泰州的兄弟也不至于这样和自己想见,那剩下的也只能是钟离了。 张士诚试探着问道:“你真是钟兄弟。” 钟离笑着说道:“大哥,真的是我。” 张士诚还刀归鞘,走近两步问道:“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钟离答道:“一来是避免给自己找麻烦,二来是担心到大哥的大营被有心人注意到,害怕给大哥带来麻烦,所有就打扮了一下。” 张士诚闻听不再搭话,对钟离说道:“别说话,跟我走!”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钟离也不说话,闷头跟在张士诚的后面,朝大帐门走去。 张士诚走到大帐门口,钟离隐藏在黑暗当中,张士诚对站在门口的侍卫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休息去吧!我们兄弟几个还要喝酒,现在我们没什么危险的事情,现在不用通宵的在外执勤。” 其中一个侍卫抱拳答道:“启禀首领,这样不合适,这是我们的职责,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我们罪责难逃!” 张士诚哈哈笑道:“你们别忘了,名义上我们现在是朝廷的人了,他们会替我们站岗执勤的,放心吧,赶紧歇息去吧。” 侍卫还想要说什么,张士诚一沉脸说道:“怎么?现在我说话不当用了吗?” 侍卫见张士诚要发火,急忙说道:“首领误会了,您早点歇息,我们这就下去。” 侍卫朝张士诚躬身施礼,手一挥带着人下去休息了。 等众人离开后,张士诚朝身后的黑暗之中看了一眼,钟离慢慢从黑暗中走到张士诚身旁,张士诚撩开门帘,迈步进到帐内,钟离也紧跟着进来。 张士德见张士诚进来,问道:“大哥,刚才听你在帐外说话,没什么事情吧。” 张士诚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没什么事。” 这时,张士德看到张士诚身后还有人,看样子很是陌生,还没等张士德开口询问,张士诚已经做到座位上,对张士德和张士信说道:“你们别慌,他是钟离兄弟。” 张士德见过钟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的打扮和印象中的钟离差异很大,不由心有怀疑。 张士诚见张士德心有疑惑,说道:“钟兄弟是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改变了容貌。” 钟离抱拳对张士德说道:“士德大哥,自从和张大哥回来在长江口小岛一别,好久没见了。” 张士德闻听这才放下心来,连忙礼让钟离坐下说话。 钟离转头对张士信说道:“士信大哥好!” 张士信摆摆手,示意钟离坐下说话。 钟离依言做到靠近张士诚的座位上,张士诚看看钟离,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离答道:“大哥,没什么事情,前段时间我不在江南,刚回来几天听说大哥起兵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就赶过来看看;在高邮城内的时候打探大哥的消息,才知道大哥现在落脚到这里,于是就寻找机会过来了。” 钟离说的比较婉转,但张士诚还是从中听出一些画外音,于是接口说道:“兄弟是不是在城内听说我们向朝廷投降了。” 钟离也不含糊,点头说道:“是的,是听说了这么回事。” 张士诚问道:“兄弟当真了?” 要不是钟离在帐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不定真的当真了,但为了掩盖自己偷听得来的信息,钟离含糊的答道:“听说是一回事,大哥说的是一回事。外人可能不知道事情,胡说八道也是极有可能的。”、 张士诚哈哈一笑,说道:“兄弟真会说话,这是给我留面子了;好吧,现在大哥告诉你实情,你听说的没错!” 张士诚说道此处停住话,盯着钟离不再言语,钟离脸色不变迎着张士诚的目光一动不动。 张士诚见钟离毫不惊讶,问道:“兄弟你竟然毫不惊讶!?” 钟离淡淡的说道:“我应该惊讶吗?” 张士诚一拍椅子说道;“士德,士信,你们看看,你们竟然还不如我这兄弟明白。” 张士德和张士信闻听连连点头,对张士诚的话深信不疑。 张士诚叹了口气,对钟离说道:“兄弟,做哥哥的也难啊!上次你跟我说担心朝廷提前注意到我,我就和我的兄弟们商量,为了不被朝廷堵住,我们就仓促之间起兵了。你也知道,这事情开工就没有回头箭,加上事情仓促,我们就先商定把平时欺压我们的盐运使的狗腿子邱义做个靶子,当众杀了他,这样聚拢了一两千人;光人有了,还没粮食呢,于是我们就把盐运使的小舅子——我们马驹场的大地主——的家给抄了,人也杀了。就这样算是起兵了,说是起兵了,可下一步怎么走呢。我也没有准主意,后来大家商量,我们起兵造反也是为了让父老乡亲们能过上好日子,于是就决定先行进攻泰州;我们和家里的父老乡亲们一起合力攻下来泰州,但你也知道,我们本来就人手不多,攻城的时候又战死了一二百号人,剩下活着的负伤的不少,这时候已经没有战力了。 这时候,我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高邮知府正在筹措人马,准备进攻泰州;哎,此时我们是战不可战,走不可走啊。一旦我们走了,泰州城的父老乡亲难免会被朝廷问罪;如果不走高邮知府如果派军来攻,我们也只有战死一途;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时,高邮知府李齐派人送来劝降的信,只要我们不再攻占别的地方,投靠朝廷,一切都好说。就这样,为了保住泰州,保住父老乡亲们的性命,我就和泰州知府李齐假意周旋,我说只要朝廷不进攻泰州,不伤害我的手下兄弟,我们可以投降,但我们不属于任何人管辖,暂时编入高邮城防军,独立成营,由高邮知府李齐负责给养;就这样前几天才谈妥当,我就带着剩下的这些兄弟驻扎在此了。” 钟离皱眉问道:“张大哥,你就不担心高邮知府那个叫李齐的是假装稳住你们,到时候他从其他地方调来军队把你们围起来怎么办?” 张士诚笑道:“我自然不会那么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派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要是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我就再反出去,先把高邮城攻下来。” 钟离问道:“我看高邮城可算是座坚城,大哥想靠手里这点人马就想进攻高邮城?” 张士诚嘿嘿一笑,还未答话,旁边的张士德接口说道:“钟兄弟,我们这点人怎么可能攻击高邮城,只不过吓唬吓唬他李齐罢了。” 张士诚接过张士德的话问道:“兄弟,你就是来看看大哥我的?真的没什么事?” 钟离答道:“大哥,真的没什么事情,就是回来后听说大哥起兵了,就赶紧赶过来看看,顺便看看大哥情况怎么样,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张士诚闻听,哈哈笑道:“好兄弟,哥哥谢谢你了。要是平时做个生意什么的,或许兄弟还能帮上忙,这是行军打仗,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兄弟人到了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兄弟这份心做哥哥的心领了;士信,倒酒,我跟我兄弟喝三杯再说。” 张士信闻听连忙站起身来,拎起酒坛摆上一个碗就给钟离倒了一碗,张士诚端起酒碗对钟离说道:“来,兄弟,我们干一个。”说完,张士诚仰头就喝了下去。 钟离不好推辞,也端起酒碗仰头干了,就这样一连喝了三碗。 张士诚还要再让张士信倒酒,钟离拦住张士信的手,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喝酒不用这么急,不然一会儿就喝醉了。” 张士诚闻听哈哈笑道:“好,好,慢慢喝就是。”转头对张士信说道:“再倒上你就不用管了。” 张士信闻听再给钟离倒满,顺手把酒坛子直接放到了钟离的脚下,自己回到座位上慢慢喝起来。 钟离压了压酒气,稳了稳伸,对张士诚说道:“大哥,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士诚闻听一挥手,说道:“讲嘛,你我兄弟这么客套做什么!” 钟离闻听笑了笑说道:“我看大哥现在的情况,说白了是被卡住了,前行不得后退不行。在马驹场一带谁不知道大哥的名号,说到底大哥是担心现在手里人马不够,同时担心一旦自己再有什么行动失利,泰州的父老乡亲们受到朝廷的威胁。刚才也说了,要是高邮知府暗地里调来朝廷的大军,大哥到时候不久更被动了。” 张士诚听的迷糊,截住钟离的话说道:“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谨小慎微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是这么回事;大哥现在虽然名义上投靠了朝廷,但实际上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我是想说现在大哥不用这样忍耐,直接出击更为有利。” 张士诚闻听精神一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依据何在?” 钟离答道:“我认为现在高邮知府李齐没有能力调动人马,原因是濠州我大哥朱元璋已经开始向东南的定远、滁阳出击了。朱大哥一旦出动,必然会引起朝廷的关注;而临近的人马也只有高邮府,高邮知府李齐就是能耐再大也不可能两线作战,所以这时候高邮知府一方面要防备朱大哥向东攻击前进,也要防备大哥您,所以说现在应该是个机会,而不是这样等待,要是一旦朝廷缓过手来,大哥恐怕再想有所动作就更难了。大哥,您别忘了脱脱大军占领徐州后就是因为徐州百姓不反抗李二、赵君用、彭大等人,这才下令屠城的。我担心的是如果大哥这样等待泰州会成为第二个徐州啊。” 张士诚听完钟离的话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右手端着的酒碗里的酒流出来也毫无察觉。 案头的蜡烛突突的燃烧着,跳动的光亮照在张士诚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第三章 下一目标 过了半晌,张士诚啪的一声把酒碗蹲放到桌子上,对张士德和张士信问道:“刚才钟兄弟的话,你们怎么看的?” 张士德说道:“大哥,我认为钟兄弟说的有理,虽然说我们现在假意投降朝廷,但如果一旦朝廷将来反悔,我们到时候连想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我认为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得预备着朝廷的反悔,毕竟他一个人高邮知府承诺的并不算是真正朝廷的诏书。” 张士信也说道:“大哥,二哥,我也认为钟兄弟所说的有理。一静不如一动,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命运放到别人的手里握着。” 张士诚端起酒碗一气喝完,对钟离说道:“钟兄弟,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你有什么计划?” 钟离说道:“大哥,我不懂带兵打仗,但我想说的是如果能借势发展自己,这也是个办法。现在朱大哥正挥兵向东南攻击前进,最先威胁的就是集庆;而大哥占据泰州,又能威胁扬州,而扬州和集庆都是朝廷在江南的重要城市,这里不仅聚集了大量的商人,也是江南经济和扬州路官署所在地。不管从哪个方面说,这两个地方都是朝廷不能舍弃的地方。” 张士德问道:“钟兄弟也太抬举我们了,泰州那点人说威胁扬州,这话也太过了。同样,即便是朱元璋的人占领了滁阳,他那点人马也威胁不了集庆。” 钟离笑道:“士德大哥,我所说的威胁不是那种兵临城下的直接刀兵相见的威胁,而是这种态势,不管人马多少,在有形和无形当中都是一种威胁;我刚从扬州过来,现在扬州城可以说气氛非常紧张;不仅过往严查比以前严格的多,朝廷的人马也在严阵以待,城墙上堆满了滚木礌石一类的东西。如果他们认为不会威胁到他们,干嘛弄的这么紧张。不说别的,起码在人员调配方面不敢轻易妄动。泰州能牵制住扬州的人马,滁阳同样也就能牵制住集庆的人马,这样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朝廷也不知道咱们是不是和朱大哥那边有没有联手啊!” 张士诚接口说道:“我明白了,钟兄弟的意思是说只要能影响到扬州和集庆这样的重要据点,高邮知府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高邮知府不敢妄动,那我们就有机会。” 钟离答道:“是这个意思。所以说我的判断是朝廷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抚你们,也就是所谓的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如果一旦朝廷腾出手来解决了朱大哥那边的威胁,自然就会集中人马来对付大哥您了。泰州不保不说,大哥在这里的人马恐怕也有危险。朝廷那些官员不可能不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张士信说道:“大哥,我感觉钟兄弟说的有理。如果我是朝廷的官员,要是腾出手来,我也不会留着我们这些后患。” 张士德说道:“三弟说的是一方面,大哥,您别忘了,泰州的马驹场可是朝廷税收的重要一块;先不说运河如何,就单凭盐税这一刻,朝廷就会损失很多。先前钟兄弟说脱脱攻击徐州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徐州卡住了漕运;同样的道理,江南的盐税来自马驹盐场,这么一大块肥肉,朝廷不可能不关注的。正如刚才钟兄弟所言,一旦朝廷腾出手来,肯定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张士诚朝张士德和张士信问道:“你们两个也认为我们不应该坐以待毙。” 张士德和张士信闻听频频点头称是。 张士诚闻听说道:“我知道了,夜已经深了,先散了吧,我也好好想想。老二,你替我安排一下钟兄弟的住处。” 张士德答应一声,邀请钟离跟着他走。 钟离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张士诚的决断了,谢过张士诚的安排后,就跟着张士德去休息。 张士德把钟离安排到一个空的帐篷内,自己也就离开去休息了,钟离合衣躺在用木板铺的床铺上脑子里胡乱跑着马,人慢慢的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和人说话的嘈杂声,钟离翻身坐起,用手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一些,然后起身走向帐门。 打开帐门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军营里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常,还有人低声的说着什么,不时用手朝一个大帐指指点点的。 通过那人的指点,钟离隐约感觉对方所指的大帐是昨晚和张士诚一起说话的大帐。 钟离走过去抱拳说道:“兄弟,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人见有人对自己说话,也不见怪,那时候张士诚的人马还没有统一的行军装备,都是各种衣服混杂的穿着。 那人以为钟离也是他们自己军中同袍,也毫不怀疑,于是说道:“刚才看到朝廷官员来咱们这里了。” 钟离好奇的问道:“朝廷官员?高邮知府吗?” 那人低声说道:“不是,听说是叫什么赵琏行省参政。” 钟离惊讶道:“这么大的官?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摇摇头说道:“不清楚!是大官不假,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是朝廷来人,钟离也不方便露面,索性回到床铺上继续休息,顺便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帐外传来张士德声音,说道:“钟兄弟,醒了吗?” 钟离连忙说道:“二哥请进!” 张士德撩门而入,对钟离说道:“兄弟方不方便,大哥叫我请兄弟过帐吃早饭。” 钟离连忙致谢,跟着张士德来到张士诚的大帐。 来到张士诚的大帐,早饭已经摆上,洗手净面后张士诚招呼大家坐下吃饭。 饭间都专注吃饭,旁的话也没人说,饭后张士诚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对钟离说道:“早上你知道朝廷有人来了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早上的时候听到营内有马斯鸣叫就起来看看,听说是行省的参政来了。”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是行省的参政,叫赵琏。” 钟离问道:“这么大的官过来所谓何事?” 张士诚呵呵笑道:“兄弟不妨先猜猜看。” 钟离思索了一番,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好乱猜,张大哥还是直接揭开谜底吧。” 张士诚笑道:“这个赵参政来是想让我去扬州的行省任职。” 钟离扬了扬眉,说道:“不会这么简单吧。” 张士诚闻听对张士德和张士信说道:“怎么样,只要我稍稍提及钟兄弟就能明白。” 张士德和张士信连连点头表示信服。 钟离用问询的眼光看向张士诚,张士诚继续说道:“我自然明白此人的目的,这是想让我到行省去任职,给了我一个名气很大,但没实权的官职叫什么行省参议,屈居他赵琏之下。” 钟离问道:“那就没说让大哥到扬州任职之后,大哥手下的人马如何处置?” 张士诚嘿嘿冷笑道:“给了两个方案,一个是解散回家,二是编入高邮城防守备军中。” 钟离继续问道:“大哥以为如何?” 张士诚答道:“我看他这是在找死。他们把我张士诚当做什么人了。且不说我不答应他们安排我手下的办法,就是给我一个行省参议的虚职,摆明了这是把我张士诚当傻子来对待,也摆明了不把我张士诚放在眼里,既然他们敢这样对我,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钟离闻听安下心来,只要张士诚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好。 钟离问道:“既然大哥明白其中的关窍,做兄弟的就不说什么了。那下一步大哥怎么打算的。” 张士诚沉声说道:“既然朝廷这些人把我当傻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就先这个赵琏祭旗。让朝廷的这些人看看,这就是愚弄我张士诚的下场。” 钟离连忙接过话说道:“大哥,我知道这个赵琏惹你生气了,但杀掉他容易,杀掉之后呢,这点不能不想啊。”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这是自然,我还没那么容易被激怒失去理智。我想明白了,你昨天晚上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这样干等着;朱元璋出击东南的确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如果说昨天晚上我没下定决心,今天这个赵琏的嘴脸让我彻底看清了这些人,再也不会对他们抱有什么幻想了。” 钟离点点头问道:“既然如此,大哥下一步如何行动?需要我做什么?” 张士诚笑道:“做哥哥的谢谢兄弟了,现在不是个人呈勇的时候;既然朝廷这些赃官敢羞辱我,我就把这个赵琏祭了旗,然后把高邮城攻下来。我让朝廷这帮人看看,我张士诚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钟离连忙截住张士诚的话,说道:“大哥,杀不杀赵琏不重要,但兄弟我不太赞同大哥你攻击高邮城。” 张士诚好奇的问道:“兄弟为什么这么说。” 钟离答道:“大哥,且不说高邮城城高墙厚不好攻击,即便是大哥攻下来恐怕也难以坚守,况且高邮城扼守着运河,一旦高邮城被大哥占领,那就相当于又切断了朝廷的漕运。大哥别忘了徐州,徐州同样也关乎朝廷漕运安全;现在大哥兵少将寡,实在不适合做出头椽子,引起朝廷对你重点关注,徐州可是前车之鉴啊。” 张士诚思索了一番,沉声问道:“那依兄弟所见呢?” 钟离答道:“现阶段,大哥只需闷声发大财即可,名不名声的暂时不重要!” 张士德问道:“钟兄弟,这话怎么讲?” 钟离答道:“二哥,您想想,高邮可是府衙所在地,又扼守着运河,虽然说攻占了这样的大城有利于大哥的名声被叫响,但同样也面临着朝廷重点关注;而现在我们人马不多,一旦朝廷派大军前来,不说朝廷当初派五万大军那样围困徐州,就是派一万大军前来,我们这些人马也抵挡不住,所以我认为大哥下一步不宜攻击大城,依我所见,可以先拓展地盘为主,这样不但可以补充兵源,还能够有足够的腾挪空间可用。到时候即便是朝廷有所动作,也不可能一下子围困住我们所有的人马。” 张士诚边听边频频点头,等钟离说完后,张士诚问道:“说的有理,老二,老三怎么看。” 张士德和张士信也频频点头,认同钟离的话。 张士诚继续朝钟离问道:“下一步具体指向兄弟怎么认为?” 钟离抱拳说道:“大哥,我不懂带兵打仗,下一步具体的动作我就不懂了,这点大哥决断就好。”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让你说具体的带兵作战,我是问你既然你不赞同攻击高邮,那应该攻击哪里?” 钟离没有直接回答张士诚的话,反问道:“大哥可有行军地图?” 张士诚惭愧的摇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行军地图,这都是朝廷将军级别的才能配备的,我这里只有地方志上的一些东西可供参考。” 钟离见此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凭我的记忆用话来说吧,来之前我关心大哥的情况,在朱元璋大哥那边看过这边的地图。我记得泰州往北应该是兴化吧。那里沟渠纵横,这样的地形不利于朝廷大军的行动,但对我们的轻骑人马行动却非常便利,而且我从朱大哥那边得到的情报显示,兴化的城防也非常薄弱,甚至比泰州还要差上一些,只要大哥挥军向南占据兴化。这样向南可以呼应泰州,向东又是马驹场您熟悉的地方,同时兴化地区虽然沟渠纵横但人口密集,粮食和人都不缺,也有利于大哥筹集粮草和补充兵源;只要大哥能稳居兴化,南可以靠泰州,背后又有马驹场,向西可以威胁高邮,这样就能占据天时地利了,如果大哥到时候能再安抚好百姓,那就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据了,不想发展都不行。” 钟离说完,张士诚哈哈大笑,说道:“好兄弟,好兄弟,说的真好,听你说的我好像看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谬赞了,我这也是来之前和朱元璋大哥看地图的时候谈到的。我也只是转述他说的一些观点罢了。”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朱元璋的见识不凡啊,是个人物,我以前还真小瞧他了。也好,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的;我这边能开辟出一片天地的同时,也能间接支援朱元璋挥兵东南了。” 钟离答道:“应该说是互相支援彼此。” 张士诚哈哈笑道:“兄弟说的对,是互相支援彼此;兄弟,哥哥求你一件事如何?” 钟离说道:“大哥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何来一个求字。” 张士诚用手挠挠头说道:“这个,怎么说呢?兄弟留下来帮我谋划军机如何?” 钟离楞了一下,用手摩挲了一下桌面,说道:“大哥,您能这么说肯定是看的起我,按说我不能说什么;但是,大哥,不是我看不起大哥,说心里话,我还有很多事要办,难以长时间呆在一处,还请大哥见谅,不是我钟离不识抬举。”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明白的。” 钟离刚要张口再说,张士诚按住钟离的手说道;“兄弟,不要再说了,我懂的,我知道你在朱元璋那边也没有长时间呆着,这就足以说明兄弟不是看不起我张士诚了。” 钟离见此,也不再说什么,抱拳向张士诚拱手施礼表示感激。 第四章 挥兵兴化 几个人从早上一直说到中午时分,事情说的越透彻,张士诚的内心越发坚定。 正说着,外面侍卫来报,行省参政赵琏请见。 钟离这是要想避开已经没有办法,张士诚一摆手说道:“就说是我一个朋友,其他的看我的。来人,请赵参政!” 帐门打开,呼啦啦从外面走进一行人来,为首的一个官员身穿紫红色的袍服,白面长须,身后是四五个侍卫站在左右。 见到来人,张士诚连忙从座位上站起,绕过桌案来到官员的面前抱拳施礼道:“见过赵参政。不知赵参政突然前来,有何见教啊!” 赵琏摆摆手,按下张士诚抱拳的双手,说道;“九四,刚刚接到行省的消息,有急事要我尽快赶回扬州,我想着在临走之前还是再见你一面,问问你的决定如何?” 张士诚连忙说道:“赵参政,仓促之间哪有这么快能够决定的,本想着请你在军营多呆些日子,我们好可以一起和兄弟们交流交流,没成想您这早上刚到,还没吃午饭就要马上走,您看我这也太失礼了。” 赵琏摆摆手,说道:“九四,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早上的时候我说的你也明白,本来行省不让我来,我想着你我都在原来江苏盐运使佳和帖木儿大人手下当过差,我就主动请缨前来;我知道自从盐运使大人调任大都后,新来盐运使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不像话,你这也是被迫反抗的;你做的这些在来之前行省的各位大人都明白,说白了不是你九四的错,所以各位大人想着不像对待其他造反的人那样对待你,这才想着过来找你调和一下这件事,我又和你原来共过事所以才主动请缨的。来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向各位大人拍过胸脯做过保的,凭借我对你的了解,我认为只要能很好的把事情说清楚,你张九四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可现在行省突然招我赶回去,如果我无功而返,我担心行省马上就会派人来强行接管你的军队,到时候你不是就更被动了吗!” 张士诚连忙说道:“赵参政的好意我张士诚心领,可是您也知道,我底下的这些兄弟都是因为被压迫的活不下去了才跟着我起兵的,现在我们已经听从了高邮知府李齐的建议,归顺了朝廷,要是再让我手下的这些兄弟立刻就编入高邮城防军中,不是我张士诚不答应,而是现在还摸不准兄弟们的想法,所以说这事情记不得,本想着您来了就好办了,我说话认为言轻,由您来公布行事的决定我想兄弟们会好接受一些,这,这没成想您刚来还没几个时辰就要马上离开,我只好再一点一点跟兄弟们谈了。” 赵琏闻听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张士诚说道:“九四,你糊涂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以为那些个大人是那么好说话的吗?说白了是不想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动刀兵,免得他们的官声受损太多,一旦这些大人不再考虑这些,到时候直接派兵前来,你说说,就靠你这几个人能抵抗的住吗?” 张士诚闻听嘿嘿一笑说道:“我们都是贱命一条,在这样的世道下能活着算白捡了,死了也无所谓的,反正过一天就是赚一天的。” 赵琏闻听,一拍椅子扶手,怒声说道:“你糊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各位大人也这么想,还派我来做什么,直接派大军来就是了。之所以各位大人派我来就是不想着让你们这样白白死了,到时候家人还受连累,让他们几辈子都翻不了身,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张士诚说道:“赵参政,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不是已经归降了吗?说到底我们已经是朝廷的人了,何必说这么邪乎的。” 赵琏气呼呼的说道:“好啊,既然你说归降了,那行省命令你们加入高邮城防军,你为什么不答应。” 张士诚答道:“赵参政,我早上的时候跟您说了呀,当时杀我们这些盐民的人就是高邮的城防军还有高邮的府兵,现在让我们加入到他们其中,不说别的,我这一关就不好过,何况我的那些弟兄们。我们既然已经归降,驻扎在这里,也正是为了避免跟他们起冲突;赵参政,说实话,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各位大人非让我们加入城防军,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和我们起冲突吗?” 赵琏答道:“各位大人的决定我无权质疑,既然大人们已经有此决定,你现在也属于朝廷的人了,那就要听从号令,让你怎么做就去怎么做,哪有你这么推三阻四的。” 张士诚答道:“赵参政,不是我张士诚推辞,实际情况我也告诉你了,事情不是一道命令就能行得通的,如果兄弟们不同意,强行推动命令执行,引起哗变又该怎么办。军队不是府衙,都是些不懂道理的粗人,只有让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才行,绝对不能强行推动。 赵参政看了看张士诚,说道:“张士诚,不会是你故意的吧,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归顺朝廷。” 张士诚笑了笑,说道:“赵参政,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有人在各位大人面前胡说一通,这不是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嘛!” 赵琏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便是我不说,你老这样也容易落人口实啊,到时候就是我想说些什么,那些个大人们也不会再听得进去了。” 张士诚说道:“我明白,赵参政你有你的困难,我也有我的实际困难,这时候需要我们彼此谅解,给我一些时间去处理这事才行。” 赵琏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士诚,说道:“这么说你是油盐不进,要按照你的想法一条路走到黑了。” 张士诚答道:“我刚才讲了,不是我个人的问题,也不是我个人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一言而断,我的听听各位兄弟的意思。” 赵琏怒笑道:“好,好,张士诚,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我告诉你张士诚,你别拿自己当根葱,你在各位大人眼里连个蚂蚁都算不上,要想弄死你挥挥手的事情,不知好歹的东西。” 见到赵琏这样不顾脸面的说,张士诚脸色刷的也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说道:“赵琏,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骂我张士诚。要不是看在原来一同共事的份上,老子早就一刀宰了你了,不然怎么会容你在这里狂吠。” 赵琏气笑道:“好啊,张士诚,你等着,回去我就带兵过来,把你们的亲朋九族还有你的手下全部按造反论处,到时候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嘴硬。” 张士诚答道:“老子怕你个吊!” 赵琏冷笑道:“好啊,你记着你刚才说的话,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怕。来人,我们走。” 张士诚对着帐外喊道:“来人,不许放走一个。”帐外一片喊是的声音。 赵琏闻听倏然站起身来,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张士诚说道:“怎么?你要造反不成?” 张士诚哈哈笑道:“老子早就造反了,还用再造反吗?” 赵琏闻听惊声喊道:“来人,拿下反贼张士诚!” 张士诚闻听还未等赵琏的侍卫动身,张士诚刷的从腰间抽出刀,然后把刀横在赵琏的脖子上,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来人,把人给我绑了。”说完,从帐外哗啦进来十几名侍卫,三下五除二就把赵琏和他的侍卫给绑了起来。 张士诚说道:“带下去严加看管!”侍卫们哗啦上前,拽着赵琏和他的侍卫拖出了张士诚的大帐。 钟离这时上前说道:“张大哥,下一步要怎么做?” 张士诚答道:“事已至此,也就没有了回旋余地,现在立刻马上挥兵南进,进攻兴化。” 钟离问道:“那赵参政怎么处置?” 张士诚答道:“算他赵琏倒霉,就用他给我祭旗来鼓舞军心了。” 张士德问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张士诚答道:“立刻下去安排饭食,饭后拿赵琏祭旗后就发兵兴化。” 张士德抱拳说是,然后转身出帐去安排了。 钟离说道;“既然大哥马上就要出兵,那我就帮着大哥把兴化攻下来吧。” 张士诚说道:“你不是还有事情吗?你有事就先忙你的事情,小小兴化我相信我能攻得下来。” 钟离答道:“事情也不急这一刻,我帮着大哥把兴化拿下来再走不迟。对了,大哥,我的马还在南面的树林里,麻烦你派个人给我带回来。” 张士诚答道:“好,我谢谢兄弟了!来人!”门外有侍卫应声而入抱拳听令。 张士诚说道:“南面树林里有我兄弟的坐骑,你去牵回来。” 侍卫听令而去。 很快,全营人马吃罢午饭,张士诚一声号令,全营集合。 张士诚站在队伍前面,高声说道:“把赵琏带上来。” 有侍卫急忙去把赵琏带到队伍前面,张士诚指着赵琏高声说道:“兄弟们,这个人叫赵琏,是行省的参政,今日过来让我们编入高邮的城防军,你们都知道,当时就是这帮人去盐场杀我们兄弟的,这时候让我们编入城防军明摆着是给我们脸色看,想趁机把我们控制住,一旦起了冲突,我们马上就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你们说,我能答应他吗?” 队伍高声喝道不能,不能,不能。 张士诚压压手,场面才稳定下来,张士诚继续说道:“事到如今,这个赵琏我们也不能放他回去了,一旦放他回去,如果带兵前来,我们更没好果子吃。如果不放他回去,朝廷已经下令让他今天回到扬州,他到时候不回去,朝廷知道了也会派兵前来,无论我们怎么做,我们都没好下场;兄弟们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队伍高声喊道宰了他,我们反了。。。。。。。 喊声几经起伏,张士诚看着队伍的气氛已经点燃,双手下压了压,示意收声。 张士诚说道:“说的对,我们起兵就是为了能活下去,可是朝廷这些狗官偏偏不让我们活下去;既然如此,我们就再反了他娘的。” 队伍跟着张士诚的话喊道,反了,反了,反了。 张士诚再止住队伍的喊声,说道:“来人,把赵琏斩了,给我们祭旗!” 队伍再次高声喊道,祭旗,祭旗,祭旗。 赵琏被侍卫推搡着跪倒旗杆下,有侍卫抽出腰刀,眼睛看向张士诚。 张士诚槽牙一咬,右手一挥,只见侍卫举起刀,对着赵琏的脖子挥刀砍下,赵琏的脑袋应声而下,脖子里的鲜血喷洒到旗杆上,身体也歪倒在旗杆下面。 张士诚高声喊道:“张士德听令!” 张士德应声而出,抱拳听令。 张士诚说道:“你带领全营向兴化攻击前进,目标兴化县城,中途有阻挡不好恋战,要快速朝县城进发。” 张士德接令后,侍卫牵过战马,张士德翻身上马,大声朝队伍喊道:“出发!” 一声令下,全营人马迅速而动,朝兴化方向快速前进。 钟离此时对张士诚说道:“大哥,能否给我几个人,我们便装前行,先去县城打个前站,探探路!” 张士诚沉吟一下,说道:“也好!那就辛苦兄弟了!我给你五个兄弟,你们就装作做生意的人,这样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钟离说道:“这样最好,我也是这个意思。” 张士诚点点头,摆手喊过一个侍卫,说道:“你带四个人,穿便装,跟着我这个兄弟,你们超过张士德的前军,先赶到兴化县城探探情况!路上所有事情听从我这位兄弟的安排,违令者斩!”侍卫急忙施礼应是。 张士诚对钟离说道:“我刚想到,我们这里距离高邮城不远,这番动作下来,说不定高邮城也会知道,你们此番先去兴化正好!路上一切事情就靠兄弟你来把握了,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马上赶上去。” 钟离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吧!我们只要速度快,高邮知府即便知道了,他们的速度也没有我们快。”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能不作战就不作战,兴化的知县能投降最好,这样可以让局面迅速稳定下来,百姓也不至于受苦。” 钟离说道:“大哥放心,能不动刀兵这自然是最好的。我们到地方后寻机而动,如果方便的话先探探知县的口风。”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你前去探听消息,一切由你临机处置,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安全第一!” 钟离答道:“大哥放心吧,我会警醒的。” 正说着,侍卫带着四个人穿着便衣,腰间挂着刀走了过来。 钟离见此,对为首的侍卫说道:“兄弟,我们去兴化是探听消息的,不是去作战的,腰里的刀就不用带了,如果想备些防身的东西,可以带把短刀就是。” 侍卫闻听看向张士诚,张士诚说道:“现在起你们就归属我兄弟率领,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五人闻听,立刻把刀具交给张士诚身边的侍卫。 张士诚一摆手,有侍卫牵出六匹马,其中一匹是钟离在树林中的那匹,钟离的马闻到了钟离的气味,哕哕的打了鸣叫。 钟离六人翻身上马,钟离对张士诚抱拳道:“大哥,我们走了,兴化县城见!” 张士诚对钟离摆摆手说道:“好!兴化县城见!” 钟离双腿一夹马腹,钟离坐下的马嘶鸣一声,后腿用力,在马绳的牵引下朝军营门口奔去,后面五人也纷纷催动坐下战马跟上钟离。 钟离一行人为了避免引起注意,直接向南绕开大路朝兴化县城赶去。 第五章 惊闻之下 经过一番紧急赶路,钟离一行六人第三天早上来到兴化县城。 兴化县城说是县城,其实就是一个用土墙围起来的一块地方;钟离六人来到县城的时候,这里依旧一片平和景象。 兴化有七水绕城的美誉,大溪河、横泾河、车路河、南宫河、姜埝河五条河流分叉城七条绕着兴华县城,车路河更是穿城而过。 钟离等人到的时候正是早上,整个县城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之中,早起出来做生意的人彼此起伏的吆喝着,车路河的河面上来来往往的小船或运送着蔬菜,或运送瓜果,或运送着刚刚打上来的鲜鱼,似乎整个县城仿佛不受外界战事的干扰,犹如一处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 钟离等人进到县城,找了一家吃早餐的地方,伙计见到有客人前来,热情的前来招呼,钟离他们吃早饭算是晚的了,按照习惯,兴化人的早餐天刚蒙蒙亮就开始了,所以钟离六人来的时候很多当地的老客已经吃完离开,因此早餐馆的座位空了不少。 钟离六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伙计送上了一壶早茶,给六人依次倒上后躬身问道:“各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钟离答道:“我们这是来兴化做点买卖,第一次来,虽然我们都是江南人,但咱们兴化当地的吃食还不熟悉,伙计,你给我们推荐推荐吧。” 伙计也是见多识广的场面人,见钟离说第一次来兴化,马上就打起了精神,口中说道:“贵客,我们兴化有句俗语叫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早餐自然是以汤水为主。具体吃的东西可就多了,面条、混沌、粢饭、米饼、油条、包子、烫干丝、煮干丝等,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贵客,您看您想吃点什么,小店在兴化经营了三代了,别的不敢说,味道绝对是正宗的兴化口味,就看客人能不能适应了。” 钟离听完伙计的介绍,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您见多识广,您就按着平时咱们兴化人平时的吃食给我们六个人上就好。” 伙计闻听喜笑颜开的说道:“好嘞,贵客稍待,马上就来!”说完,躬身施礼朝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兴化人日常早上的吃食流水般的送了上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伙计躬身说道:“各位贵客先吃着,有什么要求您几位随时招呼就行。” 钟离笑着谢过伙计,说道:“来吧,初到兴化,咱们先尝尝兴化的吃食。填饱了五脏庙才好做事不是,吃吧,来来啦,动筷子。” 钟离面前的是一碗豆腐脑,洁白的汤匙倒扣在碗里,钟离拿起汤匙舀起满满一汤匙的豆腐脑送到嘴里,入口后的豆腐脑融合麻、辣、酸、香、烫于一起,作料齐全,十分开胃,一口下去,满嘴的香气。 钟离夹起一个炸熟的春卷,春卷色泽金黄,犹如一根金条,吃到嘴里嘎嘣发脆,满口香味。 顿时,钟离被这豆腐脑和春卷勾起了食欲,钟离不再犹豫,大口的吃起来。 一番大快朵颐之后,钟离满足的停下来,端起旁边的茶水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后,又美美的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隐约发甜的空气穿过鼻腔进到肺里,顿时感觉一片清凉。 钟离感觉舒服极了,这才是生活,这要是没有战争多好,每天早上起来,慢悠悠的到一处老店吃点早餐,再喝点茶,听人说说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杂事,浓郁的烟火气熏染着每一个日常的生活,平静而安详。 突然一骑从南面的街面上疾驰而来,马蹄敲击正石板上哒哒的声响在这平静的早上显得格外刺耳。 人马顺着街道一直向北,经过钟离等人吃饭的小店时,路上的行人纷纷向店内躲避,一时间店内一片嘈杂。 钟离等人吃完了早饭,刚要叫伙计结账,只听的有人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天大的祸事来啦。” 听到有人喊叫,钟离扭头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踉跄着朝小店跑来,话声刚落,人到了店的门口处,小店的伙计见到书生喊叫,连忙拦住书生急声问道:“刘先生,刘先生,留步留步,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拦住的刘先生气喘吁吁的双手拄着膝盖说道:“大祸事,大祸事啊!” 伙计闻听更是着急,急忙搀住刘先生,把他让到一个桌子面前的座位上,又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刘先生,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刘先生也不客气,一仰脖把茶倒进嘴里,由于跑的路急,喝茶又猛,顿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伙计连忙拍着后背,给刘先生顺顺气。 一番折腾之后,刘先生呼吸这才稳定下来,看着周围一圈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连忙坐直身体说道:“不好了呀,刚才我在城门口听到有驿站来报信,说张士诚的人马要来攻打我们兴化了,现在张士诚的人马已经到半路,最晚明天也能到咱们兴化县城。” 众人一听立刻炸了锅,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但更多的人是举手无措的慌乱。 经过一番慌乱之后,人群逐渐安定下来,有人问道:“刘先生,您是见过世面的人,这要是打起仗来,咱们该怎么办那。” 刘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能怎么办,什么办法都没有啊。各自自求多福吧,哎,自古刀兵百姓最倒霉啊!” 有人闻听颤巍巍的说道;“咱们县太爷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要赶紧派人去高邮请援呀!” 刘先生指着远去的人马说道:“那就是高邮知府派来告知的县太爷的,结果如何我们去县衙听听就知道了。” 有人喊道:“走啊,我们去县衙,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围人立刻迎合起来,更有人推举刘先生作头人,刘先生也不含糊,满口答应众人的要求,在他带领下小店周围聚集的人开始朝县衙方向走去。 钟离会过帐后,带着五人也跟着众人一起朝县衙的方向而去。 路上汇集的人越来越多,等走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县衙前面的空场上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钟离几人站在距离县衙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里面传出消息,周围的人纷杂的低声谈论着张士诚攻击兴化县城的事情。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县衙的大门缓缓打开,为首的县太爷在一干人的护佑下走出县衙大门。 兴化知县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中颇为无奈,想到刚刚驿站送来的消息,高邮知府李齐命令兴化知县组织人马抵抗张士诚,立刻就有种全身无力的感觉。 兴化知县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看着眼前的人群,都是在翘首以盼的等着消息得人,于是抬手压了压,示意人们安静。 人群看到县太爷要说话,原本嘈杂的场面慢慢安静了下来。 兴化知县看了看台阶下的众人,抱拳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父老乡亲,请静一静,静一静。本县知道众位来此所为何事;的确,我刚刚收到知府李齐大人的公函,告知本县匪首张士诚的人马要来攻打我们兴化县城,本县正要召集县丞以及各位乡绅共同商议此事。乡亲们,大家先行散去,我们有了结果会立刻告知众位乡邻。” 有人高声喊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哪儿不去。”于是,周围的人也跟着应和。 兴化知县用手压了压,说道:“乡亲们没必要这样等着,一旦有了决议本县马上贴出告示进行公示即可,乡亲们这样围着县衙更会无端制造慌乱。因此,本县希望乡亲们先行散去,或者找个休息的地方安心等待,本县已经派人去请城内的乡绅望族的人,很快他们就会到县衙。” 兴化知县看下面人群没有动弹的意思,再次高声说道:“好吧,既然众位不远散去,希望大家遵守秩序,不要造成慌乱。本县暂时告辞,众位乡亲各自安好吧。”说完,抱拳拱手后转身走向县衙。 随着县衙大门的缓缓关闭,人群又开始嘈杂起来。 一直到中午时分,县衙大门又再次缓缓打开,这次除了兴化知县外身后还有很多乡绅打扮的人跟随其后。 兴化知县满脸疲惫,看着县衙前丝毫不见少的人群,咳嗽了一声,高声说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请听我说;我们商量了一下,现在最终的决议是这样的,眼下还是要积极征调乡兵义勇组成军队来守卫县城,同时我马上把我们的情况回报给知府大人,请求派遣援兵。” 有人高声问道:“大人,我们能组织到多少乡兵,张士诚来的人马有多少?” 兴化知县答道:“估计一千多人。我们现在能征调多少还不知道,现在我已经请各位乡绅各自回去忙此事,在此,如果乡亲们有想报名参加的,本县将按照兵役福利之规定进行安排,希望各位能踊跃报名参加。” 兴化知县说完,底下立刻乱成一团,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兴化县的情况大家还是了解的,县城的城墙矮破不说,县城中除了几十名衙役勉强可以作为兵士看待,剩下的都是文职人员,乡勇更多是分散在兴化县各处的豪绅所在,现阶段能组织起来的也只能是县城的这些人,要想临时去兴化县范围内各处征调时间上也不允许。 不仅是兴化知县犯了难,底下听着的兴化百姓也犯了难,虽然涉及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要想个人亲自上阵去护卫县城以及县城百姓的安危,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下意识的明哲保身的思维占据了首位。 兴化知县看到下面的人只是纷杂的交头接耳,真的到了提刀保卫自己家园的时候,纷纷打了退堂鼓。 兴化知县见此,也不在说什么,转头对身后的乡绅抱了抱拳,又回到了县衙之内。 第六章 夜访县衙 众位乡绅焦急又无奈的彼此看了看对方,互相一抱拳,急匆匆的离开县衙打道回府。 人们站在县衙的广场上焦急的等待着,谁都不知道具体要等什么,知县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那剩下的该怎么办呢;人们看到没人回应知县大人就回到县衙,还有什么办法不成? 广场上的人们议论纷纷,谁都没有一个准主意也没有一个领头的人出来带领大家。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有人跑过来,站在县衙前的台阶上高声朝人群喊道:“刚才的那些乡绅带着家眷们都跑了。光靠县衙的那些个人怎么能抵挡得住张士诚的大军,大家赶快跑吧,别瞎等着了。” 众人闻听立刻慌乱起来,哭声、喊声、叫骂声响彻广场,等人群散去之后,只见广场上到处是散落的鞋子,还有被踩踏倒地呻吟的人,有的则躺着一动不动,身上到处都是鞋子踩踏的印记,估计早已气消而亡。 钟离几人站在一边看着纷乱的广场和惊慌失措而散去的人群,想起刚到兴化县城吃早饭的时候平静祥和的场景,从内心开始厌恶起战争来。 钟离转身对身后的五人说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为首的侍卫低声说道:“钟老板,这种情况,兴化县城张帅可一鼓而下。”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点毫无疑问,只是你们想过没有,大军出征是要见血的,否则不吉;但小小兴化县城没有驻军只有一些县衙的捕快,而兴化县城的城墙你们也看到了,都是破败不堪的低矮土城墙,别说攻击,一轮箭矢城墙上就没人了。但大军远道而来,岂可刀都不出鞘的,要是刀一出鞘,必定血流满地,死的人会是谁,最大的可能就是兴化百姓,但百姓又何辜。” 五人闻听也是频频点头,他们自身都是盐民,盐民受的苦他们自然比谁都清楚,他们自己多无辜自己也都知道,内心讲也不愿意看到普通百姓被大军屠戮。 为首的侍卫抱拳说道:“钟老板,来时张帅吩咐一切依您为主,您有什么意见就说吧,我们遵从就是。” 钟离点头谢过,说道:“我在想,如果兴化知县能带头向张帅投降,是不是兴化百姓就能安然无恙。” 为首的侍卫答道:“如果兴化知县带着人投降张帅,自然就可以免遭刀兵之祸了。百姓们自然也不会因为抗拒而遭到杀戮,张帅也并不是好杀之人,这点我们都知道的;只是兴化知县会投降吗?” 钟离听到侍卫这么说不由精神一震,说道:“会不会投降还不知道,但总要试试看,事在人为嘛。为了避免惊扰,我晚上到县衙去会一会知县大人。” 为首的侍卫答道:“好的钟老板,我们晚上会会这位兴化的父母官。” 钟离摆摆手说道:“不用这么多人,我一个人去就好,咱们又不是搞暗杀的,而是去跟人家商议事情的,人多了惊扰也会很大,县衙人多眼杂,消息泄露出去也就不好了。你们就在旅店等候,我一个人去跟知县大人谈,一个目的,为了避免兴化百姓遭受刀兵之祸,需要知县大人在百姓面前有个姿态。嗨~其实就是看看咱们周围兴化知县大人的格局观念如何了。” 既然钟离做了决定,侍卫五人只好听从。 到了晚上,由于张士诚要攻打县城消息弄的人心惶惶,天色擦黑就早早的熄灯休息了。大街上更是空无一人,甚至连狗的吠叫声都比平时少了很多。 钟离趁着夜色来到县衙外墙,双脚一用力,身体腾空而起,临近墙头,右手一撑,身体翻身越过墙头,轻轻落到院内。 四周一片黑暗,钟离侧耳细听,两侧的房内也没听到呼吸声,看来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钟离绕过县衙正堂,来到后面的宅门,门房里黑着灯传来低低的呼吸声,看来是门房的门子已经睡着。 钟离翻过宅门,来到二堂,二堂的屋内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什么嘈杂的声息。 借着光亮,钟离看到二堂外悬挂这一副对联,上联是:与百姓有缘才来到此,下联是:期存心无愧不负斯民。 对联的意思不言自明,值得注意的是下联的“愧”字少了一点,而“民”字多了一点,意思是对百姓要少一点愧疚。 巧妙的寓意是中国文字所特有的,它从另外一个方面反映出中国人交流思想,表达感情含蓄的特点,哪怕是在官场上面也是如此。 看来这里是兴化知县日常办公所在,钟离悄悄走进屋门,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屋内传来一个人声音,说道:“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 钟离闻听正是白天在县衙门口听到的知县大人的声音,但好像知县大人以为是下属来报事故此才有这番话。 钟离又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屋内知县大人叹了口气,略有无奈的说道:“进来!” 钟离推开屋门,对着门是一扇屏风,屏风上绘有松鹤延年图。 绕过屏风,钟离来到屋内,抬头看到的是靠近北墙的一张书案,书案后面身穿便装的知县正在灯下奋笔疾书,并没有注意到钟离已经进来;抬头看墙上悬有匾额,上面写着思补堂三个楷书大字。 钟离又向前走了两步,知县大人仿佛听到有人进来,头仍没抬起问道:“又有什么大事非要现在来报,说吧!什么事能急过张士诚攻城吗?你们啊,哎~” 知县大人说完,并没听到平时下人说话的声音,脸上带着迷惑的抬起头来,接着灯光看到站在案前的钟离,不由的大吃一惊,慌乱之后又很快冷静下来。 知县大人站起身来,右手虚引到旁边的椅子上,说道:“这位壮士身影到访不知所为何事,请坐!”说完,人走了过来。 钟离推后一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左手虚引,对知县大人说道:“知县大人也请坐!” 知县大人神色微微一愣,随即恢复自然随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知县大人抱拳施礼道:“还未请问壮士高姓?” 钟离也抱拳回礼道:“不敢,小子姓钟,钟鼓的钟,知县大人贵姓啊!” 知县大人抱拳的手停在空中,愕然问道:“钟壮士竟然不知道?”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不是,今日白天在县衙大门口有幸知道您是兴化的知县大人,但也只是今日刚刚认识,第一次见面,所以并不知道知县大人贵姓。” 知县大人呀声而笑,说道:“本县姓曾,祖籍浙江杭州,代天子牧守兴化已有三年。” 钟离抱拳说道:“原来是曾大人,有幸得见!” 曾知县问道:“钟壮士深夜前来不会是特意来问我这个的吧。” 钟离笑道:“自然不是,我进来之时见曾大人在奋笔疾书,不知写了些什么?” 曾知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说今日白天的时候在广场见过本县,那你自然知道张士诚要带兵来攻打县城。” 钟离接口说道:“是的,我听到曾大人和各位乡绅的决定了,我还知道后来乡绅们携家带口的已经逃出了县城。” 曾知县再叹一口气说道:“你问我刚才在写什么,我在写自罪书,然后让人带给知府李大人,明日我便登上城头与张贼对战,以死报效朝廷!” 钟离闻听微微皱眉,并没有接话。 曾知县见没有了话声,抬头看到钟离正在座位上沉思,打起精神问道:“钟壮士深夜来此到底所谓何事?” 钟离从思索中醒过来,接口说道:“我具体来此何事先不谈,我有一事不解还请知县大人解惑?” 曾知县挺了挺身体,说道:“何事请讲!” 钟离问道:“白天的时候知县大人曾说过,当前的办法是由各乡绅组织乡勇到城墙上抵御张士诚的军队,现在情况是各乡绅已经逃出县城,而百姓又没有踊跃报名自愿到城墙防卫兴化安危,知县大人为何还要到城墙上抵御张士诚的人马,就凭借大人您和县衙的这些人吗?” 曾知县脸上出现愧色,说道:“实在是我兴化之耻,这些乡绅日常谈及各地反贼攻打当地县城时一个个气愤填膺,纷纷给我保证一旦有贼攻打我兴化,毕竟散尽家财也要组织乡勇抵御反贼,没想到这刚刚听到张贼的信息,还未见兵来就吓的一个个逃离而去,耻辱啊,耻辱!我兴化之大耻。”曾知县越说越激动,因为说的慷慨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的红中带亮。 曾知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我兴化没有驻军,只有这些捕快可用,本县作为兴化的父母官,有责守卫本县安危,哪怕战死,也绝不会逃。” 钟离等曾知县情绪稍微平复,说道:“死好说,悬梁,投河,饮毒,自刎都是办法,哦,您所讲的在城头战死也是死的一种办法。只是知县大人可曾想过,您和这些捕快战死之后呢?我相信大人您也知道您和您的下属这几十号人不可能抵御的住张士诚的一千人。” 曾知县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这些捕快战死之后,张士诚的大军在城内烧杀抢掠,百姓一个个身倒在血泊之中,熊熊烈火烧着了房子,哭喊声响彻兴化县城,整个县城的河水被鲜血染红的场景。 曾知县的脸色从刚才的红亮变得越来越灰白,一直到双手都颤抖起来。 钟离知道曾知县不是因为害怕而手抖,是想到大军对百姓屠杀而惊惧的手抖。 曾知县嘴里呐呐的说道:“这,这,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天哪,我兴化百姓何辜,竟要遭此毒手。”两行热泪顺着脸流到胡须上,又从胡须滴落到衣衫之上。 突然,曾知县转头看向钟离,急声说道:“钟壮士刚才所说种种,又深夜到访,可是有办法让兴化百姓免遭屠戮之难?” 钟离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大人知道,大军到达一旦遭遇抵抗,不仅仅是抵抗的人,甚至连带着城内百姓就都会视为反抗者,到时候百姓们遭遇屠杀对占领者来说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最多只是杀多杀少的差别,仁慈对将领来说不是个好听的词汇。实不相瞒,我正是您刚才口中所讲反贼张士诚的兄弟,特地前来打探消息的。” 曾知县闻听惊声站起,手指着钟离不停的发抖,口中你你你的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钟离那句反贼张士诚的兄弟把知县大人吓到了。 钟离也不答话,只是坐在座位上笑盈盈的看着曾知县,曾知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惊惧在之后,慢慢恢复了冷静,颓然做到椅子上,良久后说道;“你是来杀我的?那就来吧!” 钟离说道:“我要是来杀大人您的,我就不会说那么多话了!” 曾知县闻听,精神一震,急忙问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钟离答道:“我是来和大人商量一个让兴化百姓免受杀戮的办法的!” 曾知县听到钟离的话,再次从座位上惊起。 第七章 一方条件 曾知县惊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钟离站起身来,扶着曾知县让他坐到座位上,曾知县僵直的随着钟离的动作,硬坐回到椅子上。 钟离也回到椅子上坐下,对着曾知县说道:“我刚才所讲并非虚言,真的是来侦查县城的情况的。” 曾知县惊惧的问道:“那,那,那您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和我商量,这个这个。。。。。。” 钟离替曾知县说道:“知县大人是想问,为什么我既然是张士诚的人,还要和知县大人商议不让全城百姓受到屠杀,是吧?” 曾知县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曾知县好像也被自己的咽吐沫声音吓了一跳,马上又看向钟离,眼睛死死的盯着钟离,听他如何说。 钟离笑了笑,说道:“我虽然是为了帮张士诚来打探县城的情况,并不能说明我就赞同杀戮。如果能让兴化百姓免遭屠戮,不也是大人您的想法吗?” 曾知县闻听频频点头,嘴里无意识的说道:“是啊,是啊,是啊。。。。” 钟离说道:“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行了,至于我是谁的人,为什么这么做,目的是什么等等这样疑问,曾大人大可不用理会。” 曾知县想了想,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好吧,既然钟壮士这样讲,我就不打听过程了,钟壮士刚才说有办法让全城百姓免遭屠戮之祸,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办法?” 钟离说道:“曾大人也是饱学之士,这点我想您应该能想得到,百姓免遭屠戮之祸的唯一办法。。。。。。” 曾知县突然接口说道:“你是说投降?”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我还没有和张士诚谈过;是我看到今日广场上的百姓无助又无力的样子,临时起意决定和大人来商谈一下,至于成不成最终还要看您和张士诚的意见。张士诚的军队最快明日能到,所以我就先来和您谈了,如果您能同意,我立刻出城去和张士诚商谈。” 曾知县问道:“如果张士诚不同意呢?你又如何保证?” 钟离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有什么可保证的;但不论结果如何,总要试试才知道。” 曾知县怔怔的坐在座位上,沉思不语;钟离坐在旁边静静的陪着他,这时候需要给对方一个冷静思索的时间。 过了良久,曾知县抬起头来,对钟离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 钟离截口说道:“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也只能有大人独断了,其他人现在一是没有时间请来,二是不同的人思考的角度不同,就拿白天的时候您和各位乡绅的商量结果,又能怎样,还不是不能如愿,而那些乡绅名流,早早的带着家人跑出城去了;这时候他们又有谁考虑过大人和全城百姓的存亡。” 曾知县呐呐的说道:“这个,这个。。。。” 钟离问道:“曾知县可是在考虑自己的官声和官名?” 曾知县沉默不语。 钟离说道:“曾知县作为朝廷的官员,我相信您想着向知府李齐求救,也应该知道张士诚曾被高邮知府李齐劝降过,那您没想过为什么张士诚又反吗?” 曾知县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钟离说道:“因为他信不过朝廷的承诺,您想想,如果生活的好好的,张士诚为什么要造反,俗话说官逼民反,官逼民反,如果没有做官的逼迫,生活无落,谁会造反;再说,造反起来一旦被围剿,那就是诛九族的罪过,但即便是冒着诛九族的罪过也要造反,这个问题大人想过没有?道理很简单,那就是真的实在活不下去了,怎么都是个死,为什么不造反起来拼一下,万一能有条活路呢!这就是造反者的普遍心态,这点恐怕知县大人还有各位官老爷们想不到的。” 曾知县说道:“我收到过知府大人的公函,说已经劝降了张士诚,让其的人马编入城防守备军中,张士诚不同意,所以暂时让其驻扎在高邮城外的一处地方,等待行省的官员来商谈详情。”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前日行省的参政赵琏曾经到过张士诚哪里,条件依旧是让张士诚的人马编入城防军中,还给张士诚一个行省副参政的官职,位居赵琏之下;结果赵琏被张士诚给杀了,所以才又重新起兵。” 曾知县惊惧的问道:“这,这,这是为什么呢?” 钟离答道:“刚才说了,那些官老爷们根本不了解百姓的疾苦,即便是劝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于劝降,完全就像一幅施舍的样子;最为关键的是还要把张士诚的人编入城防军中,难道他们不知道当初的时候就是这些所谓城防军去绞杀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的吗?这时候还能一起平和相处下去吗?这样的劝降不是火上浇油又是什么?还要去劝降让张士诚接受他的条件,先不说张士诚会不会看上这个是什么参政的官职,他的兄弟们又怎么会答应,他赵琏纯粹是在自己找死。” 钟离一番话说得曾知县汗如雨下,曾知县看着眼前的这个刚刚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会有这样的考虑,再联想到张士诚和他的兄弟们,不难想象真的破城之日,兴化县城是一副怎样的地狱场景。 钟离看曾知县有些惊惧,话题一转说道:“曾大人,换个角度说,我认为朝廷对张士诚并非真心对待,否则也不会这样做;最大的可能就是先安抚好张士诚,等朝廷大军一来,全部把这些人剿灭,我想这才是朝廷最根本的方略吧。” 钟离说完,曾知县被吓的再次冷汗直流,曾知县心道:“的确如此啊,行省各位大人的决议的确如此,还公函下发到县里,要是遇到张士诚的人马以安抚为主,不要硬撼;昨天知府大人的信息依旧如此,看来行省大人们的计划已经被张士诚给勘破了。” 钟离见曾知县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大人想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您是张士诚,您又会做何论。” 曾知县哭丧着脸说道:“道理我懂啊,可,可高邮府这么多县,为啥他张士诚偏偏看着我兴化不顺眼,非要进攻我兴化县城呢。” 钟离笑道:“这点我还真知道,既然大人这么问,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说给您听也无妨;其实很简单,第一,泰州紧邻兴化,而泰州被张士诚占据,要想有足够的腾挪空间,兴化是选择其一;其次,兴化河网密布,不利于朝廷大军行动,可以更好的掩护自己;第三,咱们兴化可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到了这里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第四,这里距离马驹场不远,张士诚的根基在附近,而张士诚在这一带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也有利于他建立根基,所以选的就是贵县兴化。” 曾知县一拍椅子扶手,口中嘿了一声。 钟离见此,说道:“曾大人,该说的都说了,具体情况,背后缘由你也了解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在这里还要等你一个决断,我才好跟张士诚商谈。如果大人担心被朝廷责罚,我可以保证会安排好大人和您的家人。” 曾知县摆摆手说道:“事已至此,我考虑的并不是我个人的荣辱,我在想怎么约束张士诚同意不屠杀百姓,不破坏民房。” 钟离闻听心中一乐,从曾知县的话中已经听出他已经有了投降的意思,只是担心条件不被约束,到时候不仅丢了官声还配上了百姓性命。 钟离说道:“大人先说要求,总要让张士诚看过才知道。” 曾知县沉思片刻说道:“第一,张士诚的人马不能入城,只允许接防的人来,人数不能超过100人;第二,不能屠杀百姓;第三,不能奸淫妇女;第四,不能阻断百姓生活和生意往来,兴化很多百姓是靠打鱼做生意才生存的,一旦封闭县城,必然会让很多商贩破产,一样会家破人亡;第五,不能破坏民居民房;第六,入城接防的人在城里不能白吃白喝,占百姓便宜。嗯,暂时就这么多吧!” 钟离闻听竖起大拇指,对曾知县说道:“曾大人一番话下来,让我对大人刮目相看,大人在兴化的官声肯定是不错的,不说别的,就凭大人说的这些条件,都是为百姓考虑的,没有一条是为自己还有哪些官绅考虑的。” 曾知县摆摆手,叹声说道:“个人不足虑,官声不足虑,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本分而已,本分而已。” 钟离肃声说道:“要是所有官员都像大人这样,又怎么会有人造反。今日来到兴化,可以看到街面繁荣,百信生活安逸平静,这些自然都是大人治理有功。” 曾知县沉默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接钟离的话。 钟离明白,不管怎么说让一个官员投降,这个心情总是难以释怀的。 曾知县沉默半响,站起身来回到书案后,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刚才的要求,并承诺,如果张士诚答应他的要求,他会带领兴化所有公职人员,捕快衙役一干人等开城投降,并交出钱粮武库的钥匙。 写完以后,曾知县拿出官印盖在上面,把纸装在一个公函里,递交给钟离。 钟离起身双手接过,对曾知县说道:“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时候大人能以兴化全城百姓考虑,这是兴化全城百姓的造化,兴化百姓也必定会记住大人的这番举动的。” 曾知县无奈的说道:“我还是不放心张士诚如果不守承诺,到时候我又能奈他何?” 钟离一震手里的公函,对曾知县说道:“大人,如果真的张士诚如此滥杀,我必会给大人一个解释。我向大人保证!” 曾知县精神一震,沉声说道:“果真?” 钟离也沉声说道:“果真!” 第八章 两不伤害 曾知县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像放下了大半的心事。 曾知县对钟离说道:“如此,我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如果你有事就去办,我准备一下后续的事情。” 钟离想到也没什么事情了,于是向曾知县告辞,回到他们居住的旅店。 侍卫五人都还没有睡,边喝酒边等着钟离,见到钟离回来,连忙向前打听结果如何。 钟离笑着说道:“能否先让我喝杯水,光说事了,县太爷连口水都没有让我喝。” 侍卫们立刻轰然大笑,有人手疾眼快的给钟离倒了杯水,递给钟离。 钟离接过水杯,感觉水温正好,扬起水杯一饮而尽。 钟离从怀中拿出曾知县装有投降条件的公函袋,放到桌上,说道:“总算有所收获,曾知县愿意投降。”说完,钟离指着公函袋说道:“不过人家是有条件的。” 侍卫们连忙问什么条件,钟离说道:“大概来说就是不允许杀戮,不允许扰民,不能整支军队都到城里来,不能影响百姓们的正常生活。差不多就这么多吧,你们感觉如何。” 有侍卫说道:“这个要求不算什么吧,我感觉不过分,挺正常的。” 其他侍卫也纷纷点头表示没什么。 钟离见此心中大定,看来张士诚手下的这些人并非都是好杀之人,起码从跟着自己的五个卫士来看,对曾知县率众投降的条件是不干扰兴化百姓的生活日常他们认为没什么特别的。 钟离笑道:“呵呵,你们说了不算!这个得张大哥点头才行。天色不早了,大家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城去迎接张大哥的大队人马,在他们到兴化之前把这个情况告诉张大哥,然后再听他的决断。” 众人闻听各自下去安歇,钟离也躺在床边休息边想着事情可能发生其他变故的应对办法,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天刚刚亮,街面上就热闹起来,仿佛昨天人们的担心消失的无影无踪,生活该照常依旧照常,吃早茶的还是照常起来吃早茶,做买卖的还是照常做买卖,只是日常的交谈从原来的家长里短,生意如何改成了张士诚的攻打兴化的事情。 钟离被窗外的嘈杂声吵醒,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亮起,估计城门也开了,于是翻身起来洗漱一番,叫上旁边屋里的几人一下下楼。 吃过早饭,退了房,六人骑马从北门而出,朝张士诚人马来的方向迎去。 不到半日的路程,就遇到了张士诚军队的前队侦骑。 侍卫向前沟通后,侦骑调转马头朝北而去,侍卫回来跟钟离说道:“钟老板,张帅的人马距此不过二十里了。” 钟离闻听说道:“好,那我们再往前迎迎!”说完催马继续北行。 二十里路骑马用不了多久,等钟离带着侍卫见到张士诚的时候,张士诚已经命人原地休息待命。 见到钟离等人前来,张士诚亲自迎过来,拉着钟离的胳膊走向一旁搭建起来临时休息的地方,礼让钟离坐下后,张士诚问道:“有侦骑回来报告说在前面遇到你们,还说兴化城愿意投降?可是真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不,昨天晚上商定的,早上城门一开,我们就立刻出城来迎你们了。” 张士诚问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你们这趟竟然有如此结果。” 钟离笑着说道:“其实也没多复杂,大哥您也知道,兴化县城城破矮小,又没有驻兵,单凭靠着几十号捕快衙役,无论如何都挡不住大哥的大军攻击;而昨天高邮知府李齐的信函也来到兴化县衙,内容只说到让兴化的曾知县坚守,他自己却不派一兵一卒来支援,这些人自己都知道守不住,再说百姓们昨天知道大哥要带兵来,吵闹着到县衙问消息,知县曾大人和兴化的乡绅们想出的办法是组织乡勇来守城,但又组织不到人,百姓们又不报名;乡绅们没办法就早早逃走了,我见到百姓们惊慌失措,突然想到如果兴化的知县能带着人投降,说不定兴化城能免遭屠戮之祸,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昨夜去县衙和兴化的知县曾大人谈了谈,最后曾大人同意了,不过有几个条件。” 说完,钟离从怀中把公函袋拿出来交给了张士诚,说道:“里面是曾知县的具体条件,大哥一看便知。” 张士诚一把拿过公函,打开封口从里面拿出曾知县写的那张纸,张士诚面无表情的看着曾知县提出条件,钟离也不着急,坐在旁边等着张士诚看完。 张士诚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完后,抬起头来抖了抖手中的纸朝钟离问道:“兄弟,这是真的?” 钟离奇怪的问道:“大哥,怎么了?上面不是有大印吗?这个自然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张士诚摇摇头说道:“不,不,没问题,这些条件要求也没什么。我张士诚又不是好杀之人,兴化百姓又没有得罪我,我干嘛要大开杀戒呢。当然,如果没有这个,他们要是敢阻挡我攻城,我自然会有针对性的杀一儆百;现在投降书都送过来了,我自然没道理再动刀兵。” 钟离高兴的说道:“这么说大哥是同意曾知县这些条件了。” 张士诚笑道:“我为什么不答应呢?不动刀兵就能拿下一座县城,这是多好的事情。哈哈哈~” 钟离连忙起身,抱拳施礼道:“那我代兴化百姓谢过大哥。” 张士诚也起身立起,把手搭在钟离的双拳上,认真的说道:“兄弟哪里话来,是哥哥要感谢你才是。这样拿下兴化,不但和泰州连成一片,而且正如你说的,兴化水网密布,粮草充足,正适合我在这里发展;而在兴化不动刀兵,管理起来也会大大的方便,就是为筹措军粮,开拓兵源也打下了极好的基础。我还没感谢你,你还谢起我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哈哈哈~” 钟离问道:“那大哥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既然张士诚同意了里面的条件,钟离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说到底张士诚的格局还是有的,原来的投降估计也是临时之计而已。 张士诚说道:“这件事你是媒人,还得麻烦你一趟,人家有来,我也得有往才是!礼尚往来嘛;我这就写一封同意投降的书信给你,你帮我带给曾知县,我带着人在兴化北门接受他带人出来投降。我还得考虑一下让谁管理这个县城,带多少人去,定什么规矩,武库钱粮的处置办法等等,你看看,突然发生的事情先前也没有个规划,就会手忙脚乱的。所以还得麻烦兄弟你再跑一趟。” 钟离嗨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嘛,不是有句话说送佛送到西嘛,我一定把大哥的书信安然送到。” 张士诚闻听连声说好,对钟离说道:“你暂时休息片刻,我立刻就去写信。”说完转身向后面走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士诚拿着一封信函回来;张士诚把信函交到钟离手上,说道:“那就再麻烦兄弟跑一趟,我们到兴化再见。” 钟离点头答应,结果信函放到怀里,重新牵过战马,翻身上马再回兴化,原来的侍卫也重新跟着钟离赶回兴化。 下午时分,几人再次来到兴化城,中间不再耽搁,在钟离的带领下直接朝县衙而来。 到了县衙,钟离等人下到马来,钟离吩咐了一声,自己只身前往衙门口,对着执事的人说道:“麻烦通报一声曾大人,就说一个姓钟的前来拜访。” 显然曾知县事先做了安排,执事的人听说是姓钟的人拜访知县大人,连忙说道:“大人事先有过吩咐,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带着钟离走进县衙。 还在昨天晚上的房间,钟离再次见到曾知县,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曾知县好像苍老了很多,见到钟离前来,连忙让座看茶。 等下人们离开后,钟离把张士诚回信交给曾知县,曾知县打开信件,仔细认真的看了两遍,把信放到桌子上,仰头不语。 钟离见此有些奇怪,刚想要询问原因,曾知县起身对钟离说道:“钟壮士稍待,我到前面交代一下事情就回。” 钟离连忙客气一番,让曾知县去忙。 曾知县打开门走向前堂,不一会儿听到前面响起堂鼓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从门外走进一名仆役,对钟离躬身施礼说道:“知县大人有请,请随我来!”说完,身子先走到门外等候,等钟离迈出门后,仆役走到钟离的右侧方,半弓着身,右手虚引,带着钟离来到前堂。 钟离看到三班衙役,文书墨吏,师爷账房等整个县衙所有人员都在堂上。 见到钟离过来,曾知县走下堂来,带着钟离走到大堂中间,说道:“刚才都跟大家说了,这位是张士诚派来和我们商谈的人,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 曾知县话音刚落,一位师爷打扮的人问道:“请问这位壮士,我们大人所提条件可是全部答应了。” 钟离答道:“是的,张士诚已经全部答应,并且没有任何异议。” 师爷又问道:“那接收后的兴化,由谁来管理?” 钟离答道:“这个还不知道,因为我着急给曾知县送信,并不知道最后派谁来管理。” 师爷又问道:“那我们这些人是遣散呢还是可以继续任职呢?” 钟离答道:“这个我也无法答你。不过我认为大家都在衙门里任职多年,又熟悉兴化,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大家继续留任,这样最好。” 师爷点点头,说道:“我没问题了!”说完,后退到自己的位置站立不动。 又有一人出来对钟离说道:“本人恭忝兴化县丞,鄙人姓刘,我想请教的是,如果本人不想再担任县丞一职,贵方可答应。” 钟离笑着说道:“我想这也没什么问题的,我来的时候张帅的意思也是希望保持兴化原来的节奏,如果县丞大人不想再任,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向派来管理兴化的人请辞就是。” 刘县丞躬身施礼也后退到一旁。 曾知县看到没有人再问问题,说道:“还有人有问吗?还有人有问题吗?”连问两声,底下没有人回答。 曾知县见此,说道:“既然大家没有问题,请随本县到城北门迎接吧。”说完,迈步走出县衙。 曾知县并没有动用仪仗,只是领着所属人员步行从县衙朝城北门而去,路上的人们见此仍是纷纷避让。 钟离六人牵马走在队伍最后,这最后的荣光还是留给这位曾知县吧。 曾知县率属下投降给张士诚的消息仿佛不胫而走,跟着队伍后面的人小声谈论着,有骂的,有赞扬的,也有说不清好坏的,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来到城北门。 曾知县带人走出城门十丈带头立定,等着张士诚的人马到来。 钟离带着侍卫也走出人群来到队伍前面,没过多久,一声长号传来,张士诚带着人马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后面本来熙攘的人群立刻变得悄无声息,只听到一个个人的沉重呼吸声。 张士诚很快来到钟离等人跟前,还未等曾知县说话,张士诚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曾知县面前。 曾知县率先跪倒在地,后面的人包括百姓也纷纷跪地。 曾知县双手举起印信等物,口中说道;“兴化县令曾守仁率所属向张大帅投降,望大帅恪守约定,保兴化平安。” 张士诚双手扶起曾守仁,说道:“曾大人快快请起,大人大义在前,我张士诚岂是滥杀之人,大人放心,我张士诚必会护佑兴化百姓平安。” 张士诚又让后面的众人请起,然后又对曾知县说道:“曾大人,我们这些人都是粗人,对如何治理地方一窍不通,虽然我张士诚来了兴化,但绝对遵守大人事先所讲,不进城不扰民,大军驻扎德胜湖。所以呢,县城治理管辖还希望大人多费心思才是。” 曾知县躬身说道:“谢过张帅,不是我推辞,实不相瞒,您看我都这把岁数了,本来马上就到任期了,任期一结束我就想着回杭州老家养老,实在没有精力了;如果张帅实在没有人选,我可以推荐由县丞刘大人代为管理,刘大人是兴化本地人,又在县衙任职多年,各方面都不比我差,由刘大人代为管理效果一样的。还望张帅成全!” 张士诚见此,也不强求,问道:“哪位是刘县丞刘大人?” 刘县丞急忙从后面紧走两步,站在曾知县身后躬身施礼,说道:“鄙人刘本桥,恭忝兴化县丞一职。” 张士诚说道:“曾大人由于身体缘由,请辞兴化县令一职,推荐由你担任,你可答应?” 刘县丞本意是想离职回家的,听到曾知县把这幅担子推到他的身上,本有意推辞,但看到张士诚沉着的脸,不由说道:“这是下属的荣幸,只怕能力有限,不能胜任!” 张士诚闻听,说道:“我相信你可以的,总比我们这些人强吧!我再分给你五十名兵士,从今日起,由你来管理兴化城。” 曾知县把手中的印信等物转手递给刘县丞,刘县丞接过后,对张士诚施礼道:“下属必尽心尽力,不敢怠慢!” 张士诚说道:“认真做事就好!大家都回吧,各司其事,等晚上我们再聚。”说完,向后传令道:“传令,转道德胜湖驻扎!” 后面立刻得令,大队人马左转,向城东北的德胜湖而去。 张士诚对钟离等人说道:“兄弟,你们先进城,我先去安排一下,晚上我们再聚。”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侍卫轰然而去。 城门口的百姓见大军果然依诺没有进城,也没有杀人放火,一个个立刻笑逐颜开起来,神情也放的轻松,一个个说说笑笑的回走。 曾知县、刘县丞也带着所属一干人等重回县衙,原本以为必受一番责难的“投降”,没想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用,就像从县衙走到城门口,又从城门口再回县衙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县令由曾知县改为了刘县丞。 日子改过还是要过,早茶该吃还是要吃,这不又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第九章 又生麻烦 是夜,张士诚在兴化城内最好的酒楼杏花楼大摆宴席,凡事在兴化的知名人士纷纷请到场,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阿谀奉承之言不绝于耳。 场面热闹,但钟离发现还是缺了一人,那就是原来的兴化知县曾守仁曾知县。 酒宴正酣,钟离悄悄离开酒楼,朝县衙而来,曾守仁仓促之间来不及搬离,仍暂居县衙。 钟离现在在兴化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到了县衙门口,有当值的衙役见到钟离,连忙过来殷勤的说道:“您不在酒楼吃酒,到县衙来可是有事?” 钟离笑着说道:“我不胜酒力,就半途撤下来了,正好见到曾大人没有参加宴会,所以顺便过来看看,能否带我去见一下曾大人。” 衙役连忙说道:“您太客气了,请随我来,我带您过去。”说着,示意钟离前行。 来到曾知县原来的房间门口,钟离说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衙役不敢阻拦,施了一礼退出后堂。 曾知县的房间还有灯光,钟离迈步走到门前,哒哒哒敲了敲门。 屋内并没有人应答,钟离想着曾知县可能是没听到,又轻微的加重了点力气,哒哒哒的敲了敲门。 屋内仍然没有人回答,时间还早,按照以前,曾知县不应该这时候就早早睡去。 钟离加重力气,当当当的敲了敲门,屋内仍没有回应。 钟离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双手用力门一推而开,屋门并没有上锁。 钟离迈步走到屋内,循着灯光寻找曾守仁。 钟离看到书案前并没有人,钟离拿起案头的蜡烛,在屋内挑高灯光寻找曾守仁的踪迹。 刚到中堂的位置,钟离突然觉得额头被东西碰了一下,后退两步居高蜡烛抬头观看,钟离赫然发现一双脚出现在眼前,顺着脚往上观看,在灯火的照耀下,发现曾守仁已经悬梁自尽。 钟离见此大惊失色,连忙放下手中的蜡烛,搬过一张椅子,站在椅子上面把曾守仁从房梁上接下来,把尸身放到椅子上。 曾守仁突然上吊自杀,原因是什么,钟离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当,在兴化城内必然会引起剧烈轰动,恐怕先前营造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钟离按下烦躁的心,拿起蜡烛四下寻找,这时候最怕的就是他杀,钟离希望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 经过一番查找,钟离发现在曾守仁的书桌上有一张平摊的纸,借着烛光钟离发现纸上写满了文字。 钟离顺势坐到椅子上,把烛光靠的近些,这才看清楚纸上的文字。 只见纸张的起首写着自罪书,钟离看到此处心中一愣,连忙认真看了下去。 只见纸上写道:“罪臣兴化县令曾守仁,自岁初以来,张贼士诚起兵作乱于泰兴马驹盐场,不日攻克泰兴县城,顿时高邮府上下煌煌不安。后高邮知府李齐大人巧使计谋劝降张贼士诚,遂以为高邮匪患平矣;不料行省参政赵琏会晤张贼士诚于营中,赵大人身卒而张贼又反。张贼再反之日,兵直指我兴化,奈何我兴化县城小墙矮,年久失修,又无驻兵,张贼携千军直指兴化,知府李大人命我等坚守;臣替天子牧守一方,自有守土职责,但商议再三,原地乡勇四散,重新组建已是太迟,加之乡绅本无心坚守而四散逃避,使之兴化城防脆弱如衬纸,不足以应对张贼一轮攻击。正当臣下忧愁之际,有张贼之人深夜前来劝降,以兴化百姓之安危相胁迫,呜呼!吾之奈若何!不从,兴化百姓则难免刀兵之祸;从之,愧受牧守之职。臣心交迫再三,难以决断,臣不惧死,奈何兴化百姓又何辜?臣自束发就学以来,先生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臣不得不为兴化百姓计。遂答应来人请求,带所属于城北降于张贼士诚,前提要求是不许贼兵入城,扰我兴化百姓,如此虽臣有所辱,能保我兴化百姓周全,臣贱身不足为虑。午日北门相见张贼士诚,天佑兴化百姓,张贼依诺而行,我兴化百姓安然无恙,幸之甚之,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去见列祖列祖了,唯有愧于皇帝交付之任,无力守土职责,上有愧于我皇,下有愧于黎民,更有愧于祖先,臣曾守仁六十有余,年后即将届满,本想届时回归故里,先怡弄孙,不料想张贼士诚坏我期望,更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唯有一死已报朝廷恩遇,来生再为吾皇效力一二。罪臣曾守仁顿首!” 曾守仁的自罪书让钟离看的颇为伤感,钟离本意是劝说曾守仁投降可以避免更多百姓免遭屠戮,但钟离没有替曾守仁考虑到他作为一县之令,除了替天子牧守一方还有守土自责,这样的劝降完全没有考虑到曾守仁的感受。 通过交谈,钟离能感受到曾守仁是个好的县令,但只是一个曾守仁阻挡不了朝廷的衰败;如果曾守仁在盛世,必会全始全终,功成身退,只可惜了曾守仁身处这样的朝廷,这样的乱世,大局之下,个人过于渺小了。 钟离拿起曾守仁的自罪书,叠好放到怀里,随后叫过值守衙役,告诉他曾知县故去,让他连夜寻找一副棺椁收敛一下,随后会有人来处理。 交代完后,钟离心情沉重的离开县衙直奔杏花楼而来。 杏花楼依旧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丝竹声声,燕语声声。 钟离走到张士诚身边,把曾守仁的自罪书交给张士诚。 张士诚在诧异中打开曾守仁的自罪书,接着灯光仔细看起来。 张士诚看完后,啪的一声把自罪书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原本热闹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原本舞动正起劲的舞女见机不好也悄然退下。 钟离低声说道:“大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张士诚闻听一愣,随后哈哈笑道:“大家继续,大家继续,刚收到一封军报而已。” 众人闻听只是一封军报,,没什么大事,在酒力的刺激下,场面立刻又热闹起来。 张士诚拿起曾守仁的自罪书,叫过钟离到一旁僻静的地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把刚才的情况跟张士诚讲了一遍,张士诚闻听沉默不语,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钟离见此说道:“大哥,我建议还是召集一些人来,具体商议一下处理办法最好。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慎,恐怕先前铺垫的良好局面会一蹦而散。” 张士诚烦恼的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晓得。他娘的,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么个挠头的事情。” 钟离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考虑这件事怎么发生的没有意义了,当下最为紧急的是商议一下后事如何处理。” 张士诚点点头,吩咐一声身边的侍卫,去找一间安静的房间,不要让人打扰;又吩咐另一个侍卫把张士德,张士信叫来。 不一会儿,侍卫找到了一间房间,引领着张士诚和钟离过去,二人坐下没多久,门被推开,张士德和张士信笑呵呵的从门外进来,见到正在端坐的张士诚和钟离,张士德笑着问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 张士德和张士信已经喝了不少,张士诚见二人的状态,暂时也不好说什么,叫过侍卫说道:“打一盆冷水过来,然后沏几杯浓茶,醒醒酒再说!” 侍卫答应一声下去,不一会儿弄来一盆冷水,张士诚让张士德和张士信二人洗把脸清醒清醒再说。 张士德和张士信带着迷惑听从了张士诚的话,用冷水洗了洗脸,在冷水的刺激下,精神一下子清醒过来。 侍卫又端上几杯浓茶,众人喝了一杯浓茶后,精神状态基本上恢复如初。 张士诚沉声问道:“现在可清醒了?” 张士德和张士信连忙点头,连声说已经清醒了。 张士诚把曾守仁的自罪书递给张士德,张士德疑惑的接过自罪书,张士信凑过脸,二人在灯光光下把自罪书认真的看了一遍。 张士信首先说道;“大哥,不就是一封自罪书嘛,值得大哥这样紧张?” 张士德接过话说道:“老三,大哥既然把咱们俩叫过来,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先不要乱说。我也感觉事情恐怕不简单,虽然我还摸不清具体在哪儿?” 张士诚看这二人有些生气,说道:“你们想想,我们能顺利的拿下兴化,让兴化百姓不反抗,还能接受我们,原因何在?” 张士信笑着说道:“这自然是钟兄弟的功劳,劝说了这个曾县令带众投降嘛!这个不是明白的嘛!” 张士诚脸色一沉,说道:“钟兄弟的功劳自然不能埋没,你别忘了,前提是曾守仁同意才行。” 张士信迷惑的说道:“对啊,曾守仁不同意也不可能带领属下到城北门向我们投降啊!” 张士诚一拍大腿,叹了口气说道:“问题是现在曾守仁死了,还写了这么封书信。” 张士信答道:“死就死了呗,死之前写封信又怎么了。又不是我们逼迫的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士诚哎呀一声,气氛的说道:“老三,你脑子里是浆糊吗?曾守仁刚向我们投降,马上就死了,这怎么解释。” 张士信答道:“这,这怎么解释,用得着解释吗,不就是死了吗?钟兄弟,曾守仁怎么死的?” 钟离在一旁说道:“上吊自杀的。” 张士信接口道:“对呀,上吊自杀的,他自己想死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张士诚气愤的站起身来,指着张士信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好主意就滚出去,懒得听你胡说八道。” 这时,张士德答道:“大哥,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处理不当,兴化百姓会认为是我们杀了曾守仁?” 张士诚说道:“不用兴化百姓这么认为,我也会这么认为。” 张士信闻听呐呐不言,张士德也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现在当下情况得来不易,如果惹得兴化百姓团结起来反抗他们,兴化也会待不下去的。 张士德和张士信一下子想通了后果的可怕,体内的酒立刻化作冷汗顺着脸滴答下来,身上的衣服也被冷汗打了透湿。 钟离在旁说道:“大哥,二哥,三哥,我思考再三,我不认为这封自罪书是曾守仁给我们故意找的麻烦,如果他想找麻烦,大可不必向我们投降;而是他作为一县之令,上对不住朝廷,下对不住百姓,恐怕回家都入不了祖祠,心冷之下才上吊自杀的。” 张士诚听着钟离的话,冷静的思索了半晌,转头对张士德和张士信问道:“钟兄弟的话,你们认为怎样?” 张士德答道;“我认为钟兄弟的话说的有理,曾守仁想找麻烦没必要这样脱裤子放屁,多一套手续。” 张士信也点头说道;“我也认同钟兄弟说的,否则的话实在没道理。”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相信曾守仁想借此做些什么,再说,如果真的想给我们制造麻烦,用这样的办法还不一定有没有成效就配上性命,这个赌注未免也太大了。如果这个解释不通,那唯一能解释通的就如钟兄弟所言,被世俗所牵畔导致的上吊自杀。” 众人闻听接连点头,到现在一致认为曾守仁的自杀是给张士诚制造麻烦没有关系。 张士诚继续说道:“既然不是故意给我们制造的麻烦,但实际上也给我们造成了麻烦。大家想想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为好!” 第十章 借题发挥 钟离思索片刻,对张士诚说道:“大哥,我是这么想的,大家看看可不可行。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当的确会对我们在兴化的未来发展产生比较大的影响。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首先要明确用什么态度对待此事;我以为堵不如疏,如果采用疏通的办法,我想着也分两个方面,一个是变不利为有利,二是最大程度降低影响。不知大家怎么看?” 张士德笑着说道:“我刚想要说把事情掩盖下来呢,钟兄弟,我的脑子不如你好使,听你的意思是不赞成把这事压下来吗?” 钟离笑着说道:“二哥这是抬举我了,我脑子哪有多好使,我是换个角度来考虑这件事的。” 张士诚闻听说道:“钟兄弟,你好好说说怎么个换法?”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哥,我们都听过一句俗话,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我们想把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影响力降到最小甚至对我们有利,我们就不能投机取巧的去做,也不能去赌我们能把这件事能很好的压下来;当然,如果按照二哥所说的,把这件事压下来的解决办法是最省心的,但如果一旦有消息被传出去或者被有心人故意造谣出去,那时候我们再想挽救这事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不止掩盖下去那么简单了。其次,我们到兴化的最大目标是以此为基础快速壮大,如果这件事出现反复,兴化百姓开始反对我们,这对将来我们的大目标可是最大的威胁,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没道理这时候因为这件小事而对我们最大的目标造成影响。” 张士诚一拍大腿,说道:“钟兄弟说的有理,表面上看是处理曾知县自杀的问题,其实是关系到我们能否在兴化长期立足下去的问题。我们的眼界有点狭隘了,这方面我们要想钟兄弟多请教才是。”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说笑了,没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只要想着我们最大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基于这个考虑这件事情就很容易想到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了。”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说的是,如果我们把曾知县的死讯公布出去,后果会怎样?” 钟离答道:“如果只是公布出去,大家开始肯定会有所疑虑的,肯定会有人说我们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说我们企图用曾知县自杀来掩盖我们有什么不轨行为。” 张士诚说道:“公布曾知县自杀的同时,自然也要把自罪书公布出来。” 钟离说道:“如果大哥要把自罪书也公布,这自然是好的;只是曾知县的自罪书上可是骂大哥是张贼。这对大哥的名声恐怕会有所影响,这点需要大哥考虑到才是。”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兄弟太小看我张士诚了,我如果这么在乎名声得失,我就不会起兵造反了。我在乎的是兄弟们有没有衣服穿,有没有饭吃,下雨的时候有没有地方避雨,收工回家有没有热乎的饭吃,其他的不重要。” 钟离笑道:“大哥如果这么说,那把曾知县死亡的消息,连同自罪书一起公布,自然是极好的,这对洗清曾知县不是我们害死的有极大帮助。” 张士信在旁说道:“如果这样,那还不如我们给他一个风光大葬!至于的吗!” 钟离闻听一愣,说道:“三哥,你这个办法很好啊!” 张士信闻听脖子一梗,说道:“还很好,好个屁,我不知道好在哪儿呢?” 张士诚瞪了一眼张士信说道:“老三,你嘴巴放干净些,钟兄弟说你的办法好,自然会说好在哪儿,何须你嘴里胡说八道。” 张士信闻听把头一扭,气呼呼的不再说话。 钟离笑着对张士诚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略沉思一下说道;“三哥虽然说的是气话,但不失是个好办法。我们刚才说了,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化,但三哥的话让我想到这件事说不定还能变成好事。” 张士德眼睛一瞪,惊讶的说道:“好事!怎么个好事?” 张士诚接口说道:“我好像有些明白钟兄弟的意思了,钟兄弟是不是想说借曾知县的自杀,把我们对此事的态度高调的宣扬出来,借此来表明我们心怀正义的目的。” 钟离笑着说道:“大哥的概况更是高屋建瓴,一言中的;我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我只想着怎么能把这件事对我们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刚才三个的说法给我提了个醒,我们可以借此事来更好的为我们在兴化目的服务。” 张士诚笑着说道:“钟兄弟更务实一些,我说的最多就是形式化的东西。” 钟离笑道说道:“大哥说的不对,形式化的东西是更高的概况,具体事情也要在大哥所说的形式化之下执行。” 张士诚闻听哈哈大笑,说道:“行了,行了,你我兄弟不用这样互相吹捧吧。快帮我想想这件事怎么做才会对我们更有利吧。” 张士德也说道:“对,对,大哥说的有理,钟兄弟还是把你完整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共同参量参量。”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这还是三哥刚才的话提醒的我。” 张士信眼睛一瞪,赌气说道:“我哪有那么聪明,还能提点钟兄弟!” 张士诚恼怒的说道:“老三,如果你不能好好呆着,就滚出去,没人听你胡说八道!” 钟离朝张士诚压压手说道:“大哥勿要着急,三哥生气的原因我自然懂得,我不会怪三哥;三哥,我知道你不愿意为这样一个知县给他大张旗鼓的送行,三哥先听听我的想法,等我说完了,三哥还是不解气,你就是直接怪我我钟离都没话说。” 张士信闻听有些讪讪,嘴里嘟囔的说道:“钟离兄弟不要见怪,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我们被这些当官的压榨的还少了吗,现在还要给他送行。” 钟离笑着说道:“时移世易,世易时移,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位置不同考虑的出发点自然也不一样。如果三哥还在盐场,那自然不用给他送行;但现在我们是义军考虑的点不仅仅是自己的喜好,还要考虑到我们的兵士,未来发展,治下的百姓怎么跟我们一条心等等诸多事情,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没办法由着我们喜好来做了。” 张士诚闻听,指着张士信说道:“你听听,这话也就是钟兄弟才会跟我们讲,别人谁会跟我们将这些,金玉良言,金玉良言;钟兄弟,请受我张士诚一拜,你这番话让我受益良多啊。” 说完,张士诚站起身来就要躬身施礼,张士德和张士信见此也急忙起身向钟离施礼。 钟离也连忙站起来,双手搀扶住张士诚下摆的双臂,连声说道:“大哥,使不得,使不得。”说着,双手用力把张士诚下拜的身体给扶起来。 然后又把张士德和张士信二人的手臂扶起来,把二人扶着硬按到座位上;回来又把张士诚礼让到座位上,这才说道:“几位哥哥这是做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拿乔,更不会想着有什么不说。几位哥哥这样做这不是给我钟离好看吗!” 张士诚坐在椅子上说道:“好了,好了,这个感谢的话不说了,放在心上就是;钟兄弟,你继续说刚才的办法。” 钟离点点头,也坐回到椅子上,说道:“刚才三个说到给曾知县风光大葬,我突然就想到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坐的圆满些。” 张士诚三兄弟都端正身体,表现出一副聚精会神聆听的姿态。 钟离继续说道;“大哥,我们当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张士诚答道:“自然是兵少将寡!” 钟离一拍双手,说道:“我对大哥的说法非常认同,现在我们义军的问题是兵少将寡,否则也不用跟高邮知府虚与委蛇的拖延,但现在我们占据了兴化,把泰兴和兴化这两地连成一片,大哥只要派出些兵力扫荡四周的豪绅组建的乡勇团,兴化可以说就会完全掌握在大哥的手中了;但占据了地盘没有人还是不行,这里水网密布虽然可以暂时阻挡朝廷大军的攻击,但如果派遣一些少量的精锐人马,我们同样会吃亏,原因还是人少。” 张士德说道:“兄弟的意思是立刻招兵买马?” 钟离笑着说道:“招兵买马自然是个办法,但毕竟是招兵买马,不是自愿而来的,这在心态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张士信挠了挠头,问道:“那怎么让他们自愿的来参加呢?” 钟离笑着对张士信说道:“所以我才说要借曾知县的事情做些文章。” 张士诚也兴趣盎然,连声催促道:“快说,快说!” 钟离继续说道:“既然是借曾知县的名头,我们就借个全面的;首先,我们先公布曾知县的死讯,同时把他的自罪书张贴出来;我知道刚才说到这里,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我们给曾知县设置灵棚,大哥,军中队官以上的将领都来进香祭拜一番,做出个样子来给百姓看;第三步,允许百姓自己祭奠;第四步,大哥要在公开场合当着百姓的面就曾知县心中的内容向百姓讲明,曾知县的死不是我们逼死的,是他在自己为他的这个朝廷殉葬的,特别要想百姓说明曾知县殉葬的不值得,为什么不值得,大哥这方面深有感触,就把您的感触说出来即可。第五步,大哥要重点说明我们为什么要造反,这个不用我说什么了,大哥自然也明白不过。综上,把这些都做了,我们还要把曾知县送到庙中暂时寄放,派人去通知他杭州老家的人,听曾知县自己说他这样做连祖坟都进不去,但我们的姿态一定要做到,如果得到的消息果然是不让他回老家进祖坟,那我们再给他风光大葬。这些都做下来,不管是有心人还是无心人,都会看在眼里,就是想再说我们义军什么不是,也难以形成大的风波了。然后最为关键的,也是我们最终的目的,暗中派人散发一些消息,就说朝廷知道兴化百姓和大哥的人马已经“同流合污”,不日就来征讨,就像当时脱脱丞相征讨徐州一样,只要攻下兴化就会屠城,以示警戒。然后大哥再主动把消息散发出来,同时设立征兵处,目的就是保卫兴化百姓安全,我想这样各地百姓会主动报名参加的义军。” 张士诚闻听哈哈大笑,挑起指对钟离说道:“高妙,高妙,实在是高妙,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兴化百姓没道理不信我张士诚。对了,我们再免除一些原来征收的各种杂税,减轻一些百姓负担,把乡绅霸占的土地分给百姓一些。” 钟离笑着说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这样的话,百姓们参加义军就有了更实在的目的,那就是保护自己的家园土地不被逃跑的那些乡绅地主重新霸占了。这样他们的动力就更足了。” 张士诚笑道:“是这样,是这样,口号喊的震天响,不如给些实惠的。百姓有了地就有了生存的基础,县城的百姓不去打扰,生活照旧;再免除一些杂税;从上到下把大家的利益和我们捆绑在一起。剩下的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保护自己财产的勇气了。” 钟离说道:“大哥莫要小看了百姓的勇气,平时的时候可能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锱铢必较,但真的涉及到要把他们的财产夺去,这里面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不可小窥的。” 张士诚笑道:“我盼望着他们不要沉默,把这份勇气爆发出来。” 张士德和张士信闻听也哈哈笑起来。 第一章 终是善局 第二日,张士诚主动公布了兴化知县曾守仁的死讯,并把曾守仁的自罪书张贴在县衙前的布告栏中,同时公布要给曾守仁风光大葬,允许百姓前来祭奠,并派人到杭州老家,看看老家人对此持有的态度。 一时间,兴化县城百姓前来给曾守仁上香祭拜的人络绎不绝,张士诚安排人日夜守灵,原先对曾守仁死讯还持有怀疑态度的声音也逐渐消除了,更多的是对曾守仁的自杀表示惋惜,纷纷认为为这样的朝廷殉节不值得。 停灵三日后,从杭州回来的人报告说曾守仁的杭州老家不允许其回到祖坟安葬,至于如何处置,全凭兴化人自己主张即可。 钟离闻听此讯,内心即伤感又无奈,这时候也不用暂放到寺庙了,张士诚的意思是就地寻一块风水宝地安葬,并对此征求了兴化城一些老人的意见,大家纷纷表示既然曾守仁老家不接纳他,那就让兴化人来祭奠。 发葬之日,张士诚亲自来到兴化县衙,率领队官以上的将领为曾守仁发葬。 兴化百姓也自发的聚集在县衙门前的广场之上,希望一起来为挽救了兴化百姓的知县送行。 张士诚头扎白布,一身戎装站在县衙门前,对着黑压压的人群高声说道:“兴化的父老乡亲,我叫张士诚,就是曾知县自罪书中提到的张贼士诚,说的就是我;今天是曾知县下葬的日子,本来这样的日子我不该再打扰曾知县,但我有些话不得不说,在此还望曾知县在天有灵原谅我张士诚的冲撞之罪,也请兴化的百姓容我张士诚说几句。” 说完,张士诚对着曾守仁的灵柩深深鞠了一躬,又对着兴化百姓躬身施了一礼。 张士诚站直身体,对着广场上的百姓高声说道:“曾大人离去,我张士诚感到莫名悲痛。我不为自己辩白,说到底曾知县的离去和我张士诚来到兴化有关。但我想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两句,兴化的百姓们都是懂事理的,我说完后大家判断一下我张士诚说的是否在理。” 张士诚扫视了一下黑压压的人群,人群中鸦雀无声,不知道是敬畏张士诚,还是被张士诚的开场白所吸引,都安静的听张士诚下面的讲话。 张士诚见到安静的场面,心中颇为满意,左手插在腰上,高声说道:“乡亲们,我张士诚和大家一样,也是普通的百姓一个,原先在泰兴马驹盐场做盐民,我张家三代都是盐民,但到我张士诚这辈,祖先给我们留下的也只是几间茅房而已;几间茅房也就罢了,能活下去也没什么,但朝廷自从徐州被李、赵、彭占据以后截断了漕运,一来我们马驹盐场负责的就是江南食盐供给大都,徐州被占以后,为了弥补大都的需求,我们只能绕道河南,但大家都知道,河南被刘福通占据,为了把漕盐北运,我们不但要赔上人命,还要负担每人二十的盐引;我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现在实行的是每引三百斤的要求,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首先要完成六千斤的盐引任务之后才有饭吃。天地良心啊,我们就是日夜不停的干也完成不了朝廷的任务啊,怎么办,我们也要活啊;所以我和我的兄弟们商议了一下,怎么都是死,不如造反拼一下,看看能否拼出一条活路来。可能有人会说,造反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哈哈,乡亲们,不用说诛九族,就是诛十族也没关系,我张家宗族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我张士诚还怕个鸟。” 说着,张士诚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淌,广场上的兴化百姓看的真切,一个个屏住呼吸,认真听张士诚的讲话。 张士诚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继续说道:“徐州被脱脱丞相收复以后,漕运终于畅通了,对我们来说再也不同担心转道河南被刘福通的人马打劫了,但万万没想到,新来的江南盐运使大人命邱义管理马驹盐场,此贼为了讨好盐运使,在原来二十引的基础上还要给我们增加五引,哎呀,我一个兄弟就是跟他说了一下我们的难处,就被他活活给打死了;留下三岁嗷嗷待哺的幼子无人照管,天见可怜啊,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也有人劝说让我们直接去找盐运使大人说清楚,我们去了,我们连盐运使大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回来了;而邱义听说我们去找盐运使大人诉说,更是纠集了三百多人,把我们这些盐民按在地上用鸡蛋粗的枣木棍轮番敲打,有的兄弟活活被打死,还有的被敲断了腿脚。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越是一个脑袋两个手,就这么多力气,不是我们不卖力啊,是真的无法完成。大家说说,我们除了造反还能怎么办。我张士诚不服!” 张士诚的话惹得周围警戒的兵士也一个个泪流满面,张士诚说的没有夸张,也没有说假话,只是把兄弟们的遭遇实话实说出来而已。 或许这些距离兴化的百姓有些远,但人群中很多人低下了头,对张士诚他们造反的人心中表现出了同情之心。 张士诚见此,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到底是兴化百姓和自己产生了共情,剩下来就是再不济,也不会产生什么大问题了。 张士诚长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就这样,我和十八个兄弟前几个月在马驹盐场杀了邱义,给死了和伤了的兄弟们报了仇,我也知道,这事也无法善了了,就这样决定举旗造反了,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搏一个能挣扎着活下去的机会,为咱们普通的穷苦百姓搏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张士诚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大道理,最后这几句话却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广场上的百姓纷纷表示好样的,甚至有些热血汉子挥手说着要参加义军的。 钟离站在张士诚旁边看着下面的百姓,心中说道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张士诚的人,在瞅准机会响应张士诚的话。 不管怎么说,曾守仁自杀给张士诚造成的麻烦不复存在了,张士诚告诉兴化百姓,曾守仁的老家人不允许他回到老家葬入祖坟。 兴化百姓闻听大骂曾守仁的宗族混蛋,曾守仁说到底了救兴化百姓才投降张士诚的,而他自己却觉得对不住朝廷自杀,老家人不但不体会曾守仁的苦心,反而禁止他葬入祖坟,无形之中兴化百姓对朝廷更加憎恶了几分。 张士诚对兴化百姓说道:“既然曾家不让曾大人葬入祖坟,我张士诚就擅自做主,把曾大人葬在我们兴化,四时八节的祭奠只要我张士诚在的一天定不会缺少。” 张士诚的话让兴化百姓产生了共鸣,甚至有人喊出大王仁义的口号。 按照原先的计划,曾守仁的墓穴选在了兴化城北的千垛山,寓意让曾守仁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兴化城,看到他用生命来守护的兴化百姓以后的生活。 张士诚一声令下,十八名兵士为曾守仁抬灵,军中队官以上的人轮番为曾守仁抬灵以示敬重。 队伍从县衙出发,顺着大街缓缓北行,兴化百姓自发的汇集在一起为曾守仁送行。 给曾守仁下葬后,人们回到县城,张士诚借机公布了若干政策,免除了一些杂役税赋,把逃跑了乡绅地主的土地重新丈量后分给没有土地的百姓。 政策一出,兴化上下顿时热情滔滔,纷纷赞扬张士诚的举措,一时间整个兴化都知道了张士诚的举动。 张士诚吩咐现在的刘县令具体执行此事,五十兵士为刘县令保驾护航,刘县令从未享受到过如此的威风,办起事来更加热情,很快兴化县掀起了一股拥护张士诚保护自己财产的风气。 随着局面的安定和政策的实施,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找到驻扎在德胜湖的军营要求参加义军。 群众自发性的行为最具有影响力,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青壮报名参军。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报名参军的人数达到万人之多,这让张士诚是亦喜亦忧;喜的是停了钟离的建议果然自己的人马快速壮大起来,忧的是自己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从没有过领兵的经验,如何领军成了张士诚当前最为关心的问题。 这日,张士诚满脸疲倦的回到营帐之中,邀请钟离作陪吃饭,席间还有张士诚当初起家的十八个兄弟,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张士德,张士信和李伯升等人,只不过现在这些人都是领军的将领了。 席间张士诚举杯对众人说道:“我张士诚能有今日,一半是在座兄弟们的功劳,另一半是钟兄弟的功劳,在此我张士诚敬钟兄弟一杯。” 众人自然知道其中的事情,随着张士诚的话说起,众人也纷纷举杯敬钟离,钟离推辞不过,在众人的起哄中饮下了杯中酒。 钟离放下酒杯,对张士诚抱拳说道:“张大哥,在座的各位兄弟,此间事了,明日我就想告辞了,扬州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再晚恐怕有所不及。” 张士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也知道我留不住你,不过钟兄弟为我张士诚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中了,有当一日钟兄弟如果用到我张士诚之处,我张士诚绝不推辞。” 钟离连忙向张士诚致谢,同时拜别了其他众人。 第二章 暗流汹涌 大家见明日钟离即将告别,众人对钟离在兴化的作为心怀敬意,但一个个都是粗汉子,说不出什么惜别的话语,唯一能做的就是频频举杯来向钟离敬酒,一轮结束再跟着一轮。 饶是钟离内力深厚,途中用内力把酒气逼了出去,最后还是喝的头脑晕沉,喝的实在太多了。 第二日钟离早早醒来,洗漱一番,把日常所用的东西整理好就出了屋门。 原来张士诚让侍卫跟着钟离,因为命令一直没有收回,几个侍卫还在钟离隔壁住着,他们也听说了今天钟离要离开,所以早早的就起来站在门口为钟离送行。 这些天来的相处,几个侍卫对钟离心怀敬意,不仅是让张士诚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兴化,还在短时间内张士诚的军力大涨,这一切可以说都是钟离的功劳,这些侍卫看在眼里,对钟离愈发敬重。 今日钟离要离开,众侍卫早早的起来站在钟离的门口为钟离送行。 钟离打开门,见众侍卫在门口站立一排,领头的侍卫躬身向钟离施礼;钟离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几位侍卫也知道了,钟离走到众人面前,抱拳施礼道:“各位兄弟,这些天来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是我钟离的福分,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想见,我在这里先祝各位兄弟前途远大,如果有机会我们将来再见。” 领头的侍卫说道:“钟老板,这些天来兄弟们和您相处的非常愉快,听说您要走,我们兄弟没有什么可送的,也不知道送些什么,想着在您临行之前给您行个礼,希望您一切顺利。” 钟离抱拳谢过众人,领头的侍卫说道:“这些天来都是您请我们吃饭,临行之前,我们商量着能请您吃顿饭,您看可以吗?” 钟离笑着说道:“好啊,那就一起吃顿早饭吧,吃过早饭我就离开了。” 领头的侍卫闻听大急,说道:“钟老板,您这也太仓促了,我们想着请您吃午饭的,哪有请人吃早饭的。再说,您走之前不跟大帅再说一声吗?大家肯定也想着送送您的。” 钟离说道:“午饭和早饭一样,都是你们请客嘛,因为我还有些事情要着急赶回扬州,所以就不想耽搁了,再说,这些天来参加义军的人数一下子这么多,张大哥他们也忙的够呛,我就不再打扰他们了。以后,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就是。” 领头的侍卫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不合适吧,我们是真的从心里敬重钟老板您,虽然也请不了什么名贵的饭菜,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钟离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情义在不在于吃什么,哪怕是一碗混沌,那也是我们的情义所体现,你们说呢?” 领头的侍卫面露难色,钟离见此说道:“不会你们舍不得请我吃顿早饭吧。” 众侍卫连忙摆手,事已至此,众侍卫簇拥着钟离到楼下,在临街的一个小饭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众人坐下吃早饭。 吃罢早饭,钟离依诺让侍卫们掏钱请了客,更有眼力的侍卫回到客栈把钟离的坐骑牵了出来,甚至把钟离住店费用也结了。 钟离知道后,抱拳向这位侍卫致谢,侍卫对钟离的致谢激动万分,连说这是他的荣幸。 领头的侍卫再次询问是否通知张士诚,钟离摆摆手说不用,于是钟离在小饭店前辞别众侍卫,朝兴化县城的南门而去。 众侍卫站在街上一直看不到钟离的身影,大家才重回旅店,也办理了退房,这时候也是他们回营交令的时候了。 由于张士诚的重新反叛和迅速壮大人马以及朱元璋占据滁阳,让集庆和扬州一带距离比较近的大城的气氛愈发紧张,入城检查的力度也越发严格。 为了避免麻烦,在进扬州之前,钟离重新打扮了一番,手里又持有扬程帮的信物,城门的兵士也没有过多刁难就放钟离入城了。 钟离入城之后,先在宋濂府的附近找了个旅店住下,把马匹和东西放好后洗漱了一番。 看了看时辰,天气尚早,钟离走出旅店,在街上买了一些礼品朝宋濂府上走去。 开门的还是宋伯,还未等宋伯说话,钟离低声说道:“宋伯,是我,钟离!” 宋伯闻听连忙把钟离让进门内,又警惕的看了看街面的动静,然后关上大门,说道;“这些天先生和孔小姐一直在等您,没想到您今天到了,快随我来吧!” 钟离边跟着宋伯往府内走边问道:“先生在吗?” 宋伯连声说道:“在呢,在呢,先生最近一直都没有外出,就是怕你来了见不到。” 二人边说边行,很快来到宋濂的房外,宋伯走向前去敲了敲门,说道:“先生,钟离来了。” 钟离听到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门猛的拉开,宋濂披着衣衫出现在钟离面前。 宋濂见到钟离,神情有些激动,连声对钟离说道;“赶紧进来,赶紧进来,老宋,上茶!” 宋伯答应一声离去,钟离随着宋濂进到屋内。 二人落座后,宋濂一拍椅子的扶手,说道:“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还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兴化,好,很好!” 钟离谦虚的说道:“先生客气了,我也就是临场发挥,如果事情再难点我就没办法了。” 宋濂摆摆手说道:“谦虚是美德,过于谦虚就不必了;原先我们设想的就是希望张士诚有所动作,能和朱元璋进行配合行动,现在看来,不仅动起来了,还把兴化顺利的拿下来,这就不容易。” 钟离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什么,钟离也知道宋濂肯定也知道了张士诚在兴化的动作,如果再说什么就有邀功之嫌了。 钟离问道:“刚进来的时候听宋伯讲先生和孔小姐一直在等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濂闻听,原本高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钟离见此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宋濂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是出了些事情?” 钟离问道:“难道是朱大哥攻击滁阳、和州不顺利?” 宋濂答道:“正好相反,朱元璋指挥能力不错,按照事先设定的方向,朱元璋用少量兵力攻占了定远,牵制了长丰;然后亲自挥兵南下很快就占据了滁阳和和州。现在朱元璋和张士诚两支人马虎视眈眈的隔江瞄准集庆和扬州,让两地的朝廷人马不敢妄动。朱元璋的基本战略目标已经达到了。” 钟离问道:“那您说的出了些事情是什么?孔小姐出事情了吗?” 宋濂答道:“不是克扬,还是濠州那边的问题。” 二人正说着话,宋伯从门外领着孔克扬和楚仲月进来。 楚仲月见到钟离,又是一番热烈的问候,孔克扬还是对钟离一副臭臭的态度,看着两人说道;“两个大男人家的,需要这样腻腻歪歪的吗?一点爽利的样子都没有。哼!” 钟离和楚仲月早已熟悉了孔克扬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互相问候之后二人隔着椅子坐下,仍低声交谈着。 宋伯这时候送茶进来,因为递茶才让钟离和楚仲月二人停下交谈。 宋濂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克扬,钟离刚回来,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你把现在的情况给他说说。” 孔克扬白了一眼钟离,说道:“首先恭喜钟大侠帮助张士诚兵不血刃的占领兴化,还借曾守仁之力召集了上万的人马,现在朝廷都对张士诚不敢小觑了。其次,刘福通吸取了上次北伐的教训,不再试图盲目扩张,现在攻占安丰以后,正吸引元军南下,看刘福通的动作,下一步估计会对庐州下手,这样也算是对朱元璋右翼提供了帮助,让朱元璋的左右两翼没有什么顾虑了,加上北面有淮河,南面有长江,朱元璋在中间的这片区域基本上实现了事先规划的战略目的。 这两点算是好消息,剩下的就都是坏消息了,首先是朝廷纠集了南方数省的兵马对徐寿辉进行攻击,国都蕲水也被攻占,蕲水被占后,朝廷的军队在蕲水大杀三日,几乎把蕲水城的人杀绝;蕲水被攻占后,莲台省彭莹玉率领四百将士掩护徐寿辉后撤,全部战死,彭莹玉被大禧宗湮院的人偷袭当场而亡;现在得到的信息是徐寿辉带领将士后撤到黄梅县挪步园和沔阳县滨湖一带坚持和朝廷的人马作战,情势不容乐观,由于撤出的时候比较仓促,丢失了大量的粮草钱财,要不是支援了他一部分,恐怕情况会更糟糕。 而你最关心的朱大哥,虽然他现在实现了原先规划的战略目标,但濠州内部分化日益严重。彭大死了,先前守濠州时候受的伤突然恶化,来不及救治去世了;现在他的人马由他儿子彭早住统帅;没有了彭大居中调和关系,赵君用愈发张扬,现在自己称王,甚至连孙德崖都开始不放在眼里;郭子兴为了配合朱元璋,主动向盱眙方向运动,最新的情况是赵君用和郭子兴一起出兵,你大哥对赵君用和郭子兴一起出兵心怀忧虑,来信打探你的消息,因为你在张士诚那边正忙,就没有通知你。 哦,朝廷方面脱脱现在麻烦越来越大,受到哈麻的牵制比较多,手中的权利被分出去不少,差不多能和脱脱掰掰手腕了。” 钟离问道:“这个哈麻怎么冒的这么快,上次说起的时候还只是中书右丞。” 宋濂接口说道:“哈麻这个人虽然性格刚决,但却是个有心计之人;为了讨得皇帝欢心,满足皇帝延年益寿的愿望,从德里苏丹国的僧人哪里弄了一套什么演揲儿法,说是修炼后可以延年益寿,百病不侵;哈麻之妹婿集贤学士秃鲁帖木儿为了固宠,与老的沙、八郎、答剌马吉的、波迪哇儿祃等十人一起,还起了个名字叫倚纳,还向皇帝推荐了一个西蕃僧伽璘真给皇帝,表面上是教皇帝学习这个演揲儿法,其实是一起淫乐。皇帝还把德里苏丹国的僧人封为司徒,西蕃僧为国师。两人的徒弟们帮着他们的师傅为了讨皇帝欢心,从百姓中抢来女子,供他们玩乐;最为荒唐的是皇帝竟然认为这个方法很好,也从百姓中遴选女子,弄了个什么十六天魔舞的。这些人和皇帝天天赤身裸体的相处一室,君臣宣淫,而群僧出入禁宫畅通无阻;皇帝这荒诞的行为为百姓所憎恶,让大都的空气都臭了三分。哎~!就这样,哈麻手中的权利不断增加,现在和脱脱不相上下了。” 钟离闻听,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哈麻上升的这么快。 孔克扬呸了一声,说道:“自作孽不可活,活该朝廷会衰败如此。” 宋濂没有理孔克扬,说道:“现在你正好回来了,朱元璋那边你还得赶紧去看看,除了他现在的情况以外还有什么问题,赵君用不是个好的将领,濠州面临着分裂公开化的趋势,郭子兴上次吃了赵君用和孙德崖的亏以后,丝毫没有长记性,现在二人连同出击盱眙方向,一旦郭子兴被赵君用所致,恐怕整个濠州就会大乱,先前取得的成绩恐怕也会烟消云散,所以你早些回去,你在其中各方面的人都熟悉,争取把情况朝好的方向运作,如果有危险就把危险及时扼杀在萌芽时期。”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孔克扬说道:“我建议你不要贸然行动,毕竟郭和赵并没有发生什么直接冲突,你先和朱元璋商议商议,现在朱元璋已经占据了滁阳和和州,最好的办法是让郭子兴的人马和朱元璋能合兵一处,这样可以避免一些冲突。” 看着窗外天色不早,宋濂招呼宋伯做饭,大家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一起吃顿饭。 孔克扬说道:“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饭就不吃了,你们一起吧。”说完,也不再停留,直接出门而去。 楚仲月笑着说道:“我今天就沾沾钟离的光,在宋先生这边蹭顿饭吃。” 宋濂笑着说道:“你不沾钟离的光,在我这里吃饭还少了,哈哈。” 三人大笑起来。 第三章 紧赶不及 第二天钟离辞别了宋濂,马不停蹄的赶往滁阳。 几日后,钟离风尘仆仆的到达滁阳,进城之后打听到朱元璋的帅府,钟离赶到后向站岗值班的侍卫报见,不一会儿,唐建急匆匆的从帅府内走出来,见到钟离后,吩咐左右安顿好钟离的马匹,带着钟离就往帅府内堂而来。 唐建边走边说:“钟兄弟,你可回来了,现在事情非常急迫了。” 钟离点头说道:“朱大哥捎信到扬州,大概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唐建接口说道:“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现在事情又出现反复。现在镇抚正在巡查防务,您先休息一下,我已经叫人去通知镇抚了。” 唐建带着钟离来到中堂客厅,吩咐仆人打水让钟离洗漱一下,又安排了茶点。 钟离洗漱完毕后,和唐建二人在中堂边休息边闲聊,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唐建急忙起身向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只见朱元璋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迈入门内。 唐建连忙在旁伺候摘剑卸甲,招呼人端水洗漱,一番折腾之后,朱元璋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对钟离说道:“张士诚那边怎么样,都安定了吧。” 钟离答道:“还算不错!张士诚占据兴化后,报名参加他军队的人不少,现在直辖的有一万多人了,这让朝廷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啊,如果没有你估计现在张士诚已经成为朝廷的狗腿子了。哼,这个张士诚,骨头未免太软了一些。” 钟离笑着说道:“张士诚虽然为人仗义,但在这时候他身后不只是他那几十号兄弟了,成千上万的人,也由不得他不考虑,而且多大起家的人都是他在盐场时的兄弟还有泰州老家的人,难免会瞻前顾后一些,好在他能及时决断,杀了行省参政赵琏,也算是自我断了后路,以后也只能闷头向前走了。” 朱元璋答道:“是这么道理,一旦确定目标就不要瞻前顾后,否则,容易让人钻到空子处处掣肘。我送到扬州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吧?”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前几天到的扬州,听宋先生说了,但具体细节我还不太清楚。” 朱元璋说道:“我也只是给宋先生说了大致情况,细节内容也不方便在信中明讲。好在宋先生深明大义,给我的回信中还给我出了不少办法。但现在事情又有反复,你回来的很及时,否则下来濠州估计会出大事。” 钟离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大哥在其中都无法协调?宋先生说这件事我去办更合适,具体是什么情况?” 朱元璋说道:“你走之前按照我们商定的策略,我自己出兵向东南攻击前进,当时几位大帅对此都不以为然,特别是赵君用,哦,你还不知道把,现在人家自称赵王了;坚持认为坚守濠州对我们更为有利,但我自己一军不隶属他们,对我的行动他们只能发表意见,所以我按照计划攻下定远后,他们的话锋开始转变了;说实话,他们也没想到现在朝廷的人马如此不堪一击,所以我攻下定远后,赵君用担心自己的威望受到影响,就撺掇孙德崖和我岳父共同出兵,名义上是做我的侧应,实际上是担心自己的势力受到威胁;我攻下定远以后,派驻了少量的人马驻扎,并让他们主动出击靠近长丰,让长丰不敢出兵截断我的定远一线,然后我亲自指挥人马攻占了滁阳,前些天也攻下了和州。现在长江以北进入濠州的路已经被我完全截断,朝廷要想从扬州集庆调兵攻击扬州,除非先收回滁阳和和州。这是当前的一些方向和局势变化。” 钟离问道:“这些都是好事,大哥说又出现反复是什么情况。” 朱元璋答道:“出问题的有两个方面,孙德崖和赵君用找岳父商谈,要主动侧应我的初出兵,名义上是说我的兵力不足,一旦朝廷反扑,整个濠州就有危险,如果他们派兵进行侧应,会大大牵制朝廷,让朝廷有所顾忌,使我攻击能够更加顺利。” 钟离点头说道:“这话不算错。” 朱元璋说道:“是的,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几位大帅的方略通过议事堂公布的时候,我写信给岳父,让他不好跟赵君用或者孙德崖中的某个人共同出兵,毕竟前段时间岳父被赵君用在孙德崖的府上扣住的事情不得不防;但没想到的是,三位大帅最后的决议是我岳父和赵君用出兵盱眙一线,防止朝廷从高邮借路高邮湖通过盱眙来攻击濠州左翼,以保障濠州左翼的安全,同时孙德崖出兵和州,和我共同防御滁阳和州一线。这样西线有刘福通的人马侧应,南有长江,北有淮河,我们濠州其间就能够有一定的腾挪空间了。” 钟离问道:“大哥的意思是问题出在郭伯伯和赵君用那边?”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的确如此,前段时间赵君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一笔钱财,大力扩充了他的军队,甚至连和他一起交好的孙德崖他赵君用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走后不久就自称赵王,为了避免他一家独大,我和岳父商议共同举荐彭帅也称王,这样一来彭帅和我们关系近一些,二来他们都来自徐州,中间也不会太难看;三来,如果真的有事情,还能互相牵制一下。就这样他和彭帅前后称王,可惜的是彭帅不久伤病复发去世,他的人马由他儿子接管,这样濠州再没有能够可以制衡和影响赵君用的人了。并且这次他们商议让岳父和赵君用出兵盱眙方向来防备人马,只要两位大帅的人马靠近淮河边上驻扎即可,但实际上到了预定位置后,赵君用强迫岳父继续向盱眙方向移动,企图把兵力直接推到洪泽湖一带。” 钟离问道:“赵君用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吗?推到淮河和推到洪泽湖一带有什么不同?” 朱元璋答道:“当然会有很大的问题,首先来说,岳父和赵君用的人马东进是为了侧应我向东南攻击,说白了就是保证我左翼安全即可,而在淮河驻防,凭借淮河自然的防御,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继续东进,兵力推到洪泽湖,势必会威胁到漕运的安全;徐州之鉴不得不防啊,到时候我们的动作妨碍到了朝廷的根本,那最先倒霉的就是我们。而现在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和朝廷主力直接对抗啊。” 钟离点头说道:“大哥顾虑的是,当前的确不适合太过突进了。” 朱元璋嘿了一声说道:“是啊,并且当时议事堂的决议也是如此,推进到淮河西岸布防。没想到现在事情变化至此,岳父和赵君用的人马已经过淮河,现在已经推进到洪泽湖南岸附近了,如果再继续东进占据了蒋坝一带,就完全切断漕运了。到时候肯定会引起的一些列连锁反应,最坏到什么程度我还无法估计,但有徐州在前,我们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钟离完全明白了朱元璋的忧虑,的确如此,当前之下闷头发财才是关键,钟离也理解不了赵君用的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钟离转头问道:“孙德崖的人马现在在哪儿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说道:“这个孙德崖聪明的很,根本就是不想出力还想占便宜,我占据和州之后,他给我的消息是滁阳和和州都是我攻下的,不想跟我争夺功劳,根据议事堂的决定,他的人马向和州靠近,只做我的第二防御梯队。哼哼,说到底是不看好我占据滁阳和和州,一旦有朝廷人马攻击,首先是我的人受到攻击。” 钟离答道:“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说孙德崖这边还没什么问题,最主要的是郭伯伯的人马和赵君用的人马为什么一直往东挺近要弄明白,对吧。” 朱元璋答道:“是这意思,之所以向宋先生打听你的消息,让你赶快回来,是因为你对赵君用毕竟有些徐州的情义,并且和我岳父也有和我的关系在其中不至于谈起此事会完全撕破脸。我打探的消息是这次出兵淮河以东是赵君用强迫我岳父的行动,但具体细节我并不掌握,如果是强迫,我担心又会重新在孙德崖府上的事情。” 钟离拧起眉毛,问道:“说到这里,我很奇怪郭伯父的难道不会堤防这点吗?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朱元璋为难的摇了摇头,说道:“说到底还是岳父过于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我多次劝进,很少听取我的建议,还认为我别有用心;出了问题之后想起之前的话才会后悔当初没有听我们的意见,但事后完全又是自我独断;天叙、天爵唯恐我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也很少赞同我的意见,天佑舅父完全不管事,所以岳父周围很少能给他正确建议的人,加上好不容易经营起来这一摊子,也总想放下身段和其他几位大帅精诚团结,共同把濠州的事业做大一些,只是想法很好,结果事与愿违。也正是如此,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钟离想了片刻,说道:“大哥,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我是这样考虑的,您听听是否可行,您刚才说我和赵君用有徐州的一些情义能利用上,这点没问题;我也因为这件事我出面可能更为恰当,大哥您得到的消息是一方面,具体情况到了郭伯父的军中还要再仔细了解一番两者结合判断更为实际;我的想法是,毕竟我不在军中任职,我出面说这事情首先赵君用会想我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这件事的,他肯定首先会怀疑大哥您告诉的我,一旦这个思维形成,肯定就会下意识的认为我去的目的是偏向郭伯父的,这样事情就难以彻底解决,所以由大哥您写封信,在心中说明一下,不管是讲清道理也好,还是我们后退一步稳住赵君用也好,这样我去以后就有了谈的基础;这样也不至于让赵君用认为我去是拉偏架的。大哥您说怎样?” 朱元璋想了片刻说道:“你说的有理,不过还不足够;这样,你到军中的时候,想办法找到赵君用底下的两个将领,一个叫陈木,一个叫姜峰,因为他们老家都是咱们凤阳的,先前我和他们有些关系,你走的时候带些银两,先做做他们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只要从大局出发说明厉害就好,剩下的让他们瞅准机会在赵君用征求他们意见的时候,让他们二人从实际出发说两句,这样也起些辅助作用。” 钟离点头答应,朱元璋歉意的说道:“让兄弟你辛苦了,为了我的事情让你来回奔波不止,让你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钟离笑着摆手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外人想让我去做事,我还未必愿意呢!客套话你我兄弟就不要说了。” 朱元璋闻听哈哈笑道:“好,不说了,不过遇到你姐的时候,你要给我说几句好话才行。为此,你姐在信中都说了我好几次了。” 钟离闻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睛也微微湿润,朱元璋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 第四章 看似闲聊 第二天,钟离没有过多休息,收拾了行装打马前往盱眙。 濠州一带都是郭子兴和其他几位大帅占据的地盘,加上有朱元璋开具的通行证明,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到了赵君用和郭子兴的大营,钟离报名请进,大营门前站岗执勤的士兵连忙通报,不一忽儿,从营中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人抱拳说道:“阁下可是钟离?在下陈木!” 钟离闻听连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陈将军,怎么敢劳动陈将军迎接,您太客气了!” 陈木没有再客气,调转马头对钟离说道:“请吧!” 陈木和钟离并辔而行,钟离低声说道:“来的时候,朱镇抚让我带他向您和姜将军问好!” 陈木闻听略一点头,双蹬一磕马肚,胯下战马立刻加速向前而行。 很快,在陈木的带领下钟离来到郭子兴的大帐,大帐门口的侍卫见到钟离,连忙过来牵住马缰,对陈木则不理不睬。 钟离下到马下,对侍卫表示感谢后,看到陈木并没有下马的意思,问道:“陈将军如果没事不妨下来休息休息。” 陈木在马上沉着脸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在下还有其他军务,迎接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便再停留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来叨扰。” 钟离闻听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过多挽留陈将军,我先拜见郭伯父后,再去拜见赵王。” 陈木点头说道;“好!那就告辞了!”说完,调转马头带人离去。 钟离看着陈木远去的背影,对郭子兴大帐周围看了看,钟离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郭子兴大帐的周围的帐篷上面都是赵君用人马的标记。 钟离想到朱元璋的话,心中稍微有些明白了。 见到钟离在发愣,侍卫在旁对钟离说道:“钟将军请进吧,郭帅在账内休息呢!” 钟离听到侍卫称呼他钟将军,也不以为意,点头谢过后,对侍卫说道:“还是请侍卫大哥通报一声,就说钟离前来拜访郭伯父!” 侍卫一愣,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吧!又不是外人!”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行军不比在家,在家可以随意一些,行军之时,主帅大帐非报不能随意进入,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还是侍卫大哥通报一声!” 侍卫不再坚持,对着钟离一抱拳,撩开门帘进账通报。 不一会儿,侍卫出来向钟离抱拳说道:“钟将军,大帅有请!” 钟离点头,迈步进到账内,只见郭子兴一身便装,斜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杯子正在喝酒。 见到钟离进来,郭子兴笑着说道:“是钟离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你不是在重八那边吗?现在重八可好?” 听到郭子兴的回答,钟离判断郭子兴现在对外界事物已经一无所知,消息对郭子兴的封闭竟然如此之紧,让钟离对赵君用暗暗生气。 郭子兴身边左右有四个侍卫,一个个对钟离目不斜视,暗暗警戒,这让钟离有些意外,难不成这些侍卫不是郭子兴自己的人? 郭子兴看到钟离在打量左右的侍卫,郭子兴笑着说道:“怎么?相和我的侍卫较量较量?这可是我刚收的侍卫,一个个伸手了得,我原来的侍卫让我都轰到账外去了,让他们吹吹风清醒清醒,平时一个个看谁都不服,在我这个几个侍卫手上过不了三招。怎么样,不错吧。” 钟离闻听,心中暗暗明白,于是接口说道:“伯父的侍卫自然身手了得,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还请伯父饶了小子这遭,别让我出丑了。” 郭子兴哈哈大笑,说道:“看你小子这么识趣,就绕过你这遭。来,坐下,陪我喝几杯。” 钟离说声好,顺势坐到郭子兴身边,郭子兴拿过酒壶,给钟离倒了一碗,说道:“来,干了。” 钟离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郭子兴见此笑的更是大声,又拿起酒壶给钟离倒酒,漫无经心的说道:“你这大老远的来,是路过还是特意看我的。” 钟离接口说道:“我还真是特意来看望郭伯父的。” 郭子兴笑着说道:“你小子会有这么好心,在家你都没进过我几次家门,现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还能特意来看我,你小子说话口不对心。” 钟离答道:“这个郭伯父可是冤枉我了,不是我不去看望伯父,是杂事太多,一直在外面乱跑。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这不,我刚从张士诚那边回来,就回到我大哥那里,我大哥一直挂念您,就托我来看望您。” 郭子兴自然知道钟离的行踪,见到钟离突然来自己这里,只是转弯抹角的想知道原因罢了。 见到钟离说明缘由,特别是听说他从张士诚那边过来,眼睛突然一亮,郭子兴周围的侍卫也露出关注的神情,钟离见此不漏声色的端起酒碗喝了口酒。 郭子兴见此也是微微一笑,陪着钟离喝了一口,郭子兴突然问道:“张士诚现在什么情况?” 钟离放下酒碗说道:“我去的时候按照当初的设想——这点伯父是知道的;在高邮城外见到了张士诚,跟他说明厉害后,他果断杀了行省参政赵琏,然后举兵攻击兴化,好在兴化没有驻军,在大军压境之下,兴化知县曾守仁率众投降,算是避免了兴化百姓免遭刀兵之祸。张士诚占据兴化后,招兵买马,现在已经扩充到一万多人,一时间声势无量!朝廷再也不敢轻视张士诚了!有力的牵制了扬州那边的注意,让他们不敢分兵支援集庆。现在我大哥已经攻下滁阳还有和州,不日和州全境就会扫平。到时候淮河到长江这片区域再无威胁!我们也有了一定的腾挪空间,兵力和粮草补充也不是大问题了。” 郭子兴点点头,端起酒碗一气喝完,重重的放下大声说道:“好,做的好!比我哪两个儿子强多了。” 钟离见此,接口问道:“说到这里,我怎么没见天叙和天爵大哥,他们去哪儿了?” 郭子兴闻听,含糊的说道:“这两个臭小子,谁知道又跑去哪儿了,我好多天都没见到他们了。不定去哪里疯去了,哎,儿大不由爹,随他们去吧。” 钟离继续说道:“来的时候大哥还跟我说,这次攻下滁阳,弄了不少好东西,还想让我带给郭伯父,后来收拾出来发现东西太多了,就没带过来,等回到濠州的时候大哥说再给伯父您送过去。” 郭子兴高兴的说道:“好,好,作战时期,还是集中精力放在军事上,回家以后再说不迟。” 钟离点头说道:“也有天叙和天爵大哥的,大哥还说如果这边没有战事了,还想着让天叙和天爵大哥去滁阳玩几天。”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应该没什么战事了吧,现在盱眙已经攻下来了,再往东就威胁到朝廷漕运了,如果切断了漕运,我们势必被朝廷关注,徐州之祸不得不慎重啊。” 钟离闻听趁机说道:“伯父说的有理,我来的时候和大哥也这样认为。听大哥说当时郭伯父和几位大帅商议的结果是出兵淮河以西侧应我大哥向东南攻击前进,然后孙帅做朱大哥的后应,没想到郭伯父这边速度这么快,一下子到了这里。”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这点还要说赵王的眼光深远,大军到了淮河西岸,然后派了斥候过河打探,发现这边根本没有朝廷的人马;斥候又到了盱眙,发现盱眙早已经乱作一团,跑的跑,逃的逃。赵王说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占据盱眙,然后北窥洪泽湖,南下可驰援和州,还能占据大片土地;这里又是有名的鱼米之乡,粮草补给也更为方便。我就同意赵王的想法了,所以就攻击到了这里。” 钟离又问道:“下一步郭伯父和赵王有什么计划吗?” 郭子兴哈哈笑道:“当然是乘胜扩充,下一步准备攻击泗州城,进而完全控制洪泽湖。”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郭子兴问道:“你看也看了我挺好,回去告诉重八,不要担心我这边,让他安心做事;你计划什么时候走啊?” 钟离答道:“等下去拜见一下赵王,来到郭伯父这里,不去拜见一下赵王不太礼貌。” 郭子兴点头说道;“说的有理,来人,去通知一下赵王,就说等下钟离去拜见他。” 有侍卫点头称是,迈步出了帐门去通知赵君用。 钟离对郭子兴说道:“伯父先休息休息,我出去活动一下,坐了半天了坐的腰酸背痛的。” 郭子兴笑着说道;“年纪轻轻的坐这么一会儿就腰酸背痛,我看是没有耐性;也是,年轻人嘛,不像我们这样的老家伙,已经没事懒得动弹了,就是想动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哈哈!” 钟离笑道:“伯父自谦了,伯父正当年,只要决心动身活动,自然能舒展身体。” 郭子兴笑着说道;“这个能行?” 钟离笑道:“自然!” 郭子兴笑道:“那好,那我就活动活动。你去吧,晚上我睡的早,如果没事就不用过来了。” 钟离起身称是,朝郭子兴告辞后,迈步来到账外。 钟离来到账外,见到门口站岗的郭子兴的侍卫,笑着说道:“听郭伯父说你们不是账内几位侍卫的对手,让郭伯父赶到外面站岗执勤了?” 那侍卫愤愤的说道:“他娘的,也不知道赵君用从哪儿弄的几个侍卫,说行军打仗为了保护郭帅的安危,让他们到郭帅身边;是,我们身手不如他们,这点老子认了。” 钟离笑着说道:“身手好是一方面,依我看,忠诚更重要。” 那侍卫抬起胸,用手拍了拍说道:“还是钟将军说话好听,不说别的,老子在战场上替郭帅挡过两次箭,这才受到郭帅的赏识,把我调到他老人家身边做侍卫,看重的也就是咱的忠诚不是。哪像屋里那几个,张口赵王闭口赵王的,哼。” 钟离暗暗点头,问道:“还不知道这位大哥的贵姓大名呢?” 侍卫连声说不敢,答道:“小的叫刘大,那边的那个刘四,我们都来自刘家庄。” 刘大对不远处的刘四喊道:“刘四,过来,拜见钟将军。” 不远处的刘四听闻连忙过来,抱拳对钟离施礼道:“拜见钟将军!” 钟离托起刘四的胳膊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将军,并不在军中任职,我们以兄弟相称就好。我看两位都比我大,那我就称呼两位叫刘大哥,你们叫我钟离就好。” 两人连连摆手说不敢,刘大说道:“虽然第一次见到钟将军,但您之前的一些事情,我们兄弟也是有耳闻的,不为别的,就为将军能冒死和镇抚大人驰援徐州,救下彭赵两位大帅;又冒死做后卫掩护撤离,再到孙府解救我们大帅,如此壮举我们兄弟心中佩服的紧,虽然您不在军中任职,但我们都把您当做我们的将军了。” 钟离笑着抱拳致谢,说道:“刚才和郭伯父说了半天话,坐的有些累了,能否带我在营中转转,活动一下筋骨。” 刘大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带着您!”随后对刘四说道:“兄弟你再叫几位兄弟来值班,我带着钟将军四处转转。” 刘四答应一声,刘大带着钟离离开大帐,在营中转了起来。 第五章 陈姜二将 刘大带着钟离在营中边聊边转,一个是仰慕钟离的人,一个是借机了解一下营中情况,处于不同目的,二人相谈甚欢。 交谈中,钟离突然看到一个插着陈字大旗的营帐,对刘大问道:“这个陈是哪位将军的?” 刘大答道:“是赵君用属下陈木将军的营帐。” 钟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那赵王的营帐在何处?” 刘大指着远处一个营帐说道:“陈将军营帐后面隔着四五个营帐就是赵王的。钟将军可是有事?” 钟离说道:“虽然这次来是看郭伯父,但赵王和我在徐州还有在濠州都有几次会面,不管怎样,在礼节上也要去问候一下,免得让人说我们不懂礼数。” 刘大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只是我们讲礼数恐怕人家不讲。” 钟离笑着说道:“公道自在热心,我们该做的做了,我们并不理亏嘛,否则人家说起来,好像我们是故意撇清关系似的,这样不合适。” 刘大叹服说道:“还是您的心胸宽广,论到我头上无论如何都没有这份胸怀。” 钟离见此,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见他们,那我就自己去碰个面,免得让别人说咱们不懂礼数。” 刘大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想他们也不至于为难您。如果找不到郭帅的营帐,只要随便问一下兵卒都能给您指条路的。” 钟离笑着表示感谢,刘大朝钟离抱拳施礼后朝回走去。 钟离看着刘大走远,转头走向陈木的营帐,刚走到帐前,有侍卫拦住钟离。 钟离抱拳施礼道:“请禀报一声陈将军,就是钟离前来拜访。” 侍卫警惕的看了看钟离,说道:“等着。”说完,迈步进入账内。 很快侍卫从账内出来,大量了一下钟离说道:“将军有请!”说完,帮钟离撩开门帘,钟离迈步而入。 进入账内,只见陈木正和一个人说话,见到钟离进来,二人停住交谈,齐齐看向钟离。 钟离紧走进步来到陈木面前,抱拳施礼道:“钟离见过陈将军!” 陈木点点头,说道:“请坐!” 另外一个人闻听钟离的介绍,眼睛灼灼有神的看着钟离不答话。 钟离见陈木没有介绍对方,也不方便贸然打探,只是顺坐到椅子上。 陈木问道:“钟兄弟见我陈木有何见教啊!” 钟离连忙答道:“不敢,刚才在郭伯父哪里坐了半天,有些疲乏就在营中随便转转,恰巧走到这里,听说这里是陈将军的大帐,想到进营之时还是陈将军降尊迎接,特来向陈将军表示谢意。” 陈木笑道:“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点小事不足过虑,本来那时候就是我在当值,到营门查证也是我的职责所在,钟兄弟过于客气了。” 钟离笑道:“话是这么说,那是陈将军您的心胸宽广,我钟离不能这么做。否则,让人说起来不懂礼数就不好了。” 陈木摆手说道:“军营之中没那么多讲究,只要遵守军法,世俗的那些礼节并不重要。” 钟离点头说道;“是啊,正因为在下不在军中任职,所以要遵守世俗的礼节才是。” 陈木闻听一愣,随之哈哈笑道:“好吧,好吧,看来钟兄弟还是滔滔善辩之士,先前并没有听朱镇抚说道这点。” 钟离笑道:“我大哥那是实话实说,我哪里是什么善辩之士,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这次过来,我大哥还特意嘱咐我得空一定要拜见一下陈将军和姜将军。只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姜将军。” 钟离见陈木主动提起和朱元璋的关系,钟离不清楚在座的另外一位是什么人,通过说话可以判断应该也不是外人,所以钟离也主动提及到这点,来向陈木传递一个信息,表明自己前来并非单纯的拜见。 陈木也是聪明之人,听到钟离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说道:“你说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 钟离闻听不由很是惊喜,连忙起身向陈木旁边之人抱拳施礼,说道:“请原谅钟离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眼前的就是姜将军!恕罪,恕罪!” 姜峰冷峻的脸上立刻出现笑意,起身扶住钟离的双臂,把钟离按到座位上,说道:“钟兄弟客气了。虽然你我第一次见面,但你和朱镇抚对我们的大恩,姜峰不敢稍忘。特别是钟兄弟你为了掩护我等后撤到濠州,一路阻击追兵的追击,特别是在淮河北岸,如果没有钟兄弟的奋力抵抗,我们这些人说不定早就见阎王去了,钟兄弟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钟离笑着说道:“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姜将军不必放在心上,说到底都是为了保存我们的有生力量,避免白白牺牲在徐州。” 陈木沉声说道:“话是这么说,但能救我等南撤濠州也不是两位的责任,特别是后来听说那次营救我们的计划还是朱镇抚和钟兄弟力主,才说服濠州其他几位大帅的同意,要是没有两位,我们徐州的几万人马早就没了,哪里还有现在的规模。” 钟离摆摆手说道:“说到底都不是外人,都是军中热血男儿,咱们就不要这样客气了吧。” 姜峰闻听哈哈笑道:“痛快,钟兄弟也是豪气之人,陈兄,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放在心里记着就是。” 陈木也趁机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再矫情了,都在心里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我这次前来营中,一来是看望郭伯父,而来是看望两位将军,等下再去拜见赵王。” 陈木问道:“钟兄弟是特意千里的?” 钟离答道:“是的,我前些天一直在张士诚那边。前几天刚回到滁阳,我大哥说郭伯父这边的动作很大,原来商量的是队伍驻扎在淮河西岸,作为侧应孙帅和朱大哥攻击滁阳方向即可。朱大哥不放心,就派我来看看郭伯父;刚才陈将军接我来之后,我一直在郭伯父那边,坐的久了身体有些疲乏,就转到陈将军这里了,还想让陈将军引荐一下姜将军,没想到姜将军就在这里。” 陈木看了一眼姜峰,低下头沉默不语。 姜峰也叹了口气,右手摸索着膝盖呐呐不言。 钟离说的虽然比较婉转,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确,自己来到军营而且见过了郭子兴,就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来到你陈木和姜峰这里,说明白了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然后再去问赵君用为什么这么做。 陈木和姜峰二人自然不清楚钟离和郭子兴到底谈了些什么,但他们也不敢赌郭子兴对钟离什么都没说,钟离说了借口是拜见他们两位,其实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来问询的。虽然陈木和姜峰二人隶属赵君用,但他们两人也主动提起在徐州钟离和朱元璋带人掩护他们后撤,这份情谊虽然钟离没说什么,二人也不得不提及,一来是向钟离和朱元璋表明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二来也向钟离表明对朱元璋的援手之恩一直记着。 现在钟离婉转的向二人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郭子兴和赵君用跨过淮河,向东攻击占据了大片淮河以东洪泽湖以西的大片土地,要说没有原因那是不可能的。 陈木沉默了良久,抬头看了一眼姜峰,也叹了口气。 钟离见二人都叹气不说话,于是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每张五千两,放到桌子上,说道:“我来之时,大哥托我给两位带了点东西,还请两位笑纳,这样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陈将军、姜将军,钟某告辞了,我还要拜见赵王,拜见结束后,明日就回滁阳,帮着大哥和孙帅扫清和州周边之地,彻底巩固东南防御。” 陈木看到桌上的银票,立刻惊得站起来,一把按住钟离的肩膀,说道:“这是做什么,赶紧收回去。你拿这个这不是打我们兄弟的脸吗?” 钟离佯装不解,说道:“这是从何说起,我只是完成朱大哥交代的事情而已,这也不是我自己的钱,两位将军收下就是。我大哥交代的意思是辛苦两位在营中对郭伯父的帮衬。” 陈木慌忙说道:“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说的,郭帅哪里用的着我们兄弟帮衬,一直是郭帅对我们颇多照顾才是。钟兄弟赶快收起银票,不然我万万不能答应。” 姜峰也在旁说道:“钟兄弟,陈兄说的有理,你赶紧把银票收起来,这,这银票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收。” 钟离趁机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我大哥过来的时候说过两位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我大哥和两位将军也有很多交集,这次他能在滁阳和州攻击顺利,也离不开两位将军的努力,我大哥在那边有些收获,自然也对两位将军在军中对郭伯父的帮衬要有所感激。我来的匆忙,也不方便携带大件东西,只有这银票携带方便,所以大哥托我带过来,向两位将军表示感激的。” 姜峰连忙接着说道:“钟兄弟还是收起来吧,否则就是打我们的脸了。” 钟离假装迷惑的说道:“打脸?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陈木叹了口气,说道:“钟兄弟这是给我们兄弟留着脸呢,我兄弟二人承情了。兄弟坐下说话,这时候我也不瞒兄弟你了,我就把事情说给你听。” 钟离顺势坐下,陈木和姜峰也回坐到座位上,陈木再叹一口气,看了看姜峰,姜峰点了点头,说道:“陈兄,还是你来说吧。” 陈木无奈的说道:“好吧,那就我说。” 陈木看向钟离,对钟离抱了抱拳说道:“钟兄弟能给我们兄弟留着情面,我代表我姜兄弟先谢过了。钟兄弟从郭帅那边来,应该郭帅也给你说了,没错,当初出兵之初的设想是出兵淮河西岸驻扎,以侧应孙帅和朱镇抚向西南攻击前进。但到了淮河西岸,赵王派出斥候到淮河东岸打探,发现东岸根本没有一兵一卒的朝廷兵马,后来斥候又潜伏到盱眙城,发现城中早已乱作一团,逃的逃散的散。 赵王听说这种情况,就和郭帅商议出兵淮河东岸,占据盱眙,同时向泗州攻击前进。听赵王的侍卫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赵王和郭帅发生了激烈争吵,再后来赵王叫我们去营帐商议到底要不好出兵淮河东岸,同时去的还有郭帅以及天叙、天爵两位兄弟,在赵王账内就要不要出兵淮河东岸再次进行商议。 期间赵王的意思是说现在淮河东岸盱眙已经乱作一团,有没有朝廷兵马,我们大军三万多人,挥兵东进就是吓也能够把县城的朝廷官员吓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据洪泽湖以南大片区域,不仅能扩大我们的地盘,还能扩大我们的战略后方,更别说对补给兵员和粮草更加便利。 而郭帅的意思是说,我们出兵的目的是为了侧应孙帅和朱镇抚向东南攻击前进,只要占据了滁阳和和州,就能稳固长江防线;同时张士诚那边已经派人过去让张士诚趁机扩大地盘,来牵制住扬州附近之朝廷人马,这样张士诚在东,我们在西;集庆和扬州的朝廷兵马都不敢向对方出兵进行支援,在这样的态势下,我们可以趁机发展和巩固我们所占区域,积蓄力量,扩大兵员,收集粮草,寻找机会再图后势。如果一旦攻击到淮河东岸,就会威胁到朝廷漕运,而当初徐州之变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威胁到了朝廷漕运安全,让朝廷对徐州重点关注才引来脱脱率领大家进行围剿,所以郭帅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所占区域还不稳固,而且那么多义军我们不能成为朝廷重点关注的对象,因此反对出兵淮河东岸。 由于我们双方的意见一直谈不拢,后来赵王说暂时搁置异议,过几天再说,然后我们就散了,回来以后听侍卫说赵王有单独宴请了郭帅还有天叙天爵三人,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郭帅同意了赵王的计划,这才出兵向淮河东岸攻击前进,直到占领盱眙县的大片区域,直接威胁了朝廷的漕运,而且在北方也扫清了泗州县城南面的大片区域,现在正准备向泗州县城攻击前进,情况就是这么个大致情况。” 钟离奇怪的问道:“那为什么郭伯父先前坚持不要出兵淮河东岸,后来有同意了呢?” 陈木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口,姜峰见此答道:“已经到现在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陈木说不出来,我姜峰来说;原因很简单,赵王在宴请郭帅还有天叙天爵的时候,把天叙和天爵扣押起来,以此胁迫郭帅出兵淮河东岸。就这么简单,有什么不敢说的。” 钟离点点头,问道:“两位将军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陈木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什么态度重要吗?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无论什么态度都不重要了吧。” 钟离摇摇头说道:“当然很重要,不瞒两位将军,我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而且我大哥朱元璋也知道了大概经过,所以借着来看望郭伯父的名义来营中解决此事。而我动身之前,我大哥说如果有事情要我向两位将军多多请教!所以来见两位将军一来是完成我大哥的交代,二来是想向两位将军请教如何来解决此事。两位都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将帅不和在兵家大忌。关键是现在我们立足未稳,一旦内耗,高兴的只能是朝廷的那些当官的。到二虎相争互相伤害之时,他们再借机出兵,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们,为什么要做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 姜峰沉声说道:“说实话,我们兄弟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军令之下我们无力反驳,尊令而行是为将的基本,何况赵王对我们兄弟不薄,我们也实在不知道如何行事才能解决此事。” 钟离说道:“我此番来见两位将军,并非要让两位将军明确反对赵王,也不会逼迫两位将军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主要是想问问两位将军的态度,只要两位将军也不赞同赵王用胁迫的手段逼迫郭伯父出兵,说服赵王的事情我来做,我只希望如果到时候赵王找两位将军商量的时候,两位将军能够坚持自己的意见。” 陈木答道:“这个毫无疑问,我自然不希望赵王用胁迫的办法要求郭帅出兵。而且我和姜兄也不赞同出兵淮河以东,我们的战略是稳固我们的后方,能够在淮河和长江之间的区域有足够的腾挪空间。而这个战略的完成,最为关键的还是孙帅和朱镇抚那边的动作。而我们这边的动作我们也认为太大了容易引起朝廷对我们濠州红巾军的过多关注,要是朝廷再次组织大军重点攻击我濠州红巾军,我们仍然无力抵抗,所以我们是赞同郭帅他们之前拟定的方案的。” 钟离见此说道:“好,既然两位将军态度明确,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置。等下我就去拜见赵王,也会提及此事。甚至我会主动挑明他扣押天叙和天爵,我要看看他会怎么办。” 姜峰大惊,说道:“还是要注意一下方式方法,万一激怒了赵王,把兄弟你也扣押起来,那此事就更麻烦了。” 钟离笑道:“当然,我不会跟赵王争吵,我会以理据争,我相信到时候赵王会认真考虑我的建议的,要是到时候赵王要征求你们意见的时候,还希望你们坚持刚才的意见,不赞同继续攻击泗水,同时盱眙靠近洪泽湖的运河入口不要攻占,甚至趁机后撤。至于扣押天叙和天爵的事情,我会用其他办法来让赵王释放他们。我的最终想法是让郭帅的人马去滁阳、和州一带,这边由赵王完全决断,但前提是不要出击截断漕运和攻占泗水县城。不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陈木看了一眼姜峰,说道:“我看行,这样不但可以缓和郭帅和赵王的矛盾,还能不威胁朝廷漕运安全,这样也不会对我们过多关注,同时又能和东边的张士诚互相呼应,互相牵制朝廷兵马,让他们不敢妄动。我看很好,姜兄,你说呢?” 姜峰也点头说道:“我赞同两位的说法,这也是目前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了。” 钟离见陈木和姜峰二人都不再有异议,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拜见赵王,不然时间太晚了就不方便了。” 陈木拿起桌上的银票,对钟离说道:“也好,现在去正好在用晚饭时间,赵王相对时间比较充裕一些,能够好好谈谈;这个,钟兄弟,银票拿回去。” 钟离笑着按照陈木的手,说道:“这个我可不能拿回去,我只是完成大哥的交代,如果两位不收,你们有机会再还给大哥就是,哈哈!” 陈木说道:“不行,不行,还是你收回去。” 钟离说道:“两位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完不成大哥交代的事情吗?” 姜峰趁机说道:“好吧,那就请钟兄弟带我们向朱镇抚表示感谢!” 钟离笑道:“这就对了,还是姜将军痛快,哈哈!那我们就先谈到这里,我现在就去拜见赵王。” 陈木和姜峰连声说好,把钟离送到大帐门口,陈木说道:“为了避嫌,我们就不远送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多多相聚。” 钟离点头表示认同,告别二人后,向赵君用的大帐走去。 第六章 利害关系 钟离走到赵君用的大帐,请侍卫通报赵君用。 侍卫进去禀报后,出帐告诉钟离赵君用请他进去。 钟离进帐后看到赵君用正在吃饭,见到钟离进来,赵君用笑着说道:“是钟离啊,用过饭了吗?来,来,来,陪我喝两杯!” 赵君用说的客气,话中也透露出早已经知道钟离来大营了。 钟离笑着抱拳行礼,说道:“钟离拜见赵王!我已经用过了,您用就是。我来军营是替朱大哥见见郭伯父,来到这里,如果拜见一下赵王,那就不礼貌了。所以趁着您吃饭得空的时候过来请见,希望没有打扰到赵王。” 赵君用笑着用筷子点了点钟离,说道:“你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干嘛!什么拜见不拜见的,你来我高兴,你不来也没事,我们之间不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既然吃了饭了,那就坐下陪我喝两杯。坐,坐呀!” 钟离推辞不过,有侍卫搬过一把凳子,放到赵君用桌子的对面,钟离也就只好坐下。 赵君用吩咐侍卫倒酒,侍卫倒上酒后,赵君用端起酒杯说道:“来,干杯!”说完,一饮而尽,钟离也陪着喝了一杯,侍卫随后给二人续上,站立在赵君用身边伺候。 赵君用吃了两口菜,看似随意的说道:“你不是在张士诚那边吗?事情都办好了?也不知道休息休息。这一番动作,够你受的了,身体很重要啊,没有一个好身体什么办不成。你看看彭帅,哎~,守城的时候受伤,我们都让他好好休息,把队伍交给他儿子彭早住,他就是闲不住,你看看,伤势恶化,人早早的没了。哎~”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啊!身体的确很重要;张士诚那边现在他已经占据了兴化全境,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兴化县城,也没有惊扰到百姓,让兴化百姓对张士诚观感不错,报名参加他队伍的人不少,现在已经有一万多人了,现在占据兴化和泰兴两地,势头发展不错。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就回来了;我到了滁阳后,朱大哥说他那边没什么大事,让我过来看看郭伯父,是否需要帮忙,这不,我就过来了。” 赵君用点点头,说道:“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啊,很多看似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只要你参与其中,总能有出人意料的变化。就拿你去张士诚那边这件事,当初我们几个大帅是不看好的,但毕竟你是在朱元璋的军中操作的这件事,朱元璋上报此事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干涉,没想到真的让张士诚动起来了,而且动作还很大,效果斐然啊!你很不错!” 钟离笑道:“赵王谬奖了,我单枪匹马的能有多大能耐,只不过我向张士诚讲明了大局和形式,张士诚自己决定后续之事的,我只是动了动嘴而已。” 赵君用说道:“你这是有秦时张仪之才啊,出使六国,合纵连横;不知道将来你能否统一所有红巾军,共同向朝廷发起攻击。” 钟离连忙摆手说道:“赵王太抬举我了,我哪有张仪的本身,只是恰巧我认识张士诚罢了,顺便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也就仅此而已。” 赵君用说道:“不骄不躁,不居功,这就很有见识了;未来可期啊,我看好你!” 赵君用举起酒杯,和钟离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钟离也陪着喝了一杯。 赵君用边吃边说:“朱元璋那边怎样?我们一直在这边也没那边太多消息。” 钟离笑着说道:“还是不错的,前些天已经拿下了滁阳全境,现在正在清扫和州附近由豪强地主与朝廷官军组建的残敌,为了能清扫干净,朱大哥动作不快,重点放在了占据一地就清理干净阻碍,虽然速度慢了点,但效果比较好。” 赵君用点点头,说道:“朱元璋现在越来越会打仗了,还知道运用谋略了,不错,不错,将来是我们濠州的一把好手!如果用朱元璋的办法兵力能够用吗?” 钟离答道:“现在大哥那边的兵力不减反增,我在的时候听说战力不错;当初攻占滁阳的时候,基本就是一起而下的;听朱大哥的侍卫唐建说,攻城之时,兵将上下一心,悍不畏死,个个奋勇向前,虽然有些折损,但影响不大,而且攻下城墙后,攻城的将士让他们后撤休息,他们都主动要求主动追杀残敌,以至于还没等他们逃到和州境内就被追兵全部斩杀了。” 赵君用闻听,直起身体,倾向钟离这边问道:“这么勇猛?像你说的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悍卒了,这样的人马朱元璋有多少人?” 钟离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具体人数我可不知道,也不方便问,我知道的现在大哥有两千人骑兵,还有五个千人队吧。” 赵君用坐正身体,抬起头嘴里嘟囔了几句,对钟离说道:“按你说的,朱元璋现在已经有两万多人了。乖乖,了不得啊,我记得当时出兵的时候也不过几千人而已,而且战力现在还这么厉害!了不得,了不得!” 钟离笑了一下,说道:“论经验和带兵,朱大哥跟您和孙帅还有其他几位大帅相比差多了。” 不知道赵君用在想什么,若有所思的朝钟离摆了摆手。 突然,赵君用对钟离说道:“你对我们向淮河东岸攻击前进有什么看法?” 钟离笑着说道:“这样的大事我那能随便置喙。” 赵君用说道:“随便闲聊嘛,就当佐酒了;来人,倒酒!”侍卫连忙过来倒酒。 钟离再三推辞,不便于随意谈论军事行动,赵君用坚持让钟离发表意见。 钟离见推辞不过,想了一下说道:“我在郭伯父那里听郭伯父说当时决定的是驻守淮河西岸只要保证侧应朱大哥和孙帅的动作即可,后来听说是斥候探到淮河东岸没有兵马驻防,盱眙城也乱作一团,所以郭伯父说赵王才认为出兵东岸更为有利。后来郭伯父说担心再往东攻击就容易截断朝廷漕运,引起朝廷对濠州的重点关注,担心徐州之事在濠州再次重演,所以郭伯父的态度是暂停东进!” 赵君用笑着说道:“你滑头啊,我问的是你的看法,不是让你重复我们的决定的。刚才说的不算,重说,说你的看法。” 钟离答道:“如果您问我的看法,我倒认为盱眙和泗州这片区域不太重要。或者说从目前来说,不是必须要占据的。” 赵君用哦了一声,说道:“说说理由!” 钟离答道:“很简单,濠州现在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支撑这么大的区域。而且盱眙和泗州紧邻朝廷漕运重要通道,一旦朝廷南北运输的明白被威胁和切断,那必然就成了出头的椽子,重点被朝廷打击。而且这片区域水网密布,无险可守,如果朝廷派重兵前来,我个人认为濠州现在还抵挡不住。加上张士诚现在发展迅猛,直接威胁着高邮,牵制着扬州;朝廷不敢轻易用兵东西两线,这种平衡时期是濠州重点稳固占有的地盘才是,而不是扩张。并且就是不占盱眙和泗州,这两地也是随时可得的两块肥肉。张士诚现在想趁机攻占高邮,我也力劝他不要这样做,反而不如向北或者向东扩展,原因就是高邮紧邻着运河,同样是会影响到朝廷漕运的安危。” 赵君用点点头,问道:“这么说张士诚答应了,不攻占高邮?” 钟离答道:“是的,目前他把目光转向北方了,高邮城暂不攻占。” 赵君用说道:“难不成我们还要退回到淮河西岸去,我怎么心有不甘呢!” 钟离答道:“莫名其妙的退兵自然会影响军心稳定,但可以只占据盱眙城和泗州城即可,这样也不会直接威胁漕运,您也有了淮河东岸重要的据点,将来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可以根据形势作出判断。” 赵君用哈哈大笑,说道:“有理,有理!哎~,如果你早点来就好了!” 钟离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早来和晚来也没什么吧!我一个人能有什么用。” 赵君用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当时我和郭帅商议要不要出兵淮河东岸,郭帅的意见是不要,只要凭险驻扎在淮河西岸,我们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但我看到东岸大片土地没有驻兵,唾手可得,不占白不占啊,我就力主出兵;我们两个的意见谈不拢,后来就叫来各将,郭帅把天叙和天爵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商议,结果还是两边意见不一致;我见意见谈不拢,就散了会议,但还是心有不甘,我们大的战略不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腾挪空间吗,那么占据了盱眙和泗州,不就是战略后方就更大了,粮草兵员补给也更便利了吗,所以脑子里这根弦就一直这样想,根本就没考虑到你刚才提到的对漕运的威胁以及朝廷的反应。后来我不甘心,就宴请郭帅父子,想着再劝说一下他们同意我的意见,没想到在饭桌上天叙和天爵摔杯子掀桌子,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两人扣押起来了。最后还是郭帅说的提醒了我,行军作战最忌讳的就是将帅不和,郭帅也同意了我的建议,这样我们才出兵盱眙和泗州。前天我还跟郭帅谈起要不要继续东进和张士诚隔湖呼应,听到你刚才的说的,恐怕是我有些冒进了。” 钟离听到赵君用如此“婉转”主动说了其中的内情,这才明白为什么郭子兴会同意出兵,原来是赵君用又用老办法用扣押人威胁对方,让郭子兴不得不同意他的意见。 钟离笑着说道:“那倒不至于,赵王的想法还是为了濠州,也不是为了私心;您是长辈,教训一下天叙和天爵也没什么;只要别让外人觉得,当初徐州事急,还是郭伯父和其他几位大帅商议决定让赵王、彭王和李帅撤到徐州,以便保存实力的;现在因为一些不同意见就对后辈责罚过重,会让人觉得赵王寡恩,一旦这个风声越穿越强,那不是等于赵王自剪羽翼嘛;并且您和郭伯父的人马处于一营之中,就更容易发生冲突,现在是两方都有克制,真的一旦发生冲突,朝廷借机派兵来攻,那濠州东面可就门户大开,没有防守了。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最后如果造成濠州基业全部毁掉,那可真是仇者快亲者痛了。” 赵君用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啊,是我当时太冲动了,你是不知道,天叙天爵当时的样子,简直太令人气愤。” 钟离笑道:“所以说赵王教训他们一顿是应该的,我想他们两个现在也后悔当时的冲动了。” 赵君用笑道:“我早就不生他们气了,只是后来一直打仗,就把这事给忘了。等下我就放他们回去。”说完,转头对侍卫说道:“记着提醒我,等下把郭天叙和郭天爵放了。”侍卫抱拳行礼,表示知道。 赵君用对钟离笑着说道:“好了,一切都没问题了。我同意你的看法,现在我们在淮河东岸不适合有大的动作。我听说你朋友多,信息来源也比较广,我一直有个疑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钟离闻听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赵君用的信息渠道也很广,对自己也很关注。 钟离不动声色的说道;“赵王客气了,我四处走动比较多,所以接触的人也多一些;赵王要忙军中事务,脱不开身,不然肯定是朋友遍天下了。” 赵君用说道:“你不忙推辞,我还没说什么事情呢。” 钟离答道:“赵王请问就是,只要我知道的;推辞更是说不上了。” 赵君用点点头,说道:“好!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白莲教总堂的人会重点扶持刘福通呢?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白莲教的事情。” 钟离笑道:“那倒不是,我还真知道一些,只不过没有验证过,所以我也只能说是转述给您听听,最终怎样还是要您来判断。” 赵君用示意钟离继续说就是,钟离继续说道;“我听说白莲教总坛的人也就是那个白莲圣女,您在徐州见过的那个女子,他们认为韩山童和刘福通信奉白莲教,而且起兵也是打着白莲教的旗帜,军中大多也信奉白莲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白莲教在明面上最为正统的人马,加上他们在中原地区动作频频,不仅斩杀了三十万朝廷精锐阿速军和很多朝廷大将,更是占据了河南大部,直接威胁着腹里和大都,所以白莲教总坛的人才坚定支持他们。反观其他义军,不论从规模,影响力以及朝廷对待的程度,都远不及现在刘福通的人马,我想这才是核心原因。” 赵君用点点头,说道:“你的说法和我想的差不多,看来也应了那句话,有实力才有说话的权利。” 钟离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光顾着说话了,来的时候朱大哥给您写了封信,让我当面呈给您!” 赵君用收回思绪,见钟离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问道:“有什么事情吗?还要写信?” 钟离答道:“朱大哥只是让我呈给您,具体内容并没有说。” 赵君用接过信,当着钟离的面打开来,靠近蜡烛仔细看了起来。 钟离看到赵君用的脸色越来越沉,等赵君用看完直起身,抖了抖手中的信问道:“朱元璋想调郭帅的人马到和州,帮他驻防长江一线,这事儿你怎么看?” 钟离说道:“军中大事,我不便插嘴。刚才您问我如何看出兵淮河以东,我心里就很惶恐了;好在不管怎样,没有影响到未来濠州的整体战略,而调郭伯父的人马到和州一线,这样的动作就可能会影响到未来整体战略问题,我也不在军中,就不能随便胡说八道了。” 赵君用还是想让钟离说说看法,这才钟离死活不答应,赵君用见钟离真的不想说什么,也不再强求。 赵君用对钟离说道:“这是大事,我要好好想想,具体如何等我消息吧。” 钟离见赵君用有送客的意思,连忙起身说道:“已经打扰赵王很长时间了,我就告辞了。” 赵君用也不挽留,让钟离以后没事多来军中看看。 钟离笑着表示感谢后,转身出了赵君用的大帐。 第七章 暗含机锋 钟离走出一段路,站在黑暗中回头看向赵君用的大帐,只见有几个侍卫出了帐门,四散朝别处急匆匆的走去。 看到此处,钟离认为应该是自己和赵君用说的话,动摇了赵君用原先的想法,但又左右摇摆不定,侍卫出去估计就是叫他手下的将领前来商议了。 钟离微微一笑,转身朝郭子兴大帐的方向走去。 凭借着记忆,钟离七转八绕的来到郭子兴的大帐前,借着账外灯笼的光亮,看见刘大还在郭子兴的账外值班。 钟离悄悄的走过去,在刘大发现有人靠近的时候,刚要喊出声,被钟离及时制止。当看清楚是钟离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钟离把刘大拉倒一旁的黑暗中,低声问道:“郭帅休息了吗?他账内的侍卫还在不在?” 刘大低声说道:“郭帅吃过晚饭就熄灯了,按照往常不应该这么早休息的,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账内的侍卫不在,在后帐休息呢!怎么了,您有事?” 钟离说道:“你悄悄进去告诉郭帅一声,就说我要见他;估计郭帅也知道,别点蜡烛。” 钟离一番话让刘大精神紧张,要不是知道钟离不是外人,这一番话估计会让刘大抽刀。 刘大紧张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离安慰道:“刘大哥就别管了,你只管去通报就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说不定是好事呢,放心吧!” 刘大还不放心,继续问道:“真的?您可别骗我,我胆小!” 钟离笑道:“是真的,帮我去通报一声就好。” 刘大战战兢兢的在黑暗中看着钟离,也不知道是否能看得起,过了片刻,刘大下定决心,自言自语的说道:“去就去,通报一声而已。” 刘大嘟囔了两句,也不管钟离,扭头就往帐篷门口走去。 刘大来到帐篷门口,低声说道;“郭帅,郭帅,您睡着了吗?郭帅?” 帐内传来一个郭子兴低声的回答,说道:“什么事儿?进来说!” 刘大撩开门帘,迈步进入到帐内,过了一会儿,又很快出来,然后一把抓住钟离的胳膊就往帐内带。 刘大把钟离带到大帐门口,低声说道:“郭帅有请!”说完,帮钟离撩开门帘,钟离迈步进去。 刘大放下门帘,身体朝外,背靠门口岔脚站立,对着黑暗中一摆手,只见有人快速出现在刘大面前,刘大低声说了几句,来人躬身抱拳,又快速隐藏在黑暗中。 进到帐内,钟离在黑暗中的视觉已经非比寻常,能模糊的看到郭子兴披着长衫正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 钟离快走两步,来到郭子兴面前,低声说道:“郭伯父!” 郭子兴低声笑道:“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能听懂白天我给你说的意思。见了赵君用了?” 钟离顺势坐到书案前的椅子上,低声说道:“刚从赵君用那边回来,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派出几个侍卫出去,估计是我说的打动他了,但还下不来决心,叫他底下的人前去商量了,最晚明天应该会有消息。” 郭子兴问道:“你知道赵君用扣押了天叙和天爵?” 钟离答道:“是赵君用主动提及的,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我也没有戳破;今天白天在您这里的侍卫也是赵君用的人吧?” 郭子兴嘿嘿一笑,说道:“眼光不错;哼哼,要不是他赵君用借机扣押了天叙天爵,胁迫我出兵淮河东岸,我岂会如他所愿。” 钟离说道:“在滁阳的时候朱大哥跟我说起过,本来计划的是您和赵君用的人马只要象征性的驻扎在淮河西岸就好,大哥得到消息说你们的人马开始朝淮河东岸移动,担心郭伯父会出事,所以借着看望您的由头让我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果不其然,赵君用又故技重施了。” 郭子兴叹了口气,说道:“事情发生以后,细细想来当时是赵君用估计激怒天叙和天爵,让他们在盛怒之下动的手,这让赵君用抓住了把柄,借机把天叙和天爵才扣押起来;哎~,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的老脸也丢尽了。以后我也不想带兵了,让他们去折腾吧。” 钟离从郭子兴的话语中感觉到他现在已经是心灰意懒了,也是,自从举兵以来,郭子兴处处以大局为重,结果落得被濠州各帅对他并不尊重,徐州的人马过来后,郭子兴以为自己是带头起兵的,彭大和赵君用应该主动向自己靠拢,没想到孙德崖和其他几位大帅把赵君用拉倒他们的阵营和自己作对,好在有彭大靠向自己,让郭子兴略有安慰,没想到彭大却早早去世,他儿子彭早住无论如何都没有他父亲的威望高;加上在孙德崖府上被赵君用算了一道,自己不长记性,现在又被赵君用算计。郭子兴内心的骄傲使得他自己内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日常为了顾及全局,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但到了晚上,郭子兴的内心就像是被刀剜一样的疼痛和不甘。 钟离也是对郭子兴的懦弱和刚愎自用心有不满,但还是安慰道:“郭伯父,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刚才和赵君用谈的时候,赵君用答应明天会放了天叙和天爵大哥,我估计你身边的侍卫他也会召回。” 郭子兴闻听支起身体,兴奋的低声问道:“可是真的?” 钟离答道:“是真的,是赵君用亲口说的,只不过是婉转的说了当时只是作为长辈教训一下他们,后来因为作战就没来得及。不管怎样吧,他主动说了把天叙和天爵大哥放了就好了。” 郭子兴闻听,身体重重的靠向背后的椅子,可以看出来,郭子兴对他这两个儿子还是很在意的,同时也表现了他现在真的心力不足了。 钟离看郭子兴的样子,心中颇有感触,继续说道:“来的时候朱大哥给赵君用还写了封信,希望郭伯父您的人马去滁阳和州一带,和赵君用的人马分开,避免再发生冲突。白天的时候没法跟您提起此事,还请郭伯父原谅!” 郭子兴不在意的问道:“赵君用说什么?” 钟离答道:“赵君用并没有当场直接回复我,不过我间接的对赵君用对胁迫郭伯父出兵淮河东岸一带表示不满,也点了一下赵君用,说朱大哥现在的兵力和战力非常强,如果真的和您发生冲突,未必他赵君用能有胜算;同时,我也告诉他我们濠州一旦内耗,朝廷如果派兵从东面攻击濠州,我们再无立锥之地,原先打下的基业将毁于一旦。这点我就明说了。”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好啊,我自举兵以来也是为了濠州的未来不断跟他们几位妥协,但他们就是不理解,非要现在争个长短不可;如此短视的行为,我敢断定他们未来也不会有多大建树。” 现在的郭子兴看来是想开了,好像真的放权不再谋求什么成就,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平常心的评判其他将帅了。 钟离没有在这个问题是继续跟郭子兴探讨,免得再触动他的心,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我想赵君用之所以这样不顾事先的决议妄自出兵,应该是受到了白莲教的影响。” 郭子兴哦了一声,问道:“这话怎么讲?” 钟离答道:“在赵君用的大帐时,赵君用问我如何看待白莲教扶持刘福通而非其他义军,我说的是刘福通的人马不论从战力还是影响力以及占据的区域以及取得的成就都是其他红巾军所不能及的,而且当初刘福通和韩山童举兵之时也是打着白莲教的旗帜动员的,所以白莲教总坛把刘福通作为重点扶持对象是正常的,而不是单纯的占据了多大地盘。也许是这些话影响了赵君用,赵君用决定制战机盱眙县城和泗州县城,不再扩大战果。” 郭子兴点点头,思虑片刻说道:“你这么一说很多事情就能解释通了,难怪他赵君用一直动作不断,原来是想着让人家白莲教的人高看一眼。嘿嘿,赵君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就不想想天下有免费的餐食吗?天上会掉银子吗?现在想从人家那里得到好处,将来会付出代价的,难道他赵君用就看不出刘福通的阵营中也危机四伏吗!” 郭子兴想明白了以后,态度越发冷静,甚至能从白莲教的动作联想到刘福通面临的问题,钟离听后也不得不佩服郭子兴的眼光。 钟离说道:“先不说旁的,朱大哥邀请郭伯父带您本部人马到滁阳和州一带驻防,您意下如何呢?” 郭子兴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也好,一家人靠在一起,总是比较安全一些的;这边就让他赵君用随便折腾去吧。这些年我一直在培养天叙、天爵和重八,现在看来也就重八有点出息,天叙天爵难堪大用了,以后就靠你和重八多扶持扶持他们两个了。” 钟离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没有谁扶持谁一说,大家一起共同努力就是。” 郭子兴嗯了一声说道:“对于南下的事情,我同意了,只要赵君用放人,我们能安然离开,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我也不想待下去了。” 钟离答道:“郭伯父放心,我自会和赵君用接洽此事,今天晚上他们也肯定会有个结果,明日我再去看看。”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行了,你从来了大营就一直没时间休息,一直忙到现在,早点休息去吧,我已经吩咐刘大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就静听消息吧!” 钟离点头称是,起身朝郭子兴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帐门。 来到帐外,刘大还在帐外警惕的看着四周,见到钟离出来,刘大精神一震,连忙施礼问道:“可是讲完了?” 钟离点了点头,刘大右手虚引,对钟离说道:“您休息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您随我来。” 钟离跟着刘大到了休息的帐篷,刘大说道:“钟将军,条件简陋,就只能委屈您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钟离笑着说道:“不用客气,辛苦刘大哥了!” 刘大也没再客气,朝钟离抱拳施礼后,朝郭子兴的大帐走去。 钟离进到帐内,找到床后就和衣躺下休息了,几天的赶路加上今天忙碌了一天,精神早已疲惫,不一会儿,钟离就发出轻微的鼾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八章 郭部南下 第二天一早,钟离刚刚醒来,就听到刘大在帐外说话:“钟将军,钟将军醒了吗?” 钟离说道;“已经醒了,是刘大哥吗?可是有什么事?” 刘大在帐外答道:“是天叙将军和天爵将军回来了,郭帅请钟将军过去用早饭。” 钟离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洗漱一下就过去。” 刘大答应一声,钟离赶紧起床,洗漱一番后整理了整理衣装,打开帐篷的门帘,迈步出了帐篷。 刘大还在帐篷外等候,见到钟离出来,连忙向前迎接。 钟离见到刘大还没走,说道:“刘大哥忙自己的就好,不用这样!” 刘大恭敬的说道:“我也没什么事情,有其他兄弟在郭帅那边值班,我就是来请钟将军的。” 钟离笑着说道:“有劳刘大哥了,我们过去吧。” 刘大答应一声,先迈步向前,侧着身子引领者钟离前行,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刘大低声说道;“我带郭帅底下的兄弟们谢过钟将军了!”说完,恭敬的施了一礼。 钟离连忙搀起刘大,说道:“刘大哥,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钟离边说边把刘大搀起身来。 刘大站起身,礼让了钟离,在钟离侧身后说道:“天叙将军和天爵将军今天早上回来,跟弟兄们说了是赵君用扣押了他们,原来我们一直认为两位将军有其他公干不在营中呢,现在兄弟们才知道是赵君用扣押了他们,他娘的,赵君用的人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玩阴的。”说完,刘大朝四周看了看,问道:“天叙和天爵两位将军能回来,肯定是钟将军昨晚在赵君用那边说情了吧。您可不知道,郭帅这些日子吃睡都不好,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昨天晚上您走后,我们在帐外听到郭帅打呼噜的声音了,联想到今日两位将军回来,我知道肯定是钟将军您在赵君用那边说了话。所以我们这些兄弟打心里敬重您,但又怕影响到您,所以托我来向您表达谢意。” 钟离笑着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作用,可能是赵王自己想明白了,所以才把天叙和天爵大哥放了,我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刘大哥切勿这么客气。” 刘大在旁说道:“我懂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您也放心,这件事就此打住了,谁问起我都装作不知道。” 钟离不由哑然失笑,说道:“刘大哥,没那么严重,再说都是自家兄弟,也不至于的。放心吧。” 刘大点了点头,带着钟离来到郭子兴的大帐。 早有侍卫看到刘大和钟离过来,连忙进去禀报,等钟离和刘大到了帐前,有侍卫挑开门帘,说道:“钟将军请进,我刚才已经禀报过郭帅了,郭帅说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钟离连忙抱拳说道:“有劳侍卫大哥了!”说完,钟离迈步进到帐内。 钟离看到饭桌上郭子兴、郭天叙和郭天爵正坐着聊天,桌上的饭食都还没有动。 钟离紧走几步来到桌前,对郭子兴抱拳施礼道:“钟离见过郭伯父!”又对着郭天叙和郭天爵说道:“兄弟钟离见过两位哥哥!” 郭子兴哈哈笑道:“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郭天叙和郭天爵看着精神略有疲惫,但精神都很好,见到钟离后两人站起来,一人来着一个胳膊,让钟离坐在两人中间的座位上。 等钟离坐定后,郭子兴笑着说道:“来吧,我们边吃边谈,早饭是一天的第一顿饭,这个很重要,俗话说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今天的早饭虽然不太丰盛,但我们也要吃好。” 钟离看向郭子兴,明显感觉到今天的郭子兴比昨日精神要好的多。 郭子兴率先动筷,大家也跟着吃了起来,郭子兴边吃边让钟离多吃,钟离忙不迭的答应着,跟着郭子兴的指点不断的对着饭菜加一筷子。 郭子兴端着一碗稀饭吃的香甜,很快一碗稀饭下肚,郭子兴抹了一把胡须,放下碗,说道:“赵君用答应了!”说完,拿起一个包子,又开始大嚼。 钟离闻听一愣,马上醒过身来,张口说道:“可是赵王同意伯父南下了?” 郭子兴咽下嘴里的包子,笑着说道:“是的!” 钟离看向帐内的四周,除了坐上的四人再没有其他人。 郭子兴看钟离的动作,接着说道:“那几个侍卫也被赵君用叫回了。” 钟离明白的点点头,问道:“伯父想着什么时候动身?” 郭子兴说道:“现在没有战事,随时可以拔营出动。” 钟离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伯父,天叙天爵大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郭天叙和郭天爵看着钟离,不明白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讲出口的。 郭子兴倒是满不在意一摆手说道:“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是。” 钟离抱拳对郭子兴表示感谢,说道:“我在想我们直接带人马走好不好?” 郭天叙放下筷子,转头问道:“钟离,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郭天叙也疑惑的停箸转头看向钟离。 郭子兴则眉头微皱,沉吟不语。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我是想到郭伯父一直为了濠州的未来不辞劳苦,不管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郭伯父一直考虑的是濠州的未来,哪怕是委曲求全,也不希望濠州内部发生冲突。”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这点毫无疑问,否则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事我还忍气吞声。” 郭天叙沉声说道:“然后呢?” 钟离没有直接回答郭天叙的问话,而是转了个话题说道:“昨天我在营中闲逛,可以明显看到郭伯父的人和赵君用的人有很明显的针对。可以说碍于郭伯父和赵君用的面子没有直接发生对抗,但这种情况已经快要按压不住了,稍微有点事情就会爆发出来。” 郭子兴拧着眉头问道:“钟离,你就直接说吧,你的想法是什么?” 钟离答道:“我的想法是让赵君用下一道命令,让郭部驻防滁阳和州一线,这样一来,我们离开就名正言顺了。也算是给了赵君用一个台阶下,当然,这样做会让郭伯父受些委屈。” 郭天爵一拍桌子,说道:“钟离,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郭家军是他赵君用的下属了?” 钟离转头对着郭天爵说道:“天爵大哥,您先别生气,听我说完如果您认为我说的没道理再生气不迟。” 郭天爵知道自己和大哥郭天叙能被赵君用放出来是钟离做的工作,所以一直压着内心的火气,否则别人这么说早就爆发了。 郭天叙也是挺直身体,双手抱肘沉吟不语。 郭子兴沉着脸对钟离说道:“钟离,你继续说!” 钟离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么做的目的有几个方面,其一,赵君用自封赵王,虽然在濠州各位大帅当中私下不认同,但也没有明显反对,也就间接的认同了赵君用的级别高于濠州各帅。自从彭帅去世之后,濠州只有赵王一位王了;其二,郭伯父您和赵君用联合用兵侧应大哥和孙帅南下,不管是胁迫还是协作,在行动中伯父的人马还是受到了赵君用的节制,这让伯父很多下属感到愤愤不平,从而产生了很多潜在威胁,这对两军以后协调作战也埋下了隐患。第三,这次赵君用同意伯父带兵南下,不是他赵君用心怀宽广,而是形势所迫,特别是听说大哥现在发展的很快,兵力增加战力提高不少。第四,赵君用知道我和张士诚的关系密切,他也担心张士诚和大哥的人马联合起来针对他有所动作,第五,大哥来的时候让我联系了赵君用手下的陈木和姜峰两位将军,这次赵君用召集他的手下商议是否同意伯父带兵南下的事情,陈姜两位将军也答应出力的;综合以上判断,赵君用答应伯父带兵南下和大哥协防滁阳和州一线,也是他被迫做出的决定。如果我们不动声色的就离开,赵君用临时反悔,两军必定会爆发大的冲突,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郭伯父和赵君用你们两人能左右的了的,所有我的想法是给赵君用充分的面子,公开请示让赵君用下道命令,说明让郭部协防滁阳和州,这样就杜绝后患;我们南下以后他也不能和孙德崖再有什么动作,否则,如果他半途反悔,给我们扣上一个妄自出兵的罪过,然后让孙德崖在半途拦截我们,我们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反而理亏在我们。以上是我的个人想法,不知道伯父和天叙天爵大哥怎么看?” 郭天叙听完一拍桌子,恨声说道:“他娘的,这可真让人窝火。” 郭天爵也是愤愤的喘着粗气不说话。 郭子兴无意识的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沉吟半响才松开眉头,说道:“我认同钟离的说法!” 郭子兴说完,郭天叙和郭天爵猛地抬头看向郭子兴,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郭子兴看他们二人心有不甘,叹声说道:“我一直努力培养你们兄弟两个,现在看来我还是失败了,你们两个领军不行,战略也不行,以后你们兄弟还是小心做人吧。” 郭天叙和郭天爵二人歪着脑袋对郭子兴的话不以为然。 郭子兴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郭子兴处处考虑濠州未来大局而不断妥协,最终落得谁都不服我;而钟离的想法看似是妥协,实际上是堵住了赵君用的嘴,用阳谋对付阴谋,这点做得好,而且还让人没有话说,钟离,我不如你啊!” 钟离闻听连忙站起来,惶恐的说道:“伯父说笑了,我只是希望我们南下的时候少些意外,没有想得像伯父这么深远!” 郭子兴摆摆手,示意钟离坐下,继续说道:“钟离的谨慎是对的,现在虽然赵君用口头上答应我们南下,但毕竟没有文件上的同意也没有通告全军,而当时濠州公议是让我和赵君用共同协防的,现在我们突然南下;赵君用如何临时反悔,派人通知在半途中的孙德崖,我们的确会面临尴尬的境地,而孙德崖和赵君用又沆瀣一气,说不定会有什么阴谋动作。所以我说钟离的考虑是有道理的,我们不用阴谋但不得不防,哎~如果我早领悟到这点也不至于说这么多羞辱!我决定了,按照钟离说的,向赵君用明确讨要命令,这次低头低的值得。” 见郭子兴明确了态度,郭天叙和郭天爵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的气难以宣泄,脸色不太好看。 吃罢了饭,郭子兴说道:“既然事情决定,那宜早不宜迟,天叙,天爵,你们二人去整队,收敛所要携带的粮草一应所需;我和钟离去见赵君用,如果有什么变动,你们二人警醒一些。” 郭天叙和郭天爵二人答应,起身出帐而去。 郭子兴和钟离一起来到赵君用的大帐求见赵君用。 进到帐内,赵君用从书案后站起,双手朝郭子兴抱拳说道:“郭帅前来可是有事?排个人来知会一声就好,怎敢劳烦郭帅亲自前来,快坐,钟离,你也坐;来人,上茶!” 郭子兴和钟离坐下后,郭子兴对赵君用说道:“赵王不用客气了,我和钟离前来是想向赵王讨个命令的。” 赵君用笑道:“郭帅客气了,我哪里敢命令郭帅您呢?你有什么事情具体说就是。” 郭子兴说道:“今早钟离告诉我,昨日钟离捎来重八给赵王的书信,重八请求赵王命我部前往和州滁阳一带协防。不知赵王如何决断的,恰好今日钟离想着要离开回滁阳,如果您同意,我们就一起南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如果您不同意,钟离就向您告辞,独自南下了。” 赵君用沉吟一下,问道:“郭帅意下如何呢?” 郭子兴低调的说道:“还是要尊赵王的令才是!” 赵君用说道;“现在朱元璋已经拿下滁阳,剩下和州之敌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同时孙帅也在后方侧应,不日也将达到和州境内,这样南线就不下三四万人了,再加上您的人马,足有五万之众,而濠州周边这样看起来就显得有些空虚了。我认为有朱元璋和孙帅的人马驻防滁阳和州一线足矣了。郭帅以为呢?” 郭子兴答道:“由朱元璋一部的人马驻防滁阳和州两地,显得有些单薄了,加上孙帅的人物也是在后方侧应,朱元璋接连用兵滁阳和州,人马折损也肯定很严重,这时候如果集庆的朝廷兵马挥兵渡江,滁阳和和州两地的空隙这么大,恐怕朱元璋身单力薄难以抵御;我认为现在我们濠州防御的重点也在滁阳和州一线,东边有赵王您的人马驻防,同时又有张士诚在东边牵制朝廷的人马相对比较安全,西线更有刘福通在攻取庐州一线,我们也没什么大碍,濠州有唐帅其他几位大帅的人马驻防,淮河一线也应该无事,这样看来反而是滁阳和州靠近重镇集庆,反而显得危机四伏,所以我认为重八请求赵王命我部南下支援是有道理的。不知赵王意下如何?” 赵君用装作思索一番,说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同意郭帅率所部支援滁阳和州。不过孙帅就不必赶往和州城了,让孙帅后撤一步在烟墩山一线布防为宜,北可以监视长丰之敌,南可以侧应滁阳和州。不知郭帅意下如何?” 郭子兴点头说道:“还是赵王考虑的周全,我没有意见!” 赵君用说道:“既然郭帅没有意见,那你就率领本部人马南下吧。” 郭子兴抱拳说道:“还是请赵王下一道命令,我们南下乃奉令而行。” 赵君用受用的哈哈笑道:“郭帅客气了吧,你我之间还需要颁布命令吗?” 郭子兴郑重的说道:“还是要的,你我都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军令如山,妄自出兵可是大罪。” 赵君用看着郭子兴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像是喝了碗蜜糖水,舒服极了;以前的军事行动都是互相争吵很久才最后达成一致意见,这次虽然早已同意郭子兴南下,并且消息也散开了,但赵君用并没有想到这时候郭子兴会主动过来请求他下令,这让赵君用感到从里到外的舒坦。 赵君用回到书案后,很快书写了一道命令,鉴于滁阳和州一线紧邻朝廷重镇集庆,只有朱元璋一部人马防御两地略显不足,现令郭部人马南下滁阳与朱元璋部共同协防两地。同时,孙德崖部不必赶往和州,主力驻守烟墩山一线北面监视长丰之敌,南面可侧应滁阳徐州更为有利。 赵君用写完以后用上印鉴,拿起命令走到郭子兴面前递给郭子兴,郭子兴则是双手接过命令后,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对赵君用抱拳说道:“如此,感谢赵王!” 赵君用大度的摆摆手说道:“郭帅客气了,同时濠州一脉,都是为了濠州的未来,何来感谢一说。” 郭子兴也懒得再和赵君用纠缠,抱拳施了一礼说声告辞,转身朝帐外走去。 钟离也站起身来,对赵君用抱拳施礼道:“赵王,钟离也就告辞了;赵王闲暇之时,还请到滁阳巡视为盼!” 赵君用闻听哈哈笑道:“这个可由不得本王,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钟离笑道:“那我就告诉朱大哥了,随时迎接赵王莅临。” 赵君用笑道:“好,好,得空一定去!钟离你没事也可以来我这里坐坐,我还是很喜欢和你聊天的,每次聊天我都有所收获。” 钟离说道;“一定,一定。”说完,钟离也出了赵君用的大帐。 最终结果出来了,很快大营中热闹起来,临近中午,郭天叙作为前锋带着前队开始出发,后续人马陆续动身,郭部开始南下。 第九章 后悔不及 赵君用的命令交给郭子兴的同时也抄送给了孙德崖,由于郭子兴的大军行动缓慢,而信使的递送速度要快的多,等孙德崖收到赵君用签署的命令时候不由得大为恼怒。 孙德崖命令全军停止进军就地扎营,自己带着一队侍卫朝赵君用的大营赶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孙德崖特意绕开了郭子兴所部行军的路线,等到了赵君用的大营已经是四天后了。 孙德崖来到赵君用的大营直奔赵君用的大帐,到了帐前侍卫拦住孙德崖,要先禀报一声,孙德崖气愤的一脚把侍卫踹到一旁,撩帘进到账内。 赵君用见到孙德崖,惊讶的问道;“孙帅怎么突然到此?可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孙德崖从怀中掏出赵君用的命令,一把拍在桌子上,问道:“赵王,这个命令是你下的?” 赵君用疑惑的拿起桌上的命令,看了看说道;“是的,是我下的,有什么问题吗?” 孙德崖气愤的说道;“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你知不知道,郭子兴和朱元璋合兵一处,我们该怎么办?” 赵君用闻听沉下脸色,说道:“怎么?孙帅认为我做的不对?” 孙德崖丝毫没有注意到赵君用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气愤的说道:“何止不对,简直是愚蠢!” 赵君用闻听用手指敲了敲书案,说道;“孙帅,说话要注意分寸,我做的怎么愚蠢了。” 孙德崖愤愤的说道:“我问你,当初是怎么商量的,让郭子兴跟着你,你用来牵制郭子兴,我赶到和州进而牵制朱元璋,是不是这个方略。怎么了这是,怎么我突然就收到你同意郭子兴带兵南下了,还让郭子兴来防守和州,我的人马后撤到烟墩山,你赵君用到底什么意思。” 赵君用闻听哈哈一笑,把孙德崖按座到椅子上,把周边的侍卫打发到帐外。 帐内,赵君用对孙德崖说道:“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孙帅埋怨我改变原来我们商定的策略。这点怪我,我没有事先向孙帅沟通,但实际上时间也来不及,昨天钟离带着朱元璋的书信来见我,说他一部人马协防滁阳和州两地力不从心,所以请求让郭部南下。我认为现在郭部南下的实际意义更为重要,毕竟郭部南下和朱元璋共同防御和州滁阳一线对我们濠州的安全更为重要,而我提议孙帅的人马在后面侧应也是为了孙帅着想嘛!” 孙德崖气愤难平,说道:“赵王,我孙德崖还不需要您这样为我考虑,当然,濠州安危固然重要,但我们的安危同样也很重要;自从您在我家扣押了郭子兴,我们就相当于和郭子兴朱元璋撕破脸了,更别说你这次为了出兵淮河以东而扣押郭天叙和郭天爵来胁迫郭子兴出兵,这时候您认为我们和郭子兴朱元璋还有缓和的可能吗?这时候您竟然还同意了让他们合兵一处,那不是更加增强了他们联合对抗我们的资本!哎~,赵王,你好糊涂啊!” 赵君用听到孙德崖的一番话,也冷静下来,思前想后的把事情仔细捋了一遍,对孙德崖说道:“孙帅,我看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我想还不至于像你想的那么糟糕吧,不管怎么说,濠州是郭子兴起家的基础,他为了这个基础这些年来很多事情都在妥协,这次我想也不例外。” 孙德崖嗤了一声,说道:“赵王,您凭什么敢于这么肯定。是你了解郭子兴还是我了解郭子兴?我请问您,这次郭子兴南下,只是朱元璋的一封信吗?郭子兴在其中是什么态度?” 赵君用答道:“郭子兴主动请求我下令让他率部南下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孙德崖问道:“主动请求?主动请求?您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过郭子兴的性格吗?他的想法什么时候主动更改过?每一次行动公议的时候他都是据理力争的,怎么这次就低声下气的前来求您了,您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赵君用闻听一愣,连忙双手把住孙德崖的双臂,让他坐到椅子上,自己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您认为会有什么问题吗?” 孙德崖一拍座椅的扶手,问道:“赵王,我请问您,这次朱元璋送信的人是谁?” 赵君用答道:“是朱元璋的兄弟,哦,你知道的,就是朱元璋的老婆马秀英认的弟弟,叫钟离。” 孙德崖继续问道;“你可知道这个钟离从哪里来的?” 赵君用答道:“这个我知道啊,从张士诚那边来,还帮助张士诚重新反叛顺利的拿下了兴化城,让张士诚从两三千人马很快拥有了一万多人马。这个你也知道啊,当时他去张士诚那边,朱元璋曾经上报过,说说服张士诚可以侧应我们攻取滁阳和州一线。” 孙德崖摇摇头说道:“那你就没想想为什么张士诚会听他钟离的?而且兵不血刃的拿下兴化是他张士诚的能耐?” 赵君用顿时愣住了,只是知道钟离过去鼓动张士诚有所行动,目的是侧应朱元璋的行动,这对濠州各帅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自然对钟离的行动表示欢迎,但具体操作,他们并没有多少关注,现在听孙德崖一说,赵君用对钟离在其中的作为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赵君用问道:“孙帅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吗?” 孙德崖叹声说道;“赵王啊,您现在对外面的事情是越来越不关注了,只关心自己的人马如何扩张,地盘怎么争夺;外面的事情有时候细想起来很是让人担忧的。” 赵君用连声说道:“那还请孙帅指点一二,这是我的错,的确最近一直用兵,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 孙德崖顿了顿,说道;“这个钟离过去之前,你我都知道张士诚当时已经投靠了朝廷,他的人就驻扎在高邮城外,凭借自己的人马和占据泰兴和高邮知府李齐讨价还价;这个钟离过去之后,江苏行省的参政赵琏正在张士诚的营中,不知道为什么,张士诚砍了赵琏的脑袋,重新起兵造反,而且率部直接奔兴化县城而去。 最诡异的是张士诚的人马到了兴化县城,县令曾守仁率领所属到城外主动向张士诚投降,您听清楚啊,是投降,不是被迫,是主动请降;这样的事情你遇到过吗?没有把,不仅您没有,我也没有,但张士诚遇到了,凭什么,是他张士诚比我们强吗?狗屁,他张士诚当时只不过两三千人而已,要是他张士诚在我的营中,最多也就是个千人队的队官而已,但我是万万没想到人家凭借两三千人让兴化县令主动请降,您能体会到其中的味道吗? 后来我听说是钟离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就很疑惑,他钟离就一个人,凭什么能让兴化县令主动向张士诚投降?现在咱们先不探究这里面的问题了,事实的确这样发生了,并且张士诚还快速增兵到了一万多人虎视高邮城,我听说高邮知府李齐吓得夜不能寐,接连向行省递送了三封求救公函。” 赵君用呐呐的问道:“您是说这一切都是钟离的作用?” 孙德崖瞥了一眼赵君用,说道:“您以为还能有谁?” 赵君用顿时惊呆了,虽然他知道钟离交际广泛,认识的人多,但也仅止于此,对钟离在其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现在听孙德崖说张士诚之所以能发展到这种地步都是钟离的作用,这样赵君用在心理上难以接受。 赵君用思绪有些乱了,对孙德崖问道:“不是,即便是像您说的,这其中钟离的作用很大,这和他来我这里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孙德崖用手指戳了戳茶几的面,说道;“您提到关键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您想想,为什么朱元璋派钟离过来送信,肯定是因为当初您和钟离以及朱元璋在徐州的情谊,让钟离过来和您交谈,让您在下意识中认为要认钟离在徐州之时的这份情谊,为什么朱元璋不来?虽然当时朱元璋也去徐州了,但现在朱元璋毕竟是一军之帅,朱元璋要是来了,您肯定会有所警醒,下意识的会把朱元璋和郭子兴并列,所以朱元璋聪明啊,他自己不来,把钟离派过来了,结果,果然你就上了朱元璋的当了。我猜想,朱元璋那封请求信是钟离最后才给您的吧。” 孙德崖的一番话好像亲眼所见他和钟离的见面过程,这让一向对自己智谋颇为得意的赵君用对自己谋略产生了怀疑。 孙德崖继续说道:“如果钟离做的还不够的话,加上郭子兴主动的向您低头请求您下令,这让您一时之间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以为郭子兴真的向您低头了。加上他们讲的肯定是一套让你无法反驳的理由,这时候您就下令让郭部南下了。” 如果先前孙德崖的话只是让赵君用有些丧气,刚才的这番话让赵君用感到大为惊讶,这时候的孙德崖仿佛就是赵君用肚里的蛔虫,完全清晰的把握了赵君用的思考过程,而且还对钟离以及郭子兴的行为判断的毫无差异。 至此,赵君用产生了深深的沮丧感,对孙德崖问道:“事已至此,孙帅可有什么挽救办法?” 孙德崖答道:“军令最忌朝令夕改,既然军令已下,那就不要再想郭部的行动了;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如何制衡郭朱联手。否则,我们的联盟就会受到威胁,而濠州的那几个墙头草也会随之改变对我们的依附。” 赵君用着急的说道:“我现在头脑有些混乱,孙帅您认为应该如何?” 孙德崖说道;“您下的命令中曾说道让我的人马后撤到烟墩山一线驻防,这条命令要有所调整,您继续让我部人马朝和州进发,这样我可以左右直接监督郭子兴和朱元璋,即便是将来有事发生,他们的人马调动都不会逃脱我的注意。如果后撤到烟墩山,不足以给他们压迫感,这个信息要传给他们,这样可以让他们不敢妄动。” 赵君用皱眉问道:“话是这么讲,如果他们两个联手对你有所行动,故意造成两军的摩擦,这个事情很难论断,这个后果孙帅你可曾考虑过吗?” 孙德崖呵呵一笑,说道;“所以说您不清楚郭子兴的性格,您放心,只要郭子兴在,您这个顾虑就不会发生,郭子兴是要脸面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窝里反了。” 赵君用听后笑道:“那就好,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 孙德崖说道:“您的命令还是要抄送给濠州和郭子兴朱元璋部,同样我们这是走的正常路径。我来您这里的事情也要隐瞒一下,避免让人说我们是有什么图谋似的,如果濠州的那几位问起,您就说考虑到和州靠近长江,防守任务更为严峻,基于此考虑,让我部人马靠近和州,并和我商议后共同议定的方略为宜。” 赵君用闻听频频点头,说道:“这次感谢孙帅解惑,是我赵君用大意了!” 孙德崖叹道:“我们小心行事吧,这次朱元璋在和州滁阳攻击颇为顺利,虽然有所折损,但不伤根本,最为关键的是他的人马发展迅速,军中将领上下一心,对朱元璋颇为信服,如果再任由朱元璋发展,我们以后就没好果子吃了。” 赵君用呐口不言,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孙德崖说完,起身向赵君用告辞,要连夜赶回军中,加紧调整部署。 赵君用也不再挽留,亲自把孙德崖送到营门口。 孙德崖带领侍卫迎着夕阳向本部驻地方向驰去。 第十章 以防万一 钟离和郭子兴跟随本部人马向滁阳方向驶去,郭子兴这时候心情极好,一路上不断敦促加快行军速度。 一路急行军,这日郭子兴所部来到滁阳境内,朱元璋前来拜见郭子兴。 郭子兴账内,朱元璋和郭子兴、郭天叙、郭天爵以及钟离坐在了一起。 朱元璋对郭子兴说道:“父帅一路辛苦,现在我正派兵扫清和州境内顽敌,不知父帅怎么安排的?” 郭子兴答道:“既然滁阳你已经攻下,各方面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就不占你的功劳了,既然和州还有顽敌,我就帮你扫除干净,这样也可以堵住有些人的嘴,别认为我郭子兴过来是捡便宜的。” 朱元璋笑道:“这话怎么说的,谁敢在父帅面前这样讲,我第一个不答应。” 郭子兴说道:“好了,重八,我知道这话不可能在你这里说出来,说到底,滁阳距离集庆更近一些,所受威胁也更大;我呢,自知带兵水瓶不行,我就帮你协管和州好了。别的我不管,和州出了问题,那我郭子兴是问就是。” 朱元璋急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父帅所言太重了,重八不敢答应父帅所言之事。” 郭子兴坐过来扶起朱元璋的双臂,说道:“没什么不可以的,现在不同以前,从某种意义上讲,滁阳和州一下线的安危关系到我濠州的安危,所以由不得我们互相客套;当然,我也向你有所计划,但当下之计,我部人马人心浮动,加上你天叙和天爵大哥刚从赵君用那里被放回来,适当让他们有所行动对他们是好事。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朱元璋见郭子兴初来乍到首先考虑到的还是他的亲生两个儿子,内心颇为苦涩但还是忍了下去,对郭子兴说道:“既然父帅已经有了计较,我从命就是。” 郭子兴笑着对朱元璋说道;“你两个大哥他们的水平远不及你,我希望是能多给他们一些锻炼,将来我死之后,多少还能给你一些帮助。你明白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朱元璋也不得不表示认同,安抚了郭子兴拜别了郭天叙和郭天爵,带着钟离回到滁阳城。 一路上朱元璋沉默不语,钟离也知道朱元璋肚子里憋着火气,路上也没跟朱元璋说什么,等他们回到朱元璋在滁阳的住所之后,朱元璋刚迈进屋里就再也憋不住,一把把桌子上的杯子全部扫到地上。 唐建没有跟着过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朱元璋发这么大火,眼睛求救的看向钟离,钟离低声对唐建说道:“唐大哥,我们刚回来,麻烦你给我们送两杯茶来,我都快渴死了。” 唐建闻听急忙招呼下人上茶,不一会儿,下人端着茶过来,钟离在门口接过茶,一杯放到朱元璋旁边的桌子上,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我们刚回来,都口渴的不行了,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说完,钟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端起茶碗慢慢喝了起来。 朱元璋见钟离漫不经心的端着茶杯喝茶,紧走两步到钟离面前,指着钟离说道;“你,你~哎~!” 见钟离丝毫不在意,朱元璋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愤愤的坐在钟离旁边的椅子上生闷气。 钟离见朱元璋愤恨不止,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桌子上把茶端过来,递给朱元璋,说道;“大哥请喝茶!” 朱元璋看了一眼钟离,一把夺过茶碗,大大的喝了一口,随之把茶碗蹲放在身边的茶几上。 钟离笑了一下,说道;“大哥还在生气呢?” 朱元璋白了钟离一眼,没有作声。 钟离在旁说道:“大哥,你这气生的毫无道理啊!” 钟离的话让朱元璋立刻离座起身,对钟离说道;“什么?我生气没有道理?” 钟离坐在椅子上说道:“是啊,在我看来毫无道理。” 朱元璋闻听一愣,在他印象中,钟离可从来没有这么不客气的对他说话,这让朱元璋立刻冷静下来,身子坐到椅子上,对钟离说道;“怎么?兄弟以为今天之事并不是什么大事。” 钟离答道:“怎么?大哥认为很重要吗?我看是大哥最近攻击滁阳和州顺利,兵力战力快速增长,大哥心理有所变化吧?” 朱元璋没有接钟离的话,沉沉的坐在椅子上呐口不言。 钟离见此,继续说道:“大哥,我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钟离绝对是为大哥所考虑的。” 朱元璋长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反复几次,朱元璋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对钟离说道:“你给我说说!” 钟离笑道;“大哥这是当局者迷啊,我只是旁观者清而已。大哥,你想想看,今天您之所以对郭伯父的行为感到生气,归根到底是你认为郭伯父现在不及你了。我说的可对?您先不急反驳啊,我再说说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第一点,事先我们规划的向东南攻击前进的战略基本实现了,这点毫无疑问,具体实现是大哥的功劳;其次,大哥现在兵强马壮,各方面和以前都不能同日而语了;第三点,这次郭伯父着了赵君用的道,几次三番被赵君用所戏,所以综合起来看,您认为现在郭伯父不及您了,所以您才感觉到心中有所不平。大哥,我说的可对,不带着急的,您冷静的想想,是不是有我所说的原因?” 朱元璋冷静下来,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你说的有理,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事情发展到现在了,表面上父帅是顾全大局,但涉及到自己利益,还是表现出对我的不信任,为了天叙天爵。。。。哎,我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钟离说道;“在盱眙的时候,郭伯父曾说过对天叙和天爵大哥倍感失望,而且郭伯父自己也已经心灰意懒,还对我说让我给您带话,将来希望大哥您对天叙和天爵大哥帮衬一二呢!” 朱元璋愤愤的说道:“那是在那个环境中,有求于你,故意示好罢了;你看看今天,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在干涉和州的事情,试图通过扫清剩下的一些小阻碍来证明自己。” 钟离答道:“大哥,你说的这点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伯父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对您来说也是间接的支持,同时也是给孙德崖和赵君用看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郭伯父当初的妥协目的是为了濠州的安定团结,而非郭伯父自己无能。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郭伯父无能,我们也不能说,甚至我们还不能让郭伯父表现出来,好在郭伯父雄风犹在,一旦有风便龙腾于野。” 朱元璋问道:“你的意思是认为我想多了?” 钟离答道:“那倒不是,我想的是郭伯父是想着重新振奋自己,同时希望再扶持一下下天叙和天爵大哥,毕竟你是女婿,他们是父子,这点我想大哥自然明白的。” 朱元璋无奈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其中的关窍所在。 钟离答道:“好在当下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郭伯父和大哥您合兵一处,这也让孙德崖和赵君用对您和郭伯父要重新换个态度来对待了。从大的方面来讲,濠州的内在危机因为郭伯父的到来,让各方势力处于平衡状态了,这对濠州的未来是很重要的。” 朱元璋叹声说道:“好吧,我认同你说的,一旦按照你说的来做,我的人马也要听此父帅的调遣了。如此,我就担心一旦行动不密,恐怕会前功尽弃。” 钟离哼了一声说道:“不管大哥是独领一军也好,还是有什么计划也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伯父的指令你没道理反抗,除非是那种涉及到大是大非的问题。否则的话,不管从道义上来说还是从大局上考虑,您都不占优势。” 朱元璋说道;“所以呢?” 钟离答道:“所以大哥为了大局考虑,郭伯父那边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个人认为大哥还是要有所退让才好。” 朱元璋喃喃的说道:“退让?退让?” 钟离说道:“当然,我说的退让不是无原则的,比如这次孙德崖还要在和州附近侧应郭伯父,如果孙德崖一味要进驻和州,那问题就大了,这时候如果郭伯父要问大哥您的意见,您就不能退让了。” 朱元璋闻听精神一震,冷声说道:“怎么?孙德崖还想进驻和州?” 钟离答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前郭伯父为了濠州大局一味忍让,也就是这个原因让孙德崖和赵君用屡次钻了空隙,同样,如果孙德崖企图驻防和州,那无形之中就会为郭伯父受制于孙德崖埋下了伏笔,为了避免再重蹈覆辙,这点上大哥您要多个心思才是。” 朱元璋慎重的点点头,说道:“这点你说的很是重要,与其说父帅决断不足,还不如说被人所隙,人都是有弱点的,一旦被对手抓住弱点,难免会被人所制。” 钟离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所以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濠州的稳定关系到濠州未来。” 朱元璋闻听说道:“你说的我懂了,但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考虑。” 钟离笑道:“这是自然,我想的是只要大哥站在大局之上,让各方都无话可说,自然就能先占据有利地位。这样的话,即便是到时候大哥有所退让,那在旁的看来也是大哥为了顾全大局而做的牺牲。” 朱元璋哈哈笑道;“我明白了!你说的意思是多用阳谋少用阴谋。” 钟离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朱元璋的话。 第一章 郭欲称王 随后几日,朱元璋加快速度清扫和州境内的残敌,使得滁阳和州迅速安定下来。 朱元璋并没有按照原先说的,让郭子兴的人马驻守和州,而是借口和州局势刚刚平复,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安排郭子兴所部驻扎在滁阳,而朱元璋的人马则驻扎在和州。为此,郭子兴认为朱元璋这是把郭部直接放到集庆的正面,一旦朝廷派兵来攻,首先是他郭子兴部首先应敌,为此,郭子兴对朱元璋的行为大为不满,但最后还是带着人马去了滁阳。 郭子兴率部驻扎在滁阳附近的要道上,帅府安置在滁阳城原先的县衙。 赵君用也减缓动作,占据了淮河北岸和东岸的盱眙、泗州大片土地,按照钟离的劝说并没有威胁朝廷的漕运。 孙德崖依照和赵君用商议的结果,带着人马继续朝和州方向缓慢移动,由于雨季来临,道路崎岖难行,每日行军不过十里,对外号称借机练军。 就这样,看似一触即发的濠州内部各派间的矛盾因为郭子兴的南下而缓和下来。自此后,濠州表面上分成了郭子兴和朱元璋的一派势力,剩下的是孙德崖和赵君用为首的另一派势力,其中赵君用和孙德崖两人的关系最为密切,而濠州其他大帅名义上靠近孙德崖和赵君用,但他们率部驻守濠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作祟,只是因为他们的势力略微单薄,也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看孙德崖和赵君用的脸色行事。 连日的大雨让一切军事训练都不得不停止下来,这天,朱元璋、钟离、徐达、唐建等一干人等闲暇无事,正坐在屋里喝酒聊天,突然有侍卫进来报告,说道:“郭帅派人前来送信,现在正在外等候。” 朱元璋对侍卫说道;“赶紧让来人进来。” 来人进到屋内,不顾身上的雨水,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封用油纸包裹的信件,双手交给朱元璋。 钟离抬头看到送信的人竟然是郭子兴的侍卫刘大,站起身来说道:“刘大哥,原来是你啊,快来喝杯酒暖和暖和,连日大雨路上一定不好走吧。辛苦了!” 刘大连忙推辞说道:“谢谢钟将军,能为郭帅效劳是我的福分,不敢说辛苦。” 朱元璋听到钟离的话,对刘大说道:“都不是外人,刘兄弟不妨坐下喝杯酒先,我也可以安心的看看书信不是。” 刘大也不扭捏,抱拳对朱元璋行礼表示谢意后,在下首的位置坐下来。 钟离给唐建和徐达介绍认识刘大的过程,三人共同向刘大举杯,刘大有些惶恐的双手端起酒杯,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下去。 正当四人边说边聊的喝着酒,只见朱元璋在旁边猛的一拍茶几,啪的一声,惊动了座位上的四人。 刘大和唐建急忙站起来看向朱元璋,钟离和徐达也放下酒杯,对朱元璋的动作也表示疑惑。 朱元璋对着屋外喊道;“来人!” 门外有侍卫应声而入,朱元璋对侍卫说道:“招呼刘侍卫和他的兄弟们下去休息,备好热水让他们换洗一下,再备好热食。”侍卫抱拳答应。 刘大见此,也趁机向朱元璋告辞。 朱元璋拦住刘大,问道:“父帅着急要回信吗?” 刘大抱拳施礼道:“来的时候郭帅亲口命令让我等拿到您的回信再回滁阳。” 朱元璋点点头表示知道,刘大见朱元璋不再问话,施礼后跟着侍卫冒雨出去了。 朱元璋对唐建说道:“守好里院门,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唐建见此不敢怠慢,向朱元璋行了一礼,迈步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朱元璋、钟离和徐达仨人,朱元璋回坐到座位上,把手中的信抖了抖,说道:“我实在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说完,朱元璋把信递给钟离,钟离快速看了一遍,脸色也沉了下来;书信又回到朱元璋的手中,朱元璋接过信没有停留,转手把信递给了徐达,徐达一见,连忙半起身双手接过书信,低头看了起来。 朱元璋一把抓过酒壶,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徐达看完信后,把信叠好放回信封内,把信放到桌子上,推到朱元璋面前,也是脸色沉重难看。 房间内一时间有些沉闷,只听的窗外的大雨哗哗的从天空中倾斜而下,从屋檐上流下的水像一道道小瀑布挂在屋外。 过了半晌,朱元璋率先开口,说道;“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朱元璋说出这话,钟离和徐达都没有接话,朱元璋见此,叹了口气,说道:“这虽然某种程度上是家事,但也是军事,和我们都有关系;你们就不要沉默不言了。钟离,你历来考虑周详,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您让我怎么说,这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也没有个思想准备,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想法。” 朱元璋说道:“我知道!随便说说就好,这封信实在是让我思绪大乱,一时间头脑中毫无头绪,当闲谈就好,也不是让你有什么判断。” 钟离也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说的好与不好,对与错,希望大哥不要介意才好。” 朱元璋对钟离摆摆手,说道;“说的哪里话,如果我在意的话,这信都不会让你们看。让你们看了就没想着瞒着你们。你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好了,不用考虑那么多。” 钟离苦笑一声,说道:“大哥,我没法不多考虑啊,说到底郭伯父的行为关系到的是濠州内部的团结,这刚刚安稳了几日,没想到郭伯父竟然想着要称王。大哥您想想,一旦这个消息通报给了其他大帅会是什么情况!”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的,这是首先要面临的问题。你继续说!” 钟离继续说道;“我想,其中反应最大的应该就是孙德崖了,以他的心气,肯定不愿意屈居郭伯父之下的;况且赵君用两次限制郭伯父的自由,他孙德崖在其中要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是不信的;而现在赵君用自称赵王,如果伯父再称王,孙德崖肯定明里暗里的会反对,我想这点毫无疑问吧。” 朱元璋和徐达闻听频频点头,表示认同钟离的说法。 钟离见此继续说道:“大哥可别忘了,孙德崖的人马正向和州方向移动,一旦郭伯父称王的消息传给孙德崖,如果孙德崖和伯父产生冲突,那事情可就大了;不仅伯父脸上无光,更重要的是可能让濠州各部分崩离析,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就会重新乱起来。这对濠州未来可是最大的隐患。” 徐达接口说道;“换个角度想想,郭帅早不称王,晚不称王,为什么现在要称王呢?” 朱元璋哦了一声,对徐达说道:“你怎么认为的?说说看!” 徐达说道:“郭帅自从濠州起兵以来,原先手下的孙帅、唐帅等人都和郭帅平起平坐了,而郭帅为了濠州的安定也一再忍让,特别是彭帅和赵王的人马过来以后,郭帅肯定希望凭借他们的力量来平衡一下濠州原来各帅的力量,没想到孙帅把赵王拉拢过去,其他唐帅他们也明里暗里的支持孙帅和赵王他们。 而郭帅这边只有彭帅能跟他走的近些,这让郭帅原先的愿望落空了;为了濠州大局,郭帅不得不再次退让,任凭彭帅和赵帅称王;后来彭帅因为伤病去世,郭帅唯一的盟友也走了,这让郭帅在公事堂更没有话语权, 加上赵帅自封王后,其他人无形之中要受到赵王的节制,再加上两次郭帅受制于赵王,这让郭帅从内心感到受到了羞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郭帅也不希望自己在濠州打下来的地盘上被别人指手画脚,加上现在郭帅的人马都到了镇抚这边,没有了外界干扰,濠州局势也相对平静了,所以郭帅就有在滁阳称王的念头了。我是从这个角度考虑,不知道对不对。” 朱元璋听的不断点头,说道:“徐达是从人心的角度说,钟离是从大局上说的,说的都有道理。也正如此,事情才越发的难办了,我作为女婿的,我又该怎么办呢?我考虑到父帅在淮河那边和赵君用发生了矛盾,我想办法找理由让父帅的人马过来,目的就是缓和一下矛盾;父帅过来以后,要人我给人,要粮我给粮,也希望父帅在这边能够舒心些。但我万万没想到,这刚平静没两天,就想称王了。哎~!” 钟离安慰道;“刚才徐大哥说的有理,估计是郭伯父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太多了,被压抑的太久了,加上伯父的脾气,想着称王也就不难理解了。退一步说,虽然伯父现在有这个想法,但也没有公布出去,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既然伯父给你打个您写信也是来征询您的意见。如果大哥也认为现在不是称王的好时机,就给伯父写封回信讲清楚就好了。”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如果事情能这么简单就好了!父帅的性格在外面可能会顾全大局,哪怕委屈自己都可以;在家中说话可是说一不二的,这封信看似是争取我的意见,不如说是通知我。我要是回信说现在不适宜称王,那还不一定有什么后果呢!” 徐达说道;“郭帅是个顾全大局的人,镇抚回信不妨就从大局的层面上来讲,或许会那个郭帅收回称王的想法。” 朱元璋问道:“钟离刚才说的是有理,我也认同,但是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担心反而会引起父帅的反弹,你们别忘了,孙德崖和赵君用可是父帅现在最生气的人,如果我回信说孙德崖在和州边界虎视眈眈,赵君用和其他各帅不认同,父帅一气之下不管不顾的就地称王,那就不能收拾了。” 钟离想了想,说道:“可以不从这个角度来说,既然从大局角度说服郭伯父是个办法,我们不妨换个思路,你们看啊,伯父现在驻防滁阳,但滁阳的位置可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朱元璋问道:“滁阳这个地方和父帅称王有什么关系?” 钟离说道:“大哥和徐大哥都是带兵的人,自然知道滁阳的地理情况。” 朱元璋哦了一声,问道:“你是说滁阳四面环山?” 钟离点头说道:“是啊,滁阳四面皆山,据险以守是个好地方,但这里没有便利的交通,自然就不能形成大的商业,也就形成不了大城,从军事上讲,这里只适合兵家凭险而守而不适合作为王城而居,再加上滁阳隔江就是集庆,因此,滁阳也不是一个安稳所在,所以说郭伯父要是在滁阳称王,不管从军事层面还是从王城选择层面还是当前的局势,都不太适合。” 朱元璋问道:“那如果父帅想着在和州称王呢?” 钟离笑道;“如果伯父提出这个要求,到时候大哥您在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了。把事情先拖下来,时间久了,说不定郭伯父这个心思也就淡了。” 朱元璋转头看向徐达,问道:“徐达,你认为钟离的办法怎样?” 徐达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道;“从目前来看,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且郭帅在这样的天气还让侍卫来送信,说明郭帅这个心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含糊的回信,我担心反而会让郭帅不高兴。” 朱元璋长出一口气,说道;“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 钟离和徐达知道朱元璋还要给郭子兴写回信,就向朱元璋提出告辞,酒宴不欢而散。 第二章 孙帅求救 朱元璋写完信,吩咐唐建把刘大叫了过来,问道:“可用过饭了?” 刘大抱拳行礼道:“启禀镇抚,已经用过了,谢镇抚体恤!” 朱元璋点点头,问道:“还能赶路吗?” 刘大答道;“能为郭帅和镇抚效命是我们的本分!” 朱元璋把信交给刘大,说道;“好,那就辛苦你们了;收拾好行装,就往回赶吧。” 刘大双手接过书信,掏出油纸把信包好,然后把书信放到怀里妥帖处,又用手拍了拍,再向朱元璋问道:“镇抚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朱元璋答道:“没有了,多日降雨,路上泥泞不堪,路上小心。” 刘大谢过朱元璋,施礼后转头扎进雨里,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马嘶的鸣叫声,渐渐的消失远去。 朱元璋站在屋门口,看着门外的大雨,心情就像这雨天一样,阴沉沉湿漉漉的难受。 连日的阴雨让所有人都心情压抑难受,好不容易这日雨停天晴了,仆人丫鬟们擦洗的擦洗,清扫的清扫,朱元璋府内一片忙碌。 朱元璋穿好戎装,准备到军营驻地视察一番,人还未出屋,唐建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对朱元璋说道;“启禀总管,府外有孙帅的人求见?” 朱元璋哦了一声,问道:“可曾说过有什么事情?” 唐建摇头说道;“未曾言明,只是来人要求见总管!看样子挺狼狈的。” 朱元璋问道:“来了多少人?” 唐建答道:“有一个小队,为首的是个校尉!” 朱元璋转身把头盔放到桌子上,随身坐下,对唐建说道;“请来人进来!” 唐建答应一声出门传令,不一会儿,唐建带着一个全身泥水狼狈不敢的校尉进来。 校尉进到门后,抱拳向朱元璋说道:“启禀镇抚,小的是孙帅麾下校尉董大,特奉孙帅之命请见镇抚!” 董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唐建在一旁接过书信,走到朱元璋面前,双手把信递交给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信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和信口的印签,的确是孙德崖的信。 朱元璋内心嘀咕,想不清楚这时候孙德崖给自己写信所谓何来,而且送的是私信而不是公函,这说明不是公事,既然不是公事,孙德崖为什么会跟自己写信呢? 朱元璋一边思量一边撕开信口,从里面掏出信来认真观看,朱元璋越看越惊讶,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痛快。 书信中孙德崖跟朱元璋说在来和州驻地的路上,遭逢连日大雨,又逢山洪暴发,冲走了后军粮草和很多人,现在孙德崖军中遭遇了饥荒,现在孙德崖的人马到了和州边境地区,到处是沟叉烂泥,无处驻军,更无粮草筹备,希望朱元璋能允许孙德崖驻军和州,并请朱元璋救济部分粮草。 朱元璋看完书信,对校尉董大说道:“事情我知道了,孙帅还有什么话要讲吗?” 董大答道:“现在军中不仅粮草困难,而且连日大雨让河水污浊不堪,将士们的饮水也发生困难,很多将士喝了不干净的水,引起大面积的腹泻,现在军中医药短缺,已经有将士为此丢了性命。我来之时,孙帅再三嘱托,万望镇抚能接济一二,让我部人马有个暂时歇息之地,待到稳妥之后,我们会自行离开,一应花费孙帅讲定会加倍支付。” 朱元璋点头表示知道,对唐建说道:“唐建,先带董校尉和他的弟兄们洗漱吃饭,事情等下再说。” 董大朝朱元璋抱拳施礼,说道:“感谢镇抚!”说完,跟着唐建下去了。 朱元璋在屋里转了两圈,对外喊道:“来人!” 屋门外有侍卫进门听令,朱元璋说道:“去请钟离和徐达来一趟,就说有事要谈!” 侍卫答应一声,转身朝屋外奔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钟离和徐达前后脚来到朱元璋这里,二人刚进门,朱元璋就笑着对二人说道;“天气终于晴了,这些天下雨让身体都快发霉了,你们两个怎么样?来,来,快坐下;来人,上茶!” 有丫鬟端茶上来,朱元璋示意二人喝茶,钟离和徐达看着朱元璋的神色振奋,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二人也放下心来,端起茶碗陪着朱元璋喝茶。 一杯茶下肚,朱元璋还是没有说事的意思,又招呼丫鬟再上茶,丫鬟上完茶,朱元璋再让二人继续喝茶。 钟离没动茶碗,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您叫我们过来不是说有事要谈吗?这一杯茶都喝完了,到底是什么事啊?”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事情不急,先喝茶,这可是今年最好的明前茶,有人从杭州过来特意给我带过来的。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钟离笑道;“大哥,可不敢再喝了,再喝肚子该饿了,这离午饭还早,在喝一杯估计到不了午饭的时候就饿的受不住了。大哥还是说事吧,边说边喝茶也不错!” 朱元璋笑道:“看样子你的性子比我还急,好吧,不让你们着急了,你们看看这个!”说完,朱元璋把孙德崖的信递给钟离。 钟离接过信后,展开快速看起来,看时候不时的挑眉,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朱元璋好像知道钟离会这样似的,漫不经心的看着钟离脸色的表情,好像在看一副画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徐达也注意到钟离神色有些奇怪,但事先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急事大事,不然朱元璋也不至于这样不急不忙的,但正因为徐达自己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事情,弄得徐达也好奇起来。 钟离看完,要把信还给朱元璋,朱元璋朝徐达努努嘴,说道:“徐达,你也看看。”说完,端起茶来,准备看徐达的表情变化。 徐达愣愣的接过信来,好奇的看起来,边看脸上也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等徐达看完,把信折叠好放到信封了,把信放回到朱元璋的桌子上,再回到椅子上,才长长的突出一口气,坐着呆呆的发愣。 朱元璋看着徐达的表情,笑着说道:“怎么样,你们也没想到吧!哈哈!” 徐达看了钟离一眼,看钟离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结果朱元璋的话,答道:“的确没有想到,他孙德崖也有今天,哼哼!” 朱元璋笑着说道:“也可以推测到孙德崖这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低头向我求救的;我相信,但凡他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 钟离问道:“大哥,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朱元璋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我也没想好,这不是把你们叫来,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徐达接口说道;“我看也没什么复杂的,找个借口推辞了就好,毕竟我们也在滁阳和州征战良久,我们消耗也很大,这个理由我认为完全能说的过去。” 朱元璋没有答徐达的话,对钟离问道:“钟离,你说呢?” 钟离答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孙德崖会来求大哥,我想他也没脸求郭伯父,所以才拉下脸来求您了。嗯,从内心来讲,我也赞同徐大哥的话;不过。。。。。” 朱元璋问道:“不过什么?” 钟离想了想说道;“不过,如果大哥这么做了,恐怕刚刚平稳下来的局面就会马上再起波澜。” 没等朱元璋说话,徐达接口说道;“钟离,我知道你也是善于谋划全局的,不过这次出我倒是不太赞同你的说法了。为什么这么说呢?第一,我们现在和郭帅算是合兵一处了,没有了后顾掣肘之忧;其二,如果我们帮了孙德崖,让郭帅怎么看我们,郭帅在赵君用和孙德崖那里受了那么多气,郭帅肯定会责备总管的;第三,虽然话没有挑明过,但不得不说现在以赵君用和孙德崖为首的那帮人在不断排挤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呢;第四,现在局面相对平和,也没有外在的压力,我认为没必要再对他们忍让,否则,还真认为我们好欺负呢!第五,我们可以借机来削弱他们的联盟,借机扩大我们的势力,现在名义上我们占据了和州和滁阳,但北面大部分地方都是孙德崖和赵君用他们的人占据着,一旦发生战事,我们首先会面临朝廷的攻击,到时候我们向他们求救,他们未必会领情;所以,我认为不能答应孙德崖的请求,当然,我的意思是说不是明确的拒绝,可以婉拒!我说完了!”说完,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茶。 朱元璋看向钟离,说道:“来吧,徐达说了他的理由了,听起来我感觉挺充分合理的。钟离,你再详细说说你的想法,看看能否说服徐达。” 钟离笑道:“这又不是辩论对错,我并没有说徐大哥说的有错。” 徐达说道;“既然你认为我说的没错,那就是认同我的说法了?” 钟离说道:“徐大哥,虽然我也认为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有些我个人的考虑。虽然说孙德崖和赵君用处处掣肘郭伯父和大哥您,但说到底并没有给郭伯父和大哥您造成什么不可挽救的伤害。我也同意徐达刚才说的,现在局面暂时平稳,外界也没什么大事情,这时候没必要给孙德崖什么面子。但我考虑的不止于此,大哥,您想想,我相信您的目标不至于濠州这块地方,我相信徐大哥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但我相信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周围的人都在看着,百姓在看,各部的兵士在看,甚至远处的集庆,更远的扬州,甚至东边的张士诚,西边的刘福通,更有甚者徐寿辉等等很多人都在看。 他们会看孙德崖是什么样的人,赵君用是什么样的人,会看朱元璋是什么样的人;刚才徐大哥说了,现在外界相对平稳,没错,这也正是大哥努力发展扩充势力的好时机,那问题来了,这么多支红巾军,起兵的义军,人家为什么要投靠大哥您呢? 《孟子·离娄上》有言,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故为渊驱鱼者,獭也;为丛驱爵者,鹯也;为汤武驱民者,桀纣也。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则诸侯皆为之驱矣。虽欲无王,不可得已。大哥以为然否?” 钟离说完看向朱元璋,朱元璋惊讶的看着钟离,问道:“钟离,你什么时候可以引经据典了。” 钟离笑着说道;“我这是现买现卖,这几日接连下雨,我闲着没事就找了几本书看,正好,我想到孟子里有这几句正好是我想说的意思,我就借他老人家的话说给你们听了。” 徐达听着钟离的话,沉静下来不再跟钟离分辨,细细琢磨着。 朱元璋也不再用玩笑神情听二人各自阐述自己的看法,也冷静下来仔细揣摩这孟子的话。 第三章 万全之策 过了半晌,朱元璋一拍椅子扶手,说道;“我决定了,同意接纳孙德崖部到和州。” 徐达接口说道;“我也同意总管的决定,是我考虑的狭隘了。不过,不是我徐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建议还是要妥善安置一下孙帅的人马才是。” 朱元璋知道徐达话里的意思,点头说道;“徐达考虑的周详,我看城西南那块空地就不错,西面临山,南面是长江,东面和北面使我们的驻军;这块地方树木茂盛,风景宜人,并且还有我们的人马护卫,他们可以在那边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 徐达见朱元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点头表示答应。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钟离,你还有什么考虑的地方吗?” 钟离答道:“我在想,郭伯父那边该如何解释一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大哥也应该对郭伯父说知会一声。而且这个时机也很重要,是现在说还是等孙德崖来了安置好他们再说。” 徐达说道;“总管刚刚反对了郭帅称王,现在又接纳孙帅所部来和州,这接连两个消息,郭帅收到了会不会不高兴,要不等孙帅来了以后再说,这样也有个缓和。”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嗯,徐达说的有理,那就这样吧,等孙帅来了,安置好以后再跟父帅说。” 朱元璋写信给孙德崖,对孙德崖部遭受的灾难表示同情,并对孙德崖发出正是邀请,希望孙德崖部能够到和州暂时休整一段时间。 为了表示郑重,朱元璋让唐建亲自带着一部分粮草过去。 不久朱元璋收到孙德崖的回信,对朱元璋的接纳表示了感谢,并在信中说明已经按数收到了粮草,还告诉朱元璋,在收到朱元璋的邀请之后,全军就立刻拔营向和州城进发,不日就会到达。 几日后,有侍卫前来报告,说孙德崖所部在唐建的带领下已经距离和州城北不远。 钟离召集侍卫,带着徐达和刚回来不久的邓愈、汤和众将一起出城迎接孙德崖。 朱元璋等人没到多久,就见到孙德崖的人马慢慢的过来。 除了带队的唐建等人,孙德崖部的人马一个个精神萎靡,浑身泥水,疲劳至极。 唐建见到朱元璋在城门前等候,带队催马来到朱元璋面前,抱拳施礼道:“启禀总管,属下唐建带着孙帅所部来到和州,向您交令!” 朱元璋一样手,说道:“好!回归本部,我们一起欢迎孙帅!” 唐建答应一声,带着身后的侍卫回到朱元璋身边,等着孙德崖前来。 没过多久,孙德崖从中军带着侍卫赶到前来。 朱元璋率先吩咐一声下马,身后的众人跟着翻身下马。 孙德崖很快来到朱元璋面前,见朱元璋下马迎接,也翻身下马,紧走几步来朱元璋面前,抱拳说道;“元璋,怎感还劳烦你亲自出城迎接,太客气了,谢谢,谢谢!” 朱元璋连忙回礼说道:“不敢,都是濠州一脉,孙帅暂时遇到一些难处,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朱元璋,这是孙帅看的起我,无论怎么说来迎接孙帅都是理所当然的。” 一段时间没见,朱元璋再次看到孙德崖,只见孙德崖精神萎靡,强打着精神和朱元璋攀谈。 朱元璋见到孙德崖这样,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说道;“孙帅,现在您和全军比较疲惫,元璋以为先进城驻扎下来,吃饭清洗休息为要;不知孙帅以为如何?” 孙德崖点点头说道:“一切依你安排!” 朱元璋抱拳说道:“那元璋就僭越了!”说完,朱元璋对身后说道;“来人,带着孙帅的人马到事先安排好的驻地休息!” 徐达在后面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带着一队人转身朝城内进发,为后面的孙德崖部带路。 孙德崖也命令手下跟上,转头对朱元璋说道:“元璋,你先忙,我把人马安顿好后再到府上致谢!” 朱元璋连忙说道:“孙帅客气了,现在军务要紧,以后方便了欢迎孙帅光临寒舍!” 孙德崖点点,翻身上马,对朱元璋抱拳后催马向前而去。 孙德崖一万来人的人马稀稀拉拉的拉的很长,越到后面伤病越多,越到后面兵士越没有精神,还有伤兵互相搀扶着缓慢前行。 看了半天,朱元璋心情沉重,转头对唐建问道:“你们到的时候,情况怎么样?” 唐建迈步到朱元璋侧身边,低声说道:“比这还不堪,多亏去的时候带着一部分粮草和药,不然恐怕后面很多人坚持不到这里。”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走,回府!” 说完,朱元璋转身上马,带着众人回到家中。 回到帅府门前,朱元璋对徐达等人说道:“你们回吧,记住各司其职,密切注意,有问题及时报我。” 徐达等人抱拳施礼答道:“是!”说完,调转马头各回其部。 朱元璋对唐建说道:“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你不在的时候由郭英当值。” 唐建抱拳施礼,喊过郭英,让他带着侍卫负责朱元璋府内外的安全,并把警戒级别提高到最高级。 唐建说是休息,回去后清洗了一下,吃了顿饭后就连忙赶回来,和郭英进行分工,让郭英负责府内安全,自己带人负责府外安全,并在帅府周围两里地的高处都安排上了警戒哨。 和州城有了两只人马,这让和州的气氛变明里暗里的变得有些紧张,原先的街道上多了很多巡逻的兵士,并且巡逻的人数和密度也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城门处除了兵士站岗执勤外,原来有队官负责现在也上升到校尉来负责检查,而且其中还有朱元璋帅府的侍卫在旁监视者来往的人。 朱元璋的军营暂有徐达负责,所有休假取消,外松内紧,全军保持戒备,在通往孙德崖驻地的道路上设了三道卡,没有朱元璋和徐达的联合命令,任何人不准通过;并且还在高处设置了烽火台,以便消息尽快传递。 一道道命令从朱元璋的帅府发出,侍卫不断进出帅府四处传递命令,上下一片忙碌的场景,不知道还以为朱元璋又有什么军事行动似的。 连续两天忙碌,终于事情缓和下来,到了傍晚时分,朱元璋叫人准备晚饭,并派人把钟离叫来。 等钟离过来,钟离还在伏案写着什么。 钟离来到书案前,说道:“大哥,你这派人叫我过来吃饭,你怎么还写东西,你看看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 朱元璋见钟离来了,把笔搁在砚台上,站起身来甩甩手,边朝饭桌这边走边问:“这几日你在忙什么,也不见你过来。” 钟离跟着一同来到饭桌前,说道:“我啊,我这几日闲来无事,就读读书,让我又学到很多学问。” 朱元璋问道:“又再看什么书?”边说边让钟离坐下。 二人落座后,有丫鬟过来斟酒装饭在旁伺候。 钟离笑着说道:“我哪里有什么目的看书,都是随手拿起来就看看,这几天翻了翻《大学》《中庸》《论语》。” 朱元璋说道:“来,边吃边说;不错啊,前些日子说的是孟子,现在又看了《大学》《论语》和《中庸了》;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钟离边吃边说道:“哪里有什么心得体会,就是先囫囵吞枣的看看,没事的时候再慢慢体会。” 朱元璋哈哈笑道:“你这叫不求甚解!不过也好,先把学问装到脑子里再说,至于体会嘛,可以慢慢来,不读死书,活学活用!” 钟离说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又没有先生教,先前教的早忘了,正好重新捡起来。” 朱元璋吃了几口菜,端起酒杯和钟离碰了一下,一口喝掉,对钟离说道:“我得到消息,孙帅他们在驻地还算稳当,没事也不出营门。我也没主动邀请过孙帅他们过来;呵呵,孙帅也很知趣,也不主动过来,倒是派人送过来不少金银,说是给我粮草的费用。” 钟离笑道:“我想他也知道自己的境遇,现在夹着尾巴做人了。也属于正常反应之内吧,倒是和以前的孙帅有了很大差别。” 朱元璋哼哼了两声,说道:“时移事易嘛!” 钟离点点头,说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大哥最好把我姐从濠州接过来吧。” 朱元璋闻听,猛地抬头看向钟离,问道:“怎么?你是说。。。。。” 钟离点点头,答道:“以防万一吧!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是什么君子,我习惯会把事情先朝最坏的方向考虑。” 朱元璋沉声说道:“你提醒的有道理,你姐是我的软肋之一,如果真的拿你姐来胁迫我,我也不得不就范!”说完,朱元璋双眼中透露出寒光。 钟离说道:“也许是我想的多了,现在大哥你防御这么严,估计也没人能把信息传递出去。”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不行,我明知有漏洞,我不能把自己放到这样的危险境地。”说完,朱元璋对屋外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郭英从门外进来,抱拳对朱元璋施礼道:“属下在!” 朱元璋沉声说道:“郭英,你带一队人,带一些好手;现在就骑马赶往濠州,把夫人接到这边来。” 说完,朱元璋起身快步回到书案,快速的写了封信,拿起蜡烛滴了些蜡油把信封的口封住,又用自己的私人印签在封口的蜡油上按上印记。 朱元璋拿着信来到郭英面前,把信递给郭英,说道:“越快越好,记住到了豪州如果有人问,什么都不要说;如果濠州的几位大帅问起,你就说只是送信,不知道具体情况,要是他们想知道就让几位大帅去问夫人!记住了吗?” 郭英抱拳施礼答道:“属性记住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有事让他们问夫人。” 朱元璋点点头,刚说让郭英赶快去,钟离接口说道:“到了濠州尽量不要停留,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和人,只要把我姐接到和州就好!” 郭英点头答应,朱元璋点点头说道:“钟离说的有理,轻装前进,金银细软不用带,带一些路上花费的银两就好。记住,任何人敢阻拦,杀无赦!把夫人安全带到和州,就是大功一件。去吧!” 郭英郑重的点了点头,向朱元璋行了一礼后,转身朝帅府外奔去。 第四章 带兵问罪 朱元璋心有余悸的做到座位上,对钟离说道:“还是你心思缜密,要是真的有人和濠州的人沆瀣一气,拿你姐姐威胁我,我还真的没有办法。吃一堑长一智啊,以后你多提醒我一些。”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的大哥,我知道了。我也是突然之间想到的,我们不能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好,但也不能想的太坏,不妨一万只防万一吧。” 朱元璋知道钟离对亲人看的比较重,也理解钟离的考虑,于是说道;“男人在外拼杀都无所谓,但不能祸及妻儿,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钟离刚要说话,突然外面侍卫急匆匆报进,侍卫进来后,抱拳对朱元璋施礼说道:“启禀总管,郭帅带人来和州了,现在已经进了城门!” 朱元璋闻听大惊,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父帅带了多少人?” 侍卫答道:“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粗算所带人马有两千人左右?” 朱元璋脸色微变,惊声说道::“两千人?这么晚了,父帅带两千人到和州所谓何事?” 侍卫也不清楚,也不敢妄言,只好噤声听令。 钟离闻听也皱眉不解,探讨原由已经来不及,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郭伯父已经进城,我们应该前去迎接。有什么事情郭伯父到了问清楚就知道了。” 朱元璋闻听立刻表示同意,让侍卫伺候着穿戴起戎装,钟离又叫人进来说道:“把唐建叫过来!” 有侍卫急忙出去叫唐建进来,等到唐建急匆匆的来到屋内,钟离对唐建说道:“唐大哥,郭帅带人来和州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唐建沉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你马上去军营告诉徐达,调一队人马过来,注意要密切关注郭伯父的人马驻扎,同时要负责府内外的安全,你明白吗?” 还没等钟离说完,朱元璋已经明白了钟离的意思,说道:“唐建,你带我的令牌去,让邓愈和汤和各带一队人马,一队负责府外安全,一队负责父帅人马,另外,还要告诉徐达密切关注孙帅人马的动向,有什么事情要及时来报,切切!” 说完,朱元璋拿出令牌扔给唐建,唐建抱拳得令后,快速跑出门外而去。 朱元璋穿戴完毕和钟离一起带着十几个人的侍卫前往南门迎接郭子兴。 朱元璋和钟离带着侍卫出府门还未走多远,只见郭子兴的人马已经轰隆隆的过来了。 朱元璋带住战马准备迎接郭子兴,不一会儿,郭子兴带着人从后面赶到前队,看到朱元璋后,冷哼一声,说道:“重八,这么晚了,你这是带人要去哪里啊?” 朱元璋连忙下马,躬身施礼说道:“刚听到侍卫报说父帅来到和州,我就赶忙过来迎接父帅!” 郭子兴不阴不阳的说道:“是吗?要是有什么其他要事就先忙,我并没什么事情。” 朱元璋笑着说道:“父帅,我就是来迎接父帅的。父帅这时候赶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回家再说如何?” 郭子兴冷哼道;“回家?别是我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吧!” 朱元璋陪笑道:“父帅严重了,如果父帅不放心可以带着人过去。” 郭子兴哦了一声,说道;“真的?你就不担心什么?” 朱元璋答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防备谁也不可能防备父帅,如果父帅认为我做的不合理,我可以把我的人全部撤出来,父帅安排人负责您的安全即可。”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前面带路吧!” 朱元璋答应一声,转身上马,对身边的人低声说道:“先回去腾出主房,除了丫鬟仆人,其他的人都撤出去。” 侍卫领命答应一声朝回奔去,朱元璋招呼一声,带着人在前面带路前行。 等到了朱元璋在和州的府门外,朱元璋率先下马,带人站在一旁等候,等到前队过去,郭子兴来到府前大门,郭子兴的侍卫不等朱元璋说什么,哗啦一声奔向府内。 郭子兴下马后,后面紧跟着的竟然是郭天叙和郭天爵,朱元璋见此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感觉事情恐怕不简单。 郭天叙和郭天爵也看到朱元璋站在一旁,二人目不斜视,跟着郭子兴直接朝府门而去。 钟离低声对朱元璋说道:“大哥前去引路,别等着召唤了。” 朱元璋点头称是,对钟离低声说道:“有什么事情你来安排协调。”又对周围的侍卫说道;“现在你们归钟离调遣,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违令者斩!” 众侍卫点头称是,朱元璋按了按钟离的肩膀,转头朝府内快速走去。 一群人进了府门,门外郭子兴带来的人马一字长蛇阵的列队府前大街之上。 钟离看着阵势,担心朱元璋一人在府内恐怕难以应付,于是转头对身边朱元璋的侍卫问道:“现在你们谁带队?” 听到钟离的话,侍卫中有一人出列对钟离抱拳施礼道;“是我!在下郭兴!” 钟离点点头,说道:“郭兴,现在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只有我大哥一人应付我不放心,现在外面大体上的问题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就先在此待命,我去府内看看。” 郭兴急忙问道:“您去了府内我们就放心了,这样总管的安全就有保证了。” 钟离答道:“大家要有耐心,保持警惕,不要挑事,一切以大局为重。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出来告诉大家。另外,郭兴,你派人告诉邓愈、汤和还有徐达,没有大哥或者我亲自去传令,切切不可轻举妄动;同样,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及时通报过来。明白了吗?” 郭兴答应一声,转身安排人去通知徐达等人,钟离收拾了一下行装,迈步朝府门走去。 钟离刚走到府门口,有侍卫拦住钟离,问钟离是什么人? 钟离答道:“我叫钟离,朱元璋是我大哥,我想去府内看看。” 侍卫摆手拦住钟离,不让他进门,钟离再三解释和朱元璋的关系,侍卫完全不听钟离的说辞,钟离正说着,旁边有一个侍卫转身朝大门口走来。 钟离定睛一看正是当时去见郭子兴,给郭子兴在账外担当侍卫的刘四。 钟离见到刘四,对其摆手说道;“六兄弟,是我,钟离,我们在盱眙你们驻扎的时候见过面。” 刘四面无表情的来到钟离面前,冷声问道:“不要攀谈关系,你有什么事情?” 钟离答道:“郭伯父原来和州,我这做晚辈的想去拜见一下,还请刘兄弟代为通报一声。” 刘四看了一眼钟离,说道:“等着!”说完,转身迈步朝府内走去。 刘四进去没过多久,又出现在府门,对两边的侍卫说道:“大帅有令,允许钟离进府!”说完,刘四对钟离说道:“请给我来!” 刘四说完,转身朝府内走去,钟离连忙朝侍卫致谢,然后快步进门朝刘四赶去。 钟离紧走几步赶上刘四,半侧着身跟在刘四身后,过了一会儿,刘四的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周围,刘四在前面低声说道;“钟将军,事情严重,您心里要有个底才是。” 两人并没有停下脚步,钟离在刘四侧身后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郭伯父这么晚了还带人来和州?” 刘四低声说道;“是不是孙德崖带人来和州了?朱镇抚还接纳了他?” 钟离点头说道:“是啊,是有这么回事!” 刘四在前面略有恼怒的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郭帅认为朱镇抚和孙德崖现在沆瀣一气,要对郭帅不利,所以郭帅才带人前来和州。” 钟离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对刘四说道:“刘兄弟,事情没有像你说的那个意思;是有其他原因的。” 刘四说道:“我明白,但您给我讲没用啊,现在有人跟郭帅说朱镇抚和孙德崖联合起来要对郭帅不利,而且郭帅对此深信不疑。所以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如何让郭帅知道并没有这么回事。” 钟离在旁说道:“我明白了,谢谢刘兄弟!” 刘四答道:“钟将军客气了,钟将军当初为了我们郭帅还有两位少帅的安危奔波,我们都记得,只是我们做侍卫的没办法说服郭帅,还请钟将军和朱镇抚理解。”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说话间二人来到二进院的门口,有侍卫拦住刘四和钟离,刘四向前答道:“奉令带钟离见郭帅!” 侍卫举着火把看了看刘四和钟离,一摆手让二人进去。 等二人进到院内,只见院内到处都是侍卫,二人来到正房门前,只见朱元璋正站在门前等着,屋门也闭着,屋内灯火通明。 钟离站在朱元璋旁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还没见到郭伯父吗?” 朱元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刘四迈步走到门口,朝房内说道:“启禀郭帅,钟离带到!” 屋内有人说道;“让他进来!”话音刚落,屋门打开半扇。 刘四转身对钟离说道;“钟将军,郭帅召见,请进吧!” 朱元璋用手握住钟离的胳膊,轻轻捏了捏,钟离点点头表示知道,迈步朝屋内走去。 第五章 再三解释 钟离走到屋内,见郭子兴怒气冲冲的坐在座位上,郭天叙和郭天爵站立一旁,钟离抱拳对郭子兴说道;“郭伯父深夜而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郭子兴怒声说道:“我为何而来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郭天叙在旁说道;“依你和朱元璋的计谋,不可能不知道父帅为什么带人来和州吧。都是男人就别装了。” 钟离笑道:“伯父不会真的为孙德崖而来吧?” 郭子兴怒气未消,哼了一声说道:“什么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钟离陪着笑脸说道;“如果是别的事情,我自然不敢妄加揣测;但伯父如果是因为孙德崖来和州,还带这么多人,恐怕会引人误会啊!” 郭子兴说道:“误会什么?再说,又有什么好误会的。他孙德崖也有今天,我郭子兴当然要去问候问候,不管怎么说都是濠州一脉嘛。怎么,你钟离难不成认为我不应当?” 钟离答道:“自然是应当的,所以才说伯父带这么多人来,恐怕容易引起孙德崖的误会。” 郭子兴闻听哈哈笑道:“我看不会有什么误会,明确讲我是吃了两次亏,上了两次当了,为了再避免出现以前的情况,所以才带了一些人,我这么做没错吧。” 钟离点头说道;“郭伯父说的没错,小心驶万年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既然伯父要去看望孙德崖,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不如把大哥也叫进来商量商量。” 郭子兴不耐的说道;“我又没捆着他的腿,爱进来不进来。” 钟离笑道:“我懂了!”说完,急忙转身来到门外,对朱元璋说道:“大哥,进去说吧,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 朱元璋点头跟着钟离回到屋内,还没等朱元璋行礼,郭子兴怒声问道:“朱元璋,你罪责难逃!” 朱元璋先朝郭子兴行礼问安后,站起身来对郭子兴说道:“父帅,作为您的女婿,我即便有罪,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在外面听到您来的目的是想看望一下孙德崖,我的罪过如何决断都是家事,家事全凭父帅,我听凭父帅处置;只是见孙德崖的事情我认为更为紧急,适宜早作决断,父帅想如何安排还请示下。” 郭子兴见朱元璋态度谦卑,说的又是实情,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用手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说!钟离,你也坐下!” 朱元璋和钟离二人连忙答应一声,钟离坐在朱元璋的下首。 朱元璋坐定之后,对郭子兴说道:“既然屋内都是咱们一家人,我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父帅带人前来,是责问我为什么要接纳孙德崖吧?父帅是认为我忘记了先前孙德崖和赵君用勾结羞辱父帅的事情?” 郭子兴冷哼一声并不说话,郭天叙在旁竖眼责问道:“难道不是吗?否则你怎么还会这时候接纳他?” 朱元璋答道:“父帅,大哥,我接纳孙德崖并非忘记了先前之事。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对他有所防备,所以我才接纳的他,把他的人马安置在城西南一块安全的地方。” 郭天爵问道:“你就是这么防备的?我看说是沆瀣一气也可以啊!” 朱元璋闷声说道;“二哥,我怎么可能和他孙德崖沆瀣一气。父帅,大哥,二哥,你们想想,父帅为什么在关于濠州的事情上那么多隐忍,说到底还不是考虑到我们濠州的发展,现在孙德崖的人马遭受到天灾,粮草不继,还死了那么多人。这时候我们袖手旁观,这和父帅先前的为了濠州的隐忍不是背道而驰了吗?是,大哥,二哥可能会说,就是因为父帅为了濠州的隐忍才受到孙德崖和赵君用联手的羞辱,但事情过去了,父帅也没什么大碍,如果我们这时候再追究对错,不仅显得父帅小肚鸡肠还会寒了濠州将士的心啊。 现在濠州刚刚稳定下来,朝廷脱脱丞相又开始整兵准备围剿各地红巾军,加上我们濠州进来动作频频,直接威胁着江南重镇集庆;再加上张士诚的人马发展迅速,他又威胁着江南行省的驻地扬州,下一步朝廷的行动肯定会把我们列为重点围剿对象,这时候我们如果再发生什么内部冲突,到时候我担心我们濠州会先受到朝廷的打击。 再者,君子不争一时之长短,只要我们能在这次朝廷围剿中生存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安排他孙德崖,到时候父帅有什么安排,那还不是一样的吗?” 郭子兴说道:“我就是吃了顾全大局的亏才让他们频频羞辱于我,现在他孙德崖正走背字,我正好痛打落水狗,别再跟我说什么顾全大局。” 朱元璋沉声说道;“父帅,这样的话,濠州和赵君用几位大帅如果联手,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而且我们的家眷可都在濠州呢!一旦他们联手用我们在濠州的家眷威胁我们,我们又能如何?” 郭子兴拍案而起,怒声喝道:“他们敢?!” 朱元璋也急忙站起来,安慰道:“父帅您想想,有了以前您的妥协,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即便是我们不管家眷,他们组成联军向我们施压,我们也只有和州和滁阳两地。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我们都没办法对付。” 郭子兴闻听颓然坐下,从内心讲他认同朱元璋的说法,也不敢拿自己的家眷做赌注,朱元璋的话正中他的软肋,让郭子兴既气氛又无奈。 但郭子兴并不想就这么认输,对朱元璋说道:“剑已出鞘,岂可无血而回。” 此话一出,朱元璋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接口说道;“父帅说的有理,父帅自然可以跟孙德崖说是来探望的,这样即便是孙德崖知道怎么回事也说不出什么来。” 郭子兴无奈的说道;“如果他孙德崖问起,既然是探望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你怎么说?” 朱元璋笑道:“这个好说,就说我们临近集庆,担心会有朝廷人马埋伏,为了安全起见,才多带了一些人马来,并且父帅趁夜而来,也可以向孙德崖说这是父帅担心孙德崖部的安危嘛。” 郭子兴鼻子里喷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如你所愿吧。你去告诉孙德崖,就说我郭子兴明天去探望他。”郭子兴说道后面,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的。 这时候朱元璋也不再计较郭子兴的语气了,起身连忙答应,说这就去告诉孙德崖,免得他知道郭子兴来了会轻举妄动。 郭子兴朝朱元璋摆摆手,身子靠在椅子上说道:“自此时起,全城人马由我节制,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人马调动。” 朱元璋听此立刻从怀中把兵符拿出来,双手递给郭子兴;郭子兴用手点了点桌子,朱元璋明白郭子兴的意思,把兵符放过桌子上,带着钟离离开了房间。 朱元璋和钟离来到府外,唐建过来交令,对朱元璋说道;“启禀总管,邓愈、汤和已经开始准备,徐达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朱元璋收回令牌,对唐建说道:“你带一队人在府外等候,我现在要去孙帅那边,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另外,现在兵符交给了父帅掌管,什么事情你们留个心眼。把这个消息也告诉邓愈、汤和;徐达那边我去的时候会告诉他。”唐建躬身领命。 朱元璋招呼一声,带着钟离,郭兴等一队侍卫朝城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一通忙碌之后,朱元璋带着人来到孙德崖的驻地,刚到营门口,就见门口的兵士高声喊道:“什么人?”话音刚落,一只箭带着响声射到距离朱元璋不远处的地上。 郭兴向前喊道:“烦请通知一下孙帅,朱镇抚来访!” 营寨上有人答道:“等着!”说完,急忙叫人去通知孙德崖去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营寨的吊桥放下,营寨上有人喊道:“入营最多不能超过十人。” 郭兴刚要说话,朱元璋按住郭兴的胳膊说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相信现在孙德崖也不敢对我怎样,你叫上七个人,我们一起进去。”郭兴答应一声,在后面叫了七个人,众人一起在朱元璋的带领下催马过了吊桥,直奔营内而来。 进了大营,立刻有侍卫过来,招呼一声带着朱元璋等人朝孙德崖的大帐而来。 来到大帐门口,只见孙德崖的帐前灯火通明,门口两侧站满了侍卫,警惕的望着朱元璋一行人。 朱元璋翻身下马,就要向账内走,门口的侍卫一把拦住朱元璋,施礼说道:“朱镇抚,只能进去三人,多了不行。” 郭兴一把薅住侍卫的衣服,怒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侍卫也不挣扎,说道:“我们就是听命而行,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朱元璋对郭兴摆摆手,说道;“郭兴,放开他;你和兄弟们在外面等候就是;我和钟离进去。” 郭兴急忙说道:“总管,不能这样,万一出个什么事情。。。。。。” 朱元璋截住郭兴的话说道;“放心吧,有钟离呢;再说,如果真的出事,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就在外面等候。” 郭兴不敢争辩,连忙施礼答应。 朱元璋在前,钟离在后,一前一后进入到孙德崖帐内。 帐内点着几根牛烛,照的帐内一片明亮,只见孙德崖一身甲胄在身,端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书案前是他手下的几个将官,将官的后面两侧站着一排侍卫。 朱元璋装作看不到,迈步紧走两步来到书案前,抱拳对孙德崖说道;“打扰孙帅休息了,朱元璋深夜前来是有要事商议!” 孙德崖不惊不乱的说道;“哦,有什么急事啊,坐下说;来人,上茶!” 朱元璋和钟离坐下后,朱元璋对孙德崖说道;“孙帅,是这么回事;父帅得知孙帅折损甚剧,现在在我这里休整,就连夜从滁阳赶来,明日一早想来营中探望孙帅;为了避免唐突,我连夜过来和孙帅商议一下明日的安排。” 孙德崖听说郭子兴明日要过来看望他,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呵呵一笑,对朱元璋说道;“郭帅要来看望我?朱元璋,明人不说暗话,就不要说这么好听的了吧,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朱元璋答道:“的确就是想过来看望一下孙帅,并没有其他事情。” 孙德崖笑道;“行了,朱元璋,你就别骗我了。你要是说郭帅来了我相信,如果说郭帅来和州是为了看我,那就算了吧,我还担当不起。” 朱元璋说道:“孙帅为何如此?父帅的确是为此而来!” 孙德崖摆摆手说道:“好吧!你说是就是,有些话也没必要说的过于直白。既然郭帅来了,那我也不能在和州待下去了,明日一早我计划离开和州,还请元璋你放开路卡,让我带人离开。” 朱元璋问道:“孙帅不用急于离开嘛。” 孙德崖说道;“之所以当初向你求救是因为你距离我最近,现在粮草你帮我送了过来,伤兵也得到医治,伤药也得到了补充;我按照公事堂的商议,我应该在和州边境烟墩山一带驻防,所以也不适合长期在你这里呆着,所以趁这个机会向你告辞,非常感谢你在我孙德崖危难之际能给予援手。” 朱元璋连说不敢,说道;“我以为孙帅不用这么急于离开吧!” 孙德崖笑道:“早点走好,早点走大家的面子上都好看。” 朱元璋看孙德崖说的郑重,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临行之前。。。。。。” 孙德崖截口说道:“临行之前就在这里告别吧,我想的是悄悄的走,不再打扰别人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既然孙帅坚持,元璋只好从命;不过元璋有个考虑,还请孙帅决断。” 孙德崖说道:“你说!” 朱元璋答道:“我对外说的是我们两军合兵一处,现在突然孙帅带兵离开,我担心会认为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从而担心影响到军中安定;所以我个人的建议是我礼送前军先行出城,孙帅留在后面随军出城;这样也可以让大家看到,我们两军关系和谐,孙帅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防务的问题。不知孙帅意下如何!” 孙德崖笑道:“我同意!你这是给我们两方都留下面子了,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朱元璋连忙起身施礼道:“如此,元璋谢过孙帅了!” 孙德崖笑道:“不要这么说,是我应该感谢你才是;你考虑的很周详了,元璋,你很不错!” 朱元璋连称不敢,问道:“如果孙帅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告辞了。” 孙德崖问道:“如果郭帅问起你又当怎么回答?” 朱元璋答道:“我实话实说就是,因为孙帅一早要离开,没办法见面,只要下来再找机会了。” 孙德崖站起身来,说道;“好吧,那就这样吧!我送你!” 朱元璋连忙让孙德崖留步,朱元璋和钟离二人朝孙德崖施礼后,转身朝帐外走去。 随后孙德崖也来到帐外,对已经在马上的朱元璋说道;“元璋,辛苦你了!” 朱元璋带缰抱拳,一磕马镫,带着众人朝营外驰去。 第六章 全力调和 朱元璋和钟离重新回到朱元璋的府邸,二人进到府内再次请求拜见郭子兴。 郭子兴召二人进内相见,朱元璋和钟离行礼后落座,朱元璋对郭子兴说道;“父帅,刚才我和钟离见到了孙德崖,我把父帅的意思告诉了他,孙德崖对父帅去探望他表示了感谢,还让我带口信给您,说现在营中有些瘟疫在流行,唯恐传染到父帅;另外,现在孙德崖的粮草和营中病患也基本得到控制,按照事先公事堂所议定的孙德崖部应该驻守在和州外烟墩山附近,所以也正式向我提出了告辞,计划明日一早就带军出城,并且还说在方便的时候再与父帅相见。” 郭子兴笑道;“竟然这么不巧吗?看来我和孙帅之间还真是充满了挫折,我远道而来相见一面竟然如此之难。” 朱元璋赔笑道:“可不是吗,父帅远道而来孙德崖他竟然这时候要离开,看来也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郭子兴问道:“孙德崖这么贸然的离开,对外就没什么说道吗?我听说他孙德崖来和州之时你对外说的是两军合兵一处,现在又突然离开,你如何给下面的人交代?” 朱元璋答道:“启禀父帅,自然还是公事堂的决议为先,对外讲还是说公事堂决议不变,孙部仍旧驻守烟墩山更为有利,虽然我朱元璋独立成军,但也要遵守公事堂的决议,并且我也问过了孙德崖的意见,孙德崖说也要遵守公事堂的决议,所以我就没办法阻拦他了;并且为了避免议论,我和孙德崖商议我先带领前军先行,孙德崖率领后军出城,这样可以让大家看到,孙德崖的动作我并非不知情,这样也会有利于两军的安定。” 郭子兴不在意的说道:“看来你想的已经很周到了,既然你们已经商定完毕,那就这样吧。可惜了,下次能见到孙帅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这样吧,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朱元璋和钟离朝孙德崖拜别后,为避免不测,二人直接回到朱元璋的军营。 朱元璋召集徐达、邓愈、汤和等人到帐议事,朱元璋坐在书案后说道;“各位,刚才我和钟离在父帅那里说明了情况,父帅也同意了孙帅离开和州驻防烟墩山,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避免到时父帅和孙帅的人马起冲突,为此我做如下安排,其一,因为调兵的兵符被父帅收回,所以我们的人马不能进行调动,这也是父帅的要求;但为了让父帅安心,我们的各部人马要驻守在各地,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各安其命。第二,虽然我们不能出兵,但也要预防被人攻击,所以汤和、邓愈、徐达你们各部一定要做好预防措施;第三,我明日要保证孙帅的人马安然离城,所以我会带着侍卫和孙帅的前军一起出城,孙帅带人最后出城;营中军务一切以钟离为首,徐达为副;如果临时钟离不在,徐达进行机动决断。第四,从现在起,全军处于戒备状态,兵士着甲,随时做好准备;第五,此时如果有朝廷之敌来犯,则全力出击,把一切来犯之敌抵御在和州城之下。可明白了吗?” 徐达、汤和、邓愈齐声抱拳称是。 钟离在旁说道;“大哥你一个人带领侍卫会不会太危险了,还是让我跟着你吧,军中事务让徐达为首,机动处理。”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军中的安定更为重要,我带着侍卫送行更多的是一种姿态,所以并不是很危险,况且孙帅还在城内,这点上他们也会考虑的。” 钟离说道:“大哥这样考虑也对,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城上去吧,这样如果前面有问题,我还能及时赶到。大营之中就由徐达、邓愈来负责,我和汤和在城上进行一下侧应。大哥以为如何?”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这样吧,徐达、邓愈驻守大营;钟离和汤和到城上驻守,记住,非道不可程度,不要动用兵力,否则如果被扣上无令而行的罪过,我们上下都很难交代。” 众人闻听点头同意,朱元璋再问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众人回答没有;朱元璋见此,让徐达、邓愈、汤和等人下去各司其职。 帐内只剩下了朱元璋和钟离二人,朱元璋起身来到钟离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担心事情明日进行的不一定会很顺利,所以我才做如此安排;当然,如果明日一切无事自然最好。”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哥考虑的有理,我看郭伯父的神情,并不像就按大哥说的这样算了。” 朱元璋无奈的说道:“是啊,正因为如此,我才主动带孙德崖的前军出城,这样让上下看来,孙部是我礼送出去的,同时,还有公事堂的决议在前,这样大家不至于说什么;唯一的变数就是父帅的人马,这个实在令我担心。如果父帅决定要做什么,我们的人马又不能动,还真是不好把握。” 钟离说道:“现在最大的危险还是在孙德崖这里,只要他能不主动挑事,按照郭伯父的性格来说,想为难孙德崖的可能性不大。”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在以前有可能,但这次还真不好说;以前是各位大帅的人马交织在一起,加上父帅的确出发点都是为了濠州考虑,所以能够一忍再忍;现在唯一让父帅顾忌的是在濠州的家眷安全,所以才忍气吞声的答应了不找孙德崖的麻烦;但你别忘了,我提出的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驻守濠州的几位大帅更多是墙头草,如果父帅在这里控制了孙德崖,濠州的几位大帅巴不得父帅和孙德崖的势力被削弱,所以他们不会为难父帅在濠州的家眷,否则到时候父帅一旦和孙德崖和解,再联合赵君用的力量,加上我的力量,濠州的几位大帅的是抵抗不了的,当然,前提是我们不顾及濠州家眷的安危。这个赌博危险系数太大,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是不会这样做的。” 钟离答道:“所以,大哥以为一旦郭伯父也这样判断,那就可能再找孙德崖的麻烦?” 朱元璋答道:“完全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才这般小心谨慎,否则,真的发生什么问题,他们二人以后绝无再相见的可能了,而濠州分裂从暗地里也就走到明面上了。一旦这事发生,再想联合就难如登天了,加上最近朝廷的频繁动作,我担心濠州成了出头鸟,我们首先会面临朝廷的重点打击。” 钟离点头表示同意,说道:“所以也只能希望郭伯父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还真不好处理。” 朱元璋叹气说道;“这个就不是你我能控制了的了,抛开这个问题从长远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现在这个相对平和的时期,尽快招兵买马,对了,先前我记得你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几个人,他们现在什么情况,能否把他们招揽过来?” 钟离答道:“我最近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如果大哥想招揽他们,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可以帮您牵牵线。” 朱元璋说道:“如此最好!还有,你的路子广,得空能否探听一下朝廷的一些具体动向,我可以有针对性的做些准备。我现在的情报系统还只停留在周边的一些人或事上,朝廷的一些动作他们还没这个能力。” 钟离答道:“我明白,下来我再去扬州一趟,孔小姐的人脉消息比较广,我看看能否得到一些对大哥有用的消息。” 朱元璋闻听大喜,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忙,明日我们一起走。” 钟离答应一声出帐前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朱元璋和钟离来到孙德崖的军中,二人见过孙德崖后,孙德崖说道:“元璋,我的人马已经准备完毕,就等你了。” 朱元璋也不和孙德崖再客气,既然已经准备动身了,那就让孙德崖赶紧离开,只要孙德崖离开了,郭子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单凭郭子兴带着的两千人马也不能把孙德崖怎么样,同时即便是想要对孙德崖动用武力,郭子兴也要考虑考虑濠州其他大帅对此的反应。 朱元璋说道:“那事不宜迟,孙帅就早点动身,我先带前军出城等候。” 孙德崖答应一声,分出五千人马的前军,让部将朱权带领,朱元璋随队前行,在城外五里外等候。 号令一出,大军先行出动,朱元璋抱拳对孙德崖说道;“孙帅,我等先行一步,我们城外再见!” 孙德崖点头挥手告别朱元璋,回到中军等候下一队再出动。 过了一个时辰,探马回报说前军已经到达城门口;孙德崖命令部将吴凯率领中军五千人马出动;自己率领后军辎重伤员粮草以及侍卫最后出发。 孙德崖部按照事先规划的方案有序出城,等中军吴凯的人马动身不久,孙德崖命令后军准备动身。 就在此时,朱元璋和钟离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七章 冲突难免 就在孙德崖准备率领后军动身时,突然有前面的探马回报,说郭子兴带领人马已经快到军营了。 孙德崖听到郭子兴来的消息时,立马想到的是先前朱元璋的话是假的,是为了稳住自己等人马都出去后,配合郭子兴把自己和自己的人马控制住。 孙德崖立刻对侍卫说道:“你,拿着我的兵符立刻赶到前军,亲自告诉朱权,把朱元璋扣下来。赶快去!”说着,把兵符从怀中掏出来塞到旁边的侍卫手里。 侍卫答应一声,立刻带着几个人和探马疾驰而去。 孙德崖知道郭子兴来着不善,自己后军也只是一些伤兵和辎重兵,无法和郭子兴的人马对抗,孙德崖对周围人说道;“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命令。”众人得令而行。 孙德崖坐在帐内的椅子上,静候郭子兴的到来。 很快,郭子兴带着两千人马出现在营门处,还未等孙德崖的哨兵有所动作,就被郭子兴的人控制住。 郭子兴带着人马长驱直入,直接来到孙德崖的大帐外。 郭子兴带住战马,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大营,不由心情大好,翻身从马上下来,把马缰扔给旁边的侍卫,昂首阔步的迈入孙德崖的大帐。 郭子兴看到端坐在书案后面淡定的孙德崖,不知为什么突然心中冒出一阵怒气;或许是看到孙德崖的淡定,或许是孙德崖知道自己境况,不做无谓挣扎;又或许是孙德崖在藐视他郭子兴。 此时的郭子兴不知道心理是什么感觉,是痛快?是你孙德崖也有今天?是失落?是看到孙德崖被自己控制后的无聊?总之,现在郭子兴心理五味杂陈。 郭子兴走到书案前,挥了挥马鞭,说道;“孙帅,我大老远的从滁阳过来看望你,没想到你要这么早就要走;多亏我起得早,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以前都是你孙帅看我和帮衬我郭子兴,听说这次孙帅所部有所折损,更有甚者有人说孙帅还受了重伤,于情于理,我郭子兴也要在孙帅临走之前见见孙帅。不然让人说起来,说孙帅所部在这里休整,他郭子兴同为濠州一脉,以前孙帅对他郭子兴颇为照顾,这时候看到孙帅有难竟不来看望一下,太失礼了。” 孙德崖哈哈一笑,说道:“郭帅客气了,本来是应该我去看望郭帅才是,但公事堂的命令是让我驻守烟墩山,因为在路上遇到洪水冲走粮草所以临时到和州来休整,现在粮草得到补充,伤兵得到医治,所以我孙德崖部作为濠州的一支人马,也要受公事堂的节制,所以现在要赶快回到命令所要求的地方驻防,因为时间紧急就没有拜见郭帅,我想着到了烟墩山后,再写信给郭帅说明一下这个情况,我想郭帅历来仁义大度,想必不会责怪我不懂礼数。” 孙德崖身居人下,不得不耐着性子跟郭子兴好好说明缘由,希望郭子兴不要计较以前的事情。 郭子兴见孙德崖这次对自己如此耐心的解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心理就像三伏天吞下一颗冰丸一样的上下舒爽。 郭子兴用马鞭抽了两下桌面,说道:“孙帅哪里话,都一起共事多年了,你我的脾气我们都清楚;你知道的,我历来比较注重规矩礼节,孙帅在这里休整,我郭子兴在滁阳和州也算是地主,孙帅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了,如果我郭子兴真的不闻不问,还真会让外人说闲话。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来了,孙帅也不忙着急走,我们哥俩好长时间没见了,总要好好吃顿饭才是。” 孙德崖连忙说道:“不是我驳郭帅的面子,是公事堂的命令有时间限制,如果逾期未到,这是会被处罚的,这点郭帅自然知道。” 郭子兴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不过我记得命令是昨天要到达指定位置烟墩山吧。怎么都过了时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孙德崖笑道:“命令是要求我昨日到达烟墩山驻防,但事出有因,我的人马不是遭遇到灾害了吗?事出有因,并非我孙德崖故意违抗命令!” 孙德崖知道郭子兴看望自己是假,借自己没有按时到烟墩山让自己难堪是真,所以对命令的事情也只能实话实说,想找借口或者狡辩是没有用的。 郭子兴见孙德崖主动说到公事堂的命令,于是说道;“我郭子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军令之下,不得徇私枉法;而孙帅没有按时到达烟墩山驻防也的确是事出有因,我想公事堂几位大帅办公的时候肯定会考虑到这点的;不过孙帅,我有一点不明白啊,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竟然没有给公事堂去公函说明此事呢?” 孙德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把情况向公事堂说明呢,如果第一时间告知公事堂了,公事堂同意他孙德崖部就近和州休整;自己带着人来和州休整这才符合规矩,自己非但没有告知就妄自违反军令来到和州,说轻了是突发灾害,大军难以成行,有情可原;如果说重了,公然违抗军令,和某位将领合兵一处,企图不轨,这也是可以说得通的;孙德崖不由得为自己的粗心暗自懊悔,而且还偏偏被郭子兴拿住了痛脚,要想让郭子兴相信自己的说辞就不容易了。 孙德崖抱拳施礼道;“郭帅,仓促之间我的心思都放在队伍上,您是不知道,当时山洪下来,直接砸到我的行军队伍中,粮草被冲走不说,就是我的人折损的也不下一千人,伤者就更多了,所以我就没想起来要告知公事堂,得到命令以后再转进和州休整。这个是我孙德崖大意了,我到烟墩山后立刻向公事堂请罪!” 郭子兴装作诧异的说道:“孙帅,以前您是最遵守军令的,您还说过凡事必须经过公事堂的议定才能作准,您忘了,当初在您家的时候,赵王就濠州的未来走向和我产生分歧的时候,您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在公事堂议定我和赵王的人马协防淮河西岸的时候,赵王出兵东岸,而公事堂最后说我郭子兴不懂时局变化,墨守成规;怎么今天到了您这里就变成请罪了?这不对嘛?既然违抗了军令那就是违抗了军令,公事堂对此会有最终判定,而不是孙帅到了烟墩山自己请罪,程序上反了。您说是吧孙帅?” 孙德崖哦了一声,对郭子兴说道:“如果依郭帅所言应该怎么办?” 郭子兴脸色一整,对身边左右说道:“孙德崖部没有按时率其所部到达烟墩山驻防,按照公事堂议事条例,以违抗军令罪论处,现在拿下孙德崖,罢其兵权,兵马暂有我郭子兴代管,将孙德崖拿下带回濠州公事堂。” 左右侍卫听到郭子兴的命令,立刻一拥而上把孙德崖扣住,孙德崖周围的侍卫刚想要动手,立刻也被郭子兴的侍卫按住。 这时孙德崖的后军大营也被郭子兴的人马全部控制,侍卫进来报告一切尊重郭帅的命令,已经控制了孙德崖的大营。 郭子兴闻听哈哈大笑起来,端坐在本应该是孙德崖坐的椅子上洋洋得意。 朱元璋和钟离汤和在城门分开,带着朱权的前军继续朝城外而去,钟离和汤和则登上城墙目送朱元璋离去。 中军吴凯的人马刚过城门不久,只见一匹战马驮着哨兵穿过城门奔向前军,钟离看着远去的哨兵心头隐隐感觉不妙,但又不敢确定,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一旁的汤和看到钟离的表情,问道:“钟将军可是担心什么?” 钟离说道;“这时候孙帅的探马哨兵这么着急赶路做什么?” 汤和思索片刻,答道:“估计是有什么计划安排,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否则徐达那边应该有消息传来。既然徐达没有消息过来,就说明一切正常。” 钟离略有所思的说道;“但愿如此!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汤和说道:“您就放心吧,徐达带人卡在孙帅过来的要道上,要是有什么事情徐达不可能不知道。” 远远地,钟离看到吴凯的中军突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传来呜呜的长号声,钟离明白这是备战的号声。 正当钟离和汤和迷惑之际,中军吴凯的人马突然后转,朝城门而来。 钟离立刻对汤和说道:“赶紧命令城下士兵关闭城门,立刻!” 汤和立刻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传令,关闭城门!” 汤和身边的士兵抱拳转身朝城下跑去,不一会儿,城门吱呀呀咣当一声关闭。 钟离和汤和看向越来越近的人马,表情愈发严肃起来,他们担心的不是攻城,而是担心朱元璋的安全。 钟离对汤和说道;“立刻派人去徐达那里看看,我担心出事了。” 汤和点头同意,一招手叫来一名士兵,让他去徐达的军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士兵尊令下城,骑马朝徐达的军营而去。 吴凯的中军慢慢回到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展开攻击姿态。 汤和也命令城上的人马戒备,随时应对吴凯可能展开的攻击行动。 又过了半晌,前军的朱权也来到吴凯中军的后面,两军一万人一线展开,保持攻击姿态。 这时,前往徐达营中探听消息的士兵赶回来,气喘吁吁的来到钟离和汤和面前,抱拳施礼说道:“报告钟将军,汤将军,奉命前去徐达将军军营探听情况,但到达营门之处,营门士兵禁止我入内探听情况,而且营门的士兵也并非镇抚的人,而是郭帅的人把住了营门口,所以无法探听到营内具体的情况,请将军处罚!” 汤和摆摆手让士兵下去,转头对钟离说道:“看来真的出事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估计是郭帅带人接管了徐达的大营,毕竟郭帅手里有大哥的兵符;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担心的是郭帅带人去了孙帅的大营。哎呀,如果郭帅和孙帅产生冲突可就麻烦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城下的队伍中间撤开一条通道,一队战马从通道缓缓朝队伍前面走来。 等这队人来到队伍前面,钟离看到朱元璋被五花大绑的被朱权吴凯夹在中间。 钟离和汤和大吃一惊,钟离高声问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未等朱元璋说话,朱元璋左边的朱权高声对钟离说道:“钟离,昨天晚上我们在孙帅帐内见过,我叫朱权,奉孙帅命率领前军由朱元璋带着出城;我问你,既然昨晚已经商定好了,为什么郭帅突然带人到大营拦截孙帅。” 钟离高声说道:“朱将军,我是和您还有大哥一起离开大营的,然后我就一直在城上,并不知道郭帅带人去了大营。话说回来,朱将军是如何知道郭帅去了孙帅的大营呢?” 朱权说道:“有探马哨兵拿着大帅的兵符过来告诉我的,这已经是事实了,你就不要掩盖了。废话少说,立刻把大帅送出城,如果大帅有个好歹,你们的镇抚朱元璋也休想活命。” 钟离连忙说道;“朱将军稍安勿躁,您知道的,我的确是跟着您的前军过来的,具体情况我并不掌握,而且大营距离这里也有些距离,我也没有得到消息,所以,我恳请将军稍安勿躁,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在此期间还请保证我大哥的安全。” 朱权答道:“废话少说,只要大帅安然无恙,一切好说;要是大帅有个好歹,你们就都别想活了。” 钟离连忙说道;“好的朱将军,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大营去看看,您等我消息。” 朱权答道:“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午时三刻见不到我家大帅,我就拿朱镇抚的人头为大帅报仇!” 钟离连忙说道:“我一定会在午时三刻之前回来!在此之前请保证我大哥安全!” 朱权答道:“我劝你还是早点去探听消息吧,时间不等人!” 钟离转身对汤和说道:“你现在在这里等候消息,注意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一切以保证我大哥安危为要,等我回来!” 汤和点头答应,钟离转身奔下城头,骑上一匹战马朝孙德崖的大营驰去。 第八章 忍痛妥协 钟离不停的催动胯下坐骑,这匹战马犹如离弦之箭朝孙德崖的大营而来。 钟离半路经过徐达和邓愈所在的朱元璋的驻军大营,果然如报信的士兵所言,门口被郭子兴的人马控制。 钟离带住战马,对营门口的兵士问道:“你们谁是主事的,我要进营见徐达!” 一个校尉模样的人走出来,对钟离说道:“奉郭帅令,禁止任何人进出营门。” 钟离冷哼一声,不再和他们废话,立刻调转马头,催动战马朝孙德崖的大营驰去。 钟离来到营门口,兵士拦住钟离,钟离看兵士的着装发现竟然是郭子兴的人马。 时间紧急,由不得钟离细想,钟离高声说道;“我叫钟离,是朱镇抚营中的人,有紧急军务要面见孙帅,烦请通报一声!” 一个领头的兵士听钟离说是朱元璋的人,对钟离说道:“先等着,我进去通报!”说完,转身牵过一匹战马朝营内驶去。 没过多久,报信的兵士骑马返回,对钟离抱拳说道;“请随我来!”说完,调转马头,带着钟离向营中而来。 来到一座营帐面前二人下马,带路的兵士抱拳对帐前兵士说道:“钟离带到!” 钟离发现大帐前的兵士也是郭子兴的人,一个侍卫走了出来,钟离一看赫然是刘大的兄弟刘四,只见刘四对兵士说道:“你回归本职,来人交给我!” 带路的兵士点头称是,转身上马朝营门口而去。 刘四来到钟离面前,钟离刚要打招呼,刘四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先对钟离说道:“请随我来!” 说完,转身朝大帐门口走去,钟离急忙跟上。 来到大帐内,只见郭子兴正坐在书案后,旁边站着郭天叙、郭天爵,正对着书案上的地图指指点点。 刘四抱拳对郭子兴说道:“启禀大帅,钟离带到!” 郭子兴眼睛没有离开书案,对刘四说道:“好,你下去吧。” 等刘四出去后,郭子兴对着地图敲了敲,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钟离说道:“听说你要找孙德崖,有事吗?” 钟离连忙说道;“启禀郭帅,朱镇抚被孙德崖的手下朱权抓了!所以急忙来这里找孙帅,问问是怎么回事。”因为在军中,钟离按照军中的惯例称呼郭子兴和朱元璋。 郭子兴闻听大惊,问道:“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时候的事情?在哪儿被抓的?” 钟离答道:“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在城外!” 郭子兴问道:“他去城外做什么?” 钟离答道:“昨天晚上朱镇抚和孙帅商议决定,先前两军合兵一处,现在一军先动,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今早朱镇抚带领孙帅前军先行出城,最后孙帅带领后军和伤兵粮草辎重后行;不知道为什么孙帅前军将领朱权突然绑了朱镇抚,还和中军的吴凯在城外展开攻击态势,我派人来找徐达,发现营门口是郭帅的人,并说是郭帅的命令禁止进出大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前来孙帅这里问问孙帅到底为什么要对朱镇抚下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郭帅您。” 郭子兴答道:“孙德崖奉命驻守烟墩山,不告而来和州,并与朱元璋合兵一处,意图不明;加之孙部没有按照命令时间之内到烟墩山驻守,本帅忝为公事堂主事之一,特来向孙德崖问询,这误期之罪和擅自移兵和州之罪我要听听他孙德崖如何解释。” 郭子兴说的冠冕堂皇,钟离也无法反驳,但昨天晚上朱元璋跟郭子兴说的清楚明白,而且郭子兴也答应了不与孙德崖碰面,没想到他自己会出尔反尔,借着这个问罪的由头带人闯入孙德崖的大营,看样子孙德崖也已经被郭子兴拿住了。 钟离现在没时间跟郭子兴掰扯他和孙德崖之间的事情,急忙说道:“现在不管孙帅有什么罪过,但这和朱镇抚无关啊!现在朱镇抚被孙帅的人抓了,并且明言如果午时三刻不见到孙帅,就拿朱镇抚祭旗给孙帅报仇,如何行事还请郭帅决断!” 郭子兴闻听气愤的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本想这次趁天时地利人和之利,抓住了孙德崖,可以一雪前耻,好好羞辱羞辱他,没成想朱元璋竟然被孙德崖的人抓住。 郭子兴一方面是气的是孙德崖老奸巨猾,这时候还留了一手;另外一方面气朱元璋,这时候显什么大义还公然礼送孙德崖出城,让自己精心设计的一盘棋因为朱元璋被抓而一败涂地,刚刚的洋洋得意到现在的烦恼形成了巨大的落差,让郭子兴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 旁边郭天叙和郭天爵连忙把郭子兴搀扶着坐到椅子上,郭天叙说道:“这时候了,我认为不要再说什么了,先想办法把元璋救出来再说。”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同意,只是他们点名要见到孙帅他们才能放入。所以这时候还是要孙帅出来才行。而且这时候最好把徐达那边的人撤离下来,免得长时间营中将士被莫名管制,再与郭帅的人马发生冲突就不好了,这时候我们内部千万不能乱。” 郭天叙点头表示认同,转头看向郭天爵,郭天爵也点头表示同意,最后郭天叙在郭子兴耳边低声说道;“父帅,您看我们刚才的建议如何,还要您来决断才行。” 郭子兴缓缓睁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说的对,这时候我们内部不能乱,来人?”门外有侍卫应声而入。 郭子兴拿出兵符,对侍卫说道;“去朱元璋的大营,看管大营的人撤回来。”侍卫接过兵符刚要转身离开。 钟离连忙说道:“这位侍卫大哥且慢!”转头对郭子兴说道:“郭帅,现在朱镇抚情况不明,汤和在城头负责监视城外孙帅的人马无暇分身,朱镇抚临行前交代我让我暂时管军中之事,希望郭帅同意让邓愈带人支援城头以防不测,另外让徐达来这里,我们商议一下如何营救朱镇抚,不知您意下如何?” 郭子兴这时候头脑慢慢清醒过来,仔细想了想说道:“可以!” 钟离说道:“朱镇抚的兵符还在您这里,如果没有兵符,支援城头的人马是难以行动的,您看。。。。。。” 郭子兴点点头,又拿出朱元璋的兵符,钟离连忙结果来,对郭子兴说道;“我马上和侍卫过去,稍后再带徐达过来。” 郭子兴一只手掐着头,一只手朝钟离摆了摆手,示意钟离可以照此办理。 钟离抱拳朝郭子兴施礼后,和侍卫招呼一声,二人走出大帐骑马直奔朱元璋的驻军大营。 二人来到大营门口,侍卫拿出郭子兴的兵符,朝大营门口郭子兴的人说道:“奉郭帅令,全营带回!”校尉向前看过兵符后,抱拳得令,转身朝身后的兵士喊道:“所有人,结队回营!” 校尉话音刚落,郭子兴的人马轰隆隆的行动起来,排列城两队,跟着侍卫朝孙帅的驻地而去。 正在营门口看着的将士看到这里,高声欢呼起来,钟离催马朝营门口而来。 钟离拿出朱元璋的兵符,对营内的兵士说道;“奉令,我要见徐达,邓愈,带我去见他们!” 有兵士出来高声说道:“钟将军,请随我来!”说完,就朝营内奔去。 钟离催马跟在后面,徐达和邓愈听到营门口的声音早已经出来查看,远远的看到钟离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钟离来到二人面前翻身下马,对徐达和邓愈说道;“有急事,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徐达看钟离的脸色严肃,来不及问候,转身右手虚引,说道:“请跟我来!” 徐达带着钟离钟离前走,邓愈紧随其后,很多兵士看到三人的动作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达带着钟离和邓愈来到一座大帐内,徐达命人看好大帐门口,没有命令严禁旁人入内。 徐达转身对钟离说道:“这是总管的大帐,总管吩咐现在您来统管,我就冒昧把您带到这里了。” 钟离懒得分辨是什么地方,只要安全能说话就好,钟离顿了顿说道;“出事了!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大哥早上领着孙帅的前军出城后,由于郭帅突然带兵到孙帅的营中,以擅自移动和误期的罪名把孙帅扣押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孙帅前军的朱权把大哥绑了,不知道是他们知道了郭帅扣押了孙帅,还是事先孙帅和他们商定好的;现在前军的朱权和中军的吴凯率军在城外展开攻击态势,而郭帅现在还在孙帅的大营,我刚才从孙帅大营那边过来,郭帅已经控制了孙帅的大营,我估计孙帅也被控制起来了;情况就是这么情况,现在汤和那边城头的人马不足,为防万一,邓愈,你带营中弟兄到城头支援汤和;我带徐达到孙帅营中和郭帅商议如何营救大哥;邓愈,让你带人去支援汤和,不是要和城外的朱权他们作战,而是预防他们突然攻城;你们放心,朱权说了,给我们的时间是午时三刻要见到孙帅,现在还有段时间,大哥暂时不会有事。” 钟离一口气把前后原因和临时决定以及注意事项说了出来,喘了两口气又说到;“现在不要再说什么了,先按照刚才说的行事;邓愈,万万记住,不管他们在城外如何挑衅,只要他们不攻城,切不可动手攻击。赶快去吧!”说完,把朱元璋的兵符交给邓愈。 邓愈双手接过兵符,转身走出大帐,朝士兵发出紧急集合的命令,顿时大营之中犹如沸水热闹起来。 钟离对徐达说道:“现在我们赶回郭帅那里,一起商议如何解救大哥!我们走吧!” 徐达答应一声,跟着钟离走出大帐,二人骑上战马朝孙德崖的大营飞驰而去。 第九章 保帅第一 钟离和徐达来到孙德崖的大营,再次来到郭子兴的营帐,这时的郭子兴已经恢复如常。 郭子兴见到钟离和徐达二人进来,立刻招呼二人坐下说话。 钟离和徐达朝郭子兴行礼后坐下,钟离率先说道;“郭帅,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您有什么决断?” 郭子兴答道:“你走后我和天叙天爵商量了商量,营救重八是肯定的,关键是现在孙德崖软硬不吃,我曾和他商量让他给他的部下写封信,让他们放了重八,但这个孙德崖死活就是不答应。现在他已经知道他的人把重八拿住,知道我们必然要营救,现在他孙德崖更是肆无忌惮,漫天要价;我想着你们来之后我们再行商议此事,然后确定最终如何进行营救。” 钟离问道:“孙帅具体是什么要求?” 这时,郭天叙答道:“他孙德崖要求我们把他释放,并让父帅给公事堂回函说明他孙德崖之所以滞留和州的原因,并为他开解罪行。父帅没有答应他,而孙德崖也不答应给他的属下写信释放元璋。” 钟离说道;“我明白,这样双方都不妥协自然就僵持起来了。要想找到办法还要重新找到切入点才好。” 郭天叙答道:“这是自然,只是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所以就等你们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钟离想了想,对郭子兴说道:“郭帅,能否把孙帅带过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有妥协的意愿,只是没有合适的借口。” 郭子兴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钟离答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我相信孙帅也只是想离开,并非想有什么举动;他原先开出的条件无外乎漫天要价,我想的就地还钱就是;行与不行,郭帅您在其中做个评判,这样也有个缓冲,不至于谈僵了,您看如何?” 郭子兴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你有信心,那就试试看;来人,把孙德崖带进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孙德崖五花大绑的被侍卫从外面推搡着进到大帐里。 孙德崖被推着走到大帐中间,眼睛扫了一眼帐内的人,然后抬起头斜看着帐顶一言不发。 钟离站起身来,走到孙德崖身边,把孙德崖身上的绳子解掉,对孙德崖说道;“孙帅请坐!” 孙德崖看了一眼钟离,转过头有手揉搓着被捆的有些僵硬的手腕和胳膊不做言语。 钟离陪笑道:“孙帅,退一步讲,您不至于生我钟离的气吧!我相信您也累了,先坐下如何?”说完,转头看向郭子兴,说道:“郭帅,能否给孙帅一碗茶喝,我看孙帅也口渴了。” 郭子兴没有答话,朝郭天叙摆了摆手,郭天叙对身后的侍卫说了句上茶,不一会儿,有侍卫给孙德崖端过一杯茶来放到茶几上。 钟离再三礼让孙德崖,让孙德崖坐下休息,孙德崖也就半推半就的坐到椅子上,钟离双手端上茶,请孙德崖喝口茶润润喉咙。 孙德崖接过茶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看了也是渴了很久了。 孙德崖把茶碗放回到旁边的茶几上,继续闭口不言。 钟离对孙德崖施礼说道;“孙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是来请您下到命令,让您的部下放了我大哥朱元璋;我想您也知道了,我大哥朱元璋被您的前军将领朱权扣押了。” 孙德崖翻了翻眼睛,冷哼一声,对钟离说道;“你钟离说话好轻松,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空口白牙的就让我下命令,我为什么要下这道命令?” 钟离答道:“当然不能平白无故的要求孙帅来下令,孙帅有什么要求,当着郭帅的面可以说,只要我钟离能办到的,我肯定尽力去办。” 孙德崖撇了一下嘴,说道;“我的要求跟郭帅说了,我想你也知道了,就不用我再多讲了吧。”说完,头撇向帐篷口。 郭子兴刚要说话,钟离连忙用眼神制止,走到孙德崖面前,恭敬的说道:“我也是刚刚和徐达来到这里,先前您和郭帅所商讨的条件和要求我的确不知,烦请孙帅再说说,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孙德崖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钟离诚恳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早上我和朱大哥随着孙帅的前军一起出发,到了城门,朱大哥同朱权将军一起出的城,我就留在城上等候;吴凯将军出城后才发现朱吴两位将军开始回军,并且还把大哥扣押了,我向朱将军询问原因,朱将军说让我把孙帅您送出城去,原本以为是朱将军担心您出事情,让我临时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才连忙来到大营找您。 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郭帅也来了大营,郭帅说您违抗了军令被扣押起来了;您知道的,我不在军中,并不知道孙帅违抗的是什么军令,也不便于打听。 但孙帅您的下属扣押了我大哥,这事情我得找您才是,毕竟按照昨晚商议好的:我大哥带领前军出城,然后您的后军再出城,您整军再去烟墩山驻防。 突然发生这种情况,到底是孙帅您担心中途出问题,事先和朱将军商量好的让他出城后扣押我大哥,还是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来找您问问情况不为过吧?” 孙德崖看钟离说的恳切,好像并不知道郭子兴临时会来军营,孙德崖也知道郭子兴一直培养的是他的儿子郭天叙,对朱元璋也不是完全放心,郭子兴不告诉朱元璋会突然劫持自己也有可能。 孙德崖思考一番,对钟离说道:“你们走后不久,郭帅带领大队人马来到军营,以擅自移动和误期之罪扣押了我,当然,我收到郭帅来军营的消息就知道后果不妙,所以为求自保就派人通知了朱权他们,让他把朱元璋扣押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钟离点点头,对孙德崖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并不是我大哥原先得罪了孙帅,孙帅故意让朱将军扣押我大哥的。” 孙德崖答道:“这是自然,我孙德崖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部突遭灾难冲击,粮草不继,伤兵满营,还是他朱元璋接纳了我,我孙德崖不是狼心狗肺之辈,自然不会对朱元璋有什么不轨意图,只是担心郭帅为难于我,我为求自保才不得已做出如此下策的。” 钟离说道;“既然这是误会,能否请孙帅给朱将军下道命令,让朱将军放了我大哥?” 孙德崖笑道:“这不可能,我放了他朱元璋,我的自身安危谁来保障?” 钟离说道;“军中之事我实在无法插手,毕竟我只是一个闲散之人;但现在两军在城门对峙,火药味已经十足,万一有个控制不住,受损的还是孙帅您和我大哥的人马,到时候您的安危还是无法解决。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吗?” 郭子兴饶有兴趣的看着钟离和孙德崖暗地交锋,心道:“你们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要落到我来裁定,我看你孙德崖有什么好说的。” 郭天叙和郭天爵看到郭子兴兴趣盎然的望着钟离和孙德崖,也认真的听起两人的谈判来。 孙德崖说道;“钟离你说的话有些道理,但我的自身安危都无法顾及的情况下,把朱元璋扣押是我唯一的办法,否则,我担心我今日难逃一死啊!”说完,眼睛看了一眼郭子兴。 钟离笑道;“这不至于!而且这也和我大哥朱元璋无关,现在您把我大哥扣押了,无形之中这不是让您更加难以腾挪吗?加上如果真的两军无法控制爆发冲突,不仅是孙帅您的人马受损还有我大哥的人马也受损,到时候就真的再无转圜之地了。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德崖想了想,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能解开这个死扣吗?” 钟离说道;“这时候总要有一方后退一步才行,方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城外的人不起冲突,这样双方人马就都不会受损;大哥回来后即便是知道您扣押他的缘由后,我相信大哥也不会找您的麻烦,到时候你们可以重新坐下来,畅所欲言的来解决军中的问题,我这个办法您看如何?” 孙德崖想了想,说道:“不行,你说的只是你设想的一面,这自然是好的,但你如何能保证你说的郭帅和朱元璋都同意,好,哪怕现在是郭帅同意;他朱元璋能同意吗?或者说假如朱元璋问他的时候同意,到时候再谈他又反悔,我又能耐他何,不行,不行!” 钟离想了想,说道:“孙帅这样考虑也有道理,要不这样,我把我大哥替换下来,我做您的人质,等你们谈妥了再放我回来。” 孙德崖说道:“不行,你刚才说了,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要是他们真的舍弃你,和放朱元璋回来没什么区别。” 钟离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心中不由有些着急,自己也知道只是着急也没用,于是又耐着性子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孙帅您出个办法吧,只要您能说个办法,也可以商议。” 孙德崖用手一指徐达,说道:“用徐达换朱元璋!” 钟离奇怪的问道:“为什么用徐达!我相信孙帅知道我的姐姐是朱大哥的夫人马秀英,而我姐姐又是郭帅的义女,从这层关系上来说,我应该比徐达更重要,为什么孙帅选徐达而不选我呢?” 孙德崖笑道;“从你说的关系上讲,你自然比徐达更重要一些;但徐达在军中任职,朱元璋来谈的时候,如果牺牲了你,军中最多说朱元璋为了大局可以希望兄弟的性命,或者朱元璋的兄弟为了成全朱元璋可以牺牲自己;但如果到时候朱元璋敢舍弃徐达的性命,那他军中的兄弟谁还敢把为他朱元璋卖命,他朱元璋会明白的,你不在军中,这份情感你不懂的;所以我选徐达去替换朱元璋。”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转头对徐达问道:“徐大哥,由您去替换大哥下来,您愿不愿意?” 徐达站起身来,郑重的对钟离说道;“我愿意!只要总管安然无恙,我性命不足惜!” 钟离说道;“不至于那么严重,只是先找个折中的办法,问题解决了,我和大哥再去接您!” 徐达答道;“没关系,我去就是!” 钟离点点头,转身抱拳对郭子兴说道;“郭帅,用徐达先把朱镇抚替换下来,您看如何?” 这时候郭子兴自然没有话讲,他要的是孙德崖,只要孙德崖没有走,还能把朱元璋替换下来,他自然乐见其成。 郭子兴说道:“我没什么意见!” 钟离点头谢过,又对孙德崖说道:“那就麻烦孙帅写封信,我带去阵前换我大哥回来。” 孙德崖点头答应,郭子兴吩咐人把笔墨端过来,孙德崖开始给朱权和吴凯写信。 钟离又说道;“孙帅,我来之时朱将军要午时三刻见到孙帅,现在事情有了转圜,还请您在信中解释一下,免得朱将军见不到您,为难我大哥和徐达。” 孙德崖边写边说道;“嗯,你考虑的周到,我会说明的。” 涮涮点点,很快孙德崖给朱权和吴凯的信写完,装到一个信封之中交给钟离。 钟离接过信后,对孙德崖说道:“为了避免两位将军看到信后不相信孙帅您是在自愿的前提下写的,可有什么信物来证明一下?” 孙德崖自言自语的说道;“信物?兵符让探马哨兵带去了,用信物的话。。。。。” 孙德崖猛的用手一拍前额,说道:“有了!”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钟离,说道:“这是我常随身的东西,朱权和吴凯都看到过,你就拿它去吧。我的字体他们也知道,两项印证之下,他们会相信的。” 钟离双手接过玉佩和书信一起放到怀里,对郭子兴和孙德崖抱拳施礼,说道:“如此,烦请两位大帅休息休息,我快去快回!” 郭子兴和孙德崖点头表示知道,钟离叫上徐达,二人出了大帐,打马直奔城门而去。 第十章 交换人质 距离午时三刻越来越近,钟离和徐达二人紧催胯下战马,二人一前一后奔向和州城的南门。 二人来到城下,战马还未站稳,钟离已经从马背上腾空跃起,人在空中滑翔了两三丈后身体落到地面,快步来到登城的阶梯下,一口气登上城墙,徐达比钟离身手弱了一些,也很快跟着登上城墙。 汤和和邓愈看到钟离和徐达回来,都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 汤和心有不安的对钟离说道:“多亏你们来了,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钟离点点头,说道:“有了!事不宜迟,我赶快把消息传递给下面孙帅的人。” 汤和知道现在也不是详问之时,连忙让开路,和钟离一起来到垛口。 钟离运足内力,对着城外的列队的军阵喊道:“朱将军,吴将军,我是钟离,我拿到孙帅给你们的命令,让你们放了朱元璋朱镇抚!” 这里钟离称呼朱元璋的官名就是告诉朱权和吴凯,现在谈的是军中公事,而非私下恩怨仇恨,既然孙德崖有给他们命令,他们应该出来接令而行。 很快,城外前方的军中分开一条缝隙,一杆朱字大旗和一杆吴字大旗从阵营中缓缓走到队伍前列,钟离看的清楚,阵前马上的两位将军就是朱权和吴凯二人。 朱权朝钟离喊道:“钟离,你既然说有孙帅的命令,可有凭证?” 钟离从怀中拿出玉佩和书信,右手扬起朝城下喊道:“有孙帅的书信和玉佩为证!我这就下去给两位将军!” 汤和听说钟离要下去,里面吩咐身边的人准备开城门。 钟离听到制止了汤和,说道:“这时候不能开城门,安全第一!” 汤和问道:“那您如何下到城下?” 钟离看了看到城下的距离,说道:“我看城墙的高度也不过两三丈,我跳下去就好!” 汤和不清楚钟离的武功高低,听到钟离要从城墙上跳下去,立刻大惊,邓愈和徐达也上前拦住钟离,不让钟离就这样贸然跳下去送信。 汤和说道:“万万不可,这么高的城墙,,跳下去如果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跟总管交代?” 钟离拍拍汤和的胳膊说道;“汤大哥、徐大哥、邓大哥,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说完,钟离弹身跳上垛口,双腿用力,身体腾空而起,斜斜的朝城下落去。 城上的人见钟离如此勇猛,敢从这么高的城墙向下跳,不由的暗暗为钟离叫好,也担心不已,唯恐钟离落地会摔伤。 眼看快要落地,钟离在空中几个急翻卸掉身上下坠的力量,双脚稳稳的落到距离阵前不远的地面上。 城上立刻想起轰天的叫好之声,纷纷为钟离高超的武功喝彩,原先对峙紧张的状态立刻缓和下来。 反之钟离对面的孙德崖的兵士反而更加紧张,前军的长枪兵一个个绷紧后腿,紧紧盯着钟离,唯恐钟离一个闪身侵入到军阵之中。 钟离抱拳对不远处的朱权和吴凯二人说道:“二位将军,我手里的就是孙帅的军令,我这就递送上来。” 说完,钟离迈步朝朱权和吴凯走来,朱权和吴凯身边的侍卫连忙抽出腰刀,紧张的警戒着。 距离朱权和吴凯还有十来步的距离,有几名侍卫催马前出,拦住钟离前走的脚步。 钟离心中明白,刚才自己从城上跃下的动作让这些侍卫有了警惕,唯恐钟离会突然下手袭击朱权和吴凯。 钟离把书信和玉佩递给前面的侍卫,侍卫接过后,调转马头回到朱权面前,双手把书信和玉佩递交给上去。 朱权接过书信和玉佩,认真地拿起玉佩看了看,交给旁边的吴凯,吴凯也拿着玉佩认真端详起来。 朱权从信封中拿出书信,看完后交给吴凯,吴凯看完后把书信装回信封朝朱权点了点头。 朱权对钟离说道:“既然孙帅有令,我和吴将军必然会尊令而行,只是徐达在何处?” 钟离答道:“徐达还在城上,为了避免误会,我只身前来传信!如果两位将军同意,我这就叫徐达下来!” 朱权答道:“好,让徐达下来吧!” 钟离点头称好,转身对城上喊道:“徐达!你下来吧!只有你一个人!” 城上汤和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塞到徐达手中,说道;“做防身之用!” 徐达推回去,说道;“不用!他们肯定会有防备的,一旦搜身发现匕首,反而对总管他们谈判不利。再说,我即便是有匕首,人在大军之中,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拿回去吧。” 徐达没有钟离那么高的武功,不知谁找了一捆绳子来,一头绑在垛口上,一头垂到城下,徐达拉着绳子,从城头滑落到城下,快步来到钟离身边。 钟离用手指着徐达对朱权和吴凯说道;“朱将军、吴将军,徐达两位肯定是认识的吧!” 朱权朝徐达笑道:“徐将军好!我们自然是熟悉的,对吧!”徐达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朱权对旁边的侍卫说道:“来人,把徐将军带下去严加看管!” 钟离连忙拦住朱权,说道:“朱将军,孙帅的命令是让徐达换回朱镇抚,并非只是把徐达交给你们。” 朱权笑道:“哎呀,你看看,我忘了,脑子里只是想着孙帅了!来人,把朱元璋带过来!” 有侍卫调转马头朝后面跑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兵士押着五花大绑的朱元璋从后来走过来。 钟离看到朱元璋虽然有些狼狈,但身上盔甲整齐,只是头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有些泥土的脏痕。 兵士带着朱元璋在朱权马下停下,对朱权抱拳说道:“启禀将军,朱元璋带到!” 朱权点点头,对钟离说道:“朱元璋已经带过来了,让徐达过来吧!” 钟离笑着说道;“朱将军,我们两个人在您这千军万马跟前,您担心什么?不管怎么说,朱镇抚也是一军主帅,基本的军中礼节还是要有的吧!我自己不动,您派人把朱镇抚送过来,再把徐达带过去就是了。” 朱权答道:“好吧!来人,把朱元璋送过去,把徐达带回来。” 朱权身边几个侍卫翻身下马,从兵士手里接过朱元璋,推搡着从朱权身边把朱元璋带到钟离面前。 钟离走了一步提前接过朱元璋,快速从背后解开朱元璋身上的绳索后,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朱元璋眼中充满感激,刚要对钟离说话,钟离使了个眼色制止了朱元璋。 朱权的侍卫两个人把住徐达的胳膊,一个人从上到下搜索了徐达的身体,担心徐达身上藏有兵刃,到时会危及到朱权和吴凯的安危。 搜索完毕后,发现徐达身上并没有什么兵器,就带着徐达回走。 朱权对钟离说道;“好了,按照孙帅的命令,我把朱元璋交给你了,还希望你们早些谈判结束,把孙帅安然无恙的礼送出城。” 钟离笑道;“这是自然,说道礼送;朱将军,朱镇抚的侍卫何在?您知道的,将军出行侍卫随身,这是一个将军的尊严所在,您不会就这样让我们回去吧!而且朱镇抚还要立刻赶回大营和孙帅、郭帅商谈!” 朱权佯怒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小家子气,人家的东西都还给人家,我们缺这点东西吗!” 过了一会儿,有侍卫把朱元璋的战马和兵器拿过来,马匹后面跟着十几个朱元璋的侍卫。 钟离看得清楚,这些侍卫中唐建、郭兴等熟人赫然在列,只是这些侍卫可没有朱元璋那么好的待遇了,一个个盔甲被拔了个干净,身上只套着一身枣红色的衣装,有的甚至还光着脚,头发也乱糟糟的,好在没有受刑,除了精神不好外,人没什么大碍。 朱权对钟离说道:“人都带过来了,你们轻点一下,免得丢一个两个的,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数字。” 钟离笑道;“朱将军哪里话,我也相信朱将军也不会喜欢朱镇抚的人。” 朱元璋跨上战马,对身后的侍卫们说道:“列队回城!”又对朱权和吴凯说道:“两位将军,我还是那句话,发生之事我朱元璋事先并不知情;此番种种情况我也会了解个清楚,到时候孙帅会给你们讲清楚的!告辞了!”说完又对钟离说道:“我们回去吧!” 朱元璋打马先行,钟离在后面和唐建这些侍卫们走到一起,唐建和钟离熟悉一些,在钟离身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钟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暗害总管和我们!” 钟离笑着说道;“唐大哥,这是个误会。等下我们回城后再详说吧!” 唐建点点头,又对钟离说道:“别让我知道是谁在其中使坏,否则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钟离没有接唐建的话,心里说道:“怎么告诉你,说是郭子兴造成的,到时候你还敢杀郭子兴吗?最后也只能你们把这股恶气自己承受下来了。” 汤和等人在城上看到朱元璋安然回走,立刻高兴起来,对着城上的士兵高声喊道:“全军戒备;来人,告诉城门,准备开城门迎接总管回城!” 立刻有人蹬蹬的下城通知城门,等朱元璋他们来到城门时,城门轰然而开,城门的兵士躬身对朱元璋施礼,口中称道:“欢迎镇抚回城!” 朱元璋等人进城后,城门又轰然关闭,城上的汤和等人见此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城外朱权和吴凯的兵马缓缓后撤,在不远处开始扎营,看样子是要在城外等候孙德崖的后军出城后一起再离开和州了。 汤和命令全军稍息,哨兵负责监视城外朱权和吴凯人马的动静,自己和邓愈急匆匆的从城上下来拜见朱元璋。 第一章 会谈之前 邓愈和汤和上前单膝跪地向朱元璋抱拳请安,朱元璋自嘲的说道:“我这个狼狈样就别请安了,起来吧!我们都城楼上去说”。说完转身朝城上走去。 众人来到城楼,汤和叫人送来清水,唐建服侍着朱元璋洗漱。 洗漱完毕后,朱元璋坐在中间主位上,端起旁边的茶碗喝了口茶,口气平淡说道;“今天之事到底因何而起。谁知道,跟我讲讲吧!” 汤和、邓愈、还有以唐建为首的众侍卫呼啦一声跪倒一片,向朱元璋请罪处罚。 朱元璋看了看跪在地下的将士,说道;“都起来吧!我只是想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没有责罚大家的意思!都起来!唐建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都下去洗洗,洗好了再来!” 邓愈和汤和站起来立在一旁,唐建和众侍卫感谢朱元璋免除他们的罪过,唐建抱拳施礼道:“总管,我等会儿再去吧,让郭兴他们先去。” 朱元璋笑道;“怎么?你还担心在座的这些人对我还图谋不轨不成,在这里比在什么地方都安全,都滚出去把自己洗洗干净,不然我看着都烦,都去!” 唐建赫然不语,众人谢过朱元璋后,出门去洗漱。 这时候楼内只剩下了朱元璋、钟离、邓愈、汤和四人,朱元璋端坐在中间,钟离在朱元璋左手侧坐着;汤和和邓愈站立在朱元璋的右手侧。 朱元璋对汤和和邓愈说道:“你们两个也坐下,我们坐下说!今天的事情谁知道的清楚,跟我说说!我要了解详细情况!” 钟离这时接过朱元璋的话头,说道:“大哥,这件事情我最熟悉不过的了,还是由我来说吧。” 朱元璋对钟离点点头,聚精会神的看向钟离,等着他讲详细的经过。 钟离沉吟一下,组织了组织话语,对朱元璋说道:“早上我和大哥一起跟随孙帅的前军一起出来,到了城门后我们分开;后来我才想注意到,等吴凯的中军刚要出城的时候,有个探马哨兵快速打马追赶朱权的人马,当时我没注意这个细节,以为只是正常的信息传递;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孙帅派人给朱权的前军送的信,让朱权把大哥扣押起来。前军的朱权和中军的吴凯双方人马在城外摆出攻击态势,随时准备攻城! 我和汤大哥见此,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让汤大哥守城,我去孙帅的大营查看情况。半路经过咱们的大营时,发现营门口是郭帅的一营人马控制了营门口,郭帅有令禁止任何人进出;见到这种情况我心中就隐隐有所不安,担心郭帅没有按照我们昨晚商定好的郭帅现在暂时不和孙帅碰面;果不其然,等我赶到孙帅的大营时,发现到处都是郭帅的人,这时候郭帅已经控制了孙帅的大营。 我在大营见到郭帅的时候才知道郭帅以擅自移动和误期之罪拿住了孙帅,但郭帅不知道孙帅在他们到之前已经有探马知道了郭帅带兵正在去往孙帅大营的路上,所以孙帅才急忙派探马哨兵前去前军传信,让朱权扣押大哥,这也是刚才说的为什么在城上看到有探哨兵急匆匆的去朱权的前军的原因。 我告知郭帅他带人来孙帅大营的时候,孙帅的探马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把消息传递到前军朱权那里,还把大哥您扣押起来,前中两军准备攻城的消息告诉了郭帅;这时郭帅才着急起来,看郭帅的样子,估计是他要来孙帅这里见孙帅的意图,他以为瞒过了所有人,但没想到孙帅把探马放的那么远,消息被探听,孙帅为了自己的安危,才让朱权把大哥扣押起来,作为和郭帅谈判的条件。 后来在大营见到孙帅后,果不其然,孙帅就是这个考虑;这时候郭帅就有些尴尬了,大哥也知道,郭帅两次被扣押胁迫,里面都有孙帅的影子;郭帅和孙帅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撕破了脸,只是一直没有爆发正面冲突;而这次郭帅本以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上借误期之罪把孙帅扣押了一雪前耻,没想到孙帅事先把消息传递出去,大哥您被扣押。 本以为能狠狠羞辱一次孙帅的,没想到因为大哥被扣押让郭帅差点没有晕倒,然后脸色一直非常难看;后来为了营救大哥,郭帅先前和孙帅商议不成,后来我提议先让人把大哥换回来,具体军中之事,大哥您、郭帅、孙帅你们三人坐下来共同商议。就这样孙帅同意了,并指定由徐达大哥来替代您,郭帅也把营门前的人叫回去; 为了防止朱权和吴凯在情急之下攻城,我就叫邓愈大哥先带人去城上支援汤大哥,我和徐达大哥在营中和郭帅、孙帅商谈完毕后,回到阵前把大哥您换了回来。大概经过就是这么回事。” 朱元璋看向邓愈,邓愈点点头表示钟离说的是事实。 朱元璋沉思片刻,对钟离说道;“钟离,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是因为父帅突然袭击孙帅大营,孙帅事先知道了才让人扣押的我?” 钟离答道:“是这样的,并非事先孙帅对朱权有过什么吩咐。当时孙帅写信给朱权吴凯的时候还是事先把兵符给朱权了,才用的玉佩做的信物证明是孙帅在自愿的情况下写的信,否则朱权也不会详细这封让徐达大哥替换您的书信是孙帅的意思,并且事先已经商定好了,大哥您带着前军出发,孙帅的后军最后出发;如果孙帅事先交代朱权要扣押大哥,那么孙帅的兵符也不可能不会戴在身上;退一步说,如果孙帅真的有什么其他想法,先把兵符交给朱权,但他们也只是摆开攻击态势,没有攻城,我认为他们也在顾忌孙帅的安危,只是要在态度上有所表现而已。”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听着钟离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邓愈接话说道;“钟离,你说的听起来好像没问题;不过,换个角度说,是不是正是因为郭帅的到来,打破了孙帅企图借扣押大哥要有所行动呢?” 朱元璋看向邓愈,嘴角微微向后扯了扯没有说话,端起茶碗又喝了口茶。 钟离笑着说道;“邓大哥说的我也想过,后来在和郭帅、孙帅谈的时候推翻了这个设想。原因是我和大哥在见郭帅和孙帅的时候,都没有谈起过因为孙帅的人马遭受灾难而在和州休整是不是违反了公事堂的决议。 事实上,我在营中的时候,我听说郭帅之所以来孙帅的大营就是打着人马擅自移动和误期之罪扣押的孙帅,如果是孙帅有邓大哥这个想法和考虑,要是我是孙帅,这时候我会先带人出城,而不是最后带着辎重和伤兵出城;如果万一我们在城门截住探马,那孙帅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还可能会被大哥和郭帅联手问罪。所以两者相比我认为孙帅不会冒险选择事先安排好了让朱权先扣押大哥。” 邓愈点点头表示认同钟离的说辞,朱元璋沉默不语,似乎有其他的想法。 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我说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大哥有什么考虑以您的决断为准。” 朱元璋摇了摇头,鼻子喷出口气,说道:“现在看来,的确是因为父帅的突然介入才出此变故。徐达不能这样被扣在孙帅哪里,说到底这事情和我们无关。” 邓愈和汤和也认同朱元璋的话,认为这次事故完全是郭帅和孙帅之间的冲突造成的,为什么要扣押朱元璋和徐达,哪怕是你孙德崖要自保,凭什么朱元璋和徐达要遭此劫。 钟离笑了笑,说道;“大哥,汤大哥、邓大哥,你们说的自然是事实,但有时候即便是事实,也不得不接受。换作我是孙帅,我也会把大哥当做筹码扣押起来,否则的话,在后续的谈判中不会有任何好处可拿的,当然,我说的是人之常情;所以说和大哥有没有关系,这时候孙帅能有机会把大哥做筹码,那他是不可能白白浪费掉的,况且孙帅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之人吧。” 邓愈说道:“那也不能就白白把总管这样扣押吧,何况还有徐达在他手里呢!” 钟离说道:“白白遭这次罪自然不行,所以大哥可以去营中向孙帅要个说法。” 汤和问道:“我们可以要个什么说法呢,毕竟是郭帅参与到其中,而且郭帅还有孙帅的把柄在,总管怎么要说法,要什么说法?” 钟离答道:“我认为汤大哥说到重点上了,刚才我看大哥心中气愤不平,可能更多是想先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没有说到此处。” 朱元璋闻听一愣,随后自嘲的说道:“看来还是我的自控力不够,修养不够,脑子里只顾着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遭这个罪了,而没想到最终如何为自己张目。” 邓愈答道:“没什么好说的,首先要让他们把徐达放回来,然后给总管道歉,其他的我还没想到。” 朱元璋看向汤和,问道:“汤和,你有什么想法?” 汤和想了想说道:“把徐达要回来是肯定的,只是让孙帅给总管道歉,我看恐怕难以实现,毕竟郭帅介入其中,而郭帅又是总管的岳父,而孙帅道歉就代表着认了郭帅说的罪过,这个罪过可是大罪,一旦放到公事堂公议,那孙帅受损就更大了,这点孙帅不可能想不到。” 邓愈怒声说道:“难不成我们就提个把徐达放回来的条件,总管的罪就白受了?” 朱元璋看向钟离,问道:“钟离,你了解详情,你有什么看法?” 钟离没有直接回答朱元璋的话,突然说起另外一件事。 只见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在回答您的问话之前,我突然想到大哥让我在江湖中找一些能人志士。” 朱元璋闻听疑惑的答道:“是啊,我和你说过这件事情!怎么了,让你寻找能人志士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钟离答道:“大哥,我是这么想的,江湖中有很多能人志士,或被迫,或不屑于当前朝廷腐败,或其他原因隐藏在江湖之中;现在各地义军纷纷起事,这些人为什么不参加其他义军呢,论实力比如刘福通,论有钱比如张士诚,论正统如徐寿辉或者韩林儿等,我们去找到人家,人家为什么会加入到大哥的队伍之中?” 朱元璋还是没有明白钟离要说什么,于是问道:“然后呢?你说的这是事实啊!凭什么呢?” 钟离看向邓愈和汤和,问道:“汤大哥和邓大哥,你们怎么看?” 二人思索半天,汤和先答道:“难不成你想借此事扩大我军的声威?” 朱元璋闻听立刻双眼冒光,死死的盯着钟离。 钟离笑着说道;“汤大哥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 朱元璋催促钟离说道:“快说,快说,应该怎么办?”邓愈也着急的朝钟离倾着身子认真听钟离要说什么。 钟离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既没有刘福通的实力,也没有张士诚有钱,更没有徐寿辉韩林儿的正统,既然这些我们都不占,要想让江湖山林之中的能人志士可以参加到大哥的队伍中来,我能想到的一点就是大哥的仁义。要向江湖中传递出一个信号,大哥是一个非常仁义的人,大哥的人马也是仁义之师,哪怕将来再壮大也是为了广大天下之民,比如这次坚决出兵和州、滁阳,已经有人说大哥具有战略眼光了;占据和州滁阳之后,迅速安抚百姓,不再剥削百姓,严肃军纪,甚至驻军都远离城内繁华之地,大哥已经被传有仁义之名。 如果这次大哥凭自己的力量化解郭帅和孙帅的矛盾,维护了濠州红巾军的团结,避免了自相残杀,我想江湖中必会广传大哥的心胸宽广,义薄云天之名;然后借着这个时机,江湖中的这些英雄人物,必定会对大哥敬仰不已,到时候我们再去邀请他们加入大哥的队伍,应该会事半功倍。所以。。。。。。。。。。” 朱元璋接口道:“所以,这次去孙帅的大营,丝毫不提我遭受的无妄之灾,还要公正的去化解父帅和郭帅的矛盾,不让父帅拿着孙帅擅自移动和误期之罪说事。对吧?”说完,朱元璋自己都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 汤和听的颇为意动,眼中异彩连连,对钟离天马行空的想法佩服之至。 邓愈想的更为现实,问道:“那徐达也不管了?” 钟离答道:“自然不会不管,只是徐大哥的问题相对来说就不是在谈判桌上着重要说的事情了,事实上,只要孙帅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徐大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元璋停住笑声,对邓愈说道:“钟离说的对,这时候徐达的安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邓愈放心就是。” 钟离看邓愈还是心有牵挂,于是对邓愈说道;“如果到时候孙帅不放人,我定会把徐大哥安然无恙的带回来,邓大哥放心吧!” 邓愈见识了钟离的武功,对钟离说的自然相信,见问题解决了,还能有机会壮大自己的人马,邓愈也不由得笑起来。 朱元璋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现在时间不早了,要赶紧赶到孙帅的营中。” 众人摇摇头,表示已经没有什么要讲的了。 朱元璋站起身来,对邓愈和汤和说道;“好,既然没事了,汤和、邓愈你们二人继续坚守城池;我和钟离去营中见见父帅和孙帅。” 汤和和邓愈躬身施礼称是,汤和掏出原先朱元璋的兵符,双手抵还给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兵符,对门外的侍卫招呼一声,准备前往孙德崖的大营。 第二章 三方会谈 朱元璋和钟离带着众侍卫来到孙德崖的大营,营门报进得到允许之后朱元璋和钟离来到郭子兴的大帐前,众侍卫被安排到一旁休息。 朱元璋卸下身上的兵器,和钟离来到郭子兴的大帐,大帐之内有郭子兴、郭天叙、郭天爵、孙德崖以及站在角落里的侍卫。 朱元璋和钟离向前给郭子兴、孙德崖行礼,礼毕之后,郭子兴让二人落座,还让人送上了茶水。 郭子兴首先说道;“重八也来了,下面该怎么办,你们来谈吧。” 孙德崖说道;“郭帅,不是我和元璋谈,而是我们三方谈才是。” 郭子兴答道:“我能和你谈什么,和重八能谈什么?是你的人扣押了重八的人,是不是啊孙帅!” 孙德崖苦笑一声,说道;“郭帅,我知道我违反了军纪,现在我是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和您还有元璋来谈,您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我和元璋怎么说?” 郭子兴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美美的吐了一口气,说道;“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嘛!” 孙德崖看郭子兴铁板一块,根本不搭理自己,于是转头对朱元璋说道;“元璋,事情的经过你都清楚了没有?” 朱元璋答道:“具体情况我还真不太了解,只是钟离在路上含糊的说了几句,因为着急过来,就没来得及向钟离了解,毕竟当着父帅和孙帅的面了解一下情况更直接。”朱元璋见孙德崖问自己事情经过,朱元璋巧妙的把问题固定在三人之间,另外的意思是说,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听的是你们怎么说。 都是经历丰富的人,郭子兴和孙德崖自然明白朱元璋话中的意思,郭子兴是仗着自己是朱元璋的岳父,自己带着人掌控着大局,满脸无所谓;孙德崖是自己为了自保违背了昨晚和朱元璋定下的计策,不得不把朱元璋扣押起来,但这话如果说出来就不好听了,所以孙德崖也难以启口。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过了半晌,孙德崖率先沉不住气了,对朱元璋说道;“元璋,这件事如果从你我的角度来说,是我先对不住你,我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了!” 说完,孙德崖站起身来,对着朱元璋双手抱拳,上身深深的弯下去。 朱元璋连忙站起身,双手搀起孙德崖,把孙德崖按坐到椅子上,说道;“孙帅这话从何说起呢?” 钟离在旁看的清楚,一方面为孙德崖能屈能伸的态度暗暗赞赏;一方面朱元璋的明知故问,也明白朱元璋并不想就这么轻松的放过孙德崖,毕竟自己作为一军主帅就这样被扣押,传出去再怎么说自己是顾全大局,但这个结果也不好听。 孙德崖也知道朱元璋心中有气,既然已经低头,那索性就碰到地。 孙德崖叹了一口气,说道;“元璋,昨晚我们商定好之后,我还跟属下们讲,朱元璋做的仁义,在那种情况下毫无顾忌的能接纳我孙德崖的人马,并提供粮草,治疗伤兵;这样的举动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做到的,这不仅仅是道义的问题;我相信元璋你也知道,我接到的命令是驻守烟墩山,在没有公事堂的命令之前,我就擅自移动人马到和州,而且还耽误了驻防烟墩山的最后日期,这两项罪责下来,不仅我有责任,元璋你也会有责任;但我孙德崖佩服的就是元璋你明知道会担负责任还能让我的人马来和州休整,这让我孙德崖内心佩服万分。” 朱元璋淡淡的说道;“同时濠州一脉,孙帅人马受到灾难,我朱元璋不会袖手旁观;并且事情都过去了,孙帅不提也罢。”朱元璋的意思是说,我明明是伸手相助,没想到你会背地用刀。 孙德崖尴尬的笑了一声,说道:“久闻元璋仁义,我孙德崖之前还以为有所夸大,经过接纳我部休整这件事,我深深体会到了,元璋的仁义之名并非自我夸耀出来的。” 朱元璋笑了笑,没有接话,想看着孙德崖到底要怎么表演。 孙德崖见朱元璋也不答话,知道凭自己几句夸奖不能让朱元璋释怀,于是继续说道;“元璋,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你换位思考一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朱元璋立刻拿话呛道:“我会怎么做?我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郭子兴接口说道;“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话说的在理?” 孙德崖苦笑道:“孙帅,元璋,你们就别嘲讽我了;我承认我孙德崖不是大度之人,平时对郭帅有所不敬,甚至伙同赵君用有为难郭帅之处,说到底也就是为自己挣点好处,并未想着真的对郭帅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这点天地可鉴啊,如果说我孙德崖对郭帅有什么谋害之心,让我不得好死!”这时候孙德崖为了能早日脱身,彻底拉下脸皮,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当着郭子兴和朱元璋的面说了出来。 郭子兴闻听立刻激动起来,站起身来指着孙德崖说道;“孙德崖,你终于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我郭子兴带着你们起兵以来,你扪心自问一下,可有哪里对不住你们的;你们呢!合起伙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处处跟我为难,如果我郭子兴是为了自己谋取利益你们合起伙来对我也没问题,你孙德崖自己想想,公事堂的决议有哪一件我是为我的人马考虑的。你说啊,孙德崖,你说!”说道最后,郭子兴有些歇斯底里了。 看着郭子兴激动的神情,孙德崖在座位上低头不语,两人在这个时候在这座帐篷里,把多年来最后的一层“遮羞布”彻底扯掉了,面对面的指责起来。 孙德崖虽然低头不语,但并没有什么羞愧的神色,朱元璋看在眼里,不由得为濠州未来忧心,说到底孙德崖现在还是认为自己是被制不得不做些妥协,这只是种策略而已。 朱元璋对郭子兴说道;“父帅息怒,事情已经过去了,孙帅也跟您道歉了,把这一页就揭过去吧。” 郭子兴怒气未减,听到朱元璋这么说,立刻把矛头转向朱元璋,对朱元璋吼道:“揭过去?怎么揭过去?如果是你朱元璋,你能就这么揭过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朱元璋耐着性子说道:“依父帅所见呢?” 郭子兴狠狠的说道;“他孙德崖对我自己的龌龊行为,我可以不理;但现在他是违背了公事堂的命令,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郭子兴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路,如果真的问责孙德崖,孙德崖必定不会受郭子兴所胁迫,孙德崖为了自保,也必定不会释放徐达,原先设想的谈判一下子变成死扣,谁都后退不了。 孙德崖此时无奈的看向朱元璋,孙德崖明白,这时候要想解决问题,还是得朱元璋出面;但朱元璋这时被郭子兴拿话堵住,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场面又冷了下来。 愣了一会儿,钟离说道:“郭帅、孙帅,大哥,我能说句话吗?” 还未等三人说话,郭天叙插嘴说道:“事情要父帅、孙帅还有元璋他们来商谈,钟离你这时候插话不合适吧。” 孙德崖接过话头,说道;“天叙你说的太严肃了,都不是外人,让钟离说说也无妨嘛!” 朱元璋见孙德崖同意钟离说话,也接着孙德崖的话说道;“是啊,都是为了解决问题,钟离有好办法,不妨说说,我们参考就是了!” 郭子兴也不希望让人感觉自己生气是因为生孙德崖的气,但还要装出大度的样子,冷冷对钟离说道;“哦?看来钟离你是有什么好办法了,既然你想说,那你就说吧!” 钟离谢过之后,说道:“我想说的是现在我们濠州危机重重,需要团结起来共同对外。” 郭天叙切了一声,说道:“钟离你说的太过了吧,现在有什么危机的,我倒是想听你说说。” 钟离接着说道;“事实上我没有虚言,我知道天叙大哥认为现在我们占据了很多地方,南有长江天险,北有淮河阻拦,东有张士诚,西有刘福通,认为我们安全无忧了。其实不然,如果你们消息灵通,可以知道朝廷脱脱丞相开始联合各地的豪情地主同当地的驻军一起组建新的军队,来抗衡日益壮大的红巾军;现在我听说刘福通在河南就受到察罕帖木儿还有李思齐组建的联军的强烈抵抗,对刘福通的阻击力量很大,甚至一度逼迫刘福通不断后退。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大家别忘了,脱脱丞相还没有出马,我想脱脱一出马,必然是另外一个徐州,除了刘福通外,其他红巾军的人马,谁敢说是脱脱的对手?我想没人敢打这个包票吧。既然如此,那么脱脱现在眼睛看向的是那只队伍呢?徐寿辉?张士诚?还是我们濠州?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内斗,我担心会被朝廷当做软柿子来先捏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我们濠州的灾难了。” 郭天叙冷笑道:“钟离你说的太夸张了,我相信你说的消息是对的;但别忘了上次我们濠州共同御敌还是把朝廷的人马耗走了,我相信,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钟离笑道:“我对天叙大哥的乐观持谨慎态度,理由是上次是濠州各大帅能团结一致,加上当时朝廷在徐州有所消耗,脱脱回朝后部将不用力,所以濠州围困战才能胜利。现在呢,彭帅去世,赵帅称王,加上大哥向南扩充,也需要休整补充兵力;这时候郭帅和孙帅再发生矛盾,天叙大哥,您想想,如果您是脱脱,你会怎么想?” 钟离一番话让郭天叙哑口无言,大帐内的众人被钟离的分析震惊了,原先以为现在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还是处在重重危机之中。 第三章 互相妥协 其实钟离说的只要能站在全局的角度冷静的分析,还是很容易得到这个结论的,可惜这些年来濠州各帅内部为了各自的利益纷争不断,明里暗里的都为自己争夺利益,慢慢的眼光也只能看到濠州这块地方了,至于各方面的消息探听,除了一些个别途径,还没有朱元璋自己得到的信息多。 虽然濠州的各位大帅为了自己的利益斤斤计较,但涉及到濠州的安危还是很上心的,钟离的分析立刻让郭子兴和孙德崖清醒过来。 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自从濠州围城之后,能主动开辟地盘的也只有朱元璋自己,其他大帅也就是侧面的辅助一下,即便是这样,各位大帅还想着分割一部分朱元璋的功劳,说到底朱元璋也要听从濠州公事堂的决议,而朱元璋自己还不是公事堂议事七帅之一。 虽然郭子兴和孙德崖知道了眼下濠州仍然危机重重,但问题如何解决还是要看郭子兴,郭子兴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坚持那孙德崖违抗军令的事情说事,三人之间的问题很容易解决,但郭子兴这次好不容易在和孙德崖交锋中能略胜一筹,这还没有怎么样,就让钟离把美梦打醒了。 郭子兴看着钟离是又爱又恨,爱的是钟离的战略眼光可以说在濠州的各位王帅包括朱元璋在内是最好的,如果濠州能团结一致,钟离再被亲情困住,濠州的未来发展一定不可限量;而郭子兴对钟离恨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能拿住孙德崖一次,如果和孙德崖撕破脸发生冲突,未来濠州的危机更难解决,郭子兴心中一阵阵的无力感,瘫坐在椅子上一阵阵的烦闷。 钟离的话让孙德崖心中一动,见场面有些冷场,趁机说道;“郭帅,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孙德崖率军擅自移动和误期的罪过,我孙德崖自己主动向濠州公事堂说明并请求处罚。现在郭帅就不要把我送到濠州了,不然我孙德崖以后再也无法带兵了,这点郭帅,元璋你们懂得。当然,元璋被朱权他们扣押之事我也不会提及,并严令各部严守此事不得外传。” 不得不说,孙德崖的这个办法可以说一举三得,其一,孙德崖自己去濠州请罪,并说明缘由,这是态度;这和孙德崖被扭送到濠州,交给公事堂议罪,结果会有天壤之别;其二,为朱元璋遮掩被扣的事情,可以让朱元璋在濠州名声不减,如果再稍微换个说法,可以说朱元璋不惜自毁名声自缚阵前来保证孙德崖部能安然离开;其三,郭子兴为了顾全大局,临时不追究孙德崖的罪过。这样三人各退一步,对内对外都会好,并且让外人说起来,还不会损伤三人的名声。 郭子兴自然也明白孙德崖说的意思,只是孙德崖说完郭子兴心中更加郁闷,本来是想一雪前耻的,没想到最后又是自己妥协,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自己坚持下去,虽然能解一时之恨,如果真的最后像钟离所说的结果,郭子兴又不敢去赌;想来想去好像只能自己妥协了,让孙德崖自己请罪,然后公事堂再商谈对孙德崖的处罚办法。 郭子兴在椅子上瘫坐着沉默不语,朱元璋看郭子兴不说话,唯恐孙德崖置气反悔了,连忙对郭子兴说道:“父帅,孙帅能主动自行请罪,说明孙帅的态度是端正的,最终公事堂也会对孙帅有处罚,这样也算是给了孙帅一个教训了,您就不用在这里非要亲自把孙帅送到公事堂了,再说,和州和滁阳的大局还要您来把控,我一个人实在无力管理两地。” 朱元璋的话让郭子兴心中好受了些,想起朱元璋让钟离把他的人马从赵君用那里带到滁阳,脱离赵君用的控制;在这里是郭子兴说了算,怎样也比以前要扬眉吐气的多,想到这里郭子兴有了些精神。 郭子兴咳嗽一声,端正身体,对孙德崖说道;“既然孙帅有了这个态度,我郭子兴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孙帅要在下来第一时间把请罪的公函递送到公事堂,并且不管公事堂对孙帅有什么处罚,孙帅要诚恳接受,不得反驳。” 孙德崖答道;“这是自然,公事堂的决议我孙德崖没道理不遵守。” 郭子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孙帅你和重八的是吧,我这里没事了。”说完,端起茶碗大大的喝了一口茶,几片茶叶喝到嘴里,等茶水咽下去后,把茶叶用力的吐了出来,随后又把茶碗墩放在桌子上。 朱元璋对孙德崖说道;“怎么样?孙帅,是不是可以请孙帅再下道命令,让徐达回来?” 孙德崖思索片刻,说道;“不急吧元璋,这样,等我安然出城之后,我自然会把徐达放回来。” 朱元璋说道:“孙帅此言差矣,正如先前你说,我在营中被扣可以对外说我是自己自缚来保证孙帅安然出城的,到时候您都出城了,徐达还被您扣在军中,这个理由对外如何解释。” 孙德崖笑道:“元璋想的多了,如果是我出城了你还被扣押在军中,外界可能会想你是被扣押的;但一个徐达,哪有你的影响力大;你放心,我只要出城回到军中,我第一时间让朱权放人还不行吗?” 朱元璋沉下脸说道;“孙帅,请原谅我不同意您的办法。即便是徐达影响力没有我大,那在我军中也是在我之下的将领第一人,扣押我的事情找到了理由可以对我说是我自愿的;那徐达呢,他怎么说?” 孙德崖笑道:“这个我都替你想好了,正好可以成全你仁义之名嘛!” 孙德崖不愧是只老狐狸,从朱元璋来之后一番话就能体会出朱元璋到底想的是什么。 被孙德崖直接戳穿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朱元璋不动声色的说道:“孙帅说笑了,什么仁义不仁义的。如果用仁义和徐达作选择,我宁可选择徐达。” 孙德崖哈哈笑道;“说得好!这番话传出去会让徐达对你更加忠心,满口仁义道德在作战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而一个大将在两军对阵之时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 朱元璋正色的说道;“这是我肺腑之言,再说徐达对我是否忠心,我自有判断,不劳孙帅操心;我还是希望孙帅现在下道命令,把徐达放回来。” 孙德崖说道:“元璋,实不相瞒,你别忘了,我的兵符和信物玉佩都给朱权他们了,即便是我写信过去,朱权他们如何判断信是我自己主动写的!我说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把徐达放回来的。” 朱元璋问道:“孙帅如何保证能说到做到呢?如果到时候你不放徐达,又该当如何?” 孙德崖笑着说道;“哎呀,元璋,你怎么想的这么复杂?如果我不放徐达,我要徐达做什么?让他效忠于我吗?你认为他会效忠我吗?除了放了他我还有什么用,让他帮我消耗粮食吗?你应该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吧!” 朱元璋心中冷哼一声,暗道:“我不是对徐达没信心,我是对你孙德崖没信心,如果到时候你找个借口把徐达杀了,就相当于断了我一只胳膊。” 朱元璋转念一想,这时候孙德崖自己还背负罪名,应该也不至于再对徐达怎么样吧。 想到此处,朱元璋对孙德崖说道;“好吧,既然孙帅如此看重自己的安危,那我就后退一步,我让钟离带人把您送到阵前,同时把徐达放回来,如何?” 孙德崖答道:“自然可以!就这么定了!” 孙德崖说完转头对郭子兴说道:“既然这样,郭帅,那我就告辞了!等我到了营中会第一时间写请罪的公函。” 郭子兴意兴阑珊的答道:“好吧,那我在这里预祝孙帅一路顺风。” 孙德崖笑着抱拳说道;“我孙德崖谢过郭帅了,走了,不用送!” 说完,孙德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朱元璋等孙德崖走出大帐后,对郭子兴答道;“父帅,您先回府休息休息,等我把徐达带回来,我再回去跟您请罪!” 郭子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朝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朱元璋出去。 朱元璋和钟离朝郭子兴行了一礼后,退出郭子兴的大帐,带着侍卫到营门口等待孙德崖的人马出来。 不一会儿,孙德崖的人马整装待发,朱元璋和钟离带着侍卫在前面领路,避免中途再出现什么问题。 路上钟离问朱元璋:“如果孙德崖到时候不放徐大哥,大哥您可有什么办法吗?” 朱元璋答道:“现在孙德崖还有罪名,这时候他不敢再闹事了吧;正如他自己说的,徐达也不可能投靠他。” 钟离说道;“大哥想的自然是好的一方面,我是说如果,如果孙德崖到时候找个借口把徐大哥杀了,那不是断了大哥一臂吗?削弱了大哥的力量,对他孙德崖来说自然就相当于增加了他的力量。虽然我说过濠州内部不能内耗,但死一个徐达还不至于让各大帅之间的矛盾继续恶化。” 朱元璋闻听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真的到时候孙德崖不放徐达,我还真想到什么好办法,你怎么想的?” 钟离说道;“暂时我也没太好的办法,到城门后大哥给我两千人马随我出城,名义上就说是送孙德崖出城的仪式,两千人马把孙德崖和他后军的人夹在中间,等到了阵前的时候,我让孙德崖把徐大哥交出来,再放他们回去。” 朱元璋问道;“如果孙德崖不让这么多人送呢?该怎么回答?” 钟离说道:“坚持说这是送孙德崖走的仪式,礼不可废。坚持这个说法就好了,到时候也由不得他不答应。” 朱元璋说道:“我明白了。” 说完,朱元璋扭头朝后说道:“唐建!” 唐建闻听催马上前,抱拳施礼道;“总管!我在!” 朱元璋从怀中拿出兵符,递给唐建,说道:“你先回到城门,让汤和点兵两千,从城门开始分成两列欢送孙德崖出城!告诉汤和,这两千人等我们到了听从钟离的调遣,不用再问我了;到时你跟着钟离一起出去迎接徐达回来。” 唐建接过兵符,答应了一声催马先朝城门而去。 等朱元璋和孙德崖的人马来到城门时,两列队伍夹道热烈欢送孙德崖。 孙德崖坐在马上和朱元璋并行,看着欢呼的士兵,孙德崖对朱元璋说道:“元璋太客气了,哈哈哈!” 到了城门处,朱元璋带住战马,对孙德崖抱拳说道;“孙帅,我就不远送了,下马我让我兄弟钟离送您到阵前。” 孙德崖闻听一愣,说道;“元璋不用这么客气,就送到这里吧,出城不远就是我的人了,这点距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朱元璋坚持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送佛送到西嘛,孙帅就不用再说了!” 这时,城门缓缓打开,钟离带马来到城门口,装作欢送孙德崖的样子。 孙德崖刚要推辞,朱元璋又说道:“孙帅安然到达烟墩山后,给我送个消息来,也让我好放心。” 朱元璋说完,又立刻朝城门口的钟离喊道:“钟离,一定要把孙帅的人马安全送到阵前朱将军和吴将军手里。” 钟离高声回了朱元璋一声,朱元璋也不等孙德崖说话,调转马头朝城墙的阶梯处而去。 孙德崖见此,只好继续带队前行。 钟离的两千人马夹着孙德崖的人马缓缓走出城去,不久就到了朱权和吴凯的阵前。 朱权见钟离带着人马出来,立刻命令前队保持警惕,和吴凯催动战马缓缓走出前队一些距离欢迎孙德崖回来。 钟离和孙德崖并辔来到朱权和吴凯面前,朱权和吴凯在马上抱拳朝孙德崖行礼,并对钟离的护送表示了感谢。 孙德崖刚要催马前行,钟离一把抓住孙德崖战马的缰绳,说道;“孙帅好像忘了一件事呢?” 朱权和吴凯见此,立马拿起兵器准备攻击,并对身后的士兵高喊戒备。 唐建见此,也抽出腰刀对身后的兵士高声喊道:“戒备!” 两千人马立刻把兵器对准了夹在中间的孙德崖的人马。 两军立刻对峙起来,空气中不时传来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如此近距离的对峙对双方的心理都是极其沉重的压力,虽然孙德崖的人马伤兵居多,但前面可是有孙德崖一万人的大军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突然,孙德崖哈哈大笑起来,对钟离说道;“钟离,你这是做什么?我并没说不放徐达啊!你太紧张了。”说完,对朱权说道;“朱权,让人把徐达带过来!” 朱权并未放松警惕,依旧拿着兵器对准着钟离,口中喊道:“来人,去吧徐达带过来。” 朱权身后有侍卫答应一声,调转马头朝阵后奔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侍卫带着五花大绑的徐达来到阵前。 钟离看了看徐达,见徐达的身体好像没受什么伤,朝徐达点了点头,徐达回应了一下。 钟离转头对孙德崖说道:“孙帅,让徐达过来吧!” 孙德崖朝朱权摆了摆手,朱权对身后的侍卫说道;“放人!” 身后的侍卫推了一把徐达,徐达朝钟离这边慢慢走过来。 唐建叫过两人去接徐达,等接到徐达后,快速带着徐达回到自己阵营当中,并把徐达身上的绳索解开。 钟离见徐达已经安全回来,拨转马头让开道路,对孙德崖抱拳说道;“如此,请孙帅回营!” 孙德崖目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钟离,双腿一磕马镫,战马缓缓前行。 朱权和吴凯也应了过来,把孙德崖会送到自己阵营当中,后面跟上的是辎重粮草还有伤兵。 趁此机会,钟离带着自己的人马呈戒备态势的后退。 等孙德崖的辎重粮草还有伤兵都回到后营,钟离带着人已经后退了很长的距离。 孙德崖看着钟离的动作,知道现在即便是攻击也已经晚了,钟离带人已经撤退到城上弓箭的射击范围之内了。 孙德崖冷冷的看了一眼和州城,对朱权说道:“拔营起寨,驻防烟墩山!” 朱权抱拳行礼,调转马头去安排布置。 不一会儿,长号响起,孙德崖的人马收拾东西,在后军的戒备下,全军缓缓朝烟墩山方向而去。 第四章 未雨绸缪 钟离带人回到城内,朱元璋率领汤和、邓愈下来迎接。 朱元璋快步来到钟离和徐达面前,高兴的说道;“你们辛苦了!” 钟离微微颔首不语,徐达抱拳行礼道:“不敢,徐达幸不辱命!” 朱元璋挽住钟离和徐达的胳膊,扭头对邓愈、汤和说道:“走,走,我们城上说话!” 众人来到城楼的房间,朱元璋正中端坐,说道;“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成想临时接纳孙帅还接出问题来了,这让我实在没想到。” 钟离说道:“好在有惊无险!也没什么大碍的,以后大哥仁义之名会更加响亮了!” 朱元璋闻听摇头摆手说道:“别提了,为了这么个虚名弄的上下都不安宁,不要也罢!” 徐达问道;“事情解决了,要不要跟郭帅报告一下,毕竟现在我们归属郭帅管辖。”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嗯,徐达说的有理;天色也不早了,等晚饭后我过去一趟,正好还有些事情要说。” 朱元璋顿了顿,继续说道;“叫大家过来,一来是事情终于解决了,大家安然无恙;二来是和你们商量商量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今天在大营的时候钟离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徐达的职位比汤和、邓愈高,日常朱元璋不在营中的时候都是徐达主事,所以徐达率先问道:“总管,钟离说什么了?” 朱元璋把钟离说的当前危机给徐达他们重复了一遍,说道;“钟离交际广泛,信息渠道也多,远比我们得到的信息更广,所以我对钟离的判断还是很认同的。因此,我想问问你们,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朱元璋突然抛出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徐达他们三人陷入思索当中,事关未来大局,他们丝毫不敢轻怠,所以言语上也不敢轻易妄言,免得影响到朱元璋的决断。 三人正在思虑中,唐建带人把晚饭送了上来,朱元璋招呼大家先吃饭,边吃边聊。 席间,朱元璋咽下一口菜,对钟离说道;“原先给你讲的,方便的时候帮我问问,哪怕我亲自去都可以的。” 钟离点头答应,说道;“大哥放心,我记得;没事的话这几天我就动身。” 徐达说道:“总管刚才问道下一步我们的打算,我先抛砖引玉,粗浅的说说我的想法。”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应该这样,畅所欲言的说。” 徐达沉吟了一下,说道;“根据钟离的判断,眼下最为迫切的还是应该招兵买马,不说别的,就说和州和滁阳两地我们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同时,我们还要低调一些,虽然和州、滁阳一些偏远的地方还未清剿干净,这时候也不适宜大动干戈了。从长远看,如果我们扩充兵力,那么粮草也就是个大问题了,下一步我们要有充足的粮草供应才行,否则还不如不扩充人马。我眼下就想到这么多,不知道对不对,请总管指教!” 朱元璋说道:“没什么对不对的,现在就是让大家畅所欲言,具体下一步如何行事,我也没有清晰的想法。” 钟离接口说道:“我倒认为徐达说的没错,先确定大方向,然后再细化执行就是。行军作战针对的是当前,现在相对平稳,谋划一下未来可以为将来发展确定方向。” 朱元璋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以前都是活在当下,谋取自保,现在有了一些地方。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就需要有计划,有规划了,再也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做事了。” 众人闻听频频点头同意,汤和说道;“我们如果扩充人马会不会引起郭帅的不快?还有其他大帅。” 众人齐齐看向朱元璋,想听朱元璋的意见。 朱元璋看大家都看自己,笑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刚才说了,只要是符合我们发展的都在考虑范围之内。至于父帅和其他大帅怎么看,到时候我再解释就是,先干起来。” 见朱元璋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徐达几人立刻喜形于色,其实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发展过快了,会引起郭子兴的反感,虽然朱元璋是他郭子兴的女婿,但毕竟不是亲儿子,这里面还是有些差别的。 邓愈说道:“刚才听总管说钟离的人际交往广泛,我突然想到一个点,我们的斥候队伍是不是也应该加大。先前更多是注重军事方面的,以后对朝廷动向,其他红巾军的动向也应该加大搜索力度。” 朱元璋点头说道:“邓愈这个说到我心里去了。比如这次我们攻击和州和滁阳,某种意义上是钟离说的一些消息判断让我下的决心。这些都是我们现在不具备的,当然也不是一个人都能做到的,以后如果队伍扩充了,事情恐怕会更加复杂,也不能都值着钟离帮我们。” 钟离说道;“大哥客气了,我能做的不多,也就提供一些消息什么的;刚才邓愈大哥说到扩充斥候队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朱元璋对钟离的意见历来颇为重视,见钟离说想到问题,以为是事关大局的重要问题,于是立刻问道:“什么问题?” 钟离答道:“就是大哥侍卫问题,当然还有重要的家眷以及将领的侍卫保护。现在是你们还没有引起朝廷包括敌人的太多重视,一旦人马壮大或者影响到其他队伍的利益,说不定就会派杀手之类的人潜到身边寻机刺杀。” 徐达等人闻听连声说对,徐达说道;“这方面总管的确忽视了,本来您的侍卫就不多,还不断的抽调到营中,如果真的发生像钟离说的问题,后悔就来不及了。” 朱元璋挠挠头,叹了口气,说道;“说是这么说,哪有人呀,下面校尉一级的都不好配上,他们又是作战的主力,我自己就更顾不上了。” 徐达说道;“那也要让他们武功增长一些,这样也变相增加人手了;以后招人的时候特意选一下,武功高的优先补充到总管的侍卫里来。” 朱元璋笑道:“我们这里武功最高的就是钟离了,钟离整体忙的还没时间休息呢,怎么让他们的武功增加;招人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要严加甄别才是。” 徐达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能送到总管的侍卫里来,侍卫们的人品最重要。” 钟离说道;“徐达说的招人我突然想到当年脱脱攻打徐州的时候,在江苏征兵主要就是盐民。大哥,你们当时可感觉到他们的勇猛了吗?”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一个个熊腰虎背的,还力气很大。” 钟离说道:“这是天然的优势,抛开军纪不谈,那么短的时间内组建成军就敢攻击坚城徐州,凭借的就是这个。如果在旷野军阵之间对决,未必这些盐民组成的军队能打败作战经验的兵卒,但攻城这些人足够了。所以说招人宁缺毋滥,单纯的靠人数,作战未必能胜。” 虽然钟离没怎么带兵作战,但两次的带兵经历让钟离深有体会。 钟离的话也让朱元璋等人深有同感,特别是经常在作战一线的徐达等人,更是深有体会。 钟离的这番话也深深影响了朱元璋,在以后的作战当中,更喜欢用老兵带新兵的办法,这样对快速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效果颇为明显。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刚才徐达说如果扩充人马,粮草供给也是问题;徐达的意见是找一个能保证粮草供给的地方打下来,对这个办法你怎么看?” 钟离想了想说道:“办法是个好办法,到时候如果在从扬州运粮估计也不现实了,毕竟数量太大,频次也多了难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但如果找个粮草供给比较好的地方,那就需要下一步的战略规划了。” 朱元璋说道;“这是自然的,并且迟早也要迈出这一步,问题是剑指何方呢?” 钟离想了想,说道:“盛产粮食的地方自然是湖广一带,但现在或者说未来一段时间还不好实现,排除这个区域;距离近一些的也就芜湖附近了,而且这地方还有一个便利就是距离庐州马场不远,在战马补给上也能就近。但解决这个问题需要船只,看来大哥的水军建设也要提到议事上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哎~,要想解决一个问题,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的前一个问题。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啊,我想这个方向是对的,就像钟离你说的,确定方向细化执行。” 徐达说道:“千头万绪,一步步来就是。” 钟离接着说道:“一切问题,都是人的问题,大哥只要抓住人这个根本,问题会解决的;方法总比困难多,民间不是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 朱元璋闻听哈哈笑道:“看来你还得多读书,别的不说,你这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就说错了?” 钟离疑惑的问道:“说错了?哪里错了?” 朱元璋笑道:“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找书看;不过现在不行,你得跟我去趟父帅哪里。很多事情也要提前打个招呼,做个铺垫。” 徐达等人闻听,连忙站起来。 朱元璋朝他们压压手,示意他们继续吃饭,自己起身外走。 下到城下,朱元璋带着钟离和一队侍卫奔向郭子兴住的府邸。 第五章 郁郁难欢 朱元璋和钟离来到郭子兴在和州的府邸,其实也就是原先朱元璋住的房屋,自从郭子兴来了以后,朱元璋就搬到军营之中了。 朱元璋请见的消息递进去很久,也没有人出来告诉朱元璋可以进去,朱元璋也只能和钟离后在外面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侍卫从门内出来,请朱元璋和钟离进去见郭子兴。 进到屋内,只见郭子兴一身便装坐在座位上沉着脸默不作声,对朱元璋和钟离到来一点欢迎的样子都没有,两旁陪着的郭天叙和郭天爵也没有给两人好脸色。 朱元璋和钟离向郭子兴行过礼后,郭子兴挥挥手让二人坐下说话,郭子兴问道:“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朱元璋陪笑道;“也没什么事情,下午的时候看父帅脸色不好看,就过来看望一下父帅,不知父帅身体可好?” 郭天叙在旁说道;“元璋,你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啊,经过这件事,父帅的身体能好的了吗?你知不知道,父帅为了你忍受了多大的委屈,难道你不知道吗?” 朱元璋答道:“大哥,这件事情我知道父帅为了我放弃了很多,我心里对父帅非常感激,也正因为如此,这不我就赶快过来了。”说完,对外面一挥手,几个侍卫抬着几口箱子走到屋内,放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朱元璋对郭子兴说道:“父帅,今天下午账房先生才把最近缴获的东西整理出来,我就选了一些带过来孝敬父帅,同时来探望一下父帅的身体如何。” 郭子兴客气的说道;“送什么东西,都是一家人,人来了就行了,身体也就那样,不用挂记。” 见郭子兴的话有缓和,郭天爵上前打开几口箱子,只见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玉石,郭天爵看着箱子里的宝贝,对朱元璋说道:“元璋,你这是发财了啊!没想到和州、滁阳这样地方如此富饶。下一步打哪儿,我跟着你也去沾沾光如何?” 郭子兴闻听一拍桌子,对郭天爵说道:“胡说八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行军作战是儿戏吗?还说什么跟着沾沾光,我看你眼里只有钱了。” 郭天爵见郭子兴发火,讪讪的退回到座位上,嘴里嘟囔着说道;“我们起兵不为了发财还为了什么?” 郭子兴闻听怒声说道:“郭天爵,你混账,什么为了发财,从小到大我缺你什么了,是饿到了还是冷到了。如果是为了挣钱,我有的是办法,至于起兵吗?” 说完,郭子兴大声咳嗽起来,咳嗽的金声作响,脸色涨的通红,以至于身体都弯了下去。 郭天叙、郭天爵还有朱元璋急忙起身,帮郭子兴拍后背的拍后背,抹前胸的抹前胸,过了半天才慢慢停下来,嗓子嗬嗬的喘着气。 郭天叙端着茶递给郭子兴,郭子兴喝了一口,又长吐了一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看着郭子兴情况稍好,众人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来;郭天叙瞪了一眼郭天爵,郭天爵见状低头沉默不语。 郭天叙对郭子兴说道:“元璋,你可知道父帅为什么闷闷不乐吗?” 朱元璋答道:“我知道,是因为我被孙德崖扣押,父帅不得不为了我让孙德崖离开和州。” 郭天叙又问道;“那你可知为何父帅一定想着要扣住孙德崖?” 朱元璋自然不能答是因为郭子兴和孙德崖历来积蓄的矛盾,但不说这个,那还有什么理由呢?朱元璋沉默不语。 郭天叙见朱元璋不答话,说道;“你不会认为是父帅和孙德崖的积怨吧。” 朱元璋忙说道:“自然不是,父帅历来是以濠州大局为重的,虽有一些私怨,但父帅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这个我还是能看清的。至于深层次的原因,我还没看清。” 郭天叙答道:“如果你真那么以为就太狭隘了。”郭天叙顿了顿,看了一眼郭子兴,见郭子兴眯着眼靠在椅子上,于是对朱元璋说道:“前些天父帅收到公事堂递过来的一封联络函,内容是刘福通广泛联系各地红巾军,准备拥立韩林儿为帝,团结各地红巾军共同抗元。并根据各地红巾军的实力给予一定的职位,当然也会在粮草方面给予支持;但需要服从他韩林儿,或者说服从韩林儿下面的将领指挥。” 朱元璋奇怪的问道:“韩林儿不是现在失踪了吗?刘福通怎么还要拥立韩林儿?” 郭天叙答道:“这个倒不清楚,只是发过来这么一道联络函到公事堂,里面除了刚说的,另外也暗含威胁的意思;再看我们濠州红巾军,名义上一切在公事堂的议事下各帅进行行动,但近来内部纷争不断,谁都不服谁。元璋你也知道,以孙德崖和赵君用为首联合其他大帅,不断削弱父帅的影响;原先彭帅在的时候,还能帮着父帅一些,现在彭帅走了,他儿子彭早住是见利益就上,没利益就不上,渐渐的父帅在公事堂越来越没有发言权,而且很多资源也被孙德崖他们夺去。” 朱元璋听的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只是这个和父帅扣押孙德崖有什么关系?” 郭天叙继续说道;“你怎么还没明白,如果我们再这样内耗,如果到时候我们被迫同意了刘福通的建议,你想想,我们这些人不团结会不会被人利用,利用我们这些人去打前锋,去做替死鬼。只有我们团结起来,如果最后不同意刘福通的建议,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即便是同意了,我们的人马集中起来,有劲一处使,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濠州人马怎么样;父帅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想让孙德崖保证不要再内耗,团结一致对外,所以才暂时扣押了孙德崖,一旦孙德崖同意,赵君用孤家寡人,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反对,其他大帅作为墙头草,自然也会勠力同心,这样我们濠州红巾军就能团结起来了。” 朱元璋又问道:“父帅扣押孙德崖,这个怎么让孙德崖保证?一旦离开了完全可以反悔呀!孙德崖不至于这点都想不到吧。” 郭天叙答道:“你怎么想的这么浅薄呢,父帅为什么拿着孙德崖擅自移动和误期之罪说事,说白了,这件事如果被父帅提交到公事堂,按照军令,孙德崖要最少也要降一级,减少人马数量还有供给的粮草,以及配属的减少;这些对他孙德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他孙德崖肯定在乎的。所以父帅才拿着这两个罪状来说事。你以为父帅真的是想拿住孙德崖来报孙德崖对父帅的不敬吗?” 朱元璋闻听郭子兴的动作中还有这么个理由,一时间也无法再说什么,并且这个理由站立的高度非常高,相比二人的私怨真的就不值得一提了。 郭天叙叹道:“你再想想,如果只是孙德崖误期,又没耽误事;父帅至于大老远的从滁阳连夜赶过来吗;昨晚父帅和你们谈的时候之所以同意不再见孙德崖,也只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等你们和孙德崖的主力离开城后,突然袭击他的后营,这样扣住孙德崖,让孙德崖立下字据,父帅可以不把他孙德崖误期和擅自移动的罪过报告给公事堂,甚至父帅都想好理由了,提前写好了一封公函给公事堂,说孙德崖在和州附近遭遇灾害,邀请他来和州暂时休整,再驻防烟墩山;这样我们濠州各帅就有能团结起来了,对内对外都会有极大的好处。 只是没想到啊,我们去孙德崖大营的事情竟然被孙德崖的哨兵斥候提前侦查到,孙德崖立刻派人出去才把你扣下来,而父帅为了救你,不得不跟孙德崖妥协,让他自行请罪,来换取你的自由。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事情即便是公事堂知道了,他们也会联合起来淡化孙德崖的罪过,最多也就是惩罚一下而已;这以后我们濠州各部人马之间会更加离心,父帅对濠州未来忧心忡忡啊!加上连日劳累,身体健康日况愈下,下午回来咳嗽已经见红了。” 朱元璋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心中惊讶不已,对郭天叙问道:“这么说的话,孙德崖事先收到了公事堂递过来的函件。” 郭天叙答道:“这是自然,只是对各帅之间的传阅,下午回来如果不是父帅跟我讲,我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 朱元璋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是孙德崖被扣,竟然也没说出来,他完全可以明言这件事啊。” 郭天叙说道;“孙德崖多狡诈的人,他说了又有什么用,那样反而显得他更小人,令人不齿;再说,这件事情被列为绝密。” 朱元璋听此沉默良久,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朱元璋起身抱拳对郭子兴说道;“父帅,我实在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隐情。元璋有罪,请父帅责罚!”说完,跪在地上向郭子兴请罪。 郭子兴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事情已经至此,再责罚你又有什么用。只是未来濠州的困局如何解啊,对此,我实在是忧心不已。也怪我考虑不周,只想到保密了,没想到中途有他孙德崖的斥候,以至于功亏于溃,看来也是天意如此啊!” 朱元璋重新回座,对郭子兴说道;“如此,我们就不能再考虑其他大帅的意见了。我们要主动出击,对未来进行一些准备才是。” 郭子兴皱眉说道;“出击?现在我们的人马加起来对防御滁阳和州两地都捉襟见肘,哪还有能力再出击其他地方。” 朱元璋答道:“当下为今之计自然是扩充人马,招纳良才。” 郭子兴问道:“说的好听,招兵买马容易,粮草供给,兵器补充,作战配合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如何解决。你们不是也说要现在保持低调,不要被朝廷盯上吗?” 朱元璋答道:“我认为相比于濠州内部的不团结还有刘福通的企图,朝廷对濠州的关注就不那么重要了。先前和钟离他们谈过,下一步我们可以出击芜湖一带,那里盛产粮食,能解决粮草问题,当然,攻占芜湖需要船只过江,这点我们也考虑到了,所以眼下我认为应该动起来,不知父帅如何决断。” 郭子兴皱着眉,思索良久,说道;“这是大事!我现在不能立刻答你,我想想再说吧!” 朱元璋见郭子兴的态度,知道今天拿不到郭子兴的意见了,于是和钟离提出告辞。 郭子兴又嘱咐了朱元璋几句,朱元璋点头答应后,带着钟离来开了郭子兴的府邸。 再回军营的路上,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刘福通的这个举动很令人回味啊!” 朱元璋问道:“怎么讲?” 钟离答道:“我担心这里面又有白莲教的影子,同时,他们名义上是想团结各地红巾军,其实更多的恐怕是为他刘福通自己着想。你没发现刘福通这个动作和当初徐州让李、赵、彭三帅坚守徐州配合刘福通北伐很相似吗!”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还真是这样!” 钟离继续说道:“所以,我怀疑这个主意就是白莲教的主意,再说,白莲教不是一直扶持的就是刘福通吗!”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嘿嘿,只是这封联络函送到徐寿辉那里,不知道他徐寿辉作何想!” 钟离答道:“徐寿辉如何想可以暂时不考虑,不过这个提议恐怕各地红巾军头领估计会动心。” 朱元璋惊讶道:“为什么?” 钟离说道;“你想想,刘福通要求各地红巾军依附他,或者说韩林儿,会在粮草补给,兵器供给上提供方便,要求是统一调度,以韩林儿为尊;这些你没发现太空泛了吗?” 由此及彼,钟离说到这个点,朱元璋立刻联想到后续一系列的可能性,于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刘福通也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吧。” 钟离答道:“这是自然,我也相信刘福通或者给他出这个主意的人也会想到,但是如果联盟一旦形成,无论在声势上还是动作上多少都是有很大作用的,或者说对各地红巾军来说,精神上鼓舞肯定有的,即便是作战也不会再考虑到后背没人。所以有时候一加一可能大于二。哪怕只是这个目的达到,对刘福通来说都是极大的支持,起码在道义上他占据了制高点。” 朱元璋感叹道:“你说的有理啊,说不定最后韩林儿都可能是他的傀儡。” 钟离答道:“所以说刘福通所谋甚大,而郭伯父的忧虑也不无道理。”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啊,所以我们得加紧行动了。” 钟离答道:“是的,我这两天就动身出发。” 朱元璋说道;“好,辛苦你了,走吧!”说完,催动胯下战马,朝军营方向驰去。 第六章 定远百室 第二日,钟离和朱元璋一起吃罢早饭,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如果没事我就到周边转转,看看原来遇到的一些朋友愿不愿意过来。” 朱元璋说道;“找人不用太刻意,先去扬州看望看望宋先生和孔小姐他们,看看他们对当前的大局判断,现在我越发觉得做事要有计划才行。他们站得高看得远,尤其是宋先生,虽然见面不多,但对我印象深刻。” 钟离答道;“大哥放心,我懂的。我知道越发展对人才的需求会越大,越需要懂谋略规划的人来参谋意见。”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当初我会老家征兵,带出来的人也不多;加起来现在能顶一面的也就徐达、汤和、邓愈,加上现在郭兴、郭英他们几个刚刚下去领兵的,现在的人马统带还能够用,但用兵作战之时,战阵谋划,后期供应等一系列的问题总是多少会出问题。徐达他们带兵可以,现在统筹全军协调还不够成熟,但现在的情况正如你和父帅说的愈发危机,我心里是真的有些着急。” 钟离说道:“他们都不是兵家出身,在作战中学习作战,多读书,活学活用就好。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擅长统兵作战的。”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道理我都懂,就是着急,急的有时候晚上都睡不着觉。” 钟离说道;“说道睡觉,我突然想起我姐姐,有消息说什么时候到这里吗?” 朱元璋说道;“消息说已经在路上了,有郭英在,这个我还是放心的。只是现在路上不好走,估计耽误了一些时间,估计到和州也就这几天了。估计你姐来了我会挨骂,这个等你回来要帮我解释啊。” 钟离听此,脸色露出温暖的笑意,说道:“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不管,挨骂你听着吧,反正我不在,哈哈。” 朱元璋说道;“你不帮我,等你姐来了,我就故意说你不等他到就跑了,到时候看谁吃瘪的厉害。” 钟离笑道:“好吧,好吧,我怕了你了,到时候我给你说好话行了吧!”钟离顿了顿,收敛笑意,说道;“大哥还有什么交代的吗?如果没有,今天我就走。”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没有了,在外你自己多注意,还是要改变一下形象,免得被大禧宗湮院的人盯上了。唐建!” 唐建从帐外转身应声进到帐内,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朱元璋对钟离说道:“唐建手里的东西是给你的,你走的时候带着。” 唐建双手把包袱递给钟离,钟离疑惑的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是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一些身份证明的东西。 钟离看完刚要说话,朱元璋摆摆手说道:“行了,现在不是在濠州的时候,那时候手头紧,我就是想说什么也有心无力;这些东西你带着,路上有用的着的时候。” 见朱元璋有了决断,钟离也不再推辞,向朱元璋告辞后,跟着唐建走出帐外。 唐建在送钟离出营的路上,唐建对钟离说道;“钟离,你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侍卫还想让你教我们几招呢,现在我们侍卫人手太紧了,只有被总管抽走的,没有补充的,偌大的军营,就我们十几个人。” 钟离答道:“唐大哥放心,等我回来吧,我回来了再说这件事。” 唐建知道钟离出去是为了朱元璋的事情,也不再说什么,约好了等钟离回来对他们侍卫要多做做训练。 有侍卫牵过一匹马来,递给唐建,唐建对钟离说道:“钟离,你出行就骑这匹马吧,已经训练出来,正是好用的时候。” 钟离牵过马绳翻身上马,告辞了唐建,朝扬州方向而去。 这一日临近午时钟离抵达扬州城,因为现在相对是平稳时期,虽然检查的力度依然很严格,但长时间绷着的紧张神经时间久了也会放松下来。 钟离在扬州西门缴了入城税顺利入城,虽然有人狠狠的盯了钟离几眼,但也没为难钟离。 钟离看看天色,如果这时候去宋濂的府上正好赶上吃饭的点,踏着饭点上门总是不太礼貌,也不赶时间,钟离随便找了个吃饭的地方,等吃了饭再去不迟。 钟离扫了一下饭馆,看到只剩下临门的地方还有一张桌子,钟离坐下刚要叫小二点菜,突然旁边一个声音说道:“兄弟,临时搭个桌子不碍的吧。” 钟离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站在他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只见这个中年男子胡须满颌,黑亮飘洒,蒜头鼻,圆乎乎的脸,眼睛不大确显得很有惊声,两道短促的眉毛显得中庭很开。 钟离起身施礼道:“无碍的,您请!” 中年男子听到钟离的话,微微一愣,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下,点头表示感谢。 小二看到有客来,急忙的奔过来,给二人的茶碗里倒上茶水,躬身问道:“两位贵客,要吃点什么?” 钟离还未说话,对面的中年男子说道;“来你们店里自然是吃你们拿手的菜了,兄弟您吃点什么,既然有缘,今天我请客。” 小二听的一愣,原以为两人认识,听中年男子的意思好像两人并不认识。 钟离抱拳说道;“您太客气了,您随意,不用管我;我随便吃点就好。” 中年男子说道;“怎么能随便吃点呢,到扬州必须得吃扬州有名的吃食,要说扬州有名的吃食,这个店别看不大,来这里吃就没错了。” 中年男子说完,转头对小二说道;“那就点一个清炖蟹粉狮子头,一个炝虎尾,一个桂花蜜汁藕,剩下的你看着上吧,哦,对了,再来一壶云液,就先这么多吧。” 说完,中年男子兴奋的搓了搓手,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钟离心中警惕性比较高,看着男子一口气点了四个菜还有其他的,应该是给自己也点了,小二看了一眼钟离,见钟离没说说话,对二人说了声稍待,转身吩咐下去备菜去了。 中年男子看钟离不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怎么?看小兄弟不善言谈,还是对我心有戒备啊!” 中年男子很会说话,一般出于礼貌,都不会说心有戒备,钟离听到后答道;“是您太客气了,我在想萍水相逢的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中年男子闻听哈哈笑道;“你看看,我自然是有道理的;你不会认为我就是钱多见到个人就会随意请人吃饭吧。” 钟离挑了挑眉,哦了一声问道:“难不成还有什么讲法?”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说道;“这是自然!” 钟离又问道;“恕我拙笨,我还想不到其中的缘由!”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说道;“难道你没发现你我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么?” 钟离闻听心中一凛,暗道:“难不成此人看出我改变面容了?” 正在钟离发愣的时候,中年男子说道;“好了,好了,不用猜了;估计你是注意不到而已;其实也不是很难猜,小兄弟是濠州人吧?” 钟离听的一愣,心道自己口音应该不至于会泄露身份,毕竟扬州距离濠州也不是很远,扬州有濠州人在此地也不是很突兀的事情。 于是钟离答道;“正是!” 中年男子闻听更是喜形于色,说道;“我就说吧,这不就是我们之间的共同之处吗?” 钟离哦了一声,问道:“您也是濠州人?” 中年男子笑道:“听口音还听不出吗?哈哈!” 钟离听了听,还真是像濠州的口音,只不过稍微偏南一些,这么说也算是濠州人了。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还真像!” 中年男子一挑大拇指说道;“就凭刚才小兄弟这句话,我更加确定你是濠州人了。” 钟离问道:“此话怎讲?” 中年男子说道;“你刚才说很像,而不是说就是;说明你自然能够确定我说的是不是濠州的话,如果你不是濠州人,自然不敢这么说;我说的可对?” 钟离点点头说道;“您说的有理!” 中年男子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实不相瞒,我是濠州定远人,所以说的话不完全和濠州的当地话想象。” 钟离闻听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听着感觉像濠州南边的地方方言,钟离说道:“您真是思维敏捷,见微知着,从这么一点细节的地方就能推出这么多东西。” 中年男子笑道;“留心之处皆是学问,善于观察分析就行了。” 钟离抱拳说道;“领教了!领教了!” 正说着,小二已经把菜端了上来,两人坐的桌子摆了一桌,小二又伺候着倒上酒,说了声贵客慢用后退了下去。 中年男子端起酒杯说道:“来吧,人生三件喜事,今日遇到其中一件,当浮三大白,来,干了!”说完,一仰脖杯中酒喝了下去。 钟离也端起酒杯陪了一杯,中年男子端起酒壶给钟离倒了一杯,钟离连声谢过,中年男子对钟离摆摆手,边给自己倒酒边说道:“自己家乡人跟自己家乡人还客气什么,出门在外遇到老乡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吧。”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的确应该如此!只是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中年男子说道;“不是什么高姓,在下姓李,十八子李,名善长,字百室;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钟离心中还是有所警惕,毕竟现在自己是官府的通缉对象,也担心故意搭讪来探自己的底,于是谨慎的说道;“我姓钟,您叫我钟四就行!”钟离把自己开始叫的名字说出来,估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名字早被人忘记了。 李善长想了想,说道;“姓钟,濠州姓钟的不多,可是濠州钟离人?” 钟离对这个李善长有些敬佩了,也更加警惕了,含糊的说道;“您真厉害,这都能猜中,佩服,佩服!” 李善长又端起酒,对钟离说道;“什么厉害,我读过濠州志,钟姓的人大多分布在钟离,加上小兄弟又是濠州人,大差不差的猜一下就是钟离了。来,干杯!” 两人喝了第二杯后,钟离主动给李善长把酒倒上,自己也主动续上,既然对方强调是老乡,在表面上不能太过生硬的应对了。。 李善长吧嗒了一声嘴后,问道:“小兄弟来扬州做生意吗?” 钟离答道:“家里前些年遭灾,就逃难到扬州了,后来就到扬程帮混口饭吃。” 李善长哦了一声,说道;“扬程帮啊,不得了,黑白都能吃的开,小兄弟前途无量啊!” 钟离答道:“您谬奖了!,也就混口饭吃而已。” 李善长低声说道;“那你可知道你们扬程帮最近吃了个大亏吗?” 钟离闻听一愣,说道;“我刚从外地回来,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善长答道;“哎~,既然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其中之事,那就由不得我这个外人来随意置喙了,等你回去之后自然会知道的;来吧,第三杯,干。” 说完,李善长又把第三杯干了,这才拿起筷子吃东西,钟离也陪着喝了第三杯。 吃了几口菜,李善长说道;“现在看来,江北又要不安稳了,你们出门做事,要多加小心才是。” 钟离问道;“您说的这个不安稳怎么说?” 李善长答道:“不安稳就是说可能又会发生战事了。” 钟离听的仔细,听李善长说发生战事,一时间猜测不到他指向是哪里,于是问道;“您说的战事是指向何方?近年来的战事还少了吗?” 李善长长叹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这些年来战事频发,让百姓更加苦不堪言,我说的战事说的是张士诚和朝廷之间的战事。” 钟离听到涉及到张士诚,便认真思索起来,一时间两人陷入到沉默当中。 李善长似乎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便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来谈,闷头一阵猛吃。 钟离则边吃边思索张士诚未来的可能性,以及对濠州和朱元璋的影响会怎样。 第七章 剑指何方 二人吃罢午饭,李善长问钟离居住在何处,说有时间了上门拜访,老乡要多走动才是。 李善长的话把钟离问住了,他在扬州本无定居之所,就是偶尔住除了旅店也就是在宋濂的府邸,怎么着也不能说宋濂的住处。 李善长见钟离有些迟疑,说道;“看来兄弟到处奔走,在扬州很少长居;这样吧,我的住所就在南河下西六,钟兄弟什么时候得空可以到那里找我。” 钟离见此急忙说道;“谢谢,我记下了,方便的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李善长笑着对钟离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既然酒足饭饱,那就下次再见,告辞了。”说完,也不等钟离说话,迈步朝门外走去。 李善长走到门口的时候,对门口的小二说道;“记到账上,旬中结算!” 小二答应一声,躬身礼送李善长离开。 钟离稍愣了了一下,从门窗里看到扬手挺胸,大袖翩翩而去的李善长若有所思。 等李善长消失在视野之外的时候,钟离也离开朝宋濂的府邸而去。 为了方便,钟离还是在距离宋濂府邸不远的客馆开房住下,把马匹也交给客馆,自己上房间洗漱一下,下楼到街上买了些礼物,这才去往宋濂的那里。 钟离登阶叫门,开门的还是宋伯,钟离见到宋伯连声问好,宋伯一遍迎着,一遍开门礼让钟离进来,然后关上门后对钟离说道;“你每次来都不一样的面孔,只能看身材听声音才能知道是你。” 钟离抱歉的说道;“那宋伯可是不得了,听声音就能判断出来。” 宋伯边走边说:“行了,你就别恭维我了,老爷在家呢。” 宋伯带着钟离来到宋濂的门外,钟离站在一旁等待,宋伯上前敲门说道;“老爷,钟离来了。” 宋濂在屋里说道:“赶快让他进来!” 宋伯推开门,让钟离进去,自己迈到门槛里等候吩咐。 宋濂穿着一身便装正向门口走,看到钟离后喜不自胜的说道;“你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来了。来,快坐;宋伯,给钟离上茶。” 宋伯答应一声出门去了,钟离忙送上礼品。 对宋濂这样的大家来说,迎来送往的人很多,带些礼品来也是常事,加上和钟离也熟悉了,对钟离的礼品也不在意,也不特意客气的说什么,只是让钟离坐下说话。 钟离坐下后,宋濂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你怎么有空来扬州了!” 钟离刚要说话,见宋伯端茶进来,等宋伯把茶给二人放下出门后,钟离才说道:“现在那边刚平稳了一些,就想着来看看先生,同时也有些事情向先生请教。” 宋濂点点头,对钟离说道:“不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钟离点头应允,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段时间我大哥朱元璋那边出了些事情,不知道先生有所耳闻没有?” 宋濂摇摇头说道;“细节之处我不知道,只知道朱元璋基本上按照原来说的现在已经拿下和州和滁阳了,从战略上来说算是稳妥了一些。怎么,这段时间有又发生什么事吗?” 钟离把最近濠州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宋濂讲了一遍,包括对未来的预判以及朱元璋的计划和设想。 宋濂听完用手指哒哒的敲着茶几沉思,良久不语,钟离也不打扰宋濂的思路,端起茶来边喝边等宋濂。 过了良久,宋濂才从沉思中醒过来,咳嗽了一声,对钟离说道;“单从濠州看,朱元璋的动作对濠州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当然,濠州内部的分裂也是不可避免的,朱元璋的想法还是有前瞻性的,思路也不错。 但从整个局势来看,濠州的危机也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是团结还是分裂,最多是团结起来抵抗力强些,不团结更容易被击破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说,朱元璋下一步的行动就很关键了,现在他想招兵买马,谋取粮草等等这些都是具体的动作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大方向对了,具体的这些动作也大差不差。” 钟离插嘴问道:“先生您对未来怎么判断?” 宋濂嗯了一声,说道;“这个要分几个方面来说,第一,整个反元势力的变化,其中包括你说的刘福通的企图;第二个就是朝廷的内部情况;第三个就是朝廷下一步的动作。起码要从这三方面来看。” 钟离点点头,倾了倾身体,准备仔细听宋濂的具体说法。 宋濂喝了口茶,说道;“先说第一个,自从邓州人王权的北琐红巾军和竹山人孟海马的南琐红巾军失败以后,现在剩下的也就刘福通、张士诚、徐寿辉还有你们濠州的三支红巾军。 刘福通自从第一次试图北伐失利后,现在重点放在河南周边努力发展,现在包括你说的他想着联系这几只红巾军到韩林儿的底下,这步棋着实不错;当然弊端也有,总的来说利大于弊。好处就是为了谋求发展,利益上可以统一,说不定还可以联合作战,攻取某个目标;另外一个就是可以减少他在内部的一些阻力,有韩林儿在前,他不管如何做,都不会在有人拿他想做皇帝来说事了;弊端就是容易被朝廷盯上,把攻击的方向放在他刘福通身上,他压力会比较大一些,只要他扛得住,未来可期啊。 张士诚呢,最近可是动作频频,听说前段时间朝廷派高邮知府李齐拿着万户的封赏想着再次招降张士诚,结果最后高邮知府李齐备张士诚杀了,现在正在全力攻打高邮城。其实张士诚这个举动有些鲁莽了;原因上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过,高邮紧邻运河航道,张士诚占据了高邮相当于直接威胁着朝廷漕运;上次有徐州之鉴,恐怕这次他张士诚这次会重蹈徐州的覆辙啊;如果我这个推测成真,最后张士诚的结果恐怕不会太好。 徐寿辉那边也不太好,自从彭莹玉战死之后,徐寿辉带人退到黄梅和滨湖一带继续坚持作战,同时对军队进行整顿,加上克扬他们有些支持,现在还能维持下去。 濠州这边就不用说了,你比我清楚,现在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下一步的关键在于朝廷会瞄准谁,不是刘福通就是张士诚,如果这时候张士诚后退一步,那肯定就是刘福通。” 钟离边听边点头,当宋濂说道下一步朝廷的目标不是刘福通就是张士诚时,钟离插嘴问道:“为什么不会是濠州呢?” 宋濂闻听哈哈大笑,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你不想想,濠州现在对于朝廷来说更像鸡肋,首先,刘福通联络各地红巾军共同抗元的消息,朝廷说不定也知道了,如果朝廷下一步攻取濠州,目的何在?只是断绝刘福通和张士诚的联系,最后可以分开对其进行围剿?我认为朝廷现在没能力两面作战;再一个,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可能就面临着东西南或东西北三面作战的可能,说不定还有被包围的可能,这点朝廷里有人才的,不可能看不出来。但近来朱元璋的动作朝廷肯定也看到眼里了,向东威胁扬州,渡江威胁集庆,现在朱元璋能看到自己的潜在危机而有所动作,这是好事,有战略眼光。” 钟离点点头表示认同宋濂的说法,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太关注了。 钟离又问道;“如果朝廷不瞄准濠州,先生对刘福通和张士诚他们两边怎么看呢?” 宋濂答道:“刚才说了,下一步就看朝廷对谁下手了,如果你问我,我现在也不好说,关键还是他们二人下一步的动作;就像说到张士诚的时候,张士诚一旦攻下高邮,下一步切断了朝廷漕运,这点朝廷决定不会视而不见;如果这时候刘福通动作不大,那可能朝廷就会对张士诚下手;反之,如果张士诚判断出漕运对朝廷影响很大,很识趣的后撤一步,暂时不对高邮下手,这样朝廷可能就会对刘福通下手;所以说关键还要看他们二人下一步的行动。” 钟离思索片刻,说道:“我个人判断张士诚肯定会攻占高邮。” 宋濂闻听扬了扬眉,说道:“哦?何以见得呢?” 钟离尴尬笑了笑,说道:“先生,我只是胡乱说啊,说错了先生不要笑话我。” 宋濂笑道;“哪有那么多事情,本来就是交流,何来笑话一说;赶紧说,我也听听你的看法。” 钟离点头说道;“先生,您看张士诚现在所在的位置,只是占据了泰州和兴化两地,首先来说,他自己现在的腾挪空间太小了,而且我上次去张士诚的时候,我曾跟他说过,腾挪空间很重要,否则就可能像徐州那样,被朝廷清除外围后,直接就可以包围攻城,所以张士诚也听了我的意见这才重新反了占据兴化;加上现在他拒绝了朝廷的劝降,杀了高邮知府,他自己现在也无法回头了,只有招兵买马,扩大地盘;而高邮就像是一个堡垒矗立在兴化旁边,让张士诚想向北发展都不敢用兵,一旦用兵就容易被拦腰砍断,进而和朝廷扬州的人马南北夹击攻占泰州和兴化,这样张士诚就成了丧家之犬了,所以张士诚要想发展,只有拿掉高邮,才好往北大胆的攻击前进,这是我的一些浅见,不知道对不对,请先生评判!” 宋濂默默的思索片刻,对钟离说道;“你说的有理,的确,如果张士诚不拿下高邮,他不敢放心向北发展,当然现在他也不敢南下攻击扬州。话说回来,如果他张士诚攻占高邮,可能也是饮鸩止渴啊!” 宋濂的饮鸩止渴听的钟离心里沉甸甸的,一方面希望张士诚能更好的发展,一方面又为他下一步的安危担心。 第八章 朝廷动向 钟离想了半天也没好办法,朝宋濂问道;“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宋濂说道;“靠他自己实在难以解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濠州联合,不是朱元璋,而是整个濠州的人马与张士诚联合起来,共同抵御朝廷的围剿。” 钟离闻听连连摇头,说道;“这个几乎不可能,先不说张士诚愿不愿意,濠州内部都不会通过,如果是白捡便宜可以;现在联合起来抵御朝廷的围剿,相当于事先把风险转嫁到自己头上,这些人牟利可以,承担风险不行。” 宋濂答道:“这个我明白,所以你没问的时候,我没说这个办法;我也知道这个办法也是行不通的。” 钟离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那第二个问题怎么理解?” 宋濂说道;“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是有很大关联的,朝廷现在的动向也越发复杂了,现在哈麻能和脱脱不分上下了;哈麻自己也知道军事上不懂,也不妄言在军事上,但在魅惑宫廷,取悦皇帝来获得权力方面可以说比脱脱要强的多了;也正因为如此,脱脱的日子现在日益难过,但这不等于说就是红巾军的机会来了,反而相反,朝廷中包括哈麻在内,都主张对红巾军进行围剿的。” 钟离听此突然想到吴直方,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连忙向宋濂询问。 宋濂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吴先生仍被朝廷幽禁在家,这还是碍于脱脱的面子,否则可能早就遭到他们的毒手了。只是现在他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担心难坚持多久啊!”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我从龙兴寺出来的时候想带吴先生出来,可是他就是不答应。碍于之前的一些事情,吴先生不动可以理解,现在是否可以把先生救出来呢?” 宋濂摇摇头说道;“这个克扬已经做过了,吴先生不同意;他说只要一天不动,整体的大局就不会变,大禧宗的人也难找到切入口,如果吴先生一动,难免会有疏漏,被他们趁机潜入进来,到时候麻烦就会比较大。哎,吴先生的操守,实在令我辈敬仰万分。” 宋濂见钟离脸色哀伤,于是转回到朝局之上,宋濂说道;“从得到的消息来看,朝廷仍在坚持用地方军队和扶持地方豪强地主授予官职来联合抗击红巾军的办法,经过这段时间的实行,可以说超过了朝廷的预期;用这个办法,朝廷剿灭了南琐和北琐两支红巾军,重创了徐寿辉,牵制了刘福通;不过也有亮点,那就是这段时间濠州和张士诚有了一定的发展,特别是张士诚,占据了江南最大的盐场,现在又在进攻高邮,谁想用盐都得向张士诚购买,他可以说富得流油;听说他和高丽王联系紧密,不停的从高丽那边得到兵甲的供应;有钱就有粮草,所以现在张士诚是雄性万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钟离说道:“刚才先生也说张士诚暗藏的危机。” 宋濂说道;“是啊,当下时局如此,这是事实,关于张士诚暗藏的危机就是说的朝廷下一步的行动走向,正如刚才说的,如果朝廷决议继续围剿,不是刘福通就是张士诚,所谓暗藏的危机也说过了,说到底在于朝廷下一步的动作来决定。” 钟离想了想,问道;“既然先生说了张士诚暗藏的危机会不会爆发在于朝廷下一步的行动,而且和濠州又无法组成同盟,那能否让徐寿辉北上做些动作,来支援一下张士诚呢?或者张士诚攻下高邮以后,向南和徐寿辉配合行动,比如渡江向苏州、常州一带行动呢?这样是否能够解决了张士诚的暗藏危机?” 宋濂摇了摇头,说道;“难以实现,其一张士诚有没有渡江的能力;其二,徐寿辉有没有能力向北活动;这两点很关键,从前段时间克扬传来的消息得知,现在徐寿辉那边被朝廷军队压迫的很厉害,估计难以向北运动配合张士诚;况且他们以前并没有联络和互相配合过,一旦涉及到利益很难妥协,我认为实现这个可能性不大。” 钟离思索片刻,问宋濂道:“既然如此,徐寿辉不行、濠州也不行;如果朱元璋和张士诚联手如何?” 宋濂捋了黑亮的长髯,说道;“你考虑的片面了,不是说张士诚和谁联手的问题,而是说联手后能否抵抗的住朝廷的围剿,而是否朝廷的人马会重点对上张士诚的关键又在于张士诚会不会威胁到漕运,你也知道漕运的安全关系到朝廷的安危。” 宋濂顿了顿,说道;“退一步说,即便是朱元璋和张士诚联手了,面对朝廷的围剿也抵御住了,又能坚持多久呢?到时候可以说集庆、扬州,包括长江南岸的常州、苏州一带的朝廷人马必定会大力北上支援,南北夹击之下,张士诚和朱元璋的消耗到时候补充就难了,这样一正一负,结果不言而喻啊!” 钟离无奈的搓搓脸,无力的说道;“看来这怎么走都是一步死棋啊!” 宋濂摇摇头说道;“不一定啊,只要他不攻打高邮,当下可能就是活棋。至于将来,根据形势的变化再说了,先生存下来才有机会。” 钟离说道;“那我现在就赶往高邮,不让张士诚攻击高邮!” 宋濂摇摇头说道;“恐怕很难!一个是他明确拒绝了朝廷的招降,其二是他又杀了高邮知府李齐,这时候想后撤都走不了了,如果朝廷顺着运河运兵到高邮,以高邮为跳板全力攻击兴化和泰州,张士诚死的更快。”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的话,他张士诚当初就不该起兵了。” 宋濂摆摆手说道;“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现在就是看下一步朝廷的动作了。” 钟离发愁的说道;“这样等死的感觉太令人绝望了。” 宋濂答道:“所以说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想法终归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还要看实际操作性如何!” 钟离答道:“先生说的有理,现在感觉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宋濂说道:“说了半天都是令人沮丧的事情,不妨换个角度,说点高兴的事情。“ 钟离惊讶道:“还有高兴的事情?” 宋濂答道:“当然,虽然寒冬之时百花萧杀颜色少,但还是有松柏之青翠,红梅之傲雪令人感到未来还是有所期盼的。” 钟离惊讶的说道:“愿闻其详,先生请讲!” 宋濂哈哈一笑,说道:“冥冥之中天机不会断绝,总是会给人一丝希望;而最大的变机身系一人,你可知道是谁?” 钟离茫然问道:“这我如何能够猜到?此人会是谁呢?竟然能牵涉这么深远?” 宋濂端看了一会儿钟离,突然转了话题,说道;“这个问题先不说,以后你会知道;现在说点具体令人高兴的事情。” 宋濂顿了顿,说道;“我刚才有说过在各地红巾军受到朝廷打击之下,濠州和张士诚是亮点,现在张士诚未来暗藏危机,这个变数暂且不说,当然也不好说;濠州内部矛盾重重,那几个所谓的大帅大王没什么眼光;刘福通那边就看他如何处理和韩林儿的关系了,如果能臣服韩林儿,一切还好,否则内部分裂是迟早的事情;抛开这些,你有没发现朱元璋现在正在潜滋暗长的每一步走的都还算比较到位?” 钟离惊讶道:“朱元璋?我大哥?” 宋濂看着钟离笑道;“有问题吗?” 钟离想了想,说道:“虽然我向先生提到过现在朱元璋正在准备扩充人马,寻找根据地,在战略上也能够前看一步,但先生说我大哥的发展令人有所期盼,现在还为之过早吧?” 宋濂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虽然朱元璋独立成军,也帮濠州攻下了和州滁阳,但他还是要受到濠州各位大帅或者郭子兴的制约,在这样的态势下,朱元璋难有很大的发展,是吗?”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的确如先生所言。” 宋濂说道:“你只看到其一,没看到更深一层,我听克扬调查分析过这个朱元璋,认为他未来还是有所成就的。比如说对军纪的要求,对作战时的指挥,比如他力排众议救援徐州,包括这次收留孙德崖,成全他的仁义之名,甚至在其他将领包括郭子兴的压制性还能发展到能和他们任何一支力量都不弱的程度,所有这些你认为是偶然的吗?这说明他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好的将帅的基本条件。” 钟离说道:“其中这些都是与孔小姐以及先生的支持和教诲分不开的,否则哪有朱元璋的今天?” 宋濂说道:“事先我们又不认识他朱元璋,凭什么会支持他?” 宋濂的话让钟离愣住了,心中隐约抓住点什么,但又飘走了。 宋濂见钟离发愣,哈哈笑道:“你就别发愣了,就是说点高兴的事情而已;朱元璋能走到这一步,加上他对未来的动作规划,也说明他作战不再是自保,而是如何有机会有步骤的规划未来,这是关键的一步,这一步卖过去了,可以说就有了生存的资本。迈步过去自然还是得想着怎么活下去。” 钟离问道:“那先生对朱元璋下一步的动作有什么看法?” 宋濂直白的答道:“我认为很好!瞅准这个空档时期站稳脚跟,还不被朝廷重点关照,这很关键,走好这一步不管将来如何,再走下去也有底气了。你看徐寿辉,还没怎样就立国;徐州的那几个卡着人家的命脉,这张士诚不用多讲,也是如此;那刘福通树大招风,没有办法躲避;王权孟海马他们是势力单薄周旋在重重包围之中难以脱身,那是没办法;除此之外,其他他们几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直接威胁着朝廷的安全。 不是说濠州没有威胁朝廷安全啊,我说的是直接威胁,徐州的彭赵李和现在的张士诚是卡朝廷漕运;他徐寿辉是公然立国,啪啪打朝廷的脸;刘福通是不时北进威胁大都;这些都是朝廷不能容忍的,自然就被特别关照了。 濠州虽然各将领只见不合,但在御敌方面还是能一致的,特别是共同保卫濠州御敌于城外,濠州没有怎么让朝廷受损,加上又是朝廷的兵马自己撤走的,所以濠州再朝廷这些人的眼里最多算是块鸡肋般的存在吧;而朱元璋能短短的几年内发展到这个程度,每一步都走的稳健,下一步扩充人马,保证粮草供给这是谋划未来,有人有粮,军纪严明,又有仁义之名,可以说未来可期!” 钟离说道:“这么说现实支持朱元璋下一步的动作了?” 宋濂点头说道;“是的,我认为很好!特别是距离胜衣那边不远了,这样在战马供给上也更方便一些,你别忘了,江南虽然河道较多,但也平原为主,如果建立一只强大的骑兵,哼哼,你想想朝廷立国前作战就明白了。” 钟离听此,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第九章 为何而活 钟离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朝宋濂说道;“先生,我这次来扬州除了看望您,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外,还想问问您怎么找一些有能力的人,或者先生能否帮我推荐一些?” 宋濂闻听一愣,又哈哈笑道:“你这是在我这里打秋风来了呀。”说完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有些事情我能做,有些事情我没法帮你。嗯,来,我们换个角度来说这件事。 先说朱元璋,朱元璋现在的情况虽然说发展的不错,但距离是否能够成就一番霸业的距离还有些远;这时候西有刘福通,南有徐寿辉,东有张士诚,虽然徐寿辉现在情况不太好,但毕竟有建立政权的基础在,他们三个哪一个都不比朱元璋弱;那么问题来了,除了主动投奔的除外,你要想找人参加到他的队伍中去,靠什么来吸引对方呢? 哦,还有,虽然朱元璋有仁义之名为他能够赚取一些名声,但这个仁义嘛,哈哈,它可是把双刃剑,说好听些是对下属、朋友好,讲情义,讲义气,有困难愿意帮把手;但作为一个将领,这个仁义在某种程度上却是无能的表现;当然如果成就了霸业还能讲仁义,那就不得了了,所以现在对朱元璋来说,找人,不如吸引人主动来投。 再说要找的人,人嘛都是有私心的,有所图的;有的人图名,有的人图利,也有的人可能就是看着朱元璋脾气相投,等等吧;这些东西现在朱元璋能给他们什么?或者说现在这些人能看到朱元璋将来能带给他们吗?毕竟现在的朱元璋还没有让人看到他的未来或者说他的潜质,就是找到了一些人想让人家投到朱元璋的麾下,恐怕也难;毕竟一旦投靠,那可能就会搭上性命,有甚者可能是全家全族的性命,这些到时候谁来考虑,两者相比较之下,现在朱元璋还差点火候。” 钟离听的频频点头,宋濂虽然有些话说的直白,但的确道理如此,人心最复杂,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由不得自己一厢情愿。 钟离问道:“如先生所言,现在朱元璋的手下也有一些能干事的人,他们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像先生的分析,他们现在也不该投靠我大哥了。” 宋濂闻听笑道:“你想的片面了,我说的是大方向的,具体的事情还有具体来看;你看看现在朱元璋手下的人,包括其他大帅的,也包括你熟悉的张士诚;他们的手下人有什么特点。” 钟离皱眉说道:“特点?这有什么特点呢?都是穷苦人出身?” 宋濂摇摇头,说道;“都是熟人,兄弟,经过事的朋友,然后召集了一些受苦受难活不下去的人,在领头人的呼应下造反起兵的,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钟离想了想说道:“还真是这样,大哥手下的人大多都是老家人或者小时候的朋友,张士诚手下的人除了他们兄弟也就是盐场上的朋友,都是受苦受难的人。” 宋濂说道:“对呀,纵观历史这是正常的现象,先秦时期的陈胜吴广如此,到现在也是如此。” 钟离说道;“那郭帅不算是穷人吧!或者隋朝时的杨坚、唐朝时的李渊他们也不是吧,这个怎么说呢?” 宋濂捋捋胡须说道;“他郭子兴算是个个别的,没有什么代表性;你说到隋唐的杨坚和李渊这两个皇帝,他们当初起兵那是有基础的,他们也都是和自家的亲戚朋友一起起兵的;只不过那时候多是大姓家族的门阀,改朝换代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门阀的更替,不同姓门阀的兴起衰落而已,真正意义上的改朝换代也只有汉时刘邦做到了。” 钟离听的神采飞扬,通过这件事钟离发现自己原来看问题还是过于肤浅和表面化了,没有像宋濂这样能够通过现象看出本质来。 钟离又问道:“那为什么这些所谓家族门阀吃喝不愁,要钱有钱,要名也有名,要利也有利,也要造反呢?” 宋濂听此哈哈大笑,说道;“问的好!自然是为了要更多的钱,更多的利,更大的名,当然也有的是被迫的,比如功高震主了,皇帝不放心想剪除威胁,结果人家起兵造反了。” 钟离问道:“为什么我看书很多都是借着为了解救百姓名义才起兵的呢?” 宋濂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看看有几个皇帝是为了百姓才造反的!当初打个旗号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跟随自己而已。成功之后做了皇帝以后,除了开朝的几个皇帝或者有些年能让百姓过的好些,有多少年百姓们是能过上好生活的,都说汉唐是我中华的高光时期,根据《汉书食货志》、《管子治国》、《淮南子主术训》中记载综合评判,汉时一亩地产的粟也不过三石,南方产米还不到三石,当然一些特殊的高产田除外,毕竟在全国来说高产田很少;再说唐朝,根据《新唐书食货志》《新唐书崔弘礼传》、李翱《平赋书》中所言,也不过比汉时涨了不到两成而已。 看似一亩地所产不少,但还要缴纳各种赋税,百姓所剩也就没多少了,如果在遇到个灾荒,粮食根本就不够吃;这还是说风调雨顺,官员相对清廉的时候;其他时候你想想看,会有多少好时候呢! 当朝张养浩有首诗写的好,叫《山坡羊潼关怀古》,诗是这样写的;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首诗道尽了天下兴亡,最受苦的是百姓。” 钟离听的很投入,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甚至想象不到的。钟离受过苦,但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以为受到了灾荒和有贪官剥削,更高的层面对贫苦的见解他就没有了。今日听宋濂讲了才明白为什么不管朝代如何变更,百姓的生活从没富裕过。 钟离问道;“为什么这些皇帝不想办法让百姓过的好些呢?” 宋濂说道:“这可是个大问题,历朝历代的皇帝特别是刚立朝的皇帝都希望自己百姓能过的好些,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的打理天下,希望自己的王朝可以一直传下去,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后来的皇帝可未必都像立朝开国时期的皇帝相对那么开明了,即便是政策制定的多好,但随着土地兼并,贪官污吏横行,后来的皇帝昏聩无能,慢慢的这个王朝就衰败了,等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这个王朝也就终结了。《左传庄公十一年》说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说的就是历代王朝的兴衰模式,都逃脱不了这个窠臼。” 钟离问道:“那就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宋濂长叹一声,说道:“难呐,难比登天!” 钟离又问道:“就如先生这般高才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宋濂苦笑一声,说道;“我宋濂只是一介腐儒,哪有这般大才!要是有人能解决这个办法,那必定是圣人降世才行。” 钟离兴致缺缺的说道;“按先生的说法,王朝更替不过是一群希望过得好的人推翻另一群过得好的人的无聊游戏?” 宋濂惊讶的说道;“不错,虽然话有些粗糙,但道理大差不差就是这么回事。” 钟离又问道:“既然都是这样的不断轮回,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宋濂闻听惊道:“你怎么会有如此颓废的想法?” 钟离答道:“我没有颓废,只是想知道既然生命就是这样不断的轮回,只不过是一些人统治另外一些人而已,只不过一些有钱人和一些穷人而已。难不成人就是生下来就是吃饭睡觉,吃饭睡觉,然后一直到死去?” 宋濂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个问题太大了,我宋濂也不能清楚的答你。孔子曾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就是说我们连生的道理还没弄明白,又怎么能去谈论死呢。这其中也有表达生命的价值,就是追求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孟子也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义者也,孟子是想说生命的价值要体现在为社会做了什么。 从儒家的角度来说,生命的价值更多在于我们这个社会生命中所能体现出来的个人价值。 道家呢,更多是说自己不要在乎太多外在的名利,只要自由自在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就好。 佛家又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佛家的意思是教导我们通过生活,在生活中寻找解决的办法。 而这些呢,好像都不能完整的回答你提到的问题,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啊!” 说完,宋濂陷入到沉思之中,而钟离是更加迷茫,下午的阳光透过门窗照在屋里的地面上,光线中一些微尘在浮动着。 第十章 心中有情 时间如流水,一点一滴的慢慢滑过,过了良久,宋濂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看看钟离说道;“钟离,虽然我现在无法答你生命的意义,但你也不要因此而颓废不振;你可以在以后慢慢寻找,说不定你自己就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到时候我也还要你帮我来解惑。” 钟离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摇了摇头说道;“先生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想明白,先生太高估我了。” 宋濂摇摇头说道:“不然,人生也是一场修行,修行讲究顿悟,这个顿悟可不分你我,年长年幼,达者为师就是这个意思。我宋濂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钟离年纪轻轻就能想到,这点我远不及你,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并不比我差。就像吴先生让你游历一样,问题想不明白可以先放下,在以后的经历中慢慢体会,慢慢寻找就是。” 钟离点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有理,那就先不想了,还是先顾眼下的事情。” 宋濂见钟离可以快速从负面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不由心中暗暗点头。 宋濂对钟离说道:“先前我们谈的很多了,眼下要紧的就是让朱元璋做好具体规划,我对他的发展方向没有不同意见,也支持你的想法。但还是不要用蛮力,说清楚之后让对方主动想着加入到朱元璋的队伍中是最好的。” 钟离点头同意,对宋濂说道;“先生,您可听说过一个叫李善长,李百室的人?家也是定远的,现在在扬州。” 宋濂低头细想,嘴里不停嘟囔着:“李善长,李百室,定远。” 过了一会儿,宋濂说道;“脑子里没这个人的记忆,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人?” 钟离就把在饭馆遇到李善长并请自己吃饭的经过说了一遍。 宋濂听完,捻着胡须说道;“这个人倒是有些不俗,能判断出这么多事。看来是有心人啊,只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底细,是因为同乡故意告诉你的还是有意告诉你的;如果是后者,那就要多想想了。” 钟离说道;“我也考虑到这点,先前问我居住在哪儿,我故意没说,我只是说我是帮孔小姐的扬程帮做事;但他还是主动留下他跟我说的居住地址,让我在方便的时候去家里做客。” 宋濂说道;“你有想法?” 钟离点头说道:“是啊,既然我出来就是帮大哥找一些人,这个叫李善长的我听他的讲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大哥那里现在缺的就是一些能够提供计谋和谋划的人,所以我想着如果可以,就推荐到我大哥那边。” 宋濂说道;“你的想法不错,但要了解彻底这个人的底细才好,别是朝廷的人被你引荐到朱元璋那里,一旦朝廷和朱元璋开战,那可能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不可不慎。” 钟离点头说道;“这点我明白的,只是如何探查这个人的底细呢?跟踪他吗?” 宋濂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擅长,还是问克扬吧。” 钟离略有尴尬,说道:“这什么事情都要麻烦她,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呢!” 宋濂笑道;“这个你可想错了,克扬可是一直对你很关注的。前些天还对你化解郭子兴和孙德崖的冲突大加赞赏!” 钟离答道;“这哪里还值得赞赏,还是没有考虑周到,郭帅本来说不见孙德崖的,却突然去了孙德崖的大营,把孙德崖扣住,才让事情出现反复。” 宋濂接口说道;“濠州的问题说道底还是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当然这和他们几个人的眼界格局有关,克扬说濠州各帅当中唯一能入眼的也就朱元璋了,还预测将来如果朱元璋能有所成就,离不开你钟离的帮助。” 钟离谦虚的说道;“孔小姐这是太高看我了,我哪里会有那么大作用,我大哥不是外人,有能力帮把手就帮把手而已。” 宋濂哈哈一笑,说道;“这把手可了不得,不得了啊!哈哈!”宋濂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吧,我让宋伯去码头问问,看看克扬在不在扬州,如果在的话,让她来我这里我们一起吃顿饭,顺便让他帮你打探一下那个叫李善长的人的情况。” 钟离连忙说道;“那太感谢先生和孔小姐了!” 宋濂摆摆手,对着门外说道:“宋伯,宋伯~” 宋伯听到宋濂叫,急忙从门外进到屋里,问道:“老爷,您叫我?” 宋濂对宋伯说道:“宋伯,你去趟码头,问问克扬在不在扬州,如果在的话就让她来家里吃晚饭,其他的先不用告诉她。” 宋伯答应一声出门去了,宋濂看着宋伯的身影说道;“克扬最近也忙的紧,如果你关心张士诚的话,你可以问问她的意见,她的消息灵通,综合判断一下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钟离点点头说道;“既然说道张士诚,我想请教先生,你对张士诚这个人怎么看?” 宋濂想了想,说道;“张士诚这个人仗义疏财,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好的一面,如果作为江湖侠士,可能会有很多朋友;不好的一面就是这样的性格统军作战就有不足了,加上他读书不多,做事上难免尺度会比较大。 他出身亭民,从小受苦比较多,能看到百姓穷苦的一面,如果将来有所成就的话,对百姓肯定会比较宽容一些。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他这样的性子,会给他将来带来大祸。” 钟离问道:“先生说的大祸怎么讲。” 宋濂说道;“举个例子来说吧,比如一个穷人突然有了大笔的财货和强大的势力,往往是很难自制的,小的时候穷怕了,现在突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就很容易放纵自己,贪图享乐;但对下人可能会比较苛刻,这样持续下去,不但下面的人对他会离心离德,自己也会因为放纵而迷失自己,时间长了难免会给自己带来大祸。 《论语》学而篇有言,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意思是说治理一个国家,要谨慎要真心诚意,要适度、节制而且爱护人民,要让万众在为国家服务的时候能够承受住。这句话表面上是说怎么治理国家,其实更多的是说做人不管是皇帝、官员、还是百姓自己都要有节制,如果超越了限度,就会起到反作用。 正因为如此,张士诚现在处于努力求生存的阶段,一切都还好说,如果到了有所成的阶段,自己又不能自我节制自己,后果就危险了;人的欲望就像一把剑一面剑锋向外,一面剑锋向里,稍有不慎就会割破自己的皮肤。” 钟离说道:“那是否可以向他示警呢?” 宋濂说道;“当然可以,只是这里面这个度可不好把握,说的少了轻了没有作用,说的多了重了对方还可能接受不了。都知道忠言逆耳,但又有多少人能像诸葛孔明《出师表》中所言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呢。” 钟离问道:“如果是普通百姓这样还好,毕竟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如先生所言,人富贵足了就会自我放纵,那这些人就不能反躬自省吗?” 宋濂笑道:“难呐!普通百姓能力有限,即便是随意放纵对外伤害也不会太大;但掌权者就不同了,欲望在权利的加持下很容易失控,如果遇到能自我克制的人还好,那样破坏力会小一些,如果遇到不懂克制的,那后果就严重了;特别是做了皇帝,权利无边大,如果不能克制欲望,后果是很可怕的。” 钟离继续问道:“自己做不到或者容易放纵自我,可以让人监督,经常给自己提醒一下也是好的呀!” 宋濂闻听大笑不止,半天后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说道;“你这个想法古人早就想出来了,比如当政者为了避免出现失控的局面,设置了御史这个职位,就是监察百官防止百官贪渎,同时为防止皇帝不能正确理政,又设置谏官,向皇帝进言规劝皇帝过失;但是你看看历史上,又有多少皇帝能做到呢?且不说皇帝,就是普通的官员又有多少能做到呢?或者你再看看那些有钱人,夜夜笙歌,锦罗绸缎的,又有多少人想到还没有饭吃的普通百姓呢?人性是贪婪的,人心向上,人性向下啊。地藏王菩萨有言,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你认为地藏王菩萨这个宏愿能实现吗! 所以对张士诚来说,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或者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替你想到这件事,你大可不必思虑过剩,对还未发生的事情就预设这么多可能。” 钟离挠挠头说道;“我知道我想的有些多,但我总是担心身边的人能过的好些,别一步踏错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宋濂摇摇头说道;“钟离,我发现你有一个不足,你总是为别人考虑太多,你不是他们的父母,你没有义务教他们好与不好;作为朋友,你尽心能帮到一些就帮一些,这样就足够了,或许你认为我说的过于冷静,但事实如此,很多时候你替他们做了他们该做的事情,结果未必是好事,再者,你活着也不能全都为别人而活。” 钟离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完全为了别人,身边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我就希望大家能过的好些,不至于再受苦受难。可能也是我没有亲人了,把他们当自己的亲人,总希望在自己能力范畴之内为他们做些事情。” 宋濂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希望他们都能体察和领会到你的这番心意吧。” 正说着,宋伯进来说道;“老爷,孔小姐来了!” 第一章 潜滋暗长 随着宋伯的话音,孔克扬快步迈进屋内,钟离坐在宋濂的下首,转脸正好与孔克扬面对面的看到对方。 孔克扬看见钟离在座,脚步稍稍一顿,原本肃容的脸立刻露出笑容,双手抱拳对钟离说道;“钟大侠仙踪突现驾临扬州,真是令扬州我等百姓欢喜莫名啊!小女子有礼了!” 钟离连忙站起来说道;“孔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这,这是怎么话说的?” 钟离虽然和孔克扬已是非常熟稔,但还是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开玩笑。 孔克扬看到钟离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沉下脸来说道:“没劲,说吧,怎么突然来扬州了!”说完转向宋伯,说道:“还有宋伯,我说怎么突然先生非让我来吃晚饭,问您还不说。你们合起来骗我!” 宋伯难得开次玩笑,说道;“小姐,老爷特意交代,不让告诉你钟离来了,可不是老头子我自作主张哟!” 孔克扬鼻子哼哼两声,眼睛半眯着看向钟离,钟离立刻感到后背一股凉意。 宋濂对宋伯说道:“宋伯,去准备晚饭吧!”宋伯答应一声出去,把茶又重新上了一遍,这才去准备晚饭。 孔克扬喝了口茶,向钟离正色问道;“来扬州有事?” 钟离把来扬州的目的跟孔克扬讲了一遍,孔克扬听了更加生气,对宋濂说道;“先生您看到没有,他钟离没事从来就不晓得来扬州,每次来扬州都是办事。真没良心,辜负了先生经常念叨你。” 宋濂出来打圆场,对孔克扬说道:“行了,你还说钟离,你经常在扬州,你来我这里看过我几回,再说,你又去看过钟离几回,扯平了,谁都不好说谁。” 孔克扬气愤的对宋濂说道:“先生,你偏心!” 宋濂安慰孔克扬道:“行了,钟离来扬州是真有事。” 孔克扬撇撇嘴说道;“哼哼,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钟离尴尬的陪笑道:“是啊,是啊,的确是有点事情需要麻烦孔小姐。” 孔克扬扬扬眉,说道:“既然是麻烦,那就别说了。” 宋濂用手点着孔克扬说道;“你呀,小家子气。哎~,都这么大了,还使性子!” 孔克扬娇声说道;“先生,不带你这么说的。你可知道他那张大哥给我们添了多大的麻烦,我看在钟离的面子上一直没找他呢,我这心里可压着火呢!” 宋濂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接口说道;“这事儿我真听说过了!” 宋濂和孔克扬都看向钟离,眼里透露出惊讶。 孔克扬问钟离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这事儿知道人不多,还传到你耳朵里去了?” 钟离就把遇到李善长的事情跟孔克扬又讲了一遍,说道;“我也是在和他吃饭的时候偶尔听他提及的。具体的原因因为环境嘈杂,也没有细说。”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是有心人故意在散布这个消息啊。事情很简单,张士诚起兵后由他负责的漕运船队现在没有人了,朝廷的漕运又不能停止,所以关于原本张士诚负责的漕运一部分由我们扬程帮来完成;前段时间有粮食要运往大都,路过泰州的时候,被张士诚的人扣下了,现在正和张士诚协商此事。” 钟离问道:“张大哥为什么要扣你们的船呢?他应该不缺粮草吧!” 孔克扬愤愤的说道;“他们认为我运送朝廷的东西就是和他们作对,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船扣下了。” 钟离闻听主动说道;“过几天我还要去趟张大哥那边,关于粮船的事情我可以帮孔小姐说和一下,成与不成我不敢做保啊!” 孔克扬闻听立刻喜滋滋的对钟离说道;“真的呀!那就太感谢钟大侠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钟离哪敢说个不字,嘴里连声说好。 宋濂在旁听的无奈的摇头,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先前孔克扬故意气钟离,就是在这里等着钟离呢。 孔克扬见自己的大事已了,立刻轻松的问道:“说吧,具体找我什么事情?” 钟离说道;“就是想让你查查刚才提到这个叫李善长的人的底细。” 孔克扬闻听眼睛一转,问道;“怎么?现在开始帮着朱元璋搜罗人才了?” 钟离答道:“刚才跟先生也请教过,我大哥朱元璋发展到现在,还算是没有走偏走错,并且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也有了,当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人,领军的将领还好,在谋略和管理方面相对欠缺的人就明显感到不够了。这个李善长,如果没有特殊的渠道,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事情,而且还是濠州定远人,假如他能投靠到朱元璋那里,我想对我大哥应该还是有些帮助的。” 孔克扬沉思一下,朝着门外扬声叫道:“孔原!”随着孔克扬的话音落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快步进到屋内。 孔克扬向钟离问道:“知道此人居住在何地吗?这样查起来会更快一些。” 钟离答道;“他说现在居住在扬州南河下西六。” 孔克扬点点头,转向孔原说道;“查个人,名字叫李善长,濠州定远人,住在南河下西六;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去吧!” 孔原抱拳行礼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孔克扬转头对钟离说道:“先生对你讲没讲张士诚的情况。” 钟离点头说道;“先生刚才我们谈过了。” 孔克扬问道:“你对张士诚怎么看?” 钟离答道:“和先生谈完后,我也觉得如果张士诚非要攻下高邮,对他以后恐怕非常不利。”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是啊,所以希望此间事了,你亲自去见一趟张士诚,争取不让他非要进攻高邮,当然,扣押我粮食的事情也很重要哦!” 钟离点头说道;“我明白,我就担心这时候张士诚恐怕不会听我的。” 孔克扬说道;“听不听总要说了才知道,如果说了他还不听,那就是他自讨苦吃了。现在反元的力量被压迫的越来越厉害,能保住一份力量就尽量保存住。而且从大的形式来看,未来恐怕会更难,这时候隐忍一下是为了将来能够走的更远一些。” 孔克扬顿了顿,又说道;“正好你来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在大都龙兴寺养伤的事情泄露了!” 钟离闻听惊讶道:“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在龙兴寺除了伺候我的小沙弥和铁木大师,我没见过任何人?就是出寺也是悄无声息的出来的。” 孔克扬忧虑的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消息怎么泄露的现在还无从查起,我已经安排人查找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大禧宗湮院的人知道你和道门宝藏有关系了,也知道铁指环在你手里。现在大禧宗湮院的人正在满世界查找你的消息,以后你要特别小心了。” 钟离疑惑的说道;“这就更令人迷惑了,知道铁指环在我手里有可能,毕竟我面对面的碰到过桑巴几次,但知道道门宝藏和我有关系就奇怪了?难道他们知道铁指环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也知道宝藏的藏身地?”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这些问题我也在调查,我也想不到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这个消息好像被他们有意无意的散播到江湖上了,大禧宗的人企图想把这摊水搅浑,他们好方便趁机下手捞便宜。” 钟离问道:“这个消息从何而来?” 孔克扬说道:“我们梅花堂在各方面都有些人,消息相对比较灵通一些。” 钟离点点头,这么说就能说的通了,否则这样隐私的事情孔克扬不应该了解这么多。 钟离问道:“除了对我示警外,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孔克扬说道;“几个老人的意思是现在除了自身注意安全外,对道门的宝藏先不要去动,先摸摸水里到底有多少鱼再说;既然大禧宗的人在这摊水里,他们个头大,想搅浑很容易,但也有可能还有隐藏更深的鱼在,比如白莲教。到时候如果不查清楚,被暗地里咬一口就不值当了。” 钟离点头表示同意,说道;“本来我也没有想起开宝藏的想法,既然是道门的,将来有机会归还他们就是。” 孔克扬笑道;“你可知道这宝藏里都有什么?难道你不动心?” 钟离摇摇头说道;“我从没有窥探它的想法。如果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孔克扬说道;“听说里面存有全真自重阳祖师到大辩论失败后全国全真道观收集上来的钱财,还有全真的很多秘本,精铁等宝物,这事情如果泄露出去,恐怕所有势力都会疯狂。” 钟离问道:“孔小姐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么清楚的。” 孔克扬朝钟离眨眨眼,说道:“秘密,不告诉你。” 钟离微微一笑,不再搭茬,宋濂此时说道:“钟离你还是以自身安全为要。” 钟离点头谢过宋濂,说道;“经孔小姐一说,我反而多了一个担心。” 孔克扬扬眉问道:“什么担心?” 钟离答道;“我担心我的身份会被他们查到和孔小姐你们有关联,到时候如果影响到您和宋先生该如何?” 孔克扬哟了一声,说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钟离闻听尴尬笑了笑,没有言声;孔克扬看钟离的样子,也不再打趣,说道;“放心吧,你在扬程帮的身份一直是何四,只要张士诚、楚仲月不说,别人不知道何四就是你钟离。我估计他们也想不到恭愍王那边吧,如果那边堵住了,那就没关系了;至于先生这边,你每次来都易容过来,应该也没什么事,只是先生以后要多注意了;我回去了叫几个人过来保护先生的安全,以防万一吧。” 宋濂说道;“不用,如果这样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如你说的,钟离每次来都易容而来,身份用的也是扬程帮何四的身份,只要你这边能保证安全不泄露,我这边就是安全的。” 孔克扬想了想说道:“也好,我回去以后再布置一下,把漏洞都补上。” 宋濂说道;“还有一点也要注意,那就是你在朱元璋那边,尽量也掩护一下自己的身份;如果各方势力知道你在朱元璋那边,恐怕不仅你有危险,朱元璋和他身边的人估计也会有危险。” 钟离点头说道:“先生考虑的是,我还真没想到这点。” 宋濂叹道:“怀璧其罪啊!还有铁指环收存妥当,以后就不要常戴在手上了,这样太扎眼了。” 钟离闻听,一一记下,毕竟这时候不仅仅是关系到自己,稍有不慎,身边的人都会被自己连累受罪。 这时,宋伯从外面说道:“老爷,晚饭准备好了,现在就上吗?” 宋濂转头对孔克扬和钟离说道:“怎么样,两位,赏个面子,陪我吃顿饭吧!” 孔克扬和钟离闻听都笑了起来,随着宋濂让宋伯上菜,三人来到饭桌前准备一起吃晚饭。 第二章 再见百室 三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一餐饭吃了一个时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伯进屋点上烛火,三人边喝茶边闲聊。 正说着,宋伯进屋说道;“老爷,孔小姐的人回来了,您现在见不见?” 宋濂答道:“让他进来吧!” 宋伯答应一声,转身出门让站在门外的孔原进去说话。 孔原进到屋内,把一个小木匣双手递给孔克扬,然后站在一旁等着问话。 孔克扬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木匣上的锁,匣内有张卷着的白纸。 孔克扬放下木匣,打开纸看了看,随手递给旁边的钟离,说道;“这个人没什么,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钟离接过后,只见纸上写道:“李善长,字百室,濠州定远人,现居住扬州南河下西六里,今岁四十。少读书,入私塾四五年,从小家境一般,父母早亡。成年后因行为处事公允合情,被乡里推为祭酒;后至扬州,从事经纪,见识颇广;喜交接朋友,为人大方,家中收藏书籍多为法家学说。” 钟离把纸张递给宋濂,宋濂接过后看了看还给钟离,说道:“喜欢法家,看来这个人是个喜欢讲秩序,会协调的人;加上行事公允,应该人品上问题不大。” 孔克扬对孔原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孔原答应一声抱拳行礼后退出门外。 孔克扬说道;“人的情况就是这样,往常经历也一般,先不说推荐给朱元璋有没帮助,钟离,你怎么会对方会选择朱元璋而非张士诚或者刘福通呢?” 钟离想了想说道:“我还真没想到有什么好办法,孔小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孔克扬摇摇头表示暂时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宋濂说道;“既然这个李善长曾主动邀请你去他家做客,那你就主动去见他。” 钟离问道:“见他容易,见后怎么说?直言把他推荐到我大哥那里吗?” 宋濂说道:“在家说话自然不用太谨慎,可以谈你们在饭馆里的话题,也可以随意聊天,等说到通过他对各方势力的看法后再做决定,如果他不反对或者对朱元璋没有明确不看好,可以借故向他提及,然后看看他的态度就是了。” 孔克扬接口说道:“这样也可以,想的太多有时候可能起不到好的作用。不过你的身份还是要隐秘些,先不要透露太多。” 钟离点头答应,说道;“我会注意的!” 孔克扬起身说道:“好了,没事我就走了,还有一堆事要忙。”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身朝钟离问道:“你最近行程如何?什么时候去张士诚那边,我好提前安排时间。” 钟离说道:“见完李善长就没事了,如果可以,我们就后天一早出发如何?” 孔克扬想了想,说道:“好,到时候通知我就行。”说完摆摆手,迈步进入到黑暗之中。 孔克扬走后,钟离又和宋濂闲谈几句,也提出告辞,太晚了赶上宵禁就无法出门了。 因为东西和马匹都在客栈,宋濂也没留钟离,告诉他一切小心行事。 第二天一早,钟离吃罢造反,就朝李善长居住的地方走去,在路上钟离买了些礼品拿着。 临到李善长的家,钟离停住找人打听了一下李善长的具体位置,按照描述钟离来到胡同里一个小院门前。 钟离迈阶敲打门环,不一会儿从门内传出一个女人的话声。 门被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钟离面前,看着钟离眼生于是问道;“您是?” 钟离笑着说道;“我叫何四,扬程帮的,来拜访李百室李大哥。” 女人嘴里哦哦了两声,连忙把钟离礼让进来。 小院不大,三间正房,两间东房,地面青砖墁地,地面打扫的很干净,可以看出主人家是个爱干净的人。 女人带着钟离来到院里,朝着正房喊道:“善长,善长,有客人来了。” 李善长听到声音,从屋内迎出来,抬头看见钟离,神情微微一愣,然后马上脸上堆满笑容,张开双手紧走进步来到钟离面前,握住钟离的手说道;“兄弟真是信人,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快快请进!”说完对身后的女人说道:“快给我兄弟沏茶!” 李善长带着钟离来到中堂客厅,中堂的客厅不算大,北面墙上挂着三张条屏,条屏上是刻有人物山水的木刻画;挨着北墙下是一张条案,条案上右侧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根鸡毛掸子,左侧放着一个镶有白色石头的小插屏,条案中间是一个铜炉,铜炉里一只香正烧着,冉冉升起一线青烟;条案下是一张八仙桌,左右两把灵芝椅;两侧墙角的白色的缸里是两株高大的绿植;屋里的地面也是青砖铺地,一眼看去房间布置的整齐而又干净。 钟离拿起礼物递给李善长,说道;“初次登门,一点小礼物还请笑纳!” 李善长接过礼物,嘴里连连称谢,礼让钟离到客位坐下,女人端上茶来,给两人放下后就悄声走出屋门。 李善长指着女人的背影说道;“这是贱内,家里人口少,里外就靠她来照应了。” 钟离说道:“一看嫂子就是一位持家的能手,把家里收拾的非常妥当,李大哥好福气!” 李善长哈哈笑道:“也就这点长处了!来,喝茶,喝茶!” 李善长喝了一口茶,说道:“何兄弟今日拜访,可是有事情?” 钟离答道;“并没有什么事,昨日和大哥吃完饭后就回到我们船帮,本来我是准备押运货物到大都的,结果前段时间,也就是大哥说的我们的货物被张士诚扣押——现在不能再走货物了,我也就闲下来了;先前我一直到处乱跑,也没什么朋友在扬州,所以就来大哥这里拜访拜访。” 李善长闻听笑道:“这就对了,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我们都是濠州人,在扬州我们就是一家人,理应多走动走动。” 钟离接口说道;“是啊,这不今日就冒昧前来拜访大哥了嘛!” 李善长点点头说道:“我在扬州居住多年,我对你们扬程帮还是有些了解的。你们在黑白两道可以说都能吃的开,但这次偏偏遇到张士诚,你们的货物被扣,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钟离问道:“情理之中怎么说?我听管事的说,我们和张士诚一直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之前还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这次货物被扣,管事的曾经派人和张士诚那边沟通过,却偏偏避而不见,不知道是何道理。” 李善长答道:“很简单啊,站的位置不同了而已,兄弟在帮内所居何职啊?” 钟离答道:“我负责大都货物的接收运调。” 李善长闻听说道;“这就是了,看来你多在大都那边,对这边的情形还不太了解,或者有些东西你还接触不到;之所以你们扬程帮和张士诚产生冲突,刚才说了是站的位置不同,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啊,先前的时候你们和他们有生意首先是你们能满足他张士诚的需要,而张士诚对你们又有所求,这样自然就有了生意往来。 现在呢,张士诚占据泰州、兴化,还控制了江南最大的盐场,你别忘了,朝廷将近一半的税收来自盐税,可以说现在张士诚最不缺的就是钱;有了钱自然就有粮草,有了钱自然也就有人跟着。 现在张士诚正猛攻高邮,又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你们扬程帮这时候还帮着朝廷运送漕粮,他张士诚不扣押你们的船扣押谁的;要是我,我也会扣押你们的船,因为朝廷弱一分,就相当于他张士诚强一分,其实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钟离听后,想了想,说道;“这么说,这事情还麻烦了!” 李善长答道:“说麻烦也不麻烦,说不麻烦也麻烦。道理很简单,他张士诚是气你们帮朝廷,或者说这个时候了扬程帮还不懂的站位;我敢说,只要扬程帮投靠张士诚,张士诚肯定会把船完璧归赵。” 钟离答道:“这不可能,我们扬程帮的生意可不只是扬州一处,可以说运河南北,长江两岸都有生意,怎么可能为了这一处的生意就投靠张士诚呢?” 李善长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们扬程帮的想法?” 钟离答道:“自然是帮内的主张。” 李善长点点头,说道:“如果是你们船帮的意见,我看还是很好的。最坏就是损失一些,但不会伤及根本,如果你们真的投靠了张士诚,未来恐怕损失才是更大。” 钟离哦了一声,问道:“李大哥这话从何说起呢?” 李善长笑道;“因为我并不看好他张士诚。” 钟离问道:“根据何在?” 李善长慢悠悠的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很简单,张士诚的现在动作不对,为什么说不对呢,你看啊,张士诚和他起家的这些人都是太驹盐场的盐民出身,当然,我并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我是说,他们起兵以后,先是攻占泰州,原因是这些人的家人大多都在泰州,这说明这些人并没有格局,我也不是说做事不顾及家人,而是说从此可以看出人的格局来,其次呢,张士诚兵不血刃拿下兴化,然后兵力大涨,这才算是有了些基础,也是迄今为止他张士诚走的最对的一步棋;然而,这时候朝廷招降,他偏偏杀了高邮知府李齐,杀了就杀了,朝廷对一个小小的高邮知府也未必放在眼里,更错的是他竟然挥兵攻击高邮,高邮是什么地方,那是运河的咽喉要道啊。 再者,反抗朝廷的人马有好几支吧,当年为什么脱脱丞相竟会亲自带兵剿灭徐州的红巾军呢?很简单啊,就是因为他们卡住了运河,让南面的粮食、盐税等都无法北运,当然,杀鸡骇猴的目的也是有的,但主要目的还是前者;你想想,这时候张士诚攻击高邮,一旦拿下高邮,那高邮不就是第二个徐州了吗!如果扬程帮这时候投靠张士诚,拿回船只粮食,到时候朝廷再拿高邮开刀来攻打张士诚,到时候你们扬程帮又当如何自处呢?” 钟离问道;“这么说,大哥认为张士诚将来必败?” 李善长答道:“当然,前提是张士诚攻下高邮。” 钟离又问道;“如果张士诚现在不进攻高邮,后撤一步呢?” 李善长答道:“后撤一步只能暂时安全,只要不威胁到朝廷漕运,朝廷暂时就不会把他怎么样。而且,只要张士诚不进攻高邮,那么对朝廷的威胁自然会转移到刘福通那里,所以说相对来说,张士诚会暂时安全一些。” 钟离继续问道:“那朝廷不会同时剿灭刘福通和张士诚吗?” 李善长笑道:“当然可以,只是朝廷恐怕现在有心无力吧。打仗打的是钱粮,张士诚截住了朝廷大部分的税收和粮食北运,朝廷从哪里筹集那么多人马呢?再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总要先筹集粮草吧,而筹集粮草自然是南方优于从北方带过来;粮食好说,江浙一带盛产粮食,但钱呢,朝廷税收很大一部分在张士诚那里,怎么筹钱?” 钟离说道:“朝廷不能学河南吗?利用当地的地方军和豪强地主组织的军队来抗击张士诚。” 李善长说道;“可以啊,不过从筹划到实施需要多久呢?半年?还是一年?朝廷能否坚持那么久?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除非朝廷封官许愿,强迫各地豪强组织人马。这点还要看各个地方是否愿意配合。” 钟离说道;“这么说,张士诚是死定了,只是迟早的问题了?” 李善长呵呵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就看他张士诚下一步具体怎么做了!” 钟离听后陷入了沉思。 第三章 旁敲侧击 几个人都不看好张士诚,加上还要帮孔克扬从张士诚那里要和被他扣下的粮船,看来去见张士诚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想到这里,钟离抬头问道:“李大哥刚才说要看张士诚下一步具体怎么做?您的意思是说如果张士诚做的对了还有生存的机会?” 李善长答道:“这是自然,当然我说的只是理想化的,具体的还要看张士诚现在的实际情况,包括人马,粮草,后勤等等不一而足吧,对了,你怎么这么关心张士诚。” 钟离答道:“大哥忘了,我们的粮船被张士诚扣下了,过些日子扬州的管事可能要再去和张士诚协商此事;如果这时候张士诚有所不便,估计他们去了也没好结果;所以就想向大哥多请教请教,如果可以的话,能帮到他们就帮一把。” 李善长闻听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兄弟的确高义,那我就跟你详细说道说道,看看能否帮到你们。” 李善长咳嗽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士诚的结果基本是可以预见的了。当然也有变数,事情变化也要具备以下几点才行。 其一,能否攻下高邮,如果攻下了,那他的危险来的早点;如果攻不下,他的危险可能就处于潜伏阶段。 其二,因为现在他正在猛攻高邮,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援兵进行支援,我们就先预判他能攻下高邮;如果攻下高邮了,也就是他的危险肯定很快就来了,这时候他的本身情况和下一步的动作就至关重要。 其三,如果他攻下高邮后自身元气大伤,那什么就不用说了,肯定后果不妙;如果他攻下高邮后,势力能进一步扩大,这就是个好现象。 其四,也是最为关键所在,他必须占据扬州,只有占据扬州,这盘棋才能活下去。 其五,像扬州这样的大城,一个是看攻城的能力还一个就是兵力,我想单独靠他张士诚恐怕难以成功,因为一旦他要攻占扬州,附近的集庆、常州、无锡一带的朝廷人马必定会支援;所以这步棋要想成功还要得到濠州红巾军的支援,否则一切免谈;当然这也是最难的一点。” 钟离闻听心中暗暗摇头,要说动濠州支援张士诚,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李善长见钟离沉着脸不说话,主动说道;“怎么?你是不是认为我说的不可能实现?” 钟离没有直接回答李善长,而是问道:“大哥对濠州的红巾军怎么看?” 李善长闻听笑道:“哈哈,兄弟你很会说话嘛!” 李善长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你认为我说的是天方夜谭,认为濠州不可能去支援张士诚。而且濠州各帅之间内斗不止,为了自己那点利益,明里暗里互相牵制,丝毫没有长远眼光,这时候想要让他们去救援张士诚的确困难;但你别忘了,濠州众将领中可是有一个人缺独立于其他将领之外的。” 李善长这时候停下说话,端起茶来美美喝了一口,像是在考验钟离能否猜得到自己再说谁。 钟离见李善长卖关子,于是就遂了他的愿,于是说道:“看来大哥已经胸有成竹了,您就别掉我胃口了,还请大哥指教!” 钟离的话搔到李善长的痒处,学会倾听也是良好修养的表现,李善长听钟离这么说,立刻兴奋的说道:“自然是朱元璋了!” 钟离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为什么是朱元璋?濠州将帅中我听过郭子兴、孙德崖,还有唐帅、刘帅,哦,还有鲁淮王彭早住,永义王赵君用;就是对您说的这个朱元璋了解不多。” 李善长善解人意的说道:“你不了解此人也是正常的,毕竟你不经常在南方;朱元璋此人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表现的比较突出的。 朱元璋这个人我还认真了解过,他也是咱们濠州人,哦,还是和你是老乡,也是钟离的;小的时候家里比较穷苦,后来濠州发生灾荒,家里人死的只剩下他二哥一家;再后来当过一段时间和尚;最后寺庙都无法生活下去了就出去乞讨,然后碰到了郭子兴起事,就这样参加了郭子兴的红巾军;郭子兴见朱元璋作战勇敢,精明能干,就把他带在身边了;郭子兴有一养女名叫马秀英,郭子兴见朱元璋是个人才就把养女嫁给了他,就这样此人开始冒头,说到冒头也只是在他郭子兴军中而已,对外人来说这时候还没人知道他朱元璋到底是谁。 在这之后,朱元璋倒是做个几件值得关注的事情,第一个就是力排众议,说服濠州的几位领军的大帅接纳当时徐州的李赵彭,并带人去迎接徐州三位大帅的人马到濠州,从这里可以看出此人的格局;第二个就是两次解救郭子兴,可以看出此人重情重义,有责任有担当;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此人具有毒辣的战略眼光,当濠州各位大帅还在明争暗斗的时候,他主动带兵出击和州滁阳,为下一步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就凭这几点兄弟以为此人如何?” 钟离摇摇头说道:“我不好说什么,就凭这几点大哥认为此人就有会帮张士诚?” 李善长说道:“有格局,重情义,有战略眼光,具备这三点的兄弟认为还有谁?” 钟离笑道:“看来大哥对此人很是欣赏啊!” 李善长说道;“这是自然,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能参加他的队伍。”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慎言,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造反的话,今天就兄弟我听到,可不要在外面被官府的人知道了。” 李善长点点头,说道:“兄弟说的有理,我自然不会外面乱说,这也只是你我兄弟在这里闲聊。” 钟离绕过这个话题,问道:“大哥这么欣赏这个朱元璋,难道其他人不行吗,比如刘福通,手下将领众多,占据河南威胁腹里和大都,甚至把朝廷三十万精锐的阿速军都剿灭了,杀掉的朝廷大将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南面的徐寿辉,手下悍将陈友谅也是一方雄主;他们好像都比朱元璋要厉害一些,要强一些吧。” 李善长笑道;“兄弟你这是看人只听名声啊,这怎么可以呢,如果只靠名声来看,自然如兄弟所言,刘福通,徐寿辉,甚至张士诚都比朱元璋要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那就先说说你看好的刘福通,他和韩山童一起起兵到现在,可以说发展的很顺利,除了近年来遭受了一些损失,但没有伤及筋骨;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的位置尴尬,他手下很多将领包括他自己都是韩山童的手下,或者说都是韩山童的白莲教信徒;韩山童死后,他和众将之间只是将帅的关系,很多将领还是希望拥立韩林儿的;而现在韩林儿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所以现在的刘福通最多只是暂时代管而已,一旦找到韩林儿,他们这支红巾军的矛盾就会爆发,原因很简单功高震主,所以我不看好他刘福通这边。 再说说徐寿辉,虽然徐寿辉建立自己的政权最早,但彭莹玉战死后,丞相倪文俊的势力越来越大,而当时跟着彭莹玉的邹胜普和陈友谅虽然站在徐寿辉这边,但总的来说还是没办法制衡倪文俊,加上现在他们被朝廷的人马赶到黄梅一带,将来如何真不好判断,即便是重新再起,他们内部的矛盾也会让徐寿辉喝一壶的,所以说从现在看我也不看好他徐寿辉。 张士诚就更别说了,除了有钱有人有粮,为人仗义,其他的我看不到他的优势,更何况现在他还危机重重。” 钟离边听边点头,虽然这些内容自己早知道,但李善长能分析的和自己知道的差不多,也说明此人着实了得了。 钟离继续问道:“既然这几个领军的不行,那他们手下的人呢,比如刚才说的徐寿辉手下的陈友谅,邹胜普;刘福通手下的大将就更多了,他们也没有机会吗?现在朱元璋也不过是濠州几位大帅手下的一个将领而已。” 李善长说道:“这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最为重要的你说的陈友谅手下的将领和刘福通手下的将领没有自己人马,都是陈友谅和刘福通的或者韩林儿的;除非这些人都死了,这些人才有机会,问题是同级别的将领还很多,为什么是陈友谅他们呢?且不说陈友谅性格强悍多疑,要想成事我看很难 而朱元璋不同,虽然如兄弟你讲的,他朱元璋也要受到濠州各帅的节制,但他是独立领军的,人马将领都是自己的,只是遇到战事,要配合作战;要说有管制也只能是郭子兴,但郭子兴也是多疑的人,种种迹象表明他更看好他的儿子,而非女婿;他那两个儿子,嘿嘿,爱好财货女人,作战最多领个千人队,超过了他们就没这个能力了;所以说现在郭子兴虽然名义上可以节制朱元璋,实际上现在朱元璋在濠州各位大帅中兵力最强,这时候郭子兴还想完全节制朱元璋恐怕很难了。” 钟离问道:“如果这样,那不是和刘福通和韩林儿有些类似?他们内部会不会也会发生内讧?” 李善长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好说啊,如果郭子兴强行接管朱元璋的人马,从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个动作;如果等将来郭子兴老了,恐怕他也没这个能力了,除非到时候提前把朱元璋处理掉;如果处理了朱元璋,恐怕他底下的将领也不会同意,所以说现在来看还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钟离笑道:“那大哥还看好朱元璋?” 李善长说道:“这是自然,因为我敢肯定,依照朱元璋的性格,我相信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朱元璋也不会任由郭子兴处置,即便是他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的人,他的手下去考虑吧,恐怕到时候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钟离不想听到朱元璋未来和家里可能会发生这种冲突,就跳过话题问道:“所以说大哥看好朱元璋,认为他会支援张士诚?” 李善长笑道:“支援分很多种方式,不一定就是直接派兵,可以是侧应,可以是牵制,可以是迂回,前提是张士诚会不会主动去找朱元璋。方法有了,张士诚如果能想到这个办法,但拉不下脸去求人家,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既然如此,那就是天意了。” 通过一番交谈,钟离不断旁敲侧击的听李善长的分析,加上孔克扬对李善长的调查,感觉李善长应该是真心想加入朱元璋的队伍的。 钟离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说道:“刚才听大哥讲想加入到朱元璋的队伍,只是苦于无进身之阶,我突然想到我和我们扬程帮驻扬州的管事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过一句,好像认识朱元璋手下什么人,我要不要帮大哥问问情况?” 李善长闻听大喜,起身一把抓住钟离的手问道:“真的?” 钟离答道:“这没什么,只是动动嘴问问的事情!” 李善长激动的说道;“好好,感谢!感谢!我李善长先谢谢兄弟!” 钟离答道:“大哥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李善长用力摇了摇钟离的手,说道:“不管成与不成,此情大哥先记下了。” 钟离笑道:“大哥先等我消息,这样,那我先告辞了;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大哥。” 李善长拉住钟离说道;“走什么走,马上就中午了,吃了饭再走;今天兄弟能光临寒舍,有带来这么好的消息,一定要吃了饭再走,我们再喝两杯,昨天在外面我都没喝痛快。” 钟离再三推辞,李善长说道:“今天高兴,不说别的了,就当陪我喝两杯。” 说完,李善长把钟离按回到座椅上,疾步走到屋门,朝外面喊道:“夫人,夫人,帮我们准备些酒菜,今天高兴,要和我这兄弟喝两杯。” 东屋里传来李善长夫人的应答声,李善长听到后高兴的转身回到座位上,示意钟离喝茶。 第四章 妥善安排 一顿饭两人吃的畅快淋漓,席间李善长不断向钟离劝酒,饶是黄酒力度小,到最后钟离喝的头也有点发晕;李善长更是不堪,当钟离提出告辞的时候,他已经快要醉倒了。 李善长努力的保持清醒,钟离让李善长休息,不必相送,李善长坚持要把钟离送到门口才行。 李善长歪歪斜斜的拉着钟离的胳膊相送,钟离扶着李善长的身体走到门口。 钟离让李善长扶着门框,看着李善长身体能支持的住,于是向李善长告辞,李善长左手抓着门框,右手带着身体摇晃着送钟离离开,嘴里还停嘟囔着慢走慢走,下次再喝。 钟离边走边回头示意李善长回去,等转弯来到大街,钟离用内力把体内的酒逼出来,一阵风过后,顿时身体一震,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 钟离没有回旅店,因为推荐李善长的事情还需要夏长庚出面,于是路上买了两瓶好酒,就直接来到码头。 钟离走到扬程帮在码头上的大院门口,钟离抱拳对门口看门的人说道;“有劳这位大哥,在下何四,有事求见夏管事。” 看门的人不认识钟离,也并没有不认识就推辞不让见,说不定这是一笔买卖呢,加上在码头上混迹这么多年,看过的人也很多,虽然钟离改了面容,但一身水洗白的束身长衫,挺拔的身材还是让对方感觉气度不凡。 看门人上下打量了打量钟离,说道:“您稍等,我去问一下夏管事现在有没有空闲。” 钟离感谢道:“有劳了!” 看门人转身进到院内去给夏长庚传话,钟离在等待的时间,转身看向下面的扬州码头,只见江面上船只川流不息,出入码头的船只络绎不绝,各种声音起此彼伏,热闹非凡。 正看的入神,突然听道身旁有人说话,说道:“是何兄弟吗?” 钟离转身一看,只见夏长庚一身便装站在阶梯上看向自己,钟离连忙抱拳说道;“夏大哥,好久不见,您一向可好!” 夏长庚看到钟离不由一愣,现在钟离的妆容和上次见的时候不同,要不是报信的人说是何四,估计他都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钟离。 夏长庚听到钟离的声音才确定是自己认识的钟离,于是热情说道;“我好不好你常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快,快请进!” 看门人见夏长庚对钟离如此热情,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心中暗暗记住钟离的长相模样,要是下次再见就有印象了。 夏长庚带着钟离进到办公的房间,只见一个小伙子在旁边忙碌着,小伙子看见夏长庚和钟离进来,急忙起身迎接施礼。 夏长庚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去忙,钟离则对小伙子说道:“吴六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谢谢你上次帮我解围。” 吴六看到钟离的模样有些发愣,但听到钟离的声音和提及的事情,立刻恍然大悟的说道;“啊!原来是贵客您来了;您稍待,我跟您去倒茶。” 钟离感谢一声,转头拿起手里的酒对夏长庚说道:“夏大哥,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就带了两瓶酒,希望夏大哥不要介意。” 夏长庚结果酒,说道;“我介什么意啊,白给的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坐,快坐。”说着,夏长庚摆弄着酒看了看,对钟离说道:“不错,是好酒,得空我得喝两杯解解馋。”说完,随手把酒放到一旁的条案上。 吴六端着两杯茶进来,给夏长庚和钟离放下,又朝钟离笑了笑,然后端着托盘出去,站在门口伺候着。 夏长庚耸动了耸动鼻子,说道;“你中午喝酒了,对吧?” 钟离答道:“夏大哥好灵的鼻子,都走了这么长的路了,我以为酒味已经散开了呢。” 夏长庚说道;“看来你是喝了不少吧!快喝两口茶解解渴吧!” 钟离谢过后,端起茶喝了两口,说道:“是啊,中午喝了不下两坛子黄酒。” 夏长庚说道;“那真不少,我还没见过你喝这么多;怎么?有好事啊?” 钟离笑道:“也算是好事,不过这事还没圆满,算是完成了一多半,剩下的还需要夏大哥帮忙才行。” 夏长庚笑道:“我说怎么今天你回来码头,原来是有事找我;看在你带的酒的份上,说吧,具体什么事情。” 钟离说道;“我这次出来是帮朱元璋大哥找一些人加入到他的队伍中,碰巧昨天在饭馆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叫李善长,还是濠州的同乡,了解了一番以后发现此人虽然读书不多,但见识不凡,他也想加入朱元璋大哥那边,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如果贸然自荐,又担心自己被轻视了;这不正巧我们碰到了,昨天跟你们孔小姐说起此事的时候,她也帮我打探了一番,今日上午拜访了了一下此人,也做了一些深入交流了,我感觉还是值得推荐一下的。” 夏长庚说道;“这是好事啊,只是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钟离答道:“是这样,因为我的身份现在有些敏感,我也没跟他讲我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了我是咱们扬程帮驻大都的管事何四,我对李善长讲我和大哥您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你说起过您认识朱元璋的一个手下,我假装问你能否向那个所谓的朱元璋手下推荐一下李善长。” 夏长庚嗨了一声说道;“原来这么回事,既然小姐都帮你了,我能不帮这个忙吗,何况我还收了你两瓶好酒呢,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哈哈!说吧,我具体该怎么做?” 钟离答道:“很简单,我写封信,信中内容用我的名义来给写,向朱大哥说一下这个人你的情况,算是给大哥推荐一个人;但这封信还是要以大哥的名义送给他,当然大哥不用出面,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我担心的是他临行前如果特来感谢您,您又不知道这回事到时候让李善长误会就麻烦了。” 夏长庚哈哈笑道:“这么回事啊,还说让我帮忙,你这是相当于送了我一个人情啊,这样的事情越多越好啊。对了,我记得你刚才说你告诉那个叫李善长的说我认识的是朱元璋的手下,这个人具体叫什么,如果李善长来了问我,我该如何回答?” 钟离想了想说道;“还真是有些麻烦,要不这样,我送信的时候就说后来夏大哥亲自见过朱大哥,还相见甚欢,这样说对大哥有没有什么妨碍没有?” 夏长庚说道;“这能有什么事情,你怎么方便就怎么办,就按你说的就好!” 钟离答道:“我就担心他如果去和州的路上遇到官府的人,搜到信件倒是没什么,只是如果官府的人逼迫他怎么认识朱大哥的,到时他说出夏大哥您的名字就比较麻烦了。” 夏长庚不在乎的说道;“你放心好了,如果李善长真的发生意外这么说的话,我完全可以说他胡乱攀附,我又和他不见面,他怎么认识我,我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反正他也没证据。再说,扬州地面上一般人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放心吧,就按你说的做就行。” 钟离想了想,点头说道;“那谢谢夏大哥了,到时候我再嘱托他几句。” 夏长庚随意的摆摆手,说道;“行了,没那么复杂。” 钟离说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我借大哥笔墨用一下,我这就给他写信。” 夏长庚起身来到书案前,把纸张和信封拿出来,对钟离说道:“来吧!都准备好了!” 钟离坐到书案前,提笔刷刷点点很快写了一封信给朱元璋,又检查了一下看到没什么问题,折叠起来装入信封,在信封正面写上朱镇抚亲启的字样。 钟离拿着信封看了看用火漆封口,为防万一又要过夏长庚的印鉴印在火漆上。 一番忙碌后,钟离拿起书信收入怀中,对夏长庚说道;“夏大哥,那我就告辞了。对了,夏大哥,您能否派人告诉一下孔小姐,就说那件事情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聚合地方就在您这吧。” 虽然夏长庚不知道钟离所说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但他也知道涉及到孔克扬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过多挽留,对钟离说道:“好吧,我知道你事情多,我就不留你了,得空方便的时候来扬州,我们一起喝酒。告诉小姐的事情,我马上派人去通知。” 钟离应下后迈步就外走,夏长庚一直把钟离送到院门口,才和钟离作别。 告辞夏长庚后,钟离顺着河堤的路朝李善长的家中走去,现在日头已经偏西,等到了李善长的家中应该李善长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如果时间允许,明日去送信才是最好的,只是答应了孔克扬明日要去找张士诚,由于时间比较紧张,也只能尽快把这件事情了解了。 钟离刚转弯走入通往城内的大路,一个挑着两筐鱼黑红脸的汉子走了过来,在和钟离并行的时候,黑红脸的汉子低声说道:“钟将军,我是朱镇抚驻扬州的缇骑,镇抚命令我等要配合您的事情,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需要我们去做的。” 钟离闻听一愣,随之也放下心来,自己的行踪也只是亲近的几个人知道,钟离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刚要说话,只听对方低声说道:“钟将军放下,周围有我们的人在掩护配合,不会有什么事情;请随我来!” 说完,黑红脸的汉子加快步伐快步向前,钟离落后几步慢慢的跟在后面,离开大路后绕过几条胡同,来到一处普通的农家院落。 这家院落的位置很独特,院落位置很高,三面无路只有向南的一条小路通往外面。 黑红脸的汉子进到院内,把两筐鱼放到地上,躬身站在院内等着钟离进来。 等钟离进到院里,黑红脸汉子抱拳施礼答道:“驻扬州缇骑小队长谷东良见过钟将军。” 钟离说道;“谷兄弟不用客气,你是怎么知道认出我的?” 谷东良答道:“镇抚送来了您离开和州时的画像,并告诉我等您可能出现的地方,这些天我们一直在码头附近等您。” 钟离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们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谷东良答道:没什么事情,只是现在扬州有些不太平,城内多了很多朝廷的暗探,镇抚知道后跟我们传令,要我们和您建立联系,如果到时候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方便第一时间出现在您需要的地方。” 钟离闻听这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对谷东良说道;“我这边很安全,没什么事情,你们放心就是。” 谷东良点头称是,对钟离说道:“在码头转弯到大路的拐角处,有个卖茶水的摊子,那是我们的兄弟,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去找卖茶的人,只要您说出朱马东来,对方就知道是您了,到时候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他,我们会第一时间见您听从吩咐。”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了,说道:“我知道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谷东良答道:“没有了,如果将军没有吩咐,我就让人带您出去,这里有点绕。” 钟离说道:“那倒不用,我记得路,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谷东良躬身施礼道:“恭送将军,碍于纪律,我就不远送了。”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转身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谷东良说道:“东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问问你。” 谷东良紧走两步来到钟离面前说道;“将军请问!” 钟离思索片刻,说道:“是这样,过几天有个人要投到大哥那边去,此人身上会带有一封我写给大哥的推荐信,我担心路上会碰上官府的人搜查,或者遇到什么强盗之类的人;信是小事,我担心人会遭到不测,所以我想问一下,你们方不方便派个人暗中保护,把他护送到和州见你们镇抚。” 谷东良躬身答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无条件听从将军的指挥,您说的完全没问题,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什么时候动身。” 钟离答道:“此人叫李善长,住在扬州南河下西六;具体什么时间动身我现在也不知道,恐怕暂时也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谷东良想了一下,说道:“将军请放心,我从今日起派人时刻盯着就是,我等一定把此人安全送到和州,直到见到镇抚才算完成任务。” 钟离点头表示感谢,谷东良连称不敢,本分事而已。 钟离又问道:“你们知道我姐姐到没到和州吗?” 谷东良答道:“我等不知道夫人的行程。”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了,于是辞别了谷东良朝李善长家走去。 等到李善长的家门时,太阳已经西坠,钟离叫门又是李善长的老婆开的门。 钟离说道;“嫂子,我是何四,早上的时候来过。李大哥托我的事情有了结果了,这不,我就赶忙过来告诉大哥一声,不知道李大哥醒酒了没有。” 李善长的老婆闻听连忙礼让钟离进来,边带着钟离走边说道:“刚刚醒了不久,正在屋里喝茶看书呢,我这叫他。” 说着,转头喊道:“善长,善长,何兄弟来了,快出来迎迎。” 话音刚落,李善长就出现在屋门前,看到钟离后连声招呼钟离进屋。 屋里已经点上蜡烛,李善长礼让钟离坐下说道:“兄弟中午刚刚离开,现在又登门前来,可是有事吗?” 钟离答道:“是这样,我回去后正好碰到夏管事在,就跟他说起大哥的事情,夏管事听后二话没说立马就答应了写信,还说后来还曾经见过朱元璋,有过一面之缘;还主动跟我说起如果是大哥想去朱元璋那边就不用写信给他的手下了,直接写信给朱元璋即可。” 李善长闻听大喜,一把握住钟离的手说道:“这真是太好了,哎,兄弟真是热心肠,刚刚说的事情立刻就办好了这让我如何感谢才好!其实兄弟大可不必如此奔波,歇息些时日也无碍的。” 钟离说道:“是这样,因为临时有事,明日我就要离开扬州,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正好有这个时间,我就赶紧的把大哥的事情办好,免得耽误了大哥的事情。” 说完,钟离从怀中拿出书信递给李善长,李善长双手接过,看了信封上的署名,立刻激动的满脸通红。 李善长激动了半天,突然想到钟离还在,立刻转身朝门外喊道:“夫人,夫人,赶紧备酒,我要再和何兄弟一醉方休。” 钟离闻听连忙按住李善长的手,说道:“李大哥,不能再喝了,再说等下就要宵禁,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扬州,这次来我就是来给大哥送信,下次,下次,我们再聚的时候,再一醉方休如何。” 李善长再三确认钟离不是故意推辞这才作罢。 钟离也不再停留,向李善长告辞出门,李善长一直送了再送,最后钟离坚决不让李善长再送,李善长这才留步,远远地看着钟离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回家。 钟离也直接回到旅店,在店中要了些饭菜吃了早早休息,明日好尽早赶路。 第五章 起身高邮 第二天一早钟离退了房,来到码头扬程帮的办公地方等着孔克扬准备一起去高邮。 因为孔克扬要来,扬程帮在码头的办公地周围夏长庚明里暗里布置了很多人,不是夏长庚故作紧张,而是万一孔克扬有个好歹的,他付不起这个责任,毕竟里面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了。 办公地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甚至很多人都换上了新的衣衫,打扮的也很精神,看样子人们对孔克扬的到来很重视。 钟离来的早,进来和夏长庚在屋里坐着喝茶闲聊,正说着话,吴六突然从外面跑进来,结结巴巴的对夏长庚说道:“夏,夏管事,小,小,小姐,小姐。。。。。” 夏长庚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起身连声问道:“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吴六咽了一口吐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没,没有,小姐,小姐马上就到了。” 夏长庚嗨了一声,对吴六说道;“到了就到了,你看你惊慌成什么样子。我还以为小姐出事了,以前怎么教你的,遇事不要慌,遇事不要慌,平时挺稳重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失态,下次再这样你就不要在这里了;出去告诉大家,准备迎接小姐。” 吴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连忙施礼说道;“是,我马上通知大家。” 钟离问道:“我看小兄弟之前办事挺稳重的,怎么听说孔小姐要过来,就紧张成这样了。” 夏长庚咧嘴一笑,说道;“一个是小姐很少过来,对他们来说小姐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其次,小姐真的很严厉的,上下的人都很害怕她。” 钟离笑道:“说孔小姐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以理解,要说她严厉,我倒时没感觉,认为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夏长庚说道:“行了吧,那是对你,对我们都是很严厉的,我们也都很怕她的,小姐可没你这么好说话。行了,先不要说了,我们一起出去迎接小姐吧。” 说完,夏长庚起身整了整衣服,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对钟离说道;“看看,我穿戴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钟离哑然失笑,看着日常说话办事雷厉风行的夏长庚,这时候局促的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钟离看了看说道;“都很好的。” 夏长庚跺了跺脚,咳嗽一声,说道:“走吧,我们去迎迎,如果我说错话了,兄弟到时候帮我圆圆啊!” 钟离忍住笑意,说道:“好的,一定,一定。” 夏长庚点头后迈步走向门外,钟离也跟在后面一起出门。 钟离原以为夏长庚在院内等着孔克扬就好了,没想到夏长庚直接走出院门,到街上去迎接孔克扬。 钟离见此,也只好跟着走到院门外面。 来到街上,伙计们站立两旁,夏长庚在门口一旁的队伍前面挺身站立。 钟离看了看夏长庚站立的位置,便在夏长庚的下首处随便找了个空处站好。 远远地,钟离看见孔克扬一行人骑着马缓缓过来,为首的孔克扬穿着一身钟离经常见她穿着的杏黄色的衣衫,头发梳成男人绾髻的样子。 孔克扬一行来到院门处,夏长庚向前一步抱拳躬身施礼道:“扬程帮驻扬州管事夏长庚携众人欢迎小姐莅临巡查。” 孔克扬的侍卫颜城也赫然在队伍里面,看见队伍里易容了的钟离,眼睛不由的多看了几年,让跨下的坐骑朝孔克扬的身边走了几步。 孔克扬看了看夏长庚,冷声说道:“夏管事,今日不用办公做事吗?让伙计们都出来迎接我?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 夏长庚急忙应是。 孔克扬皱起眉头,对夏长庚说道;“是什么是,让伙计们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又不是什么皇帝高官,不用迎来送往那一套。” 夏长庚身体弯的更低,嘴里连声说是。 孔克扬见夏长庚只说是而不行动,眉头一皱刚要说话,突然看到夏长庚身后不远处的钟离,只见钟离正笑眯眯的看着高坐在马上的孔克扬。 孔克扬见到钟离不由的一愣,没想到钟离也会像伙计们站在队伍里迎接自己,脸色不由的微微发红。 孔克扬不再说话,翻身下马;颜城则从马上一个纵身跳到孔克扬身边,身体正好挡住孔克扬看向钟离的方向。 孔克扬见颜城挡住自己,立刻明白了其中是怎么回事,也不说话,迈步朝院内走去。 夏长庚连忙起身对周围的伙计说道:“都散了,都散了,忙自己的去,没有招呼谁都不能贸然进我的屋门。”说完,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钟离在后面笑着说道:“夏大哥,孔小姐已经进去了,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进去呀!” 夏长庚啊了一声,抬腿就赶紧往院内走,刚走到门口,转头对钟离说道:“快点别磨蹭了,跟着我一起进去。” 钟离紧走两步跟上夏长庚,边走便说道;“夏大哥,董大哥见孔小姐也这样吗?” 夏长庚低声说道;“老董见小姐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接老董的班以后,小姐是第一次来我这里,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钟离问道:“前段时间我来,你不是去见过孔小姐了吗,还这么紧张啊?” 夏长庚咽了一口吐沫,说道:“我去根本就没见到小姐,只是在外面听的信。加上我是刚提拔上来接替的老董,之前也没机会见小姐。” 钟离拍拍夏长庚的肩膀说道:“夏大哥放心吧,孔小姐还是很好说话的,你就像你平时那就行。” 夏长庚说道;“我也想啊,原来驻杭州的管事因为贪污公款被小姐查出来,当着扬州所有伙计的面,被砍了脑袋;你想想我能不紧张吗?” 钟离说道:“那是他贪污钱财了,难道夏大哥你也贪污了?” 夏长庚听说钟离问他也贪污了,夏长庚立刻挺身高声说道:“我肯定没有!” 钟离说道:“那你还怕什么?” 夏长庚刚说了个我字,只听孔克扬在屋里说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嘀咕什么呢?还不进来!” 夏长庚闻听立刻截住话头,迈步朝屋里走去,钟离则不急不忙的跟在夏长庚后面。 夏长庚进到屋里,走了两步就靠一侧站下停住脚步,钟离跟在后面也只好停下来。 孔克扬坐在椅子上正喝茶,见到二人的远远的站在门边,放下茶杯说道;“你们两个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下说话!” 夏长庚连忙说是,紧走两步在孔克扬右下首的位置坐下,钟离也不好一点也不客气的就坐在客位上,就挨着夏长庚坐下。 颜城站在孔克扬身后盯着钟离不放,对小姐让钟离进来保持着警惕心,在他看来钟离看似低调,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他的职责就是负责孔克扬的安全,这时候由不得他不保持警惕。 孔克扬见钟离远远的挨着夏长庚的下首坐下,不由的皱起眉头,夏长庚见此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紧张的绷紧身体,屁股稍稍离座,眼睛微微下探。 孔克扬哼了一声,对钟离说道:“钟离,你搞什么?坐那么远怎么谈事?坐旁边来呀!”孔克扬指了指八仙桌旁的客位。 颜城听孔克扬说是钟离,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不再对钟离保持警惕。 钟离笑道:“毕竟在你的一亩三分地,这里又是夏大哥管事,我坐在那里不合适吧,还是让夏大哥坐吧。” 夏长庚连忙说道:“不,不,不,你坐,你坐,我就坐这里挺好。” 孔克扬皱眉说道;“哼哼,在先生那里我也没见你这么客气呀!少贫嘴了,赶紧坐过来说正事。” 钟离点头说道:“好吧!”又对夏长庚说道;“夏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夏长庚连忙说道:“不碍的,不碍的,你坐,你坐。” 钟离起身来到客位坐下,孔克扬看着钟离这套动作,不由的撇了撇嘴。 钟离看夏长庚坐在椅子上有些坐也不是起身也不是,额头上密密的还出了一层汗,为了帮夏长庚缓解缓解,于是对孔克扬说道;“孔小姐有什么指教,请讲!” 孔克扬见钟离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又看到夏长庚在这里,立马咳嗽一声,收敛了笑容,说道:“贫什么贫,每次都那我打岔。” 孔克扬很聪明,知道钟离这么说的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夏长庚,见夏长庚这时候也慢慢不紧张了。 孔克扬咳嗽一声,说道;“我们直接去见张士诚,一路上战事不断,有什么办法吗?如果半路上遇到战事怎么处理?” 孔克扬没有让夏长庚离开,说明孔克扬对夏长庚还是很信任的,当着他的面就和钟离谈这么机密的事情。 夏长庚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低眉看着地面,装作不关心的样子。 钟离想了想说道:“孔小姐你有什么意见?” 孔克扬答道:“陆路肯定变数比较多,现在水路还算通畅,加上我们扬程帮在水面上还有些面子,我们走水路在高邮镇国寺附近下船,然后在找机会去见张士诚,你看如何。” 钟离答道:“我没意见!能安全抵达少些变数自然是最好的。” 孔克扬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到岸后就不能骑马只能步行了,现在高邮战事频频,我现在对那边也没有准确的消息,如果遇到元军恐怕凶多吉少,哪怕遇到我们不认识的张士诚的人马恐怕也不会太妙。” 钟离想了想,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都没法做预估,不过事到临头须放胆。既然必须要去,那就硬着头皮去,到了地方再随机应变吧。”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赶早不赶晚;夏长庚!” 孔克扬叫了一声夏长庚,夏长庚低头盯着地面默不作声。 孔克扬沉下脸,又叫了一声夏长庚,夏长庚浑身一激灵,连忙起身问道;“小姐,您叫我!” 孔克扬脸色不悦的看了一眼夏长庚,说道;“给我们准备一条船。” 夏长庚又问道;“小姐需要多大的船?” 孔克扬想了想,说道:“可以乘坐七八个人的快船就好,不要太好的,平常的就行。” 夏长庚答应一声,连忙出去办事去了。 钟离对孔克扬说道;“孔小姐,听说现在扬州城来了很多不同势力的人,我们这样出去会不会被朝廷的人注意到?” 孔克扬扬了扬眉,说道;“没看出来啊,你消息挺灵通的,这事情都知道;放心吧,最不怕的就是官府的人,我反而是担心水上的水匪。” 钟离问道:“你们经常在水面上,他们不给你们面子吗?” 孔克扬撇撇嘴说道:“你以为我们是神仙啊,每一路都能搞定!” 钟离答道:“行吧,既然如此,那就还是那句话,随机应变!” 这时,夏长庚迈步进到屋内,躬身说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孔克扬挺身而立,对钟离说道;“走吧!”说完迈步而行。 一行人来到码头,吴六在前引路,带着众人来到一条靠在水边的船旁。 夏长庚对孔克扬说道:“小姐,就是这条船了,您看行不行,如果不行我再调换。” 孔克扬看了看,说道:“这上面有几把船桨?” 夏长庚哪里知道,眼睛看向吴六,吴六在旁躬身说道;“启禀小姐,船上有两把船桨。” 孔克扬说道;“再拿两把过去。” 吴六答应一声连忙下去从旁边的船上拿过两把船桨放到船上,然后又回到岸上等候差遣。 孔克扬对身后的四个侍卫说道;“你们四个划船,累了我们再调换。”后面四个侍卫连声不敢,然后率先登上船,站在划桨的位置上立定。 孔克扬对夏长庚说道;“好,就这样吧!”说完,迈上跳板走到船上,颜城紧随其后。 钟离对夏长庚抱拳说道;“夏大哥,我们就此暂别!” 夏长庚也抱拳说道;“好,一路平安!” 等钟离上到船上,夏长庚让吴六抽调跳板,随着侍卫用竹篙把船推离岸边,船只慢慢驶离码头。 第六章 登岸之后 船离开码头后,顺河河道一直往东,在进入大运河时河道关卡巡检的人拦住了船。 前面的侍卫拿出照身帖和扬程帮的牌符递给对面船上的差役,差役拿过来一看,见是扬程帮的人,不敢为难他,只是又问了有几个人出行,出行目的地在哪里,旁边的人一一登记完毕就放行让船过了关卡。 进入到大运河,河面宽阔了不少,四个侍卫一起划船,船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 扬州到高邮的水上距离不过一百里左右,临近傍晚,钟离一行人来到距离镇国寺不远的盂城驿。 船到岸边停下,钟离刚要起身,孔克扬按住钟离的胳膊说道;“还没到地方,先让颜城去打探一下情况,我们在船上等着就好,今天我们在镇国寺落脚。”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们现在靠岸的地方是哪儿?” 孔克扬答道;“这是盂城驿,距离高邮不远了;镇国寺在河道西面,不在这这个方向。”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颜城从外面赶回到船上,对孔克扬说道;“镇国寺那边相对安全,没有出现过兵马。但盂城驿这一带就不太安全了,经常有兵马经过,但还没有发生过战事;具体他们讲,前面高邮的战事时有发生,但高邮城还没有被攻下,具体详情他们没办法掌握。” 孔克扬闻听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看来更接近高邮,情况越不明确;即便是现在得到的情况,明天可能也有变化,这和我们预先估计的差不多;既然如此,我们就到对岸去住一晚,明天一早再登岸。” 侍卫们应了一声,重新挥动船桨朝河对岸驶去。 颜城顿了顿,对孔克扬说道;“小姐,现在马匹都被征走了,像以前的话还可以凑几匹马;他们为自己做事不周到请求责罚。” 孔克扬摆摆手说道;“他们在此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开驿站,有没有马匹不重要。” 颜城点点头不再说话,眼睛警惕的看向河面,时刻记得着自己作为侍卫的职责。 船很快到了对岸,众人下到船来,侍卫把船固定在岸边,船桨则拿下来放到不远处隐蔽的地方,避免晚上有人把船划走了。 镇国寺在运河河道的一个小岛上,小岛面积不大,长不过三四百米,宽不过一百多米。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从船上往前走不远处就是一块不大的广场,广场中立着一尊菩萨像,钟离努力细看才看出是观音菩萨的像,观音菩萨像的背后是寺庙的大门,朝左手边远处看去,影影绰绰的还有一座塔。 孔克扬对钟离说道;“镇国寺建立在唐朝唐懿宗时期,传说他的宗弟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他遍访名山古刹,一日云游到高邮,来到运河边时,只见运河流水汩汩,珠湖雪浪滔滔,俗念尘思顿然消失。于是他就在此地结茅禅修,专心弘扬佛法;后来由于法务之盛传到朝廷,禧宗当时在位,就拨款修建寺院,赐名镇国禅院,并赐予懿宗宗弟举直禅师。” 随着孔克扬的娓娓道来,钟离仿佛置身于镇国寺的历史长河中,这时,寺庙中钟声长鸣,佛唱声从庙内传出,钟离顿时感觉置身于一片空寂之中。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耳旁传来孔克扬的叫声:“钟离,钟离。。。。。” 钟离猛地从空寂中醒来,只觉得内力鼓荡,功力隐隐有突破之意。 钟离运功在体内流转三周,慢慢回到丹田后,只觉得体内内力充盈,精神畅旺,路上的疲劳更是一扫而空。 钟离睁眼看向孔克扬,黑暗中只见孔克扬和他的侍卫们不远处站着。 钟离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孔克扬左手握手右手手腕,问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钟离诧异的说道:“不知道啊,我就听到刚才有佛经的吟唱,再后来就听到你叫我;怎么了?” 孔克扬甩甩手,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拉你胳膊叫你的时候,你运功差点把我的手腕震断,要不是我及时制止,颜城就要对你出手了。” 钟离啊了一声说道;“我完全不知道,再说我没道理对你出手啊!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孔克扬顿了顿,听钟离的语气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孔克扬说道;“好吧,看在你不知道的份上,这次饶了你了。” 钟离连忙表示感谢,孔克扬这才放过钟离。 颜城见孔克扬不再追究钟离,手才从剑柄离开,原本对钟离放下的警惕心有提了起来。 孔克扬对颜城摆摆手,颜城转身朝寺庙走去,叫开门后,远远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位僧人从里面出来,在颜城的带领下来到孔克扬面前。 孔克扬对僧人合什说道;“小师傅,有劳你了。” 僧人连忙答道:“不敢,众位施主随我来吧。”说完转身朝寺庙的西侧走去。 僧人带着众人来到西侧的一个角门处,从怀中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站立一旁说道;“各位施主,今晚就请在屋内休息吧,药石已过,各位施主请自便。”说完便朝大门方向走去。 众人进到屋内,有人点着蜡烛,屋内的样子映入到众人眼中,屋内靠北墙搭起一排木板做的通铺,铺上铺着芦苇编织的席子;靠南面的窗户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两侧放着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屋内空无一物。 颜城看着简陋的环境对孔克扬说道;“小姐,这里太简陋了,这样的环境您怎么休息?要不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吧!” 孔克扬摆摆手说道;“出门在外没有这么讲究了,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这时候不已过于张扬了,就这样吧,大家吃点干粮喝点水就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登岸。” 既然孔克扬发了令,大家自然无话可说,众人吃了随身带的干粮,喝了些水后就盘坐在铺上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众人吃罢早饭便自行离开,离开之时还帮僧人把屋门锁上,一切都悄然无息的,仿佛这里没有住过人一样。 众人来到河边跳上船,侍卫把船桨从藏的地方拿出来,边朝河对岸划去。 来到对岸,众人下船后侍卫把船固定在岸边,孔克扬说道;“走吧,船自有人处理。” 颜城在前带路,四个侍卫左右两个把孔克扬和钟离护在中间,盂城驿不大,加上众人起的早,街面上还没有什么人,也或许是不远处的高邮正在作战,这里的人们走了不少,街面上很安静。 颜城带着众人穿过盂城驿,一直顺路往北而行。 道路两侧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清晨的鸟儿正是觅食的时候,各种鸟的叫声从树林中传出,让众人更觉得这里幽静安详。 走了不到二里地,刚刚穿过树林来到树林的边缘之地,突然听到前面有马匹的嘶鸣声响起,并且声音正快速朝钟离他们这边而来。 颜城左右扫看了一眼,两侧都是一些低矮的草丛,更远处才是高一些的树木,但声音越来越近,要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了。 颜城连忙让众人让开大路,走到路边等候,四个侍卫更是把孔克扬紧紧的围在中间,神色紧张的看着声音来的方向。 转眼间,一个马队快速朝众人这边而来,这时马上的骑士也看到了路边的孔克扬一行人。 为首的骑士口中唿哨一声,身后的骑士纷纷从腰间抽出刀来,催动胯下战马来到众人面前,呈扇形的围住孔克扬他们。 颜城站在最前面,神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骑士。 钟离在颜城身后,默默的扫了一眼眼前的骑士,大概有二十多骑的样子,身穿深红色的衣衫,外面套着皮质的甲衣,头上包裹着红色围巾。 “看样子这应该是张士诚的人”钟离心中暗暗说道。 这时,为首的骑士用刀一指颜城,高声喝道:“你们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钟离不担心颜城的眼力,应该能分辨出朝廷军队的装扮,眼前的人和朝廷的军队装扮大相径庭,颜城不可能把他们当做朝廷的军队来看。 颜城说道;“我们是扬程帮的,来这里做生意的。” 为首的骑士嘿嘿笑道;“扬程帮没听过,来这里做生意,嘿嘿,我看你是在糊弄鬼呢。说吧,你们到底什么人,否则别怪兄弟们刀下不留人。” 颜城趁着脸答道;“我没说假话,的确是生意人。” 为首的骑士说道;“生意人,你当我眼瞎?生意人做生意都带着刀剑?你骗鬼去吧!兄弟们,我看这些人是朝廷的探子,把他们抓起来回去让将军好好拷问。” 话音刚落,众骑士就催动战马要向前冲,这时候颜城高声说道;“且慢!我有话说!” 为首的骑士带住战马,问道:“你还要讲什么,要讲跟我回去见张将军再说!” 这时,钟离从后面走到颜城身边,说道;“请问您讲的张将军是哪位?” 为首的骑士哈哈大笑,说道:“怎么?要跟我套近乎?还张将军是哪位?张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知道的吗?” 钟离冲为首的骑士抱拳说道;“不是我套近乎!我是担心我们是自己人造成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为首的骑士带了带躁动的战马,盯着钟离狐疑的说道;“自己人?我们的人都在前面,你这样的打扮,还带着女人,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钟离说道;“我说的绝无虚言,我问您张将军,你说的张将军是不是张士诚、张士德、张士信其中的一位?” 为首的骑士闻听一愣,然后说道;“是与不是我凭什么告诉你!” 钟离无奈的说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告诉您我们真是生意人,只不过我认识你们张士诚、张士德、张士信三位将军,所以才说是自己人,因此避免贸然动身伤到彼此就不好了。” 为首的骑士看钟离不像说假,问道:“你说你认识我们三位将军,你有什么凭证?” 钟离闻听一愣,自己还真没什么凭证可以证明,就在犹豫间,为首的骑士说道;“没有吧,既然没有那就不要拉大旗扯虎皮,如果你们乖乖的偷袭交出兵器,也免得我们兄弟动手,否则,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钟离突然说道:“我知道张将军有个叔叔,算不算证据?” 为首的骑士闻听一愣,不由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张将军还真有个叔叔。不过这不算什么证据,稍微打听一下都能知道这个事情。现在朝廷探子无孔不入,这些表面上的东西随便用点功夫就能知道。” 钟离说道;“我担心我说更隐秘一些的事情来佐证我认识你们将军,但你不知道啊。” 为首的骑士哈哈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和将军都是盐场的盐民,从小就彼此认识,你说什么隐秘的事情我不知道的?我反而发现你越来越像个骗子了,说不定真是朝廷的探子。” 周围的骑士一片起哄的声音,随之是一片哄堂大笑,他们都知道,如果钟离他们真的是朝廷探子,被带回去后必然是功劳一件。 钟离说道;“好吧,既然您这么说我就说一个比较隐秘的事情来证明我认识你们张将军;嗯,我知道你们起兵之前的兵器藏在哪里?” 周围的骑士闻听笑的更大声了,为首的骑士这次却没笑,而是呆呆的看着钟离一言不发,其他骑士见他们队长呆呆的发愣,笑声也逐渐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他们队长。 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骑士说道:“我操,您是何。。。。。。。”话没说完就立刻闭上了嘴。 钟离看他的表情就猜测出来,此人应该是当时运送兵器到小岛上的人之一。 为首的骑士立刻拽过一个人,说道;“快去通知张将军,就说将军一起从东边回来的兄弟来了,快去,快去,越快越好!” 旁边的骑士听的云山雾罩,但命令还是命令,听后立刻调转码头朝北方驰去。 为首的骑士则对他的弟兄们说道:“收刀,下马!” 众人闻听立刻收刀入鞘,翻身落马。 为首的骑士抱拳对钟离说道;“不知道是您来,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谅解,您和以前怎么不一样了,您看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钟离笑道;“为了出行方便,所以改了一下面容,还让兄弟您误会了。” 为首的骑士连成不敢,说道;“您叫我曹八就好,可不敢和您兄弟相称。” 钟离说道;“没事,没事,我又不在军中,和您没有上下级的关系,自然可以兄弟互相称呼。” 曹八连连摆手,口称不敢。 曹八问道:“现在这里交战频繁,您到这里做什么生意,需不需要我帮忙?” 钟离笑道;“不瞒兄弟讲,我们这次是特意来找你们张将军的,做生意只是借口,避免遇到朝廷的人马。” 曹八说道;“您这时候来找我们将军可是有事情?哎~瞧我这张嘴,您这时候来高邮见我们将军肯定是有事情的;我们现在攻击高邮城不利,我们将军心情不好,您来了我们将军肯定会高兴的,这让我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这话不好接,钟离只好笑笑,曹八站在旁边陪着钟离,等候消息回来。 第七章 军中相见 钟离和曹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孔克扬则神色放松下来,坐到路边的一块地方休息,旁边的侍卫不敢稍待,围成一圈,仍然神色紧张的护卫着孔克扬,颜城则站在圈子的外围,神色严肃的盯着钟离和曹八他们闲聊。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远处响起马蹄的声音,曹八朝北面看了看说道:“应该是有消息了。” 钟离听的清楚,从马蹄的声音判断,来的也就是一匹马;现在高邮城被围,能单枪匹马的行动也不会是高邮城内的朝廷官军。 转瞬间,战马出现在视野之内,从马上人的穿着来看,和曹八他们身穿一样,应该是前去通知报信的人回来了。 很快,战马来到众人面前,战马上的人翻身下马朝曹八抱拳说道:“启禀曹队长,将军有令,命其人到大营相见。” 曹八闻听高兴的说道;“您看我说的没错吧,将军知道了肯定会见您的,请您跟我们走吧,我带您去见我们将军。” 钟离谢过,孔克扬也站起身来,一群人开始向高邮城进发。 众人跟随曹八来到张士诚的大营,大营外壕沟宽深,营寨壁垒森严,曹八站在吊桥外朝寨楼上的人高声喊道:“巡逻小队曹八率队回营!” 寨楼上人高喊:“口令!” 曹八高声回应:“破敌!” 寨楼上的人闻听朝下面的人挥了挥手,只听吊桥嘎吱吱缓慢落下,曹八对钟离恭敬的说道:“您请!” 一行人进入到张士诚的大营,进到大营内,曹八让手下散去,自己领着钟离等人在军营内朝东的方向而行。 大营好像漫无边际,曹八带着钟离等人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无比硕大的营帐前,距离营帐还很有些距离,曹八举手拦住众人,说道:“各位稍待,我前去通报一声。” 曹八没走几步,前面传来警告的声音:“止步,通报姓名和口令。” 曹八站立不动,抱拳说道:“第七巡逻小队队长曹八,克敌!” 前面有人说道:“前行!” 曹八走了几步立刻有人现身拦住曹八,曹八抱拳对其人说了句什么,对方听到后立刻转身朝大帐走去。 走到大帐门外,对着站在大帐门口的侍卫说了句话,门口的侍卫远远的朝钟离这边看了一眼,转身进到账内。 过了一会儿,侍卫从帐内走出,对来人说了句话,来人抱拳转身朝曹八走来。 曹八听后频频点头,而后抱拳施礼后转身走回到钟离面前说道:“将军的侍卫说了,将军有请!各位请随我来!”说完,曹八带着众人来到和曹八说话的侍卫面前。 侍卫冷着脸对钟离等人说道;“任何人都不许携带兵器,请把兵器交出来。” 钟离看向孔克扬,孔克扬对他的侍卫说道;“把兵器交给这位侍卫!” 颜城磨磨蹭蹭的不想交出去,孔克扬瞪了颜城一眼,颜城这才不情愿的把兵器放到侍卫指定的桌子上。 曹八对钟离说道:“前面我就不能进去了,我们就此别过,有机会我们再见。” 钟离点头谢过,曹八转身朝外面走去。 侍卫带着众人来到帐前,又有侍卫拦住众人,冷声对钟离等人说道;“抬起胳膊,搜身!” 钟离这时候有些不高兴了,心想张士诚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架子了。 钟离正在犹豫间,帐内有侍卫出来说道;“不用搜身,让他们进来!侍从留下!” 门口的侍卫立刻抱拳施礼,口中称是。 从帐内出来的侍卫说道;“请随我来!” 钟离看了一眼孔克扬,孔克扬跟着钟离随着侍卫进入到帐内。 进入大帐,只见张士诚身穿盔甲坐在书案后在看着什么,侍卫走到书案前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张士诚抬起头看向钟离等人。 张士诚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钟离面前,皱着眉头说道:“兄弟你怎么这幅面容,我本想出去迎接,可我这位侍卫长听到报信的人说你不像先前见到的样子,死活是不让我去迎接,希望兄弟不要介意啊。” 钟离答道:“我这也是为了出行方便才修饰了一下容貌,大哥,我来向您介绍。”说完,钟离转身指着孔克扬说道:“这位是扬程帮的孔小姐!” 张士诚点点头对孔克扬说道:“久闻其名,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孔克扬也抱拳说道:“张将军久仰!” 张士诚对钟离和孔克扬说道;“坐下说话!来人,上茶” 落座之后,张士诚对钟离说道:“兄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钟离答道:“张大哥,我来有两件事,一件和大哥您有关,一件和这位孔小姐有关?” 张士诚点头说道:“和我有关的不急,和这位孔小姐有关是怎么回事?”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张将军,前些日子我们的粮船经过泰州的时候,被你的人扣下,我曾派人和你的人接洽,一直没有结果;正巧钟离要来见你,我就借机会也前来拜访一下张将军,顺便问问粮船的事情!” 张士诚沉吟了一下说道:“孔小姐,说实话,不看钟离,先前我对您和您的扬程帮还是心存敬意的,其中缘由您自然明白;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现在正猛攻高邮之时,您还运粮到高邮支援高邮的朝廷守军,换做是您,您又该如何做呢?” 孔克扬微微一笑说道;“这么说张将军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张士诚答道:“这是自然!要想知道缘由并不难。” 孔克扬说道:“这么说我的人受了些皮肉之苦?” 张士诚答道:“那倒没有,我刚才说了我对您和扬程帮还是心存敬意的。您的粮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去往何处。”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那张将军想如何处置此事呢?” 张士诚说道;“这个我还想请教一下孔小姐,您想如何处置此事?” 孔克扬说道:“我希望张将军还是让我把粮食送到高邮!” 张士诚闻听,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孔小姐能给我个理由吗?” 孔克扬答道:“这是自然,就是张将军不问,我也会讲的。” 张士诚挑了挑眉,说道:“愿闻其详!” 孔克扬说道:“好,张将军,这件事我认为可以从两个角度来说,首先我先从我的角度来讲,大家都知道,我扬程帮和朝廷有生意来往,我想这点张将军应该明白。”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 孔克扬点点头,继续说道;“这时候朝廷下了命令让我扬程帮运粮到高邮,换做是你会怎么做?” 张士诚闻听不由皱起眉头,他原先负责盐场的漕运,他自然知道朝廷下了命令,必须按照命令执行;但现在位置变了,虽然对孔克扬说的表示理解,但对孔克扬的话却不想回答。 孔克扬见张士诚皱起眉头,继续说道:“我说这句话不是为难张将军,而是想告诉张将军,有时候有的事并非我扬程帮想推辞就能推辞的;如果生意只涉及到我一个人,我肯定会推辞掉,但这是涉及到我扬程帮上万人的事,换做是张将军,你又会如何?” 张士诚沉默不语,孔克扬看了一眼钟离,钟离微微的点点头。 孔克扬继续说道;“张将军,我今天来见你,如果被朝廷知道了,我是难以解释清楚的,我想这点张将军能体会到吧。” 张士诚点点头表示明白。 孔克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刚才说的是从我的角度,另外一个角度就是张将军你的角度,张将军是不是认为我扬程帮运粮到高邮,就是间接与张将军为敌了!” 张士诚抬头说道;“难道不是吗?如果高邮守军没粮食,恐怕高邮早就被我攻下了。” 孔克扬没有回答张士诚的话,转头对钟离说道;“这个问题你回答我想比我更有说服力。”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那就我来说吧!” 张士诚奇怪的看向钟离,不知道这个问题和钟离有什么关系。 钟离说道:“张大哥,这个问题其实和我来见您的第一件事情有关系的。” 张士诚听的有些糊涂,但还是耐着心想听钟离下面说什么。 钟离继续说道;“张大哥,我来见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您不要攻取高邮!” 张士诚闻听眉头皱的更紧,但还是忍着没有问原因,既然钟离他们来了,而且又是和来的目的有关,自然钟离会讲明白。 钟离说道:“大哥可能认为我说的没有道理或者不合时宜,但我和孔小姐深入交谈过这件事,孔小姐和我都认为现在大哥攻取高邮弊大于利。” 张士诚哦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是吗?!” 钟离答道:“在我说原因之前,我先猜测一下大哥为什么攻取高邮。我先说说大哥现在的状况,大哥自从占据兴化以后,人马得到很大的扩充,加上先前占据了泰州,更有盐场的生意做后盾,同时大哥您又在兴化和泰州实行安抚政策,让两地的百姓都很拥护你,可以说大哥现在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人有人;从某些方面讲,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大哥这边,我也跟大哥说过,作战不能只顾当前一城一地,要给自己留下战略空间腾挪之地,我想大哥所以才想着攻下高邮继续向北扩展吧。” 张士诚见钟离把自己的目的说的通透,不由的问道:“怎么?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第八章 真心建言 钟离没有直接回答张士诚,而是说道:“大哥,你可还记得我跟您还说过徐州。” 张士诚闻听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钟离见张士诚不答话,继续说道;“此时的高邮和当年的徐州是一样的,我想大哥应该知道的,所以我和孔小姐一直认为现在不是大哥攻取高邮的时机。” 张士诚抬头看了看钟离和孔克扬,说道;“那你们可知道我如果不攻取高邮,对我的威胁会有多大!” 孔克扬这时候接口说道;“威胁自然会很大,如果张将军不攻占高邮,那么朝廷就可以顺着运河源源不断的支援高邮,然后以此为契机,不断压缩张将军的战略空间,然后再寻机而战,彻底剿灭张将军的人马?”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孔小姐说的极为有理,既然你们都知道,你们认为我现在还有选择吗?” 孔克扬说道;“有!” 孔克扬的话让张士诚听的一愣,认真看了看孔克扬的神情,看似不像开玩笑,于是问道:“兵阵之道,不能随意妄言,孔小姐既然说有,我张士诚倒想请教请教!” 孔克扬答道:“这是自然,我就是再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也不会枉然拿人命开玩笑,何况张将军和钟离关系匪浅,而钟离也帮了我很多忙,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胡乱妄言。”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这点我倒是有些了解,既然如此,还请孔小姐不吝赐教。” 孔克扬说道;“刚才钟离说了如果张将军攻击高邮,那就是下一个徐州,一句话概括就是张将军你控制了运河就相当于控制了朝廷的一半税收和大都的粮食需求。从这一点来说,高邮是下一个徐州一点都不为过,如果我是皇帝,我也不允许张将军这么做,所以张将军如果攻下高邮,必然会引起朝廷的疯狂反扑。 当年脱脱率军攻下徐州时,进行了屠城,几乎杀光了徐州的百姓;我知道高邮城很多百姓都明里暗里支持你,但是即便是你攻下高邮,如果朝廷再派大军前来,张将军如果不敌,结果会如何?当然,张将军可以率军后撤,高邮百姓呢?到时候朝廷大军再血洗高邮,张将军对得起支持你的百姓吗?” 孔克扬的话说的很直接也很犀利,像刀子一样嗖嗖的戳向张士诚的心窝。 孔克扬继续说道;“我得到消息,朝廷已经从西域调兵四十万,来解决中原地区反叛的事情。上次脱脱只筹集了五万大军就把徐州攻下了,高邮城能比的上徐州城吗?到时候将军的人马有多少可以一直这样耗下去。” 钟离这时说道;“所以孔小姐给我捎信说现在大哥正攻击高邮,希望让我来通知大哥一声,暂时不要攻击高邮;当时我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来通知大哥;后来就出现了他们的粮船被大哥的人扣下,上次交涉还不欢而散,所以孔小姐这次亲自过来,一个是跟大哥您说清楚原因,其次就是劝大哥不要攻取高邮。” 张士诚皱着眉向孔克扬问道:“朝廷从西域调兵的事情是真的?” 孔克扬答道:“绝无半字虚言!” 张士诚又问:“怎么一点这方面的消息都没听说?” 孔克扬答道:“因为这是皇帝下的密旨,根本就没在朝堂上说起过此事。” 张士诚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孔克扬,说道:“看来孔小姐的消息很灵通啊,这么隐秘的事情孔小姐都能知道。” 孔克扬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张士诚的话,而张士诚对孔克扬的话基本上也相信了,因为牵涉到钟离,既然钟离能把孔克扬带到自己面前,说明孔克扬和钟离的关系肯定也不会太差,再说孔克扬也没必要糊弄自己;如果孔克扬只是担心她扬程帮的生意受到损伤,完全可以让张士诚给个情面,用不着拿朝廷从西域调兵来说事情,而且还是言之凿凿的说调兵四十万。 张士诚叹了口气,说道;“孔小姐的话我自然相信,即便是孔小姐不看我的面子,也会看在钟离的面子,所以我相信孔小姐的话;那么孔小姐说的办法是什么呢?” 孔克扬答道:“有两个办法,我不太清楚张将军现在的兵力状况,如果允许的情况下,第一优先选择的是,南下攻击扬州,如果能攻下扬州,就能和西面的朱元璋相互呼应,这样还能威胁集庆,常州的江南之敌,让他们不敢轻易渡江北上,这样可以形成一个均衡。 第二个方案是,如果张将军自己认为你现在的兵力不足以攻击扬州,可以越过运河向西攻击盱眙和泗州一带,也可以和濠州的红巾军形成相互呼应,加上朱元璋现在占据了滁阳和和州大部,可以说江北这一带完全就控制在你们两家的范围之下了,这样在谋求发展,寻找机会向北出击。当然,第二个方案仍然会朝廷受到很大威胁,但也比占据高邮直接卡住的运河咽喉要好的多,毕竟扬州距离运河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张士诚听完孔克扬的话说道:“孔小姐,请恕我之言,孔小姐的办法恐怕也是饮鸩止渴,不能解决我的根本问题吧。” 孔克扬淡淡的说道;“那么张将军认为朝廷先围剿你的人马重要还是先围剿刘福通的人马重要呢?” 张士诚答道:“如果我是皇帝,自然认为刘福通对我更有威胁。” 孔克扬微微一笑,说道:“张将军好像忘了一点,大军行动是需要钱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战打的是钱粮,我想这点张将军肯定明白。” 孔克扬的话让张士诚微微一愣,张士诚自然明白孔克扬的说的道理,虽然刘福通的人马比较多,如果朝廷有钱有粮,围剿刘福通不是迫切的;而现在是张士诚直接断了朝廷的很大一部分税收和粮食供应,即便是刘福通威胁再大,朝廷也没办法动他。 张士诚说道:“所以。。。” 孔克扬接过话说道:‘所以只要张将军攻下高邮,朝廷必定会先拿你开刀。” 张士诚听的眉头大皱,对孔克扬说道;“其实有一点我很疑惑,不知道孔小姐能否为我解惑?” 孔克扬答道:“张将军请讲!” 张士诚答道:“我不明白的是孔小姐为什么不说服刘福通北上,朱元璋西进,把朝廷的吸引力转移到那边呢?” 孔克扬答道:“张将军说的我明白,简单说就是那边有人插手了,我不方便再插手;其次,刘福通对腹里和大都的威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如张将军的威胁更大;第三,加上河南有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的人马牵制刘福通,现在刘福通也无暇北上,我这么说不知道能否解答了张将军心中的疑惑?” 张士诚问道:“孔小姐说的有人插手是指白莲教总堂的人在那边?” 孔克扬见张士诚知道这个时期,于是点头说道:“是的,张将军说的不错。” 张士诚又问道:“孔小姐和白莲教的人不是一路人?” 孔克扬说道;“我只能说可能目标一致,而目的不一致。” 张士诚嘴里嘟囔了几次目的目标,又问道:“目标一致我能理解,这个目的不一样怎么讲?” 孔克扬答道:“这个现在我还不能说,我可以说的是我对张将军没有恶意,或者说我希望张将军可以发展的更加壮大。” 张士诚对孔克扬的回答有些明了,但又陷入深深的迷惑当中,一个做生意的人既然也希望推翻朝廷,但实际行动有在支援朝廷的行动,这让张士诚有些琢磨不透,越看孔克扬越觉得神秘。 钟离对张士诚说道;“大哥,请相信孔小姐说的,孔小姐的行为虽然大哥暂时不能理解,我可以保证孔小姐的确对大哥没有恶意。” 张士诚虽然有些意动,但还是有些疑惑,向钟离问道:“兄弟,我很好奇你和这位孔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让你可以为她作保。” 没等钟离回答,孔克扬抢先说道:“朋友关系,或者说是必张将军和钟离还要好的朋友关系。” 为了让张士诚相信,钟离也不顾孔克扬的话会不会引起歧义,对张士诚说道;“的确如此,我和孔小姐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张士诚闻听微微一笑,说道;“孔小姐这么说我倒是理解了,哈哈!” 孔克扬也不管张士诚是不是真理解了,还是理解中出现歧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张士诚放弃攻打高邮,归还被张士诚扣押的粮船。 张士诚向钟离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放弃攻打高邮,向西攻击,濠州的人会不会阻拦?” 钟离想了想,谨慎的答道:“别人我不敢保证,起码朱元璋不会,大哥也知道我和朱元璋的关系,大哥您现在问,我只能这样回答;如果大哥有这个方面的决定,我可以把你的想法回传给他们,具体要看各位大帅最终的决议。” 张士诚又问道:“如果我派兵监视高邮,而不攻取,我率领主力向北攻击如何?” 孔克扬接口说道:“向北攻击前进是个办法,不过如果张将军率军北上,到时候江南的朝廷军队渡江攻击泰兴和兴化,同时运兵到高邮,然后朝廷的人马一个向东一个向北,到时张将军又作如何打算?” 张士诚闻听点点头表示明白孔克扬的意思。 钟离对张士诚说的更加直白;“如果大哥的人马主力北上,后方空虚,一旦被朝廷的人马抄了后路,恐怕大哥的根基会毁于一旦。” 张士诚闻听烦躁的拍了拍桌子,说道:“的确如此,向北的风险会更大一些,我不明白,我张士诚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了。” 孔克扬答道:“不是张将军的问题,而是张将军占据的地方太过重要。” 钟离问道;“大哥,所以说如孔小姐所言,要么攻击扬州,要么攻击盱眙和泗州,高邮就不要先攻占了。” 张士诚想了想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现在不能马上答应你,我要和我的手下商议一下。这样,你们先下去休息休息,现在也到了午饭时间了,先吃点饭再说。” 钟离还要想说话,被孔克扬截住,说道;“如此最好,早上我们来的时候就只吃了些刚干粮,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在军中用餐,不知道军中的餐食和我们日常吃的有什么不一样呢。” 张士诚闻听哈哈笑道;“这样最好,孔小姐正好也可以体验一下。来人,带我兄弟和孔小姐下去用餐,好好招待!” 侍卫应了一声,钟离和孔克扬站起身来谢过张士诚后,跟着侍卫走出账外。 第九章 事成一半 张士诚给钟离他们安排吃饭的地方不错,侍卫上完饭菜就出去了,席间吃饭的只有钟离、孔克扬以及她的侍卫们。 颜城等人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吃完后也不恋桌,站起身来四下散开,守在四个方位,颜城则抱着剑站在门口守候。 孔克扬咽下一口饭,说道;“军营的饭菜真不怎么样!除了煮的肉,就是煮的菜,也罢,也算是吃过军营的饭菜了。” 钟离笑道:“军营中都是一些粗老爷们,即便是厨子也未必是真正学过厨艺,能吃饱就不错了,这还得是张士诚,其他军中未必有这样的待遇也未可知啊。” 孔克扬放下筷子,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下咽,索性从盆里盛了些汤,伴着碗里的米饭才勉强吃了下去。 孔克扬点头说道;“这点你说的很有道理,相对于张士诚的士兵来说,当兵能吃饱饭,远比给朝廷做事要强的多,起码在这里能吃饱饭;不当兵可能饿死,被折磨死,当兵了,虽然可能会战死,对他们来说能吃饱饭的诱惑会更大一些。” 钟离答道:“是啊,乱世人命不值钱,对他们来说能吃饱饭战死远比饿死强,这可能也是张士诚兵力大增的原因之一。” 孔克扬答道:“那是肯定的,不说别的单单一个太驹盐场就让张士诚富得流油了;何况他在笼络民心这一块做的也不错,势力大增让百姓给他卖命就实属正常了。要说几只义军谁的战力最强恐怕不好说,但要说论谁最富,恐怕他们谁都没有张士诚富;你知不知道,扣押我的粮船,人家对我船上的米根本就不在意,说白了就是一个由头而已。 民间有谚语,苏常熟,天下足;只要有钱粮食根本就不是问题,特别是在江南地区。我从户部得知,朝廷这些年平均每年收入的税粮为一千二百十一万四千七百八石,其中,大都直接管辖的腹里二百二十七万一千四百四十九石,辽阳行省七万二千六十六石,河南行省二百五十九万一千二百六十九石,陕西行省二十二万九千二十三石,四川行省一十一万六千五百七十四石,甘肃行省六万五百八十六石,云南行省二十七万七千七百一十九石,江浙行省四百四十九万四千七百八十三石,江西行省一百一十五万七千四百四十八石,湖广行省八十四万三千七百八十七石,江浙行省在各行省中的税粮是最高的。 商税就不用说了,特别是张士诚所占的一个太驹盐场的盐税就占据了朝廷税银收入的七成之多,他张士诚能不富裕吗!朝廷对江南之地能不上心吗!朝廷不对张士诚重点“照顾”会可能吗!” 钟离叹道:“张士诚是占据了天时人和,就缺一个地利;而他所占的区域又是朝廷的要命所在,这也的确让人头疼。” 孔克扬笑笑说道;“老天爷是公平的,你有天时地利,可能没有人和;你有天时人和,可能没有地利;你有地利人和,可能没有天时;你纵观历朝历代,哪一次普通百姓造反是顺顺利利的。”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事儿让我可真做不来,我最多是遁世而去,让我带着人马起兵,我没这个能力,所以说每一个能成就一番霸业的也不是普通百姓。” 孔克扬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高看他张士诚一眼的原因,起兵之初就能关注民生根本,而非嗜血好杀,只要他能挺过这一关,未来不可限量。也不枉我亲自过来,耐着性子跟他费口舌。” 正说着,张士诚的侍卫来报,对钟离和孔克扬二人有请。 众人跟着张士诚的侍卫来到大帐前,侍卫拦住了颜城等人,只让钟离和孔克扬二人进去,孔克扬对他们点点头示意颜城等人安心。 钟离和孔克扬跟着侍卫来到帐内,只见帐内在张士诚右手侧的座位上多了四个人在坐。 钟离对其中两人认识,一个是张士诚的二弟张士德,一个是张士诚的三弟张士信,还有一个人黑红脸和一个紫红脸的汉子钟离不认识。 张士诚对钟离和孔克扬示座,并让人上茶,并对二人说道:“我来介绍,我右下首第一位是我的二弟张士德,旁边的是我三弟张士信,第三位是我的兄弟李伯升,李伯升旁边的这位也是我的兄弟吕珍。”随着张士诚的介绍,四人对钟离和张士诚点头示意。 张士诚又对他的弟弟和部将介绍道;“这两位也不是外人,男的就是我给你们常说的跟着我从高丽回来的钟离,张士德和张士信都认识了,伯升和吕珍钟离你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吧;钟离旁边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扬程帮的女老板孔克扬孔小姐。”钟离和孔克扬对四人抱拳施礼。 张士诚继续说道;“好了,都互相介绍了,大家畅所欲言吧。我已经把钟离和孔小姐的意思跟他们讲了;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再问问钟离和孔小姐。” 首先张士德对钟离说道:“钟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刚才大哥把两位来军中的意思都说了,既然大哥说了都不是外人,我有话就直说了,如果有什么不恰当的,钟兄弟还要海涵。” 钟离抱拳说道;“二哥客气了,我来就是告诉大哥一声你们现在所处的境况,有疑问我们共同商讨就是。” 张士德点点头说道;“钟兄弟和孔小姐对我大哥讲的,我们都理解,一句话概括就是两位也为了我们的处境考虑,只是我有一点疑惑啊,或许是我内心过于阴暗;钟兄弟,不管怎么说你跟朱元璋更近一些,虽然我们两方有些共同利益,但钟兄弟这样明目张胆的来给大哥献策,朱元璋那边或者说大一些濠州那边对钟兄弟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钟兄弟和孔小姐对大哥讲的是不是朱元璋或者濠州那边的想法呢?” 钟离笑了笑,说道;“二哥的顾虑我能理解,二哥担心的是我明面上是帮张大哥,实际暗里在帮朱元璋,认为其中有什么套,对吧!” 张士德略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张士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大哥跟我们讲这件事的是我,我的确有这个方面的想法。” 钟离点头说道:“二哥这么想正常,如果我是二哥,我也会这么考虑,但我可以保证的说,这点我和朱元璋并没有正式沟通过,更别说是濠州各帅的意思了,这点不存在;说白了就是唇亡齿寒,同是为了对抗朝廷,从我来讲,任何一支人马损失我能帮一把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伸把手,何况和张大哥对我帮助良多,于情于理我认为我都应该主动和张大哥来说一下这件事。” 张士德听完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张士信。 张士信朝孔克扬抱拳说道:“孔小姐,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唐突之处请多谅解。” 孔克扬伸手示意,说道;“张将军有话请讲!” 张士信问道:“如果我们不归还你们的粮船,孔小姐下面会怎么做。” 孔克扬说道;“张将军不归还我们粮船,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能把我的人交换给我们。” 张士信问道:“这就完了?” 孔克扬答道:“嗯,完了?” 张士信问道:“孔小姐就不心疼那几十船粮食?” 孔克扬答道:“心疼是自然的,毕竟是白花花的粮食;但相比粮食,我更看重和钟离的朋友关系,而钟离又和你们张将军关系密切,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不能交还我粮船,我希望把我的人交换给我,粮食就当我免费支援你们了。” 张士信挑起大拇指说道:“孔小姐是个讲究人,我佩服,而且话说的让我很是感动;不过,如果我不交还你人呢?” 孔克扬闻听沉下脸说道:“相必给位对我也有些了解,虽然我是做生意的,但我对情义看的很重,如果两者做个选择,我会选择情义,而非生意;扬程帮这么多年来能在黑白两道站稳脚,也正是这一点,我认为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那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我扬程帮这么多年能上下齐心,也正基于此;不知道我这么回答,算不算解答了张将军的疑问。” 张士信抱拳说道:“受教了!” 通过张士德和张士信的提问,钟离好像回过点味了,正当思索张士德和张士信提问的目的时,李伯升对钟离说道:“钟兄弟,我们第一次见面,但钟兄弟大名已经听大哥说过很多次;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攻取高邮不能半途而废,原因是在我们攻击高邮之前,我们已经偷偷潜进去两千多兄弟,他们在城里牵制了很多援军,如果我们一旦撤离或者围而不打,那城中我们的两千兄弟性命堪忧。” 钟离和孔克扬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钟离也赶到束手无策。 吕珍这时说道:“不仅如此,城中百姓也在纷纷支持我们攻城,如果我们不攻占高邮,不仅城中兄弟会被屠戮殆尽,恐怕城中百姓也会遭难;说不定还会重蹈徐州的覆辙,城中百姓尽数被官军屠杀,再次演义一个徐州,如果这样,我们在百姓中的威信必然大打折扣,百姓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支持我们或者踊跃加入到我们当中来。” 吕珍看了一眼张士诚,见张士诚低头不语,继续说道:“我们将军对两位提出的不攻占高邮,而努力攻占扬州或者向盱眙、泗州攻击前进的办法也颇为意动;而对占据高邮后所带来的的后果也听进去了,现在的问题是卡在这里了,想再撤出已经很难。” 钟离听完后点点头,对吕珍说道:“原来核心问题在这里,请原谅我先前并不掌握这个信息,所以只是认为张大哥对放弃高邮心有不舍呢;既然城内有自己的兄弟和百姓,那的确要重新估量。”钟离说道此处,转头对孔克扬说道:“孔小姐以为如何?” 孔克扬皱着没头说道:“的确是个问题,虽然我不在军中,但也明白如果众位如果舍弃高邮就相当于失去军心和百姓的支持;如果继续攻击高邮,后面就会面临朝廷大军的重点围攻,如果是我我也很难取舍。” 钟离转头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我来之前并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如果知道就不会劝说大哥放弃高邮了,希望大哥不要见怪。” 张士诚闻听摆摆手,继续沉默不语。 孔克扬接口说道;“我听说枢密院都事石普上书皇帝,说他领兵三万可以剿灭张将军的人马,因为现在朝廷调的兵马还没有到,便任命石普为山东义兵万户府事,自筹兵马来围剿张将军。” 张士诚愕然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孔克扬笑道;“张将军了解我的,做生意就是各方面的消息灵通一些,石普任山东义兵万户府事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不过他要筹集人马粮草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士诚问道:“孔小姐跟我说这件事的意思是?” 孔克扬答道:“现在是一个眼前的困难,一个是未来要面对的困难,如果眼前的困难不解决,将来也是困难,所以我的意思是张将军要立刻决断才是。” 张士诚叹道:“知易行难啊,钟离和孔小姐是什么意见?” 钟离答道:“军中大事,这时候我们说合适吗?” 张士诚答道:“是我张士诚主动征询你们的意见,不算干涉军中事务。” 钟离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城中自己两千兄弟还有百姓,我认为此时高邮必须尽快拿下了。” 张士诚眼光看向孔克扬,孔克扬答道:“我认同钟离的意见!” 张士诚又看向张士德等四人,张士德答道:“大哥,我也认同钟离的意见!” 张士诚又看向下面的人,结果张士信、李伯升和吕珍都认同钟离的意见,尽快拿下高邮。 这是,孔克扬说道:“既然要大家同意尽快拿下高邮,那动作要快;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士诚说道:“请孔小姐畅所欲言!” 孔克扬答道:“既然高邮已经是必须拿下,同时为了防备高普和未来朝廷对张将军的围剿,张将军在拿下高邮后,需要尽快招兵买马,储备粮草,扩充实力,然后根据张将军的实际军力,是攻占扬州还是先攻占盱眙、泗州一带,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未来朝廷对张将军下手的时候,张将军可以减少西面的威胁,只要重点针对北面和江南即可。” 张士诚对张士德四人说道:“你们认为孔小姐的意见如何!” 这时吕珍率先说道:“启禀张将军,我认为孔小姐的建议非常合适,而且我认为重点还是在北面,相对于南面,从北面来的官军可能更难对付,而南面有长江天险和占据和州滁阳的朱元璋,即便是他不动,有形无形的也是对朝廷官军的牵制。” 张士诚点头说道;“具体下一步的细节我们下来在详谈,既然大家都认同当下要尽快拿下高邮,那我们就先准备这一步。” 张士德四人抱拳称是。 张士诚转头对孔克扬说道:“孔小姐,你的粮船和人,随时都可以回去,我会让我的侍卫通知泰兴,并且我张士诚也谢谢孔小姐的建言。”说完,张士诚对孔克扬拱了拱手。 孔克扬也抱拳说道;“我孔克扬代表扬程帮谢过张将军,还是那句话,我是做生意的,如果将来张将军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到扬州码头找我,或者告诉钟离也可以。” 张士诚点头表示感谢,又对钟离说道:“兄弟的心意大哥明白,先前一些对话希望兄弟不要介意,如果兄弟心有怨意,哥哥向你道歉!” 钟离连忙说道:“大哥过滤了,多考虑一些没坏处的,毕竟现在大哥您不是当初在盐场了,而是关系到手下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大事,也不得不慎重。” 张士诚点头说道:“兄弟这么想就太好了!” 钟离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下来大哥肯定要尽快布置攻取高邮的事情,我和孔小姐就先行一步了;朱元璋那边我会去做试试,如果能侧应一下大哥的行动就努力侧应一下。” 张士诚抱拳说道:“那我先谢过了,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有空再聚!” 钟离点头答应,又对张士德等人抱拳说道;“诸位先忙,我先告辞了!” 张士诚起身带着张士德等人把钟离和孔克扬送出账外,对钟离和孔克扬说道;“既然如此,钟离,我就不留你了;孔小姐,到时候你派人到泰州和我的交割即可!” 钟离和孔克扬抱拳施礼后,带着颜城等人离开张士诚的大营,准备回扬州。 第十章 防微杜渐 靠近高邮地面事情较多,离开高邮到盂城驿则非常顺利。 众人离开军营后,很快顺利通过盂城驿回到运河岸边;扬程帮的人在河边守着船,见到孔克扬等人后,转身离开,并没有过多说话。 众人上船后,孔克扬说道;“现在已是未时末,虽然回去顺风顺水,恐怕也难以在天黑之前到达扬州;既然事情已了,我们也不用着急赶路,不如今晚还在镇海寺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再回扬州。” 钟离虽然有事情,但也不急于一时,便答应下来。 侍卫划水行船,船离岸边,朝对面的镇国寺而来。 登岸后,颜城叫门求宿,昨日开门的和尚一言不发的领着众人来到昨日的屋子旁,打开屋门后和尚离去。 众人进到屋里,颜城把门别住,孔克扬见到颜城的动作,说道:“现在还早,不用这么着急关门。” 颜城对孔克扬说道;“刚才开门的小师父说了,晚上朝廷有人要来,希望我们不要出门,避免有什么麻烦?” 孔克扬闻听微微周围,问道:“朝廷的人今晚来此做什么?知道是什么衙门的人吗?” 颜城答道:“不知道,先前庙内已经有先期到来的人打前站了。来人的装扮都是普通行脚商人的打扮!” 孔克扬想了想,说道:“行脚商人打扮的人打前站?正主晚上才会到?这么隐秘所谓何来?这地方有什么事情需要朝廷的人这么隐秘的去做吗?大家想想,看看有什么想法?” 孔克扬有个优点,善于开动手下人的智慧,而非单纯的自己拍板决定,也就是孔克扬这个优点,让她受益匪浅,总会有人给她提供一些非常好的主意,所以当孔克扬提出问题的时候,众人端坐一旁陷入到深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有侍卫说道:“是不是就是朝廷官员路过,现在高邮有战事,为了避免发生意外,随行人员都便装出行?” 孔克扬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如果官员夜宿镇海寺,还是晚上到达;此人是从北面来还是从南面来呢?如果是北面来,会从哪儿来;如果是从南面来,还好测算,你再考虑考虑?” 侍卫点头表示明白,又陷入沉思。 颜城此时接口说道;“我叫门的时候,我看到门口不远处有人在警戒,穿着打扮不像是南方人。” 孔克扬问道:“有什么特征吗?” 颜城想了想说道;“特征倒是不明显,青衣长衫,腰间扎的好像是皮带。” 孔克扬嘴里嘟囔着青衣皮带,过了半晌说道:“青衣,长衫,皮带,让大家想到什么没有?” 颜城答道:“青衣很常见,多见于普通人的穿戴,青衣长衫就不太多见了,多见于豪门大户或者官宦人家的下人,但这些人很少扎皮带的,如果三者连起来想就更多不见了。”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颜城说的有理,所以说这种打扮的人还是朝廷官员用来打前站的,就里面就比较耐人寻味了;如果他们只是因为天色将晚,像我们一样暂时借宿镇国寺还好,如果不是,嘿嘿,这里面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钟离问道:“既然是朝廷官员的随从,能从这些人的装扮推出是什么衙门的吗?” 颜城答道:“这点不好推断,这种打扮的不是常见各有司衙门的人。” 钟离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了是朝廷官员要来,通过这些人的装扮也知道了不是平时多见的有司衙门的人的打扮,也就是说是一些不被人常见衙门的人咯!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来这里借宿也正常。” 这时,孔克扬截口说道;“不正常,钟离刚才提到不被人常见的衙门,让我想起一些人来?” 颜城闻听一愣,看向孔克扬,孔克扬的眼神也看向颜城,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大禧宗湮院!” 钟离一听大禧宗湮院不由一愣,钟离不是因为听到这个名字发愣,而是这个听的太多了。 孔克扬沉下脸,说道;“如果是大禧宗湮院的人,他们到这里是仅仅借宿?” 孔克扬的话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又是对此深表怀疑的肯定。 颜城答道:“难不成是来此打探什么消息?” 孔克扬答道:“打探消息用这么明火执仗的?” 有侍卫说道;“如果可以确定是大禧宗湮院的人,他们除了打探消息,监控百官,他们搞暗杀也不少。” 孔克扬皱眉说道;“打探消息都不可能这么明火执仗的,搞暗杀会吗?再说,这样的阵仗暗杀谁?” 说道暗杀谁,孔克扬突然停住话头,眼睛看向钟离,说道;“说到暗杀,让我突然想起几件事来。” 钟离问道:“什么?孔小姐指的是哪方面的?” 孔克扬答道:“先前我得到消息,徐寿辉的莲台省彭莹玉率部战死,说是在战斗中被高手刺杀而亡;还有刘福通在上次北伐时,半途受到不明高手的刺杀,还多亏了他身边暗藏的白莲教总堂的人救了他一命。” 钟离问道:“孔小姐想说什么?” 孔克扬说道:“我在想他们会不会故技重施,伺机刺杀张士诚或者他手下的大将。” 钟离闻听大惊,说道:“什么?刺杀张士诚?” 孔克扬答道:“如果他们只是暂时借宿,明日会离开那目标应该不是高邮。如果是借这里偏僻,更隐蔽更方便谋划,那可能性就很大了。” 钟离皱眉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等等看就知道了,反正他们今晚回来。” 孔克扬说道;“如果今晚他们就实施计划呢?” 钟离说道;“那我晚上去打探一下。” 孔克扬用手指指房间,又指指门,说道:“我敢肯定,晚上来了这里的警戒级别会更高,你以为我们还能出去吗?” 颜城迈步向前,对孔克扬说道:“小姐,要不我们趁现在方便,先行离开吧!”说完眼睛不动声色的看了钟离一眼。 孔克扬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还不至于;即便是我们现在就走,也会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再说,我扬程帮还有朝廷正式下发的官方身份,他们不会轻易动我们的。” 颜城微微有些着急,说道:“万一。。。。。。” 孔克扬说道:“没什么万一,最多我们在他们允许我们离开之前不动就是。” 钟离皱眉说道:“既然孔小姐的判断他们是朝着张士诚来的,能否通知一下他们。” 颜城答道:“小姐也是说的可能,最终结果还是看晚上官员来了以后他们的动作才知道。” 钟离点头说道;“多一份小心总没坏处,现在张士诚对我们来说,他的存在应该比消失价值更大吧。” 颜城有些着急,对钟离说道;“我们现在太明显了,稍微一动就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和联想,一旦被他们怀疑,会影响小姐大事的。” 钟离对孔克扬说道;“要不这样,我在这里说是你的侍卫穿着也不像,加上他们也正在通缉我,找个借口,我单独离开,即便是他们来查证,只要我不在,理由也充分,他们也找不到什么问题。再说,我回扬州也没什么事情,我通知了张士诚以后,就转道去定远一带转转。” 孔克扬思索片刻,说道;“嗯,这样也可以。” 颜城截口说道:“小姐,这。。。。。。” 孔克扬扬手制止了颜城的话,说道:“拿纸笔过来。” 后面有侍卫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纸笔铺在靠近窗边的桌子上。 孔克扬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提笔沾墨,在纸上写道:“兹令,从令到之日起,起船将粮北运至大都粮仓存储!”又在纸张的中间签上自己的名字,从侍卫手中要过印鉴盖在中间的位置,然后孔克扬把纸顺着印鉴的中间折叠撕开。 孔克扬把签令的那部分递给钟离说道;“你拿着这个!”说完,把另外那部分交给颜城。 孔克扬继续说道:“事发仓促,没有正式的联单只好先这样凑合一下了。让你拿着这张纸的目的是如果你出门离开,万一有人查验,你把这个给他们看,让他们认为你是给我传令的。如果他们问你身份,你就拿给他们看你大都扬程帮管事的证明;如果他们问我们是不是回扬州,你就回答是;如果他们问,既然回扬州,干嘛还单独写令去执行,到扬州前去泰兴直接下令不就可以了吗?你就回答,大都那边现在缺粮的厉害,粮价涨了不少,能早一日起运我们就可以多赚一些,所以才派你连夜启程去送信。”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 孔克扬对颜城说道:“这个你拿着,如果等下有人拦钟离,你就把底单给他看,对了,记住,他们问起就说钟离叫何四。” 钟离对孔克扬说道;“我乘船走了,你们离开怎么办。” 孔克扬想了想,对颜城说道;“颜城,把盂城驿我们的人联络方式告诉钟离。让钟离离开后,把船看好就是。” 颜城称是,在钟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钟离点头表示记住。 钟离对屋内众人抱拳说道:“如此,我们以后再见,我先告辞了。” 孔克扬等人也对钟离拱手告别,孔克扬说道:“避免麻烦,我们就不出门了,下面有什么事情你临机处置吧。”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转身走到门口来开门出门而去。 看着钟离朝河边而去的背影,孔克扬若有所思,颜城看钟离已经穿过小广场,中途并没有出现什么人,心中也稍稍安定,随手把门关上。 第一章 张网以待 钟离来到岸边,刚解开固定船的绳子,从旁边的树后走出两人朝钟离走来。 来的两人都是健壮魁梧的汉子,一个黄脸一个白脸,脸色都很严肃,身着和颜城在庙内看到的人穿着一样,也是青衣长袍腰扎皮带。 两人走到钟离面前,白脸汉子对钟离抱拳说道:“小兄弟这刚来不久就要走啊!这么紧急这是要去哪里?” 钟离装作不知的说道:“我要尽快赶回泰兴!” 白脸汉子说道:“小兄弟不知道夜不兴舟吗?在水面上连夜赶路恐怕很危险吧。” 钟离答道:“是的,所以我登岸后走陆路。” 白脸汉子说道;“走陆路的确安全一些,不过小兄弟这么急赶往泰兴有什么急事吗?” 钟离点点头没有答话,装作有所警惕的样子。 白脸汉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黄脸汉子,对钟离说道:“看来小兄弟很谨慎呢。”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的虎头铜牌,上面刻有钟离不认识的文字,对钟离说道:“奉令,对一切有疑之人问询查证。” 钟离淡淡的说道;“你们出示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也无法分辨真假,你们凭什么拿这么一个东西就说你们是官家的人?” 白脸汉子闻听哑然失笑,说道;“你怀疑我们的身份?哈哈,你知不知道历朝擅自仿造朝廷印信都是死罪。你看着我们为了查你会冒险制造假的朝廷印信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的确不值得两位假借朝廷来查验我。我是扬程帮的,奉小姐令连夜赶往泰兴把粮食运回大都;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大都的粮价一天一个变化,谁手里有粮肯定能大赚一笔。” 白脸汉子点头说道;“我能看看你的调令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不合适吧,你们虽然是官家的人,但我们做生意也不违法,也没犯事,你这样随便就看我们的东西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白脸汉子脾气很好,笑了笑对钟离说道:“我刚才有讲,我们只是奉令对一切可疑的人事进行问询查证。我们不是刻意为难谁,职责所在,还请小兄弟谅解一二。” 钟离装作无奈的从怀中把孔克扬写的调令交给对方,口中说道:“我们扬程帮也负责着朝廷一部分漕运,你们怎么不信呢?” 白脸汉子边看调令边说:“知道,知道,自然是相信的,不然就不会这么说话了。” 白脸汉子看完后交给黄脸汉子,后面的黄脸汉子还把调令贴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对这印鉴上的印泥闻了闻,然后点点头交给白脸汉子。 白脸汉子把调令交给钟离,问道:“怎么不用你们扬程帮的联单呢?怎么用这么简陋的一张纸来下调令了。” 钟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还不是事发突然,再说,我们小姐怎么可能随时带着调拨粮食的联单呢?” 白脸汉子装作好奇的问道:“看来还有故事啊,怎么还事发突然了,扬程帮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钟离指了指远处的高邮,说道;“你们知道张士诚扣押了我们的粮船吧。” 白脸汉子点点头表示知道,示意钟离继续说。 钟离继续说道;“我们冒险前来交涉,最后张士诚终于答应交还我们粮食了。” 白脸汉子闻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连忙说道;“你们见到张士诚了?” 钟离答道:“我这等小人物怎么可能见到张士诚,是我们家小姐去谈的,我们都被拦在帐外了。” 白脸汉子和黄脸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白脸汉子对钟离说道:“来,来,小兄弟,坐下聊。” 钟离为难的说道;“我这还要着急去送信呢,您二位有什么问的请问吧。” 白脸汉子一把拉住钟离的胳膊说道;“不差这么一会儿嘛,来坐下聊。” 钟离半推半就的坐下,不太高兴的说道;“你们官家也太为难人了,这耽误了事情,我是要受责罚的,我们小姐对我们约束很严格的。” 白脸汉子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会耽误你多久的。” 白脸汉子和黄脸汉子一左一右的坐在钟离两侧,白脸汉子问道:“下面不涉及问话了啊,只是闲聊而已;我们也只是好奇而已,从来没有见过叛军的军营是什么样的,能和我们说说吗?” 钟离问道:“叛军的军营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很多营帐,很多兵士。” 白脸汉子问道:“我也听说过一些排兵布阵的门道,这些叛军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扎营立寨,一点防御都没有吗?” 钟离笑道;“那不能,壕沟,城寨,吊桥,塔楼都是有的。” 白脸汉子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否则也胆子太大了,万一夜袭,那肯定会炸营的。” 白脸汉子又问道:“你作为孔小姐的亲随都没机会进帐看看吗?” 钟离答道:“没有这个可能,我们进去要经过三道检查,然后还要搜身,任何人没有允许都不可以靠近大帐,更别说进去了。” 白脸汉子说道:“好家伙,那还真是严格呢,大帐在什么位置,很大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军营太大了,进去后就迷失方向了,具体位置说不好;营帐不小,得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吧,我也是隔着十来仗的距离大概看的。” 白脸汉子和黄脸汉子又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白脸汉子站起身来说道;“谢谢小兄弟了,没想到其中这么多门道呢,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小兄弟赶紧赶路吧,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钟离点头起身,解开船的绳索,接过黄脸汉子手中的调令贴身收好,推动船桨,船朝对岸驶去。 来到对岸,钟离跳下船,把船在岸边固定好后,按照颜城告诉自己的地址找到一个渔家,钟离把暗语说了,对方答应会去接孔克扬等人。 钟离穿过盂城驿,快速朝张士诚的大营奔去。 来到张士诚的大营,经过一番折腾后,重新入帐见到张士诚。 张士诚见到匆匆而来的钟离,说道;“我们刚刚制定下来攻打高邮的计划,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钟离把在镇国寺遇到的情况和与孔克扬等人的分析,还有在岸边和官家的人的聊天内容都告诉了张士诚。 张士诚听完眉头紧皱,说道:“你认为是冲我来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通过一系列现象表面,很有这种可能。所以我就赶快回来告诉大哥一声,您多做些防备,毕竟前车之鉴不远,不得不警惕啊。” 张士诚问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日日防贼恐怕不行。” 钟离说道;“这是自然,先看看今晚吧;看他们的动作,今晚应该会有些行动;如果没有动作,那就应该不是针对大哥的;或者只是过路而已;不过我建议大哥今天还是做些防备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如果通过一场偷袭能把大哥刺杀,对大哥人马来说肯定是个重大的打击;到时候说不定一哄而散也未必可知啊;如果这样,那对朝廷来讲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张士诚点点头说道;“我同意你的想法,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怎么安排?在我这里留宿一晚吧。” 钟离点头答应,说道;“正好我也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冲着大哥来的。” 张士诚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应该怎么布置?” 钟离答道:“这个我是外行,晚上的时候我在大哥身边暗中保护你就好,其他的你布置就行了。” 张士诚点头答应,说道:“你先去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钟离被侍卫带去一旁的帐内休息,等钟离离开后,张士诚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狠狠的说道;“劝降不行,就跟我玩阴的啊这是;好啊,想玩阴的那就别走了;来人!” 帐外的侍卫应声而入,张士诚说道:“传令张士德、张士信、李伯升、吕珍过来,就说有事要议。”侍卫答应一声出帐而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人前后脚来到张士诚的大帐,众人坐定后,张士德首先说道:“大哥,我们刚议完攻打高邮的事情,现在把我们都叫来又有什么事情。” 张士诚把钟离跟他讲的事情又重新跟众人讲了一遍,张士德等人听后一脸严肃,如果这些人敢于在几万人的大军之中进行行刺,那绝对是舍命而来的。 吕珍思索片刻说道;“这个可能性将军以为会有多大?” 张士诚答道:“钟离既然刚刚离开又赶紧过来告诉我,即便是过路的官员,我们也要有所警惕,否则到时候恐怕悔之晚矣。” 吕珍说道;“这是自然,我担心的是如果对方不是最近几日过来,我们全军保持警惕,时间长了会承受不住的;再说我们马上就要攻城,现在也不能让全军军心不稳。” 张士诚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吕珍说道:“可以外松内紧;说到底来的人也不可能是大队人马,最多几十人已经不少了。只要将军的大帐周围做好埋伏,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士诚问道:“具体如何实施?你有什么好办法?” 吕珍答道:“将军不妨这几日搬到其他地方休息,将军的大帐可以标识的更明显一些,在将军的大帐外四角插上大帅的旗帜,让他们一眼能够看出这是大帅的营帐。同时,大帐周围埋伏好侍卫,做好攻击,只要他们敢来,可以聚而歼之。” 张士诚点点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认为如何?” 众人点点头表示认同,李伯升答道:“如果他们敢来,也可以借此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些龌龊的动作瞒不过我们的眼睛,争取这次把他们打疼了,以后不敢再来。” 张士诚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吕珍的办法可行,那就这么办;士信,我的亲卫队交给你来指挥,你为主,吕珍为辅,具体你们来执行。” 张士信和吕珍站起身来抱拳称是,张士诚把令牌交给张士信后说道:“我的东西原封不动都在这里,现在我的大帐交给你们了;散了吧!”说完,起身朝外走去。 张士诚带着几个贴身侍卫来到钟离休息的地方,让人弄来一些饭菜,二人边喝边聊起来。 外面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下来,军营之中一如往常;随着时间的过去,大营慢慢安静下来,营中不时有巡逻的士兵来回巡逻,大营四周负责警戒的塔楼上挂着灯笼,塔楼上的兵士警惕的望着四周以防有人偷营。 第二章 一网打尽 黑夜有多少东西潜滋暗长,又有多少重回开始。 远处,有夜鸟在黑暗中咕咕的叫了几声,让这安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些生机,但也增加了一些阴森。 过了一会儿,夜鸟又叫了几声,声音距离张士诚的大营又近了一些。 塔楼上的兵士嘴里嘟囔了一声:“他娘的,这鸟的叫声怎么让人感觉发冷呢?” 塔楼上的大灯笼高高挑着,照的周围一览无余,兵士朝四周看了看,四下寂静无声,甚至连一些草虫的声音都消失了。 兵士张开双臂打了一声哈欠,双臂用力,只听骨头嘎巴了几声,双臂慢慢垂下,人也顺着背靠的木头缓缓坐在塔楼里,脑袋慢慢歪倒一边,仿佛睡着了。 咕咕的鸟叫声又响了起来,前面营中巡逻的兵士转过几座帐篷到了其他地方,这时候,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壕沟里爬出来,慢慢爬到两人多高的木寨边上。 有东西勾住了木寨的顶上,几十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慢慢的朝木寨上爬,等这些东西爬到木寨顶上,在灯笼光线的下才看到原来是几十个全身黑色的人影趴在上面。 黑暗中没有一丝声响,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停顿了。 过了一会儿,几十个黑衣人翻身下来,躬身快速朝营内潜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大营之中。 这些黑衣人似乎对大营比较熟悉,绕开一个个帐篷,直接朝张士诚的中军大帐而去。 张士诚的大帐门口竖挂着两个一人多高的灯笼,照的门口的位置一片雪白,几个侍卫站在不远处来回巡逻走动。 距离张士诚的大帐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吱吱的老鼠叫声,大帐外的侍卫对另外一人说道:“大营中的老鼠真是很讨厌,我很多东西都被老鼠咬坏了。” 另外一个侍卫答道:“小声点,别打扰大帅休息!否则军令从事。”另外一个侍卫连忙住嘴不语。 侍卫对站在门口两位侍卫说道;“你们注意点,我们两个去撒泡尿。” 大帐门口的两人没有言语,仿佛是担心打扰到张士诚休息。 两个侍卫从一侧走到大帐后面,听脚步声,两人走的越来越远。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大帐门口的侍卫仍然坚守岗位,身体站的挺直,左手握刀,右手扶枪站立两侧。 这时,又有两声吱吱的老鼠叫声,声音还未落下,黑暗中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两只弩箭,一左一右直奔门口的两个侍卫。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弩箭砰砰两声正中侍卫的咽喉,连声音都没发出,两人的身体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这时,原来在木寨上看到的几十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大帐门前。 在灯笼发出的光照射下,如果旁边有人的话就能看到这些人一个个全身黑色都带黑巾,面部都蒙着黑色的面巾,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甚至连手里拿着的刀,刀面都是黑色的。 看着人数有二十来人,为首的人站在大帐门口,手抬起一挥,立刻有两人出来站在门口两侧,随着为首之人点头示意,两人猛的撩开门帘,门口的黑衣人鱼贯而入,等人都进到里面,二人也跟着进去。 后面二人刚进到账内,只听前面进来的人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然后是不断哎呀的声音响起。 正当二人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大帐内突然亮起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见先前进来的黑衣人都落在一个大坑之中,哀叹声不断响起,大坑内插满了竹签子,有的穿胸而过,有的从脸正面穿透竹签子从脑后露出来,也有的是从肚子上穿透的,还有的是大腿和小腿上,总之大坑内的人是惨不忍睹。 大坑旁边占满了持弩和长枪的兵士,还有两个身穿盔甲,腰部悬剑的人站在大坑边上笑眯眯的看着门口的两人。 两人知道中计了,马上撩起门帘就要跑,二人刚到外面,只见外面占满了手持刀枪的侍卫,长枪齐齐的对准了刚刚出来的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抬起手中的刀就朝脖子抹去,细长的刀锋划过脖子,立刻有鲜血喷射而出,两人的身体噗通噗通的跌倒在地,眼神慢慢的失去了光彩。 可能他们到死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可能他们两人更没注意到,二人倒地的声音和当时张士诚门口站岗的两个侍卫中箭倒地的声响是不一样的。 细节决定成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差在一个小小的细节上。 帐内,张士信和吕珍看着坑中的黑衣人,吕珍抱拳说道;“三将军,这些人怎么办?” 张士信想了想,说道;“先把这些人弄出来,死了的先扔在一边,活着的捆了等大哥过来再说。” 吕珍点点头,对着坑边的兵士们说道:“把人弄出来,死了的先放在一边,活着的捆好了。” 众兵士立刻行动起来,很快把坑里的人都弄到地面上,来时二十多人,现在能站立的不过四五个人,死了的在大帐内摆了长长一溜。 张士信说道:“把坑填上!另外,通知大哥,就说这边事情结束了。” 等钟离和张士诚联袂过来时,一切都处置妥当,大帐外占满了侍卫,很多被惊醒的士兵也从帐篷内站出来,睡眼朦胧的看着张士诚的大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士诚对张士信说道;“让他们都去睡觉!” 张士信答应一声,对站在帐外看的士兵们高声喊道:“都回去睡觉,明日将军会跟你们讲!” 众兵士称诺一声,都回到帐篷内休息去了,张士诚的侍卫们团团把大帐为主,进行高度戒备。 张士诚对张士信说道;“里面怎么样了?” 张士信答道:“都处理好了,大哥进去吧。” 张士诚点点头,淡定的众人说道;“来吧,我们都进去瞧瞧。” 大帐内灯火通明,两排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被捆住的四五个人,一个个如临大敌,如果这时候再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们一个个也就别想活了,到现在为止,张士诚的这些侍卫都不敢相信在千军万马的大营当中会有人来行刺。 当时张士信和吕珍让张士诚的侍卫晚上都不要休息,在大帐内外保持警惕,还在大帐里面挖了个大坑,当时这些行为让张士诚的侍卫们都迷惑不已,当有人问到张士信的时候,张士信丝毫不露口风,只是让他们去做就是。 见张士信口风严谨,就有人去问吕珍,吕珍也是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吩咐他们按照张士信的要求去做,并说张士信持有张士诚的令牌授权,现在必须听从张士信的指挥。 众侍卫听到是张士诚的命令,一个个虽然迷惑,也就不再打听具体事情,按照张士信的吩咐,一丝不苟的做了起来。 眼睁睁的看着发生了有人潜入大帐进行行刺,这些侍卫才知道是有人要刺杀张士诚,所以张士诚进帐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侍卫们对被捆的像粽子似的黑衣人虎视眈眈,眼里充满杀气。 两排十几个侍卫对着四五个人,怎么看都有点大惊小怪的意思,张士诚见此,摆摆手,说道;“不要这么紧张,留下四五个侍卫就好,其他人都下去吧。” 领头的侍卫单膝跪地,抱拳对张士诚说道:“属下无能,竟然不知道有人刺杀将军,而且还让行刺之人潜伏至此,请将军治罪!” 张士诚摆摆手说道;“这不是你的罪过,这是我让士信故意安排的,你无罪,退到一旁!” 侍卫谢过张士诚后,起身站立一旁,留下四五个侍卫看着被捆的几个人后,其他人离开大帐。 张士诚坐到案后,张世喜和吕珍以及钟离站在书案两旁,张士诚对侍卫首领说道;“秦亮,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秦亮一摆手,几个侍卫推着被捆绑的黑衣人来到张士诚不远处站立一排。 张士诚对侍卫说道:“取下他们的面巾,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侍卫扯下几人的面巾后,露出的是一张张惨白的脸,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也可能是心里紧张导致的;人都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身材都很魁梧雄壮。 张士诚问道:“他们身上可有什么东西证明他们是什么人吗?” 秦亮恭声回答道:“已经搜过身了,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证明他们的东西。” 张士诚沉着脸,淡声对几个黑衣人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几个黑衣人都默不作声,没有一人回答张士诚。 张士诚对秦亮摆摆手,秦亮走到靠边的一个人身旁,抽出匕首二话不说,插在这个人的脖子上,随着匕首拔出,鲜血立刻喷射而出;鲜血喷了后面侍卫一脸,后面的侍卫纹丝未动,似乎对此已经免疫。 秦亮低声对侍卫说道;“扔到那边去。” 侍卫拉起黑衣人的尸体,把尸体和原先的那些死尸放到一起。 张士诚又淡淡的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吗?” 底下的黑衣人还是没有人回答,张士诚又对秦亮摆摆手,秦亮再次走到一个人的身边,一匕首插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杀完以后,秦亮让侍卫再把尸体挪走。 剩下的三个人这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惧,但还是没人说话。 张士诚又问道:“有人说吗?” 底下仍旧没人发声。 秦亮依旧再杀一人,这时候剩下的两人脸上冷汗顺着鬓角直往下淌,两人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但颤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两人。 秦亮连杀三人,脸上和身上已经占满了对方的鲜血,手握匕首斜站在两人身旁,犹如一个杀神在盯着两人。 未知的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要面临死亡,这才是害怕的,特别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走进死亡而无可奈何,一阵阵的绝望感冲击着二人的神经。 张士诚再问道:“现在有人要说吗?” 二人脸上惊惧更深,但还是咬着牙不说话。 没等张士诚摆手,秦亮斜跨一步,对着自己近的人抬手便刺,随着匕首拔出鲜血喷涌,黑衣人惊惧的眼神逐渐失去色彩。 这时最后一个黑衣人精神几乎崩溃,满脸冷汗浑身颤抖不止,要不是后面有侍卫扶着,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张士诚对着最后一个黑衣人说道;“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要不要给我讲点什么;其实,讲不讲也不大所谓,反正结果是我还活着坐在这里,而你们都要去见阎王了。如果你说点什么,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绕你一命,如一根稻草让溺水中的黑衣人仿佛抓住了,黑衣人抬起头来涩声说道;“你真的会饶我一命。” 张士诚闻听,微微一笑,说道;“那要看你说的东西值不值你这条命了,在你不在我。” 黑衣人低下头,脸上不断变换这色彩,仿佛内心在不停的挣扎着,张士诚也不催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仿佛一些心有成竹。 过了半晌,黑衣人才抬起头来说道:“我说了!” 张士诚直起身来,整暇以待,好像准备要听故事一样。 黑衣人继续说道;“我们是朝廷的人!” 张士诚眉头一皱,秦亮见此迈步向前,一匕首捅在对方的大腿上,秦亮拔出匕首,冷冷的对黑衣人说道;“你最好一口气说完!别让我们将军再问,如果我们将军再问一次,我就在你身上留个洞。” 说完,秦亮侧身站在黑衣人一旁。 黑衣人咬了咬牙,颤声说道;“我们是朝廷大禧宗湮院的人,来此是为了此事张士诚的。我们来的人有二十一人,除我之外,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张士诚问道:“为什么想要刺杀我!秦亮,先让他说话!” 秦亮刚要迈步的腿立刻停止,黑衣人身上一哆嗦,继续说道;“我听我们督官讲,张士诚的人马发展迅速,现在又攻打高邮,一旦高邮被攻占,漕运必定会受阻;本来张士诚占据兴化、泰兴,已经让朝廷盐税被截断,朝廷税收少了一大截;如果再把漕运截断,朝廷不仅在江南税收方面受阻,而且漕粮北运也会受到影响,届时朝廷的财政更加困难;但由于西域的兵马还没过来;扬州各地的驻军除了自身防御外又没有其他兵力可调,而石大人的义兵组建仍需一段时间,如果让张士诚拿下高邮,到时候恐怕收拾起来会更麻烦;所以我们督官禀告给朝廷后,朝廷同意我们前来刺杀张士诚;一旦刺杀成功,张军必然大乱,到时候高邮和扬州两地同时出兵,说不定就能把整个张军的叛乱给平复了;这就是要刺杀张士诚的前因后果。” 张士诚笑道:“想法不错,可惜你们功亏一篑!” 张士诚朝秦亮摆摆手,秦亮立刻抽出匕首,黑衣人惊声说道;“你答应。。。” 还未等黑衣人说完,秦亮的匕首就插在黑衣人的脖子上,随着匕首拔出,黑衣人的身体慢慢瘫倒在地,从脖子里流出的鲜血慢慢渗入到刚刚填平的地面上。 钟离这时对张士诚说道;“看来是不错了,白天遇到的人果然就是这些人。” 张士诚皱眉说道;“听这个人的意思,他们是上报朝廷后才来刺杀我的,这么说的话他们不是从大都过来的,那有可能就是扬州或者集庆两地过来的人,扬州大禧宗湮院的督官我见过一次;秦亮,把那些尸体反过来扯掉面巾,我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秦亮朝一旁的侍卫一挥手,侍卫们来到停放在一旁的黑衣人尸体面前,把他们脸上的面巾一一扯掉。 张士诚从书案后走过来,在侍卫火把的照耀下,从第一个黑衣人看起,辨认是否有他认识的人。 张士诚边看边摇头,接连看了四五个人都没认识的,这时眉头不由皱起来,背着手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又看了四五个还是都不认识,直起身来对一旁的钟离说道;“看来应该不是扬州过来的了,我都不认识;原先陪着盐运使来扬州的时候见过扬州大禧宗湮院的督官带着人过来,这些人应该都不是,不然我应该多少有些印象。” 钟离说道;“大禧宗湮院在各省都有分部,正如大哥刚才所讲,不是扬州的也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再说,也未必非要督官带队,所以大哥不认识也有可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距离张士诚左侧第五个尸体突然弹身而起,身影直奔张士诚而来。 第三章 险遭不测 当时的账内情况是这样的,钟离在张士诚的右侧,面向尸体,可以正视尸体面容的位置;秦亮、张士德、张士信,包括吕珍、李伯升,还有账内剩下的侍卫举着火把站在尸体头部的位置,随着张士诚的辨认逐渐朝右侧移动。 在张士诚左侧第五个尸体的也就是除了钟离以外其他人右侧第五个尸体,突然跃起,仓促间张士德张士信这侧的人完全失去反应,包括秦亮和张士诚的这些侍卫,只是惊讶的看着原本躺着的尸体突然跃起,朝张士诚奔去。 而钟离和张士诚这侧,张士诚突然看到跃起的尸体,更多是惊讶,身体已经来不及反应,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朝自己怀中而来。 更为可怕的是,跃起的这具尸体在弹起奔向张士诚的途中右手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在跃起的过程中匕首上森森寒光似乎预示着张士诚的死期已到。 刹那间,钟离左手抓住张士诚的右胳膊朝右侧一带,在张士诚身体偏离的瞬间,钟离转身抱住张士诚,后背面向奔来的黑衣人。 就在钟离抱住张士诚,运功到全身进行防御的时刻,黑衣人右手握着匕首刺向钟离的后背。 饶是钟离武功高强,也抵御不了后面来的匕首,只听噗的一声,匕首透肩而过。 随着力量的传递,钟离身体前倾,抱着张士诚的身体在地上翻了一个滚。 当钟离的身体再背冲着黑衣人方向时,钟离抬脚把张士诚踢到远处的帐篷边上,顿时黑衣人和张士诚只见拉开一个很大的距离。 而就在此时,张士德等人已经回过神来,随着张士德高喊一声账外戒备,众人纷纷撤出兵器朝黑衣人的背后刺来。 帐外的侍卫听到张士德在帐内高喊戒备,纷纷拉弓搭箭,举枪团团围住帐篷。 帐篷内,黑衣人把匕首插在钟离肩上的时候,右手已经离开匕首;等觉察到刺中的不是张士诚而是另外一个人时,就准备再次寻找机会刺杀张士诚。 而这时候,张士诚已经被钟离踢到帐篷边缘的地方,张士诚也趁机翻身顺着帐篷的边缘朝书案的方向奔去。 这时候黑衣人准备再朝张士诚偷袭,必须越过钟离,而这时的钟离虽然右肩被匕首贯穿,人还是非常机敏的左掌一拍地面,身体在空中一个旋身,瞬间站立起来。 就在钟离站立起来的时候,张士德等人的兵器已经开始朝黑衣人的背后袭来,黑衣人一个侧身滑动,身体朝帐篷边缘移动了几步,顿时帐内的人和黑衣人对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的一系列动作看似时间较长,其实只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等黑衣人和帐内众人形成对峙,在火把的照耀下,双方都能比较清晰的看清对方的状态了,这时候,张士诚已经回到书案后,把架在书案旁的宝剑抽了出来;钟离则和黑衣人站立不远,盯着黑衣人的下一步动作;张士德等人拿着兵器站在帐篷门口堵着黑衣人,不让其找到机会离开大帐;秦亮带着时候绕到黑衣人的身后盯着黑衣人。 就在短短的对视期间,钟离隐隐感觉黑衣人有些面熟,只见黑衣人脸色苍白,浓眉厚唇,呼吸紧促,右腿微微发抖;就在钟离思索之时,钟离身后的张士诚突然说道;“督官大人,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再见了,真是没想到啊!” 这时钟离突然想起在梅子山和人相见的时候就是这个人,也就是大禧宗湮院驻扬州的督官,只是这时候的督官没有了见梅子山时候的意气风发。 督官嘿嘿一笑,说道;“张士诚,没想到你竟然有所防备,事已至此,我虽然败了,但我也毫无怨言,成王败寇而已。” 张士诚向前走了两步,说道;“督官大人,昨日相见之情景还历历在目,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势不两立,但对督官的昔日豪气还是很是敬仰的。看在我们曾相识一场的面子上,你束手就擒如何,放心,我绝不羞辱你。” 督官哈哈惨笑道;“张士诚,这时候了,还说什么羞辱不羞辱,面子不面子,你虚不虚伪。如果我是你,就直言相告,要么投降要么被杀;说什么束手就擒呢,我大禧宗湮院没有这样的软骨头。” 张士诚笑道;“未必吧,刚才相比你也听到了,你手下的人不也痛快的告诉我想知道的消息了吗?你有何必这样呢!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面子上,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了。” 督官说道:“张士诚,我劝你别白费口舌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到底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只是可惜,我们周密策划,最后功亏一篑,我遗憾的是不能亲手杀了你。” 张士诚摇摇头说道;“督官大人,我张士诚敬你是条汉子,也知道你只是执行命令而已,说到底我和你没有私仇恩怨,只是阵营不同;难道我们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好好谈谈吗?” 督官惨笑道:“张士诚,你是在劝我投降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张士诚见对方态度坚决,说道;“好吧,既然督官大人一心想维护你那个已经腐朽不堪的朝廷,我张士诚就成全你。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督官摇摇头,说道;“没有了,没有了,如果你想让我死的没有牵挂,就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刺杀你的。” 张士诚闻听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 钟离这时说道;“你可还记得刘恒达?” 督官闻听一愣,眼光狐疑的看向钟离,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钟离笑道:“我不仅知道刘恒达,我还知道梅子山,还知道何东来,督官大人,这些人你难道不熟悉吗?” 督官皱着眉头狐疑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钟离笑道;“梅子山怎么死的你总应该知道吧?” 督官闻听身体大震,惊惧的说道;“你,你,你是钟,钟离?” 钟离笑了笑,没有回答督官的话。 督官从惊惧中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会和张士诚认识的?” 张士诚笑道:“督官大人,你还不知道吧,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何四,听着耳不耳熟?” 督官低着头嘴里嘟囔着何四,突然身体一哆嗦,用手指指着钟离说道;“吴直方,恭愍王,你,你,你们。。。。” 张士诚又踩了一脚说道;“没错,我起兵时候的兵器就是从恭愍王那里弄的,还是免费赠送,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不仅如此,一直到现在恭愍王还一直卖给我兵器,当然,价格非常优惠的,哈哈哈哈~” 督官哆嗦着看向钟离问道:“你扬程帮的身份也是假的了?铁指环也在你这里了?” 钟离答道:“这是自然~” 督官顿时身体萎靡下来,脸上冷汗直流,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朝廷完了,朝廷完了。” 过了良久,督官抬起头来看向钟离,眼里一片死灰,失魂落魄的说道:“你们挖的好大的坑啊!”说完,抬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只听噗的一声,顿时脑浆迸裂,尸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张士诚看了看督官的尸体,摆了摆手说道;“真是无趣,把尸体都搬出去吧!” 众人收刀入鞘,秦亮招呼一声,从帐外进来一些侍卫,七手八脚的把地上黑衣人的尸体全部搬出去。 张士诚叫来大夫给钟离医治伤口,好在匕首伤在肩膀,贯穿伤整体伤势不算严重,等大夫来看的时候,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大夫咬着牙拔出匕首,才带着伤口又出了些血,大夫涂上止血的伤药,替钟离包扎好,又嘱托了几句,这才出帐而去。 众人重新落座后,秦亮迈步到座位中间,单膝跪倒在地,抱拳施礼道:“启禀将军,秦亮疏忽大意以置于将军以险地,更有甚者对刺杀之人的尸体没有认真查验,如果没有钟离,险些让将军身遭不测;属下作为将军侍卫,实在有负所职,请将军责罚!” 秦亮说的不错,黑衣人能够偷营刺杀张士诚,而且还能潜入到张士诚的大帐之内,这已经是秦亮的失职了,再加上刚刚竟然有人装死伺机刺杀张士诚,身份侍卫首领的秦亮,就是如何解释都无法洗脱自己的罪责。 张士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秦亮,说心里话张士诚心中颇为不舍,自从自己起兵,秦亮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好几次危险都是秦亮带着侍卫帮着化解的,虽然张士诚心有不舍,但置主帅于危险境地,其罪责当诛;张士诚虽然心有不舍,但这次如果不责罚,恐怕以后就难以服众了。 此时,当时在场的五个侍卫也在秦亮身后跪在地上,共同领罪。 张士诚沉吟良久,对秦亮说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从轻发落吧,你走吧!” 又对秦亮身后的五人说道:“你们五个,退出亲卫,参加攻城敢死队,如果到时候你们能活命,那就留你们一条性命。” 五个卫士咚咚的给张士诚磕了几个响头,躬身退出账外。 秦亮脸色惨白,抱拳说道:“将军大义,我秦亮感谢将军不杀之恩,但我自己实在无法饶恕自己。” 说完,秦亮刷的抽出腰刀,用腋窝夹住刀刃,说道;“将军留我一命,这只胳膊算是对我自己的惩罚了。”说完,右手握住刀柄用上用力,刷的一声,随着刀刃上挑,秦亮的左胳膊和身体分离落地。 秦亮扔到右手的刀,用手捂住哗哗流血的左肩,一头扎倒在地,说道:“将军保重,秦亮告辞了。”说完,起身朝外踉跄而去。 张士诚看着秦亮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仿佛一下子又陷入到沉思之中。 张士德和张士信对看了一眼,张士德对张士诚说道:“大哥,下来怎么办?” 张士诚从沉思中醒来,听到张士德的问话,立刻沉脸肃声说道;“明日全力攻城!务必早日拿下高邮!” 张士德等四人起身抱拳听令。 张士诚说道:“你们下去吧,士信留一下。” 等张士德三人离开后,张士诚对张士信说道:“你把那些黑衣人的头全部砍下来,让人送到扬州行省衙门去,我倒要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刺杀我。” 张士信抱拳称是,张士诚对张士信摆摆手,示意其退下。 张士信冲钟离抱了抱拳,转身出帐去了。 帐内只剩下张士诚和钟离,张士诚对钟离说道:“兄弟,这次哥哥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来报信,哥哥恐怕已经身遭不测了;而且为了我还让你身受重伤,哥哥心里真是非常愧疚。” 钟离笑道;“大哥哪里话来,你我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些见外的话不说也罢。” 张士诚听后哈哈笑道:“好,好!那我就不矫情了,兄弟的情义哥哥记下就是了。” 钟离点头说道;“大哥不用放在心上,经此过后,朝廷再想对大哥实施刺杀恐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了,为防不测,大哥以后也要对自己的安全加强防护才是,毕竟大哥手下几万人的安危全在大哥一人手中,马虎不得!” 张士诚频频点头,说道:“兄弟放心,你嘱托的我都记下了。明日我就全力攻城,等攻下高邮后,我再寻机在朝西或者朝南攻击前进,和朱元璋形成呼应之势。” 钟离说道;“好的,既然大哥这边没什么事情了,我也就告辞了,大哥事忙,明日我就不再单独前来告别了。” 张士诚点头表示明白,问道:“你要去哪里?” 钟离说道:“大哥既然要和朱元璋大哥形成战略呼应,我就回和州和朱大哥商议一下,如何从侧面配合一下大哥的行动。” 张士诚拍案说道:“如此甚好!那就辛苦兄弟了,伤势也要注意,别太劳累了,影响到伤势的恢复。” 钟离点头答应,起身说道:“如此,大哥也早点休息,我先告辞了!” 张士诚起身绕过书案,来到钟离身边说道:“走,我送送你!” 说完,张士诚迈步就往外走,钟离也只好随步跟上。 二人来到帐外,帐外的侍卫躬身施礼,张士诚对侍卫说道:“带我兄弟下去休息!好好伺候!” 转身对钟离说道:“有什么需要就跟侍卫说。” 钟离点头答应,跟张士诚告别后,跟着侍卫朝一旁的营帐走去。 张士诚看着钟离渐渐远去,直到和黑暗融为一体不见,转身回到帐内,摊开书案上的地图,认真研究起来,一场大战很快就要到来。 第四章 绕道和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第二日一早,钟离离开张士诚的军营,由于伤势未复,钟离也不着急,在盂城驿租了一条船顺运河而下朝扬州而来。 孔克扬等人也是今天早上离开的高邮,钟离和孔克扬基本上算是前后脚到的扬州。 钟离到达扬州后,再次来到扬程帮在扬州码头的办公地点。 让人通报后,来人带着钟离来到夏长庚的办公地点,进门后赫然发现孔克扬也在。 钟离笑着对孔克扬说道;“正好,我就不用再单独找你一趟了。” 孔克扬对钟离说道;“我本来还担心你那边事情进展,看来一切都比较顺利了?” 孔克扬边说便示意钟离坐下,让人送上茶来说继续说道:“你这么着急回走,可还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 钟离把晚间在张士诚大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孔克扬说了一遍,说道;“现在那边事情已经了解,我留在那边就没什么作用了,现在张士诚正准备猛攻高邮,我计划回和州一趟,把这些情况告诉我大哥朱元璋。” 孔克扬皱眉问道:“你伤势怎么样?” 钟离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右臂,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皮外伤,过几日就好了。” 孔克扬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多亏你们把所有的人都留下了,否则还真的会很麻烦,我也要适当做些调整,否则一旦出现问题恐怕很多事情难以转圜。” 钟离说道:“是的,当时扬州大禧宗湮院的督官在自杀前的一系列猜测很准确,可以说一旦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恐怕你这边很多事情都会暴露;最为关键的是如何很好的对外说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高邮,这个问题一定得找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孔克扬皱眉说道:“无懈可击!这个恐怕很难,哪有那么多无懈可击呢!” 钟离答道:“如果不找个合适的理由,恐怕朝廷对大禧宗湮院扬州的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容易和你出现在高邮联系起来。况且张士诚还把这些人的脑袋送到江浙行省衙门门口示众,所以说这件事情要想捂住恐怕是不可能了;到时候如果大都大禧宗湮院的人过来调查此事,加上你当时又在高邮出现,不得不会让人有所联想。” 夏长庚这时说道:“或者我们主动到行省衙门备案一下,就说为了协调漕运,我们扬程帮主动跟张士诚协调被其扣押的粮食。” 钟离摇摇头说道;“夏大哥,现在说恐怕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孔克扬说道;“的确不能主动去说,前年的时候,我孔府黑夜有人偷偷潜入,这事情已经好些年没有发生过了,后来我一路追踪,就发现这事情和大禧宗湮院的人有关;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这事情发生以后,让我对他们也保持着警惕心;现在大禧宗湮院的人可能会对我有所怀疑,但里面牵涉到的东西很多,如果他们没有证据,即便是怀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孔克扬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年我扬程帮做的事情,虽然有些事情做的隐秘,但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恐怕也不是无懈可击,好在我扬程帮众上下一心,很多事情现在还处于安全层面上;不过钟离你提醒的有道理,有些事情的确有必要做些切割了。” 孔克扬看向夏长庚,对其说道;“长庚,涉及到我们扬程帮的一些隐秘的账目该销毁及时销毁;涉及到的一些人,该更换身份就更换身份,能让其回家的就给些钱让他们回家,或者搬到其他地方暂住,我们要小心一些了。” 夏长庚闻听起身说道:“小姐放心,我马上就启动此事,我们预案,操作起来不难。” 孔克扬点点头,对夏长庚说道;“这点做得很好,加快办理!同时,你们和钟离有接洽的人也要调整,不防一万只防万一。” 夏长庚躬身答应,又对孔克扬说道;“我建议把钟离驻大都的印信也收回来,彻底把此人更换掉,希望小姐重新找一个比较接近的人代替,免得钟离忙碌起来无法和当事人进行对接。” 孔克扬点头说道:“长庚你说的有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孔克扬转头对钟离说道:“钟离,你在扬程帮的印信恐怕要收回了,你此时也不再适合用扬程帮的印信了。” 钟离点头表示理解,把印信拿出来交给孔克扬,说道;“的确不太适合了,能及早切割就尽早切割。还有一点,就是对外调查说起何四这个人的时候,你们要有所警惕,最好是说不认识此人为好,这个身份现在对外知道的人有些多了。” 孔克扬和夏长庚点头表示明白,孔克扬说道;“宋先生那边我也会去知会,朱元璋那边就靠你自己去处理了。”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孔克扬对钟离说道:“如果你不用扬程帮的印信,你再来扬州,如何进来?” 钟离说道:“下一次来扬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说不定到时张士诚已经攻下扬州了。”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把希望寄托到未来不确定性上不合适”说完,孔克扬起身走到屋内,片刻后从屋里出来。 孔克扬从手中翻出一个令牌和一个表明身份的帖子,递给钟离说道:“这是我孔府外事孔乐的印信,孔乐在当时跟着我追杀黑衣人的途中不幸遇难,你暂时就用他的印信吧。加上你们两个长相有几分相似,你到时候也不用可以再化妆了。” 钟离接过令牌和帖子,对孔克扬再次表示感谢,说道:“既然如此,扬州我就不再停留了,先生那边就麻烦你去通知一声,下次来扬州我再拜会先生。” 孔克扬点头应允,并让夏长庚派可靠的人把钟离送往和州。 夏长庚和钟离来到码头,吴六已经安排好了船只,钟离跳上船,抱拳对夏长庚和吴六说道;“夏大哥,吴兄弟,我这就先告辞了,下次来扬州再见。” 夏长庚和吴六在码头与钟离辞别,一直看着小船消失在河面上才转身回去。 一路无话,钟离到达和州江边码头后,掏出一百两塞到送他的人手中,说道:“您不要推辞,这一路前来,多亏你了,否则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这点银两不足以酬谢兄弟的辛苦,权当一些给兄弟的一些茶钱,还望兄弟不要推辞。” 送钟离的小伙子看着钟离,推脱再三都无法推辞,只好半推半就的首先银票,口中再三表示感谢,对钟离说道:“既然您已经到了目的地,我就不再相送了,我这就立刻回转;请您放心,除了夏管事和小姐,对于您我对任何人都会说不认识。” 钟离再三谢过,转身向和州城而来,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入城都没有告诉任何人,乖乖的缴税入城,直奔朱元璋的府邸。 钟离到达朱元璋府邸,看到郭英在执勤,于是迈阶对郭英说道:“郭英,今日你在执勤呀!好久不见!” 郭英看向钟离,立刻警觉起来,:“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钟离这才想起自己化了妆容,于是说道;“我是钟离啊,我刚从外地回来,脸上化了妆,你不认识也属正常;现在没办法洗掉,拿盆水来我洗掉后你就知道了。” 郭英让人端过一盆水,在众侍卫虎视眈眈的注视下,钟离洗去脸上的妆容,露出本来的面貌。 郭英见此连忙施礼说道;“还请将军海涵,我实在不知道您化了妆。” 钟离摆手说道:“不知者不怪,你们负责大哥府邸安全,小心些是对的。” 郭英连忙感谢,说道:“感谢将军谅解,我带您进去!”说完,示意钟离前行。 郭英带着钟离来到二进院,对执勤的侍卫说道;“这是总管的兄弟钟离,你带着去见总管吧。”说完,又对钟离说道;“将军,职责所在,我只能送您到此了。” 钟离笑着表示感谢,和郭英告辞后跟着侍卫朝内院而来。 来到内院门前,侍卫前去禀报,这时唐建出现在门口,见到钟离后,挥手朝带着钟离来的侍卫说道:“你回去吧,交给我了。” 钟离看到唐建,对唐建说道:“唐大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唐建见到钟离,饱含热情的说道:“哎呀,钟兄弟,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很想念你。对了,夫人也来了,这些天都在一直念叨你呢;走吧,跟我去见总管!” 唐建和钟离二人边说边走,等来到内院的主房门前,唐建紧走两步,在门口高声说道:“启禀总管,钟离回来了。” 随着唐建话音落下,朱元璋一脸惊喜的出现在门口,高兴的对钟离说道;“钟离,你回来了!”边说边快步走到钟离面前,一把抓住钟离的双手,不停的摇晃。 钟离也是高兴的说道:“大哥,你们都还好吧!” 朱元璋抓着钟离的胳膊,边往屋走边说道:“好,好,一切都好!来,我们进屋说话!” 朱元璋拉着钟离进到屋里,钟离看到屋内有一个身穿儒衫的男子,正好奇的看向朱元璋和钟离。 儒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钟离在扬州向钟离推荐的李善长。 钟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跟着朱元璋来到屋里。 朱元璋回到座位上,让钟离和李善长坐下说话。 钟离和李善长对面相坐,钟离笑着看向李善长,李善长则表现的很是恭敬,以为钟离是和朱元璋特别亲近的人突然回来了。 朱元璋让人给钟离上茶,突然发现李善长很是客气的坐在椅子上,朱元璋笑着说道:“百室,你不认识他了吗?” 李善长客气的抱拳说道;“总管,您这话从何说起啊,我的确不认识此人?” 朱元璋闻听一愣,不明白李善长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推荐李善长的正是钟离,而现在钟离出现在李善长面前的时候,李善长竟然说不认识对方。 钟离见此笑着说道:“大哥勿怪,这其中有些原因没跟大哥说起。” 李善长没有见过卸妆后的钟离,但认识钟离的声音,听到钟离跟朱元璋的对方,李善长狐疑的说道:“您这声音很熟悉啊,但您这人我的确没有见过?您到底是什么人呢?” 此时,朱元璋已经明白过来不再言语,笑嘻嘻的看着钟离和李善长二人。 钟离笑着说道;“李大哥贵人多忘事啊,你我在贵府畅饮,嫂夫人忙前忙后的照应着,大哥忘记了吗?” 听到钟离的提示,李善长眼中更加迷惑,口中说道:“你说的是在扬州寒舍?我极少带人回家吃饭,你到底是谁,听你声音倒是非常熟悉。” 钟离知道不能老是打哑谜,于是说道:“李大哥,你忘了有个何四的人到府上拜访吗?” 李善长惊声立起,问道:“您是何四?扬程帮的何四?” 钟离站起身来,抱拳对李善长说道;“李大哥,我就是何四啊!” 李善长脸色不停变换,疑惑的说道:“你是何四?怎么和先前见到的你不是一个人?” 钟离笑着让李善长坐下,自己也回坐到座位上,说道;“我当时在扬州,有诸多不便,就易了妆容,所以大哥在扬州见到的我和现在见到的我不一样,但人还是一个人!” 李善长疑惑的说道:“那兄弟你说认识总管的人也是托词了?” 钟离歉意的说道;“这点还请李大哥原谅,一来是不知道大哥当时是否真心想投靠我大哥,二来,在扬州局面复杂,我对你还不摸底,所以就找了个托词。” 李善长闻听一脸苦笑,说道:“你这也太费煞费苦心了。” 朱元璋此时说道;“我这兄弟出去的目的就是找一些能够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起来做些事情,百室,我这兄弟在扬州见到你之后,通过交谈感觉你是个人才,这才辗转向我推荐了你。” 听到朱元璋的提示,李善长立刻警醒过来,站起身来,躬身对钟离施礼道:“李善长谢过钟将军推荐之恩?” 钟离站起来,扶着李善长坐下,说道;“李大哥客气了,如果你没有才能,我想推荐也推荐不成不是?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们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朱元璋对李善长说道:“百室,钟离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了,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了。” 李善长一副从谏如流的模样,说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还是那句话,钟兄弟的推荐之恩,我李善长记在心里了。” 朱元璋听后不以为意,对钟离说道;“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钟离答道:“除了大哥交代我的任务,剩下的就是最近一些事情和大哥沟通一下,等待事了,我就起身北行了。” 朱元璋点头说道:“好,不差这几天,也正好你回来了,你得帮我解解围,我都好几天不敢回房休息了?” 钟离问道:“怎么了?” 朱元璋哼了一声,说道:“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你姐姐来了,听说你最近的行踪,我可受大罪了;兄弟,为了让我能睡个好觉,是否帮大哥个忙,去帮我解释一二啊!” 李善长很是善解人意,听到朱元璋的话后,起身抱拳说道;“启禀总管,现在已经到了我晚饭时间,属下想提前告辞,免得回家要跪搓衣板。” 朱元璋闻听哈哈大笑,说道:“准了!” 李善长笑着躬身告辞,钟离对朱元璋说道;“我姐什么时候到的,都还好吧!” 朱元璋说道:“别人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好,如果你想知道别人好不好,那就跟着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钟离听到朱元璋这么说,知道家里没什么大事,最多就是马秀英唠叨几句罢了。 朱元璋起身来到钟离面前,说道:“走吧,为兄以后能否过的安稳还要兄弟你美言呢!” 钟离笑笑不再言语,跟着朱元璋朝后院而去。 第五章 前因后果 钟离跟着朱元璋来到后院,早就有丫鬟跑去通知了马秀英,马秀英听说钟离回来了,急忙迎出门来见钟离。 马秀英见到钟离,一把拉住钟离的胳膊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个不停。 朱元璋在旁说道;“夫人,就是你来和州也没这么热情的迎接我,钟离回来了,你看你,恨不得把他拴在腰上。” 马秀英白了一眼朱元璋,说道;“怎么?我乐意,不行啊!” 朱元璋见此连忙告饶,否则以后更有苦果子吃了。 马秀英转身对钟离说道:“你啊!你啊!,这么长时间都没个信,濠州又信息闭塞,你在外如何我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说完,在钟离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 马秀英的两巴掌正好拍在钟离伤势上,饶是钟离功力深厚,奈何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伤口突然受到外力打击,还是有些痛感,钟离身体不由的歪了歪,嘴里哎呀了一声。 马秀英见钟离的表情不像是装假,脸上立刻变色说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一旁的朱元璋闻听脸色也严肃起来,钟离见到不能隐瞒,就把在张士诚的营帐内受伤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马秀英闻听脸色大变,拉着钟离的胳膊直奔屋内,朱元璋也急匆匆的跟在后面进来。 马秀英把钟离按到椅子上,说道:“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伤口!” 钟离难为情的说道;“姐姐,已经快愈合了,没多大事情,你就别看了吧!” 马秀英红着眼,恨恨的说道;“不行,让你脱衣服就脱衣服。” 钟离抬眼向朱元璋求救,朱元璋此时也不敢大意,对钟离说道;“把衣服脱下来看看。不然我也不放心!” 钟离见两人都坚持,就脱下右侧半边衣服,马秀英小心翼翼的解下包扎的药布,一个两寸宽的贯穿伤口出现在后肩和前锁骨下面,虽然伤口已经快要愈合,红肿的伤口还是让马秀英和朱元璋大为震惊。 马秀英见到钟离的伤口,眼泪立刻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伤口,口气哽咽的问道:“很疼吗?” 钟离满不在乎的说道:“姐,我是练武之人,这点伤势不算什么,大哥你们就放心吧!” 马秀英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对钟离说道:“你就是不在意自己,不管什么人都值得你舍命相救吗?” 为了避免伤口着风,马秀英一边唠叨一边把药布重新包好,又帮着钟离把衣服穿上,冲着朱元璋说道;“以后危险的事情不要老让你兄弟向前扑,你手底下又不是没有人,离开钟离就没法带兵了吗?” 朱元璋在一旁连连应下,唯恐马秀英一个不高兴,自己再遭无妄之灾。 钟离为了避免马秀英一直关注在自己伤势上,急忙岔开她的注意力,说道:“姐姐,我已经半天没吃饭了,刚才肚子一直咕咕叫,能不能先赏碗饭吃!” 马秀英噗嗤一声笑起来,抬手刚要拍钟离的肩膀,突然想起钟离的肩膀受伤了,半途停住手,在钟离脑袋上戳了一手指,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等着,我这就让她们上饭!”说完转身朝饭厅走去,吩咐丫鬟们赶紧上饭。 钟离和朱元璋在中堂椅子上边喝茶边说话,还没说几句,马秀英又急火火的过来,对着钟离和朱元璋说道:“刚才还嚷饿,现在又不着急了;饭都好了,赶紧过来吃吧!” 朱元璋起身笑着对钟离说道;“赶紧的吧,趁机会我也蹭顿饭吃。” 钟离笑笑,跟着朱元璋来到饭厅,坐在椅子上准备吃饭。 饭厅就他们三人,马秀英亲自伺候朱元璋和钟离,不停的给钟离布菜,朱元璋只好自己动手夹菜,自己动手。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这么多菜,一起喝点,我们都好久没喝酒了。” 马秀英闻听立刻朝朱元璋瞪眼说道;“喝什么喝,你没见钟离身上还有伤吗?想喝你自己喝,钟离不许喝!” 钟离连忙接过话说道:“好,好,我不喝!” 朱元璋咧嘴一笑,自己拿起酒壶倒在酒杯里,美美的喝了一口。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你举荐这个李善长李百室很不错,帮我出了不少好主意,特别是在后勤方面很是有一套,短短几天时间就把复杂的后勤供应帮我捋顺了;而且还很有战略眼光,和我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钟离笑道:“当时遇到他的时候,很是热情的请我吃饭,主动跟我攀乡亲,我还以为是朝廷的暗探或者别具用心的什么人呢。后来请孔小姐调查了一下,看到他的以往经历很简单,加上他自己对大哥很是崇敬,所以就假装认识大哥您,借着扬程帮的途径推荐给您了。我在给您的心中也做了一些说明,具体人品如何,大哥在使用中再多多考察吧。” 朱元璋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从最近这时间来看很是不错,加上又是定远的乡亲,如果人品没有问题,值得好好培养培养。” 钟离说道:“人我帮大哥找到了,至于如何使用,那是大哥您的事情。我是负责找到人,不为他们以后做保证啊!” 朱元璋笑着用筷子点了点钟离,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挑着最近盘子里的菜吃了几口。 马秀英这时说道:“前两日我去滁阳看望父亲,发现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问起大夫,大夫说从开始偶感风寒,心情郁结所致,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不但没轻,还加重了不少。现在大夫也赶到束手无策,重八,要不要再找个好的大夫帮父亲看看?” 朱元璋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对马秀英说道;“父帅的病不在身体,而在心理,只是看身体上的病当然无法治愈,就是再请高明的大夫来,结果也是如此。” 马秀英问道:“心理上有病,这是什么病,怎么个治理?” 朱元璋说道:“夫人,这心理上的疾病最难医治,也最好医治;你难道不知道父帅为什么到这个样子吗?说到底还是濠州各位大帅还有天叙、天爵他们的。” 马秀英奇怪的问道:“这父亲生个病,怎么还和几位大帅还有天叙天爵他们有关系了?” 朱元璋苦恼的说道;“怎么没关系了,你想想,父帅当初从濠州起兵,是带着孙帅还有唐帅、刘帅他们一起起兵的,可以说孙帅他们都是父帅的手下;你在看看现在,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公然和父帅较劲,特别是两次被孙德崖算计,还被赵君用扣押,像父帅这么有脾气的人,为了当时的大局一忍再忍,心中积压的怨恨得不到宣泄,时间久了可不就这样了;再加上天叙、天爵,你看看他们兄弟两个,整天就知道弄钱玩女人,哪有一点带兵作战将军的样子;父帅都讲过,天叙天爵做个千人队的校尉都不足,父帅又能护佑他们到几时,父帅这是心情郁结所致。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夫人认为还容易吗?” 马秀英问道:“那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待下去吗?” 朱元璋答道:“一个是解决前两个问题,一个是父帅自己心里想开了,除此之外,药石只能是治标不能治本;而我也不能说的太多,说多了天叙天爵会认为我有什么想法,而父帅还未必听我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啊,你来了就多去滁阳看看,多开解开解他,你去要比我去好的多。” 马秀英点点头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怪不得我前几天去,天叙和天爵对我爱答不理的。” 朱元璋说道;“是啊,所以我作为女婿,去了更没有好脸色;我做的好不行,做的不好也不行,我对他们也是没办法了。” 钟离说道;“大哥的影响如果再大一些说不定也就好了。” 朱元璋和马秀英都露出注意的神色,问道:“你这话怎么说?” 钟离含糊的答道:“人呐,都是有劣根性的,要么你就让对方遥不可及,要么就默默无闻,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尊敬和对你比较热情。当前之下,他们对大哥的做的这些肯定不屑一顾的,可能认为你是侥幸而已。” 朱元璋点头说道;“你这么说我明白了,正如你去张士诚那边劝说张士诚一样,对了,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离说道:“事情说起来就有些曲折婉转了,当时我离开和州后就到了扬州,向宋先生请教了一番后,宋先生也认为现在张士诚攻击高邮不是时候;再和宋先生聊天时知道孔小姐的粮船也就是担负朝廷支援高邮任务的粮船,在泰兴被张士诚的人扣押了,孔小姐的人和张士诚的人交涉了一次没有结果,这么着孔小姐和我就计划一起去趟张士诚那边,具体跟他聊聊,同时也希望张士诚把粮船送还给孔小姐,我在中间也算是起个说和。 我们到了张士诚的大营,我跟张士诚讲了现在不适合攻打高邮的理由,开始我和孔小姐都认为我们讲的肯定是有道理的,也是站在张士诚的角度来讲的;没想到后来才知道,在张士诚攻打高邮之前,就秘密排进去了两千弟兄,还发动了高邮城的百姓帮着他们在城内搞破坏,然后准备伺机里应外合一起拿下高邮城。而这时候让张士诚弃高邮而不顾的确是很困难,所以我们就采取第二个方案,如果拿下高邮,就趁机攻占扬州或者向西攻取泗州盱眙等地,到时候即便是朝廷来攻,只要能顶得住北面来的兵马,西面有大哥做侧应,南面有长江,坚持一段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孔小姐粮船的问题,其实就是个面子问题,孔小姐亲临大营,也跟张士诚说明白了,她的家庭和她生意毕竟在明面上和官府牵涉过多,面子上该走的还是要走的;这个道理当面跟张士诚讲明白了,张士诚心里上的疙瘩也就解开了,然后在我们走的时候张士诚也就派人到泰兴把粮船放行了。 本来到这里我和孔小姐认为就没事了,下一步就回扬州就行了,没想到半路我们休息在镇国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人在镇国寺驻扎。根据得到的一些信息我和孔小姐判断这些人应该是刺杀张士诚的,原因嘛就是朝廷对高邮的重视,其次就是朝廷西调的人马还没到,其三,枢密院都事石普曾经给脱脱建言,给他三万人马就能解决张士诚;因为现在朝廷无兵可调,就任命他为山东义兵五户府事,让他自己招募组军,一时间也没办法对张士诚造成威胁,但此时高邮城危在旦夕,所以大禧宗湮院扬州分部的督官上报后,就组建了这个刺杀的小队,正好在镇国寺等着天黑过去,也正好被我们发现了,所以我就重新回到张士诚的军营去告诉他。事情最后只是没想到督官诈死,企图趁机刺杀张士诚,我正好在张士诚身边,就替张士诚挨了一刀,救了张士诚一命,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朱元璋和马秀英边听边点头,当钟离说完以后,朱元璋又端起酒杯一饮而下,重重的把酒杯敦放到桌面上,恨恨的说道:“朝廷气数也就这样了,明面上不行就下黑手,哪里还有一点气度。” 钟离笑道;“兵者诡道也,为了取胜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正常的。” 朱元璋挑挑眉,说道:“哦?没想到你竟然会认同他们的做法!” 钟离说道:“布阵作战,不是讲仁义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活命,刺杀这样的手段我认为没什么不可以的;大哥想想,如果用二十来个人的命能杀了张士诚,说不定张士诚的大军会立刻崩溃,这样朝廷就能很快的时间内收复失地,对朝廷来说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他们不可能不同意的;这算不算不战而屈人之兵呢?我不懂兵法,大哥以为如何?” 钟离的一番话让朱元璋颇有拨云见日之效,朱元璋吧嗒了几下嘴说道:“你说的有理啊,特别是我们当下,兵力还很弱小,如果强敌来犯,难免不敌,如果有一支刺杀小队,能把对方主将杀掉,无形之中会有事半功倍之效。哈哈,不错,不错!” 本来是钟离无意中说的一番话,让朱元璋深有感触,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朱元璋借着加强自身防卫的同时,在自己侍卫和缇骑中挑选了一些人设立了拱卫司,也就是锦衣卫的前身。 钟离继续说道:“所以,大哥您也要加强自己的安全,对侍卫的训练如果我在的时候我会帮着他们提升一下武功,其他方面大哥你自己也多用些心才是;这时候您已经进入到朝廷的注意之中了,正面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从背后偷着下手的人。” 朱元璋频频点头,说道:“放心吧,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下了,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下面我会好好布置一番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过几日,我就北上,大哥还记得那个胡大海吗?还有怀远一带的常遇春,他们都是有抱负的人,而且他们手下多少都有些人;大哥下一步要有所行动,这些人如果能加入,多少也会对大哥下一步的行动有所帮助的。” 还没等朱元璋说话,马秀英在一旁说道;“钟离,怎么你又要走吗?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现在不能走,想走等伤势好了再说。” 钟离对马秀英说道:“姐姐,伤势已经无大碍了,您就放心吧!” 马秀英斩金截铁的说道:“不行,别的我不管,你要走,也要等伤势完全恢复了再说;否则,你走个试试!” 朱元璋见此急忙打圆场,说道:“是啊,钟离,先在家歇几天,好好养养伤,人在那里也跑不掉,也不差这几天;正好你在的这几天,帮我把这些侍卫训练训练,这也是帮我忙了。” 钟离想了想,说道:“好吧,那就听大哥和姐姐的,等伤势完全好了再说!” 马秀英闻听立刻高兴起来,对朱元璋说道:“你总算出了个好主意!”转头又对钟离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啊!,姐给你做好吃的,多吃伤口才能好得快!别说了,快吃饭,吃饭!”说完,又给钟离碗里不停夹菜。 一顿晚饭,边说边吃,差不多吃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马秀英又让人伺候着钟离洗漱一番,亲自去钟离的房间看看一应所物是否齐备了。 一切准备妥当,三个人在一起又闲聊了一会儿天,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钟离才告辞回房休息。 第六章 暂署亲卫 第二日一早,钟离被丫鬟叫起来,让他到朱元璋那边去吃早饭,说夫人亲自做好了,就等着钟离过去呢。 钟离闻听连忙起来,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跟着丫鬟来到后院。 钟离进到屋内,朱元璋正坐在书案边看东西,见到钟离进来,笑着指着座位说道;“托你的福,我终于昨天睡了个好觉,早上还有可口的早饭吃,这样的生活太好了;钟离你一直不走就好了,我就可以一直这样享福了。” 钟离坐下说道:“哪有大哥说的这么不堪!要是大哥乐不思蜀了,那不是大哥底下众多将士要数落我的罪过了吗?” 朱元璋闻听哈哈笑道:“就你会说话!昨晚睡得可好!” 钟离笑道:“没有比在家休息的好了!要是丫鬟没有叫我,我可能还在睡呢!” 朱元璋说道;“那就好好休息休息,磨刀不误砍柴工,等身体都好利索了再说。” 钟离点点头,还未等钟离说话,马秀英从里面走出来,对二人说道;“说是吃饭呢,你看看你们两个,一个看东西,一个坐着神游,难不成我要把饭送到你们嘴边去吗。” 朱元璋和钟离闻听,急忙双双离开椅子,朝饭厅走去。 早饭很简单,熬的浓稠的粟米饭,用菜心腌制的咸菜,还有几个肉包子放在盘子里,另外一个盘子里是几个糖糕,红彤彤的让人胃口大开。 朱元璋和钟离也不再说话,坐下边吃,唏哩呼噜的喝粥声,吃着吃着,马秀英眉头一皱,对钟离说道;“小弟,你的衣衫就这么一件吗?我几次见你都是这么一件米白色的长衫,你看看,手口和领口都脏了,你也不知道换换。” 钟离随意的说道;“姐姐,这还是你在濠州给我的那件,我对衣衫不太在意,有穿的就行了。再说,常穿着姐姐做给我的衣服,也能时刻感觉到姐姐在身边。” 钟离本是安慰马秀英的话,马秀英听后眼眶立刻红了起来,嘴里恨恨的说道:“这么说,就是除了我给你做的两件衣服,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自己置办几件衣服了?” 钟离说道;“姐姐,我哪里会置办这些东西啊,再说,有穿就行了,我不在意这些东西。” 马秀英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没个女人在你身边真是不行,钟离,你岁数也不小了,该成亲了。你放心吧,这些不用你操心,我来操办就是。” 说到跟钟离说亲,马秀英的精神立刻恢复到饱满状态,用筷子在空中不停的指指点点的跟钟离说着什么。 朱元璋则是边吃边幸灾乐祸的看着满脸窘迫的钟离,好像今天早上的饭菜非常美味一样。 马秀英兴高采烈的说了半天,见钟离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扎着头吃饭,于是用筷子在钟离头上敲了一下,说道:“我倒是说了半天了,你怎么一句话也没有,成还是不成,你倒是给我句话啊!” 钟离咽了口菜,说道;“姐姐,这个事情不用着急吧,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哪有心思成亲呢。” 马秀英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到桌子上,说道;“兵荒马乱怎么了,兵荒马乱还不让人成亲了,你这是什么歪道理。就这么说定了,下来我就帮你找个大家闺秀。” 马秀英说完,喜滋滋的端起碗来,好像已经沉浸在帮钟离找未来妻子的乐趣中。 钟离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姐姐,姐姐的一番好心自己得领情了,成与不成下来再说就是。 朱元璋和钟离二人吃饭完,马秀英让丫鬟给二人上茶,自己和丫鬟则忙碌的收拾桌子。 朱元璋喝了口茶,对钟离说道;“你这几天在和州,我就把我的亲卫都交给你了,帮我训练训练他们,具体事情由唐建负责,我这几日也不外出,基本上都在和州找人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找我。” 钟离点点头表示知道,二人喝完茶来到前面朱元璋的办公地方,朱元璋从外面叫过唐建,把刚才跟钟离说的告诉了唐建,唐建闻听立刻高兴的答应下来。 朱元璋交待完毕,钟离跟着唐建来到朱元璋的亲卫驻地。 朱元璋的亲卫驻地距离朱元璋的府邸不远,步行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来到驻地大门,守门的侍卫拦住唐建,要查验唐建的号牌。 唐建作为朱元璋的侍卫头子,此时做的也是一丝不苟,从怀中拿出专属的号牌,侍卫拿过来验证后,躬身递交给唐建,并说道;“职责所在,请唐校尉原谅!” 唐建不做解释,指着钟离对侍卫说道:“这是总管亲自任命的亲卫营的教头,我等以后要听从钟教头的命令!” 侍卫连忙躬身施礼道:“是,唐校尉;属下拜见钟教头!” 钟离摆摆手说道:“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侍卫连称不敢,对唐建说道;“启禀唐校尉,所有进营者都要登记造册,还请唐校尉指点,钟脚头的腰牌号牌如何办理?” 唐建想了想说道;“腰牌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去办理,号牌你弄好后交给我就是!” 侍卫答应一声,在登记簿上做了登记,然后唐建在钟离名字下面签署上自己的证明。 登记完毕,唐建示意钟离进营,二人来到亲卫营朱元璋原先的营帐,唐建把钟离让到座位上,把亲卫营的花名册以及各属分工交给钟离。 钟离随意翻了翻,说道:“唐大哥,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正式了,您坐下跟我说说就好!” 唐建看了一下大帐,帐内只有钟离和自己二人,于是坐到钟离下首的椅子上说道;“也就是钟兄弟您,朱总管来了,我还真不敢如此放肆!” 钟离笑道:“我现在只是撵鸭子上架,对里面很多东西都不懂,大哥让我在和州这段时间来看看,也只是临时挂个名头而已,具体事情还得靠你们。” 唐建答道:“这是自然,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 钟离听唐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多做说明,于是对唐建说道;“唐大哥,具体情况就烦请您给我介绍一下吧!” 唐建抱拳称是,挺了挺腰身说道;“现在亲卫营总共五百人,现在加上教头您一共五百另一人;其中二百人负责总管日常出行的安全问题,暂时由我负责;缇骑队有二百人,现在基本上都分散到和州周边,包括扬州、集庆、庐州、濠州等地,主要负责信息收集工作,负责人是潘四;还有一百人是负责审讯、纪律督查方面的工作,负责人是胡大海;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钟离听后点点头说道;“负责大哥安全方面的人我倒是可以帮帮忙,缇骑和督查方面过于敏感,我就不方便插手了!” 唐建说道:“刚才总管有过吩咐,亲卫营对您所有事情都开放,并且交给您来管辖!您可以随时随地做出决定,总管还说了,您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 钟离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管理暂时不说,先把在家的各队负责人叫过来,问问有什么困难,先解决困难再说!” 唐建起身抱拳行礼口中称是,转身走出营帐。 过了一会儿,负责缇骑的潘四和负责审讯督查的胡大海跟着唐建来到营帐。 潘四和胡大海看到坐在书案后,随意翻着花名册的钟离,立刻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但碍于纪律,二人忍住了向前主动打招呼的念头。 唐建带着二人来到钟离书案不远处,唐建躬身施礼说道:“启禀钟教头,潘四和胡大海带到。” 潘四和胡大海互相看了一眼,也连忙躬身施礼,说道;“拜见钟教头!” 钟离闻听看向潘四和胡大海,立刻起身从书案后走出来来到二人面前,一手拉住潘四,一手拉住胡大海,口中说道:“潘大哥,胡大哥,好久不见啊!” 潘四和胡大海乍然见到钟离,心中也是颇为激动,但人在军中,对钟离这样热情的称呼,二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满脸笑容的对着钟离笑个不停。 唐建在一旁说道;“教头,我们坐下说吧!” 钟离高兴的示意三人坐下,自己也没回到朱元璋的座椅上,而是坐在下面的椅子上,钟离和唐建坐在一边,潘四和胡大海坐在一边。 唐建对潘四和胡大海说道:“总管亲自任命钟离担任亲卫营的教头,署理亲卫营中一切事物;总管有言,钟离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不必再请示!” 潘四和胡大海立刻起身抱拳称是,钟离让二人坐下后说道;“大家都不是外人,说实话,我对亲卫营的事情基本上是一头雾水,既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跟唐建大哥说,不如叫你们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具体困难,我就实际帮你们解决一些困难就好了。” 唐建对潘四和胡大海说道:“我已经跟钟教头讲了一下亲卫营的大致情况和各自分工,潘校尉和胡校尉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来让钟教头决断。” 潘四和胡大海一时之间还没有从钟离身份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听到唐建的话短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到空场,唐建接续说道;“潘校尉和胡校尉先想想,我先说说我们这个队的情况!” 钟离见场面有些严肃,接过唐建的话说道:“唐大哥,不用这么正式;就像咱们日常聊天就好!随便说说,随意聊聊。“ 唐建点点头,说道;“是,一切听教头的命令!” 钟离听后哑然失笑,看来唐建负责朱元璋日常安全问题,习惯了这种严肃的状态,特别是在军营之中,对于钟离说的随意还是适应不来。 钟离笑着说道:“好吧,那唐大哥您就先说说您这边负责的事情有哪些困难和问题?” 第七章 全营学习 唐建挺直腰身,态度严肃的说道;“钟教头,我们这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预判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可能会发生威胁到总管安全的事情;比如上次总管被孙帅手下扣押,让我等颜面扫地,直到现在都无法挺身做人。” 钟离点点头,对唐建说道;“唐大哥,关于您说的这个问题我是这样考虑的,首先来说,置一军主帅于危险境地,无论怎么说侍卫的责任是无法逃脱的;我说的可能有些直白,还请唐大哥不要见怪;再比如,我前些日子去张士诚那边,正好让我们碰到大禧宗湮院的人对张士诚进行刺杀行动,由于及时示警让张士诚逃过一劫,众位有没有想过,一军主帅一旦被刺杀身亡,整支军队就可能崩溃;我说这个例子不是说我如何厉害,而是说职位越高,责任越大,同样被对手注意的危险也在增加,所以说对于一军主帅的安全护卫,无论如何强调都不为过的。” 随着钟离的话,三人频频点头,钟离继续说道;“刚才说的是重要性,目的是希望唐大哥对我大哥包括我姐姐的护卫要提高到一个重要认识的层面上,我想唐大哥包括兄弟们肯定也明白这点了,我也相信一旦我大哥出现危险,唐大哥和你的兄弟们肯定会舍命相救,但我希望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像军阵之中的说法一样,要做到料敌于先,事先对危险最好做出预警,甚至有时候可以阻止我大哥的决定和行动,这点至关重要,因为从你们来讲,更能根据情况判断出下一步的行动是否安全,而我大哥未必能有这个敏感,所以关键时候不一定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唐建听的不断点头,在钟离说的停顿的时候接话道:“钟教头,我能否把您说道都记下来,然后真理出来作为我们行动的准则。” 钟离听后哑然失笑,说道:“唐大哥,不至于这样,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无形之中就落入窠臼了,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计划的再周密也赶不上临时的变化,虽然我说的东西可能对唐大哥有些帮助,但在实际中也要具体来看待,不能僵化了。” 唐建点头说道:“钟教头说的有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希望能把您讲的内容记录下来,我们争取将来能够更有系统更有标准的去执行,然后再根据您讲的具体时候来分析具体的情况。” 钟离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既然唐大哥要记下来,那就依唐大哥所愿!” 唐建点头谢过后,对着帐篷门口说道;“来人!” 唐建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一人,抱拳对唐建说道:“属下听令!” 唐建说道:“找一个会写字的兄弟过来,最好是能快速记录的。” 来人听到唐建的命令,立刻脸上露出苦色,不过还是立刻回答道:“启禀校尉,属下实在不知谁认识字的,更别说还能快速记录,属下无能,请校尉责罚!” 唐建听得到后,也是满脸尴尬之色,钟离听此对唐建说道;“唐大哥,您手下的弟兄都不认识字吗?” 唐建挠挠头,说道;“这个,这个,哎,说句糙话,要是能识文断字,谁会来当一介莽夫呢!” 钟离摇摇头说道:“唐大哥这话我不敢苟同,谁说能识文断字就不能从军了;唐大哥您想想,如果你们在外获取到一则消息,但你们没人认知字,又如何知道消息的内容是什么呢?” 胡大海这时插嘴说道:“钟教头,这个怨不得唐校尉啊,现在军中能识文断字的都是宝贝啊,都是藏着掖着的,唯恐被人知道抢了去;再说,现在能识文断字的谁会冒着危险从军呢。这样吧唐校尉,你也知道的我们的做事内容就是审讯督查,必须得有能识字的人,我也不瞒你;不过话说回来,我可以叫人来,你可不能懂什么歪心思,不然我可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唐建嘿嘿笑道;“哪里话呢胡校尉,都是兄弟,自家有好东西也不能这样藏着掖着的,谁敢说用不到谁呢!” 听到唐建这样说话,胡大海立刻说道:“唐校尉这么说的话,那算了吧!像你说的我看真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唐建和胡大海互怼的时候,潘四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对于钟离说道的问题,他这边同样如此,他们可能搞情报侦查有一套,但说道识文断字,还真的没几个,即便是有也可能没认识几个。 钟离朝胡大海和潘四问道:“你们的队中也是如此吗?刚才胡大哥说了他们由于做事的内容必须得有识文断字的人;潘大哥你那边也是像唐大哥这边的情况吗?” 潘四闻听也是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能认识字的几乎没有,我这还是因为负责这方面的事情,自己逼着自己学了几个字。” 钟离听后说道:“这样不行,别人我管不着,亲卫营的兄弟们必须得学会一些基本的文字,起码能读懂书信。这样吧,我立刻找人来教兄弟们识字,我立个标准,每人每天必须学会五个字,学不会的也好说,我就让他挂个牌子,牌子上就写我是大笨蛋!然后让他到百姓家中挑水扫地,建房铺瓦等一切相关事宜。嗯,就这么定了!” 唐建等人闻听一阵哀嚎,让他们杀人放火肯定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要让他们学读书识字,看着像要了他们的老命一样,包括站在门口的侍卫,听到钟离要让他们都读书,脸上也不由的抽抽起来。 钟离又对胡大海说道;“胡大哥,把你藏着的宝贝先叫过来吧,我看看人如何?” 胡大海脸上一阵抽抽,对钟离说道;“我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还自己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 钟离听的笑了起来,说道:“胡大哥,你这不算给自己挖坑,嗯,最多算是给亲卫营的兄弟们挖了坑。” 胡大海听钟离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咧着嘴说道;“哎呀,哎呀,钟教头、唐校尉、潘校尉,出门以后千万不要说我队中有读书人啊。” 唐建和潘四咬着牙对着胡大海一阵冷笑,胡大海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钟离见他们插科打诨,说道:“你们不要想着蒙混过关,这件事很重要,我会向大哥说明这件事。” 唐建三人看到钟离把事情说的这么重要,立刻收敛起嬉笑的脸色,立刻坐正聆听。 钟离对胡大海说道:“先把你的人叫过来吧,我看看人如何,如果能用我就不用再从外面找了。” 胡大海见钟离态度已经很坚决,立刻对大帐门口的侍卫说道:“麻烦兄弟去一趟我的队中,找一个叫姜峰的人,让他来这里,就说我说的!”门口的侍卫听后抱拳离开,前去找人。 钟离对三人说道:“现在大哥那边非常缺少人手,特别是能帮他独挡一面的人;唐大哥、胡大哥、潘大哥,你们身在亲卫营,从近的方面说,你们都是我大哥最亲近的人;在这个时候,几位大哥也不要只看到眼前的这点事情,唐大哥最明白,这些年大哥从侍卫中抽调不少人到军中担任队官,原因就是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可用;咱们退一步说,如果将来我大哥能有所成就,自然众位弟兄们特别是距离他近的兄弟们肯定会沾到一些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到时候各位大哥能独挡一面的时候,因为不识字而耽误前途,是不是会后悔呢。哪怕将来离开军队回归田园,能认识一些字也是好的吧。” 钟离明里暗里点了一下他们,说到底在座的这几个人都是跟钟离或者朱元璋时间比较久的人,不然也不会把他们放到亲卫营来,所以不管从公的方面还是私的方面,钟离多说两句对他们不会有坏处。 唐建接过钟离的话说道:“钟教头说的对,我还跟总管说来着,老是抽调侍卫下去,我这边的人手都不够了,临时补充也不是随便找几个身手好的就行,就像前些日子教头和总管说的,侍卫选人要忠诚第一,勇猛第二,所以考察人也需要时间啊,可是架不住抽调的人比补充的人快,我都快头疼死了。” 钟离点头说道:“这就是了,所以说当前之际,就是要弥补自己的短板,几个大哥忠诚有余,能力足够,如果因为不识字被卡住提升通道,那太冤枉了不是吗?” 三人听的频频点头,钟离说的可以说是最简单的道理了,他们不可能不懂,潘四这时问道:‘如果底下的人学不会,真的如教头所言让他们挂着牌子去游街,帮百姓做事吗?’ 钟离眼眉一挑,说道;“怎么?潘大哥以为这个方法轻了?” 潘四身体一震,连忙说道:“不轻,不轻!” 钟离说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汉子,如果惩罚是每个人抽几鞭子,打几板子,我估计跟挠痒痒差不多。原先我想着是识不够五个字不让吃饭,后来想想,你们还有事情要做,不吃饭没有力气做事也不行,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当然,你们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提出来。” 三人闻听立刻摇头说没有,潘四本来的意思是说钟离的办法过于严苛了,都是军中的汉子,要说按照军中条例抽几鞭子打几板子没人说什么,甚至某种程度上是荣耀,但涉及到面子的问题可是看得比天大,钟离这招每天不能识够五个字就挂着我是大笨蛋的牌子游街,那真是还不如杀了他们强呢,至于帮百姓做事反而不会放到他们眼里了。 这时,帐外侍卫报告,说姜峰带到!胡大海说了一声进来,门帘撩开,进来一个高大粗犷的汉子,只见此人浓眉横目,挺鼻阔口,满脸钢髯。 来人对着在座的几人躬身施礼,说道;“属下姜峰尊令报道,不知有什么事情让属下办理的?” 钟离蛮有兴趣的看着姜峰,一脸的诧异,想象的姜峰的样子和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 胡大海指了指钟离向姜峰说道:“这是我们的教头,亲卫营所有事物现在由钟教头署理,钟教头叫你来,一切依钟教头令而行。” 姜峰对着钟离施礼说道;“属下姜峰,拜见钟教头!” 钟离好奇的对姜峰说道;“姜兄弟不用客气,我想问一下,胡校尉说你能识文断字,可是实情?” 姜峰闻听扭捏了一下,说道;“启禀钟教头,胡校尉说的没错,我能认识几个字。” 钟离听后还不放心,继续问道;“你们日常审讯记录的事情都归你来执行?” 姜峰答道:“是的,胡校尉都交给属下来做。” 钟离心中更是惊讶,继续问道:“你现在学问到什么程度了?” 姜峰答道:“我入军之前在我们家乡已经是生员,到了军中就没有再考取了。” 钟离的惊讶之色已经掩饰不住,继续向姜峰问道;“既然已经是生员了,怎么没有继续读书,今年多大了?” 姜峰答道:“一个是家中没有钱供我读书了,二是我感觉读书再多也没什么用处,三是近年来灾难不断,生活都无以为继,也无法安心在家读书了,所以就出来到总管的军中;我今年二十了!” 钟离听后连连点头,对姜峰说道;“姜峰,从今天起,你在胡校尉那边的事情暂时停止,我交给你另外一个事情!” 姜峰躬身说道:“胡校尉刚才说了,一切以钟教头令而行,属下听令!” 钟离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可能难度不小,嗯,是这样,从今天起,我命你为营中文字教头,教营中兄弟识字,每天五个字,这件事你能否办到?” 姜峰闻听,脸上顿时一阵抽搐,愣了一会儿咬着牙说道:“属下一定完成!” 钟离说道;“你放心,不是说把这事交给你我们就撒手不管了,我给你一项权利,在不伤害身体和耽误他们日常事情的情况下,你可以责罚他们;对了,我刚才想到了一个责罚办法,就是如果一天不能识够五个字的,可以让他们脖子上挂个我是大笨蛋的牌子让他们去游街,然后就是帮着百姓做些事情;当然,如果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着办!” 姜峰闻听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启禀钟教头,不用其他办法,我看就如您刚才说的这个办法就挺好!” 唐建、胡大海、潘四听后脸上又是一阵抽搐,看向姜峰的颜色充满了怨恨! 此时的姜峰完全没有注意到唐建三人的颜色,只顾着兴奋的回答钟离的话了。 钟离说道;“好,既然你说可以,那就先这么办,如果不行,我们再修改!你先想想怎么来教,开始从哪里教起,本着先易后难,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原则来;具体怎么教,怎么操作我不管,全交给你全权负责,我只等到时候验收;姜峰,你可想好了,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到时验收不合格,我会处罚你的!你可有信心?” 姜峰咬着牙说道;“钟教头是看的起属下,才让属下去做这件事,我也知道因为涉及到军中一些秘密,不方便从外面找人;既然钟教头叫属下来了,属下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把教头交给的任务完成了。” 钟离笑着说道;“舍命不至于,认真做就行了,放心;唐校尉、胡校尉、潘校尉也会参加学习,到时候你是他们的先生,凡是涉及到学习的事情,你可以节制他们。” 姜峰闻听深吸一口气,压制身体的冲动,对钟离说道:“一切尊钟教头令!” 钟离点点头说道:“行了,你去准备吧,从现在开始你交接一下你手里的事情,着手准备教学事宜,明天正式开始!如果有人不服管教,可以汇报给三位校尉,如果他们也管不了的,直接来找我!” 姜峰兴高采烈的走了,胡大海看着姜峰离开的背影,迷茫的说道;“兄弟们,我今天是不是惹众怒了,我怎么感觉我以后在亲卫营待不下去了呢?” 唐建和潘四冷哼了一声,没人搭理胡大海,钟离笑着说道:“胡大哥说的什么话,你这也是为兄弟们好,他们会理解你的。” 胡大海喃喃的说道;“理解我?俺的娘咧,但愿如此吧!” 钟离没有理胡大海,知道他这是跟唐建和潘四求情,希望真的到时候惹起众人反对,他们两个能帮他说说话。 钟离对唐建说道;“唐大哥,你继续说你那边的问题!” 唐建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感觉我其他的问题相对于学习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潘四和胡大海深有同感的连连应和,钟离看他们的样子,说道;“那太好了了,既然没有问题了,我这个教头也可以光荣卸任了。” 唐建闻听立刻说道;“钟教头,属下说错话了,请教头恕罪!” 钟离摆摆手说道;“咱们私下说笑归说笑,打闹归打闹,这都没关系;但你们所作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涉及到军中几万兄弟的性命,也可以说兄弟们的性命是交到了你们的手上,这些是不能开玩笑的。” 三人都知道钟离的脾气,也很少见他很严肃的说话,三人听钟离说的这么严肃,心中不敢再轻视,立刻起身躬身说道;“我等以后一定尽心做事,不负总管和钟教头的重托信任。” 钟离示意三人坐下,继续说道;“响鼓不用重锤,我相信几位一定可以的。” 三人连忙称是,钟离见气氛有些严肃,于是说道;“几位都是我的哥哥,又认识这么久了,不用这么严肃的吧。不然我想请大家吃个饭是不是也请不动了!” 三人听后不由的轰然大笑起来,帐内的气氛又轻松起来。 第八章 问题不断 临近中午,唐建三人换了便装,在钟离的带领下到城内一家饭馆吃饭。 亲卫营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呈送到朱元璋的案头,正在准备吃饭的朱元璋看到送来的呈报,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对来人说道:“既然亲卫营交给了钟离,让他决断就是!这样的事情以后不用再报!你去吧!” 来人躬身施礼后,转身出去了。 这时马秀英从屋内端着菜出来,对朱元璋说道:“刚才我听你说钟离了,怎么了,怎么到饭点了还不回来吃饭;重八,派个人去叫他回来吃饭,吃了饭再忙事情也不迟。” 朱元璋夹了一筷子菜,仔细品尝了品尝,不停的点头,等嘴里的菜咽下去后,对马秀英说道;“你就别担心你这个弟弟没饭吃了,刚才有人来报,钟离和唐建他们去外面吃了。” 马秀英听说钟离在外面吃了,立刻不悦的说道;“在外面吃哪有在家吃饭舒心,哎,也是,他这经常在外飘着,在家里吃饭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算的过来。你看看他穿的衣服,来回就是我原先给他做的那两身,哎,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还是得让他早点成家,这样有个人能伺候他,生活也过的好点。” 朱元璋也不答话,边吃边听马秀英絮叨,嘴里嗯嗯两声算是回应了马秀英。 话说钟离四人吃了饭,重新回转军营,因为营中禁酒,中午几个人只是点了几个菜,一起吃了顿饭,算起来他们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四人坐定后,钟离说道;“唐大哥,你继续说!” 唐建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有三个,一个是人手不够,上午提到了,总管不断从我们侍卫中抽调人下去到军中,一时间无法补充到位;第二个就是技术不行,到了危险的时候只知道拼命,根本不懂配合,说了好几次了,一旦遇到事情就又忘了;第三就是信息不够通畅,除了在战场上只要护佑住总管的安全就没问题以外,在日常的时候,特别是涉及到刺杀,我们就不能事先做到防备了。” 钟离听后思索良久,说道;“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来吧,首先,唐大哥说的日常防卫信息不通畅,做不到事先防备,说到底还是你们三个人的工作不能互相协调,认为每个人负责自己的一部分,只要自己的事情做好就万事大吉了;这种方法是错误的,首先,你们作为大哥的亲卫营的校尉,涉及到最大的安全问题的消息应该互通才是,我建议你们形成一个机制,除了各自负责的工作以外,联合设立一个关于对大哥安全保障的小组,小组内的成员由你们三人的人共同组成,只对大哥日常安全问题进行消息互通有无,各自日常的工作各自执行。 比如说,潘大哥那边得到什么消息,可能会对大哥的安全形成潜在威胁,那么就把消息递给这个小组,然后唐大哥知道后可以及时布置;如果拿到嫌犯了,交给胡大哥那边审问,审讯得到结果后,如果还有后患,需要潘大哥那边继续探查就继续探查,需要唐大哥这边进行捕杀就进行捕杀,这样以来就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我大哥被刺杀的可能;当然我说的比较粗,细节你们下来可以商量。 关于技能,这个我也是外行,我可以帮你找个人来,这个人应该是这么方面的专家,专门负责别人的护卫,而且还是个高手,让他教你们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能弥补上这个不足。” 唐建闻听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连连向钟离表示感谢;潘四和胡大海互相看了一眼,感觉钟离的确是办事的风格,也就仔细想自己这方面需要什么帮助了。 钟离继续说道:“至于补充人手的问题,我这个实在没办法了,我原先跟大哥讲过,他也知道这个情况,还是那句话,人品忠诚第一,武力技能第二;如果武力高强,人品不行,宁可不要,这个原则要坚守!如何找人,你们日常多费心心思。眼睛不要只盯着从军中挑人,本来大哥还想着从侍卫中选人充斥到军中,你们再从军中挑选,来回白耽误功夫;你可以从江湖中寻找一些,只要把好关就是了,另外,我们发展的越快越壮大,投奔的人会越多,到时候你们可选的人也会容易一些;唐大哥,你还记得驰援徐州吗?当时脱脱征兵很大一部分就是盐丁,看重他们的就是孔武有力,虽然战阵配合差些,但对战一般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用力攻城是个好办法;同样,你们选人也可以眼光放广些,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可以多方面努力寻找。 唐大哥,您这边的问题这样做可不可以?” 唐建闻听立刻起身对钟离抱拳行礼,说道:“钟教头,您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见唐建对自己的提议没有意见,钟离对潘四和胡大海说道:“潘大哥,胡大哥,你们两个有什么困难没有?谁先说说?” 潘四抢先说道:“胡大哥,我先说吧!”胡大海见此只好让潘四先说。 潘四继续说道;“钟教头,我这边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我们人手钱粮也是不够,随着摊子越铺越大,各种花费越来越高,很多时候因为人和钱的问题,好多事情都无法进行下去;第二个就是我们能做到纪律严明,但对方式方法,比如化妆,跟踪,技巧等方面都不熟悉,都是摸索着一点点来的;您刚才提到我们要建立一个小队来负责总管的安全问题,我原来也有想过,但最终因为能力问题没办法做下去,我就这两个问题。” 当潘四说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唐建和胡大海也是频频点头,看来这个问题是三人共同的问题了。 钟离说道;“人手还是刚才说的,我没办法给您找,不过您自己或者您可以让您的人去找,只要符合你们的要求就可以进来,同样忠诚第一;关于钱粮的问题,您需要多少,做个中短期计划交给我,我去给您要钱,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点大哥肯定明白的;关于第二个问题,交给我来办吧!我给你找个老师来教你们,潘大哥您看着这样解决如何?” 潘四听完后也是高兴的对钟离表示感谢,还未等潘四坐稳,胡大海立刻说道:“钟教头,我这边和潘校尉那边差不多,不过人手的问题我看您一时也没办法,我就按您说的,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剩下的就是审讯督查方面的一些技巧技术问题,我发现单纯靠刑罚轻了撬不动对方的嘴,重了吧可能会把对方打死,所以我们现在头疼的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嫌犯乖乖的吐出他们的秘密。” 钟离笑道;“看来关于人手的问题,你们都知道我没办法了;至于胡大哥说的审讯的技术技巧,我从没接触过这方面,自然无从谈起;不过,这件事我揽过来了,说到底是找老师;我把这些问题汇总后跟大哥商量一下,如果大哥没有意见,我再帮你们找老师如何?” 众人闻听频频点头,他们内心也知道,最终决断的还是朱元璋,虽然把亲卫营交给钟离了,钟离也不会真的把亲卫营当做自己的地盘来经营。 钟离继续说道;“三位大哥还有什么难处没有,如果有的话一并讲出来,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哟,我可是过时不候的!” 三人想了想都摇了摇头,说到底他们的工作内容相对比较片面一些,问题暴露的多的,可能会记下来提出来,暂时没有发现的或者一些很小的问题,他们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就没必要在麻烦钟离了。 钟离见三人没有问题,就提议到军营中走走,老是坐着说事不如深入到军中实际看看更妥帖。 唐建三人自然同意,在钟离的带领下出了大帐在营中逛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钟离一边看还一边跟唐建他们说笑,但慢慢的钟离越看脸色越难看。 只见营中的地面上尿骚味道冲天,苍蝇遍地,人一靠近,边轰然飞起,等人走了,又凑到一些腐臭的东西上面,更有的兵士走着走着咔的一口痰随便吐在地上,整个营地好像一个酸菜缸,又酸又臭。 钟离指着这些地面的苍蝇,怒声说道:“我说我刚进营地的时候怎么闻着一股酸臭味道,你们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们常在这里居住,就不担心发生瘟疫吗?” 又指着过去的士兵,继续说道:“你们再看看,这些士兵一个个脏成什么样了,多少天都没洗过澡了。你们想过没有,一旦发生瘟疫全营官兵都跑不了,甚至我大哥也可能被传染上,到时候不用朝廷来攻打,你们自己就把自己杀死了。” 钟离顿了顿,对胡大海说道:“胡大哥,你负责督查,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做了,别的地方我不管,亲卫营从今天起,一,不能随地吐痰;二,三天必须洗一次澡,如果天气炎热,每天洗一次;三,不许随地便溺;四、不能随便乱扔污秽之物,特别是容易腐烂的,收拢的污秽之物要统一处理;五、兵器摆放整齐,勤擦拭;以上五点,违者第一次五十皮鞭,第二次,革出亲卫营;从即刻起立刻执行!” 胡大海见钟离脸色难看,立刻叫人来把钟离刚说的五点记下来,让人去监督执行。 钟离严肃的向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认为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唐建主动说道:“是啊,钟教头,我们疏忽了,没把这些事情当正事来看。” 钟离缓和了一下,对三人说道:“好吧,不知者不怪,现在知道了一定要重视起来,军中一旦发生疫情,整支军队就可能崩溃;你们知不知道,据《汉书》记载,王莽时期,地皇元年到四年,战斗死亡源自四夷所获俘虏,饥疫人相食;还有三国赤壁之战都认为是孙吴连军打破曹操,但实际上是曹操到赤壁备战,发生大瘟疫,吏士多死者,所以才被迫撤军,否则哪有三分天下的局面出现;再一个,唐天宝十三年,李宓率兵七万征讨南诏,南诏坚壁清野,士卒罹瘴疫及饥什死七八;这都是军中发生瘟疫导致的败兵的例子,你们想想,如果瘟疫发生在咱们这里,结果会如何!” 三人闻听脸上冷汗铮铮而下,他们只是见过百姓中发生的瘟疫,从没见过军中发生瘟疫的情景,但联想到百姓中发生的瘟疫到军中,不难想象后果有多么可怕。 三人吓得跪倒在地,再三请求治罪,钟离让三人起来后说道:“既然你们不知道,我这次就不追究了,但这件事一定要重视起来,不敢懈怠啊!” 胡大海接过话说道:“教头放心,从今天起,我亲自严查您刚才交代的事情;三日,三日后如果不能改变,您拿下我的项上人头。”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三日后见效果。” 钟离绕着军营转了几圈,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下面的问题基本上以卫生问题为主,其他一些小的事情可有可无,水至清则无鱼,他们的主官该管的具体的事情钟离也不便插手,由他们自己去管就是。 眼看天色将晚,运送饭菜的兵士拉着几辆大车进到营中,钟离看到后问:“这是兵士们的晚饭吗?” 唐建接口说道:“是的,因为亲卫营都是一线人员,我们的后勤补给都由军中统一调配,所以没有设置伙房。” 钟离点点头,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唐建拦住送饭的车辆,对这些兵士说道:“钟教头要查看伙食,请打开!” 兵士闻听,急忙让人停下大车,打开车上的木桶,钟离登上车,看到车上的四个木桶里两个盛的是白米饭,两个是菜。 钟离拿起边上的勺子舀了点米饭放到嘴里,刚嚼了一下就皱起眉头,勉强把米饭咽下去后,又舀起一点饭菜放到嘴里,眉头皱的更紧了。 钟离从车上跳下来,对唐建三人说道;“你们尝尝这些饭菜!” 三人跳上车后,每人都把饭菜尝了尝跳下车来,看向钟离。 钟离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 三人看了看没答话,钟离见他们不说,向唐建问道:“唐大哥,你说,你吃了以后感觉如何?” 唐建疑惑的答道:“挺好的啊,和往常一样,没问题!” 钟离疑惑的问道:“和往常一样?还没问题?” 唐建嗯了一声,说道;“是啊,没问题!怎么了,教头认为有问题?” 钟离示意送饭菜的兵士可以离开了,钟离看着他们走远后,转身对胡大海和潘四二人问道:“潘大哥、胡大哥,你们吃了也感觉没问题?” 二人也点点头,说没问题。 钟离疑惑的说道;“你们没发现米饭没熟透,菜就像水煮的,连点盐味都没有吗?” 唐建主动说道;“往常都这样的,军中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米能煮透;菜就更别说了,有菜吃就不错了,军营就这样,不然有几个想当兵的。” 唐建的话让钟离心里沉甸甸的,或许自己脱离普通百姓的生活太久了,早已忘记自己当初也是因为没饭吃才到钟离县城找活干的。 唐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的确是事实,这样的年景有口饭吃就不容易了,从军可能是他们能吃上饭的唯一办法。 钟离默默不语,唐建三人见钟离情绪又开始不好,也只好默默陪着钟离在营中站立着。 这是,一匹战马进到军中,直接奔向钟离四人而来。 很快,战马冲到四人跟前,来人翻身下马施礼道:“启禀三位校尉,夫人有令,叫钟离回府用晚饭!” 钟离答应一声,对唐建三人说道:“刚才的事情不能怪你们,至于我们商谈好的事情,我会跟大哥讲,大家听我消息就是;对了,胡大哥,我刚才跟您说的卫生问题,不用请示我大哥,立刻执行,三日后我来看结果。” 有人给钟离牵过来马,钟离翻身上马后,对三人说道:“三位大哥也先用饭吧,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告辞了!”说完,马镫一磕马腹,战马立刻跑了起来。 唐建三人看着钟离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吐了口气,唐建对潘四和胡大海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钟离发火,我怎么感觉心里发颤呢?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潘四和胡大海也频频点头,胡大海说道;“没想到钟兄弟还有这么威严的一面,原来以为很好脾气呢;不行,咱们赶紧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得着手布置,三天后检查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唐建和潘四也跟着点头,三人快步朝饭车而去。 第九章 角度不同 钟离和侍卫一同回到家中,在大门口钟离下马把马交给侍卫迈步进府,门口的侍卫对钟离躬身施礼,表现的极为尊重。 钟离刚进后院,下人们行礼称呼声四起,听到钟离进家的消息,马秀英快步从屋里迎出来,看到钟离风尘仆仆的一遍和下人们打招呼一遍朝自己走来,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这一走就一天,虽然是在和州城内,但一天没见到钟离,马秀英还是感觉自己这个姐姐对钟离照顾不周,感觉到对钟离有所欠缺,至于欠缺什么马秀英也说不好,总之希望的是睁眼就能看到钟离,而不是这样整体风风火火的到处跑。 看着钟离正笑容满面朝自己过来,本来伤感的心立刻开心起来,急忙吩咐两边的丫鬟打水,伺候钟离净面准备吃饭。 钟离跟马秀英见礼后,马秀英闻到钟离身上的味道,捂着鼻子说道;“你这一天都干嘛了,身上怎么这么臭。” 钟离闻听,抬起袖子问了闻,没感觉到有什么太大的味道,估计是军营中的味道还没消散,自己没闻出来是因为自己在军营中待久的缘故,于是对马秀英说道:“姐姐,这是军营中的味道,我这起码跑了一路,味道还小了些呢,军营中的味道更大。” 马秀英在旁看着洗漱的钟离,说道:“军营中这么脏吗?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都不注意卫生,我看唐建他们还行啊,虽然没那么干净,倒是没这么大的臭味。” 钟离洗完脸,丫鬟们在身边用掸子扫身上的灰尘,钟离举着手让丫鬟们伺候着,对马秀英说道;“姐姐,他们几个算是干净的了,他们也知道脏兮兮的来见执勤容易被大哥骂,所以会注意一些,军营中就不是这样了,那臭的都可以冲鼻子了。” 马秀英皱着眉,连连挥手,对钟离说道:“行了,你可别说了,我都快吐出来了;你还让不让我吃晚饭了!” 钟离嘿嘿一笑,等丫鬟们结束了,和马秀英一起进到屋里。 两人来到饭桌上,马秀英让丫鬟去书房叫朱元璋吃饭,马秀英指挥着丫鬟们把扣在饭菜上面的盖子取走准备吃饭。 等了一会儿,朱元璋慢慢悠悠的从书房来到饭厅,刚坐到位子上,就皱了皱眉,吸了吸鼻子,说道:“怎么回事?怎么闻着一股臭味,秀英,从哪里来的这个味?” 马秀英指了指钟离说道;“你问问钟离!” 钟离把在军中的情况跟朱元璋说了一遍,朱元璋皱眉说道;“我去的次数也不少,怎么没有这大味道?” 钟离答道:“你去之前他们肯定知道,也会打扫一下,毕竟你也不常去,临时支应一下也不费多大事情。我就不一样了,他们以为我去就是临时去帮个忙,这样的小事唐建他们三个都不放在心上,就更别说底下的人了。大哥你知道的,历史上好几次军中发生瘟疫,造成了大量的伤亡,更别说让本来可以获胜的一方因为瘟疫不得不退兵,这事我就独自决断了,让胡大海的督查队从今日起开始督查营中卫生,我制定了几条规则,让他们先按照这些规则执行,三天后我去检查结果;大哥到时候可以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重新修正。” 朱元璋抓起一个馒头就开始吃饭,等咽下口中的饭食说道;“亲卫营交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细节我不管;至于三日后检查的事情,我倒是想突击去看看,如果效果好,就全军推广;来吧,边吃边说。” 马秀英帮着钟离布菜,让钟离先吃饭,吃了饭再说;钟离点点头,免得马秀英再念叨他们两个,二人专心吃起饭来。 朱元璋和钟离都是不太讲究细嚼慢咽的人,二人一顿猛吃,很快就吃饱了,朱元璋盛了一碗汤,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等着钟离。 马秀英见二人吃饭的德性,皱着眉说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看看你们兄弟俩吃饭的吃相,都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稳重。这么稀里糊涂的吃下去,胃里能舒服吗,说你呢钟离,就不能慢点吃。”马秀英边说边轻轻的打了钟离胳膊一下。 钟离嘴里含着东西,对于马秀英的念叨,嘴里哼了几声,最后也从汤盆了盛了一碗汤,三口两口咽下去了。 钟离用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和嘴,拍了拍肚子说道;“饱了!在家吃比外面吃舒服多了!” 马秀英用筷子点了点钟离说道;“你知道就好!那以后中午就回来吃,不差那么一会儿时间。” 朱元璋也把喝完了的汤碗放下,抓起毛巾擦了擦嘴和手,对钟离说道;“是不是还有事情没说完?” 钟离点点头,答道;“还有几件事要跟大哥商量!” 朱元璋惊奇的说道:“嚯!看来问题不少啊!走吧,跟我到书房去说。” 二人起身边走,马秀英在后面说道;“你们喝点茶再说话呀!” 朱元璋边走边说道:“给我们送到书房来吧!” 马秀英在后面看着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刚要继续吃饭,又放下碗筷,让丫鬟泡两杯茶。 等丫鬟泡好了茶,马秀英让丫鬟端着茶来到朱元璋书房的门前,自己接过来,叫了门,等朱元璋同意了才推门进去,丫鬟则是转头朝外,看都不看书房内的情景。 不是丫鬟不能送茶进去,而是朱元璋吩咐过,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进入书房,违者打死! 钟离和马秀英也知道朱元璋的这个规矩,所以他们两个也是没有允许也不会到朱元璋的书房中去。 钟离也是第一次来朱元璋的书房,书房在正房的东房间,靠着东墙和北墙是两面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很多书上夹着一条两指宽的纸条,上面写着什么字。 书案靠近南墙的窗户边上,书案前面和后面各放着一把椅子,书案上堆满了书和纸张。 房梁上一个用白纸蒙的四角灯罩,里面的蜡烛正在燃烧,照的屋里一片通明;书案窗户的角上还放着一个白纸糊的座灯灯罩,里面也点着一根蜡烛。 书房地面青砖铺地,被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点泥土和垃圾,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其他装饰。 钟离打量了两眼,就坐到书案前面的椅子上,朱元璋坐在后面,把桌面简单的收拾了收拾。 这时马秀英进来,把茶水放到二人面前,对二人说道:“想续水了就叫我,我再跟你们续!”说完,拿着茶托出去了;马秀英关上屋门后,还不忘嘱托丫鬟仆人不要靠近书房的门。 朱元璋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对钟离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钟离用右手转着茶碗的盖子,想了想说道;“大哥,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军中士兵用晚饭,我看了看他们吃的饭,我发现米都没煮透,菜像是水煮的,寡淡的很。我在想这是您的亲卫营都这样,军营中的饭食是不是更不行。这样做是特意的还是厨子们的问题?我听唐建说,军中饭菜都这样,兵士们有饭吃就不错了,哪里允许他们还挑三拣四的;还说参军都是为了有口饭吃,否则谁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参军。我不了解具体情况,就没说什么,所以回来问问大哥是不是像唐建讲的,要不要调整?”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唐建说的整体来说不算错;现在军中兵员构成可以说分两类,一类是没饭吃的,前来投军混碗饭吃,那自然有饭吃了得卖命;另外一类就像胡大海那样的原来在一块地方开山立寨当山贼,这些人又分两类,一类是官府的逃犯,一类是没饭吃的百姓,为了活命凑到一起。总的来说都是为了有口饭吃,所以说站在这个角度讲唐建说的没错;但作为我的亲卫,饭菜倒是稍微好点,这样做不单独是说为了我个人,更深一层的意思是说,跟我近的人能尽快升官,将来能脱离原来的身份;那些普通的兵士如果也想升官,自然要更加努力卖命,成为队官,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甚至将军。说白了,我们为什么造反,造反的目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像秦末陈胜吴广起义说的,天下王侯将相宁为种乎,我们造反一样,这些朝廷官员凭什么位居高官盘剥我们,而我们就甘于被盘剥。” 朱元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既然你看到这种情况了,可以让他们吃的好点,但不能过了,饱暖思淫欲,饥寒思保暖,如果过的太安逸了,就没有拼命的动力了,反而到时候会惜命而丢掉胆魄;嗯,你可以这样,让他们把米饭蒸熟了,饭菜可以多些油,放些盐,别那么寡淡;你去整治一番,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我的授意,说到底他们也会对我感恩戴德的,对你嘛也自然会在他们当中增加威望,毕竟这些好处是你帮他们争取来的。” 钟离问道:“既然大哥对这些也知道,怎么没有去管呢?” 朱元璋思索了一番,说道:“怎么讲呢?书中有言,元首明哉,肱骨良哉,这句话的意思是讲一军之帅和一军之将的关系,二者可以理解为头和脚的关系;就拿军中饮食的这件事来说,我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也认同唐建说的,为什么我不去改变,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原因外,那就是这些事情不是我要去管的,不是说我现在多么摆架子耍威风,而是要做到各司其职,我不能插手这些具体的小事,这是唐建他们应该去做的,如果兵士反应大了,我会去责罚唐建他们;再比如唐建他们立功了,我会主要奖赏唐建,而不是单独去奖赏几个士兵,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是说的方向是这样;同时这么做的目的也是让唐建他们更有担当和责任,这些可以用教的方法,也可以用责罚的方法,也可以用奖励的方法,如果他们头脑灵活,会主动去学,主动去努力做得更好,争取立功,不断进步;如果脑子笨一点的,那可能就需要敦促,责罚,鞭策等等其他办法让他们进步,同时也可以考察什么人将来可以担当大任,什么人会被淘汰,甚至什么人将来会有二心。” 钟离听的迷糊,口中喃喃的说道:“竟然如此复杂吗?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在军中做事。” 朱元璋哈哈笑道;“谁天生就是将军元帅的料呢?如兵家赵奢,如此名将,他儿子从小被他教育,最后只会纸上谈兵,最后白白浪费了赵国四十万大军;再比如宋时梁红玉,乃一青楼妓子,最后也不是抗金名将,所以不是谁生下来就是将军元帅的料。今天你在军中呆了一天,也发现了这么多事情,你就没有一言而决,千军服命的掌控感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就觉得很麻烦,事情多!” 朱元璋闻听一愣,随即摇头边笑,对钟离说道;“你现在是还没有体会到那种感觉,你一旦体会到了,就如附骨之蛆向甩都甩不掉了,还会很享受这种感觉。” 钟离摇摇头说道;“也许吧!现在我可没这种感觉,我今天在军营中这一天,只是看到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底下的人张手向你要人,要钱,要粮的时候,这些都是麻烦,头大!” 朱元璋哈哈笑道;“好吧,好吧,看来还有更让你头疼的事情呢,你继续说!我听听还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为难!” 第十章 郑重对待 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我不是头疼,而是处理不来这些事情,我说了恐怕头疼的是您了。” 朱元璋正了正身子,对钟离说道;“哦,既然如此,那你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我头疼!” 钟离答道:“他们三人面临共同的问题是缺少人手,这方面唐建和潘四这边缺的比较多;唐建这边缺少的原因是大哥您不断从亲卫中抽调人充到军中,让唐建这边的人手捉襟见肘!其次,唐建说他们这些人拼命可以,但功夫和配合上面差很多,唐建也强调过很多次,但真的到实际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估计不到这些了,所谓大哥的亲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拼命第一,我认为忠诚是第一位的,其次,真的发生事情如何护卫大哥您最快到安全之地,当然第二个方面是需要一些方式方法的,不知道大哥对此如何看待!” 朱元璋听后点点头,说道:“这点你说的没错,亲卫的勇猛不是主要的,真的到拼命的时候,我相信他们会拼命,但话说回来,真的到拼命的时候,恐怕我也是深陷到重围之中了;你讲了问题,解决办法是什么?” 钟离答道:“人的问题我也没办法,我跟唐建讲让他把视野放大一些,不要只想着从军中选择;只要符合条件的先选进来,人品不行的可以充斥到军中,可以的慢慢考察!这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如何提高他们的武力和护卫的技巧,这方面我是在无能为力,但我认识一个人,他在这方面肯定有办法的,如果大哥同意,我可以试着问问,看看能否到亲卫营中教教唐建他们?” 朱元璋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什么人?” 钟离答道:“孔小姐的侍卫!他叫颜城,是孔小姐的侍卫;我见过他两次,对他对孔小姐的护卫做的很到位的。”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好是好,只是他是孔小姐的贴身侍卫,会来咱们这里吗?” 钟离答道:“先不管来不来,总要先试试,万一能来呢;如果不来,可以派个在这方面比较擅长的也是一样的。” 朱元璋听后连连说好,对钟离说道:“退一步说,即便不能派人来,能和孔小姐保持关系也是极好的,你可以试试看!“ 钟离点点头,继续说道:“潘四那边的事情比较隐秘和重要一些,我在这方面是外行,完全不懂,所以也无从着手,这方面我就不能随意置喙了。” 朱元璋听完微微一笑,说道;“你在扬州接触到缇骑队的人感觉如何?” 钟离说道:“我看不错,别的不说,他们隐藏在人群中,绝对发现不了他们探子。” 朱元璋听完钟离的评价,摇摇头说道;“从他们的能力来看,远远不及我的要求。第一,从隐藏自身来说,还算及格吧,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官府发现的;第二,消息探听的有限,远远达到不了我需要的,就比如说你在扬州见到的这些人,能收集到的也就是日常一些市井内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现在对扬州官府的一些动作或者一些官员的动态更为关切,当然如果能探听到驻军的消息就更好了,但是基本上我得不到这方面的消息;第三,让他们去跟踪一些人也很难,有的是没有严密的配合,有的是对方比他们更警觉,更有甚者跟丢的也比比皆是!” 钟离答道:“潘四跟我讲的主要困难是在钱财和人手,大哥说的问题,综合潘四讲的是不是也是受限这两方面呢?”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潘四说的固然是一方面,我认为还不是主要的;就像两军交战,一千精兵远胜于两千乌合之众,说到底还是整体能力不足;就像你们这次在镇国寺,通过一些很小的方面,能推断出那些人可能是要刺杀张士诚的,这就是能力;再比如你说的让孔小姐帮忙调查李善长的过往,他们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李善长查个底掉,这都很说明问题。” 钟离听此,说道:“是啊,我也很是奇怪,孔小姐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把一个这么不显眼的人调查的如此清楚,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朱元璋答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孔小姐在扬州有一张大网,这张大网上到官员下到普通人,都是孔小姐这张网里的鱼,只要孔小姐愿意,随时可以找到她想要的那条鱼。” 钟离说道;“说到底还是钱和人的问题,这不正是潘四所说的困难吗?”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不然,即便是我现在给了潘四钱和人,他也达不到孔小姐的高度。” 钟离问道:“这话又如何讲?” 朱元璋答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需要多年的经营才行,不只是钱和人能解决的;其次,孔小姐的背景和人脉关系也是她很好的助力,从她给我们买粮就能看出来,不说别的,她曾讲过,粮商的钱可以暂时不给他们;单独这句话,你品出什么没有?” 钟离答道:“不就是大哥讲的人脉背景吗?”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也不算错,但你别忘了,这么大的交易,这么多钱财,孔小姐在没有和他们商量的前提下就能允诺我,只是背景和人脉的关系吗?信任都是有限度的,特别是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信任会更加打折扣。再说,拿那么多粮食,虽然不是从一个粮商手里收购的,但人家这些粮商不需要用钱吗,而且我们还在人家库房中白白放了那么长时间;孔小姐还说过大宗粮食交易扬州府肯定会查问的,孔小姐就这么大张旗鼓的买了,还在库房在放了这么久,上下都没事,也没人问;如果单拎出一件来可以解释,这些加起来就不好解释了;如果沿着这个思路去放大了想,类似其他的问题累加起来,官府和其他方面都能给她开一条路,那绝对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些。 我还听说孔小姐还支援了徐寿辉很多粮食,如果是徐寿辉鼎盛时期,我相信孔小姐支援徐寿辉也罢,卖给徐寿辉也罢,都比较容易一些;现在呢,现在是徐寿辉被朝廷的人马赶到黄梅县挪步园一带,孔小姐在徐寿辉被朝廷人马围剿的情况下还能把粮食送到徐寿辉的手里,你认为这只靠背景和人脉就能做到的吗?” 钟离好奇的问道;“还有什么?”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好啊,能在被大军团团围困的情况下还能把粮食送到徐寿辉手里,这份能量想想都让人害怕!” 朱元璋顿了顿说道;“所以这绝对不是单纯靠钱和人多就能完成的;所以潘四的困难也不只是钱和人的问题,这里面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和内容我们无法探究到。” 钟离想了想,说道;“既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索性在向孔小姐借人的时候,也把这方面的人才也借出来。” 朱元璋闻听哈哈笑道;“你想的未免过于简单了,这是人家最私密的东西,能随便告诉你吗?猫会把爬树的本领交给老虎吗?” 钟离说道:“我知道大哥担心的问题,还是那句话,试试再说吧!” 朱元璋笑道:“或许你的面子大,这些不可想象的问题在你这里都不是什么难事。” 钟离摆摆手说道;“大哥可不能这么讲,我在孔小姐那里实在说不上什么面子,最多就是我帮她做了几件事情,她帮我做了几件事情,这样最多算是有些交情罢了,成与不成先不说,既然大哥在这方面迫切需要,那就先把脸皮扒拉下来,舍脸相求就是。” 朱元璋有些动容,钟离可是那种把脸皮看的很重的人,而且自尊心还很重,能不求人尽量就不求人的性格,这次为了自己主动的去求孔克扬,这让朱元璋内心非常感动。 朱元璋说道;“咱们不用舍脸相求,人家愿意,自然会帮忙,如果不愿意,舍了脸皮,将来还是要还的,咱们不用这么低三下四的。” 钟离答道:“大哥放心,我会把握的;先不说怎么求孔小姐,还有一个胡大海呢?” 朱元璋问道:“对,还有一个胡大海,他那边又有什么问题?” 钟离答道:“胡大海那边主要还是对于他担负的责任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出它的作用,他跟我讲,督查的办法和审讯的技术方面都不太强,很多人只会用蛮力;胡大海讲如何在用蛮力的同时,可以用其他办法来帮助他把这些事情做的更好。 我听他们讲的完以后,我粗浅的给他们建议,可以把他们三人的信息互通,我跟他们举例讲,比如涉及到大哥您日常出行,最可能遇到的问题可能就是刺杀或者偷袭,当然护卫的事情是唐建的;但如果潘四他们能提前侦查到信息,那么就能避免大哥可能遇险的可能;同时还可以巧做埋伏,活捉这些人,然后交由胡大海那边进行审讯;如果审讯完没有后续,那大哥以后出行这些人就不用担心了;如果审出来还有第二步,那么可以把审讯出来的消息交给唐建他们,让他们去设伏抓捕;现在他们三人的事情各自独立,消息不能互动,无形中也阻碍了他们各自的任务。所以我建议他们关于大哥您安全的问题设立一个独立的小队,进行消息互动,来侧应您的安全,对您和我姐的安全有个更好的保障;如果可行的话,将来再扩展,如果不行到时候再重新回归各队。大哥以为如何?如果可行,我就让他们把细化的执行办法交到您的案头来。” 朱元璋听的仔细,彭莹玉被阵前刺杀而亡,张士诚也差点被刺杀,加上他自己被孙德崖的部将突然扣押,这几件事情对朱元璋的冲击很大,现在没有事情基本上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外出了。 朱元璋听完钟离说的,叹气说道:“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哪里学过这些东西,都是一点一点摸索着才到现在这个程度的,虽然我着急,也远达不到我要求的水平,我也没有催促过他们,也总得给点他们成长的时间;如果孔小姐能够对咱们这些短板给予指导,派几个人过来,那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至于你说的现在他们三个消息互动的问题,我看可行,先试试看,如果请的先生来了,再让人家指教一二,也总比干等着强吧。” 钟离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哥同意,那我就跟他们说,让他们把能想到的细化想法报给您。”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这个也不用报给我看,我也不懂的,我同意这件事了,具体的你们去做就是,我的安全就交给他们了,出了问题我会找唐建他们。” 钟离点头答应,朱元璋又问道:“我听你说的这些事情的解决办法都在孔小姐那边,要是你去请人,总不能空手去吧?需要置办些什么你就说,现在比我们在濠州的时候好多了,钱财方面还是有些的。” 钟离摇摇头说道:“送钱恐怕孔小姐也不会放在眼里,她可是巨富之家,我们送钱能送多少?送少了表现不出我们的诚意;送多了大哥这边也会捉襟见肘;送钱不是个好办法!” 朱元璋笑道;“这个就靠你了,你总比我了解孔小姐;如果不送钱,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钟离想了想说道;“我也暂时想不到,到时候再说吧!” 朱元璋惊讶的问道:“你总不能空手而去吧?” 钟离答道:“我先想想,实在不行,我就先请教一下宋先生,听听先生的意见;如果到时候宋先生也没有好办法,那只能先硬着头皮上了;到时候孔小姐如果提出要求,我们想办法满足就是;现在我们坐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用。” 朱元璋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来;只要孔小姐答应帮忙,我无所不应,这是我的态度,你可以讲给孔小姐。” 钟离点点头,朱元璋问道;“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还有我们几天就一次性的能解决就都解决了。” 钟离摇摇头说道;“没有了,都讲了,需要人手的问题,钱的问题,请人的问题,军营清洁问题,兵士的饭菜问题,消息互通的问题,就这些了。” 朱元璋总结的说道:“需要人手的问题你讲了,我没办法给他们补充,先让他们自己去解决;钱的问题我可以适当拨付一些,让他们写个东西给我;请人的问题交给你了,需要什么跟我讲就是;军营清洁的问题你做的很好,算是有了具体的办法,我就不过问了;兵士饭菜的问题交给你了,具体需要什么你找李善长,他现在负责后勤调度;消息互动的问题,你讲的很好,我同意,具体的方案方法,你们商量就好;没事了吧?” 钟离点点头,说道:“没有了!” 朱元璋伸了个懒腰,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说道;“好,没事了就睡觉休息!你这说是养伤的,我看比你在外面都忙,回去早点歇息去吧!” 钟离起身说道:“好,那我回去了,大哥您也早点休息!”说完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朱元璋看着钟离的背影,用力抿了抿嘴唇。 第一章 小惩大诫 第二天一早,钟离、朱元璋、马秀英一起用早饭。 饭间,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这几日也没什么事情,我想着立刻去扬州一趟,看看从孔小姐哪儿能否借到人;如果借不到,还得再想办法,这几件事情也不能拖的太久了;大哥以为如何?” 朱元璋自然乐意钟离越早动身越好,刚想要嘱托几句,马秀英听到钟离又要走,立刻皱眉说道;“钟离,怎么刚回来还没两天就又想出门?要出去我也不拦你,不过要等你伤势完全好了再说,现在不能走!” 钟离对马秀英说道;“姐姐,伤口已经没事了,不信你问问家里的大夫。” 马秀英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每天我会问大夫的情况,昨晚你回房休息的时候刚换的药,大夫说了现在虽然开始结痂了,但还没彻底好利索,别的我不管,你想出去,等好利索了再说吧。” 钟离无奈的说道:“姐姐,我真是有事情要出门,我又不是出去游玩。” 马秀英答道;“那就更不能让你现在走了,万一路上有事,你正好又是右肩受的伤,动手肯定不利索,到时候因为你伤势没好利索再受更大的伤,那太不值当了。” 钟离恳求道;“姐姐,哪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啊,再说我小心一些就是了。” 马秀英斩金截铁的说道;“这个没得商量,没好利索之前,你出去个试试。” 见马秀英一点都不通融,朱元璋说道;“那就再等几天,正好这几天你再去亲卫营看看,督促一下他们。另外,你也想想,去的时候拿点什么做手信。” 既然马秀英不允许他外出,这几日就和唐建他们泡在亲卫营,中午三人一起在外面吃饭,早上和晚上在家吃饭,临睡前换好药。 日子过得飞快,这几日钟离和唐建他们初步定出了三队合作的一个临时机构,取名锟铻,渊源来自历史名刀锟铻刀,取无往不利之意,还商量着制定出具体实施细节,并让唐建报朱元璋批阅。 军营整洁问题相对变得容易了很多,但还是出了很多事情;胡大海按照钟离制定的五条作为执行的标准,早早的就张贴到军中通告栏中,并让下面各小队人挨个到营帐中进行宣读告知,并安排的专门的人处理污秽,按说做的这样周密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钟离想的很好,实际情况却又有不同;有的人为了避免麻烦,外面弄的很干净,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还是很脏;有的人习惯性的随地吐痰不是仅仅靠一次告知就能改过来的,钟离在营中巡查的时候还是能看到不少人随地便吐,更有甚者偷着在角落里便溺的。 犯规的人多了,有的没有被逮住算侥幸,有的被逮住只能算倒霉了。 钟离让胡大海给他几个人,谁都不让跟着,钟离带着几人在营中装作走路的样子巡查。 不一会儿,逮住一个蒙头垢面的,一个偷着在角落里便溺的,一个随地吐痰的,一个兵器起锈斑的;每条规则拿了一个样子,被钟离一起带到营中广场上。 钟离让四人站成一排,然后让唐建吹号,全营紧急集合! 一阵紧急集合的长号响起后,三队中除了不在营中的,其他人按照各所属队列快速列队完毕。 四个倒霉蛋低头站在最前排!钟离四人站在木台上,唐建、潘四、胡大海三人自觉得站在钟离身后。 当天值日官是潘四,全营列队完毕后,潘四向前跟钟离汇报全营应道五百零一人,实到三百五十三人,剩余之人各有任务执行中。 钟离站在台上,看着底下鸦雀无声的队伍,运足力气说道;“兄弟们,我叫钟离,可能这里的大多数人不认识我,以前不认识不重要也没关系,从今天以后我们算正式认识了。捞干的说,现在亲卫营暂时由我署理,三位校尉可以作证,我可以全权处置营中所有的事情。前几日我向胡校尉针对咱们军营的整洁问题提了几条规则,今日是验收之日,我想问问大家,胡校尉有没有安排人告知兄弟们此事!” 底下齐声高喊,有!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既然有告知,我相信也告诉了兄弟们如果有违规者,第一次鞭五十,第二次革出亲卫营,这点也告诉你们了吧!” 底下又齐声高喊,是! 钟离看着底下说道;“好,既然连惩罚都告诉兄弟们了,那就有法可依了!大家看到没有,你们前面这四位,就是我巡营之时发现他们违规的,一个是蒙头垢面的,一个是随地便溺,一个是随地吐痰,一个是兵器上有锈斑;我相信,还有其他人也存在违规,但不好意思,我没办法一个个的查证,只能说是我逮着谁算谁倒霉,不巧的是,这四个人比较倒霉,让我抓个正着。” 底下的众人闻听立刻哄堂大笑起来,前面的四人脑袋往下低着不敢抬头。 钟离压压手示意噤声,继续说道;“可能有的兄弟要问,为什么一条规则只逮一个人,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给你们留个面子,我知道很多习惯一时之间很难改正,如果在我们各自家中,自然无碍的,哪怕你不改这些陋习,只要不妨碍到他人,那也没关系;但是这是在军中,军令所到之处,必须以令而行,违者违反哪一条按哪一条处置就是,所谓军中无戏言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就一条规则逮了一个人,没办法,只能拿你们四个拿样子了。” 钟离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是违反了条例,那就按条例规定执行;不过呢,我不抽你们鞭子了,我看你们四个一个个皮糙肉厚的,抽五十鞭子估计也是给你们挠痒痒,爬几天就又没事了,我想换个办法;来人!” 跟着钟离督查队的几个人应声而出,站在台下四人后面。 钟离继续说道;“既然是不要门面,我们就帮他修理修理门面;去抬个大木桶来,装上水,再备个木刷子。” 督查队的四人立刻转身而去,不一会儿抬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过来,蹲在钟离不远处的台子下面。 钟离说道:“把他的衣服扒了,扔到桶里,你们几个帮他好好刷洗刷洗。” 四人闻听立刻乐不可支的上前就把这个蒙头垢面的家伙的衣衫拔掉,这个家伙嘴里吱哩哇啦的叫着,用双手捂着下面的要害之处,还不忘咒骂扒他衣服的四人,甚至叫嚣着此仇以后非报不可。 督查的四人毫不在意,抬着这个人就扔到木桶里,三个人按着,一个人抄起木刷子就在身上用力的刷起来。 顿时整个军营中传遍了这个家伙的哀嚎声和咒骂声,其他人则用怜悯的眼光瞅着这个倒霉蛋,同时也警醒起来,以后让自己千万注意不要被抓住。 这家伙叫的越响骂的声音越大,给他刷身体的人用力越大,后来几个人换着给这家伙刷身体,慢慢的这个家伙明白了,自己越叫骂,对方越用力,到后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双手扒着木桶边咬着牙含着泪默默忍受。 四个人把这个家伙从上到下刷个遍,等人从水桶里拎出来时都快虚脱了,身体红彤彤的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等穿好衣服,站回队里,还低声对周围的人说,刷完身体穿上衣服还很舒服的;旁边的人撇着嘴低声说道;“我看你就是个贱皮子!” 第二个家伙是随地便溺的,钟离指着此人说道:“这位兄弟喜欢随地便溺,咋处罚呢,我想了个馊主意,哈哈,让他三天每次吃饭的时候蹲在便厕旁边吃饭,让他独自品味一下这种混合的味道,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地便溺;这个办法大家以为如何?” 底下的人听后轰然叫好,完全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再看此人低着头,嘴角不断抽抽,脸色通红。 钟离也懒得再理他,指着第三个人说道;“这位兄弟喜欢随地吐痰,我想了个好办法,除了吃饭喝水的时间,把他的嘴蒙起来,他再想吐就让他吐在自己嘴里,为期也是三天,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闻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纷纷说这下有乐子看了。 钟离对下面督查人说道:“你们其中一个人这三天就专门盯着他,不允许他在其他时间把蒙嘴的布拿掉,包括睡觉时间。” 督查中的一人迈步而出,抱拳说道:“属下非常乐意监督此人!”说完,咬着牙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钟离说道:“好,既然你自告奋勇出来,那就把此人交给你了!” 钟离指着最后一个人说道:“这个兄弟有点不爱惜自己的兵器,兵器上锈迹斑斑的,也不知道爱惜,兵器的重要性我不多讲,你们自然都知道;但是明明知道还明知故犯,我就让你把你们对的兵器都擦拭保养一遍,时间也是三天;不过不能耽误你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你是睡觉的时候干还是吃饭的时候干,我不干涉你的时间安排;你们督查出个人专门看着他把他们整个队的兵器全部保养一遍。”底下督查中有人抱拳听令。 钟离让三人各回本队,然后对底下的人继续说道;“可能很多兄弟心中会想,这个家伙来了正事不管,偏偏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啊!为什么关注这些所谓小事,原因我跟几位校尉讲过,在这里我只说一点,我们很多人都知道瘟疫,瘟疫的可怕我不用多说,众位可知道瘟疫为什么会出现,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注重清洁造成的;比如有人喜欢喝生水,不管是水桶里的还是河边的,有的水里面是有小虫子的,看似清澈干净,其实不然,特别是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很多蚊虫也慢慢多了,一旦喝了不干净的水很容易得病,或者被蚊虫叮咬了也是一样;军中这么多人,有这么密集,一旦得了病,一时之间就能快速蔓延到全营,到时候就是救治都来不及;一个是没有那么多大夫,二是没有那么多药物,三是有的药物也未必能治疗所有的瘟疫,等知道什么药物能治疗的时候,我估计兄弟们的性命恐怕难保了。” 钟离顿了顿,加重语气高声说道;“所以说,军中和个人清洁至关重要!这点由不得你们按照自己的性子和习惯来。兄弟们,你们如果在军阵之中不幸牺牲,那是光荣;可是,如果被一个小虫子夺走了性命,兄弟们自己想想,冤不冤;到时候怎么让人给你们家人讲,难不成要说,哦,你们的儿子不是战死的,是被小虫子夺走了性命?“ 虽然钟离说的轻松好笑,但底下的人这次没有一个人发笑的,都很认真严肃的听着钟离的讲话。 钟离扫视了一下底下的众人,看到大家都很严肃认真,知道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听进去了,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我知道很多习惯一时之间很难改掉,但这点必须强迫自己有意识的去调整自己的习惯;同时,我也会让胡校尉的督查队监督你们,刚才这几个兄弟的惩罚这次不计入违纪;所有人包括我和三位校尉,如果被督查当场抓住,就依律而行,谁求情都不行!” 众人闻听立刻抱拳称是。 钟离转头问唐建三人还有没有事情,三人齐齐摇头说没有。 钟离对底下的众人说道;“好了,耽误了大家很多功夫,现在都各自回各自位置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底下的各小队的队官纷纷带着各自小队回归本处,钟离对唐建三人说道;“你们的需求,我已经告诉大哥了。他的批复应该也会很快下来,下来以后除了人手的问题你们可以各自着手动作之外,其他事情可以规划先不用动,我这几日就动身去扬州,看看能否找到几个师傅帮帮你们,大哥也同意了,所以今天就告诉你们这件事。” 三人闻听齐声叫好,钟离笑着说道:“先别叫好,如果到时候吃苦受不了,可别怨我啊!” 三人连称不敢,胡大海拉着钟离的胳膊说道;“走吧教头,天色不早了,今天我请客!感谢您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钟离笑着说道:“胡大哥,早该你请了,好几天了,总不能一直让我请客吧;走,今天我们吃大户!” 几人嘻嘻哈哈的下了台子,朝营外而去。 第二章 动身之前 四人吃了饭回到营中,胡大海和唐建都是非常忙碌的人,向钟离告辞后,去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今天的值日官是潘四,潘四跟着钟离在帐中候命,随时听候钟离的差遣。 钟离翻看着桌上的东西,突然向潘四问道:“潘大哥,从东楼出来的弟兄们现在怎么样?” 潘四听钟离重提东楼,也激动起来,抱拳施礼道:“启禀教头,兄弟们都挺好的!” 钟离示意道:“潘大哥,这里就你我二人,干嘛对我这么客气啊!就像以前,咱们都随意一些就好!” 潘四嘿了一声,说道;“好,那我就放肆了;钟兄弟,说道这里我代表兄弟们要向你表示感谢呢!” 钟离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潘四答道:“自从上次你回东楼,带着弟兄们出来,我们经常和东楼经常有书信往来,特别是自从牛二走后,我们把他的尸体送回东楼安葬;乡亲们果然没有食言,全镇的人给牛二送行,牛二无父无母,就是这样走了,他在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钟离听钟离提到牛二,心情有些黯然,心中也不由的暗暗责怪自己,这么长时间了竟然忘了牛二,更别说表示一下祭奠。 钟离长长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道;“是我对不住牛大哥,跟着我出来没多久就丧命在军中。” 潘四听钟离这么说,立刻着急起来,口中说道;“钟兄弟,我提牛二可不是责怪您,而是想告诉您,我们这些人虽然人在军中,但心里是稳妥的;东楼镇就是我们所有兄弟的家,东楼镇的乡亲们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虽然人在外,但心里并不孤单。” 钟离知道潘四是在安慰自己,摆摆手问道;“李三大哥呢?我这些天怎么没见到他,和你不在一起吗?” 潘四答道:“我们这些兄弟平时都有联系,只是分散的比较开一些了;很多兄弟在军中效力,我和几个兄弟在亲卫营;李三我也有半年多没见他了,他临走之前找我吃饭,含糊的说了句是执行什么任务;我知道是有纪律的,李三不说肯定是不方便,否则不会不跟我讲的。” 钟离听后点点头,可能是派李三做什么隐秘的事情了,于是也就不再打探,又问道:“其他兄弟们怎么样?” 潘四沉吟了一下说道;“大部分还好,您也知道,从濠州出来基本上战事不断,有些兄弟提前走了;不过钟兄弟放心,我们都有过约定,只要人能找到,不管怎样都会想办法送回东楼安葬,不过有几个兄弟实在是找不到了,我们就在他们最后在的地方建了几个衣冠冢,权当是他们的安身之地了。” 潘四说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说道最后声音还是不免有些发颤。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乱世人命如草,他们早走一步,希望来世生在一个富裕人家,不用再这样为生存拼命了。” 潘四不想让钟离长时间陷入在这样的悲伤情绪之中,连忙转变话题说道;“老镇长稍过来信,说过现在镇子非常安全,偶尔有不长眼的土匪想去打劫或者在镇中闹事的,都被留下来的兄弟们给制服了,还问我们能否见到您,希望您得空可以回东楼看看,大家都很想念您呢!” 钟离闻听虎目含泪,动情的说道;“东楼也算是我第二个家乡了,我也很想念乡亲们;嘿,这不一直俗事缠身,竟然没有时间回去一趟。” 潘四答道;“老镇长也是问候一下您,他老人家也知道您比较忙,所以说在您得空正好路过的时候,拐个弯去看看大家。”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记下了,再有书信的时候跟老镇长说一声,就说我钟离谢谢乡亲们的惦记,我得空了一定回去看望大家。” 潘四点头答应,并保证一定专门写信告知乡亲们,并问明日要不要叫一些东楼的兄弟一起聚聚。 钟离笑了笑说道;“潘大哥看着办就是!我明日要离开和州几日,要聚也得等我回来后了!” 潘四问道:“钟兄弟您这是又要去哪儿?” 钟离答道:“不是说好了要帮你们找几个人来做你们的师傅吗?我大哥也答应了,要不是我姐姐非要等我伤势好了才能出门,我可能前几日就动身了。” 潘四想了想,说道;“钟兄弟,您的行踪按说不该打听,但如果您要去扬州,可要稍微留意一下。” 钟离皱了皱眉,问道;“这话怎么讲?” 潘四答道;“您知道的,缇骑归我管辖,我昨日刚得到消息,说扬州现在出现了几股陌生的势力,并且暗中还发生了一些冲突,各方都有一些损伤。”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个消息!我上次从扬州回来之前就知道了,又有什么变化吗?” 潘四听闻钟离早就知道此事,立刻汗颜道:“看来我们的消息太滞后了,没想到您早就知道此事了。” 钟离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惭愧,我知道是因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的消息渠道比较广,你们多努力然后再让师傅教一段时间,你们也会很快到这种程度的。” 潘四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要好好补上这一课才行了;对了,您刚才说又有什么变化;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后续之事,这几股势力起了一些冲突后,都没有再继续进行下一步行动,好像在积蓄力量或者寻找机会,但现在扬州似乎有些波谲云诡。” 钟离问道:“那你们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吗?” 潘四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仿佛几方对此都缄口不言,似乎都在故意隐藏自己的目的。” 钟离想了想也无从推测,索性不去考虑,对潘四说道;“不管如何,扬州必须亲自要去一趟才行,到时候我小心一些就是。” 潘四见钟离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然后两人随意天南海北的闲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值班的兵士报进,潘四让人进来后兵士说道;“校尉,天色已经渐黑,该到掌灯时分了,我来帮教头掌灯。” 钟离闻听说道;“都这时辰了!不用掌灯了,我也该回去了,免得姐姐再派人叫我;对了,营中没有开饭吗?这几日饭菜如何?” 兵士答道:“营中已经准备开饭了,教头你怎么知道的?饭菜要比以前好多了!大家都纷纷猜测原因呢?” 潘四接口说道:“一群糊涂蛋,这是教头帮你们争取来的。” 兵士闻听抱拳施礼道:“原来是教头帮我们的,我代兄弟们谢过教头!” 钟离摆摆手,站起身来说道:“你们是亲卫营,亲卫嘛,自然要吃好点!行了,你去忙吧,不用掌灯了;潘大哥,您也赶紧去用饭吧!有什么事情我回来以后再谈。” 潘四跟着钟离起身,抱拳对钟离说道:“好!那就提前预祝钟兄弟一路顺风!” 钟离和潘四分开后,骑马回到朱元璋的府邸。 马秀英见到钟离进来,略微埋怨的说道;“你都不看看天色,你瞅瞅都什么时辰了;刚要说派人叫你呢;还不快洗手准备吃饭!” 钟离连忙答应,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坐到椅子上休息,旁边的丫鬟连忙送茶过来。 钟离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看到只见马秀英在家里忙活,问道:“姐姐,我大哥呢?” 马秀英叹气说道:“你们两个谁都不用说谁,他到军中去了,也是一天没回来;刚说要去叫你,你就回来了;看来还得派人去叫你大哥,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马秀英话音刚落,朱元璋从门外迈步进来,接着马秀英的话头说道;“现在省事了,我回来了,夫人不用再派人叫我了;你看,我比钟离自觉吧。” 马秀英笑骂道:“是,您自觉,您可真是太自觉了!哼!还不赶快洗漱,马上就要开饭了!” 朱元璋笑着张开双手,丫鬟们急忙过来帮朱元璋卸甲,打水的打水,拿毛巾的拿毛巾,顿时屋里一阵忙乱。 等朱元璋也洗漱完毕,坐到椅子上美美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刚要说话,就听马秀英在饭厅说道;“两位大老爷,怎么吃饭还要一请再请吗?我都说了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们怎么还稳稳当当的坐着呢!” 朱元璋闻听,放下茶碗,对钟离说道;“走吧,别等着了,不然又要挨训了。”说完起身朝饭厅走去,钟离也起身紧随其后。 吃饭的空档,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明日我想就动身去扬州一趟。” 见马秀英要说话,朱元璋问道:“伤势好利索了吗?” 钟离放下筷子,用力转了转右臂,说道:“都好利索了!” 马秀英接话说道;“这么几天就好利索了?我怎么不信呢,别以为我不懂伤势啊!你可不能骗我!” 钟离笑着说道:“我怎么会骗姐姐呢!是真的好利索了!” 马秀英说道;“你说了不算,大夫说了才算数!”说完,也不等钟离说话,对丫鬟说道;“去把家里的大夫叫来,说我有话要问!” 丫鬟答应一声出门而去,不一会儿,大夫跟着丫鬟进来。 马秀英指着钟离说道:“先生,我这弟弟的伤势如何了?” 大夫施礼答道:“这位小兄弟的伤势基本上无碍了,血痂已经脱落,新肉已经长成;我从没见过伤势恢复如此之快的。” 马秀英不放心的问道:“这么说就和受伤前一样了?” 大夫答道;“新肉刚刚长成,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还是不宜用力过猛,以防把肉撕开;按照这位小兄弟的伤势恢复时间计算,再过一两日就可以彻底恢复如初了。” 马秀英点头表示知道,让大夫下去了。 马秀英对钟离说道;“既然已经无大碍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一个人在外行走,要多多注意安全,别让我在家还牵肠挂肚的。” 钟离说道;“谢谢姐姐,我会多多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马秀英不悦的说道;“一家人谢什么谢,赶紧吃饭吧!” 朱元璋说道:“趁现在扬州还能进出方便,你明日动身也好,恐怕再过几日扬州就不好进出了。” 钟离问道:“怎么了?” 朱元璋答道:“高邮已经被张士诚攻下了!这几日张士诚的威望大涨,百姓纷纷加入张士诚的队伍,而张士诚借机在高邮称王了,自称诚王,国号大周,年号天佑。你们在高邮的时候就没劝劝张士诚吗?这么张扬有什么好!” 钟离听到朱元璋的话也是非常惊讶,答道:“当初我和孔小姐在高邮见张士诚的时候,我们连他要攻取高邮都力劝不要急于一时,更别说要称王了;我估计是攻下高邮后,他下面的人有些得意忘形了,撺掇着他称王的;当时我和孔小姐跟张士诚讲当下局势的时候,他的态度还是比较冷静的。” 朱元璋摇摇头气愤的说道:“他张士诚要是冷静就不会称王了,难不成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陈桥兵变,我看他张士诚还没有这个能力吧。本来不得已攻占高邮已经很危险了,现在还敢称王,你看着吧!朝廷要是不拿他开刀祭旗,算我白说!” 钟离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张士诚下一步要攻取扬州?” 朱元璋答道:“他必须得攻占扬州,否则如果朝廷拿扬州作为跨过长江的跳板,再南北夹击,就更让张士诚难受了!只有先攻占扬州,背靠长江天险,他才有可能全力阻击北面来敌!” 钟离点点头说道:“难怪大哥说扬州现在还方便进出呢,原来如此;既然已经成为事实,我们也就不用再考虑张士诚了;大哥您有什么计划?” 朱元璋答道:“我的计划先不忙说,你明日动身去扬州,也正好请孔小姐和宋先生谈谈他们对当下的看法和意见,等你回来后我们再详谈!” 钟离点头答应,朱元璋三下五除二吃完碗里的饭,擦了擦嘴起身离开饭桌朝书房走去。 朱元璋刚走两步,停身转头对钟离说道:“你到扬州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动用缇骑,万事小心!” 钟离点头谢过朱元璋,朱元璋点点头,再次迈步走向书房。 钟离也加快吃饭速度,唏哩呼噜的吃完刚要起身要走,马秀英在旁说道;“钟离,你等等!我还有话说呢?” 钟离闻听重坐到椅子上,问道:“姐姐,什么事啊!” 马秀英朝钟离凑了凑身体,低声问道:“我听你大哥和你老是提起这个孔小姐的,这个孔小姐是什么人啊!你和她是不是很熟?这位孔小姐多大岁数了?可曾婚嫁?她是扬州人吗?家里都有什么人?长相如何?” 马秀英一口气提了一大堆问题,钟离听的头大,还是耐心的说道;“姐姐,这个孔小姐多大我也不知道,是否婚嫁我也不知道;我倒是和她见过几面,还算比较熟,她家不是扬州的,是曲阜孔府的大小姐;在扬州负责他们家里的生意,家里有什么人我也没问过她,人家也没说,长相挺不错的。” 听钟离的话,马秀英感觉钟离对这个孔小姐好像不太上心,转念一想,可能就像钟离说的刚见过几面还没到那个熟悉的程度,不太了解对方家庭也是正常的,于是问道:“那这个孔小姐对你怎么样?” 钟离答道:“姐姐,您说的怎么样指的什么?” 马秀英摆摆手说道:“不具体指什么,就是你认为孔小姐对你如何?” 钟离答道:“孔小姐对我挺好的,帮了我不少忙;当然,我也帮了她不少忙!” 马秀英气恼的说道;“不是说你帮她什么忙,也不是说她忙你什么忙,而是说…….;哎呀,你这个榆木疙瘩,怎么说你好呢!算了,我找机会亲自见见她就知道了!” 钟离问道:“姐姐,您见孔小姐做什么?正好我要去扬州,您有什么事情,我问她就是了!” 马秀英被气笑了,用筷子敲了一下钟离的脑袋,笑骂道:“说你榆木疙瘩真没说冤枉你,算了,你别管了!真让人着急!” 钟离见马秀英不让他管了,也就不再细问,站起身来就要告辞,明日一早想着就要动身去扬州,今天想着早点休息。 马秀英说道:“等等!”说完,马秀英转头对丫鬟说道:“去我房里把我桌子上的两件衣服拿来。”丫鬟答应一声转身朝马秀英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儿,丫鬟双手捧着两件衣服来到桌前,马秀英对钟离说道:“这是我这几天给你做的两件衣服,你试试看,如果不合适,我赶紧改改!” 钟离听说衣服是给自己的,说道;“谢谢姐姐,不用试了,一定合身的!” 马秀英眼睛一瞪,说道:“让你试试就试试,上次我量过,现在又长高了不少,我稍微加了一点,不知道合不合适,你试了才知道;赶紧的,让丫鬟伺候着你试试看。” 钟离只好答应,在丫鬟的伺候下脱下旧衣衫穿上新衣衫,丫鬟整理好后,示意马秀英查看。 马秀英看着身穿新衣的钟离,口中啧啧两声,对旁边的丫鬟说道:“你们瞅瞅,就我这弟弟,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真不是将来哪家小姐会与他婚配!” 丫鬟们七嘴八舌的恭维着钟离,顺着马秀英说话,马秀英有端详了一会儿,说道:“好了,我看合适,就这样吧!” 钟离闻听就要把衣服脱下来,马秀英制止道:“脱下来干嘛,就穿着了,旧衣服就不好再穿了;可惜,你走的急,如果不急的话,你的靴子过几天也就能做好了!哎~,那就等你回来吧,你回来后也就能做好了。” 钟离再三感谢,马秀英装作气恼的挥手让钟离拿着另外一件新衣服走了。 第三章 与你有关 第二日一早,钟离和朱元璋、马秀英一起吃了早饭,稍微改变了一下妆容,就准备告辞动身扬州。 朱元璋和马秀英把钟离送到门口,马秀英反复叮咛路上要注意安全。 早有侍卫准备好了马匹,钟离跨上坐骑后,马秀英从后面赶上了,把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塞到钟离的包裹里,拍了一下马背,和钟离挥手告别。 钟离出了和州城,顺着长江一路向东,在第二日的下午才到扬州城。 现在张士诚攻占了高邮,风传不日将要进攻扬州,所以现在扬州的城防有些草木皆兵,进出城检查的很严格;钟离进城出示了孔乐的身份牙牌,城门口检查的兵士见是孔府的人,不敢过多阻拦,检查登记后,就让钟离进了城。 进到城内,街道上的巡逻也密集了很多,除了战事临近的风声,或许也和前些天几方势力在扬州城内的冲突有关。 扬州的商业整体萧条了不少,很多店铺都挂上了盘点的牌子;和前几次来扬州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扬州自古繁华,但再繁华的地方也禁不住战争的摧残,风声鹤唳之下看样子现在逃离扬州的人肯定也不会少。 钟离到距离宋濂府上不远,来扬州常住的那家客栈住下,先看看情况再说;上次和孔克扬分别的时候就说了钟离要和宋濂也做些切割,避免被朝廷的人顺着什么线索会查到宋濂头上。 宋濂住的这条街本来也很繁华,钟离透过窗户看楼下的街道,现在太阳还很高,街上已经行人很少了,即便是有人路过,也是急匆匆的脚步。 随着入夜宵禁,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来往,偶尔会有巡夜的武侯经过,看样子扬州也只是空气紧张了一些。 第二日一早,钟离用罢早饭,装作出门办事的样子,施施然走出客栈,朝宋濂的府上走去。 本想买些礼物带着,没成想出门有些早了,路上正在经营的店铺现在都还没开门,有的也挂着盘点、转让的牌子更是大门紧闭。 钟离摇了摇头,一早登门拜访不说,还空着手,这样实在有些失礼。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以后有机会再补上吧。 钟离边走边机警的看着周围,除了偶尔有人经过,基本上街上没有旁人。 钟离来到宋濂的府邸,轻轻的敲了敲门,停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有人来开门;又加重了一些力度敲了两下,过了半晌才听到宋伯在里面慢吞吞的朝门口走来,边走还边说:“这是谁啊,这么大清早的就上门!” 随着大门拉开,宋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钟离低声说道;“宋伯,是我钟离啊!” 宋伯抬头看见又重新改变容貌的钟离,有些失神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清早的,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赶快进来,进来!” 钟离一边诶诶的应承着一边迈步进到门内,宋伯关上大门,问道:“你这是刚到扬州还是来了几天了?” 钟离答道:“我昨天下午到的,来的路上看到扬州现在有些紧张,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就没有着急过来;这不,一大早趁着街上人少就过来看望先生了;而且这一着急,连个手信都没有带,真是太失礼了。” 宋伯带着钟离往里院走,听到钟离的话,说道:“你这孩子,宋先生拿你当子侄看,你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来到内院,宋伯迈步到屋内对宋濂说道;“老爷,钟离来了!” 屋内宋濂惊讶的哦了一声,对宋伯说道:“人呢?赶快让他进来!” 钟离闻听迈步入内,对宋濂施礼道:“小子钟离,拜见先生!” 宋濂正在用早饭,听到钟离来了立刻从饭桌上站起,快步迎过来,边走边说道:“你来的真巧,昨日还念叨你呢;来,来,来,用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陪我吃点?” 钟离连忙答道:“我已经用过了!先生不用管我,先用饭吧!” 宋濂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好好,你先坐,我吃完后我们再说话。”然后转头对站在屋门边的宋伯说道;“老宋,给钟离倒茶!”宋伯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钟离坐到椅子上等宋濂,宋濂回到座位上端起碗继续吃饭,钟离转过头看了看宋濂的饭桌,宋濂的早餐很简单,不过是一碗粥,两个包子还有一碟小菜。 宋濂吃饭很安静,细嚼慢咽的把饭吃完,拿起桌上的白毛巾擦了擦嘴和手,然后站起来到中堂的椅子上坐下。 宋伯把茶水端过来给二人放下,又把饭桌上的碗筷餐碟收拾了,端着托盘出去了。 宋濂端着茶碗喝了口茶,问道;“你这时候来扬州可是有事?” 钟离把在亲卫营遇到的问题讲了一遍,对宋濂说道;“所以我来扬州是想找孔小姐帮帮忙,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人可以推荐的,求见先生的目的是想请教先生,请孔小姐帮忙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那我就不向孔小姐提这件事了。” 宋濂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认为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帮了她那么多忙,她帮你也是正常的;只是她的人里面有没有你需要的,你要亲自问问她才行。” 钟离说道;“我就是拿不定注意是否合适,如果先生认为合适,我就问问孔小姐;至于说有没有这样的人,那不重要了;有自然是好的,没有那就再想办法。孔小姐路子广,能帮着推荐几个人也可以。” 宋濂说道;“那行,既然这样,我让老宋跑趟码头,让克扬的人通知她一声。” 钟离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宋濂摆摆手,冲着门外喊道;“老宋,老宋,来一下。” 门外宋伯答应了一声,听到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宋伯快步来到屋内,宋濂对宋伯说道;“老宋,你去趟码头,跟克扬的人说声就说我有事找她,让她来我这儿一趟。” 老宋答应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钟离问道;“刚才先生说我来的正巧,是说什么呢?” 宋濂说道:“是发生了两件事情,和你有些关系,昨天克扬刚和我讲起,你今天就来扬州了,所以才说真巧。” 钟离问道;“是什么事情还和我有关?” 宋濂答道:“一件事是张士诚称王,一件事是扬州近来发生几股力量冲突的事情。” 钟离答道;“这两件事我倒是听说了,只是不知道和我怎么关联起来了,特别是第二件事情。” 宋濂说道;“张士诚的事情你知道了,后续的事情你可曾考虑过吗?” 钟离答道;“按照上次和先生一起推断的结果,我们建议是不让张士诚攻占高邮;后来我和孔小姐去找张士诚的时候,他提到必须攻占高邮,理由是城内有他两千弟兄和城内百姓的支持,那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但我和孔小姐在高邮的时候曾建议张士诚攻占高邮后,根据自己情况要么拿下扬州,要么趁机向西扩展;我也曾跟张士诚讲过,如果向西扩展,我可以帮他向朱元璋说明情况,到时候可以对张士诚进行必要侧应;但对他称王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宋濂说道;“所以啊,现在张士诚已经向更糟糕的境地滑去了,可以预见,张士诚将要面临朝廷的重点打击。”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当初我们判断他攻占高邮就会面临朝廷的打击,现在更别说他还称王了,我想这点已经是毫无疑问了。” 宋濂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未来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你或者朱元璋可曾考虑过吗?或者说濠州的红巾军可曾考虑过吗?” 钟离说道;“濠州各帅有什么判断我不知道,估计朱元璋也不知道;现在濠州各帅分裂的很厉害;但如果说对朱元璋的影响,来之前曾跟我简单说过几句张士诚称王的事情,张士诚攻占高邮还好,我跟他讲了张士诚为什么攻占高邮,我看朱元璋的脸色,对张士诚必须攻占高邮也能理解;但对张士诚现在称王,我能感觉到朱元璋很生气。我想着如果到时候张士诚真的想让朱元璋侧应一下,恐怕就会有难度了。” 宋濂点点头,说道;“我能理解,这时候张士诚称王的确不是个好时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面对这个事实来谈对张士诚称王所带来的一系列可能的反应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件事不是小事,先生怎么看?” 宋濂摆摆手说道;“我现在也不好说,克扬在这方面掌握的各方面的信息比较全面,等她来了可以问问她怎么说。” 钟离又问道:“好的,那就等孔小姐来了再向她请教;先生所说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宋濂喝了口茶,说道;“我听说这些人冲突的原因是因为道门宝藏的事情!” 钟离皱眉说道;“道门宝藏怎么折腾到扬州了?先生可知都是什么人吗?” 宋濂答道:“我听克扬说应该有全真的人,有佛门的,也有白莲教的;甚至还有朝廷的人,哦,对了,还有徐寿辉和刘福通的人。” 钟离认真听着,边听边摇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应该不会,道门宝藏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说有朝廷和白莲教的人可以理解,如果有其他宗派的人,这个消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就很值得怀疑了,而且偏偏又集中在扬州,没道理啊!” 宋濂说道:“也不好讲,克扬只是说有这几方的人,但为什么聚集在扬州或者消息如何传到其他宗派人的耳朵里的,现在我也不掌握这个消息。” 钟离说道;“那就不管它了,现在也没时间关注这件事,他们如果是因为道门宝藏的事情发生了冲突,那就让他们继续冲突去吧,这潭浑水咱们不趟。” 正说着,宋伯进门来说道;“孔小姐来了!” 宋伯话音刚落,钟离就听到孔克扬登台迈步的声音。 第四章 最高目标 钟离看到孔克扬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孔克扬冲钟离摆摆手,一屁股坐在钟离旁的椅子上,长长喘了两口气,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宋伯给孔克扬上了杯茶,下去安顿孔克扬的侍卫了。 房间内 孔克扬喝了口茶,声音略带疲惫的说道;“钟离你怎么这时候来扬州了。” 钟离看孔克扬脸色不好,看来最近孔克扬事情较多,否则也不至于累成这样,转头朝宋濂看去,意思是说这时候再提找孔克扬帮忙合不合适。 宋濂明白钟离的意思,点点头意思是说无碍的,直接说就是。 孔克扬见钟离没说话,转头一看正好看到钟离跟宋濂施加眼色。 孔克扬继续说道;“怎么?来扬州找我有事儿?” 钟离见孔克扬已经看到自己和宋濂的小动作,于是说道;“是有点事情想麻烦你,看你现在的状态,我突然觉得再给你添麻烦就不太合适了。” 孔克扬闻听正了正身体,朝钟离这边侧了侧身说道;“你这话说的,我怎么突然感觉好有距离感呢?” 钟离讪讪笑道;“那不能够,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孔克扬笑了笑说道;“行了,行了,我找你帮忙的时候可曾这样扭捏过?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说就是了,能帮就帮,实在帮不了也没办法,先说说看!” 钟离就把朱元璋现在亲卫营的情况又给孔克扬讲了一遍,说道;“我认识的人当中,可能能帮到朱元璋的也只有你了,所以就贸然来扬州找你;没想到你这边现在这么多事,我这时候还给你添麻烦,这是不合适!” 孔克扬想了想,说道;“就这件事?” 钟离点点头,答道;“是的,我来扬州就是为了此事!” 孔克扬点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回去等着吧!现在扬州有些乱,没事就别长待了。” 钟离应承道:“我知道,所以我来宋先生这里也很小心。” 孔克扬见钟离也注意道扬州不平静,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几天我忙的脚步落地,现在情况的发展超出了我原先的预料,所以很多事情要提前做好布置才行。” 钟离主动说道;“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吗?”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现在你不适合抛头露面,我不缺人手,只是一时间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启动,所以才有些忙乱,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钟离问道:“可是和张士诚有关?” 孔克扬答道:“有一部分关系吧,主要还是梅花堂这边的事情!” 钟离见孔克扬主动提起梅花堂,这三个字已经很久没听到孔克扬提起了,于是问道;“怎么?扬州的几股势力和梅花堂还有关系?不是只关系到道门宝藏吗?” 孔克扬抬头看了钟离一眼,说道;“你都知道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你来之前刚和先生聊过此事,只是不知道具体细节。” 孔克扬看了一眼门外,宋濂见此识机的起身走到门口,对站在台阶下的宋伯说道;“老宋,你去准备点食材,中午克扬在家里吃饭,多备些东西,克扬的侍卫们也在这里吃。” 宋伯答应一声,本来和宋伯一起闲聊的颜城见此,对宋伯说道;“采买的东西多,我让人帮你,免得宋伯一个人拿东西太多费力费时。”二人边说边往前院去了。 宋濂回到屋里,把门关好了,回到座位上。 孔克扬喝了口茶,边品茶边思考,过了一会儿,把茶碗放下说道;“张士诚称王的事情瞒不住你,即便是你不来扬州,你在和州应该也能知道,所以我不担心什么;朱元璋对张士诚称王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即便是他自己想不到,有你在朱元璋身边加上我们事先讨论过的结果,朱元璋应该会有所防备,最大差别是张士诚攻占高邮和张士诚攻占高邮后称王所带来的的影响大小而已,结果差不多还是那样。” 钟离接过话说道;“是的,我回去后跟朱元璋讲了为什么张士诚一定要攻占高邮,朱元璋听后表示理解;也表示过如果张士诚西进或者想攻占扬州,他会有所动作来间接支持张士诚;只是听到张士诚攻占高邮后称王表现的很气愤,我刚才也有向先生说,按照我了解的朱元璋的性格,这时候张士诚要向西进或者攻占扬州,朱元璋恐怕就不会很乐意侧应张士诚了。” 孔克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是朱元璋我知道他张士诚称王,我也不愿意再有善意动作;这无关合作,而是颜面的问题了也可以说师出无名了嘛!。” 孔克扬组织了一下话,小心的说道:“钟离,这是当着你的面讲,从长远来看,如果朱元璋能侧应一下张士诚,对他们彼此还是很有利的。” 钟离点头说道;“这点我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不过这只是其一。” 钟离问道:“这只是其一?怎么讲?” 孔克扬看了一眼宋濂,宋濂答道;“还是告诉他吧,钟离也不是外人,甚至很多事情也是和钟离有关的,我想这件事情到最后还是和钟离脱不了关系。” 钟离听的更加迷惑,眼睛看向孔克扬,眼神里充满了问号。 孔克扬思索了一下,说道;“你知道的,梅花堂的目标是光复我汉家天下,而现在其他红巾军中被白莲教侵入的厉害,白莲教没有什么关系的也只有张士诚和朱元璋这两只人马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不希望张士诚或者朱元璋任何一方的人马受到过多损失;我这么讲你能理解吧。” ···钟离点头说道;“我明白;先生,孔小姐,今天既然讲到这里了,我一直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就是为什么梅花堂想着恢复汉家文化主导王朝呢?” 孔克扬对宋濂说道;“先生,你是大家之士,这点还是您来帮钟离解惑吧!” 宋濂捋了捋油亮的长髯,说道;“这个问题说起来有些大了,我先说结果,之所以梅花堂想恢复汉家天下,是经过这么多年历代王朝的验证,只有汉家天下或者说儒家作为一个王朝的主导才更适合我们。” 钟离问道:“外族不可以?或者说其他非儒家不可以?” 宋濂说道;“可不可以,我们不做理论之争,只看结果即可;我们先从第一个王朝开始说起,也就是赢秦时期,当时崇法,提倡严苛峻法来管理国家,结果二世而亡;这说明单纯依靠法家的严苛法律来治理国家是不行的;当然,这里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我认为这是根本的原因。 到了汉朝,因为大部分人经历过秦时的严刑酷法,所以汉初朝廷官员都普遍性的排斥法家作为治国的理念;而墨家的兼爱过于理想主义,道家的无为而治适合开过之初的统治,有利于百姓休养生息;但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会带来权利过于分散,汉初地方诸侯的不断反叛就能说明这一点,所以到了武帝之时,经过综合考虑,才选择了儒家的思想作为治国之道。 然后是曹魏三国时期,虽然三国征战不断,都是为了争夺地盘,但基本上都还是遵循的儒家理念,毕竟曹魏和蜀都是汉室分枝。 再往下基本上都是遵循了儒家思想作为治国根本,即便是一些外族比如李唐王朝,他们选择的也是儒家思想作为治国之本;宋自不必多说,儒家得到更大一步的发展。 在期间我们再看五代时期,那个时代崇佛,最为有名的可以说是梁武帝了,我们只知道梁武帝舍身寺庙,但很少提到梁武帝为什么会这么做;其实原因很简单,一个是佛教的影响太大,以至于控制了国家的大部分财产;二是佛教太大了,如果佛门不支持他,他这个皇帝就当不下去了;结果如何我们都知道,梁武帝从信佛到灭佛再到被活活饿死,说到底是佛门介入王权太深了。 到了当朝一样,你不觉得佛门又过于介入王权了吗?当朝立国之初可以说是受全真影响比较大,这也符合王朝立国之初道家思想有利于休养生息,促进国家发展;但有汉朝的前车之鉴,自然全真道教也不会,也不可能成为治国之本;我说这话的意思并非完全否认当朝舍弃了儒家,只是说佛门介入的太深了,以至于佛门掌握了国家很大的一部分财产,而这些人又不纳税,加上蒙古族习惯围猎,这些措施根本就不适合一朝之国情,结果显而易见,当朝立国不过百年,败像已现。 所以梅花堂才希望重新恢复汉家天下,以儒家作为治国之本;当然,我们并非排斥外族,李唐也是鲜卑的血统,但以儒家思想治国,李唐王朝仍然持续了将近三百年,至于其后世子孙昏庸无道导致李唐衰败,和治国的思想无关。 再说刚才克扬提到的白莲教侵入红巾军的事情,白莲教说到底还是佛教的底子,如果让白莲教在背后掌控了一个王朝,说不定就又是一个梁朝,一个当朝。 从现在来看,张士诚其实出身最为纯粹,也没有什么信仰那一教派;朱元璋虽然曾投身寺庙,说到底是活不下去了,而且,从现在来看,他朱元璋也没有受到佛教思想过多的牵制或者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可以说不希望张士诚和朱元璋的人马受损太多的根本原因。 梅花堂并不想为天下择主,而是希望天下重归汉家天下,让百姓能在此基础上生存的更好一些;我知道你会想难道只有靠儒家思想治国才能让百姓过的好吗?从历史发展来看,到目前为止,除了儒家好像其他思想还真不合适。 钟离,现在你明白克扬他们的用心了吧!” 钟离听后良久不语,过了半晌,才说道;“先生,说实话,您讲的我并不太懂;但如果说梅花堂所作的一切都是希望能让百姓过的好一些,只要是这个出发点我认为错不了哪里去,当初何先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加入梅花堂的吧。” 孔克扬在一旁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只是没想到先生事未成而身先死,令人扼腕!” 钟离感同身受,情绪变得有些低沉,何东来对于钟离的重要性,某种程度上犹如父母一样。 孔克扬看钟离的样子知道他又陷入到往日的追忆当中,于是转了话题,说道;“但现在张士诚贸然称王,必然加剧了朝廷对他的征讨,这已经是不可逆转的态势了;现在我能做的只能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如何协调。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你回去再劝劝朱元璋能尽力帮一把张士诚的原因;当然,至于朱元璋帮还是不帮,都以朱元璋的决定为主,我梅花堂不会干涉,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我梅花堂并非想佛门那样会介入到朝廷政权当中,还有一点我没跟你讲过,我之所以常驻扬州,是因为我孔府有人潜入过,最后追到扬州人消失了,经过这几年的追查,我发现和朝廷大禧宗湮院有关,可见朝廷对我孔府早已暗怀心思,而我孔府牵涉的东西太多太大,也不会贸然出来给某一支义军站位。 至于扬州最近的几股势力,他们还都是直接瞄着道门宝藏的事情,你不参与其中,置身事外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他们拿不到铁指环,一切都是枉然! 至于你说的朱元璋亲卫营的那些困难,在我看来都是小事,既然你跟我开口了,我肯定会想办法,这点你放心就是。” 宋濂接口说道;“钟离,我知道你的性格不喜欢介入政治纷争,不过当下乱世,你想完全置身事外也很难,你遵循本心就好,也不用过于为难。” 钟离闻听说道:“谢过先生,我会认真考虑的。” 孔克扬说道:“此间事了,你就尽快回和州吧!” 钟离点头答应,孔克扬站起身来问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还有很多事情在那边。” 宋濂说道:“不吃饭就走?” 孔克扬答道:“不吃了,现在实在没时间慢慢吃饭了!先生,您也做些准备,如果事态发展不利,我会提前安排把您先送出扬州。” 宋濂点头答应,孔克扬朝钟离说道;“我走了,以后再见!”说完,转身屋门走去。 宋濂和钟离也起身相送,孔克扬拉开屋门走到台阶,转头对钟离说道:“记住,暂时千万不要陷入到道门宝藏的事情中去,这事情牵涉到的势力太多,太过危险;现在我又没有过多精力帮你,楚仲月好像在师门很久没出来了,估计也是被什么事情牵住了。” 钟离抱拳说道;“孔小姐放心,我今天就动身离开扬州!” 孔克扬点点头,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第五章 往来匆匆 宋濂和钟离二人重新回屋落座,二人心中都有事情,一时间也无从开口,屋内变得有些沉闷。 阳光很好,光线穿过屋门照射到地面上,空气中的尘土丝毫毕现,慢悠悠的漂浮在空气中。 宋伯这时进屋说道;“老爷,饭好了,您看现在要不要用饭。” 宋濂用手轻轻的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钟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要管其他的了,我们先吃饭;老宋,上饭吧。” 宋伯答应一声下去端饭去了,钟离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跟着宋濂来到饭桌前坐下。 不一会儿,宋伯端着慢慢的一托盘的饭菜过来,边在桌子上放边说:“本以为孔小姐会在这里吃,没想到她急匆匆的走了,饭做的有点多了。” 宋濂接口道:“那我们就多吃一点,吃不完晚上再吃。人嘛,一天三顿饭还是要吃的。” 宋濂拿起筷子,指了指饭菜对钟离说道:“来吧,就不要客气了,吃饭吃饭!要不要喝一点?” 钟离摇摇头说道;“不喝了,下午还要往回赶路。” 宋濂回道:“也好,那就多吃菜!”说完,在挨着临近的盘子里加了一筷子送到钟离的碟子里。 钟离忙道:“先生自便,我自己来就好!” 宋濂点点头,说道;“吃吧,吃吧。”说完,自己加了一筷子放到嘴里慢慢吃起来。 宋伯又端上来几个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宋伯说道;“老爷,钟离,饭菜都上来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招呼我。”说完,转身下去了。 宋濂对钟离说道:“这是我最近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了,这样的饭菜一个人独享未免过于无趣,好在有你钟离陪着我一起享用,快吃,快吃,宋伯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钟离点点头,在临近的盘子里加了一筷子放到碟子里。 宋濂叹了口气,对钟离说道;“钟离,你别怪克扬心思太重,我对克扬还是很了解的;我可以保证,她没有想利用你的意思,只是她肩负的责任太重,很多时候也由不得她自己。” 钟离答道:“先生过滤了,我并没有责怪孔小姐的意思;她站在那个位置,考虑的事情和出发点肯定和我不一样的,我都明白。” 宋濂点点头,说道;“你也是懂事理的人,你能明白就好;不过,我还是想多说一句,就是梅花堂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外说。” 钟离答道;“先生放心,关于梅花堂的事情,我没有对任何外人讲过。” 宋濂继续说道;“扬州越来越不安全,我们都可能暂时撤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具体哪里我现在也不知道,还要等克扬来,如果你有急事找她或者我,可以通过别衣那里,到时候我会写信给她告诉她我在的地方。” 钟离点点头,自从认识宋濂和孔克扬以来,都是想来就来,虽然很多时候没办法直接联系到孔克扬,但有宋濂做中间人,每次都能见到,二人慢慢的走进了钟离的心里;突然间说二人都要撤离扬州,一时间感觉内心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又听宋濂说可以通过唐别衣来找到他们,一时间又轻松了不少,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钟离也说不清楚。 一顿饭吃的很快,二人吃完后,钟离也不再停歇,于是向宋濂提出告辞。 宋濂也知道钟离要赶路,也没挽留,只是告诉他路上注意安全,二人便一边说一遍朝门外走去。 二人走到大门口,宋伯也从门房中出来相送。 钟离跟宋濂和宋伯辞别后,不像在来的时候那样悠闲,而是加快脚步朝住的客栈而去。 钟离收拾了一下东西,结账退房,立刻朝城外而去。 出城的人很多,有的携家带口的,有的骑马急行,有的乘车而行,官道上人声不断;看来扬州不日会有战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人们纷纷出城躲避。 钟离晓餐夜宿,一路西行,第三日的下午时分到了和州城外,进城前在河边洗去了脸上化的妆容,用钟离本来的面目入城。 钟离直接来到朱元璋的府邸,刚到门口,立刻有侍卫前来牵马,口中殷勤的问道;“教头您回来了!好些日子没见您了!您挺好的吧!” 钟离一边受着侍卫的殷勤,一边答道:“都好,都好!兄弟们没什么事情吧!” 侍卫答道;“倒没什么大事,就是很是想念教头您!” 钟离下了马来,边朝门口走便说道;“拉倒吧!还想念我,给你们找了那么多事情,不骂我就不错了。” 侍卫拴好马,拿着钟离的包袱,边在后面追便说道;“真的,不信您问大家伙!” 钟离在门前停住脚步,接过侍卫的包袱,说道;“行吧,我信了,谢谢兄弟们的惦记;你先忙吧,我去见见我姐姐。” 侍卫答应了一声,朝钟离抱拳施礼后,站在门前继续执勤,钟离则迈步朝内院走去。 钟离刚进后院,立刻有丫鬟看到钟离回来了,急忙去告诉马秀英。 丫鬟们都知道,马秀英对这个弟弟看的不是一般的重要。 马秀英听到钟离回来的消息,放下手里的活,跟着丫鬟来到门前,正好钟离也走到了门前台阶上。 马秀英看着钟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连忙招呼丫鬟去烧水,让钟离去洗漱。 马秀英结果钟离的包袱,拉着钟离的胳膊就往屋里拉,然后又招呼丫鬟去倒茶。 丫鬟忙不迭的送来茶水,马秀英接过来,亲自掀开茶碗的盖子,把茶递给钟离。 钟离双手接过茶,说道;“姐姐,这点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坐着歇歇!” 马秀英坐在钟离旁边,说道;“我整体就歇着了,倒是你,你看看这一身;在家多好,非喜欢往外跑。” 钟离也是真渴了,一口气把茶喝完;马秀英见钟离口渴,又招呼丫鬟再倒茶来。 钟离一连喝了两碗茶,长长吐了口气,说道;“这一路太赶了!” 马秀英不管钟离路上赶不赶路,只要平安回来就好,马秀英说道;“我听你大哥说现在扬州那边不安稳,没出什么事情吧。” 钟离答道;“没什么事情,我把事情办完,也没停留,就着急赶回来了。” 马秀英拍了一下钟离的胳膊说道;“这就对了,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太危险了。” 正说着,丫鬟过来说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马秀英对钟离说道;“去,好好泡个澡,我闻着都有味了;换的衣服包袱里都有吗?” 钟离说道;“我这几天没换洗过衣服,都在包袱里,姐姐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就好!” 马秀英不管钟离说的,解开包袱,从里面把钟离要换的衣服拿出来,在丫鬟的带领下朝洗澡房而去。 钟离不习惯丫鬟伺候,自己进屋关好门脱掉衣服,跳进大木桶里美美的洗起来。 钟离洗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水快凉了才出来,擦好身体换上衣服,把脱下来的脏衣服裹成一团,从屋内走出来。 在门口等着伺候的丫鬟要接钟离换下的衣服要帮钟离去洗,钟离说道;“我的衣服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丫鬟答道;“夫人刚交代了,您的衣服只要在家都要交给我们来洗,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钟离听后,只好把衣服交给丫鬟,对丫鬟说道;“那就多谢你了!” 丫鬟接过衣服说道;“您就别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丫鬟要做的,您谢什么呀!对了,总管回来了,正在和夫人说话呢;您赶快过去吧。” 钟离答应一声,迈步来到中堂。 朱元璋看到钟离,笑着说道;“你这趟回来的够快的,我还以为你会在扬州多待几天呢。” 钟离在朱元璋下首坐下,马秀英殷勤的把茶放到钟离手边,然后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钟离洗完澡有些口渴,喝了两口茶说道:“现在扬州那边有些乱,我把事情办完就赶紧回来了。” 朱元璋闻听眉毛一扬,哦了一声说道;“人找到了?” 钟离答道:“我跟孔小姐讲了,孔小姐说让我回来等着就好。” 朱元璋闻听一拍桌子,高兴的说道;“在孔小姐那边还是你面子大,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方面的人都是宝贝,没有很好的交情是很难帮忙的,我相信依照孔小姐的门路,人肯定也错不了。” 钟离答道;“我倒没问具体找谁,我只是跟她讲了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人。反正她答应了,怎么找,找谁,能力如何,我们就不操心了吧,反正有孔小姐把关。” 朱元璋闻听哈哈大笑,说道;“你也开始耍滑头了,不过依照我看,还是你面子大。” 朱元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边的情况如何,孔小姐怎么说?” 钟离答道;“孔小姐和宋先生我们一起谈了一下,情况不太乐观,并且孔小姐现在忙的很,按照她说的意思,现在事情的发展打乱了她原先设计的步骤,正在加快速度调整。” 朱元璋闻听微微一愣,说道:“打乱了孔小姐的安排?变数这么大吗?是孔小姐亲口向你讲的?” 钟离答道:“是的,我、宋先生、孔小姐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亲口讲的。” 朱元璋倏的站起身来,对钟离说道;“走,到书房跟我好好讲讲。” 说完,朱元璋就朝书房走去,钟离也跟着站起身来,跟着朱元璋走向他的书房。 第六章 有所规避 来到朱元璋的书房,二人对面落座。 朱元璋说道;“你仔细讲一遍。” 钟离思索片刻,说道;“我先到的宋先生的府上,先向宋先生讲了来此的目的,宋先生的意思是不用客气,有什么就直接跟孔小姐讲,当时我想,既宋先生认为可以讲,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了,等孔小姐来了我就直言相求;后来宋先生问我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先问的宋先生是什么事情,宋先生说其一是张士诚称王,其二是扬州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几股势力;然后我就跟宋先生说了这两件事情都听说了。” 朱元璋追问道:“然后呢?” 钟离答道;“我跟宋先生讲,关于张士诚称王的事情我听我大哥讲过,但我大哥没仔细说原因,只是告诉了我这个事情。大哥请原谅,我在当时就实话实说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基本上是众所周知的,只要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会知道,最多是迟早的事情,无碍的,你继续说。” 钟离继续说道;“宋先生问我如何看这件事,我说按照我们原先的推测和判断,本来是不赞成张士诚攻占高邮的,但由于特殊原因,我们认同了他攻占高邮,并且建议张士诚攻下高邮后,要么攻占扬州,要么向西发展,和大哥您这边有所呼应,这样可以减少张士诚在西面的压力,这样就可以全力对付北来或者南来的朝廷军队的围剿;当然,我和孔小姐在高邮的时候也建议了张士诚,攻占高邮后第一选择是建议他攻占扬州,这样背靠长江天险,就可以把主要兵力对付北来之敌了;如果担心集庆的朝廷官军从背后偷袭,我说我可以建议大哥您出兵滁阳,进而威胁集庆,从而让集庆之敌无法北进,当时张士诚也非常赞同这个办法。”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的,如果是这样,我侧应一下张士诚是没问题的;只是。。。” 钟离抢过话说道:“我跟宋先生接着说,只是现在张士诚突然称王,如果再让大哥您去侧应张士诚,恐怕师出无名,这样的情况下张士诚背后的危险可能会大大增加。具体解决办法我们当时还没说,就提到了第二件事情。” 朱元璋点头示意钟离继续,钟离继续说道;“宋先生说等孔小姐来了在详谈解决办法,第二件事情问我怎么看待,我在去高邮见张士诚的时候孔小姐对我说过此事,然后扬州的缇骑也给我提过这件事,想必大哥也知道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细节,所以我对宋先生说几股势力既然是在扬州,想必是和扬州周围有关;讲到这里的时候孔小姐就急匆匆的来了,而且神情还很疲惫。” 朱元璋哦了一声,示意钟离继续。 钟离继续说道;“孔小姐到了以后问我什么事情,我就把来扬州的事情告诉了她,听他话音的意思,好像我们的困难对她来说都是小事,直接说的就是让我回来等着就是。” 朱元璋问道:“这就完了?” 钟离答道;“是的,我去的目的就这样达到了。”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的格局看来还是小了一些啊;当我们还为自己如何壮大想办法的时候,孔小姐的眼光已经看向更高的一层了。” 钟离答道:“是的,孔小姐的眼光的确比较高远;然后就是谈的张士诚和扬州几股势力冲突的事情;关于张士诚称王,孔小姐直接的反应是她原先设计的很多事情要提起动作,至于什么事情,她没讲我也没问,但从孔小姐对张士诚称王的态度来看,她是即无奈又很气愤。” 朱元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有些小心的答道:“孔小姐之所以这样说,很明显的一点是打断了她的一些布置,她讲到前几年他一直都是在孔府指挥这些生意上的事情的,后来有天晚上有黑衣人夜闯孔府,她当时负责孔府的安全,就顺着踪迹一路追到扬州了,所以才在扬州长待下来,一边负责生意,一遍追查黑衣人的下落;听孔小姐讲黑衣人应该和朝廷大禧宗湮院有密切关系,按照孔小姐的意思是说朝廷应该一直在暗中窥探或者监视着孔家。” 朱元璋闻听大惊,孔府代表的儒家执天下儒学之牛耳,即便是现在朝廷信奉佛教,但儒家的根基也不是说动就能动就动的了的,而且历代孔家衍圣公都是朝廷册封的,朝廷这样做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大禧宗湮院代表的佛门的意思呢? 这个消息朱元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里面牵涉到的东西恐怕太多了,远不是钟离讲的这么简单。 朱元璋说道;“如果是张士诚称王打断了孔小姐这个布置,应该也是无意的;我想张士诚也不知道孔小姐常驻扬州的用意。” 钟离答道;“是的,我也这样考虑,所以我才看着孔小姐对张士诚称王既无奈又气愤;还有一点,就是孔小姐说张士诚称王眼光过于短浅,孔小姐讲从表面上看,张士诚攻占高邮和张士诚称王所带来的后果看似结果一样,朝廷肯定会对张士诚有所动作,这已经是肯定的;孔小姐还讲,张士诚称王,朝廷对张士诚围剿的时候,大哥您恐怕不会再坚持当时侧应张士诚的计划。这样张士诚所面临的的危险会大大增加,我提到是否可以游说一下濠州其他红巾军,孔小姐认为前他大帅的眼界还不如张士诚,即便是在利益之下组成联军,临到危机的时候,恐怕联军也会崩溃,说不定会加速张士诚的衰败,与其那样,不如让张士诚背水一战,说不定还能有奇迹出现。”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孔小姐这方面说的有道理,没想到孔小姐的用兵之道也如何高明。”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倒没有体会到这点,只是孔小姐给我讲了一个理由让我颇为动容。” 朱元璋问道:“什么理由?” 钟离继续说道:“孔小姐讲她一直比较看好大哥您和张士诚,原因是你们这两只队伍中白莲教的势力侵入的不深,所以不希望大哥您和张士诚的人马受损过多。” 朱元璋皱眉说道;“这又是什么道理?现在红巾军大多都信奉白莲教。” 钟离答道:“我问过孔小姐和宋先生,宋先生说的是,历代以来特别是汉武把儒家思想作为治国理念以来,经过历朝历代的验证,发现王朝更替除了一些官员腐败,皇帝昏庸的原因外,儒家思想是最能适应一个王朝的,同时也可以让百姓有所获得;也举了几个例子,比如梁武帝时期佛教的事情,还有本朝开始信奉全真教,现在又是佛教,在宋先生看来,这些宗教涉及王权过多的时候,这个王朝都不会太长,而最后遭殃的却是普通百姓,每一次王朝更替,都是普通百姓大量死亡为代价的;宋先生说,每一次王朝更迭,既得利益者永远都不是普通百姓,但最苦的却是普通百姓;大哥您和张士诚出身低,宋先生说他讲这些话你们二人会有更深的体会,综合这些因素,所以孔小姐不愿看到大哥您和张士诚在这场争夺天下的过程中早早凋亡。” 朱元璋闻听,腾的站起身来,在屋里低头不停的走来走去的转折圈,这也是钟离第一次见到朱元璋如此失态。 朱元璋转了半天,回到座位上,沉声说道;“没想到孔小姐和宋先生会如此看重我朱元璋,那孔小姐和宋先生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钟离答道;“孔小姐跟我讲,现在这个时候不要争一时之长短,希望大哥能看长远一些,能帮一把张士诚就帮一把他。” 朱元璋双肘搭在桌面上,身子前倾问道:“你怎么说?你的看法是什么?” 钟离答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再说我也没在军中任职。”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你没发现吗,你的意见和态度孔小姐和宋先生还是很看重的。” 钟离答道;“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告诉孔小姐和宋先生,会把她的建议转告给大哥您,具体您答不答应我没给他们保证。”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话孔小姐和宋先生没有直接给我来信说,而是通过你讲给我,一方面是不想给我施压,当然如果给我施压我未必会答应;一方面也是看的起我朱元璋,更别说以前给我的诸多帮助;孔小姐如此大义,我朱元璋也不是小气之人。你也放心,张士诚想攻取扬州,我会按照先前的计划给予他一些帮助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得给你和孔小姐一个面子,你我兄弟讲,他张士诚攻占扬州,对我也没什么害处。” 钟离答道:“一切以大哥决断!” 朱元璋继续说道;“扬州的几股势力冲突是什么说法,缇骑给我传来的消息只是说了有几股势力冲突,几方都有折损,但原因不明。” 因为几方冲突涉及到道门宝藏和梅花堂,钟离又答应孔克扬暂时为此事保密,钟离掂量了一下,说道;“孔小姐告诉我的消息是这几方势力有朝廷大禧宗湮院,有白莲教,有徐寿辉的人,有刘福通的人;具体冲突的原因还不好说,按照孔小姐得到的消息推断,估计和张士诚要攻占扬州有关,但证据不足于支持这个推断。” 朱元璋皱眉说道;“几方势力因为张士诚可能攻占扬州而冲突?这个逻辑不通啊!难不成还有更深的隐情?” 钟离答道;“也或许现在孔小姐事情比较忙,还没有精力去调查此事,孔小姐还告诉我让我不要在扬州长待,事情办完就让我尽快赶回来,本来宋先生想让孔小姐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的,孔小姐说完事情以后就急匆匆的走了,临走之时还嘱托宋先生,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会把宋先生提前送出扬州。” 朱元璋说道;“看来孔小姐那边很多事情需要处置,她和宋先生离开扬州后,说了落脚的地方了吗?” 钟离答道:“还没有说,估计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吧,不过我临走之时,宋先生说如果有事情找他,可以通过庐州马场的别衣小姐;大哥还记得吧,别衣小姐是宋先生的学生。”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记得,记得,我们的战马还是别衣小姐给我们的,如此恩情怎可能忘。” 钟离点点头,朱元璋继续说道;“大概情况我了解了,时间很紧,我也要有所安排才行,我马上去军中和徐达他们具体布置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你姐姐。” 说完,朱元璋起身就往外走,钟离也跟着走出书房。 朱元璋来到中堂,转头对钟离说道:“你跟你姐姐说一声,就说我出去了,晚饭你们吃不用等我。”说完快步而出,院内立刻一片侍卫的喊站声,继而是马匹的嘶鸣声和马蹄声。 马秀英听到外面的声音,急匆匆的从屋里赶过来,看到钟离站在门口,问道:“怎么马上就天黑了,还出去了?” 钟离转头对马秀英说道;“大哥有些事去军中了,还说晚饭不在家吃了。” 马秀英听后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家里好像是旅店,你来我往的,每一个能长时间待在家。” 马秀英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吧,他不吃不管他了,你先歇会儿,我去安排晚饭去,我们姐弟两个吃。”说完转身和丫鬟们朝厨房去了。 钟离没事可做,在后院的空地上慢慢踱着步,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第七章 扬州来人 马秀英透过窗户看着在院子里踱步的钟离,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钟离的性子比较淡泊,很多事情很难让钟离赶到特别有兴趣或者特别向往的,马秀英从来没把钟离当做已经天下闻名的人物来看待,只是把对已故的亲弟弟的感情转嫁到钟离身上。 钟离也把马秀英当做亲姐姐来看待,这和他从小失去父母有关,马秀英对自己的关爱,让他想起小时候在父母膝下承欢的美好时光,无意识中把对马秀英的感情有些像母亲的感觉一样。 马秀英是从钟离身上找到已故亲弟弟的情感寄托,钟离是从马秀英身上赶到了母亲般的关爱,也正是两人这样的感情,让钟离把脱离江湖的想法转到对马秀英的保护上,只是这种保护不只是简单的人身安全保护,而是扩展到在当下马秀英的家庭甚至包括了朱元璋的事业,如果朱元璋兵败可能会使马秀英的安全更没保障,至于天下如何,百姓生活如何,从钟离内心讲他没那么大的责任感,否则孔克扬几次希望钟离加入梅花堂钟离也不会婉拒了;朱元璋这边就更别说了,钟离从没想过到军中任职,帮着朱元璋打一份基业,很多时候钟离都是在被迫的让自己参与到其中来。 这几日朱元璋异常忙碌,很少能在家休息,要是往常马秀英早就有意见了,现在钟离在家,不管是在家中看书也好,还是休息也好,甚至和侍卫们聊天也好,这让家里显得有些生机,马秀英也不会很孤单。 这天,钟离正在院子里躺椅上看书,突然有侍卫进来报告钟离,说外面有人求见。 钟离的身份在和州都是保密的,一般人都不知道钟离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是夫人的弟弟,至于这个钟离和闻名天下的钟离、被官府通缉的钟离是不是一个人,大多人都不知道。 钟离向侍卫问道:“来找我的?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侍卫答道;“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面相很是冷峻,说话带刺;跟着这个年轻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头,看样子像是这个年轻人的仆人,低眉顺手的一直站在这个年轻人身后,问他话也不说话。” 钟离脑子里捋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并没有印象中侍卫描述的人的样子,正当钟离要继续问的时候,侍卫说道;“这个年轻人让我通报的时候,我多问了几句,这个年轻人就很不耐烦的样子;还问我是谁这么多事,咱是谁,咱是总管的亲卫,哼哼,所以我就不想搭理他;后来这个年轻人说哦原来你是朱元璋的侍卫,那你以后一段时间可要受罪了;教头,这个年轻人对总管这么不敬,还直呼其名,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说我要受罪了,是不是这人很有来头,我得罪人家了。” 听侍卫这么说,钟离想到了应该是孔克扬派的人来了。 钟离把书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站起身来对侍卫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大概能猜到对方是谁的人。” 侍卫听钟离的话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带着钟离朝门外去了。 走到大门口,钟离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朝门旁的站岗的侍卫问道;“人呢?” 侍卫一指府门前的大石狮子,说道;“在那边带着呢?谱大的很,我带您过去。”说着,侍卫先前带路,来到府前的大石狮子侧面。 钟离一看,不由的笑起来,两人之中其中一人钟离认识,赫然是孔克扬的贴身侍卫颜城,另外一个相貌普通的老人抄着手蹲在地上在打瞌睡。 钟离没想到孔克扬会把颜城派过来,这人情欠大了,恐怕这个老人也不是普通人。 钟离连忙抱拳施礼,说道;“颜兄,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颜城见到钟离,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家的人架子好大,想见你还得查查我的祖宗八代。” 钟离陪笑道;“我带他们向颜兄赔罪,颜兄大人大量,自不会真的生气吧!” 颜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指着蹲在地上打盹的老人说道;“这位老人家复姓澹台,叫澹台不攻,是孔子弟子澹台灭明的后人。” 钟离闻听连忙施礼,说道;“小子钟离,见过老人家。” 澹台不攻慢吞吞的站起身来,瞪了钟离一眼,说道;“我很老吗?” 钟离一时不了解老人的脾气,听到老人不喜欢这么称呼,不由的略有尴尬。 澹台不攻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大半天路了,口渴的紧,没想到茶没喝上一口,就听你们两个娃娃在这里打闲屁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钟离闻听连忙礼让二位进府说话,旁边的侍卫都快看傻了,这都是什么人啊,说话阴阳怪气的,还一副欠了对方二百吊钱似的。 钟离带着二人来到中堂,分宾主落座,让在前面伺候的丫鬟给二人上茶。 钟离不确定二人是孔克扬派过来帮着训练亲卫营的还是过路办事的,如果贸然认为就是孔克扬派来帮朱元璋训练亲卫营的,实际上不是,那就闹乌龙尴尬了。 钟离问道;“颜兄和澹台先生来和州有事?” 颜城喝了口茶,皱了皱眉说道:“没想到钟兄你年纪轻轻的,忘性这么大;不是你到扬州向我们小姐要人帮着训练朱元璋的亲卫营吗?怎么?你忘了这事了?” 钟离笑道;“没有忘记,只是我不确定孔小姐会把你这个贴身侍卫派过来。” 颜城冷哼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在这个关头把我安排到你这里来,你不知道扬州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吗?我在扬州跟着小姐忙的昏天黑地的,唯恐有一点疏忽;现在倒好,我彻底不用再操心小姐安全了,被小姐发配到你这里来了。” 颜城说的严重,一方面是告诉钟离现在孔克扬身边真的离不开人,其次是想着让钟离承孔克扬的这份情,想必孔克扬也会跟二人有所交代,倒不是他自己对钟离有什么意见。 钟离笑道;“是我没想到,是我没想到孔小姐把你这员大将派过来了,让我受宠若惊。” 颜城说道;“我算不上什么大将,老人家才是,小姐都对老人家客客气气的。” 澹台不攻在一旁不阴不阳的说道;“颜小子,你再称呼我老人家,别怪我手下无情啊!” 颜城闻听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说道;“好,好,您说不叫就不叫;那我也称呼您为先生吧。” 澹台不攻端着茶碗,哼哼了两声,不再言语。 ·颜城继续说道;“我们日程比较紧,钟兄有什么章程不妨说说。” 钟离答道:“虽然我暂时署理亲卫营,但我对这方面完全外行,不然也不会向孔小姐要人了;所以这方面就不要问我了,等下我大哥朱元璋回来,你们和我大哥具体商议就好。” 颜城说道;“不是你署理亲卫营吗,我们还见朱元璋做什么?难道他懂的?” 钟离答道;“我大哥在这方面也是门外汉,主要是两位远道而来,我大哥也应该向两位表示一下感谢!” 颜城摇摇头说道:“既是这个意思,那不必见了;我们是来做事的,不是要感谢的,如果真的要感谢,那一般人还真请不动我们。” 颜城又把人情放到孔克扬身上,钟离见此,也不再坚持,问道;“既然两位是这个态度,那我就不客气了;具体如何实施,全凭两位做主,需要什么支援,,两位可以提,我来帮你们解决。” 颜城答道;“这样最好,我先说一下我们的想法,我们没时间把所有的人训练一遍,那样太好费时间,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所以我们只能在每个组中选择几个人进行,然后再让这些人去训练下面的人;临来之时,小姐把你的要求告诉我们了,我重复一遍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第一,亲卫营负责朱元璋安全的人如何更有效的包围朱元璋以及家人的安全;第二,如何在各种环境下侦查探听消息和审讯罪犯;就这两方面,对吧!”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就这两方面。” 颜城说道;“好,既然是这样,我负责安全护卫方面的训练,澹台先生负责侦查探听和审讯的训练。” 钟离问道;“那每个部分选择多少人合适?” 颜城答道;“易经有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这边三个人就够了。” 澹台不攻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侦查探听这方面三个人,审讯方面出三个人,一共六个人就好了。” 钟离继续问道;“是两位挑选人还是我挑选?” 颜城答道;“我这部分我来挑选吧,澹台先生,您的那几个人怎么办?” 澹台不攻答道:“我训练的人自然由我来挑选。” 钟离点头答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两位费心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颜城答道;“我们训练他们这段时间,吃住和他们在一起,你帮我们在营中安排个地方就好。” 钟离闻听说道;“这太不礼貌了,而且营中的饮食也不好,让两位帮忙不说,吃饭和休息都这么艰苦就说不过去了。” 颜城说道;“这是我们要求的,而且这样更方便训练;再说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来享受的,这个问题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定了。” 钟离只好点头答应,继续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提起准备的?” 颜城答道;“如果你没事,可以到营中帮我们做个陪练,很多技巧需要切身演示的。” 钟离说道;“好,这没问题。” 颜城继续说道;“既然你没意见,那我没问题了;澹台先生,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澹台不攻说道;“有个要求!” 钟离问道;“先生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 澹台不攻说道:“你肯定能办到的,这个要求就是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还喝了一杯茶,现在饿的要死,能否马上开饭啊!” 钟离闻听一愣,继而笑道;“没问题,这个要求不难,我这就安排饭。” 澹台不攻说道;“在家吃饭有什么意思,还要麻烦人;在外面找个好点的馆子,我们到外面吃去。” 钟离答道:“恭敬不如从命,就依先生的。” 澹台不攻立刻站起身来,说道:“那就走吧,别磨蹭了,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钟离也急忙站起来,带着二人迈步而出,到门口的时候跟侍卫说道;“找个人告诉我姐姐一声,就说家里来客人了,我们去外面吃饭,就不用叫我了。” 侍卫答应一声,钟离带着颜城和澹台不攻朝和州有名的酒楼和春楼而去。 第八章 仅为测试 来到和春楼,澹台不攻迫不及待的让伙计把酒楼最好的菜都上来,特别是肉食。 很快各种花样的菜上了满满的一桌子,澹台不攻看着满满一桌子好菜,兴奋的直搓手,精神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上百倍。 突然,澹台不攻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伙计,伙计!” 正在旁边忙活的伙计听到叫自己,连忙来到澹台不攻身旁,躬身说道:“老爷子,您还需要点什么?” 澹台不攻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戳了戳桌面,不满的说道;“你看看还缺少什么?难不成还让我这个老家伙提示一二吗?” 伙计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说道:“老爷子,按照您的要求都上来了,不缺什么了啊!” 澹台不攻不高兴的说道;“酒呢,酒呢,没酒叫吃饭吗?” 伙计嗨了一声,用手一拍脑门,抱歉的说道:“怨我,怨我,您看我这一忙起来就忘记问您了,您想喝点什么酒,我们这里有金城,金斗,杏仁,还要扬州百桃。” 澹台不攻说道;“就要金城,先来两坛再说。” 伙计答应一声,转头离开,很快给澹台不攻抱来两坛酒。 澹台不攻抓起一坛,撕开封纸,立刻一股浓香的酒气散发出来。 澹台不攻趴在酒坛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澹台不攻咕咚咽了一口吐沫,忙不迭的把酒倒在碗里,食指扣住碗边,拇指和中指抵住碗的外边缘,端起酒碗张开嘴,一碗酒一饮而尽。 澹台不攻喝下酒后屏住气,只见脸色渐渐变红,突然一个长长酒嗝出来,好像一个溺水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呼吸出来,澹台不攻梗着脖子说道;“好酒,好酒。”说完,又倒了一碗,又是一饮而尽。 澹台不攻第二碗酒喝下去,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吧嗒了吧嗒嘴,又吸溜了一下鼻子,咔嚓一口浓痰从嘴里吐到地面上,浓痰焦黄黏厚,澹台不攻拍了拍胸口,说道;“舒坦,舒坦!” 说完,立刻拎起酒坛,又到了第三碗酒,这时澹台不攻先是咽了口唾沫,然后端起酒碗咕咚喝了一大口,嘴没有离开酒,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又咕咚咕咚两口,一碗酒又下到肚里。 没多长时间,澹台不攻一口气喝了三碗酒,一口菜还没吃,差不多一斤酒下去了。 钟离在旁看的眼都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喝酒如喝水一样的。 颜城好像早已经见怪不怪,自己拿着筷子对着桌上的菜频频下筷。 澹台不攻放下酒碗,从桌上的一个盘子里拧下一个鸡腿,肥美的鸡腿在澹台不攻嘴里转了个圈,出来就只剩下了鸡骨。 然后澹台不攻又倒了一碗酒,端起来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咕嘟了咕嘟,好像漱口一样,混合着嘴里的肌肉咽下肚去。 喝完酒,澹台不攻抄起筷子,在桌面上钝了钝,朝着盘子里的肉食开始频频下筷子,蔬菜好像看不到一样,每次都是挑肉吃。 澹台不攻一口气吃了十来筷子肉,嘴里的肉还没咽下,下一筷子肉就送到了嘴边,如此连续,整个节奏好像肉食接龙一样不断下到澹台不攻的肚子里。 澹台不攻看钟离惊讶的看着自己,胡乱嚼了几下嘴里的肉,咽到肚子里,对钟离说道;“小子,你是主人,怎么不知道给客人敬酒呢!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傻不拉几的这孩子。” 钟离闻听忙不迭的要拿澹台不攻的酒坛子给对方倒酒,澹台不攻一把抓住酒坛子,说道;“这坛酒我喝了,你不能动,想喝从那坛酒里倒。” 钟离撕开另外一坛酒的封纸,给澹台不攻倒满,然后又要给颜城倒酒,颜城摆摆手说道;“我从不喝酒,你不用管我,你们自己喝就是。” 钟离从善如流,不再坚持给颜城倒酒,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放下酒坛,钟离双手端起酒,对澹台不攻和颜城说道;“感谢两位不辞辛苦来到和州,我代表我大哥朱元璋敬两位一碗。”说完,钟离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完。 钟离放下酒碗,看到澹台不攻不停的吃菜,丝毫没有喝酒的意思。 钟离问道;“先生怎么不喝?” 澹台不攻说道;“你刚才是代表你大哥敬酒,我比你和你大哥都大很多,你敬我酒不是是先要自己喝一碗表示敬意吗?真是一点酒德都不讲,喝酒的规矩大如天,哪有你这样喝酒的。” 钟离点头表示受教,自己又到了一碗,对澹台不攻和颜城说道;“小子钟离欢迎先生和颜兄来和州,我先干了。”说完一仰脖,一碗酒下了肚。 接着,钟离又倒了一碗,双手举起对澹台不攻说道;“小子敬先生一碗酒,感谢先生能不记得失传授技艺。”说完,一仰脖先干了。 澹台不攻笑眯眯的看着钟离,说道;“嗯,嗯,不错,这还像话。”说完,一仰脖自己把酒干了。 不用旁人伺候,澹台不攻自己又倒了一碗,一边小口的喝着,一遍不停的吃菜。 钟离又倒了一碗,双手举起对颜城说道;“颜兄刚说了不喝酒,我也不强求,我敬你一碗,感谢你亲自来和州教导他们。”说完,一仰脖又把一碗酒喝了下去。 颜城笑眯眯的看了看钟离,又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澹台不攻,说道;“客气的话就不用讲了,我和澹台先生能来就不会计较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钟离一口气喝了四碗酒,饶是他内力雄厚,一时间头也有点犯晕。 澹台不攻指着桌上的菜对钟离说道;“吃菜吃菜,别光说话喝酒,这一桌子菜我和颜小子两人可吃不完。边吃边喝,边吃边喝。” 澹台不攻一坛子喝完,仍是意犹未尽,对这伙计喊道;“伙计,伙计,再来两坛酒。” 伙计答应一声,又抱着两坛酒过来,伙计把一坛放在桌子上,一坛放在澹台不攻的脚下,又把先前坛子的坛子端起来把坛中剩下的酒给澹台不攻倒上,这时候澹台不攻已经喝了一坛,一坛酒二斤,倒了五碗就倒完了,一碗酒合算起来也有四两。 伙计把空坛子放到地上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酒桌上澹台不攻仍是面不改色的慢慢喝着,钟离一口气喝了一斤多,也不敢再这样猛喝,一边吃菜,一遍运转内力化解酒气。 澹台不攻吃了几口菜,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喝完,把第二坛酒打开倒了一碗,刚要拿筷子,突然对钟离说道;“小子,我问你,我喝第一碗酒的时候我是怎么端酒碗的。” 钟离闻听,神色一愣,皱着眉想了半天,说道:“先生,我实在记不得了。” 澹台不攻继续问道:“那我喝酒到现在,捋几次胡子?” 钟离又是一愣,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也不记得了。” 澹台不攻嘬了一下牙花子,问道:“那我吐痰的时候,屋里的人有几个人朝我看了?” 钟离这次回答的更快,说道;“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 澹台不攻撇了撇嘴,问道:“那你可知颜小子为什么不喝酒?” 钟离额了一声,愣了愣神答道;“这个问题我今天才知道颜兄不喝酒,至于为什么,我也无从知晓啊!” 澹台不攻摇摇头,说道;“你先喝一碗酒,我告诉你为什么?” 颜城在旁闻听苦笑,钟离二话不说,端起碗来就喝了一碗,澹台不攻看着钟离利索的喝完酒,说道;“因为颜小子出师之后就负责大小姐的安全,为了不误事,他从不喝酒。这个解释是否合情合理。” 钟离答道:“的确合情合理。” 澹台不攻哈哈笑道;“那就好,再回到刚才的几个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注意到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个我自然不知道,或者是没注意。” 澹台不攻哦了一声,说道;“那你为什么没注意到呢?万一我是你的敌人,想着给你下毒怎么办?” 钟离答道:“先生怎么会是我的敌人,你和颜兄一起来的,自然都是孔小姐的人,既然是孔小姐的人,自然就不会是我的敌人了。” 澹台不攻扬了扬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孔小姐的人?我说过还是颜小子说过。” 钟离愣了愣神,好像澹台不攻真的没说过,颜城也只是给自己介绍过孔小姐对澹台不攻也很尊敬。 澹台不攻说道;“如果想害你,我先把颜小子控制住,让他配合我,到时候趁你不备或者朱元璋也在的时候,我想偷着害你们,你们都不知道;多亏你不是朱元璋的侍卫,否则,你的脑袋现在可能就没了。” 钟离想了想的确如此,如果真的控制了颜城,而澹台不攻是敌人的话,一下子就把他们都算计了。 澹台不攻说道;“我也不怎么样你,罚你喝碗酒吧,让你以后长点记性;我这样做应不应该。” 钟离连说应该,端起酒碗又咕咚咕咚喝了一碗,颜城在旁的苦笑更重。 澹台不攻笑着说道;“来来,边吃边喝,不要喝这么猛了。吃菜吃菜,这么好的菜浪费了不好。” 澹台不攻说着说着突然流下泪来,钟离见此急忙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吃着吃着饭怎么落泪了。” 澹台不攻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和人喝口酒。我之所以流泪是因为我担心以后没多少时间能和你们年轻人一起喝酒了。” 钟离说道;“我看先生身体很好,先生思虑有些重了,先生想喝酒还不容易,别的不敢说,只要在和州,先生什么时候想喝了说一声,我肯定给先生送到手边。” 澹台不攻端起酒碗对钟离说道;“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来,我敬你。”说完,仰起脖子把就干了。 钟离也连忙端起酒来陪着一饮而尽。 澹台不攻抹了一把脸,重新恢复到笑眯眯的样子,给自己倒上酒,说道;“要说喝酒啊,还是和你们年轻人喝酒痛快。钟小子你可不像颜小子,想让颜小子喝酒,还不如杀了他更容易,哼。” 钟离陪笑道;“颜兄也是为了保护孔小姐的安全,身有所职,不得不慎,这是可以理解的。” 澹台不攻答道;“也是啊,你说的有理,你这么为颜小子考虑,难怪颜小子在路上夸你呢,看来你人是真的不错;颜小子和你认识也是他的造化,来,为了你和颜小子的情义,我敬你们一碗,颜小子不喝就算了,钟小子,你就喝你的吧。” 钟离点头答应,还不忘冲颜城示意,颜城的脸抽抽的都快抽到耳朵后边去了。 钟离和澹台不攻喝完,澹台不攻说道;“下午我和颜小子就到亲卫营中去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没问你呢!” 钟离答道;“先生请讲,我知无不言!” 澹台不攻说道;“好,这样最好;我是想如果我们训练他们的时候,他们有些蠢笨,可否进行惩罚。” 钟离答道:“这是自然,严师出高徒嘛!我希望先生在传授他们的时候要求严格一些。” 澹台不攻说道;“真的?” 钟离答道;“真的!” 澹台不攻继续问道;“说了不能后悔啊!” 钟离笑道;“严格要求是好事,我怎么会后悔!” 澹台不攻想了想,说道;“口说无凭啊!到时候如果我和颜小子训练的严格了,你心疼他们后悔了怎么办?” 钟离答道;“我可以让我大哥签署责任书,只要他们性命无碍,错任由先生惩罚。” 澹台不攻摇摇头,说道;“那倒不用,这样吧,我们就以碗中酒立誓,我和颜小子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如果他们做的不好我惩罚他们,你钟小子不能拦着,更不能反悔。” 钟离端起酒碗,说道:“好,就依先生所言!”说完,自己主动的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完,还不忘亮亮碗底给澹台不攻看。 澹台不攻慢悠悠的喝着酒,还不忘说道:“不错,不错,是个重诺之人。”说完,一仰脖把剩下的酒喝完了。 澹台不攻喝完酒,把酒碗放到桌上,然后朝颜城伸出手。 颜城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从会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澹台不攻的手里。 澹台不攻看了看银票,嘴里打了个口哨,笑嘻嘻的把银票揣到怀里。 钟离对二人的动作看的一头雾水,朝颜城问道:“颜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颜城叹了口气说道;“先生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我告诉先生你是个有情有义,淡泊名利,有节制,外冷内热的人;先生说他可以让钟兄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喝两坛酒;我不信就和先生打赌,如果你心甘情愿的喝两坛酒,我就输先生一百两银子;反之,先生输我两百两银子;结果显而易见,我输了!” 钟离闻听想了想整个喝酒的过程,可不都是自己性甘情愿的喝的吗,想到此处,也不由的连连摇头。 澹台不攻若有所思的看着钟离,说道;“只是个测试,只是个测试!” 人生处处有波澜,留心处处皆学问,三人一顿饭吃的各有心得,钟离更是感到受益良多。 酒足饭饱之后,钟离会了帐,三人朝亲卫营而去。 第九章 潘队挑人 钟离、颜城、澹台不攻三人来到亲卫营,钟离在朱元璋的大帐中让人把三个队的校尉唐建、潘四和胡大海叫过来。 很快三人来到大帐,见到钟离后,三人躬身施礼,齐声说道;“拜见教头!” 澹台不攻嘎嘎一笑,说道;“小子,你是这里的教头啊!” 钟离答道;“我算是暂时署理亲卫营,教头只是个名号而已,您别介意;您还称呼我钟小子就好!” 澹台不攻拱拱手说道;“军营是讲规矩的地方,既然你是这里的头,那我自当听从安排。” 颜城也郑重的拱了拱手表示认同澹台不攻的说法。 钟离不再推辞,对颜城和澹台不攻说道;“那我就不推辞了,对于两位我主要做服务工作,具体事情还要你们来做才行。” 颜城和澹台不攻点头答应,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钟离对唐建三人说道;“上次我们一起的时候说道你们各自小队的困难,经你们总管朱元璋同意,我请来了两位先生来教导你们。”指着颜城说道;“这位是颜先生!”指着澹台不攻说道;“这位是澹台先生!” 唐建三人对颜城和澹台不攻躬身施礼,口称先生。 钟离指着唐建对颜城和澹台不攻说道;“这位叫唐建,负责朱元璋的安全护卫。”指着潘四说道;“这位叫潘四,负责侦查斥候方面的事情;”又指着胡大海说道;“这位叫胡大海,负责军中督查和问讯审查方面的事情;” 钟离每说到一人,人迈前一步单独再向颜城二人施礼,等钟离互相介绍完毕,钟离对唐建三人说道;“由于两位先生没有太多空余时间,也没法一对一的教授;所以两位先生就从你们每个队中选择三人,把他们教好了以后,再有他们训练下面的人。” 钟离又对颜城和澹台不攻说道;“如何选人,选谁参加训练,两位可有什么章程,不妨说说看,也好让他们去办。” 澹台不攻说道;“我们只管教授,人品可没时间考察,如果将来选练出来的人有什么异心,可不能找我们的后帐哦。” 钟离笑道;“这是自然,教人在两位,人品在我们。” 唐建三人听到澹台不攻的话,脸上隐有怒容,这还没教什么,就怀疑他们的人忠诚有问题,而亲卫营入选的原则之一就是忠诚第一,澹台不攻的话让他们三人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 澹台不攻看向颜城,说道;“小子,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颜城答道;“您是长者,还是您先来吧!” 澹台不攻说道;“好吧,那我就先来;那就从这个潘四这个队开始吧。”说完,对潘四说道;“这个潘小子,从你的人里我要挑三个人,等会儿也要从潘小子哪儿选三个,我想问你,你们对有多少人呐?” 涉及到自己队能力提升,潘四还是很尊敬的朝澹台不攻施了个礼,答道:“我们队实际在编有两百人,但现在在外执行任务的有百十来人,所以现在在营中的达不到编制上的人数。” 澹台不攻点点头,说道;“人数多少不重要,瘸子里面也能选拔出将军来,对吧!” 潘四的脸抽抽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先生所言极是!” 澹台不攻哈哈笑道;“这就对了,把你的人集合吧。” 潘四闻听马上就要出去集合人,澹台不攻拦住潘四说道;“且慢!我只给你二十息时间,如果十息不到的人,就不要集合了。” 潘四回身说道:“二十息?军营这么大,怎么可能二十息就能全部集合到位?” 澹台不攻说道;“那是你的事情,我二十息后就出帐,我看到广场上有多少人算多少人;挑选也从到的人中挑选,如果一个人都没到那最好,这样我就省事了,可以少费点心。对了,我们的身份对外要保密,不要讲我们的来处。” 潘四咬了咬牙,转身出帐去了,一声长号响起,接着又是两声短促的号声,紧接着就听到大营内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响起。 二十息过后,澹台不攻起身走出帐外,钟离、唐建、胡大海也跟着出来,只有颜城坐在账内没动。 只见澹台不攻拢着手站在潘四身边说道;“停止吧,让剩下的人回去各忙各的。” 潘四看着站在广场的人,大概还不到九十,即便是到了的人也是一通忙乱,有的拿着笔,有的只穿着一件夹衣,更有甚者有的人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还有的还忙着束甲,都收拾利索过来的屈指可数。 当澹台不攻说了截止以后,潘四让来晚的另站一队,当最后执勤的小队长报告潘四在家的人都到齐了以后,潘四躬身对澹台不攻说道:“先生,人到齐了,您请!” 澹台不攻边朝人群中边走边对潘四说道;“第一,太好看的不要,太丑的也不要;你们的工作就是让人看起来就和普通人一样,太好看和太丑的容易引起人注意,所以要排除他们在外,相貌越普通越好。”潘四一听,顿觉有理,按照澹台不攻挑出来的,潘四让其到另外一队中集合。 被挑出来的人一个个莫名其妙,听澹台不攻说话的意思人长得太好看也是毛病了,这让其中挑出来的一些帅小伙愤愤不平,倒是同样被挑出来的那些长相丑陋的比较幸灾乐祸,看来日常被人羞辱的不少。 澹台不攻继续说道;“第二,不识字的不要,因为你们的工作涉及到很多细节的东西,需要记录,所以要求要懂一些文字,当然你要是说你过目不忘那也不要,我不需要怪才。”说完,从袖筒中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让人或念其中一个字,或念其中一句话,或挑着几个字让兵士读,一圈下来,被筛出去将近一半,加上刚才筛出去,已经接近剔除去六十人了。 站在另外一队的人看是只有二十来个,现在加入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不知道澹台不攻的具体要求是什么,只是听他说的几句话来判断好像是选拔什么人。 澹台不攻回到队伍前面,高声说道;“只会说濠州话的举手给我看看。” 只见人群中稀稀疏疏的举起了十几个人,澹台不攻说道;“举手的人站到另外一队去,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趁着剔除的人朝另外一队走的空挡,澹台不攻对潘四说道;“你们将来要到外地去探听消息,侦查动向,如果只会说濠州话,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无形之中就会对你提起警惕之心,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探听什么消息,那就更难了。”潘四随着澹台不攻的话,频频点头。 现在队伍中只剩下十几个人了,稀疏的占了一大块地方,这些人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而且人越来也少,难道是什么特别难的任务?每个人心里都开始变得七上八下的。 澹台不攻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刚才都看到我手里的那张纸了,我纸上有个字写错了,谁知道举手示意。” 钟离几人站在广场的台子上,看着澹台不攻的这些举动也有些莫名其妙。 场中的十几个人都思索起来,澹台不攻对潘四说道;“这个错词很明显,但如果不注意还是看不到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他们都看我手里这张纸的原因,如果其中有人能记起来,说明这些人心很细,懂的观察,当然等一下还要测试一下他们是否对自己的选择自信,不自信的也不会要的。” 小小的一道题即测试了观察能力又测试了对自己的自信力,潘四有点对澹台不攻膜拜的冲动。 看着场中稀稀拉拉举手的人,澹台不攻指着第一个问道:“你认为是哪个字错了?” 这人回答道:“好像是治理河患,您上面写的是冶理河患,三水旁少了一点。” 澹台不攻追问道:“你可确定?” 那人想了想,答道:”我确定!” 澹台不攻说道;“好,把手放下!你,就是你,你认为是哪个字错了?” 那人想了想,犹豫的说道:“我感觉好像也是治理的治写成冶炼的冶了。” 澹台不攻问道:“你和他说的是一样的咯?你确定吗?” 那人想了想犹豫的说道;“好像是?” 澹台不攻问道;“我不要好像,你确定是吗?” 那人有想了想说道;“我,我不确定!” 澹台不攻点头说道:“对嘛,确定就是确定,不确定就是不确定,含含糊糊的不像话。” 澹台不攻又问了几个人,有的人认为是治理的治写成了冶炼的冶,有的人则是不确定,更有的人说的是别的字。 澹台不攻用手指着肯定是治理的治写错了的那几个人留下,其他人去另外的队伍中。 这时,场中的人数只有五个人了,澹台不攻把这五个人叫道跟前,让他们蹲在地上,澹台不攻自己也蹲在地上,澹台不攻用怀疑的眼睛不停的扫视五人。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个人受不住了问道:“您老这是怎么了,也不说话,老拿眼睛看我们,看的人心里发毛。” 澹台不攻突然笑道;“哎呀,我这是想记住你们的长相呢,人老了,记性不好,看的时间短了记不住不是吗?好了,你既然说看的你心里发毛,那你站到那个队里去吧,你说的我也心里发毛,咱们不再见就不会都心里发毛了。” 那人刚要说话,潘四在一旁说道;“什么都别问了,站到那队里去。” 那人站起身来,嘴里嘟囔着走了。 澹台不攻一屁股做到地上,对剩余的四人说道:“来,来,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蹲了半天腿都蹲累了。” 剩下的四人也随即坐在地上,都是一脸狐疑的看着澹台不攻,澹台不攻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扭头咔嚓一口痰吐在旁边的地上。 其中一人看到地上的浓臭的黄痰,不由的皱了皱眉,身体稍稍向后躲了躲。 澹台不攻对那人说道:“老了,昨晚没睡好,火气不免有点大,见谅啊,见谅!” 那人皱了皱鼻子没有说话,澹台不攻看了潘四一眼,意思是说他也可以走了。 潘四叹了一口气,指着那人说道;“你,回到那边队伍里去。” 那人站起身来,刚想要为什么,潘四说道:“什么都不要说,过去!” 那人愤愤的走向那边的队列中去了,澹台不攻一咧嘴,对潘四说道;“行了,就他们三个吧。” 澹台不攻站起身来,对潘四说道:“以后我跟我学的这段时间,他们三个不要安排任何事,吃住都跟着我。” 潘四点头答应,剩下的三人也站起来,其中一人对潘四问道:“校尉,我们这是做什么?” 潘四答道:“不要问,一切听老先生安排!” 澹台不攻对潘四说道;“剩下的人解散吧,该忙啥就去忙啥,告诉他们,不要打听,要用纪律来约束一下。” 潘四点头应是,大步走到队列前头,刚才还有些嘈杂的人群,在潘四的眼睛扫视下,逐渐安静下来,潘四高声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许打听,不许散播,不许外传,有疑问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否则,让我知道谁擅自外传,随意打听,胡乱传播,军法伺候!解散!” 人群带着狐疑散去了,剩下的三人站在澹台不攻身边,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等潘四过来,澹台不攻说道:“给我们单独准备一个帐篷,吃饭也单独吃,饭菜不用哄特别准备,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转头又对剩下的三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一肚子疑问,现在先憋着,我的事情还没完,等我忙完了,我再解答你们的疑问;行了,你们三个到台子上歇着去吧。” 潘四早已经对澹台不攻一百个信服,这还没怎么着呢,就令人刮目相看了,真的把能耐交给他们三个,自己队的业务能力不是会突飞猛进了吗! 潘四现在态度端正的很,对澹台不攻问道:“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我立刻去办!” 澹台不攻摇了摇头,说道:“没你的事了,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不用跟着我这个老头子了,去吧,去吧。” 潘四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恭敬的朝澹台不攻行了一礼,转身朝台上走去,那边还有几个同样是迷糊的人呢。 第十章 再挑三人 潘四来到台上,把整个流程向三人讲了一遍,三个人边听频频点头,对澹台不攻的做法深表认同。 就在几个人凑在一起热烈的交谈之际,澹台不攻转头朝台上的胡大海着手。 潘四见此嘿嘿一笑,说道;“老胡,该你了!我看看你的人能不能在二十息全都到位。” 胡大海说道;“我人少,事情也没你那么多,肯定没问题的。” 说完,胡大海蹬蹬蹬走下台阶,快步来到澹台不攻面前躬身施礼,说道:“老先生,您老请吩咐!” 澹台不攻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拢着手缩着脖子,对胡大海说道;“老样子,二十息之内到这里,叫人吧。” 胡大海二话没说,示意一旁的号声吹号叫人。 号手在一旁看的热闹,听说又要叫人,立马鼓足力气吹起铜号,声音一长三短。 很快,四下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断有兵士从各个通道朝广场汇合。 二十息过后,胡大海瞅着列队的人群,心理的担子放下不少,除了个别人迟到以外,大部分人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位了。 其实潘四的人马第一个集合有点吃亏,后来的因为有前面的做样子,只要做好准备,不会像潘四的人马那样会迟到很多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胡大海看到后面还有迟到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怒声朝几个迟到的人吼道:“你们几个懒蛋,给我站一边去,好好看着,下来我再收拾你们。” 迟到的几个人知道理亏,臊眉耷眼的另站了一队。 澹台不攻看着胡大海的人,对胡大海说道;“你的人不多,我筛选的宽泛些,免得到时候一个不剩,你脸上更不好看。” 胡大海连忙说道;“老先生,您就按照您的要求来,严师出高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澹台不攻扬了扬眉,说道;“哎呀,挺自信的啊,好,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稍微严格一点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就收不回来了,胡大海恨不得啪啪给自己两个耳光,心道:“胡大海啊胡大海,你今天的嘴怎么这么臭呢,你也不看看眼前的人是谁。” 澹台不攻咳嗽了一声,对站在面前的众人高声说道;“听说你们是负责监察审讯的,我想知道你们监察审讯的前提原则是什么啊,谁能告诉我?” 澹台不攻话音刚落,下面的人齐声说道;“公平,公正。” 胡大海听澹台不攻问他们的工作原则,不由得脸上露出笑容;这个太容易了,他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的。 澹台不攻咧嘴一笑,说道;“好啊,会说话,不过我认为你的工作不是为了只会说话,唱高调就能做好的,当然,我这么说你们,你们内心可能会不服气,甚至有的人内心可能会骂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好,是不是这样的;有没有人这么想的,有这样想的给我举个手,示意一下;放心,现在我问话胡大海胡小子不会责罚你们;有没有这样心里想的,心里骂我这个老头子的;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敢说的;谁骂我了举个手让我看看,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我知道肯定有人骂了,我就像看看你们敢不敢认。” 澹台不攻说完,猥琐的看着对面的人群,过了一会儿没人回答,澹台不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都是一群胆小鬼的怂蛋,哎,我太高看你们了。” 澹台不攻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有个人举手示意,高声说道;“我,我骂了。” 澹台不攻闻听,猥琐的表情立刻不见了,朝着举手的人说道;“来,来,过来,走到前面来,让我看看是哪位英雄人物!” 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矮壮的汉子,身穿皮甲,头戴帽盔,撇着两手来到澹台不攻面前,脸上一百个不服气的样子。 澹台不攻一副谄媚的脸色对这个汉子说道:“哎呀,您刚才在心里骂我来着呀?” 这个汉子脖子一梗,说道;“我不仅心里骂你了,我还在下面小声骂你来着,你怎么着吧!” 澹台不攻笑嘻嘻的说道;“不怎么着,不怎么着,你是个英雄好汉,我老家伙佩服你啊!来,来,来,您先在一旁歇息片刻,事儿结束了我们再详聊如何。” 这汉子听澹台不攻这么好说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你要是像这样好好说话,我也不会骂你,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何必呢!” 澹台不攻听的连连点头,说道:“哎呀,你说的对呀,你说的对呀,您先在旁休息休息,等会儿完事了,你如果还想骂我,我让你骂个够如何?” 这汉子鼻子哼了一声,转身站在澹台不攻身后不远的地方。 澹台不攻转向人群,尴尬的说道:“行了,行了,这页翻过去了啊!下一个问题,你们的工作是审查监督,如果有个官员犯事了,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人家就是不交代,但有不能做假口供,怎么办呢?正当你们胡校尉催结果的时候,有人出了个主意,如果当着这个官员的面把他媳妇给侮辱了,或者把他孩子或者父母杀了,说不定就能让对方求饶,交代问题;如果这个办法可行,你们同不同意这个办法,同意的举手!” 这时,底下的兵士脸色出现挣扎的神情,一边是任务要完成,一边是良心遭谴责,选哪个都难。 就在兵士们内心挣扎的时候,澹台不攻突然说道:“这样吧,我看你们难以抉择,谁不同意这个办法的举手吧。” 刚刚还要判断如何选择的兵士们突然又转到不同意这个办法又该如何的思想斗争中,都用尽办法了,剩下的这个可能就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不用任务如何完成。 空气中静悄悄的,太阳光越来越毒,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急的,很多人的脸上出现了汗珠。 台上钟离他们也不停的窃窃私语,互相交换意见,这样的题目如果是他们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突然有人举手示意。 澹台不攻见到有人举手,立刻兴奋的招手示意,说道;“来,来,来前面。”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红脸的汉子,眼神有些冷,脸上也挂着汗珠。 红脸汉子来到澹台不攻面前,满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脸,朝澹台不攻施礼说道:“老先生!” 澹台不攻高兴的说道:“我看到你举手了,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红脸汉子沉声答道:“我不同意!” 澹台不攻高兴的问道:“你凭什么不同意啊,除此之外,你有办法让对方吐口吗?交代个你的人物如何完成?” 红脸汉子嘟囔着说道:“没办法再想其他办法,为了完成人物也不能灭绝人性。” 澹台不攻好像一直被踩到脚的公鸡,立刻怒声说道;“你在说我灭绝人性,你才灭绝人性,你们全家灭绝人性,哼,滚,给我滚到后面站着去。” 胡大海连忙上前安慰澹台不攻,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来一定会责罚他,以惩戒对老先生的不尊重。 澹台不攻好像仍是怒气不休的样子哼了一声,对胡大海不理不睬。 澹台不攻自顾自的生了半天闷气,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不选了,心累;正像我一个老朋友说我的,我这辈子过的太累了;散了吧,散了吧!” 胡大海见澹台不攻突然精神颓废,本来说好的选人,现在只是剔除来两个,一个人都还没选就不进行了,立刻着急起来。 胡大海连忙说道;“老先生,老先生,千万别生气啊,万一要是您老身体有个好歹,我无法向总管和教头交代啊,您老要是累了现在一旁歇歇,让这帮家伙在太阳底下狠狠的晒晒他们,让他们说话没有轻重的。” 澹台不攻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道:“没必要,没必要!” 说完转身就要朝台上走,左腿刚迈出,身子突然停住,又转头对胡大海说道:“你瞧我这脑子,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 胡大海见澹台不攻不走了,立刻凑上前去问道;“老先生什么事情,您讲,我帮你去办。” 澹台不攻摇摇头说道:“你事情太多,没那么多时间,你就算了,我还是在你的人中选一个吧。” 胡大海问道:“我就是事情再多,也能把老先生您的事情办漂亮了。” 澹台不攻问道;“真的?” 胡大海答道:“真的!一口唾沫一个钉,您看结果就行,到时候您看看我办的漂不漂亮。” 澹台不攻说道:“好啊,好啊,其实不难;我听说和州的山水不错;我刚才说了我一个朋友说我这辈子过的太累,我突然想明白了,你这几天带着我在和州周边转转吧,爬爬山,钓钓鱼,看看风景什么的。” 胡大海啊了一声,说道;“老先生您说的就是这事儿?” 澹台不攻愣愣的答道:“对呀,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事情?” 胡大海答道:“我以为老先生让我办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呢!” 澹台不攻问道;“你说我的事情容易办。” 胡大海答道:“当然不难了,随便找个熟悉和州风土人情的人都能办到。” 澹台不攻问道:“那你熟不熟悉和州的山水风土呢?” 胡大海歉意的说道:“老先生,我不是和州人,这是跟着总管作战才来到和州的;日常又一堆事要忙,所以也没时间出去看看。” 澹台不攻气愤的说道;“既然你都不熟悉,那你帮我办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胡大海讪讪的说道;“要不我跟您找个当地人,让对方带着你到处转转。” 澹台不攻说道;“还麻烦别人做什么,让你的人里面自愿出来一个人就行了。也不麻烦你,我自己选可不可以?” 胡大海叹了口气,心道;“这个老爷子太难伺候了!”但自己又不敢惹对方生气,于是顺着澹台不攻的话说道:“行吧,只要您高兴,您随意就好!” 澹台不攻闻听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说完,澹台不攻转向兵士们说道;“经你们校尉同意啊,谁自愿能带我到和州周边看看,钓钓鱼,爬爬山,看看风景,下下馆子什么的,不过我没钱啊,从公费里出吧。谁愿意带着我去啊,你就当免费游玩了,多美的事情;自愿的啊,你们校尉也不会强迫你们同意的,谁愿意带我在周边玩几天,举手一下。” 等了半天,也没人主动出来,澹台不攻见没人出来帮他,精神一下子就又颓废了,拢着手缩着脖子,一副悲伤的面孔,抬头望着天连连叹气。 又过了半晌,前排的一个年轻人举手示意,说道;“我愿意带着这个老先生到和州周边转转。” 澹台不攻闻听,立刻低头观看,只见遣派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举着手。 澹台不攻好像会变脸一样,刚才还悲伤欲绝的神情立刻变得高兴起来,从袖筒里抽出右手,连连向年轻人示意,说道:“天见可怜的,小子过来,过来说话!” 年轻人提了提略显有些大的盔甲,迈步来到澹台不攻面前。 澹台不攻认真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说道;“你不会是可怜我才答应我的吧。” 年轻人说道:“我也说不好是不是可怜,您老这个年龄和我去世不久的爷爷差不多。我看到您就想起我爷爷了,您既然想到和州周边看看,正好我也是和州人,我可以带着您走走看看,只要您别太伤心难过了。” 澹台不攻高兴的用手拍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说道:“真是个好孩子,好,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行了,你也别回队了,免得我找不到你,你从此刻起,就跟着我吧。” 年轻人答道:“老先生,虽然我愿意带着你走走转转,但还要我们校尉同意才行,毕竟我是我们校尉的兵。” 澹台不攻听后更是高兴的眉开眼笑,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你放心,你们校尉不敢不同意的。” 说完,澹台不攻转头对胡大海说道:“这个人我留下了,让其他人回去吧!人我都选出来了。” 胡大海一头雾水的问道;“老先生,您老什么都选出来了,您不会还在说气话吧。” 澹台不攻眉头一皱,说道;“你看我是老糊涂了吗?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没忘记。” 胡大海闻听一愣,有马上回过味来,连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说完,胡大海冲着列队的兵士们高声说道;“解散,各回本岗,继续做事。” 兵士们闻听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让他们来广场做什么,但听到胡大海解散的命令后,还是各自回到本岗做事去了。 澹台不攻带着挑出来的三个人和原先从潘四队挑选出来的三个人来到台上,对着钟离说道;“我的人挑完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从现在开始这六个人跟着我。” 钟离点头说道;“好,就依先生所选,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澹台不攻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六个人说道:“走吧,今后我们要生活一段时间了,希望你们今生都会记得这段美好的时光。” 在六人迷茫的眼神中,澹台不攻带着六人下台到给他们安排好的营帐中去了。 第一章 颜城试刀 台上剩下钟离几人,虽然知道澹台不攻在选人,但对选人的方法还是想不明白。 钟离对潘四和胡大海说道;“这老爷子选人的方法透着一股神秘,我们都不明白具体原因所在,看来老爷子也不希望我们问,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管了,权当没这几个人就好。剩下的该唐建大哥的人了,为了避免再出现先前的问题,我们先把人集合了,再叫颜城过来挑选,你们以为如何。” 胡大海点头说道:“我看行,老是这样搞袭击,容易产生矛盾,大家都是亲卫营的兄弟,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弄的大家心里别别扭扭的。”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看可行,唐大哥,您看呢!” 唐建接口说道;“这样好,我也是担心像老胡说的,如果因为这点事弄的大家心里不舒服就不好了。” 钟离说道;“那就如唐大哥和胡大哥所言,唐大哥,集合您的人吧!” 唐建抱拳称是,冲着下面的号手说道;“号手,吹号集合一队的人!” 号手吹起一长一短的号声,然后把号收起来准备继续看戏,今天他感觉自己这个当值当对了,竟然有这样的乐子可看。 听到号令,唐建的人快速从营帐中跑出来集合,等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当值的人报给唐建后,唐建对钟离报道:“教头,本队应到二百人,实到一百一十二人,其余八十八人在外执勤。” 钟离听后点头说道:“好,我去请颜兄,你们稍待!” 唐建连忙说道;“教头,我去请吧!” 钟离停住脚步说道;“不用,我亲自去请!你们在这里等等!” 说完,钟离去营帐把颜城请到广场上来。 颜城脸沉如水,背着手,不丁不八的站着,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听说你们亲卫营的人都是从高手,特别是你们负责朱总管安全的人,更是从高手中挑选出来的高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知道我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颜城对站在身边的唐建说道;“唐兄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滥竽充数的?” 唐建抱拳说道;“颜兄,我敢打包票,我的兄弟们每一个孬种,遇到危险那是敢舍身扑刀子的。” 颜城说道;“我相信唐兄的话!不过护卫不是逞匹夫之勇,只有勇气不行。” 唐建接口说道;“他们的身手也是不错的,就如您刚才讲的,都是从高手中选拔出来的高手!” 颜城问道:“唐兄说的高手的标准是什么呢?” 唐建愣了一下说道;“这个还真没什么标准,我就以我为例,凡是能在我手下过十招的人才算合格。” 颜城点点头,说道:“我听过唐大哥的名号,七绝刀唐建的大名如雷贯耳。你的兄弟们能在你手下过十招也不算庸手了。武功一途没有止境,正如我刚才所讲,高手并没有什么标准,所以这方面我就不过多考虑了,到时候我会针对性的进行一些指导。” 唐建说了声好,心道:“武功除了苦练,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颜城对着唐建的人说道;“我听唐兄刚才讲你们入选都是他亲自考教的,这么看来应该没有滥竽充数的;那么既然都是高手,护卫朱总管的安全是不是就完全胜任了呢?我们用实际来说话。” 颜城转身对唐建说道;“唐兄,我们来做个模拟的刺杀,你扮演朱总管,你找十个属下当你的护卫,我来行刺你,为了避免你们对突然性的不及反应,暂且我和你们对上了,你们既要防备唐建的安全,也要防备我的寻机刺杀,到时候我们看看实际情况如何!” 唐建问道:“我们还用日常的兵器吗?” 颜城答道:“自然不用,这样的话太容易自伤了,日常你们训练用什么?” 唐建答道;“我们都用的是木质的刀枪!” 颜城说道;“好,那就用木质的。” 唐建叫人拿来日常练习的木质刀具,又随便叫来十个人充当护卫。 颜城脚尖一挑,木刀腾空而起,颜城抓住刀把随手挽了个刀花。 颜城对眼前的众人说道;“现在我和你们对上了,大家开始你们的动作吧。” 随着颜城的话音落下,只见选出来的是个人有四个人迅速围住唐建扮演的朱元璋,其余六人呈楔子形面向颜城。 颜城看着对形说道;“为了预防你们叫人,我刺杀没得手,但我仍要坚持刺杀,这就说明我有了必死之心,我会把我的功夫收收,不用纯粹的功夫来完成刺杀,所以这时候你们要注意了,我知道你们有扑刀的勇气,但有时候只有勇气不一定能行。” 随着颜城行字音落下,颜城侧身朝左侧而去,速度并不快,搂刀朝一个护卫砍去,这时候这个护卫两侧的人立刻对颜城展开攻击,三人进行攻击的时候,颜城从他们中间的一个空隙一个滚趟,窜到他们身后,立刻挥刀砍向唐建,这时候剩下的三个人立刻扑上来,攻击颜城。 而刚才攻击颜城的三人也回过身来,挥刀朝颜城背后砍去。 这时候,颜城一个跃起,空中旋身面向围着唐建的四个护卫,有一个翻身,人在空中挥刀砍向唐建的脑袋。 这时候刚才攻击唐建的六人抬头看向空中的唐建,齐齐纵身用刀挥向颜城的小腿。 而此时颜城的刀已经到了唐建的头顶,唐建前面的两个护卫挥刀斩向颜城的刀,后面两个护卫拉着唐建飞快后撤。 就这样后面的两个侍卫和前面的八人之间拉出了一个空档,就在这时,颜城一个空中翻身,落到空档的中间。 前面八人有人高喊回防,这几个人立刻朝颜城扑去。 颜城双脚落地后几个踏步,挥刀再向唐建砍去,这时唐建身边的两个护卫并肩拦住颜城,把唐建挡在身后。 颜城一刀挥下,左边的护卫挥刀便挡,右边的护卫也寻机攻击颜城的下部双腿。 颜城在砍向左边侍卫刀的时候,双脚用力,人又飞身到空中,一个旋身落到了唐建身后,等两个护卫想转身救援的时候,颜城的刀已经架在了唐建的脖子上。 众人见此面色十分难看,颜城收刀后说道;“好了,我成功了,至于后面我能不能跑,还是死在你们刀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们的主帅死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唐建也比较迷惑,十个护卫的动作可以说一点都不慢,唐建也看得出来颜城没有用功夫来取胜,颜城的动作他们都能做得到,即便是这样,唐建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让颜城成功,难道是人太少了?或者日后护卫的人一定要多些? 颜城耍了两把刀,用力一挥,木刀插入图中直到刀柄之处,单单这一手,包括唐建在内他们都没人能够做到。 唐建让十人归队,颜城对众人说道:“我刺杀的动作大家都看到了,没什么花式,没多么复杂,我也没有刻意的用我的功夫来格挡,我这么做的目的是让大家看看,只是功夫高,有勇气是做不好护卫的。” 唐建问道;“颜兄,难不成作护卫功夫和勇气没有用处?” 颜城摆摆手说道:“当然不是,只是说护卫不能只看功夫和拼死的勇气,还要有技巧和方法才行,功夫和勇气是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也不配做护卫,这么讲吧,你们有这个基础了,但缺乏的是护卫的技巧和方法。” 颜城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是技巧和方法的问题,那么我想请问,刚才你们认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让我有机会对唐兄刺杀成功。” 唐建答道:“是不是我们人少了?如果我们有二十人恐怕颜兄就成功不了了。” 颜城说道;“唐兄这么说也对,如果唐兄在前军万马之中,我大张旗鼓的去刺杀,那是找死。唐兄认为这种可能会存在吗,我刚才说的前提是偷袭没有刺杀成功,然后我冒死对你们进行攻击,如果是刺杀,我一击不中,我可以走;之所以这样我是想让你们看看在正常情况下,如果这样进行刺杀,我还成功了;那么你们的问题在何处?所以不是人数多少的问题。” 唐建反问道:“如果不是人数的问题,那颜兄认为出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呢?” 颜城答道:“首先,你们太着急了,太着急想把我拿下或者杀死了;其次,你们忘记了你们任务的根本,我知道你们想说你们的根本是保护唐校尉的安全,从而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杀了我唐校尉就安全了,这个出发点没错;但是你们考虑过没有,你们有没有把握把握杀了呢,或者在实战当中,一个你们陌生的人,你们是否认为你们有能力这个人杀了呢?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杀不了对方怎么办?我知道你们会说就是拼死也要护卫唐校尉的安全,对,这话没错;问题是你们死了唐校尉就能安全吗?如果因为你们的死而没有拖住我让唐校尉得以活命,那你们死的意义有何在呢?” 颜城看到众人脸上还是一脸迷惑,于是耐心的继续说道;“护卫,护卫,护卫的关键是护,然后才是卫;没有护就没有了你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那么自然就起不到卫的作用。就拿刚才的例子来说,我开始攻击左边的时候,我用的是虚招,目的是把你们三个调开,等你们开始攻击我的时候,我到了你们身后,这时右边你们三个也想扑上来把我杀了,我深入到你们中间,目的是把你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有一点不错,那就是护卫唐校尉身边的四个人没有动,这才让我费了点周章。 但我跳到你们六人和后面的空档的时候,后面四个人错就错在立刻分出两人来攻击我,而不是掩护唐校尉后退,归根到底一句话,那就是你们的力量越分散,我的机会越大,不知道我这么说大家明白了没有。” 唐建点头说道;“我明白了,颜兄说的透彻!那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呢?” 颜城说道:“这就是我下面要做的事情了。” 第二章 颜城选人 颜城刚要进行下一步,这时有人来报,已经到了饭时,来人向钟离请示是吃饭还是继续。 钟离尊重颜城的选择,听到来人的消息后,钟离站在台上对颜城说道;“颜兄,饭时已到,是继续选拔还是先安排用饭?” 颜城思索片刻,说道;“钟兄,既然是到了吃饭的时候那就先吃饭吧;不过,这些人的饭要在广场吃。” 钟离点头答应,转头对来报的人说道;“把唐校尉这个队的饭食拿到广场上来,让他们在这里吃。” 来人抱拳尊令下去安排去了,钟离带着胡大海和潘四来到台下的颜城身边,问道;“颜兄,吃饭后还要继续吗?” 颜城微微笑道:“钟兄,你就看着吧;其实选拔已经开始了。” 钟离听到后哦了一声,对颜城的逻辑还是有些摸不透,但既然决定了任由他们来选人,那么不该管的就要放手。 不一会儿,负责送饭的兵士把饭食推到台子下面,先给钟离他们这些人端上来,剩下唐建的人等着分发食物。 唐建朝颜城说道;“颜兄,现在可以分发饭食了吗?” 颜城说道;“可以了,按照你们日常取饭的流程走就好。” 唐建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列队的兵士说道;“现在准备吃饭,吃饭后仍然在广场列队等候。” 兵士们听说可以吃饭了,整齐的队伍立刻一哄而散,快速朝送饭的兵士所处的地方奔来。 很快发放饭食的兵士被围的水泄不通,叫骂声,争吵声,向前抢饭的,排队插队的,各种样子都有。 颜城端起送过来的饭食吃起来,边吃边瞅着抢夺饭食的兵士们,发放饭食的兵士站在车上挥舞着勺子不停的喊叫让大家排队,但仍然挡不住围上来的兵士们抢夺食物。 钟离看到众人吃饭的场景,不悦的对唐建说道;“唐大哥,你们日常就是这样吃饭吗?” 唐建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差不多吧,我看着还有人排队,估计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如果我们不在这里,场面估计会更乱。” 钟离皱眉说道:“这像什么话,这样能不能吃好饭不说,就凭这股乱糟糟的样子,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颜城这时候插口说道:“钟兄,这次先不要管了,想管等下次再说。” 钟离问道;“颜兄可是有什么想法?” 颜城点点头,说道:“是有点,不过钟兄不用管了,等我把人选出来如果你想知道我再给你细讲。” 听到颜城这么说,钟离本有想整顿一下的想法也按了下去,对颜城说了句好后,也端起饭菜吃起来。 颜城边吃边看抢夺饭食的人群,看着自己属下不争气的样子,唐建吃的是咬牙切齿的。 人群中有个小伙子,随着排的队不断的左摆又晃,即便是排的队中间不时有人插入,他还是稳定的拍在原来的位置,随着他所在的队饭食不断被分发,他稳步排队向前;旁边还是有很多人在不停的插队,抢饭。 有个很奇怪的结果,这个排队等着吃饭的小伙子既不是很早拿到饭的,也不是很晚拿到饭的,整体算下来,他拿到饭的时间排在中间稍稍靠前一些的位置。 如果细心的人可以发现,颜城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个人,不是还停下筷子仔细观察对方。 当然,这些动作很少人注意到,钟离虽然注意到了,也注意到颜城关注的那个小伙子,但对于颜城为什么关注对方,关注的原因是什么自己一无所知。 等所有的人都拿到饭食了,或蹲或站或坐着开始吃起来,再看分发饭食的兵士,全身的衣服基本上快被撕烂了,他们边收拾东西嘴里边骂骂咧咧的,对这些人是骂不得也说不得,亲卫营的名头这些伙头军是不敢怎么样的。 颜城吃饭很快,等钟离刚吃一半的时候,颜城已经吃完。 军营的饭食虽然现在改进了一些,但绝对不是什么美食,即便是这样,颜城碗里的饭食被吃的干干净净,如果说不用刷有些夸张,但绝对没有浪费一粒粮食。 颜城吃完后站起身来,把碗筷放回到盛放餐具的大桶中,然后回到台上看着底下还在大吃的侍卫们。 颜城观察了一下台下吃饭的人群,颜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年纪稍大的人相对比较关爱自己的兄弟,特别是一些年龄很小的侍卫;年龄小一些的侍卫,更多是猛吃,而颜城关注的那个小伙子,当有岁数大一些的侍卫给他饭食时他推辞了,别人吃的山崩海啸,他仍是慢条斯理的;最不堪的是岁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这些人,吃起东西来那是不管不顾,要么抢,要么像饿死鬼托生的,完全像是一群混不吝。 颜城看的津津有味,底下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揣测这他们。 等众人吃完,然后慢吞吞的列队,颜城这时候指着颜城关注很久的小伙子对唐建说道:“唐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把他叫出来。” 唐建点头答应,对着队伍高声说道;“崔家梁,出列!” 名叫崔家梁的这个小伙子听到唐建的叫声,连忙答到,快步从队伍中跑到唐建面前,抱拳施礼道:“唐校尉请吩咐!” 唐建答道:“不是我叫你,是这位颜城颜兄叫你。” 崔家梁对颜城抱拳施礼道:“颜先生,您叫我?” 颜城点点头,问道;“在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一点也不着急,一直排着队等饭食,你是不饿还是争抢不过他们。” 崔家梁答道:“回颜先生的话,不是我不饿,也不是我抢不过他们,而是这样做不值得。” 颜城哦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说不值得?” 崔家梁答道:“因为我发现,除了一些特别能争抢的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拿到饭食,其他人即便是争抢也没有按队列领饭快,而且,通过一番花费力气的争抢,那点饭食估计还不够他们吃的,这样不是白白浪费力气了吗!所以还不如排着队按部就班的领饭,虽然不能第一时间吃到,但也不会太晚。” 颜城点点头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个规律的?” 崔家梁答道;“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慢慢就能发现这个规律了。” 颜城又问道;“那你的兄弟们难道都比你笨,他们为什么发现不了。” 崔家梁答道;“可能就如先生您刚才讲的,我们要想保护总管,只想着拿下行刺的人不行,而是应该想到如何更好的保护总管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发现领饭和颜先生所讲的道理是一样的,除了特别一些人以外,越是争夺有时候反而得不偿失,还不如按部就班的去做效果更好。” 颜城说道;“说的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似的,站一边去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崔家梁看向唐建,唐建答道;“一切以颜兄说的为准,让你去想就到后面去想。” 崔家梁答应一声,迈步走到台子下面立正。 颜城把眼光看向已经列队完毕的人群,说道;“各位兄弟,大家知道我来的目的,也知道我要挑选三个人,说实话有点难;为什么这么说呢,其一,你们的基本能力够了,在这方面我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其二呢,你们欠缺的问题不在你们能力不足,而在于方法和技巧,所以如果优选一些特别的人就有些难度;其三呢,我也不想一个个的来考察,这样也太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所以呢,我想到一个办法,谁毛遂自荐一下,然后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推荐自己,然后我根据大家伙说的再做判断,这样也节省大家的时间,谁愿意第一个来?”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没人应答,颜城见没人自荐,于是说道;“看来大家都比较谦虚啊!刚才大家抢夺饭食的时候那股劲怎么没有了。” 颜城转头对唐建大声说道:“唐兄,我看你手下人有点窝里横啊,真的站出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时候都怂了。” 唐建怒声对他的手下喊道:“刚才颜兄说你们在他眼里就是一群怂人,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怂人。” 人群高声喊道:“不是,不是,不是!” 颜城趁机说道;“既然不是,那为什么连个自荐的都没有,不是怂是什么?来,来,既然你们不敢自荐,我们反过来说,你们不承认自己是怂人的,站到另外一边。” 唐建认为他的手下没人会承认自己是怂人,所以对颜城这个举动表示不解。 但越是自己认为想当然的时候,往往越容易出乎意料。 大部分人站到一旁的时候,有四五个人仍站在原地不动。 唐建见此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刚要动问这几个人是不是承认自己是怂人,颜城迈步向前说道;“哦?这几个兄弟认为自己是怂人了?” 这四五个人对望了一眼,一个岁数比较大的人说道:“这位颜先生,你这激将法有点过于明显了。” 颜城一听挑了挑眉,问道:“哦?这位大哥,你认为我说的是激将法。” 这个岁数大的兵士说道:“是不是激将法你自己清楚,没有必要分辨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我说是,这样分辨没有个结果,不说也罢;但我们不动的原因是是不是怂人不是靠嘴里说的,而是到事头上如何做的。” 颜城闻听,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而是郑重的抱了抱拳,说道:“这位大哥,请恕在下无礼了,既然这位大哥看透了我的心思,那是否可以加入呢?” 这位岁数大的兵士说道;“哎,我岁数大了,没有足够的精力了;如果可以,我推荐一下我的儿子和我的徒弟二人,让他们加入到先生的训练当中。” 说着,这个兵士指了指队伍中的两个年轻人。 颜城问道:“这位大哥,我能看重你,但未必能看中他们两个。” 这个兵士答道;“这是自然,但我敢保证,你决定不会失望的。我只说一点供先生参考,我这个徒弟四年,我这个儿子稍微笨一点,五年的时间,这两个小家伙就把我掏空了。” 颜城哦了一声,问道;“真的这样?” 这个答道:“如有一丝欺骗,我甘受军法处置!” 颜城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三个过来吧!我看看你们会不会出奇迹,再加上崔家梁,就选你们四个了。” 唐建听到后问道;“颜兄这是选定了?” 颜城点点头说道;“是的,就他们四个吧,虽然说多一个,权当让他做个见证也好!” 唐建问道:“为什么是他们四个?” 颜城答道:“其实很简单,崔家梁是愿意动脑子善于观察而做出判断,这三位是遇事有当仁不让的勇气,虽然是这位大哥推荐他徒弟和儿子,我看他们两个扬手挺胸,也是满满的自信;有这些就足够了,其实对你们来讲,我更多是教他们如何配合,而不是传授武功,也不是看他们有没有勇气,头脑灵活而不迂腐,当仁不让而不莽撞,有这两点就够了。” 唐建闻听频频点头,让这三个人出列站到颜城后面崔家梁的旁边去。 唐建朝颜城问道;“颜兄既然已经选出来了,剩下的这些人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回去了。” 颜城答道:“可以,让他们回去吧!” 唐建迈步来到队前,高声说道;“各回各岗,随时待命,解散!” 只见这些侍卫交头接耳的边说便离开的广场。 颜城对身后的四人说道;“今后这段时间你们就跟着我了,我们吃住一体,没有什么特殊。要说特殊的话,那就是我要教授你们具体的护卫内容和具体的一些方式方法,你们学会了以后还要交给你们的兄弟们,所以我希望你们认真学,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崔家梁等四人闻听连忙施礼致谢,颜城点点头,朝台上的钟离说道;“钟兄,我这边事情结束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 钟离转头问胡大海和潘四,说道:“你们两位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胡大海和潘四都说没有,钟离对颜城说道;“好的,颜兄,那就这样,你们忙你们的;我们明天再见。” 颜城点点头,转身带着四人到给自己备好的帐篷去了。 唐建、胡大海和潘四也和钟离告辞,各回各的营帐,一天了都在陪着澹台不攻和颜城选人,案头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处理。 三人和钟离告辞后,钟离也骑马赶回家中,估计回去晚了马秀英又要派人来叫自己了。 第三章 似有深意 钟离回到家中,丫鬟们伺候着洗漱完毕准备吃饭,朱元璋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丫鬟们又是一阵忙碌,等朱元璋坐到饭桌上,饭菜都有些凉了。 马秀英抱怨的说道;“你们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回不回来吃饭也不说,现在好了,饭菜都凉了,等等吧,我让人再把饭菜热热。”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热什么,这天气本来就不冷,不用吃那么烫的食物,这样就挺好。” 朱元璋招呼马秀英坐下吃饭,马秀英无奈的坐下,催促他们赶紧吃饭都别谈事,免得饭菜最后都凉了,要想谈事吃完饭到书房去谈。 朱元璋是心里理亏,钟离是满不在乎,二人在饭桌上也不再说话,只顾闷头吃饭。 马秀英看二人吃的香甜,满脸都是高兴的笑容,不时给钟离夹菜,让钟离多吃点。 席间没有了说话,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边说边吃的时候快了不少,等马秀英伺候着他们两个吃完,自己才端着饭慢慢吃起来。 朱元璋和钟离吃完饭,朱元璋对钟离说道;“我们到书房说话。”说完起身就往书房走。 钟离也起身跟在后面,马秀英看着令人的背影不由的摇了摇头,刚吃了一口饭,突然想起屋里没有茶,让丫鬟把茶泡好端过来。 马秀英刚吃了两口,丫鬟泡好茶马秀英让丫鬟端着来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说道;“重八,接一下茶来。” 朱元璋在屋内说道;“送进来吧!” 马秀英从丫鬟手里接过茶,丫鬟推开门后退到一旁,马秀英迈步进屋把茶送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立刻出来,还随手把门关上了才和丫鬟重回到饭桌前继续吃饭。 屋内,朱元璋喝了口茶对钟离说道:“我听说有人找你,是谁呀!” 钟离说道;“就是孔小姐派来的人,有一个人我认识,是孔小姐的贴身侍卫,另外一个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听颜城说孔小姐对老人也是非常尊敬,看来也不是外人。” 朱元璋闻听吧嗒了一下嘴说道;“没想到啊,这个时候孔小姐竟然把他的贴身侍卫都派来了,这份情义对咱们可以说非常重啊。看来还是你的面子大,竟然能让孔小姐把他的贴身侍卫派出来。” 钟离说道;“大哥,我哪有这么大面子,是孔小姐比较看重大哥吧。”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就是看重我,那也是有你在其中做了很多事情才会有今天,你我兄弟就不要这么客套了;怎么样,他们二人有什么要求没有,咱们别失了礼数。” 钟离把颜城和澹台不攻在营中选人的经过讲了一遍,朱元璋边听边频频点头,等钟离说完话,朱元璋说道;“二人的选人之道很有道理啊,甚至某些方式方法可以运用到军事中。你不说我还真不太理解,术业有专攻,什么事情做到极致都是学问啊!” 钟离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还没有仔细问颜城和澹台不攻,都是我看到的和唐建他们说的,这肯定不是全部的东西,所以有的地方我也是不太理解。” 朱元璋说道;“你不理解就对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抛开情分来说,能做到很好的借势,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能力;虽然你不懂如何训练他们,但你能借孔小姐的力量来帮我们达到这个目的,这是你的优势。” 钟离没有接朱元璋的话,也不好接,于是转过话题说道;“我想孔小姐派了如此重要的两个人来帮大哥,我想可能还有一些没有言明的意思。” 朱元璋问道;“哦?你说说看。” 钟离说道;“我在扬州的时候听颜城说过,从他当了孔小姐的侍卫以后,就没离开过孔小姐;现在扬州正在危机之时,上次我去扬州请人的时候见到孔小姐,我跟大哥说过,当时孔小姐一脸疲惫,想必很多事情要忙,自然也可能会用到很多人手,而这时候孔小姐把颜城派过来,还有一个孔小姐都叫老叔的澹台不攻,我不认为是完全看我的面子,应该还有大哥的面子,或者说是对大哥的某种期望;现在朝廷南下对付张士诚基本上已成定局,而大哥又紧邻张士诚的地盘,孔小姐曾对我讲过希望这时候大哥不要计较一时长短,稍微对张士诚有所帮助,虽然孔小姐没有直接对大哥讲,但希望通过我的嘴讲给大哥听;孔小姐也说过不希望强迫大哥去做这件事,所以我想孔小姐这是想借此来让大哥帮这个忙。” 朱元璋听完点了点头,说道;“你分析的有道理,其实我这些天一直也在忙这件事;慢说孔小姐派了如此身边重要的两人来帮我们,就是不来人,我朱元璋也不是眼皮子浅见的人;何况先前的时候孔小姐对我们多有帮助,这时候她希望我帮一下张士诚,孔小姐也不是为了自己考虑,抛开张士诚的问题来说,我主动侧应张士诚对我们没什么坏处,孔小姐的担心估计也是因为我对张士诚的动作有所不满而担心我会拒绝她的好意。” 钟离点头说道:“嗯嗯,我也是这个考虑。”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说道:“孔小姐是有大格局的人,我朱元璋又岂是只顾眼前利益之人;孔小姐投之以桃李,我朱元璋也定会报之以琼瑶。” 钟离说道;“大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朱元璋笑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在亲卫营照顾颜城和澹台不攻就好,等真的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张口的;话说这两位的性格也真是奇怪,竟然不愿见我,也不希望我去看望他们两个;也罢,这段时间亲卫营你负责就好,我也没时间兼顾着亲卫营的事情。” 朱元璋顿了顿,说道;“这时候要不要见见孔小姐,把我们的意思给她说一下呢?” 钟离想了想,答道;“现在我看没有必要,其一,现在扬州风声鹤唳,进出肯定比较严格,如果被大禧宗湮院的人盯上,恐怕会有麻烦;其二,孔小姐现在这么忙,我们也不好过多打扰;其三,我回来之时孔小姐说可能会让宋先生转移出去,而孔小姐的人估计也不会呆在扬州或者明面上会撤离也有可能;其四,虽然大哥有计划安排,但也不是单独为了承孔小姐的情才去做的,而且大哥的动作一旦展开,我相信孔小姐自然会领会到大哥的意思的,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再单独跟她讲一遍大哥的想法。”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嗯,你说的也对!不过濠州各位大帅对张士诚的动作颇有怨言。我曾在会议上提过濠州应该积极配合张士诚攻占扬州,但没人响应,反而对张士诚西扩很是警惕!” 钟离说道;“怎么讲?” 朱元璋喝了口茶说道;“东面是赵君用的地盘,他的反应最为强烈,甚至希望我们组成联军来抵抗张士诚的西扩;会议上我讲张士诚西扩的目的是为攻占扬州做准备,赵君用认为张士诚醉翁之意不在酒。” 钟离问道:“其他大帅对此也是赵君用的看法?” 朱元璋答道:“岳父现在身体不好,派的郭天叙去的,现在岳父的人马大多在滁阳,所以郭天叙没什么意见,但对张士诚的西扩表示警惕;孙德崖现在安稳了很多,对赵君用的提议既没有明确反对,也没有明显支持;其他几位驻防濠州,有赵君用在前面顶着,他们也不置可否,但认为张士诚的动作有些过界了,最后算是不了了之吧。”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孔小姐对濠州各位大帅不抱希望,他们的眼界实在过于狭窄了。” 朱元璋说道;“我也是忧心忡忡,如果到时候朝廷大军南下,张士诚一旦抵挡不住,我们濠州也必然逃脱不了覆灭的厄运,我朱元璋一人事小,关键是部下有几万兄弟,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他们搏出一条生路。” 钟离刚要说话,突然门外有侍卫说道;“启禀总管,潘校尉求见!” 朱元璋问道:“哦?让他进来吧!” 朱元璋转头对钟离说道:“潘四这么晚了来见我,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 钟离安慰着说道;“大哥别着急,等潘四进来听听他说什么;既然潘四有事,我出去一趟!” 朱元璋拦住钟离说道:“你不要走,你也不是外人,潘四还是你从带过来的,我能相信他还能不相信你吗!” 钟离只好留下来,这时门外响起潘四求见的声音,朱元璋说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响,潘四推门而进,对朱元璋抱拳行礼,说道;“启禀总管,扬州缇骑来人了。” 朱元璋闻听扬州来人,急忙问道:“人在何处?” 潘四答道;“在门外候着!” 朱元璋说道;“让他进来!” 潘四答应一声,出门不久带着一个人进来,只见来人一身粗布衣衫,满脸的汗珠,脚上的鞋子还站着不少泥土。 来人进到屋内,躬身抱拳施礼,说道;“扬州缇骑十三拜见总管!” 朱元璋问道:“这么晚回到和州可是有什么急事?” 十三从身上的衣领里拿出一个叠的细长的纸,双手递给朱元璋,说道;“我们队长收到有人暗中投递的一封信,命我急速送来和州。” 朱元璋边打开边问道;“内容讲的什么?” 十三答道:“属下并不知道内容,队长只是命我尽快送回和州,面呈总管!” 朱元璋点点头,对潘四说道;“你带他下去先休息!” 潘四答应一声,关好屋门带着十三出去了。 朱元璋展开纸张,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完后朱元璋默默把纸递给钟离,钟离带着疑惑接过来看完内容后也是眉头紧皱。 钟离把纸张递给朱元璋,朱元璋接过后抖了抖,说道;“你怎么看?” 钟离想了想说道;“有一点肯定的是,扬州缇骑的某个点或者全部人员被对方知道了,其次,对方是有目的的递送的,但还不想让扬州的兄弟知道是谁送的;第三,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朱元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钟离说道;“很明显啊,如果是对手,扬州的兄弟们恐怕早就没命了。” 朱元璋问道;“那会不会是对方挖的一个坑呢?企图让我跳进去。” 钟离摇摇头说道;“我看不像,而且从这个消息来看,也没什么坑可以让大哥跳的。内容说朝廷从西域借兵四十万,不日即将抵达;这个即将抵达很明显不是抵达我们这边,否则我们会收到消息,那么这个抵达应该是到大都;其次,朝廷正在讨论谁来领兵,很大程度可能是脱脱,这说明征缴各路红巾军已经箭在弦上了。从内容上来看,给我们送信的人应该对朝廷内部的情况很了解,这么重要的消息能告诉我们,即便是个坑,又能如何呢?而且我们也会对消息想办法进行验证,如此来历不明的消息任凭谁这样收到都不可能立刻就相信吧。” 朱元璋吐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有理,只是扬州的兄弟们是如何被人知道的,这着实令人费解!”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个咱们这么空想没有意义,从暂时来看,对方好像没有恶意。” 朱元璋思索了良久,说道;“没有恶意,扬州;钟离,你认为会不会是孔小姐的人呢,除了孔小姐,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会这么做。” 钟离说道;“如果是孔小姐的人,没必要这么神秘吧!” 朱元璋说道;“或许是孔小姐不想让我们知道是她的人呢?” 钟离想了想,答道;“好像这个逻辑有些勉强,我们也不能这么想当然的认为是孔小姐;既然我们无法确定消息来源,我认为可以先不去管它,先把消息想办法验证一下。” 朱元璋点头说道;“好,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天再说!” 钟离点头告辞朱元璋,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等钟离走了,朱元璋又叫侍卫让潘四带着十三来见他,三人在朱元璋的书房内又谈了良久。 第四章 又见别衣 第二日,钟离吃罢早饭便来到亲卫营,营中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当钟离问起颜城和澹台不攻的情况时,唐建说如果没事不让旁人打扰,但两人的情况又各有不同。 钟离问唐建发生了什么,唐建答道;“颜城的帐内不是传出兵器撞击的声音和惨叫声;澹台不攻的帐内经常传出怒骂声。” 钟离又问道:“澹台先生骂什么?” 唐建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骂他们笨蛋;没想到老先生这么大岁数了火气还如此之大。” 钟离听唐建说澹台不攻只是骂他们笨,也就不在意了,严师出高徒,现在吃点苦头将来才能更好的做事。 唐建他们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钟离在朱元璋的帐内拿着本书慢慢看着,一边学习一边打发时间。 突然,门外有侍卫报进,钟离说声进来,门外的侍卫进到帐内,抱拳施礼说道;“启禀教头,夫人叫我前来通知教头,说有客人来访!” 钟离问道:“是找我的?” 侍卫答道;“夫人并没有说,只是让我前来告诉教头,让您快速回家!” 钟离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外出跟着侍卫回家,一路上还不停的想到底是谁来和州呢。 到了家门口,钟离帅蹬下马,迈步来到后院,刚到后院就听到堂屋内马秀英爽朗的笑声。 钟离迈步来到屋内,只见座椅上马秀英坐在上首,面部冲着屋门;一个身穿深紫色的紧身长袍,头上挽髻,背影细条圆润,白皙秀长的脖子,鹅蛋形的一面侧脸半对着钟离。 正当钟离开口说话的时候,背对钟离的女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向钟离。 钟离看到女子后,立刻惊讶的说道;“原来是唐小姐,好久不见啊!” 钟离又对马秀英说道;“姐姐,你让侍卫去叫我,怎么没说是唐小姐来了,我一路上还不停的想是什么客人来访,还让侍卫不告诉我。” 马秀英笑着答道:“我听唐小姐说是来找你的,我想这可是第一个女子来找你的,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钟离说道;“的确是很惊喜的,没想到唐小姐会来和州。” 唐别衣说道;“我也是特意前来找你的!” 马秀英听说唐别衣是特意来和州找钟离的,立刻识趣的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你们先说话,马上就要中午了,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饶是马秀英说的隐晦,也让唐别衣脸色微微发红,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润,让人看了满是喜欢,要说唐别衣是美人,凡是所见之人没有人说不是的,但此时唐别衣豪爽的性格却完全不见了,文静的像一个大家闺秀。 马秀英说完,也不管二人什么感觉,笑盈盈的转身朝厨房走去。 屋内只剩下了钟离和唐别衣,二人对坐在椅子上,有丫鬟给钟离上了茶,又帮唐别衣换了茶后也悄悄的退出了屋门。 二人虽然认识,加上唐别衣的性格,本不应该如此安静,但一时间长久没有见面,问过好以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沉默了良久,钟离啊了一声,对唐别衣说道;“唐小姐喝茶,喝茶!” 唐别衣见钟离窘迫的样子,噗嗤一笑,从善如流的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看来钟兄的好奇心一点都不重,我来和州找你做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好奇,或者也不关心。” 钟离听唐别衣这么说,立刻想起在马场见到唐别衣的情景,说话还是那么咄咄逼人,钟离说道;“不是我好奇心不重,而是刚才说唐小姐特意来和州找我肯定是有事情,既然唐小姐来了,那就不着急问事了,也不差这么一时三刻的。” 唐别衣笑道:“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而来,那我就不说了!” 钟离知道唐别衣这么突然的来到和州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这么久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呢! 钟离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唐小姐来和州所为何事啊?” 唐别衣哈的笑了一声,撇了撇嘴,说道;“你就是这么会顺杆爬的吗?” 钟离窘迫的说道;“唐小姐就饶了我吧,你知道我不善言辞的。” 唐别衣皱着鼻子哼哼了两声,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好吧,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就饶你这一遭。” 钟离如蒙大赦,抱拳连连施礼。 唐别衣噗嗤笑出声来,又突然感觉这样不太庄重,又立刻收声整了整说道:“我这次来和州是受我师傅所托,来跟你讲最近朝廷的一些动向的。” 钟离闻听心中一动,问道;“我们昨天收到扬州过来的一封信,也是说最近朝廷动向的,你知道对方是谁投递的吗?” 唐别衣摇摇头说道;“你说的我并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去扬州办事,路过师傅那里,师傅跟我讲了现在朝廷的一些情况,并嘱托我方便的时候让我过来一趟,详细的把事情跟你讲一讲。” 钟离思索片刻,说道;“那就稍等一下,我让人把我大哥叫回来,我们一起听听。” 唐别衣点头说道;“也好,总的来说这件事还是直接和朱总管有关系,讲给你也是让你说给他听,如果朱总管也在和州那就最好了!” 钟离起身走到屋外,对着一个侍卫说道;“你去趟军营,就说我说的,有急事请我大哥回来一趟!” 侍卫听后抱拳称是,转身快速朝门外走去。 钟离回到屋内回坐到椅子上,问道;“唐小姐平时一直在马场吗?” 唐别衣答道:“是啊,我不喜欢乱走动,在马场没事可以看看书,想出去了就骑着马在马场周边转转,那边的风景也好!” 钟离答道;“是啊,马场的环境真的不错,我也很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可惜,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 唐别衣扬了扬秀眉,说道;“你也喜欢那样的环境?” 钟离肯定的回答了唐别衣,唐别衣听后高兴的说道;“那好啊,欢迎你去马场做客。” 钟离说道;“好的,方便的时候一定去。” 唐别衣回道;“可别学上次啊,送信还派个不相干的人去。” 钟离闻听心中一动,说道;“唐小姐放心,我说到做到;唐小姐,现在马场的马匹调拨情况如何?” 唐别衣知道钟离所说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钟离你还是蛮聪明的哦!知道问道这个关键的问题;这也是我来和州的第二件事呢!” 钟离问道:“唐小姐真会打哑谜,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可有第三件或者第四件事吗?不如我一下问完了。” 唐别衣笑道;“好了,好了,小气鬼,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就两件事要说的。” 钟离问道;“好吧,既然是一起的,那就等我大哥回来一起说。” 还未等唐别衣说话,马秀英从屋内走出来,对着钟离说道;“钟离啊,你看看你,别光顾着说话,已经到饭点了,让唐小姐洗漱一下准备吃饭了。” 钟离回道:“姐姐,等等我大哥吧,唐小姐来和州,很多事情需要我大哥在旁。” 马秀英说道;“有事也要吃饭,唐小姐一路风尘,还没有洗漱;钟离,你带着唐小姐去洗漱一下。” 见马秀英说的这么露骨,唐别衣的脸立刻红了起来,避免再生尴尬,唐别衣站起身来对马秀英说道;“姐姐,不用麻烦钟离,丫鬟带我去就好了。” 马秀英笑眯眯的说道;“丫鬟哪有钟离伺候的好!” 唐别衣见马秀英还要说,立刻逃一样的离开了座位。 钟离拉过马秀英,低声说道;“姐姐,我一个男人如何能伺候一个姑娘家的,让丫鬟去做吧。” 马秀英白了一眼钟离,气呼呼的说道;“我还不知道让丫鬟伺候,我这么说是想看看唐小姐的表现。” 钟离疑惑的问道;“这能看出什么?” 马秀英白了一眼钟离,说道;“你又懂的什么?好好坐着吧你就!” 说完,身体一转去找唐别衣去了。 钟离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内的丫鬟仆人们开始多了起来,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有打扫的,有擦拭的,还有端着碗碟进进出出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就在钟离无聊的在座位上等着的时候,屋外一阵兵器盔甲的撞击声不断响起,声音由远及近,钟离知道朱元璋回来了,急忙起身迎接。 朱元璋一脸汗水的走进屋内,丫鬟们帮着卸甲的卸甲,拿毛巾的拿毛巾,一通忙碌之后,朱元璋坐在椅子上端起送过来的茶大大的喝了两口,喘了口气对钟离说道;“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钟离答道;“唐小姐来了!” 朱元璋一时间没有想起唐别衣来,疑惑的问道;“唐小姐?哪个唐小姐?” 钟离见朱元璋没有想起唐别衣来,于是解释道:“就是庐州马场,送我们战马的那个唐别衣唐小姐!” 朱元璋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人我都忘记了。” 钟离笑道;“大哥也不是忘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 朱元璋连连说道;“是的,是的;唐小姐突然造访可是有事?” 钟离答道;“是的,唐小姐来和州有两件事,一件事是她的师傅宋濂宋先生让他给我们带来朝廷最近的一些重要事情;第二件事关于庐州马场的事情。” 朱元璋闻听着急的问道:“唐小姐怎么讲?” 钟离答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这两件事是宋先生特意让唐小姐来和州跟我们讲的,我就跟唐小姐说了等大哥您回来一起再讲,现在姐姐带着唐小姐去洗漱了。” 朱元璋闻听说道:“好,好,一起说好,唐小姐就如就如及时雨,来的正是时候;你先歇着,我也去洗漱一番,不然这个样子见唐小姐太失礼了。” 说完,急匆匆的让丫鬟带着去洗漱了。 第五章 朝廷动向 唐别衣和朱元璋都洗漱完毕后,二人重新回到中堂的座位上。 朱元璋为表亲近,特意穿着一身便装相见;再看唐别衣,则是一身男装打扮,更显得英气十足。 朱元璋坐在主位,对唐别衣说道;“唐小姐,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唐小姐已经仰慕已久,在此朱元璋对唐小姐的援手之得深表谢意!” 唐别衣笑道;“朱总管,我听您的意思,您是把我们的关系定位在生意之上了吗?” 朱元璋闻听一愣,转眼哈哈笑道;“唐小姐,您这句话让我着实难以招架啊;俗话说盛情难却,我朱元璋收回刚才的话,但对小姐支援我的战马我朱元璋还是要说声感谢的。” 唐别衣答道;“朱总管,既然我能提供您战马,我就没把您当外人看;所以您大可不必如此客套。” 朱元璋从善如流,说道:“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在客气就见外了。” 朱元璋明白的很,唐别衣说的如此露骨,不管从什么角度讲,朱元璋如果再客气那就有些不上道了,只是唐别衣受不住朱元璋说的如此露骨,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朱元璋示意唐别衣喝茶,说道;“这里就是唐小姐的家,唐小姐随意就好,您不给我客气,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 唐别衣答道:“这就是了,从我的来说,一个关系到我师傅宋濂先生;一个关系到钟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朱总管也不必过于客套了。” 朱元璋拍手说道;“这是极好的,钟离,做大哥的这里当着唐小姐的面,我还得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就认识不到唐小姐,认识不到唐小姐,就没有今日之相见,没有今日之相见,我还不知道唐小姐竟然巾帼不让须眉。” 钟离听着朱元璋是感谢自己,其实还是拐着弯的感谢唐别衣。 这次唐别衣没有说话,只是笑语盈盈的看着钟离,那意思是说面子我给足你了,再到马场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这时,马秀英从旁边的屋里过来,对三人说道;“饭菜都准备好了,重八,请唐小姐入席吧!” 朱元璋一拍桌子,起身说道;“好,唐小姐,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谈,请吧!” 说完,朱元璋起身带头朝饭厅走去,好像故意留给钟离和唐别衣说话的时间。 可惜,钟离并没有和唐别衣说什么,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饭厅。 今天的饭菜颇为丰盛,一张七八个人坐的桌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式,即便如此,马秀英在旁说道;“唐小姐来的突然,一时间也没办法准备,随意做了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唐小姐的胃口;唐小姐您这是第一次来,您先吃吃看,下次再来我提前准备,一定让唐小姐吃好了。” 唐别衣拉着马秀英的手说道;“姐姐,您太客气了,我在马场吃上从来没有讲究过,就看姐姐这一桌子菜,就是费了心思和功夫的,别衣在此谢过姐姐了。” 马秀英听唐别衣说的这么好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把拉住唐别衣的手说道;“今天我也不讲规矩了,唐小姐您就坐在我身边,我们姐妹多说说话。” 唐别衣听后大大方方的做到马秀英旁边的座位上,上首是朱元璋,下首是钟离,这样四人坐下后,马秀英开始张罗大家吃饭。 席间,马秀英完全抛开了日常重点关照的钟离和朱元璋,重点放在了唐别衣的身上,她自己吃的不多,倒是不断的给唐别衣夹菜。 唐别衣开始的时候笑盈盈的谢过,唐别衣越是客气,马秀英越是殷勤,从开始吃饭,唐别衣饭碟的菜就没断过,唐别衣刚吃一口,马秀英就给夹一个菜让唐别衣尝尝味道如何。 到最后,唐别衣实在受不住了,对马秀英说道:“姐姐,您这么客气,我怎么吃得下去呢。这样,姐姐您也赶快吃,我自己喜欢吃什么我自己来可好?” 马秀英见唐别衣不习惯,于是说道;“好,好,唐小姐自己来!” 朱元璋边吃边看着桌上的三人,这场景比他亲自操练士兵都有意思。 一顿饭,宾主吃的尽欢,饭后朱元璋邀请唐别衣到书房会谈,钟离也被叫去陪着。 马秀英给三人送过茶后,离开朱元璋的书房,书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唐别衣喝了口茶,主动对朱元璋说道;“现在该说正事了,朱总管,我这次来和州没有想着和朱总管您直接会谈,只是想着把事情告诉钟离,让钟离自己考虑如何和你谈;您没回来的时候我跟钟离谈及此事,钟离的意思是说直接说给您听;既然钟离是这个意思,不管是对您说还是对钟离说,实际差别也没什么了,所以我就听从了钟离的意见,把这两件事直接和您来谈就好。” 朱元璋答道:“唐小姐能直接见我,还同意直接和我讲,这份情谊我朱元璋心领了;换个角度说,抛开您来和州的事情,就是您来和州随便看看,我朱元璋也会赤履相迎。” 唐别衣没有再客套,直接说道;“我来的两件事,我听钟离说第一件事情你们已经知道消息了,但可能不知道细节;我受我师傅的委托把事情详情告诉你们,至于朱总管您下一步如何打算我不参与。” 唐别衣把意思传递给朱元璋,她来和州只是说事,你朱元璋如何考虑如何决断,她唐别衣和宋濂或者说孔克扬并不会指手画脚的说什么。 朱元璋拱拱手,示意唐别衣继续说。 唐别衣说道;“我听钟离说你们已经知道朝廷已经从西域借来四十万大军,现在朝廷正在商议有谁来带兵围剿各路红巾军。” 朱元璋坦言说道:“是的,我在扬州有一些人手,他们带来消息说到此事,但这个消息并非是我的人获得,而是有人把这条信息投递给我的人;我和钟离商谈此事,以为是孔小姐派人来告知的,但我们又没有根据,所以对此消息在一定程度上还是采取可信的态度。” 唐别衣答道:“话说我也并不掌握消息的其他途径,我听到的消息还是我去扬州办事看望师傅的时候,师傅告诉我的;师傅说这次朝廷从西域借兵,是丞相脱脱的主意,但这个主意在开始之初进行的而并不顺利,朝廷中的殿中侍御史,礼部尚书哈麻为首的反对脱脱的一派人并不认同脱脱从西域借兵的计划。皇帝也认为如果从西域借兵又会造成西域的不安,这样到时候两头危机两头顾不上;后来脱脱跟皇帝讲,自从红巾军起兵以来,朝廷中的精锐损失殆尽,只是靠现有的兵力无法剿灭愈演愈烈的红巾军;特别是徐州之后,朝廷的税收重地和粮食漕运都被卡了脖子,损失重大,脱脱依次说事,皇帝不得不同意脱脱向西域借兵。” 朱元璋点头问道;“怎么会借四十万大军?” 唐别衣说道:“这个有几点考虑,其一,在中原的朝廷精锐阿速军被脱脱的弟弟也先帖木儿带着围剿刘福通的时候,一下子溃散致使三十万精锐不复存在;其二,脱脱也担心现在朝廷的士兵的战力远不及立国之初的时候蒙古骑兵的所向披靡;其三,现在各地百姓对朝廷失望至极,一旦一个地方有红巾军起事,百姓无不欢喜配合,这让朝廷脱脱感到巨大的危机,如果兵力不足到时候攻城恐怕力有不逮;所以脱脱测算出最少要有四十万大军,向皇帝禀报之后,经过朝廷一番较量,最后才同意了从西域借兵四十万的计划。” 朱元璋又问道;“那朝廷对谁来带领着四十万人马围剿各地红巾军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分歧?” 唐别衣说道;“朱总管是带兵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何况现在朝廷借来的四十万人马可以说是朝廷在中原区域最大的一支军事力量了;现在朝廷上层哈麻和脱脱丞相两派势力互相倾轧,哪一派的人能掌管这支队伍,无形之中对自己这一方面的力量是莫大的支持;所以现在两派在这支人马的将领人选上一支争论不休;不过我师父他们判断,最终还是会有脱脱来掌管,原因是皇帝并不昏庸,之所以对哈麻为首的一派多支持是因为脱脱的权利过于庞大,处于权利制衡的因素,皇帝才会扶持哈麻;另外哈麻为首的一派为了取悦皇帝搞什么大喜乐,让皇帝乐不思蜀,这也间接让皇帝支持哈麻较多;皇帝也知道哈麻一派拍马屁,取悦皇帝可以,真的让他们带兵围剿红巾军,他们自己也选不出人来,所以师傅他们判断最终还是要由脱脱来带兵。” 朱元璋闻听叹气道:“如果这么说来,那我们未来情况颇为不妙啊!” 唐别衣说道:“朱总管也别过于悲观,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哈麻既然和脱脱为敌,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我们的朋友,师傅说他们不会放任让脱脱带兵心无旁骛的去围剿红巾军。” 朱元璋惊道:“可是有什么计划?” 唐别衣说道:“这点师傅并没有细说,只是说道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并非完全依靠指挥得当,兵强马壮。” 朱元璋听的仔细,听唐别衣这么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朱元璋转头对种类说道;“这么说的话,扬州来的消息是正确的了;只是咱们还不知道谁会如此好心,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们。” 钟离答道:“只要消息无误就好,至于消息来源,我们日后在甄别就好!” 朱元璋点头称是,继续说道;“宋先生的判断,我没道理不重视,但现在情况依然是如此危机,所谓唇亡齿寒,张士诚现在可以说是自讨死地;我朱元璋兵微将寡,若是脱脱率军来攻,我实在无力进行救援,只能在能力范围内进行一定的侧应;这方面不知道宋先生有何高见?” 唐别衣说道;“您忘记了我刚才说的,我来和州只是转述师傅的话,并没有权利阻碍朱总管的决定;并且师傅也没有讲要朱总管如何做。” 朱元璋叹道:“哎,孔小姐和宋先生对我青眼相加,奈何我朱元璋实在难以扶起;我恨不得挥兵东进和张士诚合兵一处,共同抗击朝廷大军。” 唐别衣淡淡的说道;“如果朱总管真的如此决定,恐怕也是羊入虎口,白白牺牲自己不说,还挽救不了大局。” 朱元璋再叹道:“是啊,是啊,这正是我苦恼所在。” 唐别衣答道:“朱总管既是掌兵之人,自然知道不可意气用事。” 朱元璋无奈的说道;“我也只是当着你们的面发发牢骚罢了。” 唐别衣说道;“这个苦恼别人替代不了,朱总管恐怕要自己承受了。” 朱元璋惨笑道:“我的苦恼自然由我来承受!唐小姐不用多讲!” 唐别衣答道:“好吧,既然朱总管头脑还清醒,我也就不再多言了。” 钟离这时插嘴说道;“唐小姐,您说的第二件事又怎么讲?” 第六章 军中马事 唐别衣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庐州马场了;我跟钟离原先讲过,庐州马场是我代我伯父管理的,现在刘福通向庐州扩展力量,现在庐州马场可以说是一块肥肉,不知道朱总管有没有兴趣?” 朱元璋大为惊讶,问道:“庐州马场不是朝廷的马场吗?现在能随意处置了?” 唐别衣说道;“我伯父是马场的管理,前段时间我伯父去世了,我去扬州奔丧后,现在马场正处于一个空档期,朝廷也没有派人来管理,我也不知道马场以后如何运作,我跟师傅说起此事的时候,老师的意思是不能再把马场白白浪费掉,说朱总管您的人马距离马场不远,我这次来的也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接收过去。” 朱元璋立刻答道;“我自然想要,只是就有这么简单吗?” 唐别衣笑道;“朱总管这是身在庐山之外,自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其实庐州马场早就不是为了单纯向军中供应马匹了,可以说现在的庐州马场是一些贵族子弟娱乐之所在,来马场要么是游玩,要么是赌马;加之现在的庐州马场处于红巾军的围困之中,在朝廷一些官员眼里就像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反正就是说现在马场暂时我说了算,朝廷既没有征调任务,也没有谁来争夺这个地方;现在刘福通日益逼近马场,与其便宜他,还不如便宜我们自己人,朱总管以为如何?” 朱元璋听完大为振奋,说道;“唐小姐,客套话不说了,您就讲我如何配合您才能拿下马场吧?” 唐别衣答道;“这个很容易,要想拿下马场,只要派兵占据马场出去的要道即可。这点钟离清楚,进出马场只有一条山道,只要据险守住进出马场的要道,要想占据马场那是妄想;现在马场所谓朝廷的兵马不过百十来人,并且这些人基本上都会听从我的指挥,他们也早已经不像士兵,更像是马场的住户,大都娶妻生子在马场定居下来。” 朱元璋从刚初的时候冷静下来,仔细问道;“现在马场可用战马有多少?日常消耗有多少?人员开支多少?” 唐别衣笑道;“朱总管不用担心我们自己的生活,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不会依靠朝廷的那几两银子的开支,随便贩卖几匹马就够我们吃喝了。现在马场可用战马有一万匹左右,其他的有一些小马,一些老马和没有训练出来的马匹,总共马场维持在两三万匹的水平。关于日常消耗基本上就是人的饮食消耗,战马方面马场有自己的供给系统,当然,如果立刻向作为战马使用,需要喂养一些精饲料,这些是我们欠缺不足的。” 朱元璋咂舌的说道:“一万匹战马可用,啧啧,虽然我有好胃口,但现在不能用上啊,真是可惜了!” 唐别衣闻听奇怪的问道:“朱总管何出此言?” 朱元璋说道;“我知道战马的重要性,自古以来冶铁和贩马是最为暴利的行业;我说的可惜是我现在吃不下这么多,我也知道骑兵的重要性,现在我的总的兵力不过四五万人;如果编练一支万余人的骑兵部队,相关配套需要的东西就很多,单独这方面我的后勤难以承受的住。跟别说具体到战事还需要步兵,枪兵,弩兵等其他兵种的配合使用,所以说我没办法拿下整个马场。” 唐别衣笑道;“朱总管我看您是走入误区了,我的意思并非是说让你接收了这些已经可用的战马,然后让你为马场支付一定的费用来维持马场的运作;我是说马场是块肥肉,你朱总管不好,刘福通一旦打通马场西面的城镇,那么马场就成了刘福通的囊中之物;而到时朱总管再想组建骑兵或者贩马盈利就非常困难了。” 朱元璋闻听点头说道:“我自然明白唐小姐的意思,并非我朱元璋不懂这些;而是说我如果接收了马场,我的整体战略布局和走向都要想应进行改变,这点是最为关键的。” 唐别衣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马场的未来会影响到朱总管的战略和布局考虑,那自然不能轻而侍之,这件事也不是非要朱总管如何,只是说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供朱总管选择而已。并且,我跟我老师讲起这件事的时候,老师明言告知要优先你们红巾军;老师还讲最好是优先考虑您朱总管和诚王张士诚的人马;既然老师这么说,我自然也会听从老师的建议,加上也要来和州见你,我和钟离也认识在先,所以就提起了此事。” 朱元璋截住唐别衣的话,说道:“唐小姐就别说了,我在军中多年自然知道骑兵的重要性;也自然知道这是一块大大的肥肉,不过,还请唐小姐容我一些时间,我要和军中的兄弟就此进行详细的规划,看看到底怎么做才更好的经营马场。” 唐别衣说道;“你要是这么讲我心里就舒服多了,不然我还以为我热脸贴冷屁股,这么大的一块肥肉送到别人嘴边,别人还嫌弃是块臭肉呢。” 朱元璋连忙起身对唐别衣躬身施礼,说道:“唐小姐,我朱元璋再傻再笨,也不至于拿着肥肉当鸡肋。” 唐别衣笑道;“你怎么考虑是你的事情,我不便于过多说什么,我等你的消息就好。” 朱元璋谢过唐别衣,说道;“钟离,你先陪着唐小姐,或者你们出门在和州转转;我马上去军营和徐达他们商议此事,看看如何更好的把马场和我们的机会结合起来。” 钟离闻听说道;“大哥您先忙您的,唐小姐我来陪同。” 朱元璋答应一声,立刻起身叫丫鬟过来换装皮甲,一顿忙活之后,朱元璋戎装着身,对钟离和唐别衣说道;“如此,我先去了;等我回来再行决定。” 说完,朱元璋转身门外走去,很快一片马叫声,人喊声彼此响起,慢慢随着马蹄声远去,门外恢复了日常的安静。 听到声音的马秀英来到中堂客厅,看着送朱元璋出来的钟离和唐别衣,问道;“怎么了这是?钟离,是不是你大哥又出去了?” 钟离答道;“是的,大哥去军营谈事去了。” 马秀英叹道:“你大哥这一整天的都没有个空闲时间,现在来了客人了还这样不管不顾的出去办事,真是太失礼了;唐小姐,你别介意啊。” 唐别衣说道;“本来是谈到事情的关键点,朱总管心中有所疑惑要和军中的兄弟进行商议,这是正常的;姐姐大可不用这么客气,还要照顾我什么情绪,完全没必要;如果我想,让钟离带着我到和州转转就好,我早就听说和州山水美丽至极;只是我的身份有些敏感,也不方便让外人注意到,所以这次就不出去了,在家休息休息也是极好的。” 马秀英闻听笑道:“这话怎么说的,唐小姐是以为客气才对我和钟离这样讲的吧。” 唐别衣说道:“还真不是,姐姐,我们一见如故;我和钟离又认识在先;钟离又是我老师特别看重的人,这几层关系叠加在一起,我没把姐姐当做外人或者客人看待;我也希望姐姐不要把我当做客人或者外人来看。” 马秀英闻听,拉住唐别衣的胳膊说道;“好,好,唐小姐你说的太好了!我不把你唐小姐当外人,我也希望唐小姐也别拿我们当外人。” 唐别衣答道:“这是自然,我就是想我的脾气也不允许我这样;另外,姐姐不用再称呼我什么唐小姐,您叫我小唐或者唐唐就好,这样也显得亲切。” 马秀英说道;“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来来,我们坐下说话。”说完,扭头对钟离说道;“去,给我们姐妹两个倒两杯茶来,顺便帮我们那点零嘴,让我们边喝茶边两天。” 钟离答应一声,临时客串起丫鬟的角色,伺候起马秀英和唐别衣二人来。 马秀英和唐别衣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闲聊,钟离闲坐一旁伺候着,不时插上几句话,场景一片温馨从容。 临近傍晚时分,朱元璋才从军中急匆匆的赶回来,看到在客厅闲聊的三人,朱元璋笑着说道;“这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看着你们闲适的样子,我是真心羡慕,只是可惜了,我忙的两脚都不沾地。” 马秀英闻听说道;“你这真是吃闲醋,我倒是希望你能闲下来也想这样陪陪我,你说什么来着,哦,你说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腻在闺中不出,现在你又看我们舒服了,在一旁羡慕嫉妒的,这怪谁来。” 朱元璋本来是向唐别衣借机来解释自己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让马秀英一搅和好像朱元璋在为了打拼自己的事业,无暇顾及家中一样。 朱元璋不再跟马秀英纠缠彼此的理解,对唐别衣说道;“唐小姐,我有决定了。” 马秀英截住朱元璋的话,说道;“停,说事到书房去,你看看周围多少人在呢。你原先定下的规矩你自己都不遵守,还期望让别人遵守吗;唐小姐,您别见笑,重八他在家中规矩特别大,凡事实际到军中事务的,不允许我们偷听。” 马秀英说的谦虚,但在唐别衣听来却是理所当然,于是说道;“姐姐万不可因此生气,我倒是认为朱总管在这方面考虑的是对的;军中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是成千上万条生命的死亡,作为军中主事之人,也由不得朱总管稍有懈怠。” 马秀英歉意的说道;“我哪里懂的这些,这还亏得唐小姐通情达理,不计较这些。” 唐别衣说道;“这是应当的,没必要这么客气。” 马秀英再三表示歉意之后,对三人说道;“你们去谈你们的事情,这马上就天黑了,我去准备晚饭。” 朱元璋笑盈盈的看着马秀英给自己打圆场,虽然累了半天,但回到家中也能让很快赶走一身的疲惫。 三人来到书房,朱元璋首先开口说道;“唐小姐,我和兄弟们商定,决定派兵去驻守马场要道,暂时抽出五千人马过去,不知道够不够用。” 唐别衣答道:“五千人足够了!不过最好派个能决断有能掌控全局的人,这样不管是对外将来的刘福通还是对内的马场内部,都能够应付得来。” 朱元璋回答道:“我决定派郭兴和郭英两兄弟过去,郭兴大局观比较好,郭英的军事素养较高,他们两兄弟互相配合你,我想一定能把此事安排的妥当。” 唐别衣答道:“如此,那我就没什么说的了。” 朱元璋继续说道:“虽然唐小姐不再要求什么,但我朱元璋不能不做;我派李善长负责后勤事务,马场所需一切皆有李善长,郭兴郭英和您唐小姐商议决定,不用跟我请示;涉及到马场经营和管理,我对李善长和郭英郭兴有言,不允许他们对唐小姐您指手画脚。” 唐别衣点头说道;“那我谢谢朱总管了!我一定替您管理好马场。” 朱元璋说道:“我想应该说是我们更合适。” 唐别衣哈哈笑道:“好,我收回刚才的话,是我们!”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我们商议结果,要在现在五千骑兵的基础上在扩大五千,组建一个万人骑兵队,然后到一定程度后再伺机扩大骑兵规模,所以说从现在来看唐小姐的事情还不多,如果等到需要大规模扩充骑兵,就需要唐小姐忙活的了。” 唐别衣笑道;“术业有专攻,我擅长于此,自然不在话下,我也会适时调整马场的战马训练。” 朱元璋听的哈哈大笑,说道;“下午的时候,李善长跟我讲了一句话,让我深受启发,她说,欲成其事,必先预之;这和唐小姐之前所言不谋而合,这也说明我朱元璋的眼界和格局还是有所不足啊,还请唐小姐见谅。” 钟离此时答道:“大哥现在要扩充骑兵,粮草钱财可足以支撑?” 朱元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点李善长也曾跟我细细算过,虽然有些困难,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现在是布局之时,各方面有些不足可以理解。” 唐别衣说道;“如果钱粮有限,我们可以贩卖战马,一匹好的战马足可以卖一百两银子。”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不行,战马的需求途径很单一,也只有各红巾军或者朝廷的军队需要,要是为酬钱财向他们贩卖的话,无形之中就是资敌灭己,这样的事情不能做。” 唐别衣说道;“这个你决断就是,现在我相当于是朱总管您的属下了。” 朱元璋高兴的说道;“我们这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哈哈哈~” 正说得高兴,马秀英在门外敲门,说道;“你们说好了吗?晚饭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吃了饭你们想谈再继续谈。” 朱元璋听此,起身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先吃饭!” 说完,朱元璋迈步走出书房,一件事关未来全局的大事,就这样轻松的决定了。 第七章 骑兵之困 朱元璋三人来到饭厅,分宾主坐下后,朱元璋对马秀英说道:“秀英,今天我决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多亏了唐小姐。” 马秀英接过朱元璋的话,一把拉住唐别衣的右臂,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我怎么说来着,我上午刚见唐小姐的时候我就感觉和唐小姐似乎早就认识了一样;说起话来一点都不陌生;现在看来唐小姐不仅仅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还是能给我们带来福气的贵人呢!” 唐别衣顺势坐到马秀英的身边,笑着说道;“姐姐可千万不敢这么说,我能来和州是因为我老师,我老师能让我来是因为钟离,我老师让我把事情告诉钟离,是因为朱总管您是钟离的大哥,而钟离又是因为姐姐才认识朱总管的,所以说归根到底还是姐姐的福气,这个贵人应该是姐姐您自己才对。” 马秀英惊讶的看着唐别衣,对朱元璋说道;“重八,你看看,唐小姐的口才也是非常了得!好像我说的感谢的话是在拐着弯的夸自己!”说完,高兴的笑了起来。 朱元璋下定论的说道:“都是家人,只有家人才会如此互相帮助而毫不计较。来,我们边吃边弹;秀英,招呼唐小姐,让唐小姐尝尝饭菜是否可口。” 马秀英点头答应,给唐别衣的碟子里挑着有名气的菜夹了两筷子,说道:“来,唐小姐,先尝尝,看看合不合口;你是不知道,钟离对这个糯米藕是百吃不厌,还有这个炸牛肉也是喜欢的很,你也尝尝看,喜不喜欢!” 听马秀英又开始把事情和钟离身上联系,唐别衣也不想回了,恐怕这事情越说越说不清楚,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碟子中的美食上。 大家吃了一会儿,朱元璋问道:“唐小姐,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钦察人?” 唐别衣咽下嘴里的菜,答道:“是的!” 朱元璋又问道:“怎么你的家族回来江南呢?还专门负责马事?” 唐别衣答道:“这个话题说起来就有点长了;大家都知道,朝廷是靠骑兵起家的,自然也就对战马看的极为重视;窝阔台大汗登基后,就有人提议将中原地区全部改造成牧场,虽然这项提议被大汗否决了,但是这个提议还是在小范围内实行了,因此在全国各地都出现了许多大马场,并且其中还有很多是蒙古贵族的私人马场,就拿庐州马场来说,开始的时候马场设立之初是为了补充江南两广之地的战马补充;但蒙古人习惯了高头大马,庐州马场的马相对来说比蒙古马要短小,因为这个原因,很多驻军都不喜欢马场的马;于是,庐州马场的地位不断下降,到现在逐渐成了贵族游玩和赌马的场地。因为这几年江南战事频发,从草原运马可能性不大,所以马场的战马逐渐也被征调的多了起来。 我们钦察人历来懂得养马,原来钦察王族玉里伯牙吾氏,花剌子模皇太后也是伯牙吾氏。玉里伯牙吾氏曾经在元朝军功很大、权势很大,被朝廷封为句容郡王,伯牙吾台·答纳失里是元顺帝皇后,伯牙吾台·燕铁木儿为右丞相。燕铁木儿在朝廷内部斗争中被伯颜害死,之后家族遭遇迫害,逃亡安徽寿春一带继续生活;对了,家族还改了名字,现在大多人在外自称都姓俞了,称自己本姓的很少了。” 朱元璋一拍桌子说道;“按唐小姐这么说来,我们祖上还是邻家啊!只不过你们是豪族,我祖上不是。” 唐别衣问道:“朱总管,您这话怎么说?” 朱元璋答道:“我们家搬到濠州之前一直在句容世代为农;你说巧不巧!” 唐别衣说道:“按照朱总管说的,那还真是邻居呢。” 朱元璋笑道:“我越来越感觉到有些事情真的很是奇妙,难以言说,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样。” 马秀英接过话说道;“可不吗,否则完全不相干的人就能在这世间认识,还能成为朋友,家人,这缘分又是如何能说的清呢!唐小姐,你家中现在还有什么人呢?” 唐别衣闻听,情绪微微有些低沉,对马秀英说道;“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从小就被伯父养大,现在伯父也去世了,剩下的就只有表哥了。” 马秀英闻听怜意大生,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哎~,没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想过来看看就过来看看。” 唐别衣震了震精神,对马秀英说道;“谢过姐姐,有时间我一定会常来看您的。” 马秀英高兴的说道;“这就对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啊!来,来,快吃菜,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钟离闻听噗嗤一笑,唐别衣并不瘦,只是骨架子有些小,看起来让人感觉有些瘦弱,而且钟离知道唐别衣会武功,虽然没有露出过来,但钟离能感觉出来,唐别衣的武功并不弱。 唐别衣见钟离发笑,立刻回瞪了一眼钟离,鼻子里哼了一声,夹起马秀英给放到碟子里的菜,大口的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用眼神威胁钟离。 钟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朱元璋在旁看了一眼钟离,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嘴里吧嗒了半天,好像是在回味酒的味道,又好像是在品味钟离和唐别衣的关系。 这顿饭大家吃的各有滋味,饭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有丫鬟早就早早的把灯点着,屋里一片明亮。 朱元璋吃完饭,借故离开了一会儿,等朱元璋回来,再次邀请唐别衣到书房详谈,钟离作为陪衬,也在朱元璋的要求之下。 来到朱元璋的书房,书房内也点上了蜡烛,马秀英也给他们送来了茶水,喝了两口茶后,朱元璋主动打开了话题,说道;“唐小姐,现在大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小问题需要想您请教。” 唐别衣答道:“朱总管就不用客套了,有什么直接说就是。” 朱元璋点头谢过后,说道;“是这样,骑兵的作用和优势我自然知道;但现在问题是如果组建了骑兵部队,如何指挥骑兵作战就又成了问题;不怕唐小姐笑话,我军中将领还找不到一个能指挥一个万人队的骑兵作战的。现在军中能力最强的是我的兄弟徐达,今天下午我问到他能不能指挥一个万人骑兵队作战时,当朝徐达的冷汗就淌下来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如果我不怕被毁掉这支骑兵,就让他去指挥。您看看,我最好的将领都是如此,更别说别人了;用徐达和其他兄弟的话说,江南人口相对密集,更多的时候还是城市之间的攻防作战,实际上骑兵的用处并不太大,这时候如果用骑兵占用了大量的普通士兵,我们在攻防作战之时反而会显出兵力不足。” 唐别衣微微笑道;“朱总管,恕我直言,我想这些也是总管的疑惑吧。” 朱元璋听后略有尴尬,说道;“也算是吧,因为我也没办法用足够的例子来证明给他们看,自然也就说服不了他们。” 唐别衣答道;“这很正常,毕竟各位起兵之事所依仗和习惯的还是步兵,而起兵作战的真正威力和作用他们还没有见识到。我们就用事实来说,本朝疆域之盛,纵观历史也没有第二个王朝可以比拟了,这点朱总管认同我的说法吧。” 朱元璋答道:“这是自然,历史上从没有一个王朝的疆域有本朝之广阔。” 唐别衣点头笑道;“那么,朱总管可曾想过,如果没有起兵,最西面能打到多瑙河吗?或者换句话说,你朱总管的目标不只是苟且于周边几处区域吧。如果是,那我认为朱总管要不要马场没有意义,从这个方面来说,还不如拱手送给刘福通更好。” 朱元璋闻听肃声说道:“自然我朱元璋的目光不止于周边几处郡县。” 唐别衣答道:“这就是了,如果到河南呢,如果到浙江呢,甚至如果到大都呢,甚至更北的广阔疆域呢,那时候只靠两条腿走路可以吗?更别说如果对方骑马撤退或者逃离,朱总管又靠什么去追击围剿呢?对方也不傻,如果看到你的弱势,不再固守坚城,而是故意拉你到旷野决战,朱总管倒是又当如何,恐怕你十倍之敌的步兵也难以招架对方的骑兵吧。 我不知道朱总管刚才讲知道骑兵的优势又是从何说起的呢?” 朱元璋答道:“骑兵的优势自然是更有利于长途奔袭,穿插,围剿,追击等各个方面;但现在如果大规模准备骑兵,而又没有足够能够率领这支人马的将领,又该如何呢。” 唐别衣洒然而笑,说道;“朱总管,试问谁又是天生的将领,谁又是骑兵指挥将才呢?反过来说,高祖刘邦也不过是一介地方小小的亭长,他又如何懂的指挥骑兵;他手下又是谁天生会指挥骑兵的。道理一样,朱总管也不是兵家出身吧,以前也没有指挥和带领过军队吧,现在不一样是几万人的最高将领了吗?还不都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还不都是在摸索着学会带兵的。我想这些浅显的道理,您和您的手下不应该不知道吧。” 朱元璋叹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是骑兵啊,损失一兵一马都会让我心疼不已。” 唐别衣闻听哈哈笑道;“朱总管,你这么讲我就明白了,说到底你还是心疼钱财。” 朱元璋摇头叹道:“唐小姐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一个万人骑兵队您可知一天人吃马嚼,加上兵器装备要花费多少吗?” 唐别衣摇头说道;“如果单说马匹,我知道大概费用,整体加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朱元璋说道;“具体数字就不用跟您说了,简单说吧,骑兵的费用李善长大概算了一下,能占到我军费总支出的七成还多。” 唐别衣说道:“哎呀,朱总管,你怎么钻到牛角尖了;我是说过现在有一万匹可用的战马,但我并没有说让您现在就立刻组建一直万人的骑兵队啊,既然您也说了现在骑兵占比过大对下面的作战并不是很有利,那就不用组建这么庞大的骑兵;具体步兵和骑兵的比例构成您自然是最清楚的,您根据您的人马实际来组建就是了。” 朱元璋一拍桌子,懊恼的说道;“哎呀,还真是怨我了,我一直想的是现在唐小姐有一万匹战马,我竟然忘记了现在马场是我们自己的了;战马调配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 唐别衣笑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穷人钱多了也是苦恼,不知道如何花钱;您这是见到战马多了,不知道如何使用了一样。” 三人立刻笑了起来,的确如此,战马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战马,让朱元璋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用了,他手下的人和他一样都钻进这个有一万匹战马的套子里了 第八章 战中选才 唐别衣继续说道;“只要派兵守住关键所在,其他的大可放心,根据您实际情况来判断就好。” 朱元璋频频点头,说道:“这么说就好了,起兵可以适当扩充一下,让徐达和其他人也有个熟悉的过程,如果上天可怜,等将来有所成就了,我们可以继续扩大骑兵的占比。” 问题一下子解决了,朱元璋的头脑也灵光起来,问道;“唐小姐,我刚才说的,没有好的骑兵指挥将领,唐小姐有什么建议吗?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推荐给我的。” 唐别衣想了想,说道;“还真有一个人,他自幼学习骑马,在朝廷中是千人骑兵队的将领,您可能不知道,朝廷骑兵千人队包括千人队以下的将领都是士兵推荐的,万人队以上的将领才是朝廷任命的;这个人在朝廷的军中曾任千人队的骑兵队长,由于被人排挤,现在一直在家歇息。” 朱元璋闻听大喜,急忙问道;“此人是谁?他住在哪里?如何才能找到他?如何才能让对方能为我们做事?” 朱元璋一连串的发问,让唐别衣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钟离在旁说道;“唐小姐,您就说此人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们去请见,成与不成的,我们先带着诚意去探访。” 唐别衣微微笑道;“朱总管,钟离,你们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我伯父他们家族后来南迁之后改名姓俞了吗?” 朱元璋隐隐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好像又忽的飘走了,朱元璋愣愣的答道:“我自然记得!” 唐别衣说道:“我说的此人就是姓俞,叫俞廷玉。” 朱元璋连忙问道;“哦?此人住在何处?” 唐别衣答道;“扬州!” 朱元璋又追问道;“唐小姐可知道他具体的住址?” 唐别衣答道:“自然知道!” 朱元璋还要想追问,钟离此时插嘴说道;“大哥,您还没有反应过来吗?如果我猜得不错,此人应该就是唐小姐的表哥。” 朱元璋愣了愣,嘴里不由的啊了一声,说道;“哎呀!瞧我这脑子,急糊涂了,竟然没有听出唐小姐的话音来。” 唐别衣答道:“朱总管求才若渴,一时间从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还要先打击一下朱总管;虽然人有,这个人对我来说也不是外人,正是我表哥;您也知道,前些日子,我伯父去世,我表哥现在还在守孝期间,恐怕现在还出不来。” 朱元璋闻听一愣,忙问道;“孝道自然不能剥夺,我想问的是唐小姐的表哥守孝期也是三年吗?” 唐别衣答道:“这是自然,我表哥出生就在巢湖,从小受的也是儒家的教育,家中长辈去世,守孝三年,这是常理。” 朱元璋频频点头,说道;“是啊,是啊!问句不该问的话,唐突之处还请唐小姐见谅。” 唐别衣主动说道;“朱总管是想说夺情起复?” 朱元璋答道:“正是此意,不知令兄可会同意!” 唐别衣摇摇头说道;“虽然伯父家族因为被贬而迁到扬州,表哥恐怕不太会同意;另外,即便是可以谈,但表哥对义军还是有些抵触的。” 朱元璋顿时有很无奈的感觉,先不说俞廷玉对义军的抵触,就是夺情起复恐怕也是比较难办。 钟离却持有不同意见,说道;“总要试试才可以知道,我不建议先自己给自己设置困难,很多事情也是事在人为。” 唐别衣看了看钟离说道;“钟离你的心态还是真好,不过从我来讲,我还真是希望能说动表哥,表哥这些年在家醉生梦死,白白浪费他一身的本领了;再说,对这个朝廷,我实在没有一丝爱意,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表哥如此执着。” 朱元璋说道;“钟离说的对,总要试试才知道。” 唐别衣笑道;“从我这里讲肯定没问题,如果需要帮忙,我也可以尽力,但我真的没有信心能说动他。” 朱元璋笑道;“钟离刚才说的对嘛,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啊!” 唐别衣答道;“好吧,那就试试,需要我做什么朱总管可以明言。” 朱元璋答道;“钟离常说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现在方向可行,目标有了,剩下的就是想办法了,至于是什么办法,我们先不着急,都好好想想先,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唐小姐一路上舟马劳顿,身子也肯定乏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再谈。” 唐别衣答道;“也好,主要问题解决了,用什么办法去请我表哥,也不急于一时;那就下来再说吧;那我就去休息了!” 朱元璋连声说好,起身送唐别衣出门,还不忘对钟离说:“钟离,我们一起送送唐小姐。” 钟离紧走两步打开屋门,礼让唐别衣先行,唐别衣也没客气,朝钟离笑了笑,率先迈步而行。 刚走出屋门,就见马秀英在一旁不远处等候着,见到唐别衣出来,马秀英笑着迎上来说道;“你们也真是,不知道唐小姐赶了半天路吗?说起话来一直没完没了的,你们大男人家的心都粗的不行,一点都不懂的体贴女人。” 这话朱元璋和钟离都不好接,只有乖乖的听着马秀英向二人发牢骚。 马秀英又对唐别衣说道;“唐小姐,住处都准备好了,我带您过去。” 唐别衣点头朝马秀英致谢,又冲着朱元璋和钟离示意后,跟着马秀英去了。 看着二人走远,朱元璋对钟离说道;“钟离,你也早点休息,怎么请唐别衣表哥的事情,你空闲了也帮我想想办法。” 钟离点头答应,对朱元璋说道;“好的,那我也去休息了,大哥也早点睡吧。” 朱元璋点头答应,钟离告辞朱元璋,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马秀英陪着朱元璋回到屋内,朱元璋对马秀英说道;“今天你看出些什么没有?” 马秀英虽然心中有所想,但也敢贸然说什么,于是回答道:“重八,你说的是唐小姐吗?”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原先以为唐小姐就是钟离通过宋濂认识的一个女子,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个唐小姐让我刮目相看。” 马秀英对朱元璋如何看待唐别衣没有什么态度,而是特别关心唐别衣和钟离的关系到底如何,于是靠近了朱元璋,小声说道;“重八,你看这个唐小姐和钟离有没有可能。”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准,你说他们有可能吧,好像钟离没什么反应,我能看得出唐小姐对钟离好像很上心;不过,话又说回来,孔小姐似乎对钟离也很上心,但按我知道的,钟离好像对这两个人都不远也不近的。” 马秀英闻听,愤愤的说道;“钟离就是个木头脑袋,要想让他去猜女人的心思,他这辈子就打光棍吧。” 马秀英又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笑嘻嘻的问朱元璋,说道;“哎~,你是见过孔小姐的,你今天也见到这个唐小姐了,按你的看法,你倾向谁?” 朱元璋才不会上马秀英的套,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看法重要吗?关键是钟离怎么看。你有问我的时间,还不如直接问钟离更好。” 马秀英用拳头锤了一下朱元璋的肩头,说道;“我这不是先从你们男人的角度听听你的意见嘛,我又不知道钟离到底是倾向孔小姐,还是倾向唐小姐的;不过啊,按照我的看法,我还是倾向这个唐小姐的,你看啊,这个唐小姐,很好说话,当然,我没见过那个孔小姐,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但这个孔小姐你看看,跟我好像自来熟似的;关键是这个唐小姐也很好看,胸大屁股也大,很好生养的;钟离现在没有亲人了,就要多生孩子早点延续他们钟家的香火。” 马秀英的观点让朱元璋哭笑不得,为了避免马秀英过于热情,朱元璋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你这只是知道这两个女人和钟离认识,你知不知道钟离还认识其他女人呢,如果钟离对这两人都不上心,而上心的女人你又不认识,如果你贸然跟他们提起和钟离如何,钟离如果拒绝了,你不就尴尬了吗!” 女人听到的话永远都是她自己关注的点,马秀英听说钟离可能还认识其他女人,于是赶紧问道;“啊?钟离还认识别的女人?认识几个?你都见过吗?人怎么样?有比唐小姐好看吗?家世如何?” 马秀英一连串的询问,让朱元璋立刻赶到头大,打住马秀英的问话,说道;“我说的是假如,钟离认不认识其他女人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这事儿你别问我了,我劝你啊也别太操心了,钟离的事情关键还是要看钟离自己,他同意了什么都好说,他不同意,你做姐姐的如果乱点鸳鸯谱,那痛苦的可是钟离,这点你要想好了。” 马秀英闻听打了个寒颤,惨兮兮的说道;“我可没有逼迫钟离的意思啊,说到底当然也要他同意和喜欢才行。” 朱元璋接话说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不要逼迫钟离去选谁,只要他们感情真挚,互相喜欢对方,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能在这个基础上判断钟离和谁能到这一步,你再趁机推一把,在未定之情,千万不要胡乱下定论。” 马秀英害怕的拍拍胸脯,说道;“好吧,好吧,那我不会再胡乱你说什么了。本来我以为唐小姐家世不错,好像对钟离有那么一点意思,如果说势力点,人家的马场对你用兵也是很有帮助的,所以我才尝试着撮合他们。”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单凭对我有帮助,这唐小姐和孔小姐都是对我很有帮助的,但是,人家首先看的是钟离,而非我朱元璋,这点很重要,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马秀英撇撇嘴说道;“你们那点弯弯绕,我自然知道,但我可不希望这中间掺杂了不利于钟离的事情。” 朱元璋闻听摇摇头,不再搭理马秀英,站起身来直接朝书房走去。 第九章 应对方法 朱元璋重回到书房,关上书房的门。 书房内只有朱元璋一人,除了偶尔爆开的灯花响声外,屋内只听得到朱元璋踱步的声音。 有的事情能对钟离讲,有的事情则不能。 现在朱元璋忧心的事情不只是钟离知道的关于张士诚称王和准备南下攻占扬州的事情,更不是张士诚兵指运河西朱元璋自己如何配合的事情。 令朱元璋头痛的事情还不少,现在朱元璋忧心的就是粮草、钱粮的问题;本来在张士诚攻占高邮之前,钟离和朱元璋就曾谈过关于西进尽快开辟新的粮源,现在看来,随着张士诚攻占扬州和西进,朱元璋的粮草购买运输肯定越发紧张,原来在扬州一些大粮商手里买粮的办法也自然难以行得通了。 加上现在唐别衣让朱元璋接收了马场,从这个层面来说,可以和巢湖周边的粮产地靠的更近,一个粮食问题,一个战马问题,都能很好的解决了。 但也不是万事无忧的,巢湖周边距离庐州太近了,除了庐州马场进出有险道可用,粮产地就没有这么好了,可以说周边很难看到可以具险以守的地方。 如果刘福涛对庐州的威胁不大,让庐州的朝廷官军得空可以过来掠夺粮食,恐怕朱元璋到时候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一旦和朝廷的官军纠缠在一起,那东面未来的危险就打了,甚至可以说把军中粮草的需求前部寄托在这样的地方,实在太过危险了。 还不止于此,朱元璋占领和州后,从和州撤走的官军没有一日不想收复和州的,这也是为什么孙德崖驻守通往和州的鸡笼山到烟墩山一线咽喉要道的原因之一。 孙德崖可信吗?恐怕不能,这样的人为了利益甚至不惜作出出卖和囚禁带他自己一起起兵的郭子兴两次,如果给他足够的利益,朱元璋被他在身后捅上一刀也是肯定的。 综合起来困难主要来自三个方面,其一,朝廷未来攻打张士诚时朱元璋的应对,说是应对其实到时候恐怕除了跑就是直接面对面的硬抗,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其二,粮草军费的问题,张士诚占据扬州朱元璋的粮道恐怕难以持续;而军费因为战马骑兵的需要或者说唐别衣经营马场的需要,也会大大增加,这让本就不富裕的财政雪上加霜;其三,有消息显示,和州的撤走的官军正在重新集合准备夺回和州,战事未来随时可能再次降临;如果这三方面的困难能分开还好,如果同时爆发,整个朱元璋的军队就有可能崩溃。 主要的困难来自这三个方面,既然有困难,也要分出个主次才行,朱元璋在书房里想的也是这方面,如何把困难主次分开,不至于到时候自己乱作一团无法应对。 现在张士诚正在超扬州方向运动,孔小姐希望自己对张士诚有所策应,但也只能策应,真的出兵支援张士诚可能性不大,问题是如何策应呢?这个不是自己的主要考虑的问题。 其次,朝廷的人马被孙德崖暂时阻击在鸡笼山到烟墩山之外,如果自己出兵往东,或者向西,到时候孙德崖想坑一把自己,那可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第三,庐州马场的战马现在自己无法完全消化,派去五千人协助唐别衣驻防马场,也能解决马场暂时的生存问题;至于粮草问题,一时间粮食也无法生产出来,以防万一,还是要多派些人过去,让驻防马场的和开辟粮道的互相配合,这样才可以让庐州的官军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冒进。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看的话,当前主要的问题还是准备重新攻取和州的官军,而官军要想答道和州城下,首先要过孙德崖这一关,要想让孙德崖坚持,不让朝廷的官军轻易过来,得让孙德崖有信心坚持下去才行。 那么如何让孙德崖能在鸡笼山和烟墩山一线坚持下去呢? 朱元璋在书房里不停的来回踱步,这事情看似好办,又不好办。 朱元璋知道孙德崖最为计较利益,如果写信告知孙德崖自己现在的局面,孙德崖可能会弃之不顾;如果直接须以利益,又担心孙德崖警醒过来,知道自己会有动作需要保证后院的安稳,会乘机漫天要价,到时候自己还是无法动弹,说不定还不得不出一笔血;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人的利益捆绑到一起,说不定孙德崖会下定决心坚守,问题是有什么利益能和他孙德崖能够捆绑在一起的呢? 朱元璋想了又想,已经被马秀英催了两次了,天色不早了,要早点休息才是。 朱元璋在屋内嗯啊的答应了,但依旧无法放心去睡。 朱元璋在桌上拿出一张大纸,在上面写下钱粮、和州、张士诚,又把钱粮、和州、张士诚分别用圆圈圈起来,然后在每个圈引出若干关于三者之间的关系词语。 等把所有的关联线都抻出来后,朱元璋发现钱粮出现问题是粮道的原因,粮道之所以出现问题是张士诚要攻打扬州,而自己又要策应张士诚,让自己策应张士诚的是孔小姐,孔小姐又和张士诚与自己认识,这时候如果让孔小姐去解决张士诚和自己之前的问题恐怕不太现实;而认识孔小姐的还有一个钟离,钟离现在正在自己这个总管府,还是自己的妻弟。要想解决自己和张士诚之间的问题,只要钟离去做些事情就好,说白了就是如何配合的计划和方式。 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下面的关键是和张士诚取得联系,然后确定互相配合的办法,这件事。 下一个就是开辟新的粮道和驻守马场,驻守马场比较枯燥,需要找一个稳妥耐得住寂寞的人,而开辟新的粮道需要敢于猛冲猛打的人,扫清路上的小股敌人占据粮源地。 朱元璋在脑子里把自己的将领扒拉过去扒拉过来,仔细筛选的几遍都没有令自己满意的,当朱元璋想随意挑选一个时,朱元璋突然想起自己的外省李文忠来,虽然李文忠年轻,但人很稳重,气量也很大,驻守马场就用他了;至于开辟粮道之重任,只能交给邓愈了,其他人一是腾挪不开,二十交出去不放心,三是能力也没那么强。 剩下的线就是和州了,与和州关联的线主要是孙德崖和退走的朝廷官军,彼此的任务和责任也都很明确;再有一条隐线是指向的在滁阳的郭子兴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朱元璋迟迟没有好的办法。 第二日吃罢早饭,唐别衣向朱元璋和钟离提出告辞,事情已经办完,唐别衣留在和州也没什么事情,关键是现在朝廷对马场还没有接收和处置,如果这时候朝廷的人在唐别衣不在马场的时候从新安排了,那一块肥肉就飞了。 朱元璋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立刻派人通知李文忠,让他备好五千人马去接收庐州马场,朱元璋直接让李文忠带着人马和唐别衣一起回去,也是希望路上有大军保护,唐别衣也不至于出什么危险。 由于唐别衣身份敏感,朱元璋和钟离把唐别衣送到已经整军待发的李文忠跟前,朱元璋叫过李文忠又仔细叮咛了一番,李文忠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以后,带着唐别衣和大军朝庐州马场的方向出发了。 看着队伍远去,朱元璋对钟离说道;“走吧,跟着我去趟军营,有些事情要商量商量。” 钟离说道;“我去不去不打紧吧,亲卫营我还要去盯着,那边可是还有两位呢!” 朱元璋说道;“亲卫营的事情我让人去通知唐建他们,有事让他们来军营找你就是。” 看朱元璋主意已定,钟离答应了下来,和朱元璋一起来到军营。 来到营中,朱元璋带着钟离直奔中军大帐,朱元璋在账内坐定后,对侍卫说道;“擂鼓聚将!” 侍卫答应一声出帐而去,不一会儿帐外悠长的号声和咚咚的鼓声响起,二通鼓刚起,众将从帐外续进来。 等三通鼓停,朱元璋问道:“今日何人执勤!” 徐达闻听,迈步而出,抱拳施礼道;“启禀镇抚,今日徐达执勤!” 朱元璋点头说道;“今日聚将,人可到齐!” 徐达答道;“除李文忠外,悉数到齐!” 朱元璋说道:“好,众位坐下说话。”众人落座后,齐齐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说道;“今日聚集众位,是有些事情跟众位商议!希望大家能够踊跃发言。” 众人闻听齐齐称是。 朱元璋说道;“第一件事,现在东面张士诚正在准备攻打扬州,而我们的粮草供应主要来自扬州,一旦张士诚攻占了扬州,我们的粮草会有问题,其实现在已经受到了一些影响了。为了预防万一,我们必须要有稳定的粮草来源,这个问题大家有什么想法? 第二件事,和州退却之敌,现在又在重新集结,试图重新攻占和州,现在虽然前面有孙德崖部在我们前面挡着,但一旦有些什么问题,我们就会面临重大危机;而孔小姐曾建议我希望在张士诚未来面临困难时我们对其有所侧应,如果朝廷派兵来攻,我们应该怎么做?或者说,如果朝廷派兵来围剿张士诚时,和州退却的官军趁机来攻和州,我们又该如何?” 第十章 粮食安全 朱元璋说完后,看了看下面在座的众人,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说处于最为关键的时期,一步走错我们可能就会倾覆无存,希望大家认真对待,好好想想如何来解决当下我们的困难;下面大家请随意讲。” 朱元璋说完后,下面的众人陷入到沉思中。 钟离在旁说道;“大哥,现在粮食很紧张了吗?” 朱元璋答道:“倒不会马上就出问题,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正如刚才我说的,如果张士诚占了扬州,我们的粮食就会出问题了。所以我们得提前准备,特别是朝廷到时候围剿张士诚,我们的困难可能会更大。” 钟离答道:“这么说的话,那开辟新的粮食来源就很重要很急迫了。” 朱元璋答道:“是这样的,所以今天我们谈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粮食的问题,我把这个地方选在了巢湖附近,原因嘛,巢湖距离我们不远,运送方便;其次,巢湖又距离庐州马场不远,李文忠接收了马场,但顾及不到周边的事情;而且巢湖周边既有朝廷的人马也有山贼土匪,所以对周边进行清缴和保护粮食就显得很重要了。所以又要分出一队人马,去打通粮道,保证粮食供应的安全,同时还要占领这些地方。” 徐达接口说道;“镇抚,既然粮食问题如此重要,我们何不配合张士诚占据扬州,这样我们更方便从哪些大粮商手里买粮,而且也不用在偷偷摸摸的运出来,这样岂不更方便,也不用再担心缺粮了。” 耿再成在攻占和州的时候受了伤,刚刚养好伤回来,听到徐达的话后,说道;“是啊,镇抚,我认为徐达说的有理;如果我们重新开辟一个粮食供应的地方,既要分兵,又要和土匪以及朝廷的那些人马作战,太不值当的了。” 邓愈接口说道;“我倒认为这是值得的,现在我们的问题根本不在于粮食是从粮商手里买还是直接开辟自己的粮源,而是在于我们不能因为粮食问题受制于人。虽然现在我们可以从粮食手里买到粮食,看似很方便,但如果朝廷一旦对此进行严格控制和盘查,那些粮食肯定不会卖命的给我们粮食,并且一旦他们收到一些风吹草动,也自然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把我们抛开;换句话说,随着我们的人马越来越多,对粮食的需求也肯定越来越大,这样大规模的购买粮食,如果对方涨价或者收到天气的原因造成粮食产量不足,我们又当如何?所以我认为开辟自己的粮源地是非常正确和及时的。” 李善长此时接过话头说道;“这点我认同邓愈的说法,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安危交给别人来掌管。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开辟新的粮源,就会涉及到出兵;刚刚李文忠为了接收马场带走五千人马;如果再开辟粮源打通粮道保证安全,最少也要分出五千人马;而和州退却之敌现在又有新动作,如果到时候有敌来攻,人少还好说,如果人数众多,不仅孙德崖挡不住,我们也难以招架。主要是这个时间节点很麻烦,可以说是凑在一起了,如果安稳的时候,出兵开辟新的粮源自然毫无问题。” 钟离听到李善长的话,说道:“李兄说的有理,大哥,晚些时间可以再着手此事会不会更合适一些。”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如邓愈所言,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几万大军的粮食没有了,那就没法收拾了。徐达和再成讲的道理我也明白,现阶段如果按照他们两人说的自然是最省事的,但邓愈说的更为关键,而且打通粮道,占领粮源地也需要时间,我们不能等火烧眉毛了在做此事就晚了。” 钟离点头说道;“既然大哥已经有了决断,那就这样做吧!我支持大哥你的决定。” 朱元璋点点头,眼睛看向众人,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徐达和耿再成收回刚才的意见,也认同邓愈的说法,朱元璋看到意见已经得到统一,于是问道:“那么谁愿意接这个任务呢?” 本来现在人手少,每个人手里都同时兼着几份差事,如果再去开辟粮道和粮源地,恐怕更难以兼顾其他,所以当朱元璋问及谁愿意做这件事的时候,众人沉默了下来。 钟离看了看大家,好像在坐的人中只有自己最为清闲,于是主动说道;“我看大家都很忙,如果大哥现在没有人手,那我去吧。” 朱元璋听到钟离主动请缨,摆手说道;“不行,你不行,倒不是说你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的作用如果去开辟粮源地有些大材小用了。” 见朱元璋不同意自己去,钟离也不再坚持,朱元璋看了看大家,说道;“既然邓愈认同这个办法,邓愈,这个任务你去做吧。如果其他事情忙,可以交给你手下的人去做,不要怕他们做不好,开始的时候没人什么都懂的,都是慢慢摸索慢慢学的。你平时就多费点心吧,你看如何?” 邓愈见朱元璋指定了自己做这件事,立刻起身抱拳说道;“镇抚命我做此事,我邓愈一定尽力做好!争取早日解决大军的粮草问题。” 朱元璋闻听高兴的大笑起来,对邓愈说道;“好,好!”朱元璋一连说了两个好,可见对邓愈的态度极为满意。 李善长此时接话说道:“邓愈,刚才镇抚提到一路之上有土匪,有官府人马,可能还有其他之敌,我建议你要区别对待,不能都用杀人的方法解决,粮源地找到了,种粮食收粮食的可不是你人马,我们说到底还是要从种地的百姓手里得到这些粮食,对于百姓,镇抚多有明令,要好好对待;当然,那些官兵和土匪之流,如果投降自然是好,如果反抗,你大可不必怜悯他们。” 邓愈等到李善长的话后,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朱元璋笑道;“邓愈,善长的话虽然说的平和,但却是有理;对于百姓来说,你们过去不是征服他们的,而是让他们看到你们过去是保护他们的,对他们军纪要严;而且我也会让胡大海派督查过去暗中查访,绝对不允许出现有危害百姓的行为发生。” 邓愈起身抱拳说道;“尊令!请镇抚放心,我定会严格约束部下。” 朱元璋又说道;“至于土匪之流,择而用之,如果不能用,就算为民除害了。” 钟离对此却有不同意见,对朱元璋说道;“大哥,土匪中也不全是恶人,比如胡大海他们也是绿林出身,人还是极好的。他们很多人都是普通百姓,也都是在当时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落草的。” 朱元璋笑道:“好吧,好吧,你说的有理,是我说的有些不恰当了;邓愈,钟离的话你也听到了,到时候要好好甄别甄别;当然,那种死命反抗的,我还是那句话,不用过于仁慈了。” 邓愈点头答应下来,又对钟离说道;“谢过钟将军的提醒,我和胡大海关系也很好,他跟我讲过一些山贼土匪的事情,我到时候遇到后一定会好好甄别清楚,不会滥杀无辜的。” 钟离点头谢过,说道;“以杀止杀自然是个办法,我认为他更适合用在战场之上。” 朱元璋哈哈笑道;“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朱元璋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最为重要的还是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朝廷的人马在重新聚合,如果他们在朝廷围剿张士诚之时来进攻和州,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请大家畅所欲言!” 有人还不知道朝廷已经决定发兵围剿各地红巾军特别是张士诚所部,当然,首先要围剿张士诚所部也是基于各方面的信息和综合判断得出的结果。 所以当朱元璋说道如果朝廷围剿张士诚时,有人问道:“镇抚,您所讲的朝廷要围剿张士诚是确定的消息了吗?还是您自己推断的?” 朱元璋答道;“这个消息的结果应该大差不差,朝廷从西域借兵很快就会到大都,西域并到大都之时应该就是南下之日。对于各部义军来讲,张士诚部对朝廷的威胁最大,所以我推测朝廷会先拿张士诚开刀。” 众人见朱元璋说的言之凿凿,不再担心信息的真假,开始认真对待如果朝廷派兵围剿张士诚之际和州的安危来。 朱元璋提醒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州的安危取决于孙德崖部所在的鸡笼山到烟墩山一线的安全,如果到时候孙德崖部无法阻挡住朝廷的大军,那么兵临城下肯定是必然的;如果孙德崖能阻挡的住,那么和州的安全就能缓和一步了。到时候我们还能抽出兵马来向东部运动,给集庆方向一定的压力,这样也算是帮了张士诚一把;当然,如果是前者情况,我们就顾不上张士诚了。” 第一章 退却之敌 在朱元璋攻取和州之时,假扮朝廷使者赵继祖率先说道;“镇抚,既然孙德崖部的责任是镇守鸡笼山到烟墩山一线,如果他的防线除了问题,濠州公事堂自然会拿他问罪,我们现在操心他孙德崖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 朱元璋答道:“继祖,你说的话没错,但是我刚才讲到唇亡齿寒,你们想想,如果孙德崖能防守住鸡笼山到烟墩山一线自然是好的;问题是他如果守不住怎么办,我们和州到时必会面临围城之战的局面,况且和州如果真的到为朝廷大军围困之时,你赵继祖可敢保证能击退朝廷大军吗?即便是到时候公事堂追究他孙德崖失地之责,那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时候我们不能只计较眼前的利益,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虽然我们和孙德崖有些罅隙,但不是这个时候要考虑的问题。” 众人见朱元璋否了赵继祖的意见,自然就不能在考虑孙德崖守得住守不住了,而是要考虑孙德崖守不住后和州守城之战应该如何进行。 徐达此时问道;“镇抚,孙子有言,兵力高于对手三倍才可以攻城,高于两倍只能围城,如果朝廷大军攻破了孙德崖的防线,到和州城下的人马会有多少?我想这个问题也很关键。” 朱元璋闻听频频点头,说道;“徐达说的切中要害,但我不能答你,首先,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正在聚集,其次,到开拔之时会有多少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得知;第三,按照你讲的,如果高于我们三倍之上如何应对,低于三倍如何应对,我们都要考虑完备,到时候才能一一针对实施。” 徐达闻听不由的有些着急,继续说道;“镇抚,这样考虑是不是过于操切了,俗话说军情第一,不管我们自己的还是对手的,我们首先能知道具体的数字才能针对性的制定作战计划,现在我们一不知道朝廷会派多少人来,二不知道能否突破孙德崖的防线;三不知道来到和州城下会有多少人,我们现在就制定对应的策略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钟离听到徐达的话也认为现在着急制定对策有点过早,但钟离也知道朱元璋的焦虑和担心是什么。 一个主帅自身压力再大也不能在部下面前显露出来,否则主帅一乱整个大军就会乱起来。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徐达认为现在不急于制定对策,其他人以为如何?” 朱元璋说的是未雨绸缪,徐达讲的是军情第一,二人说的都有道理,但在会议上既然朱元璋说了要充分讨论,其他人也纷纷讲起自己的意见。 耿再成接着说道;“我认为镇抚和徐达讲的各有各的道理,如镇抚所言,现在具体来敌多少还不甚清楚,但仍不妨碍我们我们按来敌攻城、围城来做预案;如果到时来敌三倍于我,我们可以及时选择攻城的预案来对应;反之,我们可以选择来敌围城的预案来应对,这并无不可; 徐达所讲的军情第一,是考虑到孙德崖如果挡住了朝廷的人马,我们就不用在准备防守,可以按照镇抚所讲的向东进发而做出佯攻集庆的态势来支援张士诚;如果孙德崖挡不住朝廷的人马,我们可以根据具体情况看来敌多少来应对。 我认为都有各自的道理,如果一定要说差别,镇抚是针对性的来说具体的办法;徐达讲的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具体的办法。” ···················································邓愈接口说道:“刚才我听镇抚曾提到一点,说朝廷大军围剿张士诚之时,聚集的和州退却之敌会重新来攻打和州,如果顺着这个思路考虑的话,是不是朝廷大军攻击张士诚是否得手会影响到和州的退却之敌攻击和州的想法;或者说这次退却之敌之所以会重新聚集就是因为朝廷会派军来围剿张士诚,如果再向下考虑的话,张士诚如果能阻挡住朝廷的大军,那我们和州是不是就不会受到攻击了?” 徐达考虑问题比较远,对邓愈的说法颇为感兴趣,于是接口说道;“邓愈你讲的又是一个新的角度,而且我认为你考虑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从当前朝廷军队的战力来看,已经远不及立国之初;远的不说就说刘福通的红巾军和朝廷的大军对战了几次,朝廷大军皆被刘福通所败,所以依次来推断,这次朝廷派军来围剿张士诚,实际情况未必像徐州那样,也有可能朝廷大军被张士诚所败;那么如果看到朝廷从西域调来的大军都如此不堪,那么和我们做过战的和州之敌他们的战力我们清楚,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还有胆量来夺取和州吗?” 听众人的说辞,朱元璋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说道;“按照大家刚才的说法,所有的一切都是未定之数,如果这样来看的话,现在摸清各方面的动态最为关键了。” 朱元璋的话音刚落,钟离接口说道;“大哥,您有和州周边的态势图吗?” 朱元璋听钟离要地图,指着案边的一个卷轴说道;“这个就是,你想做什么?” 钟离拿过卷轴打开后认真观看起来。 钟离打断了朱元璋的话,后面自然也没人再说朱元璋原先要制定和州攻防的策略有些着急了。 李善长这时说道;“由此可见,我们军情侦查方面的力量要有所加强才是,现在我们的应对局面还只是和州周边,如果将来所占之地更大了,对对手的情况不了解,要吃大亏了。” 朱元璋接过李善长的话说道;“这方面善长大可放心了,这一不足钟离已经帮我们补上了,虽然还没见到成效,但已经开始做了。” 李善长惊讶的看了一眼朱元璋,说道;“这件事钟离办的好!将来能用到大用处的。” 朱元璋这时对李善长的话深以为然,自己对对手完全不清楚,两眼一抹黑,只能应对性的进行防御,而不能实现战略上的主动。 钟离认真看了看态势图,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朱元璋接话说道;“今日就是要大家来充分讨论的,不管对不对,先说出来看看,让大家共同参谋一下。” 钟离点点头说道;“大家之前只是想着孙德崖部能否挡的住和州退却之敌的反攻,我想说的是,如果他们不走孙德崖部的路线呢?另外,李文忠带着五千人离开和州接收庐州马场,然后邓愈再带走五千人开辟粮源地和打通粮道,这些动作朝廷的人多久会得到消息,或者说会不会得到消息?” 钟离的话让大家有些摸不到头脑,一时之间领会不到钟离所讲问题的核心所在。 朱元璋皱着眉说道;“钟离,你具体想说什么呢?” 钟离叫过两个侍卫举着卷轴站到朱元璋的桌案旁,说道;“大家请看,现在我们占据的位置有濠州,定远,再往南鸡笼山,烟墩山,再到和州,然后向东是滁州,往北基本上是赵君用的所辖之地;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忘了长丰,现在和州退却之敌所在的位置恐怕也是在长丰附近吧。”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是的,就是在长丰以北,蚌埠以南的这片区域。” 钟离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如果是他们的将领,我不会走鸡笼山到烟墩山一线过来攻击和州。我会顺着长丰往东南,越过五国山,然后在大尖山和大山只见这条狭窄的地方穿过,然后走褒禅山进攻和州,这样不仅可以切断和州与庐州马场以及粮道的联系,还能直接到达和州城下。” 众人随着钟离的手指从上到下看着钟离的手指最后落到和州城的位置上。 包括朱元璋在内的众人见此不由的有些吃惊,特别是朱元璋,已经有些失神的回坐到椅子上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后怕的样子,一个个皱着眉看着地图默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元璋话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大家以为钟离的判断如何?” 徐达这时谨慎的说道;“如果钟离的判断成真,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先前的判断估计都会成为对方的算计。” 朱元璋追问道;“徐达,你仔细说说。” 徐达点点头,继续说道;“镇抚,各位,你们看,如果按照钟离的说法,首先朝廷的这部人马除了夺回和州,到时还可以随时东进集庆,从而从侧面攻击张士诚;当然,如果他们如果先要夺回和州,能否成功先另说,但我们对我们的威胁肯定要比先前我们谈的可能性要大的多了;如果他们不管我们而是绕过和州向集庆进发,从而联合集庆之敌从背后攻击张士诚,那张士诚就会面临南北夹击的境地,如此,张士诚危矣。” 听着徐达的分析,众人又陷入到沉默当中,钟离接着徐达的话继续说道;“如果像徐达所言,我也认为张士诚绝无活路可言;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让朝廷大军腾出手来,自然会挥兵西进,剿灭我们濠州的红巾军,然后在继续西进,与庐州合兵一处,从而解刘福通对庐州的围困。 如此,江北大部危机自解,只要再向北,联合河南的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人马围剿刘福通,那么我相信刘福通部也难以招架,如果刘福通部被剿灭的话,红巾军在江北再无人马留存。 至于江南徐寿辉部自顾不暇,这时候朝廷已经完全可以腾出手来,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都可以支持江南对徐寿辉部进行围剿,可以说如果进行顺利的话,今年年底朝廷就可以剿灭所有红巾军了。” 钟离的话听的众人冷汗直流,朱元璋更是呼吸紧促,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胸口不断起伏。 钟离的话停了停,让大家有个消化的时间,过了一会儿,看到大家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才继续说道;“当然,这个有个前提就是这支朝廷的人马会这样来,如果像先前大家所预判的会从孙德崖部这条线过来,对我们来说自然会容易应付一些;至于先前徐达讲的这支人马是否是为了配合朝廷大军,在我看来已经无所谓了,可以断定的是一定是为了配合朝廷大军才有所行动的。” 等钟离说完,帐内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再无一点声响,已经举了半天地图的侍卫,两支胳膊不停发抖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样的气氛之下要是打扰了众人的思路,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过了良久,朱元璋抬起头说道;“把地图拿过来我在看看。” 两个侍卫如蒙大赦,颤抖着胳膊把地图放到朱元璋的案上,然后悄无声息的回到一旁相对隐蔽的地方,不停的用手按摩胳膊。 朱元璋几乎是趴在地图上,一点一点的从上到下来回看了几遍,又长长吐了口气,回坐到椅子上,说道;“什么都不用讲了,一切军情第一,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摸清对方的动静,你们认为呢?” 众人闻听齐声说道;“军情第一!” 朱元璋点点头,转向钟离,说道;“钟离,你现在管着亲卫营,侦查军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那边人手不够,可以向我张口;如果经费不够,要多少我给多少,一句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就一个要求,一定要准确的摸清楚和州退却之敌的动向和聚集人数。” 钟离点头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朱元璋说道;“好了,今天会议就到这里;钟离跟我回家。” ·众人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朱元璋的大帐,朱元璋也起身离开座位,和钟离一起带着侍卫朝家而去。 第二章 再三推敲 钟离和朱元璋回到家中,直接来到朱元璋的书房。 二人坐下还没等说话,屋外响起马秀英的说话声,马秀英说道;“你们两个回来就钻到书房,还吃不吃饭了?” 朱元璋刚想起回来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叹了口气,对钟离说道;“走吧,先吃饭,吃了饭再说,不然你姐姐还不定怎么唠叨我呢。” 这时候钟离倒是比朱元璋还冷静,点头答应后跟着朱元璋来到饭厅坐下准备吃饭。 马秀英指挥着丫鬟把饭菜多上来,看到二人已经做到座位上等着吃饭,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从军营回来,就不知道先洗漱一下吗?整天怪我念叨,你们两个说说,我哪次不敦促你们两个洗漱,你们会主动去的,赶紧去,洗漱完了再吃饭,也不怕这样染了病。” 朱元璋突然不着急了,心态也稳定了下来,好像马秀英的念叨有魔力一样,朱元璋哎了一声扶着桌面起身边去洗漱,等朱元璋回来,钟离再去,两人洗漱完毕后,饭菜都已经上桌了。 朱元璋心中有事,吃饭的时候也不再多说话,和钟离二人快速吃完饭,在马秀英的白眼下,二人回到书房。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今天我是有些着急了;我不得不着急啊,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危如累卵,一个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不过你今天讲的思路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的启发,钟离,现在你要密切关注长丰那边的朝廷人马,必要的时候还要麻烦你亲自去一趟探探情况。” 钟离问道:“大哥,你所说的危险是指这支朝廷的人马绕过孙德崖部来直接进攻和州吗?”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不然,如果是来直接攻击和州反而会更好处理一些,首先来说我们就不用支援张士诚了,其次,张士诚只要抵挡的住北面来的朝廷官军就可以很好的维持局面;我说的危险是指你讲的那种情况,如果他们不来攻击和州,而是绕道去集庆,南北夹击张士诚,那才是最危险的境况。”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方面我不太懂,如果他们这样做了,自然是对张士诚威胁很大,我说的那只是一种假设,未必是真的这样操作;您想想看,如果到时候我们濠州的红巾军偷袭集庆呢,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对朝廷的人马来说,他们不知道或者说并不清楚我们会不会这样做啊。” 朱元璋说道;“兵家指挥作战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你永远不能把对手想的比自己愚蠢,否则会吃大亏的。所以说,我们现在不能这样假设,只能朝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这样才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候挽回一局,而这一局可能就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一句。” 钟离闻听点头表示受教,然后说道:“按照大哥刚才讲的逻辑去考虑,我坚持我在军营中的想法。说到底是我们现在对军情方面的情报掌握能力不足,比如扬州缇骑送来的情报,我现在差不多可以肯定应该是孔小姐派人送过去的了,和唐别衣小姐送来的消息相验证,也证实了这一点。” 朱元璋点头说道:“你说的这点我也认同,现在如果能联系到孔小姐就好了,她的消息灵通,一定能知道整个朝廷的全盘大致计划。” 钟离看着朱元璋对这方面情报渴求的眼睛,说道;“是这个道理,现在恐怕难以联系到他了,现在也不知道张士诚的兵力季节情况如何,一旦扬州开战,我们这边的压力肯定会徒然增加,说不定长丰那边聚集的朝廷人马会提前动作。” 朱元璋叹息道;“可惜我们濠州的红巾军不能够团结,否则,岂会怕他区区退却之敌。现在不管其他,如果你能得到那边的消息,我也好及时安排兵力部署。如果们敢来攻击和州,我一定让他们吃点苦头。” 钟离问道;“大哥心中有计划了?” 朱元璋答道:“你看完地图后,我有仔细看了看,他们刚从你讲的这条路来,我佩服他们的勇敢;但这条路看似是条通往集庆的便利之道,也只是便利;但如果他们攻击和州,那就不是便利了。” 钟离问道;“这话怎么讲?你讲过,如果他们绕过大尖山和大山只见的通道往东支援扬州,我自然不能如何他们;但如果他们想从这里过来进攻和州,只要我用坚兵固守和州,剩余的兵力卡住大尖山和大山的退路,这片区域就是一个大口袋;只要我卡住六镇镇一线,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钟离皱眉说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呢,刚才提到他们如果不攻打和州,绕过大尖山和大山的通道直接向东就可以驰援扬州;如果这样大哥派兵同样可以在六镇镇拦住他们,为什么还要考虑他们是否攻打和州呢?” 朱元璋答道:“你怎么忘了,如果他们不攻打和州,我怎么能用和州吸住他们大部分人马呢!如果他们不攻打和州,如果全军驰援扬州,我如果派兵过去拦截,少了肯定拦不住,多了如果他们趁机偷袭和州,那我的风险就太大了;和州决计是不能丢的,丢了和州什么就都没有了,要想有所变化,只能如此选择。” 钟离大概听明白了朱元璋的计划,可以说朱元璋的计划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于这支朝廷的人马未来动向问题;但不管怎么说,攻打和州也好,不攻打和州也好,如果走这条路,孙德崖部不明朗的态度就可以抛弃不管了;而剩下的问题就是攻打和州或者不攻打和州的问题。 刚才朱元璋也讲到了如果攻打和州应对办法就是包饺子的战略,如果不攻打和州,直接去驰援扬州,那未来的危险可能会更大,但这个由不得朱元璋来把握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摸清楚对方的行动计划。 钟离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道;“大哥,按照您的设想,他们攻打和州要比不攻打和州更为有利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是这样,从长远看的确如此,当然,如果这支人马攻取和州的一直坚决,而且对我的意图也了如指掌,战力也非常强悍的话,那和州的危险也是很大的。” 钟离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他们攻打和州就是快刀子割肉,如果驰援扬州就是慢刀子割肉的问题。” 朱元璋答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时候我宁可他快刀子割肉。” 钟离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这是一半和一半的几率,大哥,有没有这种可能,就让他们来攻打和州呢?您看,毕竟他们是和州的退却之敌,无论从哪方面讲,他们重新攻取和州的意愿肯定是必让他们去驰援扬州的意愿更为强烈,毕竟主帅有守土职责,他们救援了扬州也未必会抵消掉他们丢失和州的责任,所以说,我们能否做点功夫,让他们下定决心来攻打和州呢?” 朱元璋答道:“这个设想倒是好的,但这恐怕由不得你来决定吧。如果朝廷制定的方略是让他们从大尖山和大山的通道向东直接攻打扬州,他们恐怕不会违抗朝廷的命令,哪怕是有你说的可能会追究他们丢失和州的责任,军令之下,由不得他们挑三拣四的。” 钟离用手指哒哒的敲着桌面,边思索边说道:“这个里面应该有些文章可以做,但如何来做我还说不好,或许还要等等具体的变化也说不定。” 钟离突然加重语气说道;:“大哥您想,如果张士诚攻击扬州不顺利,又会如何?”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如果张士诚攻击扬州不顺利,那他死的会更快,到时候南北夹击,他绝对逃不了的。” 钟离摇摇头说道;“大哥您说的是一种设想,如果张士诚攻击不顺,从而挥军向西呢?” 朱元璋皱了皱眉说道;“你是说他张士诚向西攻击泗州盱眙一线?” 钟离答道;“是的,这一步本来就是我们上次去见他给他的建议。”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从现在来看,他张士诚舍弃扬州而向西是个次等的方略,先前我敢肯定你们没有考虑到和州退却之敌的动作。如果抛开这支人马,张士诚如果攻击扬州不顺而转折向西,我还能和他有所侧应,如果考虑到这支人马,张士诚的设想恐怕就难以实现了,我也会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钟离想了想,说道;“所以说,说一千道一万,变数仍是这支在长丰附近重新聚集之敌的计划最为关键。”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是的,所以说要让你想尽办法弄清楚这支人马的详细动向。”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同时我也会想办法让这支人马来攻和州。” 朱元璋答道:“这是最好不过的,但实现起来恐怕会很难。” 钟离答道;“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那剩下的路不管怎样也要迎着头皮顶上去,狭路相逢,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钟离突然想到在怀远一带的从常遇春和刘聚,本来想着到扬州之后回来就去找他们的,这一下子有事就耽误了下来,而常遇春和刘聚所在的怀远距离长丰和蚌埠不远,说不定到时候能有什么变数。 想到此处,钟离笑道;“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也不一定,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啊。” 朱元璋看到钟离脸色突然变得好看起来,好奇的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我看你怎么突然轻松起来了?” 钟离答道;“请大哥想让我保个密,如果这个事情能很好的解决,说不定我还能帮大哥找来一些人马和将才。” 朱元璋闻听立刻察觉到里面的事情,高兴的数道:“还有这样的好事!哎呀,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说绝处逢生有些过,但绝对是雪中送炭了。” 钟离答道:“具体的我还要摸摸情况才能知道,既然大哥把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就努力去试试看。” 朱元璋被钟离的情绪感染了,也轻松起来,半开玩笑的说道;“好,既然你有把握,我就把我和你姐姐的命交到你手里了。” 钟离闻听嗨了一声,说道;“大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具体情况如何也要到时候看情况,现在我之所以不敢向您保证什么,是我也很久没有听他们的消息了。”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既然交给你了,我只看结果就好,具体的事情你去做,还是那句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现在再加一项要官给官。” 钟离笑道;“好,那我算正式得到尚方宝剑了!” 朱元璋笑指着钟离说道;“你呀,你也会跟我开玩笑了。” 钟离正色说道;“大哥,既然如此,我就加快速度布置了,早一点得到消息大哥也可以早一点调整部署。” 朱元璋点头同意,说着从座位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令牌交给钟离说道;“拿着这只令牌,兵将钱粮任你调动。” 钟离听到后却没有接,对朱元璋说道:“大哥,暂时我想着我还用不着,你先收着吧,真的需要的时候我再向您要。” 朱元璋想了想,把令牌重新放回抽屉里,说道;“也好,这只令牌在外恐怕也不好使,在和州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你先做好大致计划,到时候需要临时调动什么资源再跟我讲。” 钟离点头答应,于是向朱元璋告辞,说道;“我要去亲卫营看看,趁机也向颜城和澹台不攻请教请教,说不定他们会有什么好办法跟我讲。” 朱元璋笑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先预祝你成功!好了,你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就不送你了。” 钟离婉谢了朱元璋的相送,起身告辞朱元璋,出门直接向亲卫营而来。 第三章 虚心请教 钟离到了亲卫营,找到当值的校尉胡大海,向胡大海问道;“胡大哥,澹台老先生可在?” 胡大海答道;“在呢,就在他们自己独立的帐篷内,没有允许谁都不让进,也不让人打听,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忙活什么;还有那个颜城也一样,他选的几个人也经常猫在帐篷内。” 钟离告辞了胡大海,直接来到澹台不攻所在的帐篷。 钟离站在帐篷外说道;“澹台先生,我是钟离,有事求见先生,不知可否一见?” 过了半晌,只见澹台不攻迷迷糊糊的从帐篷内走出来,打着哈欠对钟离说道;“找我什么事啊?” 钟离答道;“此处非讲话之地,可否另寻一地我和先生详细说?” 澹台不攻点点头,说道;“也好,走吧!” 看澹台不攻的意思也不想让钟离进他的帐篷,于是钟离带着澹台不攻来到朱元璋的大帐,两人分别落座以后,钟离把计划去长丰附近侦查敌情,并把期望达到的目的也告诉了澹台不攻,并问道;“澹台先生,我对侦查敌情实属外行,但这件事非我不可,所以今天特来请教先生,我该如何做?” 澹台不攻揉了揉眼,又眨了眨眼,鼻子里长长的呻吟了一声,说道;“这事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做起来有些难度。” 钟离客气的说道;“是啊,我和朱元璋大哥想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所以就不得不打断先生的工作,向先生请教一二,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澹台不攻摇摇头说道;“没啥赐教不赐教的,既然能教他们,自然也能教你,这都不是什么事情;主要是你们现在的信息太少,即便是我有办法也没有可以直接拿出来用的。消息侦查最忌讳的就是用蛮力,当然也不是说不能用,只是大多情况下斗智不斗力;这样吧,我跟你走一趟,顺便也考教考教我那几个学生。” 钟离闻听大喜,立刻起身躬身施礼道:“谢过先生,有先生随行,必然可以一往无前。” 澹台不攻听钟离这么说,不但没有高兴反而严肃的沉下脸来,说道;“你这种态度是不对的,这个门道里面没有人敢说肯定能成功的,相反,失败的例子却很多,以后万不可这样想,我知道你是在恭维我,切记以后万不可如此,一旦一个人习惯了被人恭维,他的警惕心就会降低,这是做探子最为忌讳的东西。” 钟离闻听立刻端正态度,恭敬的说道;“先生的教诲钟离记下了,下次绝不会再这样。” 澹台不攻不再持续这个话题,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能联系到小姐,说不定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她那边掌握的信息比较多,对你要去打探的消息说不定会有结论。” 钟离点头说道;“是啊,孔小姐在我离开扬州的时候告诉过我,可能要离开扬州,但具体要去哪儿也没跟我讲。” 澹台不攻挥了挥手说道;“既然无法联系到小姐,这个就不要说了;我且问你,这股人马聚集从你们探听到消息到现在有多久了?” 钟离低头想了想,说道;“得有一个多月了。” 澹台不攻想了想,说道;“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想反攻,不管是配合朝廷大军还是他们自己主动发起发功,这对他们来讲应该是个迫切任务;既然是迫切任务,无论是从人、钱、粮草、兵器装备等各方面来说都是继续补充的。” 钟离想了想,说道:“先生说的有理,官军初败,仓皇而逃,不管是损失还是丢弃的东西肯定不少,既然丢了这么多或者损失了这么多,那在需要补充的同时,还得考虑到补充的便利。” 澹台不攻点点头,说道;“孺子可教,的确如此;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的补充从何而来呢?” 钟离想了想,答道;“按照河南的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做法,他们要想补充,必然会联系当地的豪绅地主,在封赏的同时,让他们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人的出人,或者同时向蚌埠的官军那里得到一部分支援也有可能,但我想绝不会是全部。” 澹台不攻若有所思的用手抹了抹颌下的胡须,说道;“是啊,仅靠朝廷在蚌埠一城的财力和物力绝不可能,一直军队不仅仅要有人,还要有武器装备,钱粮等等。人我们没办法,武器装备我们也没办法,钱粮嘛,或许是个契机也说不定。” 钟离问道:“先生所言指的是什么?” 澹台不攻恍然抬头说道;“哦,没什么,我只是胡乱说说。”说完又陷入沉思。 钟离看澹台不攻在想事情,于是不再接话,等着澹台不攻想明白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澹台不攻长长吐了口气,对钟离说道;“小子,这件事要做,需要先弄明白一些事情。” 钟离说道;“先生请讲!” 澹台不攻说道:“我们去打探消息,表面上的一些东西比较好打听,比如现在有多少了人马了,驻扎在何处等等,但只是这些消息对你想要打探的来说差距还很远,为了更好的完成你的任务,我们得做些前期工作。 你想办法探听一下对方现在频繁进出军营的是什么,现在他们驻扎的地方既不是蚌埠也不是长丰,距离蚌埠也不近距离长丰也不远,选这么一个地方就很值得推敲,毕竟补给也是个问题。 其次,你要打听到现在他们补充的途径,如果都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我们制定什么样的计划。 第三,你经过长丰时仔细观察观察城内的情况,看看城中频繁进出官府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如果时间允许,最好也去趟蚌埠,同样看看那边进出的又是什么人。” 钟离点头答应,说道:“我以什么身份过去呢?如果路上有官兵查问,需不需要做个身份掩护?” 澹台不攻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掩护的身份?” 钟离答道;“孔小姐给了我一个叫孔乐的人的身份,说是孔府的一个侍卫的名字。” 澹台不攻吧嗒了一下嘴,说道;“是孔乐啊,那是个好孩子,可惜了;也好,既然你有这个身份,那就用这个身份吧;如果问你为何孔府的人会到这里来,你就说张士诚卡住了运河,你从扬州回曲阜办事,没有办法只能绕道这里回曲阜,至于再问什么细节的东西,他们也无从知道,到时候你随机应变就是。” 钟离点头说道;“我记下了,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嘱托的吗?” 澹台不攻看着钟离想了想,说道;“既然做事就做仔细,孔乐那小子说话喜欢皱鼻子,这是他的一个特点,还有虽然你们有几分相像,但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比如他喜欢留须,以示文雅;还喜欢吊书袋,显示他有学问;兵器嘛,他不喜欢用剑,反而喜欢用刀;这些细节都是他的特点,对了,穿衣服他喜欢穿青色的衣服,这点好像和你有些不一样,起码我见你几次都是浅色衣服。” 钟离点点头,应道:“我记下了,先生说的是,做事要从细节着手才能看到精神之处。” 澹台不攻笑道;“不错,不错,我说什么你都能有所感,这就不容易。基本就这些吧,其他的你临机处置就是。” 钟离又问道;“我有多长时间可以用?” 澹台不攻想了想,说道;“到那边大概有三百来里地,单程你尽快赶也要三四天的时间,来回就要七八天,你探听消息我不知道你能花费多少时间,这样吧,最多给你半月;你回来了我们再出发路上还要三四天,这样匆忙就一个月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朱元璋和张士诚以及朝廷来说,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 钟离答道:“好的,既然如此,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澹台不攻站起来说道;“行了,你赶快忙你的吧,一切等你回来了再说。”说完,澹台不攻迈步出帐而去。 钟离没有再停留,骑马立刻回到家中去找朱元璋。 来到朱元璋的书房,钟离把在亲卫营中和澹台不攻的话跟朱元璋讲了一遍,朱元璋听后沉思良久才说道;“我认为澹台先生的考虑是周到的,未明事情之前,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也不要着急,虽然澹台先生讲来回一个月的时间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个变化对和州退却之敌来说,应该不是主要的动向。 相反,最大的变化应该是张士诚那边,我刚刚得到消息,张士诚的人马已经对扬州造成围困之势,随时就可能对扬州展开攻击,而一旦张士诚对扬州展开攻击,如果顺利的话,扬州就会被张士诚占据,而由此产生的一系列反应我们都做过一定估计,这方面没什么大问题;相反,如果张士诚对扬州攻击的不顺利,那么可能就会向我们靠过来,那时候的危险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钟离听完后说道;“是啊,所以我担心我们这么一番操作会不会耽误事情。” 朱元璋笑道;“你们的节奏已经估计的很充分了,变数随时都可能发生,但既然是人力无法预料的,那就到时候具体来分析操作,我们也不可能事事都能估算充分。” 钟离点头说道;“好的,既然大哥同意这样做,那我明日一早就准备出发。” 朱元璋说道;“不管事成与不成,安全第一;另外,临走之前,算了,别临走之前了,等下你要出门的消息也要告诉你姐姐,免得明日一早突然告诉她,让她没有一个缓冲,情急之下会不高兴。”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了,告辞了朱元璋来找马秀英,当钟离把明天要出门的消息告诉马秀英后,果然马秀英情绪立刻低落下来。 马秀英见钟离出门不是游玩,想说不要去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帮钟离去收拾衣服,准备东西。 第四章 过境长丰 第二日一早钟离吃罢早饭就早早动身出发了,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在第三天中午时分到了长丰县城。 快到城门的时候,前面排起了长队,远远的看着城门口处有兵士在挨个检查入城的人。 钟离下马而行,等了半天队伍才走了几步的举例,看着不耐烦的人们,一个个嘴里嘟囔着讨嫌的话。 钟离探身向前面的老者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怎么进城还这么慢腾腾的。” 前面的老者抽了一眼钟离,有看了看前面,低声对钟离说道;“小伙子是外乡人吧。” 钟离答道;“是啊,我从扬州过来,准备到山东去。” 老者奇怪的问道;“你这去山东怎么绕这么远的路·?” 钟离答道;“扬州的北面高邮一带都被张士诚的人占领了,现在南边往北走的人都过不去了,我这也是着急回山东,只能这么绕过来了。”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这年头都不容易啊,够辛苦的。” 钟离接道:“这不都是为了生活嘛,累的苦点不算什么,只是怕耽误事儿不是,没想到走到城门口还被堵住了。” 老者瞅了瞅左右,低声说道;“现在这边也不安稳,当官的好像是防备什么外人进来,好像说是为了什么安全,能为了什么安全,我看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罢了。” 钟离装作奇怪的问道;“为了他们的安全也可以理解,这要是一年到头都这么检查,那出入城也太麻烦了。” 老者摇摇头低声说道;“那倒没有,只是刚刚从近一个月来才开始的。以前谁管啊,管的也就是那些个收税的衙役们,其他当官的才懒的管呢。” 钟离问道;“这道理不通啊,这么说以前那些当官的不怕不安全,反而最近一个月担心不安全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老者一摊双手,说道;“是啊,是这么理啊,为什么呢,我们也搞不清楚;哦,对了,贴出来的布告说是防止外面的强盗贼人进城杀人什么的。” 钟离皱皱鼻子说道;“那以前就不怕强盗贼人进城杀人了?这好像也说不通。” 老者摇摇头说道;“这就说不清楚了,反正当官的说啥是啥呗,只是麻烦了我们这经常进出城的人了,哎,这叫怎么回事啊!” 钟离见老者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于是就不再向老者打听,天南地北的和老者聊起天来。 人说起话来时间就过去的快了,队伍的尽头很快来到老者面前,老者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铭牌。 钟离从后面看着,老人是本地人,兵士验过后把铭牌交给老人,让他向前走,前面的兵士开始搜身,等搜完了以后再往前走是缴纳入城税。 钟离正看着,前面的兵士不耐烦的朝钟离说道;“哎,你,过来!” 钟离牵着马来到兵士跟前,兵士把手一伸,钟离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在怀中把孔乐的铭牌交在兵士的手里。 兵士看着铭牌,有看了看钟离,问道;“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钟离答道;“我从扬州过来,要回山东曲阜的家中。” 兵士扬了扬眉,问道;“你这是舍近求远啊,为什么?” 钟离早就和老者说了一遍缘由了,自然也是很熟练的对兵士讲道:“高邮一带都被张士诚占了,运河被切断走不了了,盱眙、泗州一带也有贼人活动,我只能绕道长丰了。” 兵士着急的问道;“那边真的开战了?扬州也开战了吗?情况如何,来,跟我说说。” 钟离为难的看了看后面等着排队进城的人,为难的说道;“这。。。。。” 那兵士叫过另外一个兵士过来顶替他,对钟离说道;“来,跟我来,我们到这边说。” 说完,这人边朝城门边的城墙边走去,钟离见此,也只好跟着过去,自己的铭牌还在那人的手里呢。 钟离牵着马来到城墙边上,城墙边靠着一张桌子,桌子边上有两条凳子,那兵士把钟离的铭牌扔到桌子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抹了一把嘴,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钟离说道;“说啊,我刚才问你的,跟我说说。” 钟离装作糊涂的问道;“您让我讲什么呢?” 那兵士捋了捋腰上的皮带,说道;“就是那边开战的情况啊,我还能问什么。” 钟离又问道;“这位军爷,那边地方很大,您想知道什么地方的,您说个名字我才能个告诉您不是!” 那兵士嗨了一声,说道;“就是你提到的扬州,盱眙,泗州,高邮,其他地方你知道也跟我讲讲,越详细越好。” 钟离装作不愿意的样子说道;“这位军爷,我这还要赶路,您看是不是把铭牌给我,让我进城。” 那兵士看了一眼桌上的铭牌,说道;“你要是这么讲的话,我就怀疑你这铭牌是假的了。” 钟离装作着急的样子皱了皱鼻子说道;“哎,这位军爷可不敢这么讲啊,造假铭牌按照法律是要吃官司蹲牢狱的,我胆子再大触犯法律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再说,您可以去找人验证啊,看看我的铭牌是不是真的。” 那兵士说道;“呵呵,真的假的问我说了算,你要是不说,那就等着吧。” 钟离假装惹不起不得不讲的样子,说道;“好吧,告诉你就是了,惹不起你们。” 那兵士哎了一声,说道;“这就对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讲吧!” 钟离沉吟了一下,说道;“前几个月张士诚拿下了兴化,后来高邮知府李齐劝降了张士诚;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士诚杀了江浙行省派去的参政叫什么赵琏的,就又造反了,还攻占了高邮城,杀了知府李齐;最近的消息是现在张士诚的人马已经开始围困扬州;还派人马向泗州盱眙一带运动,企图和濠州的反贼一起来扩大声势;我们在扬州的生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们家小姐派我回家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家里,让家里拿个主意应该怎么办,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 那兵士听的入神,见钟离说的头头是道不似有假,便又问道;“张士诚有多少人马就敢攻打扬州?”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具体人数还真不知道,但听说不下十万悍卒。” 那兵士倒吸一口冷气,嘬着牙花子说道;“这么多人?他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钟离心中一动,于是说道;“这年头,有钱就能买到人命,再说现在吃饭都成问题,当兵不但给钱还能吃上饭,所以就这这么多人参加造反了。” 那兵士好像牙疼似的的咧着嘴说道;“他娘的,他哪里来这么多钱,十万人啊,光靠养活这十万人他娘的花钱花海了。” 钟离笑道;“是这么个道理,但人家不缺钱啊!” 那兵士惊讶的斜着眼问道;“不缺钱,为什么?凭什么?难道他们家是造钱的还是大财主啊,就是大财主也禁不住这么花吧。” 钟离皱了皱鼻子,说道;“您怎么忘了,太驹盐场现在是人家张士诚占据着呢。不用别的,就靠卖盐就够他养他的兵马了。” 那兵士一拍大腿,说道;“对呀,对呀,他娘的我怎么忘了这茬了,最肥不过贩盐啊,他娘的现在盐价都翻了一倍还多了,难怪呢。哎,我们要是有钱,将军何至于如此愁眉苦脸呀!” 钟离暗道果然,但却不再追问,于是说道;“军爷,您看是否可以把铭牌给我了?” 那兵士把铭牌捏在手里,抬头看着钟离,嘴里不停的嘬牙花子,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过长丰以后想怎么走啊?” 钟离答道;“我想着出了城就朝蚌埠走,然后过淮河,一直往北,到淮北,再到徐州,在往北就是曲阜了。” 那兵士听完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这样走过不去了。你出了长丰要朝淮南走,然后不能再朝蚌埠方向走了,应该直接向北绕过涂山,到固镇,然后在往北才行。” 钟离疑惑的问道;“这又要绕个大弯路了,军爷,为什么啊!” 那兵士笑道;“我这是看在你跟我讲扬州那边的情况才好心告诉你的,如果你贸然出了长丰就朝蚌埠方向走,小心你的命没有了。” 钟离着急的问道;“不是,军爷,我当然爱惜我的命了,不过您的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让我绕那么远的路。” 那兵士眼睛一瞪,说道;“你都绕了这么一个大弯了,还差这点小弯吗?你想找死那就直接去,我不拦你啊!”说完,把铭牌扔给钟离,不再搭理钟离。 钟离装作委屈的样子牵着马再向城门口走去,接替验证身份铭牌的兵士看了一下钟离的铭牌就让摆手让他继续前进了,刚才他看到钟离被带到城墙下去问话了,自然也知道钟离的身份被查验过了。 搜身的兵士见钟离也没带着什么打眼的东西,当翻开钟离包裹的时候,看到里面有除了一些衣服以外还有一些银牌在其中,兵士翻了翻银票,拿出一张小额的捏到手里,把包袱扔给了钟离,让钟离缴税进城。 钟离明明看到了这个兵士拿了自己的银票,也没有说什么,把包裹包好挂着马上,牵着马继续前行,缴税这一关口相对简单的多了,交了入城税以后,钟离就顺利的进入了长丰县城。 第五章 被迫停留 钟离进到长丰县城,县城内除了来往的普通人还多了很多当兵的。 钟离牵着马走到大街上,随意看着来往的行人,边走心里边盘算着是吃了饭赶路还是停留一晚再说。 走着走着,钟离来到两条大街的交叉路口,明显这里的人群更密集一些,街道两边做生意的人也明显多了起来。 钟离看到街边的西北角上有个酒楼,外面飘着的深红色的旗子上用写着长丰酒楼四个黑色的大字,酒楼的旗子在风中舒展着,似乎是在向客人们打着招呼。 钟离来到酒楼旁的拴马桩上把马拴好,立刻有伙计过来招呼,问道:“客爷可是要吃饭?”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路过此处,肚子也有些饥饿了,找个地方吃点饭,我看你们这里不错,就过来了。” 伙计赔笑着说道;“客爷来对了,我们长丰酒楼是长丰县最大最好的酒楼,饭菜不用说,你吃吃就知道,凡事来往的客人只要第一次吃过的,再次经过咱们长丰县,必然会再次来,这点我可以向客爷保证,现在饭点稍微过了些,如果正点的时候,还要等位才能吃上。” 钟离笑道;“这么火吗?” 伙计笑道;“瞧您说的,应该是我们的饭菜好,客人们都喜欢;客爷如果要吃饭请进楼,马匹不用操心,自会有人喂上草料,给马匹饮水,也不用担心咱们的马被人偷了;您自管吃好喝好就行。” 钟离看伙计很会说话,拿出几个铜板递给伙计,伙计见后更是殷勤。 钟离从马上摘下包袱,把马交给伙计,迈步进到酒楼。 钟离刚进到门内,立刻有伙计唱客道:“客人一位!客爷请随我来。” 钟离随着伙计来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伙计拽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本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又给钟离倒了一杯茶,这才问道;“客爷有喜欢的饭菜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我这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菜。” 伙计随手拿出食单递给钟离,说道;“那您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钟离接过食单,翻了翻,朝伙计问道;“你们这边很多菜我都没吃过,也不知道什么菜好,你就推荐两个吧。” 伙计听后,说道;“您这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您的口味,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钟离说道;“那倒没有!” 伙计问道;“您这是从哪儿来呢?我这样问您不是打听您的行程,是想着根据您的习惯来点给您。” 钟离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刚从扬州来,要回山东曲阜。” 伙计哦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扬州菜和山东菜您是常吃了,那我就给您推荐几个本地的吧,您尝尝看如何?” 钟离点头答应,伙计继续说道;“那我就给您上个吴山贡鹅,这道菜是唐朝乾符年间,当时我们当地老百姓作为贡品进贡给吴王杨行密的美味。吴山贡鹅这道菜肉质细嫩、色泽清爽、香气浓郁,具有健脾养胃、益气补虚、清热解毒的好处;您刚从外地来,·一路之上必然匆忙,吃这道菜可以开胃,去热,我想着最合适不过了;有了肉,再搭配一道时蔬,荤素搭配,如果您想吃米饭就上米饭;如果您想吃点别的,我可以推荐您试试我们这里的黄山烧饼,黄山烧饼是我们这边的一种特色传统小吃,刚出炉的黄山烧饼色泽金黄,吃起来酥脆爽口,油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搭配着吃也可以;如果您不习惯,那就陪着米饭吃更正统一些,您看是怎么上?” 钟离答道:“还是米饭吧,烧饼就不要了,其他的就按你说的就好。” 伙计点头答应,说道;“您先喝口茶水润润喉,饭菜很快九上。” 说完,伙计拿起食单,高声唱道:“客人一位,点,吴山贡鹅一份,当令时蔬一份,精细白米饭一碗~。” 伙计唱完,后厨听菜的伙计就把钟离的菜告诉了后厨,伙计则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下一位客人。 饭菜很快上来,上菜的伙计边上菜边给钟离介绍菜的名字,一一放好后,伙计端起托盘,小声问道;“客爷还需要什么可以招呼,客爷一人吃饭,可需要一些酒来佐菜吗?” 钟离答道:“酒就不喝了,我还想着吃完饭,赶往蚌埠呢!” 伙计听说钟离要赶往蚌埠,刚要迈步走的脚有停了下来,小声说道;“客爷,如果您吃完饭想去蚌埠,恐怕天黑之前到不了了。” 钟离闻听伙计的话,刚要夹菜的筷子立刻停住,抬头问道;“怎么?这里距离蚌埠也不过百十来里,我骑马快点,天黑之前到蚌埠应该没什么问题。” 伙计答道;“客爷误会了,我不是说路程您赶不到,而是前面过不去。您要先去蚌埠,得出门往西北的淮南,绕过淮南才能去蚌埠。” 钟离闻听皱皱鼻子,说道;“这是为何?是路不通了吗?” 伙计闻听摆头看了看两侧,低声说道;“不是路不通,而是前面有驻军了,凡是想走原来的路到蚌埠的都不让走了,而且除了县城朝蚌埠的路不远就有兵士把手,如果敢闯格杀勿论。” 钟离皱着眉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从扬州应该走运河就能到曲阜,结果那边战事频发,我这才绕道这边回曲阜,本来我以为一路之上没什么,没想到到长丰了还要绕路,哎,这可怎么办好呢!” 伙计看钟离愁眉苦脸的样子,低声说道;“本来也没事的,这不一个多月前有一股朝廷的兵马说是从和州退下来的,来这里了,然后就在这里招兵买马,听说是要等人马够了再杀回和州的;没想到客爷您这时候要从长丰到蚌埠去,这就没办法了,这年头,谁惹得起当兵的;前几天有几个当兵的来吃饭,大鱼大肉要了满满一桌子,酒也喝了几坛子,可吃完了,把嘴一抹,人走了,饭钱倒不给;我们也不敢要啊,就告诉了掌柜的,掌柜的知道了也没办法,谁惹得起呢。” 钟离叹了口气,问道:“你们也够倒霉的,那些当兵的从城外那么远的地方还专门到你们酒楼来吃饭,还真是不容易。” 伙计闻听呸了一口,说道;“当兵的容易不容易我不知道,他们当兵经常到城里来是真的,也没多远,出了城往东北不过二十来里的高塘湖那边;要想进城容易的很,这一两个月来他们进城白吃白喝的还少了,哎,惹不起啊。” 钟离安慰道:“你们当地还好说一些,我这路过的才倒霉呢,听你的意思我看来今天是赶不到蚌埠了。那伙计,问你一下,附近可有好一点的客栈可以住宿的吗?既然今天到不了蚌埠,我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走,绕过淮南,估计明天晚上就能到蚌埠了。” 伙计闻听说道;“如果客爷您在长丰住一晚,明天一早走,不用太着急,到傍晚之前也能到蚌埠。如果客爷想住客栈,我们就楼后面就是客栈,而且我们这里的客栈也是长丰最好的客栈,这点客爷可以放心,决定不会因为您是外乡人就欺骗您;如果您不放心的话,你吃完饭,时间还早,可以到外面转转,问问,找人打听打听,看看我们这里是不是长丰县最好的客栈。” 钟离跟伙计诉苦的本意也是向得到一些信息,至于他们酒楼有没有客栈,长丰县城哪里的客栈最好这都不是主要的。 钟离装作不放心的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你们这里住一晚吧,还得麻烦你给外面的伙计说一声,我的马要帮我照顾好了,然后再给我开一间房。” 伙计闻听立刻高兴起来,大声说道;“客爷您放心,您的马匹如果在您住店期间丢失,我们客栈会负责赔偿,客爷先用饭,等您用完了我带您去房间。” 钟离点头答应,伙计高兴的走向柜台,把钟离要住店的消息告诉掌柜的,开一间房间给钟离预备下,等吃完饭才过去休息。 既然不走了,钟离也不再着急,慢悠悠的边吃饭边朝着周围看,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的饭点,大堂内吃饭的人还有几个,但已经不多了。 钟离看着吃饭的客人,看样子有的是赶路经过的客人,有的是本地的,之所以能看的出来,是本地吃饭的客人吃的更从容一些;而那些赶路的客人,更多是闷头吃饭,言语比较少。 钟离这样的应该除了他还有别人,钟离边吃边看,由于不着急,一餐饭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结束。 钟离放下筷子,从茶壶里倒了杯水,又慢悠悠的喝了,示意伙计过来。 伙计快步来到钟离跟前,躬身说道;“客爷可是还想要点什么?”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我吃好了,把饭钱结一下吧。” 伙计笑道;“您不用着急结账,您不是还要在这里住一晚吗?等明天您走的时候,饭钱和房钱一起算就好了。” 钟离笑道;“这样好,这样好,行了既然如此,那请带我到房间吧,正好洗漱休息一下。” 伙计答应一声,躬身后退一步,伸出左手示意钟离先行。 钟离站起身来,点头示意,拿起包袱迈步朝前走去。 伙计跟随其后,边走便示意钟离行走的方向。 二人走到柜台,伙计示意钟离向右,又向前行走了几步,伙计示意钟离左转,看到一个打开的红漆屋门。 伙计紧走两步越过钟离,双手推开屋门,自己站立一旁,示意钟离前行。 二人迈出屋门,便来到一个院子,在伙计的示意下,穿过花门,就来到一个有几栋连体的二层木楼前。 伙计带着钟离来到楼梯前,楼梯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计。 带着钟离来的伙计停步对钟离说道;“客爷,我就带您到这里了,下面由我们这位伙计带您上楼到房间,您到了房间有什么需求可以向我们这位伙计讲,他会伺候您!” 钟离点头谢过,伙计连称不敢,见钟离没有什么事情了,就告辞回酒楼去了。 年轻的小伙计,示意钟离上楼,钟离迈步到二楼后,走过几个屋门,来到一个房间门前,小伙计停住脚步,对钟离说道;“客爷,这就是您的房间了。” 伙计说完,推开屋门,示意钟离先进屋。 钟离进到屋内,发现屋内的摆设布置很是不错,甚至比在和州马秀英给钟离布置的房间都豪华。 钟离转了一圈发现进屋是一个客厅,客厅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桌子,周围几把圆凳,东西墙各放着两张条案,条案上摆放着花瓶,花瓶里有插花,靠近南门窗户的下面是两把木椅,椅子中间有一个茶几。 伙计推开东墙的房门,钟离看到屋内靠北墙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盖都很干净,东墙边上是一个三屉柜,可以存放一些衣物和贵重物品;南窗下面也是两把椅子中间一个茶几。 地面是木头的地面,刷的桐油,被擦洗的很干净。 钟离看了后很满意,对伙计说道;“房间我很满意,只是晚上如果起夜,方便的地方在哪儿呢?” 伙计示意钟离到走廊上来,指着从西面进来的花门北侧的靠墙处一个小房子说道;“客爷您看,那边那个小房子就是方便之所。晚上如果您想起夜,我们会有伙计当值,走廊和院子里也有灯笼照明,客爷不用担心不好走路。” 钟离点头谢过伙计,说道;“好的,你们做的很周到。” 伙计连声说这是应该的,钟离问道;“好了,我都知道了,我要洗漱一下,你忙你的吧。” 伙计说道;“您稍待,我去给您提热水来,屋内现在只有冷水;如果您想用热水喝茶,也可以招呼我。如果我不当班了,其他任何伙计都可以的。”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边朝屋内走去,伙计很快下楼拎着一个铜壶过来,帮着钟离加好水,又给钟离泡上茶,这才向钟离告辞离去。 钟离脱掉外套,洗漱了一番,又喝了几口茶,便躺在床上,边休息边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第六章 酒楼纷争 连日来的着急赶路,在这一刻有了安稳的休息时间,钟离躺在床上边想边休息,迷迷糊糊的人就睡了过去。 等钟离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变暗。 要是吃饭吧,肚里还有食物,不算太饿;要是不吃的话,等夜深了估计还是会饿,钟离在床上懒了一会儿,恢复了恢复精神,这才起身洗了把脸,决定下去到酒楼吃点饭。 刚打开屋门,外面的伙计听到屋门的响声立刻小跑过来,说道;“客爷,您这是要出去吗?” 这时的伙计已经不是当时带着钟离看房间的伙计,估计那个伙计现在换班了;钟离听到伙计的问话,说道;“到饭点了,到前面吃点饭。” 伙计听闻钟离要去用饭,连忙说道;“客爷下楼到花门,自有伙计带着客爷到前面用饭;房间您不用担心,我马上会上锁,不会遗失任何东西。” 钟离点头表示感谢,便迈步下楼朝花门走去,刚迈过花门的阶梯,立刻有伙计迎上来,问道;“客爷可是要到前面用饭?” 钟离点头称是,伙计说道;“客爷请跟我来!” 说完,示意钟离前行一步,伙计在一旁落后半步的指引者钟离前行。 伙计带着钟离来到酒楼,边告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钟离来到酒楼,叫了两个菜,一碗饭边慢慢吃起来。 这时候正是饭点,长丰县城似乎没有收到战争的影响,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钟离细想一下也能明白,能在长丰酒楼吃饭喝酒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钟离正吃着饭,突然从门外闯进五六个当兵的人,迎接的伙计一边礼让,一边口口声声的说道:“军爷,军爷,您要用饭自然可以,不过这样闯进来,容易惊吓到别的客人,这样影响我们的生意啊。” 为首的人用手一拨拉伙计拦着的胳膊,口中说道;“扯什么闲篇,赶紧的给我们找位置。” 伙计实在是不想接待这些人,唯恐吃了喝了不给钱,一抹嘴就走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酒楼。 伙计见为首的人要找座位,忙说道:“军爷,现在正是上客的时候,楼上的包间都满着呢,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您和其他几位军爷就在大厅凑合一下如何?” 为首的兵士怒声说道;“什么?没有我们兄弟的包间?兄弟们,让伙计上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包间,如果敢说没有,试试我们腰间的家伙同不同意。”其他人闻听立刻轰然大笑,起着哄让伙计去看看。 伙计被逼无奈,眼睛看了一眼柜台里的掌柜,掌柜朝伙计使了个颜色,伙计心领神会,立刻对几位兵士说道;“几位稍待,我这就上去给几位去问问看。” 为首的人说道;“快去,快去,要好好问问,别到时候让我们兄弟几个真的把家伙抽出来,我可告诉你,我们的家伙一旦抽出来,如果不见红可不好入鞘。” 伙计害怕的打了个冷战,连声说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几位军爷稍待片刻。”说完,快步朝楼上的包间走去。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个包间里传出盘子落地破碎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怒骂声音。 钟离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是谁的声音,正在思索之间,只见伙计狼狈的从楼上下来,头发上脸上还有衣服上沾了不少的饭菜汤水。 伙计一边下楼一边说倒霉,等伙计下楼来到这几位兵士跟前,说道;“几位军爷,您几位也看到了,我这上去好话说尽,人家根本不理我;好在有几个外乡人在楼上吃饭,我想着他们肯定会给几位军爷面子,就想着让他们下来吃饭,把包间让给几位军爷,没成想,哎,您几位看看,我这一身饭菜汁水,这话怎么说的呢!” 伙计一边诉苦一边拿毛巾擦拭身上的饭菜汁水,那意思是说我没办法让人下来,上面有几位外乡人,他们既然是外乡的,我惹不起,如果几位大爷能惹得起,可以上去试试。 几位兵士一听立刻就火了起来,在长丰还有人敢不给当兵的面子的,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去。 于是,在为首的兵士带领下,其他人跟着蹬蹬蹬的买不上楼。 刚走到楼梯口,为首的兵士转过身来,对楼下的伙计说道;“你,上来,只给我们看看,是哪个房间。” 伙计见自己的事儿还没完,只好硬着头皮重新上楼。 伙计上到楼上,有兵士一把薅过伙计的领子,说道;“说,是哪个房间的?” 伙计用手指着前面一个半掩着门的房间,说道;“就,就,就那间!” 兵士推搡着伙计来到半掩着的门前,说道:“进去!”说完,一脚把门踢开,把伙计推搡进房间。 伙计踉跄着进到屋内,房间内坐着四个人正在喝酒,见到突然有伙计踉跄着进来,抬头看向屋门处,只见几个兵士站在门口,正准备进屋。 几个兵士刚要迈步,坐在对着门座位上的黑脸汉子,说道;“且住,你们要干什么?没见到我们正在吃饭吗?再说,我们又不认识,这样唐突的闯进我们的房间是不是太过分了!” 为首的兵士听到屋内的人说话这么硬气,也不由的生气起来,转头对自己的兄弟们笑了几声,也不再言语,迈步走进屋内,对着刚才的黑脸汉子说道;“过分?怎么叫过分?又不是我们先进来的,是我们跟着伙计进来的,他说这间屋子没有客人用,我们兄弟要在这里吃饭,我们就上来了,我们这么做过分吗?如果这都过分,这世间还有道理可讲吗?” 那黑脸汉子冷哼一声,说道;“现在你也看到了,这个房间我们兄弟在用,你让伙计再找其他房间吧。” 为首的兵士答道;“我们为什么要走?是伙计带着我们进来说这间包间没人用的。我们兄弟干嘛要走,要走也是你们走,赶紧的,快点离开,我们兄弟要吃饭。” 黑脸汉子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到桌子上,瞅着几位当兵的冷冷的说道;“别拿伙计说事,既然你们想找事,那就说个一二三出来,你想怎样我们兄弟接着就是。” 为首的兵士说道;“我们不想怎样,就是想在这里吃饭。” 黑脸汉子冷冷的说道;“没说不然让你吃,我们吃完再说,你先等着吧。” 为首的兵士说道:“等不了,兄弟们的肚子早就饿了,是不是啊兄弟们。”其他兵士齐声说是。 黑脸汉子说道;“那我可管不着,我们先到的,还没吃完,你要是着急另外找到地方去,我这里不管,来,兄弟们,喝酒。”说完,端起酒碗仰头就干了一碗,其他三人也跟着一饮而尽,旁边的几个兵士毫不在意。 为首的兵士见桌上的几个人根本不把他和他的兄弟们放到眼里,心中立刻火冒三丈,快步走到背对着门的汉子身边,把手啪的按在那汉子的左肩膀上。 为首兵士的手刚按到对方肩膀上,对方的手一把抓住肩膀上的手,反手一拧,为首的这个兵士的胳膊立刻被扭转过来,哎呀一声身体歪倒一边。 后面的人见自己人被对方制住,立刻围了上来,有兵士企图动手对付握着这个兵士手的人。 就在这时,坐在上首的黑脸汉子,拿起几个盘子,劈头盖脸的朝后面的几个兵士砸过来。 这几个兵士见状急忙躲避,几个盘子噼里啪啦的跌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地板上顿时饭菜汤汁四散,摔碎了的碟子的碎片蹦的到处都是。 几个兵士见对方如此霸道,丝毫不给他们面子也一点不害怕他们,纷纷从腰间把刀抽出来。 握着为首兵士的汉子站起身来,兵士的胳膊被扭的更厉害,半蹲的身子立刻哎呦着蹲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含着疼疼。 黑脸汉子稳坐在位子上,说道;“我看你们敢动试试,如果你们敢动,我立刻让我兄弟宰了他。” 蹲在地上的为首兵士立刻喊道;“都别动,都别动,哎呀,哎呀,轻点,疼啊!” 其他兵士看到他们为首的长官被制住,有些投鼠忌器,拿着刀在那里比划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起身的汉子冷冷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兵士,说道;“怎么样,还想不想在这里吃饭了?” 蹲在地上为首的兵士连声说道;“不吃了,不吃了,几位大哥先到的,你们先用,你们先用。” 起身的汉子冷笑道;“哦,回答的这么痛快,可不要后悔呀!” 蹲着的汉子答道;“不敢,不敢,我们立刻走,绝不再打扰几位大哥用餐。” 站着的汉子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黑脸汉子,黑脸汉子微微一点头,站着的汉子一甩手把蹲着的兵士摔了个跟头,为首的兵士立刻站起身来,左手扶着右胳膊顺着墙边绕道门口,立刻朝他们的兄弟们喊道;“兄弟们,上,砍死他们。” 几位兵士见到他们长官已经脱身,对方又是吃手空拳,自己五个人对方才四个人,胆气也壮了很多,听到他们长官的话后,立刻挥刀边向站在桌子外侧的两人身上砍去。 刀还在半空中,坐在外侧两人座下的凳子被举起来,劈头盖脸的朝几个兵士砸去。 几个兵士见有东西砸过来,连忙撤刀闪身躲避,就在这时,两人立刻扭身侵入几个兵士当中,连续几个动作同时夹杂着几声惨叫,几个兵士扑倒在地,蜷着身子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仍坐在上位没动的黑脸汉子,用手一指躲在后面的为首的兵士,说道;“你,过来,对,就你。” 为首的兵士哆嗦着身子走了几步到桌子跟前,半弓着身子低头不语。 黑脸汉子说道;“你叫什么?在哪儿当兵的?” 为首的兵士连忙答道:“小的叫马三,淮南人,在长丰外的和州达鲁花赤也先阔远手下当差。” 黑脸汉子继续说道;“和州的达鲁花赤跑到长丰做什么来了?” 马三答道;“听说是朱元璋攻下和州以后,他们退到这里,在这里招兵买马,想着重新夺回和州,就在长丰县城往东北二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 黑脸汉子问道;“这么说你是他们招兵买马的时候参加的他们的了?” 马三答道;“是的,是的,在淮南活不下去了,见他们在招兵,就过来投军了。” 黑脸汉子又问道;“是汉人?” 马三立刻答道;“是的,是汉人,正是因为汉人到处受压榨才活不下去的。” 黑脸汉子答道;“既然是汉人,还受他们压榨,你竟然还会参加他们的队伍,你真是够浑的。” 马三把身子弯的更低,说道;“这不是为了能有口饭吃吗,不然谁愿意参加他们的队伍呢。” 黑脸汉子冷哼一声,说道;“行了,既然都是汉人,今天就饶你一回,如果再作恶,别怪我不客气,滚吧!” 马三连声答应,叫起还躺在地上的其他人,捡起刀连跪带爬的逃出屋门,又不敢稍有停留,蹬蹬蹬的下到楼下,朝门外跑去,唯恐黑脸汉子反悔再留住他们。 钟离听到楼上有声音,也没有去过多注意,这次是有事而来,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过了一会儿,钟离听到楼梯声响,黑脸汉子走在前面,正朝楼下走来。 钟离看到黑脸汉子,口中不由的咦了一声。 第七章 再见刘聚 钟离见刘聚等人并没有离开酒楼,而是转身朝后面的客栈走去。 既然是今天晚上还要住在这里,钟离就不再着急继续吃饭。 刘聚不害怕,到后面休息去了;钟离是不关自己的事情,也不着急;但酒店的掌柜可担心的要紧,不担心别的担心的是走了的这些兵士一会儿会带着人再来酒楼,到时候自己这个酒楼还能不能保住可就另说了。 但现在掌柜的也不敢轰刘聚等人走,担心走了以后会找他的麻烦;可如果不让刘聚等人走,自己这个心里着实安稳不下来。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担心的直淌汗,但又不是怎么来解决这件事情,虽然自己在长丰地面上也有些关系和脸面,但从以前发生在其他酒楼的事情来看,自己的那些关系好像也帮不了自己。 钟离吃完了饭,让伙计记在账上,便朝后面的客栈走去。 过了花门,见到在后面当值的伙计,钟离问道;“刚才回来的四位客人住在哪个房间?” 后面的伙计已经知道了前面发生的事情,内心也是着急惶恐之中,见到钟离问刘聚等人的房间,伙计连忙低声说道;“客爷,刚才那几个人和城外军营的兵士发生了冲突,等下恐怕还可能有事情,您找他们如果让人看到,到时候恐怕您也会受连累呢。” 钟离笑道;“不碍的,我在前面吃饭的时候,看到那几位兵士是故意找客人的麻烦,他们理亏在先,应该不会再来惹事了。” 听钟离这么说,伙计立刻急了,说道;“哎呀,客爷您想的可真简单了,这年头当兵的有几个好的;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故意找客人的麻烦了,您可千万不要不当回事。” 钟离说道;“谢过这位兄弟的提醒,你放心就是,我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向你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到时候又来找他们麻烦,我也可以躲一下。” 伙计听钟离是这个意思,便放下心来,说道;“原来如此,客爷能这样想是对的,咱们出门在外的,安全第一才是最为重要的。” 钟离频频点头,不断应承这伙计的话,伙计嘱咐了几句,这才说道;“那几位客爷也在二楼,不过,不在您住的这面,在北楼中间的两个房间。” 客栈的三栋楼是连着的,同一层的人不用下楼就能到这一层的任何房门。 钟离看了一眼北楼中间的位置,点了点头,对伙计说道;“他们距离我的房间还有些距离,即便是他们有事估计也不会招惹到我。” 伙计又嘱咐道:“如果等会儿真的那些兵士带人来,您可千万别出门,以免惹祸上身。” 钟离谢过伙计后,迈步登楼到自己房间。 钟离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想着怎么去见刘聚,自己开门就能惊动一层楼梯口的伙计,既然人家已经好心的告诉自己了,自己再冒失的去直接找刘聚,虽然对伙计来说没什么,但如果真的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就不好了,毕竟自己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做的,偶遇刘聚算是意外之喜。 钟离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找刘聚他们,等事情办完了如果刘聚他们还没走,到时候再联系不迟。 做了决定后,钟离不再想着刘聚的事情,而是想着如何找机会摸清城外军营的情况。 一夜无话,那些惹事的兵士也没有再来找酒楼和刘聚他们的麻烦,也或许是晚上城门关闭后进出不方便,总之这一夜过的很安稳,没在发生什么事情。 第二日一早,钟离收拾好东西,下楼吃了早饭就准备出城。 钟离拿着包袱来到前面的酒楼,叫了些早点,坐在一张桌子上刚要用饭;这时候发现刘聚等人也从后面过来。 刘聚等人也不着急,找了个位置坐下,和钟离就隔着一张桌子,而且刘聚的侧脸正对着钟离。 刘聚的手下点了几样早点,在等着上的空档,听刘聚说道;“兄弟几个,吃过饭以后,我们就回去吧,这样的军队我们不参加也罢。” 其他三人闻听也是连连称是,似乎这次刘聚等人前来是想投靠正在招兵买马的这支朝廷军队的。 钟离虽然距离刘聚隔着一张桌子,刘聚说话的声音也不高,但钟离运功细听,还是把刘聚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钟离眉头微微皱起,心道:“怎么刘聚他们要投靠朝廷不成。” 刘聚刚要说话,伙计端着早点过来了,刘聚只好停止不说,等伙计把早点放到桌子上,端着托盘离开后,刘聚才继续说道;“我们以后看来要过段苦日子了,原先的时候嫌人少,现在人多了,吃饭倒成问题了;让兄弟们跟着我吃苦了,哎,来吧,先吃饭吧。” 听到刘聚的话,看样子刘聚的人马现在过的不好,正为他的人在找出路,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钟离心道:“既然是刘聚在为他的人找出路,干嘛要投靠朝廷的军队呢?” 钟离又一细想,刘聚等人本来也没有什么所谓大局观念和看法,占山为匪也是因为活命,现在有了些人马,活不下去了,想着现在朝廷正在这里招兵买马,自己手里这些人有了去处,还有口饭吃,如果能自己再要个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钟离想了想,心道:“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试试看,现在大哥也需要人手,刘聚他们如果能参加大哥的人马,不管怎样也比刘聚带着人投靠朝廷要好的多。” 钟离担心机会稍纵即逝,但又不能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刘聚相认,突然钟离有了个主意,三下五除二快速吃了早点,用手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伙计,结账!” 钟离的动静引起了刘聚等人的注意,刘聚转过脸来看向钟离,当看到钟离的样子时,不由的一愣,钟离正好也看向刘聚,但钟离没有和刘聚打招呼,只是装作礼貌似的示意点了点头。 等伙计来到钟离的桌前,钟离说道;“我马上要出城往北,把所有的帐算一下吧。” 伙计闻听让钟离稍待,立刻小步跑到柜台,让管账的伙计把钟离的账目清算一下,管账的伙计拿出账本,翻到钟离的花费单子上,噼里啪啦的一阵算盘声响,跟伙计说了个数字,伙计听后转身来到钟离跟前,说道;“客爷,您昨日午饭用餐是一两二钱,晚饭和今早的早点花费了九钱二,您住的房间是我们的头房,不是普通的稍房,您住了一晚,花费是二两银子,您拢共在本店花费了四两一钱一,给您抹去零头,您给四两一钱就好了;马匹的草料就不算了。” 钟离听后拿出钱来,给伙计结了帐;随后拿起包袱起身绕道刘聚四人的这张桌子旁经过,路过的时候钟离还故意咳嗽了一声。 等肿瘤走到酒楼门外,已经有伙计把钟离的马匹牵过来,等钟离来到马跟前,伙计把马的缰绳递给钟离,说道;“客爷慢走,长丰酒楼欢迎您再来。” 钟离接过缰绳,向伙计道了声谢,钟离推测刘聚可能已经入认出自己了,自己也告诉了刘聚要出城往北,所以钟离就牵着马慢悠悠的朝长丰县城的北门而去。 出城比入城方便了很多,等钟离出了城,顺着大路一直往北走了两三里地,在一片小树林处停下等着刘聚等人。 树林不大,不过几十棵树的样子,紧挨着路边;钟离把马栓到树上,自己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等着刘聚他们。 钟离坐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南面的大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正好是四匹马的蹄声,钟离确定刘聚是认出自己来了,而且也听到了自己的暗示。 很快,四匹马出现在钟离的视线内,为首的正是刘聚。 刘聚等人转瞬即至,等刘聚看到在路旁坐着的钟离后,一把带住胯下的马,坐在马上问道;“可是钟离兄弟?” 钟离站起身来,拱手抱拳施礼,说道;“刘大哥,好久不见啊。” 刘聚闻听立刻翻身下马,扔掉马缰后快步来到钟离面前,拱手施礼到;“真是钟离兄弟你啊,哎呀,哎呀,真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相遇了。” 其他三人见刘聚真的认识钟离,也连忙下马来。 刘聚继续说道;“自从上次在湖上一别多年,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和钟兄弟相遇;我在店里还问伙计,问你是不是叫钟离,伙计说你叫孔乐。我当时以为认错人了呢,后来一想不对呀,一来兄弟的面貌没怎么变化,就是多了一簇胡子,哈哈,二来,你还还故意说往北,经过我时还故意咳嗽了一声,我就肯定一定是兄弟行走江湖不方便真名,所以才取了个叫孔乐的名字,怎么样,我猜的可对?” 钟离笑道;“正如刘大哥所言,猜的一点不错。” 刘聚闻听更是高兴,笑的声音也更大,痛快的笑了一会儿后,这才停下来问道;“钟兄弟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来附近办事?” 钟离看了看刘聚身后的三人,刘聚一看立刻懂了钟离的意思,说道;“这都是自家兄弟,自从我落草后就跟着我,没说的。” 钟离见刘聚这么说,不再隐瞒自己的行程,说道:“是的,我来这里的确有事办。” 刘聚见钟离这么说,愣了一下,自己问钟离是否来这里办事的确是客套和推测,没想到钟离真的是有事要办。 于是刘聚说道;“哦?真的有事要办?钟兄弟要办什么事情,都不是外人,钟兄弟不妨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是相隔很久不见的朋友问自己这么要紧的事情,钟离还真不敢全盘托出;虽然钟离和刘聚也是多年未见,但在饭桌上听到了刘聚说的话,知道刘聚现在还是到处抢劫,加上钟离也想把刘聚拉倒朱元璋的阵营中来,也就没打算隐瞒他。 钟离对刘聚说道;“不瞒刘大哥,我来这里是探听前面军营动静的。” 刘聚闻听长长的哦了一声,问道;“这话怎么讲?” 钟离见几个人站在大路边谈这么机密的事情有些不合适,于是对刘聚说道;“刘大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重新找个地方详谈如何?” 刘聚点头称是,说道;“这样吧,我东面还有几十号兄弟等着,如果钟兄弟方便的话,我们到我那里如何?” 钟离点点头说道;“也好!” 刘聚接过话,对钟离说道;“好,那我们就上马,劳驾钟兄弟到我那边去看看。” 说完,刘聚回身朝自己的坐骑走去,钟离也从树上牵过自己的马,众人翻身上马后,在刘聚的带领下,朝刘聚说的地方而去。 钟离等人往北又走了二里地左右,刘聚在前面离开大路,转向一条小路,又往前大概有五六里地的样子,在一个临靠水的地方停下来。 众人下马后,刘聚打了个唿哨,见从前面的一个小树林里出来几个人,见到刘聚后高兴的迎了过来,为首的人说道;“大当家的回来了!兄弟们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刘聚点头表示知道了,对钟离说道;“钟兄弟,把马给他们,我们过去吧。” 钟离点头说了声好,跟着刘聚朝小树林里走去。 来到小树林中间的地方,地面上搭着几个帐篷,有三四十个大汉正聚在一起,有的腰中悬着刀,有的背着弓箭,有的腰里还缠着锁链,穿着也是五花八门,但精神都好的很。 见到刘聚回来,众人齐齐抱拳说道;“见过大当家的。” 刘聚点点头,说道;“都是自己兄弟,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你们先忙你们自己的,我和钟兄弟说说话,都离远点,别打扰我们。” 众人闻听,立刻转身离开,很快这片地方只剩下了钟离和刘聚二人。 地方比较简陋,也没有桌椅板凳可用,地面上只是有几块石头,看着踩得比较光滑的地面,估计树林中的这些人是在这里坐着休息的。 钟离和刘聚在石头上坐下,刘聚说道;“钟兄弟,这里条件简陋,也没有茶水可招待,怠慢之处还请钟兄弟不要介意才是。” 钟离笑着接过话,说道;“刘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出门在外的,那还有这么多讲究。再说,刘大哥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刘聚闻听笑道;“一别多年,钟兄弟还是当初见你的脾气,爽快的很,爽快的很呐!” 钟离笑着迎合着,等刘聚笑声停下来,钟离问道;“刘大哥怎么也到长丰了?” 第八章 不做炮灰 听到钟离的询问,刘聚长叹一口气,说道;“这话说来有些惭愧了。” 由于钟离在吃早点的时候听到了刘聚他们的对话,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的,但在未得到证实之前,钟离也不能胡乱猜测,于是倾了倾身子问道;“刘大哥,您这话怎么讲。” 刘聚用手大力的拍了一下膝盖,说道;“钟兄弟也不是外人,自己兄弟丢人也丢不到外边去;是这么回事,这不是以前我和兄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其实混的还不错;那时候一两千人,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船,有时候也和官面上包括一些商人做些买卖,那时候的日子可以说过的是极好的。可以说那时候怀远定远一带说起我刘聚,没有人不敢说不的,没有人敢说不的。你也知道,我们那时候可以跑出几百里地去抢劫,还能安然回来,沿途的官府见到我们唯恐避之不及。”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啊,这点刘大哥说的没错,我们上次在大湖相遇,那可距离怀远已经很远了,的确有几百里地了。” 刘聚感慨的说道;“是啊,可是从那时以后,就越来越不行了。” 钟离接口说道;“可是官府围剿你们了?” 刘聚叹道:“正好相反,如果是官府围剿我们,说不定我们还不至于是现在的情况。” 刘聚的话让钟离有些迷糊,官府不围剿难道还不是好事吗? 见到钟离疑惑,刘聚继续说道;“也不怪你理解不到这点,毕竟你没有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或者说,即便是在我们的行当里,一般的小土匪和我们想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刘聚的话让钟离更加迷惑,更加聚精会神的听刘聚怎么说。 刘聚继续说道;“为什么说官府不围剿我们反而不是好事呢,这一呢,也可以说一个县府的人马想围剿我们一两千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我们所在的地方我们熟悉,他们不熟悉,二来即便是他们派军队来,也没有人有这样的经验,这和行军打仗是两回事;第三呢,现在官方的那些兵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想欺负我们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惜命的很,自然也不会拼命;第四呢,现在朝廷也没精力围剿我们了,你看看我们周边,都是烽火四起的,对他们来说,只要我们不抢百姓,不攻打他们,他们就烧高香了。 所以,坏事就这样来了,现在百姓们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一天不如一天,好好种地的被官府盘剥,不好好种地到处惹事的反而能安然无恙,所以说加入到我们这边的人就越来越多,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很高兴,见到自己的队伍壮大了,可以更好的去抢劫了;没想到是事情不是这样的结果。” 钟离疑惑的哦了一声,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刘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随着加入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一万多人了。一万多人啊,这是多大的一群人,不说别的,每天要吃饭吧,光吃米一天就要500担;五百担啊,还只是一天,这是多大的一个数;哎,就这样,原来抢劫下来的那点积蓄都买米买菜了,而且现在抢劫也越来越难了;旁的不说,就说定远,那原来可是我们的地盘,现在朱元璋占了定远,我们自然知道我们的战斗能力,不敢惹他朱元璋,我们就舍弃定远,回到怀远;但怀远现在也不好过,蚌埠淮南这一带还是朝廷的地盘,我们不敢惹,原来想着占个城试试,说不定还可以收点税,如果发展的好了也可以像朱元璋和濠州的几位一样,能够占据一块地方,蚌埠这样的大城是不敢想的,就想着攻打一下淮南试试,没成想一轮攻击下来,死了上千人,都是穷苦百姓啊,咱死不起啊;没办法,我们只好撤回怀远了。 这城攻不下来,地盘还缩小了,那就继续抢劫吧;可现在你看看我们周围,西边是刘福通的人,东面是张士诚的地盘,往南是朝廷和濠州的地盘,往北还是朝廷的地盘,我们要想抢劫再像以前不可能了,朝廷的东西现在没多少可抢的,都自己搂在怀里当宝贝呢,除了朝廷的就是各个红巾军的,他们的我们更不敢抢了,如果急了想剿灭我们,那可比朝廷的人厉害多了。剩下的还有谁,做生意的不敢过了,大湖那边也是如此,偶尔过点小鱼小虾的,还不够塞牙缝的,如果来回动用的人多了,还不够本钱;百姓就更别说了,自己还没得吃呢,我们又能抢到什么呢。这不,就这样,上万人,上万张嘴啊,愁的我一天天的头发都白了;钟兄弟,你是不知道,即便是这样每天都有人想去入伙的,我哪儿还敢收啊,再收大家一起都得饿死。” 刘聚的话钟离听明白了,这意思是人太多了,相当于收入抵不过支出,现在快没饭吃了;这么说,有时候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而且他们又没有能力扩大自己的地盘,这些人又都是普通百姓,除了吃和种地,其他的估计也做不来什么。 钟离用手搓了搓脸,问道;“那刘大哥来长丰是做什么吗?” 刘聚耐心的说道;“我这还不是想着给大家伙找条出路嘛,我听说现在长丰县城外有人在招兵买马,我想着如果他们这里能吃上饭,兄弟们可以有个妥善安排,我就带着我手下的这一万多人投靠他们。” 钟离继续问道;“可有结果了吗?” 钟离厌烦的一摆手说道;“别提了,我打听到城外招兵买马的人是原来和州的达鲁花赤,朱元璋占据定远后,又攻占了滁阳,接着又把和州攻下来了,这时候和州的这个达鲁花赤就跑到这里来了,想着招兵买马重新夺回和州。” 当我知道招兵买马的人是官府的官员,我心里就不太舒服了;你也知道咱是出身绿林,自古官匪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就不想参加了;可转念一想,我不为自己考虑我也得为我的手下那些兄弟们考虑啊,总得有口饭吃吧,现在能有口饭吃的要么就是像刘福通、朱元璋、张士诚这样造反的人,要么就是官府的兵,要么就是像我们以前那样人数少点找个地方占山为王占水为王抢点东西活着,除此之外,都没有活路;当时我就跟兄弟们商量,到底该怎么办,哦,就是在长丰酒楼,没成想上来个当兵的,带着五六个人,都还有刀;刚到我们包厢的时候,我还担心我们走不了了,毕竟人家是官兵我们是土匪,再说他们还有刀,没成想小四一个人就把他们五六个干掉了,一细问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城外军营找到的兵。这些当兵的吃拿卡要,抢东西这都不是事儿,毕竟咱也是干这个的;这些人都是周边没饭吃的百姓,有这个机会想加入到军营找口饭吃,这也没错;我腻歪的是这些人加入军队后,还妄想夺回和州,这不是拿着百姓当炮灰用吗。如果我带着我的兄弟们过来,如果也是去当炮灰,我还不如不投他们呢,这样的炮灰太不值当了。” 钟离问道;“刚才大哥不是说他们招兵买马是为了重新收复和州吗?既然提前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和现在加不加入,当不当炮灰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聚叹道:“兄弟你说的也没错,我是原先知道了他们招兵买马是为了收复和州,我那时候也是摇摆不定要不要加入;说实话,如果没遇到这群士兵之前,说不定我还会有摇摆的心思,但我见到这些兵士之后我就没有了,为什么这么说呢?不是我刘聚有什么高尚的品德,也不是为了什么名声,我听说朱元璋的人马当中原先是百姓的也不少,一个是百姓造反的军队,一个是百姓为了谋口饭吃被朝廷官府招过来去攻打另外一拨百姓的军队,说到底都是老百姓之间为了口饭互相厮杀,官府不会在意我们这些百姓,说不定认为我们死了才好,临死之前还能为朝廷削弱一点朱元璋的力量,这是我们最后一点价值所在了。 乱世人命贱如狗,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这是事实,所以说就是朝廷招兵去攻打朱元璋,我也没什么想法;唯一反感的是我们这个炮灰也太廉价了,就凭那几个兵士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个招兵的官员屁都不懂,他最大的心思就是靠人多去攻打和州,只要能收回和州,死多少人不是他关心的,如果是这样的炮灰,我宁死不从;我宁可解散了我的人,让大家各自谋生,或者死在一起也不愿意这样被白白的惨死在攻城之上。” 钟离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刘聚在饭桌上会那样说话,正如刘聚讲的,他没什么高尚的情操和志向,只是想着让自己手下的兄弟们能活下去,哪怕去当炮灰,也要当有点尊严的炮灰,而不是像火烧荒草一样,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死尸。 第九章 刘聚评说 钟离说道:“刘大哥说的对,即便是做炮灰,也要有些价值,这样拿着人命当草芥的,不参加他们也罢。” 刘聚又叹了口气,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手下的这些兄弟今后怎么办呢。” 钟离突然问道;“刘大哥突然说道您手下的兄弟,我这次怎么没见到常遇春常大哥呢?” 刘聚答道;“他在家呢,家里那边也离不开人,我和他不能都出来。” 钟离继续问道;“常大哥可好?” 刘聚答道;“都挺好的,只是他最近也在为手下兄弟们的事情着急。他脾气急躁,我担心他出来遇到人一言不合就会打架,所以这次就没带着他。哎,不过我和他最近也经常吵架。” 钟离问道;“怎么了?” 刘聚答道;“也不为别的,就是为我们手下兄弟的事儿;他的意思是我们加入红巾军,我的意思是加入红巾军不如加入官府,起码有个好的名声,也有个保障;将来天下稳定了,回家之后也能光宗耀祖不是。遇春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官府已经腐败如此,我们受了这么多苦还加入他们,即便是加入他们,我们汉人的地位还是不如他们蒙古人,甚至不如色目人,所以他的意思是不如参加义军推翻他们,让我们汉人重新掌管天下;因为这个,我和他意见有些分歧,所以吵了几次,这次因为我听说这次招兵买马的人是官府的所以来看看,遇春死活也不愿意来,于是我就把他留在家里了。” 到此,钟离知道了刘聚前后的所有想法和目的,于是问道;“那下一步刘大哥有什么打算?” 刘聚摇了摇头说道;“不满兄弟你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到这几个士兵,我感觉好像遇春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如果投靠义军,投靠谁呢?东边张士诚,还是南面濠州的,还是西边的刘福通;俗话说,上杆子不是买卖,我们如果几个人参加他们都没什么。关键是我们手下有一万多人,说白了就是带去了一万多张嘴;我们去的这些人对方人家会怎么看,首先会看看你的战斗力怎么样吧,让你试着攻攻城,打打仗,结果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人家肯定也不愿意接收。如果挑拣一番,让小的和岁数大的走了,他们又能去哪儿?还不是饿死,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一万多人,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如果人家死活不放心我们,和我们隔着心,那我们又何必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钟离说道;“也好办啊,如果对方因为这个原因不和你们一条心,你可以主动要求把兄弟们打散加入到他们一方,这样刘大哥就没有自己的势力了,最多留一些贴身的侍卫,这样也没事,也能说得过去了。” 刘聚想了想答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现在说这个有些为时尚早,关键是如果参加他们,选哪一支,其次,愿不愿意接受我们说兵不是兵,说百姓不是百姓的这群人。” 钟离点点头,说道;“刘大哥说的有理,的确如此,现在刘大哥既然对参加官军不报心思了,那么和常遇春大哥的想法就一致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你们兄弟心里想法一致,至于选择参加哪一支人马就好说了;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接受,或者接受的条件,到时候具体再谈就是。” 刘聚答道:“是这么个理,说实话,自从和遇春兄弟产生隔阂以后,我心里也不舒服,毕竟一起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隔阂实在不该;好在现在我不再坚持原来的想法了,回去以后我跟遇春说明白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对了,光说我了,兄弟你到这里所谓何事啊,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钟离在听刘聚说话的过程中,就想着是不是把自己的想法跟刘聚讲明白,话说现在朱元璋四处用兵,现在兵力也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这时候有一只人马加入,对朱元璋来说绝对是好事,再说本来钟离就想着北上找常遇春他们加入到朱元璋的队伍当中,只是中途有事暂时耽误了,这次不期而遇对钟离来说可以重新把原来的计划同时进行了,同时也可以探听一下刘聚的想法,至于常遇春,到时候再具体说就是。 于是钟离思考了一下,抬头对刘聚说道;“刘大哥,我来这里事情不着急说,倒是刚才刘大哥所讲的参军义军的事儿,我倒是想和大哥谈谈。” 刘聚闻听哦了一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钟离问道;“刘大哥,您对您刚才说的刘福通、张士诚、朱元璋这三人有什么看法?” 刘聚答道;“哎呀,不瞒兄弟讲,我还真没什么看法;不过遇春兄弟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闲聊,他倒是跟我说过一些他的看法。” 钟离问道;“那常大哥怎么说?刘大哥对常大哥的说法有什么意见吗?” 刘聚答道;“我没有遇春那么喜欢想事情,我想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怎么抢劫,让我们这些兄弟们能吃上饭;嘿嘿,我也就是这点出息了;不过遇春兄弟想的比较多,按照他的说法,他说现在刘福通的势力最大,还多次打败了朝廷的大军,当然,他也被朝廷最痛恨;其次,他对张士诚比较反感,认为张士诚一点原则和底线都没有,成不了大事;对濠州的那几位见识没什么看的上的,尤其是哪个叫赵君用和孙德崖的,说他们两个格局太小,连做个枭雄的资格都没有;对郭子兴好像也认为他不怎么样,老想着当老好人,认为自己吃点亏就能团结到其他人,没想到最后弄得一点威信都没有了;倒是朱元璋,遇春兄弟认为他走了几步好棋,不过他现在受制于郭子兴,如果朱元璋不能突破这个枷锁,最后也不会有什么成就;至于江南的徐寿辉,太远了,没什么消息过来,也没什么看法。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钟离没有评判常遇春的看法,而是问道;“那刘大哥怎么看呢,您不可能一点看法都没有吧!” 刘聚嘿嘿一笑,说道;“那倒不会,只是我没有像遇春兄弟分析的那么头头是道。” 钟离说道;“就是闲聊而已,我们又不是参谋什么大局大事。” 刘聚嗯了一声,说道;“嗨~,咱是老粗,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我是这么想的,你说刘福通现在实力最强吧,被朝廷最为痛恨是正常的,就像一家人有个兄弟最富,其他兄弟都吃不上饭,那其他兄弟肯定痛恨这个最富的兄弟,那为什么刘福通现在还在河南这一带挣扎呢?” 钟离答道:“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说上一二,也正因为刘福通连番作战,自身消耗也不小,在加上当地官府兵马的牵制,让他无暇扩大自己的势力;现在不是也有动静了吗!真朝庐州方向运动,企图占领庐州。” 刘聚说道;“我倒不是说他能力不行,而是想他有时候肯定说了不算,为什么这么说呢,去年的时候我听说他找那个什么韩林儿的,并以此向各红巾军提出倡议,让大家联合起来共同抗击朝廷;你想啊,如果他能一言九鼎,干嘛还要找那个韩林儿的呢,他自己如果能够决断所有的事情,干嘛还发倡议信给其他红巾军呢?” 钟离心道;“估计刘聚没有接触到白莲教的这层势力关系,如果接触到了,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钟离问道;“那又说明什么呢?” 刘聚答道;“说明刘福通的内部很乱,如果我们去了,怎么站队?如果站对了还好,如果站错了,估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离哈哈笑道;“刘大哥说笑了。” 刘聚偏偏严肃的说道;“我并没有说笑,是认真的。” 钟离不和刘聚深入探讨,只是想清楚了解一下刘聚的态度和看法,于是继续问道;“那其他的呢?” 刘聚说道;“张士诚算是冒起来比较快的,听说他是盐民出身,现在占据了泰州和高邮,正想着攻打扬州,但我认为张士诚和我差不多,都没啥大的志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想活命有口饭吃罢了。” 钟离问道;“刘大哥这话怎么讲。” 刘聚答道;“如果张士诚想干一番事业,他那一块地方选的实在太差了,而且吧,还占着朝廷的要害之地,朝廷肯定会瞄准他,就像当初的徐州一样。他的结局如果只靠他自己,那是可以预见的。” 钟离说道;“这么说刘大哥也看好张士诚了?” 刘聚答道:“是的,我不看好他。” 钟离继续说道;“那就剩下朱元璋了。” 刘聚说道:“朱元璋吧,我倒是有些赞同遇春兄弟的看法,他现在太受制郭子兴了,如果他能脱离郭子兴,说不定还能有所成就。” 钟离问道;“如果这三个人选其中一个,刘大哥会选谁呢?” 刘聚哎呀了一声,用手搓着膝盖说道;“不好说啊,为了生存选择的话,我倾向刘福通;如果是为了将来有个所成就,那我倾向朱元璋;如果临时想弄点钱,可以找张士诚,毕竟他占着最大的太驹盐场。” 钟离笑道;“刘大哥,你说的都没错,我是说,必须让你选一个呢?” 刘聚咧咧嘴,说道;“虽然我想说是张士诚,但我不会选他,还是选朱元璋吧。” 钟离笑道;“刘大哥你的选择很勉强啊。” 刘聚答道;“没办法,因为他们三个现在我都没看到好的发展,心里没底啊。” 钟离说道;“那刘大哥不想想,如果人家发展的很好了,刘大哥再过去投靠,那不是更不被重视了。” 刘聚答道;“我没那么远大的理想,能生存下来,有口饭吃就好;只是现在有了这么多兄弟,我不得不考虑他们,这才是我最难决定的。” 钟离说道;“有压力才有动力,刘大哥现在不是有动力了吗!” 刘聚闻听哈哈笑道;“好吧,好吧,钟兄弟说的话真是贴心贴肺,谢谢啦!” 钟离缓缓摇头,话说到这里,算是对刘聚的心理活动有了个判断。 第十章 共同谋划 钟离说道;“如果刘大哥这么讲,我就可以向刘大哥表明我的来意了。” 刘聚说道;“钟兄弟请讲?” 钟离答道:“我来此地的主要目的是打探消息,没想到竟然和刘大哥巧遇,这算是意外之喜吧!” 刘聚哦了一声说道;“钟兄弟来这里打探什么消息?听你的意思还和我有点关系?” 钟离答道:“打探的消息和刘大哥的确有点关系,或者说现在有点关系;之前没跟刘大哥细说是因为担心涉及到刘大哥的判断选择,现在刘大哥内心有了判断,我再说出我的来意,就不会干涉到刘大哥的决定了。” 刘聚点头说道;“好的,那就请钟兄弟说说你的来意,打探什么消息来的。” 钟离微微笑道:“正是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兵营,所谓招兵买马所谓何来,谁是主事之人,现在有了多少人马?什么时候会起兵前往和州?是他们独自行动还是配合朝廷什么行动?现在他们的难处是什么?或者能知道现在军营主事之人常常所在的地方是哪里?进出见他的什么人比较多?等等,诸如此类的消息。” 随着钟离的想法不断说出,刘聚听得嘴巴不断越来越大,最后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 直到钟离说完,刘聚这才醒过来吸溜了一下口水,擦了擦嘴,愣愣的问道;“兄弟,你,你到底是谁的人?” 钟离闻听不由笑道:“刘大哥不妨猜猜看。” 刘聚愣了愣神,把和钟离之间的对话,想了想,半是怀疑的问道;“难不成是郭子兴吗?” 钟离听后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刘聚不由惊道:“难不成是朱元璋!” 钟离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朱元璋我大哥!” 刘聚磕磕巴巴的说道;“真是朱元璋,还是你大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于是钟离就把来这里的目的详细的跟刘聚讲了一遍,接着又把认识马秀英并互认姐弟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现在马秀英嫁给了朱元璋,也就自然认识了朱元璋,而且朱元璋和自己还是老乡,这么两层关系夹在一起,钟离索性就称呼朱元璋为大哥了。 钟离的话听得刘聚一愣一愣的,刘聚在之前有几个没想到,其一,没先到钟离来自和州,其二,没想到钟离现在在帮朱元璋做事,而且还是老乡兼兄弟;第三,没想到钟离来这里竟然是为了打探军营消息的,显然这样做可以更好的等他们攻打和州之时,朱元璋他们能够有目的的去制定针对这些来犯之敌的战役战术,到时候这些官军人马,估计还没登上和州城楼,就没干掉了。 想清楚这点,刘聚的内心变得火热起来。 刘聚主动的问道;“那我可以帮钟兄弟做点什么?” 钟离摇摇头说道;“刘大哥不用客气,现在有些情况已经知道了;下面就是看看他们召集了多少人了,都是些什么人,现在他们缺什么,接触这个达鲁花赤的都是什么人。这些方面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何况刘大哥和他们也没接触,现在大可不必陷进去,万一出点事情,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刘聚听到钟离不想用他,立刻着急了,说道;“别呀,我都说了我想着投靠朱元璋呢,你又是他兄弟,这时候我不搭把手,如果过去投靠他,朱元璋还会给我好脸色吗?” 钟离闻听立刻哭笑不得,说道;“刘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我之所以开始问你的想法,打算和未来的计划,就是不想因为我是朱元璋这边的人而影响你自己的判断。既然您现在想着将来投奔到我大哥那边,这和这次我探听消息也没关系;您放心,我也不会跟我大哥提及你没帮我会如何有差别的对待你的,如果朱元璋是这样的人,他也没有那么多属下跟着他了。” 刘聚摇摇头说道;“那不行,如果我有些表现不是更好的吗?既然我有了这个心思,我得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才是,光说不做可不是我的风格。” 见刘聚这么坚持,钟离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刘大哥坚持,我们就一起把这件事做成。” 刘聚闻听喜不自胜,抱拳对钟离说道;“请钟兄弟吩咐!” 钟离按下刘聚的手说道;“刘大哥,不用这样,我在朱元璋我大哥的军中也没有担任官职,我这次来就是纯粹帮我大哥我姐姐的,所以刘大哥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一起把这件事做好就是了。” 刘聚点头答应,说道;“军中不可二主,这次既然要办事,我这些兄弟都听钟兄弟指挥。” 钟离闻听连忙答道;“刘大哥,万万不可如此;不是我钟离矫情,首先来说,你们还没加入朱元璋的队伍,即便是加入了没有命令也不能听我的;其次,兄弟们都还不知道这事情,刘大哥突然这么说,会让兄弟们感觉对他们不信任,这是大事,刘大哥你万万不可轻视;如果由此带来更多兄弟对我不满,这还是小事,如果顺带着对你们将来要投奔的我大哥朱元璋都不满,那就是大事了。” 刘聚不糊涂,乍然只见突然感觉自己的事情有了着落了,一时欣喜难免会倾心想象,但这样就考虑的比较少了,现在细细想来觉得钟离说的是对的,的确现在不合适就贸然听从钟离的指挥。 刘聚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既然你我是兄弟,兄弟你来和州办事,需要大哥我帮忙个,我让兄弟们帮你的忙,顺带着告诉兄弟们,你和朱元璋很熟悉,我就对他们讲朱元璋现在也在招兵买马,如果我们表现的好,让你帮我们去给朱元璋说说,这样算是彼此搭了情分,我那兄弟们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尽心尽力的来做事,钟兄弟,你看这样如何。” 钟离想了想,感觉这样还行,于是说道;“也好,那我就谢谢刘大哥了。” 刘聚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道;“这样我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我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别提有多畅快了,所以你也别说谢我,我也不说谢你,你看如何。” 钟离闻听笑道;“好,那就不谢来谢去的了,我也不矫情了。” 刘聚闻听一拍钟离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你我就是兄弟,我大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大哥,我称呼你一声兄弟,就这么简单;现在说说吧,你是如何详细打算的。” 钟离说道;“刚才跟大哥讲了我来要做哪些事情,现在基本上知道了这支人马是原来和州的达鲁花赤撤到这里的;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么下面的问题就是,他们现在有了多少人马,这些人马是什么成分构成的,是收容的各地散兵游勇,还是各地百姓为主;其次,他们现在既然是招兵买马,兵器粮草是如何供应的;现在有什么困难,这些困难有没有解决办法,现在解决到什么程度了;然后我们尽量能知道现在接触这个达鲁花赤的都是那些人,他们接触这个达鲁花赤的目的是什么,是给钱求官,还是把自己的护院家丁或者乡勇给这个达鲁花赤,基本上就这些问题吧。” 刘聚听了听,问道;“兄弟你有什么计划吗?” 钟离说道;“说实话,我现在并没有成熟的计划,我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比如我知道这支人马的领军人物就是从原来和州退下来的,这些信息就是从普通人的口中传出来的;原来我计划是偷着潜入军营打听,现在看来也不一定非要潜入军营,但如果不潜入军营,刚才我说的那些问题,除了什么人会见达鲁花赤好调查以外,其他的东西都不好调查。而且,我现在也不清楚这个达鲁花赤住在什么地方。” 刘聚听的仔细,等钟离说完后,自己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分开来做这件事;比如,你刚才说到的要想了解军营之中的情况,我们可以不用潜入军营当中,现在很多军中的兵士都从军中不断来长丰吃喝,我们能逮住他们一个,详细拷问一番,我感觉军中的情况就摸的差不多了;至于达鲁花赤和谁接触,首先我们得知道他住在何地,我们同样也可以从军中的兵士当中探听一二,知道了对方具体的位置,我们守着看看,就能知道谁去他的地方了,说不定也就能知道现在军中缺什么,不缺什么了。” 钟离想了想,说道:“刘大哥想的固然顺利,但有些事情不到一定级别的恐怕了解的不会那么透彻,如果我们逮了普通兵士问一些,逮住当官的问一些,我担心时间久了他们会引起注意,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 刘聚答道;“钟兄弟你说的也有理,那我们不如就直接逮一条大鱼,然后仔细拷问,这样不就知道了。” 钟离答道;“如果我们拷问了,这个人回去告诉了达鲁花赤,那我们的目的也就暴露了。” 刘聚惊讶的问道;“兄弟你不会是想悄无声息的把这件事完成吧。” 钟离点头说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也只有这样,我们摸清楚了他们的计划,我们才可以在他们向南进发的时候,有针对性的进行伏击偷袭,一路之上不断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等他们到了和州城下,说不定就没有了攻城的能力呢。” 刘聚闻听倒吸一口凉气,叹道;“哎呀,我们那边可惜是没有像兄弟你这样的人,如果有,我们当初也不会贸然攻城,也不会死那么多兄弟了。哎,都是脑瓜子不行啊。你别说,你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但实施起来也着实不容易啊。” 钟离答道;“所以我才说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就看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刘聚想了想说道:“首先,我们得能摸清楚他们的规律,或者说,军营当中那些当官的什么时候会出来,什么级别的出来,然后摸清楚这个情况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钟离问道;“问题是如何才能摸清这个规律呢?” 刘聚嘿嘿一笑,说道;“这几日我们在这边找门路,本想着是看看有没有机会见见这个达鲁花赤的,我们还没等到哪一天,就遇到钟兄弟你了。” 钟离听刘聚说的一半,还不清不楚的,问道;“然后呢?” 刘聚嘿嘿一笑,说道;“然后就是让我们等信,那边得到消息后,会给我们一个准确的信息。” 钟离眉头一皱,突然又扬起,惊喜的问道;“刘大哥你的意识是说可能会见到这个达鲁花赤?” 刘聚笑道;“见不见得到他不敢说,我想着即便是他不来,派来的人级别估计也低不了太多。” 钟离笑着接过话,说道;“那我们就可以假装和他接触谈投靠的事情,然后把它灌醉,然后套他的话。” 刘聚摆手笑道;“这样的事情明显你不在行,这怎么只能喝酒呢。” 钟离问道;“那还要做什么?” 刘聚答道;“有酒还要有美人才行。” 钟离四下看看,问道;“美人?哪里有美人?” 刘聚闻听哈哈大笑,说道;“兄弟啊,你在我这里看还能找出美人来吗,找美人自然要到有美人的地方才行啊。” 钟离眨巴着眼睛看着刘聚,刘聚的话让钟离蒙了。 刘聚看着钟离的表情,立刻明白了,这位兄弟这是没去过妓院青楼。 刘聚见状,低声说道;“有美人的地方最方便的地方自然是妓院青楼了。” 钟离闻听啊了一声,立刻满脸通红,刘聚见此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不由的一阵哄堂大笑。 钟离扭捏了半天,想了又想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于是一咬牙对刘聚说道;“刘大哥,这个地方我从没去过,我不知道该如何探听消息啊。” 刘聚答道;“这个你交给我就是了,到时候你就装作我的随从,剩下的我来操作就是。” 见最后的办法落到此处,钟离也只好答应刘聚的说法,最主要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探查达鲁花赤的具体居住地方和什么人跟他接触,接触的内容是什么。 刘聚说道;“这件事情就好办了,现在看来我们都好回到县城中去等消息,我就拍几个兄弟单独去做此事,他们得到消息后再找我们汇合就是。” 钟离闻听点头表示同意,钟离对刘聚说道;“那我就不能再用现在孔乐的身份了,这点还要劳烦大哥帮我从兄弟们那里找个有点相似的人,用他的号牌代替一下。” 刘聚说道;“这个容易,等下我把兄弟们也要介绍给你,给他们说清楚情况,到时候一起解决就是,现在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吗,如果有的话现在赶紧一起,别到时候问清楚了人走了又突然忘记什么了。” 钟离认真想了想说道:“没有了,关系到的两方面事情基本上都能从中解决掉了,如果这次来的是达鲁花赤,那兄弟们也不用派去了在探听消息了,直接从大哥说的青楼里一起打探就是;如果来的人不是达鲁花赤,那就再让兄弟们去查探;只是到时候来的是谁我们现在不知道,只能先让兄弟们一起了。” 刘聚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我们带着十来个人去青楼,如果来的不是,就让人去查,如果来的是,那就不用去了,就这么简单。” 钟离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遗漏,点头对刘聚说道;“差不多就这样了。” 刘聚答道;“好,那就先这样定了?” 钟离答道;“就先这样吧,如果临时有什么岔子,我们在临时机动发挥就是。” 第一章 约定青楼 刘聚把帐篷内休息的兄弟们都叫出来,等人到齐了,刘聚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兄弟们,说道:“兄弟们,现在叫大家来,是有事跟大家讲;在讲事情之前,我先向兄弟们介绍一个人。” 说完,刘聚一指钟离,说道;“我给你们介绍的就是他,可能大家都不认识他,但说起他的名字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叫钟离。” 当刘聚说到钟离时,下面的三四十人立刻交头接耳的低声说起来,刘聚见大家交头接耳的一脸惊讶的样子,心里颇为得意,谁让这么有名的人是自己的兄弟呢,而且将来可能还会长期一起共事,想想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刘聚等了一会儿,看底下的人说个不停,立刻截住众人的话说道;“怎么?我都说了,你们连个见礼都没有吗?” 众人闻听立刻朝钟离抱拳施礼,齐声说道;“见过钟大侠!” 钟离闻听一愣,这有叫他将军的,有称呼教头的,也要叫兄弟的,就是没有被人称呼过大侠,钟离连忙抱拳向刘聚的兄弟们,说道;“各位兄弟千万不要这么称呼,你们既然是刘大哥的兄弟,也就是我钟离的兄弟的,我们兄弟称呼就好,千万不要称呼大侠,这太折煞我了。” 底下的人眼睛看向刘聚,刘聚思索了一下说道;“是啊,称呼大侠在外面有些不妥,还是兄弟相称吧,这样称呼大家都能习惯和接受,就这么定了,再重新来过。” 众人闻听立刻重新抱拳说道;“见过钟兄弟。” 钟离也抱拳说道;“见过各位兄弟。” 刘聚见双方见过礼后,刘聚对他的人说道;“兄弟们,招呼大家出来,一是认识认识我这个兄弟,以后行走江湖,也彼此有个照应;二是我这兄弟来长丰有些事情要办,跟我讲了以后,我发现我兄弟一个人办这事儿有点麻烦;当然,钟兄弟费点心也能自己一个人完成,这不是正巧遇到咱们了吗,我想的是在我们离开之前,帮着我这位兄弟把这件事办了,办完了他也可以早点回去,兄弟们认为是不是这样。” 底下的众人闻听连连称是,钟离在抱拳连连致谢。 刘聚继续说道;“既然都是兄弟,那就不说外道话了,事情是这样,我这兄弟来长丰是为了了解城外驻军的情况,正巧咱们也在找他们,趁这个机会,我们就帮着咱们兄弟把这件事给了了。现在是这么情况,我们找那个中间人已经把话递上去了,对方也对咱们很有兴趣,但不知道会派谁来谈,如果来的是军营当中的最高长官,那是最好;如果不是,我们得多长个心眼,所以得有几个兄弟去探听一下那个最高长官达鲁花赤在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如果能探听到为什么不见我们最好。这次我们去的人呢不用太多,十来个人就行,除了我们回来的四个,小六,你带着五个人我们一起进城。其他兄弟继续在这里等候,保持警惕!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众人齐声答道:“没有!” 刘聚说道;“小六,帮咱们钟兄弟找个和他相似的人,把他的号牌先用用,这次钟兄弟跟着我们一起去。” 小六答应一声,仔细看了看钟离的样子,转身朝后面的一个小伙子走去,低声说了几句,拿着个东西过来,递给刘聚说道;“大哥,我们的兄弟江二和钟兄弟有点像,我看就用他的号牌吧。” 刘聚拿过来,顺手就递给了钟离,说道;“好,这样小六你这边算你六个人,我这边算上钟离兄弟五个人,我们一共是十一个人进城;进城之后,不要太高调,也不要一起进去,这样显得目标有些大;小六你先带着你们兄弟六人出发,我们稍后出发,记住,汇集的地方叫潇春馆,进去之后你开一个豪华的大房间,等我们到了再说后续。” 小六答应一声,点了五个人,立刻就准备东西骑马离开。 除了跟着刘聚回来的三人以外,其他人随之散开,该休息的休息,该执勤的执勤。 看着小六等人远去,钟离问道:“刘大哥,我直接去你说的那个什么叫潇春馆的地方吗?” 刘聚说道;“还不行,我们还得回趟长丰酒楼,因为我和那个中间人商量碰面的地方就在那里。” 钟离点点头说道;“好,一切听从刘大哥。” 过了一会儿,刘聚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动身吧。” 说罢,几个人翻身上马,朝长丰县城疾驰而去。 没多久,刘聚和钟离等人来到长丰酒楼,众人刚刚下马,在外面伺候的伙计看到刘聚后连忙过来,说道:“客爷,您可回来了,有人找您,都等您半天了。” 刘聚翻身下马,问道;“这天色还早,谁大早起的来这里等我。” 伙计连忙答道;“不知道呢,人家谱很大,说是客爷您求着人家办事来着,这不,正在屋内候着您呢。” 刘聚闻听,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 刘聚从怀中拿出一角银子,抛给伙计,说道;“谢谢小兄弟还惦记我的事情。” 伙计连忙致谢,把众人的马拉过来,栓到马桩之上。 刘聚带着钟离和其他人一起朝屋内走去。 刚到酒楼门口,就听伙计高声喊道;“刘爷您回来了!您快请进!有客人在等您呢。” 刘聚点头致谢,随后迈步进到屋内,随着伙计的手指指引,只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身穿绸缎,头戴折帽,灰白的胡须,满脸红光,正在一张桌子上坐着喝茶。 刘聚见到这个老人后,连忙抱拳紧走几步,说道;“哎呀呀,胡先生,胡先生,让您久等了。” 叫胡先生的老者见到刘聚后,扬了扬眉,说道;“刘聚啊,你这找我办事的,你这整天见不到人影,你这所谓何来呢。” 刘聚连忙表示歉意,说道;“胡先生,我这就是个俗人,让我安生的等着我哪里等得住,我这不是提前安排一下,好好招待招待达鲁花赤大人嘛。” 胡先生用手指了指刘聚,说道;“算你有心了。不过这次达鲁花赤大人不能来了,临时有点事情,他还有处理一些其他事情,这次派来的是他的副将,原来和州的知州黄嘉持黄大人。” 刘聚装作一愣,问道:“胡先生,您原先不是说达鲁花赤大人和我亲自谈吗?怎么派来个知州。” 胡先生压了压手,示意刘聚坐下,又拿起个杯子给刘聚倒了杯茶,说道;“我胡林堂做事最讲规矩,按说我收了你的银子,我就该用心帮你做事;但是,话说回来,我当初说的也是不敢保证达鲁花赤大人就能接见你。这点我们要说明白了,不然传出去我胡林堂的名声就差了。” 刘聚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说道;“是这么说的,这点我刘聚认。” 胡林堂继续说道;“哎,你这么讲,我很欣慰。这也说明你刘聚是条汉子,这让我当初没有后悔接你的事情。实话告诉你,并非达鲁花赤大人推脱,而是突发了一些事情,必须达鲁花赤大人亲自处理,这才让黄大人和你谈这件事,而且达鲁花赤大人再三交代,此番不能前来并非推脱和看不起刘聚你。这点我是原话照说的,意思是说并非我和达鲁花赤大人在其中有什么事情。” 刘聚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信你了。我相信胡先生你不会故意从中作梗。” 胡林堂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做生意贵在诚信,没有诚信一切都是妄言。” 刘聚点头,内心却止不住的笑意,这个胡林堂把生意特别是这种生意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刘聚说道;“我对胡先生的话深以为然。” 胡林堂笑着捻捻胡子说道:“行了,我们就不要在一起打岔了。现在也不早了,既然你已经安排了,安排在哪儿了,我好通知黄大人。” 刘聚把身子向胡林堂面前倾了倾,低声说道;“这个还要胡先生帮我参谋一下,我定在了潇春馆,不知道合不合适。” 胡林堂一脸淫笑,说道;“哎呀,不知道你刘聚是黄大人肚里的蛔虫还是打探过黄大人的喜好,你这个安排再合适不过了。我敢说,就凭你这个安排,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刘聚闻听内心更加厌恶,但表面上还是装作高兴的样子,说道;“哎呀,你看看,我这纯粹就是胡乱猜测的,没成想还符合了黄大人的口味,这是上天保佑啊,这里面也有胡先生一份功劳,我刘聚记下了。” 胡林堂笑道;“好了,好了,你我就不好客气了,能帮你把事情办了,你高兴,我高兴,黄大人高兴,达鲁花赤大人高兴,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呢。” 刘聚陪笑道;“是啊,是啊,四得,四得,哈哈。那胡先生,我就先行一步,到潇春馆稍作安排,我就在那里翘首以盼,等待胡先生和黄大人了。” 胡林堂点点头,说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通知黄大人,那我们就潇春馆见了。” 刘聚立刻答道;“好的,我在潇春馆恭候两位。” 胡林堂笑着起身,说道;“好吧,我们各自行事吧,我先行一步了,告辞。” 刘聚也连忙起身,抱拳施礼道;“恭送胡先生,我们等会儿见。” 胡林堂边走边挥手,潇洒而去。 等胡林堂走远了,刘聚转身对钟离说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动身前去潇春馆吧。然后要让小六他们去忙他们的事情了。” 第二章 青楼外事 刘聚看了看时辰,对钟离说道;“差不多也中午了,这样吧,我们吃了饭再去,青楼大多都是午后才开门的,现在我们去有些早了。” 这方面钟离完全外行,跟他讲不跟他讲没什么不同,最多只是告诉钟离不用着急过去的原因。 于是众人在刘聚的招呼下都坐了下来,叫来伙计点菜吃饭。 刘聚懂整个行业的规矩不等于其他人都懂,或者说除了钟离以外其他人都懂。 这儿就有个不懂的,当小六等人砸开潇春馆的大门时,开门迎客的小厮一脸迷糊,还不停的用手揉着眼睛。 小六带着人迈步就要进门,小厮立刻精神了,一把拦住小六等人,说道:“慢,慢,慢,几位大爷,这是要做什么?” 小六一把推开小厮,说道;“老子来这里,你说是来干嘛的。” 小厮闻听一把把小六拉住,很明显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位大爷以前肯定是去那种低等的娱乐馆所玩的。 小厮拉着小六说道;“大爷,现在不能进啊!” 小六怒声说道;“他娘的,你狗眼看人低,认为老子给不起钱啊。” 一番折腾,小厮也彻底清醒了,继续对小六说道;“大爷,您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做生意的,哪有拒客的道理,更别说您也不是给不起钱的主啊,否则也不会骑着马过来。” 小六听小厮这么讲,这才不生气了,对小厮说道;“算你识相,告诉你,我算不得什么,等会儿来的才是你真正的大客。” 小厮还是拦着小六不让进,说道;“大爷,我拦您一句,不为别的,您老看看这时间段,还没到中午呢,姑娘们都在睡觉;大爷您这时候来,来的不是时候啊。您看半天了您听见或者看见过人影往来吗?” 小厮的话让小六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在路上来的时候还跟兄弟们吹嘘自己在妓院如何如何,说的话让他带着的几个兄弟颇为意动,对小六的见识和经历更是无比羡慕。 没想到在这里栽跟头了,以前他常去的是妓院,这里是潇春馆青楼,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小六闻听,扭头就往外走,刚走进,又扭头回来;对小厮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开门?” 身后的兄弟们闻听立刻哄堂大笑起来,这让小六更加恼怒,对小厮重复说道;“我问你,你们这个潇春馆什么时候算是正式开门了。” 小厮唱出一口气,心道:“虽然这位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说到此处,小厮连忙答道:“我们一般情况都是过了午时。” 小六看了看天气,这还早呢,于是转身对身后的兄弟们说道;“走吧,我们找地方吃饭去。” 在身后的大笑声中,小六带着他们到附近吃饭的地方,边吃饭边等着他们开门,等开门红再布置应该也来的及。 吃了饭众人边喝水边剔牙,小六说道;“这还是懂些规矩的好。如果日常我们在家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切还好说,这在外还这样,就有点露怯了,说不定还会出事儿。” 小六的优点就是能够不断自我检讨自己的行为,然后弥补自己的不足,也正是这个优点,让刘聚非常喜欢他,除了一些老人,小六是在他们当中最为机敏和成长最快的年轻人。 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小六立刻结账,招呼大家赶紧前往潇春馆。 小六一马当先的大步向前,来到潇春馆的大门,小六举手啪啪敲打门环。 开门的还是原先见他们的小厮,小厮打开门后,一看又是小六一伙,立刻无奈的说道;“你们这也太着急了吧,我在潇春馆干了快十年了,这还是一次遇到着急逛青楼的。” 小六问道;“现在已经开门了吧!” 小厮被问的一愣,说道;“当然,当然。” 小六闻听立刻神气起来,说道;“既然已经开始营业了,那给我们开一个最好的包间。” 小厮看着对方的表情,说道:“大爷第一次来啊!” 小六说道;“是啊,你们这里我是第一次来。” 小厮说道;“那青楼的规矩,大爷自然也是懂得了?” 小六仰首挺胸的说道;“这是自然。” 小厮把手伸到小六面前,说道;“那就点花茶吧!” 小六愣了愣,问道:“什么叫点花茶?” 小厮答道:“点花茶就是第一次来青楼的人的要先点花茶,然后登楼要支酒。” 小六二话不说拿出银票就给钱,银票刚递到小厮手里,小六说道;“你可不能骗我,一旦我知道你骗我,我可能会把你们家都杀了。” 小厮从小六受众夺过银票,顺手放到怀里,说道;“大爷,您随意问,只要我又半个慌字,您把我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小六内心说道;“我要你的脑袋做什么,只要你没有骗我们就好了。” 小六说道;“你尽心做事就好,我可不是滥杀之人,但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小厮点头说道;“是,是,是;各位大爷请登楼吧。” 小六答道:“上楼不着急,我们老板说了,要再潇春馆定一间最豪华的房间,里面响应配置一点都不能少。” 小厮这时候态度端正了很多,让小六等人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去后面找他们管事的人去了。 很快,潇春馆的管事来到前厅,看到小六一行人之后,躬身施礼,说道;“欢迎各位光临潇春馆;听伙计讲,各位大爷要在我们这里招待朋友和客人。” 小六点头称是。 管事的问道:“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小六点点头说道:“我这里有一些,等他们来了需要增加到的时候您在增加。” 管事的点头同意,随着小六的要求不断,没多一会儿就记满了一张纸。 小六继续说道;“关于吃的东西,精致,精致,精致,我只能这么讲。你们早先安排完毕,具体的餐食要根据他们们两人喜好来定。” 管事的随着小六的话频频点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这边你的要求我们都能满足,只要钱到位都好说。” 小六答道:“这次来的还有朝廷官服的人,还希望贵馆不要嘈杂了。” 管事的高兴的笑了几声,对小六说道;“大爷您太客气了,咱这里虽然各种各样的人都会来,官场的也会来,大人们也会来,但就是称不得一个贵字,您不用这么称呼我们,我们也受不起。现在的青楼已经远不是以前时代的青楼了,虽然我守旧守着一些老规矩,但是还是要先吃饱饭不是嘛。” 小六这时候更窘迫了,呐呐的说道;“您别笑话我,我只是来给我大哥打个前站的,我没经历过咱们这里的事情,说话不周到的地方,您别介意。” 掌柜的又是笑了笑,说道;“大爷您这么讲就更客气了,在我们这样的地方,没有客人不对的,只要您是来我们这里给我们捧场,那就没有错;当然,只要不欺负我们这些姑娘们;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我们这个行业的规矩就是客人付钱了,我们就得好好伺候着。客人守我们的规矩,我们遵守我们的规矩,我们都在规定的规矩之内做事,您说是吗?” 小六点头称是,说道;“我们需要遵守什么规矩,您还得交代一下,我不懂这些,我大哥也未必懂的,您这时候交代一二,我转述给我大哥,免得到时候在客人面前丢脸不是。” 掌柜的客气的摆摆手,说道;“没有那么多事,就是我们这里的姑娘们有的是卖身的,有的是卖艺不卖身的,也就是所谓的有些清倌人,他们陪着各位大爷们喝喝酒,跳个舞,唱个曲都是没问题的,但是身子还请各位大爷不要用强拿了去。 当然,如果大爷们需要解解乏,缓解缓解身体的乏累,也是有姑娘相陪的。到时候会招呼他们好好伺候各位大爷。您看,我们这里就这点规矩,其他的没什么了。” 小六躬身说道;“掌柜的,您说的我都懂了,我会交代我大哥的。” 掌柜站起身来,对小六施礼说道;“至于您说的一些饭菜,您就放心吧,这也是为了我们的饭碗,我自然不会懈怠的。至于房间,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这里的房间安排我说了算的,既然您要招待贵客,我自然会把最好的房间给您和各位大爷准备好了,到时候客人们只管来就是,别的不敢说,在长丰这一块地方,我相信没有比我这里更好的地方了。这么说您可放心?” 掌柜的说的头头是道,小六想到的掌柜的想到了,小六没想到的掌柜的也想到了,这时候小六没有别的可说的,只是频频致谢。 掌柜的见小六的事情差不多了,继续说道;“大爷,现在您是在这里先休息休息,还是等会儿各位大爷们都到了在一起呢?” 小六答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我大哥他们吧,别的先不用,您就安排一下房间,我们在房间里喝点水,休息休息就好。” 掌柜的见小六有明确的意见,转头对旁边的人说道;“八宝,几位大爷就交给你了。” 然后又对小六说道;“各位大爷,事情呢我都交代好了,如果各位大爷还需要什么,就跟八宝说,八宝解决不了的再找我,各位大爷这样可以吗?” 小六抱拳朝掌柜的致谢,说道;“那好,我小六在这里谢过掌柜的了。” 掌柜的笑着回应道;“那我下边还有点事要忙,各位大爷请自便。” 说完,掌柜的带自己的人下去忙活了,八宝接过掌柜的任务,带着小六几人朝潇春馆最好的房间走去。 第三章 等候之时 众人在八宝的带领下来到二楼正中的一个房间门口,八宝躬身说道;“几位大爷,这间房就是咱们潇春馆最好的房间了。”说完,八宝推开屋门,然后侧立站在门口,示意小六等人入内。 小六轻轻咳嗽了一声,拽了拽衣服,这才迈步进到房间内。 绕过屏风再看这个房间,小六等人来到的是客厅的位置,这个大房间左右还各有一间。 小六感觉脚下软乎乎的,才发现脚下踩的是松软的地毯,看看自己沾着泥土的鞋子,小六感觉自己有些脏了,于是后退了一步,来到地毯外侧的地方站立观看,其他人围拢在小六周围,一个个眼睛睁大的像是铜铃,在他们的印象中从没见过如此豪华的房间。 对面靠墙是一张三人座的红木木椅,上面铺着紫红的垫子,还有几个抱枕摆放在靠背上;椅子前面是一张大的木质茶几,上面摆放着水果;茶几两侧又是两把灵芝椅,中间配有茶几,现在茶几上摆放着怒放的盆花,这个小六从没见过,也无从叫上花的名字。 房间两侧都是木质镂空的隔墙把空间在左右两侧又隔开两个房间,在隔墙上面挂着名家的字画。 挨着隔墙左右摆放着两张条案,条案上摆放着青花瓷的花瓶,有的花瓶里还有插花; 靠近屋门一侧的墙边也摆放着一章条案,条案比较宽一些,上面空空如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小六来到右侧的房间,房间的门开着,只见里面是一章圆桌,圆桌周围摆放着蹲椅,墙上挂着也是名家的山水字画,显得雅致的很。 靠墙的条案上摆放着各种用餐的器皿,看来这个房间是用来吃饭的。 小六有来到左侧的房间,这个房间相对比较空一些,左右墙边上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房屋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条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各种东西,在内侧的条案旁是一个花缸,花缸里插满了各种卷轴,小六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小六皱皱鼻子,感觉房间内有股淡淡的幽香,但房价内并没有看到燃香,不知道这股香气来自何方。 八宝见小六皱鼻子闻什么气味,主动香气说道;“大爷,您是否感觉到屋内有股清幽的香气。” 小六点头说道:“是啊,这香气来自何处,我也没见有燃香啊。” 小六答道;“不是别的香气,是屋里的这些家具散发出来的香气,屋里的家具都是极好的红木家具,这些红木能散发出清幽的香味,这些香味有凝神的效果呢。” 小六见此啊了一声,此是自己感觉就像个土包子见到了大富之家的甚至对小六来说,皇帝居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了。 小六吧嗒了一下嘴,转身对身后的兄弟们说道;“我说兄弟们,这个地方我感觉咱们就别待了,这地方就是让我坐我也做不安稳,兄弟们认为呢?” 众人闻听频频点头,一个个比小六还不堪,那见过这样的阵势,都被惊傻了。 小六见大家和自己意见一致,于是对八宝说道;“这个地方我们待着不合适,也不舒服,你帮我们再开一个房间我们歇着,等我大哥来了,他们在这个房间就好。” 八宝躬身笑道;“现在还不是上客的时辰,为了几位大爷方便候着,就在这间房的旁边开一间如何,到时候各位大爷来了也方便过来。” 小六连声说道;“这样安排好,这样安排好,赶紧走吧,在这屋里带着太难受了。” 八宝闻听连忙示意众人先行一步,八宝跟在众人身后来到门外的走廊上,指着右侧的房间对小六说道;“大爷,就这边这间,很方便过来这个房间。” 小六点点头说道;“好,好,这样安排不错,带我们去看看房间?” 八宝过来打开房门,小六迈步入内,这个方面没有了入门的屏风,打开门就能直接看到房间的里面,这个房间没有铺地毯,只是擦洗干净的木质地板。 这个房间还有一个套间,没有了刚才看到的房间左侧的放有书籍条案的房间,里面的摆设明显比旁边的房间简陋了一些,但应有的家具都有,右侧的里屋也是吃饭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和旁边的房间差不多,只是用料档次低一些。 小六看完后,对八宝说道;“这个房间不错,我们就在这里先待着,你帮我们上些茶水,我们在这里等等我们大哥。” 八宝躬身说道;“这是应该的,茶水稍后边上,几位大爷有什么特别要求没有,想喝什么茶,要不要找几个姑娘过来陪着。” 小六不知道这里的深浅,也不敢贸然主张,于是对八宝说道;“就给我们送些你们常用的茶水就好,其他的暂时都不需要。” 八宝点头应道:“好的,几位大爷先稍作片刻,茶水马上过来。”说完,八宝弓着身后退到房门,顺势把房门关上,这才转身吩咐走廊上的伙计,去给这个房间上茶水。 侍奉的伙计连忙下去忙活,话说屋里面,小六等人看看这里,摸摸那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有人说道;“六哥,您说如果我们弄这么几间房,按照这个布置弄一下,得花多少银子?” 小六一嘬牙花子,说道;“这不的花。。。。。” 小六突然一愣,笑骂道:“他娘的,老子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鬼才知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呢。” 问小六的人挨道小六身边,问道;“六哥,我们这些人里面,你的见识最广了,你也不知道吗?” 小六扬起手里刚要打对方,忽然叹了口气,把扬起的手放到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太看的起六哥我了,我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啊,不瞒你们说,刚才在旁边的房间我都傻了,脚下踩到地毯,我感觉就像地震一样站不稳了在那上面,哎,我也就是这出息了,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次跟着大哥来找投靠的人,如果这次谈判能成功,我们争取以后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这旁边房间的布置咱就敢想了,能有咱们现在在的这个房间的布置,咱这辈子就不算白活。” 众人闻听频频点头,在他们的印象了,这样的房间都是大官大地主才能住上的,普通人在这样的房子里住着那太折寿了。 正说着,门外哒哒有人敲门,小六说道:“进来。” 只见一个小厮推开门,先鞠躬施礼说道;“小的给各位大爷送茶水来了,不知道我可否进去。” 小六笑着答道;“当然可以进来了,来来来,请进。” 小厮又鞠一躬,这才迈步进到屋内,随手把屋门关上,然后拿着自己手里的水壶和泡茶的东西来到茶几前。 小厮把东西放下后,对小六问道;“大爷,这里有顾渚紫笋,阳羡,注茶,瑞龙茶,双井茶,雅安露芽,临江玉津,袁州金观音茶,还有普洱,鸠坑茶,不知道各位大爷喜欢哪一种。” 众人又是听的云山雾罩,对小厮说的茶一窍不通,于是众人眼睛又看向小六,小六用手抹了抹鼻子,问道;“你说的这些茶我都没听过,可有六安的刮片或者黄山云雾。” 小厮摇了摇头,说道;“本地的这些茶还真没有,不是说咱们安徽的茶不好,而是这里的客人大多喜欢尝鲜,所以我们这里备用的多是外地的名茶,所以还请各位大爷见谅。” 小六装作一副明白的样子,说道;“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这样吧,你选一个口味,普通人都能接受的,我们尝尝看,如果不行我们再换。” 小厮答道;“那就普洱吧,这个茶来自云南,口味偏重一些,但贵在茶香浓厚,大家应该都能接受,我先泡给大家试试看,如果大家不习惯,我们再重新更换。” 小六点头答应,小厮开始在茶几上给大家泡茶。 泡茶的流程很复杂,但大家都没见过,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 只见小厮拿出一饼用麻纸包着的茶饼,用小刀从茶饼上撬下几片茶叶放到紫砂做的壶中,然后提起铜壶,在紫砂壶中注满了水,然后把壶盖绕着壶口转了转,再盖上壶盖。 小厮这是又提起茶壶,在紫砂壶上浇了些水,再拿起紫砂壶,把放在茶海上的几个茶杯用壶里的茶海冲洗了一番。 小厮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数,用竹夹子夹过六个紫砂杯一字排开,然后掀开壶盖,又重新给茶壶注满水,再盖上壶盖,对小六说道;“这个普洱,刚才的洗茶各位大爷应该能味道这股茶的香气,比较浓厚香甜;这个茶要多泡一下,把茶的味道浸泡出来才最好。” 说着,小厮端起茶壶,给每个茶杯里面注茶,说是茶杯,也不过是一大口而已。 小厮给留个茶杯注满茶后,用右手示意道:“各位大爷,尝尝看,不知道是否符合各位大爷的口味。” 小六率先端起茶杯,端到杯子底下闻了闻,的确茶香浓厚香醇,轻轻的喝了一口,只觉的一股浓郁的茶香充满了口腔,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口渴的人突然喝道一口水一样。 小六慢慢的把嘴里的茶咽下去,发觉这个茶的香味更是留颊不去,长长吸一口气,舌底下竟然有一股香甜慢慢泛滥而起,顿时两颊生津,咕咚咽下,又长吸一口气,顿时觉得齿颊留香,令人向往。 小六不由的一口气干完杯中的茶,口中说道;“好茶,好茶。” 众人闻听也是频频点头,不管是会喝的懂茶的还是不懂的也不会喝的,都对普洱的茶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这样,众人认定了普洱,任小厮再说其他的茶都不感兴趣,小厮又叫来一些佐茶的零食,伺候着众人喝茶休息。 第四章 皆是奢靡 小六六个人在房间内边休息边等刘聚,这茶从午后一直喝到快天黑了,还不见刘聚他们过来,原来中午吃的东西早就被茶水消耗完了,就靠佐茶的小零食顶着饿了。 小厮尽心尽责,这水是泡了一壶又一壶,这茶是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谁都不喝了这才停下。 旁边有人半躺着问小六,说道:“六哥,你说大哥他们这是在忙活什么呢?这都多半天了,怎么还不过来?” 小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等等吧,饿了就吃点点心,等大哥来了再说。”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小六听到外面一楼响起刘聚的说话声:“我的兄弟在这里预定好了房间,不知道是哪个房间?” 小六闻听,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快步来到门边,双手刷的拉开门,一个箭步来到走廊的扶手边,冲着楼下高声说道;“大哥,大哥,我在这里呢。”说完,转身朝楼下跑去。 小六蹬蹬蹬的一口气跑到楼下刘聚面前,急声说道;“大哥,我等您很久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 刘聚闻听,哈哈一笑,说道;“怎么?让你先到这里享受一番,你还不乐意了。” 小六闻听六这么讲,堆笑的脸立马跨下来,说道;“大哥,您可别说了,什么享受啊,我们哥几个在这里喝了一肚子茶,都饿的不行了。” 刘聚闻听立刻惊讶道:“不是?你们就这样干等着来着?” 小六答道;“可不是吗!不然呢?” 刘聚闻听哑然失笑,用手拍了一下小六的脖颈子,说道;“行了,行了;让你们白等这么半天。” 小六扭了扭脖子,说道;“等会儿倒没什么,不过大哥我们现在改怎么办?” 刘聚闻听小六的话,立刻在小六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刘聚边说小六边点头。 等刘聚说完,小六这才说道;“我知道了大哥,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吧,你们事情结束,我一定把事情摸清楚了。” 刘聚闻听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忙吧。” 小六答应一声,张嘴就要喊,让屋里的其他兄弟下来,嘴还未张开,就被刘聚一把捂住,低声说道;“在这样的地方这样大声叫喊,你想干嘛。” 小六闻听,讪讪的挠挠头,说道;“大哥,我知道了,我先领你们到定好的房间。” 这时候八宝才有机会插过话来,说道;“几位大爷,房间这位六爷已经安排好了,就是二楼正对着我们的这间。” 刘聚看了看,对钟离和周边的人说道;“行了,既然知道了是哪个房间,我们就上去吧。” 说完,刘聚率先迈步登楼,钟离等人跟着刘聚身后朝楼上走去。 小六则是跟在最后,等众人上到二楼,八宝打开屋门请刘聚等人进去后,小六这才来到旁边的房间,叫过在房间休息的五人,说道;“走了,走了,去办事了。” 有人问道;“六哥,怎么回事,我听大哥来了,我们这就去办事吗?” 小六答道;“事情果然有变化,好在我们事先有估算,现在我们去办我们的事情,大哥他们办他们的事情。快点走吧,我们先到外面吃点饭,吃了饭好办事,晚了可就耽误事了。” 众人闻听立刻纷纷起身,跟着小六就朝楼下走去。 小六等人去忙他们的事情,暂且不说,先说刘聚带着钟离等人来到房间,刘聚也被屋内的设施惊到了,不是别的,而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竟有装饰如此奢华的青楼。 刘聚随着八宝的介绍,边看边吧嗒嘴,心里暗暗说道;“这趟不白出来,这样的小地方竟然有如此奢华的所在,这个所在居然还是一个青楼,哎~。” 等八宝带着刘聚介绍完房间后,说道;“大爷,这是我们潇春馆最好的房间了,不瞒大爷,就是您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布置的再好了。” 刘聚咂咂嘴,说道;“那倒不至于,这里我很满意,就这样吧,饭菜都可准备好了?” 八宝说道;“刚才那位六爷刚来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大爷放心,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招呼,立马就可以上来。” 刘聚惊讶道:“你们这里还有吃饭的馆子?” 八宝闻听,立刻说道;“哎呦,大爷您这是说什么话,我们这里是潇春馆,炒菜做饭那是酒楼的事情,嗨~,我懂了,大爷是想问为什么能这么快上菜吧。不瞒您说,我们请了长丰酒楼的大厨过来,一些冷菜事先是做好的,一些热菜东西备好后,大爷们用着的时候,热菜就能很快陆续上来了,我说的可以马上上来是这个意思。” 刘聚闻听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就先这样吧,你先忙你的,等会儿客人来了,会报我的名字,我叫刘聚,文刀刘,聚会的聚,他们来了就直接领到这里就好。” 八宝点头称是,说道;“您放心就好,只要客人一到,我立刻把人请到这里;大爷几位先休息休息,喝点茶;如果乏累了,也可以叫几个倌人。” 刘聚答道;“现在先不用,等客人到了再说吧,先给我们备点茶水,喝口茶解解渴。” 八宝答道:“那大爷先坐下休息,我这就叫人上来给各位大爷泡茶。” 见刘聚没有再吩咐,八宝后退几步到门外边,顺手把门带上下去了。 不一会儿,有人哒哒敲门,人在外面说道;“大爷,我是泡茶的伙计,不知现在可否进来。” 刘聚在屋内答道;“进来吧。” 门被打开,一个小厮低着头,手里端着泡茶的东西还有拎着的水壶,迈步来到屋内。 小厮进来后,躬身说道;“问各位大爷安,我是泡茶的伙计,来伺候各位大爷。” 刘聚点点头,伙计见刘聚同意了,先把手里的家伙事放到屋门边的条案上,再把水壶放下,先转身把屋门关上,这才带着东西来到刘聚做的椅子前面的茶几旁。 按照流程,小厮又是把茶介绍了一遍,请刘聚选茶。 刘聚看了看钟离说道;“兄弟,这个你喜欢喝什么茶。” 钟离自从进屋后,就一直在细细打量这屋里的装饰,钟离见过几个人的房间,里面摆设各有不同,宋濂的房间除了书就是挂在墙上的字画,这点和吴直方有些相像,但吴直方的房间更大气一些;孔克扬的书房他也去过一次,孔克扬的房间没有这些奢华的东西,更像一个办公的地方,除了一些书籍就是各种账簿册子,丝毫看不出那是一个女人的房间;而朱元璋的房间除了书籍和书籍在上面卡着一张张字条,四面墙上空空如也,比孔克扬的书房更像办公的地方;而唐别衣的房间是个帐篷,除了别致一些,可能更像一个女人住的地方,而这里的房间,没有书卷气,只有贵气,奢华的气息。 听到刘聚的话,钟离醒过神来,说道;“我对茶没有什么讲究,大哥选就是了。” 看着钟离满是好奇的样子,刘聚问道;“怎么?兄弟这是第一次来青楼。”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这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里的布置如此奢华。大哥,你闻到什么没有,这个屋里的有股香气,闻起来很舒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时泡茶的小厮答道;“这是房间内的家具散发出来的香气。” 钟离惊讶的哦了一声,朝小厮说道;“这是什么家具,竟然有如此好闻的味道。” 小厮答道;“这是海南的黄花梨做的家具,所以才有这样的香气,这些家具为了保留原来木头的香气,特意没有用漆刷制,只是上的蜡,这样更方便木头可以更好的发散本身的味道。” 说道此处,小厮指着茶几说道;“好让大爷知晓,单单这方茶几,就要一百两银子。” 小厮的话不仅仅是钟离,就是刘聚闻听也惊讶不已。 钟离好奇的问道;“伙计,为什么这么一张茶几就这么贵重?” 小厮答道:“好教大爷得知,这方茶几之所以贵重,一个是这海南黄花梨顾名思义产自海南,从遥远的地方运来这就不易;二来,这黄花梨木色金黄而温润,材料颜色又有犀角的质感,纹理清晰,如行云流水,非常美丽;特别是木纹之中有很多木疖,呈现出狐狸头,老人头及老人毛发的纹理,美丽可人,被一些豪门大户或者有钱人所推崇,所以慢慢的这种木材急剧减少,东西少了就越发金贵;这三来是这种木材油性大,这种油性可以散发出来,就如刚才这位大爷所言,会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可以凝神安息;这第四就是这种木材本身比较有韧性,不容易变形,不容易弯曲,对环境的适应又特别好,所以就广受欢迎;东西喜欢的人多了,但海南所产的木材又少,所以就比较珍贵一些了。” 听小厮说完,刘聚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张茶几就一百两银子,那么加上桌椅条案床榻等一应所物,光这屋里的家具,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 钟离倒是没怎么听小厮说家具的珍贵,只是觉得这种奢华实在是一种内敛的奢华,从钟离内心讲,他非常喜欢这样的家具。 (由宋朝演变而来的家具风格多是极简风格,包括器具的使用方面也是如此,元朝的官瓷继承了宋代的风格,多为青白瓷;现在常说的元青花只是其代表的一种,从元青花也能看出,极简风格延续到元朝。) 刘聚不敢在这个方面继续探究,否则不仅仅是自己露怯,恐怕自己这些人都会被小厮内里耻笑,于是随便点了一种茶,让小厮泡给大家喝。 好巧不巧的是刘聚点的也是普洱,小厮开茶,放茶,注水,洗茶,洗杯子,再注水,再倒茶,一个流程下来,让刘聚等人看的眼花缭乱。 等小厮示意众人可以喝茶了,大家这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捏起小紫砂杯,慢慢的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半天,这才小心咽下去。 刘聚没有什么品茶的涵养,想喝酒一样,一口气闷下去,吧嗒了吧嗒嘴,说道;“这茶不赖,怪香的。” 钟离也是慢慢的端起杯,小心的喝了一口,让茶的香气在嘴里转了几圈,这才喝了下去。 钟离喝完后,吧嗒了一下嘴,朝刘聚说道;“大哥,这茶不错啊,怎么喝起来也是一股香甜的味道,不会是中和了家具散发出来的味道吧。” 小厮这时说道;“这位大爷有一点说的非常正确,这普洱的确是有一股香甜的味道;这种普洱是自然发酵的,您看,这茶色是金黄色的,如果您闻一下,茶香本身就有一股香甜的味道,您喝道嘴里,自然就更能品尝出茶的本味了。这个茶还有一种熟茶,是人工发酵的,人工发酵的普洱从色泽上看会更叫浓厚,呈现深红色,这种人工发酵的普洱少了自然发酵的香甜,多了浓厚香醇的感觉。有一点要向各位大爷告罪,由于您选的茶是这自然发酵的普洱茶,应该选择前朝的定窑白瓷最好,而非这种紫砂茶杯;如果用定窑的白瓷,这生普洱泡出来金黄色在白瓷杯里就更好看了,所谓色香味就俱佳了。” 钟离闻听,又端起来,仔细朝杯内看了看,按照现在钟离的眼力,自然能看清楚茶杯里茶的汤色,果然如小厮所讲,茶杯里的茶的汤色果然是金黄色的。 刘聚在旁问道;“伙计,光听你说茶了,你手里的这块茶估计也不便宜吧。” 小厮恭敬的答道;“这饼茶是自然发酵十五年的茶,单单这一饼茶也要五十两银子。” 刘聚闻听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么一饼茶就要五十两银子,这么算的话,今天晚上估计要出血了。 第五章 派头十足 刘聚的心思也有两面,并非完全为了钟离考虑,这点钟离也有一定的认识;或者说如果单纯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更容易一些,现在不仅仅是关系到上万人的生存,可能还有一些个人私利的考虑,这时候单纯说为了帮忙而帮忙,未免考虑过于乐观了。 刘聚对其他四个兄弟说道;“小六他们办事去了,你们兄弟四个先到小六定下的房间去休息休息,该吃吃,该喝喝,主要要别喝醉了就好,说不定等会儿还有事情呢。” 四人闻听朝刘聚抱拳离去,房间内就剩下了钟离和刘聚两人。 小厮见人多了四个,就把其他茶杯洗了收起来,只留下两个茶杯,让钟离和刘聚二人使用,这个细节让钟离大为赞赏,这说明来这里的人只有钟离和刘聚两人,如此私密的事情,虽然是和官员谈,一个相对隐私的环境对他们来讲更为看重,而这一点,一个普通的泡茶小厮竟然能考虑到了,这不由得让钟离对这个潇春馆高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天完全黑下来了,潇春馆也逐渐热闹了起来,外面充满了嬉笑声和丝竹声。 房间内也点上了蜡烛,屋顶硕大的白面吊灯照的房间一片明亮,这还不够,在四角的条案上还有烛台,蒙上白纱灯罩,散发的光线柔和而又明亮;钟离和刘聚在房间内边喝茶边等着人来,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这样坐着都是一种享受。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有小厮哒哒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刘聚的允许后,小厮推开小半扇门,躬身说道;“大爷,有位姓胡的大爷来了,说是事先和您定好的,您看~~” 刘聚闻听立刻起身说道;“老胡来了,好,好,我去迎迎。” 说完,刘聚站起身来,就朝门外走去;钟离作为装扮成刘聚的兄弟,自然以刘聚为大,见刘聚起身要迎客,钟离也跟着刘聚朝门外走去。 来到屋门外,只见胡林堂一身锦衣站在楼下,笑面融融的朝四下打量着。 刘聚在楼上喊了一声胡先生,说着便蹬蹬下楼去迎接。 钟离紧随其后,也朝楼下走去。 胡林堂听到叫声抬头看到刘聚,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抱拳朝刘聚示意了一下。 刘聚下楼来到胡林堂面前,拱手施礼说道;“胡先生,请吧!” 胡林堂摆了摆手,说道;“不急,黄大人随后就到,我们在这里迎迎,现在上去等黄大人到了再下来就有些失礼了。” 刘聚不太懂的这么多门道,见胡林堂这么讲,也没在坚持,于是二人就在一楼大堂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等黄嘉持,而钟离则站在刘聚一旁。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听到迎宾的小厮在门口喊道:“贵客一位,您里面请。” 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白黑须,隐隐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但双眼的眼光却非常冷静,身上穿着酱紫色的长袍,足下是汉人穿的软底黑面的布鞋。 见到来人,胡林堂连忙起身,抱拳边走便说道;“黄先生来了!” 见到胡林堂起身,刘聚知道今天的正主来了,也跟着连忙起来,跟在胡林堂身后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黄嘉持,黄嘉持看到胡林堂,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林堂用手一指刘聚,向黄嘉持介绍道:“这位就是刘聚!”刘聚随着胡林堂的介绍,朝黄嘉持抱了抱拳。 黄嘉持看了看刘聚,没有也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胡林堂见此,对黄嘉持说道;“黄先生,我们上去说话吧,请~。”说完,胡林堂侧过身子让黄嘉持先行。 黄嘉持迈步登楼,胡林堂楼后一阶,刘聚在胡林堂身后再落后一阶,钟离则在最后,空了两阶阶梯跟着。 登上二楼,站在门口的小厮已经很有眼力的推开屋门,黄嘉持迈步进到屋内,胡林堂随后,刘聚和钟离也迈步跟着进来。 这样的顺序让钟离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谁先谁后的问题,而是无形之中把黄嘉持的身份抬高了,在钟离看来,甚至胡林堂的位置都比刘聚要高。 按照这样的姿势来看,等下刘聚和黄嘉持谈的时候,刘聚很难和黄嘉持处于平等的位置进行。 而下来的一幕,让钟离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黄嘉持来到屋里,直接就到茶几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而胡林堂很自然的坐在黄嘉持的右手边的椅子上,而对刘聚和钟离根本就没有说什么,更别说谦让。 屋门在钟离和刘聚进门之后,门外的小厮就主动关上了,房间内只剩下了黄嘉持、胡林堂以及刘聚和钟离四人。 见到此番情景,刘聚也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主动上前抱拳施礼说道;“黄大人,刘聚今日很荣幸能够与您在此相会,先前和胡先生有过交谈,关于我们的事情还请黄大人多多费心才是。” 黄嘉持点点头,很公式的说道;“本官受达鲁花赤大人的委托,前来和刘义士商谈,这都是应分之事,谈不上费心不费心的。” 刘聚看了一眼钟离,钟离明白,转头朝屋门走去,拉开屋门,对门口站着的小厮说了句话,然后关上门重新回来。 刘聚对黄嘉持说道;“黄大人此番过来,正事不急谈,想必黄大人也是刚刚从公事上脱身,还来不及回家休息用饭;这样,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谈嘛。” 说完看了一眼胡林堂,胡林堂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也接口说道;“是啊,刘聚刚才说的对,黄大人劳累一天了,我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其他的。” 黄嘉持说道;“饭就不用了吧,事情还没谈就吃饭,这有违背达鲁花赤大人的嘱托。” 胡林堂接过话说道;“达鲁花赤大人也没让黄大人饿着肚子来谈事啊,俗话说皇帝不饿差兵,我们还是先用饭,您看如何?” 黄嘉持看了看胡林堂和刘聚,说道;“这样好吗?” 胡林堂说道;“黄大人,这话就是让天下人去评判都说不出个不好来,况且,这地方能有什么饕餮盛宴吗,也就是填饱肚子的日常饭食。” 黄嘉持闻听哦了一声,说道;“既然是日常饭食那就好,人一日三餐,日常饭食最是贴心贴肺,大鱼大肉吃多了反而难以克化;老胡,岁数大了就得注意养生了,随意折腾身体将来遭罪的还是自己。” 胡林堂连连说道;“那是,那是,黄大人说的有理,我这就是因为不懂养生,弄得现在身体到处都不舒服,身子特别乏累;黄大人天天忙着公事,难得有时间休息,恐怕身体也是乏累的很。” 黄嘉持点点头说道;“为朝廷做事,唯有尽心尽力才行,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的啦;你不说我还感觉不出来,老胡你这一讲,我还真觉得有些累了。” 胡林堂哈哈笑道;“正好,我们吃完饭,这里有按摩舒缓身子的技师,听说是扬州过来的,水平非常之高,等下大人可以正好检验一番,看看是否像外面传说的那样。” 黄嘉持听到后笑道;“你这个老胡,说的我好像很擅长这方面似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人家的技术嘛。” 胡林堂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说道;“您看看我这张嘴,胡说八道习惯了,也没有个把门的,大人请不要见怪;我的意思是说让技师来帮大人舒缓一下身体,到时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效果,我就让人砸了这个潇春馆,让他们刚胡说八道。” 黄嘉持笑着指了指胡林堂,说道;“人家靠这个生活呢,你一气之下把这个潇春馆砸了,这里上百口子怎么生活,你呀,脾气也太差了。” 胡林堂说道;“哎呀,我这又说错话了,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到。” 黄嘉持说道;“这是你我站的位置不同,自然考虑的角度也不同;我作为和州的父母官,代天子牧守一方,自然首要考虑的就是治下百姓的生活要安居乐业,这才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 胡林堂边听黄嘉持说边频频点头,口中不停说是是是。 这个房间里好像没有了刘聚和钟离的存在,只有黄嘉持和胡林堂二人在互相吹捧,唱高调。 正当胡林堂要说话的时候,屋门轻轻被人敲了两下,钟离主动起身走到门口拉开屋门。 只见有小厮在门外说道;“客爷,饭菜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始上?” 钟离说道;“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说完,钟离掩上屋门来到刘聚旁边,低声跟刘聚说了一下。 刘聚闻听对黄嘉持和胡林堂说道;“黄大人,胡先生,饭菜准备妥当了,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先上桌,边吃边谈。” 胡林堂看向黄嘉持,只见黄嘉持还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胡林堂说道;“黄大人,看在刘聚一片心意的份上,先简单吃点东西,我们饭后再谈如何?” 黄嘉持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看在刘义士的心意上,我们就先吃饭吧;不过是先说好了,如果过于奢华,我可不同意。” 刘聚连忙接过话,说道;“不会,不会,就是家常饭;正如胡先生讲的,这里能有什么奢华的宴席吗,也就是一些日常家庭用的饭菜。” 黄嘉持闻听,点头说道;“这样就好,现在国事艰难,我们更应该节俭一些才是。” 刘聚点头应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黄大人,请吧!” 这时黄嘉持才起身移步朝饭厅走去,刘聚再招呼胡林堂,示意胡林堂也移步饭厅。 在胡林堂朝饭厅走的时候,刘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胡林堂,胡林堂则给了刘聚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笑呵呵的朝饭厅快步走去。 刘聚见此对钟离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说看来我们还要再加把劲。 钟离也领会到了刘聚的意思,从这位黄大人进来到现在,口号喊得震天响,架子摆的够足,场面话说的够响,等下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怎样,说到底我钟离需要的不是你对接受刘聚的条件如何,而是想得到具体的一些军队上的消息。 刘聚也朝饭厅走去,钟离则是打开屋门告诉门外的小厮可以上菜了。 第六章 虚情假意 说话间,菜如流水一般上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酒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在这里能找到最好的酒了,装到白色酒壶里送了过来。 位置上就黄嘉持、胡林堂和刘聚三人,钟离在一旁装作刘聚的手下伺候着给三人倒酒。 酒杯倒满,胡林堂率先端起酒杯说道:“黄大人,今日借刘聚的事情能和您黄大人坐到一个酒桌上,我胡某先敬黄大人一杯。”说完,自己率先一饮而尽。 黄嘉持没有动酒杯,指着饭桌上的菜说道;“你们这样很过分啊,我们刚才说好的,就是家常便饭,你们看看,弄得这样铺张,让我怎么吃得下去呢。还有你胡林堂,事先都给你讲好了,不要太张扬,不要太张扬,你胡林堂就是不听呢。” 胡林堂装作冤枉的样子说道;“哎呀我的黄大人,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您问问刘聚,我原先在长丰酒楼见他的时候是不是跟他讲了黄大人不喜欢铺张奢侈,千万不要弄的过于奢华;刘聚,你说说,我是不是当面这么跟你讲的。” 刘聚端起酒杯,朝黄嘉持说道;“黄大人,这点我可以作保,胡先生的确是这么跟我讲的,但是我认为啊,我刘聚这是第一次见黄大人,而且黄大人还是全权受达鲁花赤大人的委托来办我的事情,我第一反应是如何让黄大人能够感觉到我刘聚的真心实意,别的我现在不敢说什么,起码咱们在吃饭上我得表现出我应有的诚意来,让黄大人您能知道,我是真心希望对您有所期望的。当然,我刘聚没有想着贿赂黄大人,只有在在这方面向黄大人传递一下我刘聚期望向朝廷靠拢的心情。” 胡林堂点头说道;“对,对,朝朝廷靠拢的心情,这话说的好,说的贴切。” 刘聚接过话继续说道;“胡先生认为我说的好,其实我并不言语言辞,这的确是我内心真实的表达;这样,黄大人,这第一杯酒我干了,您看着就好;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黄大人将来对我刘聚能够有所帮衬,我刘聚以后也唯黄大人是从。”说完,刘聚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钟离把二人的杯中重新注满酒,装作一副事不关心的样子,一手握着酒壶的把一只手托着酒壶,眼睛却是看向地面。 黄嘉持端起酒杯,说道;“刘聚啊,你这样说就不合适了,我们都是为朝廷效力,为朝廷效力首先要效忠上官,效忠上官就是效忠朝廷;其实我从进来就一直观察你,我看你这个人呐,勇猛有余,智力不足;但我刚才听你说这番话,还是感觉还是有所见地的,不错,不错,你能说出这番话,前途不可限量;好吧,就凭你刚才这番话,我喝了这杯。”说完,黄嘉持干了杯中的酒。 黄嘉持是今晚重点照顾的对象,钟离自然不会懈怠,立刻过去给黄嘉持倒满了酒。 胡林堂见黄嘉持干了杯中酒,高兴的说道;“刘聚,你看到没有,黄大人日常对自己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今天能喝了你这杯酒,可以看出来,你的面子比我的还大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黄大人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呢,你可要明白其中的道理啊。” 刘聚闻听再次端起酒杯,说道;“黄大人,胡先生,您二位讲的话我刘聚记在心里了,俗话说口头上光不算光,实际上才见光;黄大人,我刘聚也不给你立什么誓言,也不说什么大话,如果有幸能成为您的下属,到时候在事儿上见。”说完,刘聚又一饮而尽。 见刘聚说的这么利索和直白,黄嘉持也端起酒杯来,对胡林堂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刘聚这个勇猛的劲头已经展现出来了,胡林堂,怎么办,人家刘聚能如此看得起我黄嘉持,我黄嘉持虽然是读书人,但也有绿林中好汉的那份豪情,来,我们都干了。”说完,也一饮而尽;胡林堂见黄嘉持都干了,自己也连忙一口气干了杯中酒。 钟离连忙再次倒酒,刘聚哈哈笑道;“没想到黄大人这样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也有我们绿林中人的豪情,没说的,就凭这点,我刘聚也要敬您一杯,不过我干了,大人随意就好。” 说完,刘聚又是一饮而尽,黄嘉持见刘聚说的豪爽,接过话说道;“怎么?我听你刘聚的意思认为我是读书人,虽然有绿林中人的豪情,但酒量未必有绿林中人的酒量吧,是不是这个意思,哈哈,你太小看我黄嘉持了;老胡,我们一起干了,让刘聚看看我们读书人是不是只是读书多而酒量就不行。”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胡林堂见此也只好陪着一饮而尽。 这才是真正的酒过三巡,菜是一口都没吃,酒杯不大,一杯接近一两的样子,这样下去黄嘉持喝了三两,胡林堂喝了四两。 钟离就是供应酒的,绝不让他们杯中没有酒,见他们三人喝了以后立刻又倒满。 刘聚刚又要端酒说话,胡林堂这是插口说道;“刘聚,喝酒不要连着喝,黄大人劳累一天了,一口饭还没吃呢,咱们这也酒过三巡了,先让黄大人吃口菜;时间还早,慢慢喝嘛。” 刘聚闻听,把刚要端起的酒杯放下,迎合着胡林堂说道;“哎呀,你看看我,又失礼了,胡先生说的对;黄大人,先吃口菜,您给点评点评,这里的饭菜如何。” 黄嘉持摆摆手说道;“酒过三巡再说话,这是酒场的规矩,你胡林堂也是久经酒场的老客,怎么这个规矩都忘了。” 说完,黄嘉持拿起筷子,在靠近自己的菜上各夹了一筷子尝了尝,放下筷子说道;“老胡,我发现你又说错了一件事,刚来的时候你说这里的饭菜能有什么好,最多也就是家常便饭,你是讲过这样的话吧。” 胡林堂点点头说道;“黄大人记性好,我的确是讲过这样的话。” 黄嘉持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刘聚并没有说什么,等我说不要奢侈浪费的时候,刘聚才迎着你的话也说这里没有什么好的饭菜,对吧。” 刘聚和胡林堂同时点头,黄嘉持见二人都认同自己的话,这才说道;“我敢跟你们打赌,今天的饭菜做绝对是长丰酒楼的做得,而且还是老厨师。你们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呢?” 胡林堂倒是惊讶一些,但也能猜测到;刘聚闻听一拍大腿说道;“黄大人的确了得,这都能品尝出来,哎呀,没说的,黄大人实在是了得;黄大人也说的没错,的确是请了长丰酒楼的大厨过来做的饭菜;就凭黄大人这个品味,我敬黄大人一杯,黄大人,我干了,您随意。”说完,刘聚一口气干了杯中酒。 钟离这时候再倒酒就开始耍滑了,给刘聚倒酒只算是倒满而已,但不至于到快溢出来程度。 黄嘉持也笑呵呵的端起酒杯,说道;“好嘛,好嘛,你刘聚既然这么坦白的说了,说明我的猜测还是有些准头的,来,来,我们一起干了。”说完,黄嘉持也干了,胡林堂不得不干了。 一口气喝了半斤,即便是女儿红,一口菜还没吃的胡林堂也受不住,连忙拿起筷子,在就近的菜碟上加了几筷子菜快速的吃了下去。 钟离则是悄悄踢了一下刘聚,刘聚明白钟离的意思,也拿起筷子狠狠的吃了几口。 趁着他们吃饭的空档,钟离给黄嘉持和胡林堂倒得满满的;给刘聚到的却又少了一线。 三人都吃了几口菜,喘了口气,刘聚主动的说道;“胡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胡林堂问道:“你想说什么?” 刘聚说道;“不瞒黄大人和胡先生,我这是第一次见黄大人这么大的官,我在楼下初见黄大人的时候,莫名的心中有些惶恐,以至于到了房间都不知道如何跟黄大人说话,还坐卧不宁的,我想这可能就是黄大人在官场这么多年浸染出来的官威所致吧。” 胡林堂问道;“刘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聚答道;“我是想说,经过刚才喝酒,我发现黄大人虽然官威仍在,但也有和蔼让人容易亲近的一面,让人不由的想着有所亲近。” 胡林堂听完,微微一愣,然后说道;“刘聚,你这话说的,那只能说你跟黄大人交往过少,不了解黄大人,黄大人在公事上很是公正严明;但对朋友,在私下场合却又是春风化雨,让人不由的想着近亲,这就是大人物的魅力啊。来,就凭你刘聚讲的这句话,我们一起敬黄大人一杯,我刚说,能遇到黄大人这样的官长,那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聚闻听说道;“的确如此,我对胡先生的话丝毫不怀疑,我干了。”说完,一仰脖把杯中就干了下去。 有刘聚在先,既然是敬黄嘉持,胡林堂也不好喝一点,也一口气把杯中酒干了。 刘聚放下酒杯,拿起筷子示意说道;“黄大人,胡先生,吃菜,吃菜,我们边吃边喝。” 钟离趁机又给胡林堂和刘聚倒满了酒,当然,胡林堂的酒杯永远都是满满的。 黄嘉持见二人同给自己敬酒,说道;“哈哈,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这个官场阶梯分明,规矩众多,只要你踏入官场那天起,官场的规矩你得遵守,慢慢的时间久了,这个所谓官威也就养成了,不过那是在官场,我们私下聚会大可不必看这个,来来,我们干一杯。”说完,自己干了杯中酒。 刘聚和胡林堂也只好再端起杯中酒干了,这样自然比黄嘉持多喝了几杯。 即便是差个一两杯,但每个人都半斤多黄酒下肚了,黄嘉持慢慢的把架子也放了下来,胡林堂在中间的迎合位置也变得模糊了,刘聚更是不在意,在他看来只要让对方二人喝美了,下面的事情才好谈。 就这样,三人位置不同,心思不同,举杯的意思也有不同,于是刘聚频频举杯;胡林堂是相互迎合,黄嘉持是被动接受。 随着喝的酒不断增多,三人之间的身份特征逐渐模糊,三人之间的感情越发活络起来。 对黄嘉持来说,可以趁机拉拢刘聚和胡林堂,对胡林堂而言,可以借机和黄嘉持打好关系,以后可以让自己更好在在官员当中游刃有余;对刘聚而言,黄嘉持和胡林堂喝多了才好继续谈下面的事情,也可以更方便的套取钟离想知道的事情。就这样,三人频频举杯,从称呼大人,先生,刘聚,到统一是黄兄,胡兄,刘兄。 三人说话越发自由,越发没有禁忌,钟离倒酒的频率也越发快了很多,而倒酒的针对性也越发明显,对黄嘉持和胡林堂每次都是满满的,到刘聚这里则是越倒越少,有时候就是假装意思一下,有桌面上的菜碟当着,二人也无法看到。 知道最后三人喝了三坛子三斤装的黄酒,还是黄嘉持强撑着打断了继续喝的意思,说道;“行了,今天的酒喝的差不多了,我们的正事还没谈,不能再喝了;再说也吃的差不多了,也喝的差不多了,喝点茶,醒醒酒,该谈正事了。” 刘聚看了看二人的样子,朝钟离使了个眼色,钟离明白,转身朝屋门口走去,低声给门口的小厮说了几句。 第七章 乱花迷眼 刘聚对黄嘉持和胡林堂说道;“黄大人,胡先生,既然今天我们吃好喝好了,我们就到外面休息休息,我们边喝茶边聊如何?” 胡林堂看向黄嘉持,黄嘉持说道:“好吧,我们兄弟边喝茶边聊。”说完站起身来就要朝外厅走,可能是喝的有些多,黄嘉持刚迈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就要跌倒,这时候钟离正好回来迈步入门,见到黄嘉持的动作,一个健步跳跃到黄嘉持身边,伸出左臂搭在黄嘉持的右臂上,这才稳住黄嘉持要跌倒的动作。 黄嘉持稳住了身形,避免了跌倒的狼狈,钟离装作一副完全是应该做的样子,弯着腰,抬着手引着黄嘉持外走,一直到外厅的座位上坐下后,才无声息的离开站到一旁。 剩下刘聚和胡林堂,二人互相搀扶着踉跄的朝外走,钟离这时候没有动身去搀扶胡林堂,二人露点狼狈像更容易让黄嘉持感觉自己的酒量比他们更好。 看着刘聚和胡林堂互相搀扶着出来,钟离看刘聚的神色就能看出刘聚根本没什么事情,刘聚脚下踉跄的脚步完全是配合着胡林堂来的,而且刘聚的眼神中也没有什么喝醉酒显得痴呆的样子,仍是清澈的很。 刘聚搀扶着胡林堂坐在原来黄嘉持右侧的座位上,刘聚照样坐回到黄嘉持左侧的位子上。 三人坐下后,刘聚抬手示意了一下钟离,钟离点头明白,来到门口处朝门外的小厮示意了一下,然后从小厮手里拿过茶壶,重回到茶几旁给三人泡茶。 钟离的茶还没正式开始,门外又传来敲门声,钟离再次过去开门,只见走廊上已经占了两溜长长的队伍,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 钟离看着他们的样子,大多不超过二十四五岁,有的显得更小;有的女子手里还拿着各种乐器。 小厮低声说道;“大爷,这些都是清倌人,如果需要红倌人或者娼人还请您单独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给各位大爷去叫。” 听到小厮说这些女子只是过来唱个曲,跳个舞,心里舒服了很多,对小厮说道;“好的,如果到时候有需要,我在找你。”说完,身子一侧,小厮把手一挥,站在门外走廊上的女子们鱼贯而入。 进到屋内的女子有十来个人,进屋后站成一排,对在座的黄嘉持三人施礼,齐声说道;“见过三位爷!”说完,从中走出一个身穿深红色衣服的女子,对黄嘉持说道;“请爷示下。” 黄嘉持见女子的这个动作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眼前的这些都是清倌人,而非卖身的红倌人或者娼人。 黄嘉持想了想,说道;“你们揍些舒缓的曲子,随意跳几支舞;我们先缓缓酒,剩下的等下再说。” 深红色衣衫的女子深施一礼后脆声说道;“是!”说完,一挥手,身后早已经准备好的乐师开始弹奏起来,四个女子在深红色衣衫女子的带领下,在客厅随着音乐舒腰曼舞起来。 这些女子中有一个很小的小女孩,像是在他们当中负责打杂的,小女孩从手里匣子拿出一个香炉,又从匣子里拿出几块薄薄的木片放到香炉里,用火镰点燃其中的一块木片,然后用盖子盖上,很快一股闻起来很舒服的香气在屋里蔓延开来。 小女孩把香炉捧在手上,绕过跳舞的女子来到钟离身边跪坐在地,把香炉努力的朝茶几的中间摆放。 茶几上的茶海占了很大一块地方,再放一个香炉而且不妨碍端茶,位置并不好选择,小女孩摆放了几个位置都感觉不满意,看到钟离聚精会神的泡茶,对她丝毫不在意,小女孩不由的皱了皱鼻子,然后小女孩用胳膊轻轻的碰了碰钟离的胳膊,钟离感觉到后眼睛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见钟离看向自己,边用嘴努了努桌上的香炉,那意思是告诉钟离,你泡茶的地方太大,香炉摆放的位置不好。 钟离见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她的意思钟离也明白了,看到对方清澈的眼神,不由的心中莫名高兴。 钟离指着黄嘉持身边不远处的条案,低声说道;“可以把香炉放到条案上去,不用摆放在这里;等下他们喝茶的时候,由于香炉会影响他们端茶,而且香炉的烟气会妨碍他们观赏舞蹈。” 小女孩听到钟离的说辞,大大的眼睛放出些光彩,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点了点头,然后双手端起香炉起身朝黄嘉持旁边的条案走去。 小女孩走到条案旁边,选择了一个中间的位置轻轻放下,又推后几步看了看是否拜访的整齐,看看位置还好,又把头转向钟离,意思是说这样就可以了吗? 钟离感觉到小女孩的眼光,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对方看到钟离看过来,抬起胳膊用雪白的手指指着香炉,意思是问这样可以吗? 钟离看了看小姑娘摆放的位置,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姑娘见自己做的受到钟离的认同,不由的拍了拍平坦的胸脯。 钟离泡好茶,把茶杯放在三人面前手可以碰到的地方,示意三人喝茶。 刘聚端起茶来,示意黄嘉持和胡林堂喝茶,三人喝了半天酒,口中早已口渴,见到钟离已经泡好了茶,于是端起来先是喝了一口,然后才观茶,闻香,饮茶,品尝等一系列正规的喝茶过程,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刘聚,刘聚是两口就痛快的喝完了杯中的茶。 钟离毫不为意,又重新给刘聚倒上茶,然后递给了刘聚一个颜色,刘聚看到后微微点头,表示知道钟离的意思。 黄嘉持和胡林堂慢慢的品咋着茶,边入神的观看这舞蹈。刘聚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黄大人,您看我的事情还得请您发句话才是。”说完,眼神朝胡林堂示意了一下,胡林堂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黄嘉持努力的挣了挣半眯着的眼睛,说道;“刘聚兄弟,你说说你的要求吧。” 刘聚陪笑道:“黄大人,我哪里有什么要求,只要您黄大人能接收我这些兄弟,能让我这些兄弟们以后有口饭吃,不再担惊受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被朝廷剿了,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黄嘉持嘿嘿笑道:“刘聚兄弟,你这话讲的怎么我听着很委屈的样子啊,被朝廷剿了?哈哈,这个的确完全有可能的,说实话,你们这些人无论在谁的管辖之下,都是被剿之列的;不过嘛,有的人敢剿,有的人能剿,有的人则越剿越麻烦,而有的不但不能剿还要适当的保护。” 黄嘉持的番话听的刘聚云山雾罩的,不知道黄嘉持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钟离本来也在装作泡茶的样子,竖着耳朵仔细听,但也是不知道黄嘉持想表达什么。 看到刘聚一愣迷惑的样子,黄嘉持哈哈笑道;“胡兄弟,你教教咱们这位傻兄弟。” 胡林堂打了个酒嗝,把茶杯放下,说道;“刘兄弟,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不清楚当下的情势啊。” 刘聚闻听,眼睛一亮,连忙拱手问道;“请胡先生赐教!” 见到刘聚恭敬的样子,胡林堂也高兴的笑起来,笑了一会儿说道;“我问你,你对当下时局如何看待?” 刘聚懵懂的说道;“时局?什么时局?什么怎么看待?哎呀,胡先生,您能说一些我能听得懂的话吗?我刘聚是个粗人,不懂的你们读书人的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您有什么话就直白一点的说吧。” 胡林堂和黄嘉持闻听笑的更加大声,黄嘉持隐晦而又有所暗示的说道;“胡兄弟的意思是问你现在朝廷管理地方的能力怎么样,朝廷上下怎么样,叛乱怎么样,结果会怎样,将来会怎样;这么说六兄弟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刘聚看向胡林堂,问道;“胡先生说的是黄大人讲的意思吗?” 胡林堂答道;“对的,就是黄大人讲的话的意思。” 刘聚哎了一声,说道;“你胡先生就不如黄大人说话让人听着舒服,黄大人这么一说我就能听的明白,您胡先生说的我听的好像天书一样。” 胡林堂不以为意,笑着指了指刘聚,说道;“那你讲吧,你怎么看呢?” 刘聚答道;“这有什么难说的,最多就是对错之分而已;黄大人,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啊,对错与否您来评判一下;要说现在朝廷,我感觉朝廷对地方基本上就是爱咋滴咋滴,有点放养的意思;朝廷上下我不知道,那距离我太远了,我也够不着;要说现在的叛乱,我倒是有些看法,两位看啊,现在最乱的也就黄河南,长江以北这一块地方;造成混乱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黄河泛滥,民不聊生,老百姓没办法,所以才起来造反的,——黄大人,我说话糙,您别介意啊;现在呢,刘福通最厉害了,把朝廷的精锐基本上杀完了,朝廷又没办法重新派兵来围剿刘福通,所以刘福通现在挺滋润的,说不定还能再发展发展;濠州那边算不得什么,内乱很厉害,只要有朝廷军队围剿,各个击破就能解决了;张士诚称王以后现在正在攻打扬州,但他卡住了朝廷的税收命脉,恐怕朝廷对张士诚也有看法,就是不知道怎么对待他,如果是围剿,那得有兵可派才行;如果朝廷没有能力对待他们,将来恐怕会更乱,结果嘛,也就很明显了,如果让他们坐大,朝廷的安危恐怕会受到威胁,我就这些看法。” 刘聚含含糊糊的把对现在朝廷和叛乱的看法说了一遍,然后静听黄嘉持的评判。 第八章 各怀心思 黄嘉持听完了刘聚的回答,端起茶一饮而尽,又轻轻的晃了晃头,见此刘聚识机的对钟离低声说了两句。 钟离走到刚才拜访香炉的小姑娘面前,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小姑娘答道;“客爷,您叫我媛媛就好了。” 钟离说声好,对媛媛小姑娘说道;“你看,坐在中间的那位喝酒喝得有点多,现在头有些不舒服,你们这边有侍奉的姑娘吗?” 媛媛答道:“嗯,潇春馆可没有专门伺候人的姑娘,要么就是这些姐姐们做清倌人的;要么就是卖身也卖艺的红倌人,当然还有就是那些只卖身的娼人;如果像客爷您这样要求的,我看也只有红倌人们可以做了;我们这些打下手的只是负责照料一些东西,其他的就不行了。” 钟离明白了,对媛媛说道;“那谢谢你啦,我去找小厮叫几个红倌人来伺候他们吧。” 说完,钟离起身来到门外跟小厮说了几句,小厮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不一会儿,跟着小厮过来的三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边说边朝这边过来。 来到门前,小厮跟钟离说道;“客爷,这是潇春馆三个不错的红倌人,如果里面的客爷头和脖颈不舒服,他们可以代劳的。” 钟离点点头,对几位红倌人说道;“里面有三位坐在座位上,喝酒喝得有些多,估计头脑和脖颈都有些不舒服,你们过去后不用关心别的,先给他们舒缓一下头脑脖颈。” 有个女子笑嘻嘻的说道;“哎呀,客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只要有银子赚,陪睡也是应该的。” 钟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姑娘说道;“你进去后伺候中间客人左边的哪位。” 这个女子笑这答应了,钟离又看了看剩下的两位,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文静的姑娘说道;“姑娘,你进去后伺候中间的哪位;剩下的这位进去后伺候中间客人右手边的哪位老者,都知道了吧。” 三个人长短不一的说知道了,您就放心吧客爷。 钟离闪开门,三位姑娘鱼贯而入,分别朝安排好的人身后走去,走到三人身后,根据他们各自的情况悄悄的给三人按摩起来,除了刘聚开始惊讶了一下以外,胡林堂和黄嘉持表现的很是自然。 黄嘉持背靠着长椅上,头靠在身后的姑娘的胸前,姑娘轻轻的替黄嘉持揉着太阳穴,黄嘉持闭着眼睛,说道;“刘兄弟,你说的太过粗浅了;或者说你讲的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就比如拿你来说,按照你的判断,你这时候想要投靠朝廷所谓何来,朝廷已经不是当初的煌煌大元,下面的官员也不是当初的朝廷官员,外有黄河泛滥和红巾军造反,内有朝廷高官互相内斗,清醒的人都能看到大厦将倾,你这时候却想着投靠朝廷,难道就是单单为你手下那些兄弟们找口饭吃吗?” 黄嘉持的这番话让刘聚听的一愣,钟离则差点出一身冷汗,原本钟离以为黄嘉持喝多了,在下面可以趁机会摸摸军营的情况,现在看来这个黄嘉持虽然喝的有点多,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刘聚闻听立刻说道;“不瞒大人,我不管外边如何,朝廷如何,我的出发点就是为我手下那一万多兄弟着想;说句糙话,我手下的兄弟们我带着他们也是为了有口饭吃,投靠某支红巾军也是为了有口饭吃,投靠朝廷也是为了有口饭吃,就这么简单,我们这底层的小人物,也无法考虑太多。” 黄嘉持闭着眼睛,抬手点了点刘聚,说道;“你这是糊涂,倒不是说你的出发点是错的,而是说你想投靠朝廷的想法太简单了;既然投靠红巾军这些叛贼是为了替你的兄弟们找口饭吃,投靠朝廷也是为了解决你手下兄弟们吃饭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投靠刘福通,张士诚或者濠州的某支叛贼的队伍呢。” 刘聚听此答道:“既然黄大人问的直白,那原谅我刘聚也直白的回答;道理很简单,从现在看来,他们这三支叛乱的队伍我不看好他们的未来。” 黄嘉持闻听哈哈笑道:“刘聚啊刘聚,算你还有几分见识;既燃你有此见识,也不枉我来和谈这一场,实话告诉你,不久将来或者说很快,这几只叛贼将会烟消云散。” 刘聚闻听精神一震,说道;“烟消云散?大人这从何说起?” 黄嘉持笑道;“朝廷的具体方略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不久之后我部将挥军南下,重新夺回和州。” 听到此处,刘聚和钟离的眼睛微微一亮,互相看了看对方,钟离心中暗道:“肉戏终于来了。” 刘聚假意吃惊的说道:“夺回和州?这又从何说起呢?我听说和州现在是朱元璋占着,他手下也有几万人马呢,大人又靠什么夺回和州呢?” 黄嘉持嘿嘿说道;“凭什么?说的好啊,你认为你的万数来人在我这里是一直了不得的人马吗,实话告诉你,凭的就是现在达鲁花赤手下的十万人马。” 刘聚闻听惊的把手里的茶杯都掉到桌下的地毯上,杯中的茶水浸湿了一片地毯。 刘聚磕磕巴巴的说道;“十,十,十万人马?达鲁花赤大人竟然有十万,十万人?” 听到刘聚惊讶的声音,还未等黄嘉持说话,胡林堂这边接过话说道;“怎么?没想到吧,刘聚兄弟,不妨再告诉你,这也是为什么达鲁花赤大人看不上你这点人马的原因。你认为靠你手里的万数来人就可以跟达鲁花赤大人谈条件了?你错了,达鲁花赤大人开始的时候可能会看重你这些人,现在大人手里握有十万大军,如果你再想期盼要什么条件,那你刘聚可就错了。” 刘聚呐呐的说道;“这不可能啊,短短时间内,达鲁花赤大人和黄大人您是如何能聚集十万人马的,难不成是朝廷派军来支援了?” 黄嘉持听此叹了口气,胡林堂也叹了口气,说道;“你呀,你呀,你不懂官场;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人会乌央乌央的像蝗虫一样的聚集过来,还用的着朝廷派兵吗?就像你的初衷一样,还不是为了找口饭吃;只不过你的人是现成的,达鲁花赤大人聚集这些人用了些时日而已。” 刘聚好气的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是太把我当回事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都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召集这么多人啊!这每天人吃马嚼的也不是小数啊。” 胡林堂摇头笑道;“哎,黄大人,我今天才知道这人和人是真的没法比啊,饶是想刘聚这样的一方大豪,眼界格局竟然会如此之小。” 黄嘉持舒服的挪了挪身子,嘴里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人那站在什么位置了才能看到什么位置的风景;你刘聚看到的只是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事情,所以对这些你刚才的疑惑闹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钟离眉头微微扬了扬,鼻子皱了皱,继续忙活手里泡茶的活,而媛媛这个小丫头则不时的帮钟离提壶倒水。 屋里的歌舞不断,几人的谈话似乎兴致也很浓,这些正是钟离乐意看到的,在他们谈话当中,有意无意的已经露出不少正是钟离需要了解的东西。 胡林堂和黄嘉持舒服的靠着椅子享受这身后姑娘的按摩,刘聚身后的女子刘聚却不用她按摩头,只让他按摩肩膀和脖颈。 在此过程当中,钟离不时给刘聚使眼色,刘聚也不时给钟离使眼色,两人根据眼神中的含义不断调整谈话的内容和方向,这一切都被旁边叫媛媛的小姑娘看在眼里。 媛媛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是看向刘聚和钟离,似乎想从他们的眼色当中了解他们交流的意思。 刘聚叹了口气,对黄嘉持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这点能耐也就到这个程度了,黄大人,胡先生,说实话,我现在我才发现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句大话,两位不要见笑,我还以为我用我这万数来兄弟跟朝廷也好,还是跟那些叛贼谈判也好,我总会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没想到啊,我这点人马在人家眼里,连块鸡肋都算不上。哎,我错了,我真的大错特错了。” 刘聚说的大错特错不是表面上的所谓对此环境错误判断的错误,而是指对想着投靠朝廷的希望判断的错误。 黄嘉持则听的不一样,他以为刘聚说的大错特错是没机会投靠朝廷了。 黄嘉持挥手让身后的姑娘松手,坐直身体,睁开眼睛看向刘聚,说道;“刘兄啊,也不能说你就是错的,只能说你看的不远;旁的不说,达鲁花赤大人攻下和州后,是不是要派兵驻守和州啊,这是不是也需要人,再剿个匪,是不是也需要人马;别忘了烟墩山还有孙德崖呢,滁阳还有他郭子兴呢,说远点,濠州还有赵君用和唐刘那几个叛贼呢;每攻占一个地方不都需要人马驻扎维持秩序吗?怎么说没机会呢?” 刘聚摇了摇头说道;“有达鲁花赤大人的十万人马,哪里还用得着我这些人呢,黄大人这是在安慰我啊,我刘聚谢过黄大人了。” 黄嘉持有些着急的样子朝前倾了倾身子,说道;“谁说达鲁花赤大人的十万人马就够了,达鲁花赤大人和这十万人马还有别的用处,不会用来驻扎我们攻占之地的。而且。。。。” 黄嘉持说到这里突然住嘴了,可能意识到有些东西不能说出来;这个短暂的听顿钟离立刻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趁黄嘉持思索的时候,钟离把一杯茶双手递到黄嘉持的手上,说道;“大人请用茶!” 钟离的动作打断了黄嘉持的思考,趁势接过茶,眉头皱了皱似乎突然忘记了刚才要说什么,思索了一下好像还是有些想不起来,于是端起茶来,慢慢的喝了一口,把注意力投入到嘴里的茶香之上。 刘聚则趁机问道;“按照黄大人的说法,我这些手下兄弟还能用的上?” 黄嘉持听此接话说道;“这是自然,不要担心你手下那些兄弟没饭吃,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还担心什么,我想着点眼力你应该有的。” 刘聚餐笑道;“不瞒黄大人,我眼力倒是有,但是我没有粮食啊,手下的这些兄弟现在正面临断粮的危险,如果一旦断粮,整支人马就会四散而去,到时候我就更没资格和黄大人谈这件事了。” 胡林堂惊讶的说道;“刘兄弟竟然如此急迫吗?” 刘聚一拍大腿说道;“是啊,是啊,眼看就断粮了,我能不着急吗?哎~”刘聚说完,深深的低下了头。 这时胡林堂转头给黄嘉持施了个眼色,黄嘉持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须,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六兄弟如此急迫,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聚听到黄嘉持说有办法,立刻抬头用热切的眼神看向黄嘉持,问道;“黄大人有何办法,还请不吝赐教啊,我这些天都快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黄嘉持笑道;“不急一时嘛,嗯,这样,达鲁花赤大人不日将举兵南进,你先不要过来,等我们攻下和州;你再带着你的兄弟们到和州来找我,你看这样如何?” 刘聚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再说,这得多久才能动身,我还能坚持这么久吗?” 胡林堂听此也是眉头紧皱,自然明白刘聚所说的意思,眼睛不由的看向黄嘉持。 黄嘉持听到刘聚的话后,也是皱着眉陷入思索当中。 过了良久,黄嘉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又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把茶杯重重放到茶几上,郑重的对刘聚说道;“刘兄,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瞒你了;说实话,我想的是把你的兄弟们收到我手里,所以我才说不着急先过来;但你说现在你的兄弟们为了吃饭而着急,我也能体会到你的难处;按我的估算,达鲁花赤大人不超过一个月就会挥军南下,现在正和淮南、蚌埠包括长丰的一些有钱人接触,想着从他们手里借一些钱粮来维持大军的用度,这件事完成以后,然后整军配给武器钱粮,也就可以出发了;嗯,一个月,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管情况如何,你再来找我,我不管是否能收到我这里还是把你的人马交到达鲁花赤大人手里,我都认了;你看这样如何?” 刘聚听到黄嘉持说出这样隐秘的话来,应该不至于说假,于是也细细思索起来。 胡林堂见刘聚沉吟不语,以为刘聚担心自己的人马坚持不到那么久或者还有什么其他想法,于是说道;“刘兄弟,黄大人都说的如此直白了,你还担心什么?难不成你会认为达鲁花赤大人十万人马还拿不下和州吗?” 刘聚闻听连忙抬头说道;“胡先生理解错了,我在盘算的是我如何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黄嘉持和胡林堂听刘聚这么说,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 胡林堂说道;“我还担心刘兄弟会反悔呢,没想到刘兄弟是在想怎么更好的等待黄大人的召唤。”说完,胡林堂立刻放下心来,高兴的端起茶杯美美的品尝起茶来。 黄嘉持听到刘聚这么讲,立刻朝刘聚这边挪了挪身体,用手拍了拍刘聚的大腿,说道;“刘兄弟,你放心,我黄嘉持别的不敢保证,只要答应了的事情,我没有过半途而废的;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只要刘兄弟坚持一个月,三十天过后,我们就一起共事了,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刘聚闻听咬了咬牙,说道;“好,那就依黄大人所言,我刘聚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坚持一个月。” 听到刘聚的誓言,黄嘉持高兴的一拍茶几,连声说好。 钟离趁机给三人重新倒满茶,刘聚端起茶杯说道;“我刘聚以茶代酒,预祝黄大人旗开得胜,祝愿达鲁花赤大人早日拿下和州。” 三人共同碰杯,把茶一饮而尽。 钟离连忙再次倒茶,然后和媛媛小姑娘一起又是重新放茶洗茶注水,一通的忙活。 媛媛小姑娘见此时的钟离神色仿佛更加轻松,用大眼睛瞧瞧黄嘉持,在看看胡林堂,又看看刘聚,仿佛看出些什么;小姑娘抿了抿嘴唇对着钟离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第九章 大意已明 三人各怀心思,通过暗示,明言,拉拢,许诺等一系列的谈判,终于达成了意象,三人都很高兴,不,应该说四个人都很高兴。 所谓有心插柳柳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钟离本想着灌醉了黄嘉持,然后趁其思维不清的时候再问一些想了解的情况,现在看来,不用对方喝醉,想要了解的东西基本上摸清楚了,剩下的就看小六他们在那边还能得到什么消息进行丰富和补充吧。 这时候黄嘉持主动叫停了那些清倌人的跳舞,挥手让他们下去。 这个动作钟离看的一惊,现在看来当时让这些清倌人跳舞弹奏曲子,或许是他有意识的一种行为,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他们的交谈让人听了去。 想到此处,钟离又想到刚才黄嘉持喝多头难受的样子恐怕也是装的,不由的暗暗赶到后怕,多亏自己和刘聚事情准备的比较妥当,否则,肯定会在黄嘉持和胡林堂面前漏了底。 钟离莫名的一阵心里后怕,也多亏自己应对得到,没表现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对那句如果把对方当傻子看的人,自己就是最大的傻子的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见到这些人都出门去了,黄嘉持对胡林堂和刘聚说道;“我看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城内的家里;你们可不知道,我家里那位可是位母老虎,如果我不回家还不说明原因,我回去估计得跪搓衣板了;你们二位怎么安排的?现在城内可是宵禁了,我回家路上遇到巡夜的没问题,你们两个回去恐怕会出问题,特别是你刘聚兄弟。” 胡林堂答道;“哎,黄大人这怎么要走呢,我还想着叫两个人帮大人松快松快身体呢,您看着怎么话说的。” 黄嘉持说道;“这个胡兄你就别操心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们怎么办我就不管了;不要送,我外面有下人等着,告辞!”说完,黄嘉持迈步出了屋门,朝楼下而去。 胡林堂和刘聚二人在门外廊道看着黄嘉持出了潇春馆的大门,看到几个穿便装的下人应了上来,黄嘉持不知道给下人说了句什么,下人听完频频点头,打着灯笼跟着黄嘉持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这时候胡林堂说道;“怎么样刘兄,我这趟差事给你办的如何?” 刘聚闻听哈哈笑道;“没说的,办的漂亮!刘某谢过了,等将来事成,定会有份孝敬送上。” 胡林堂听此也是高兴的很,说道;“好说,好说,以后你跟着黄大人混了,还要多多照顾老哥哥我才是啊。” 刘聚抱拳说道;“这是自然,兄弟我也不是这种人。走,进屋我们再聊会儿。” 胡林堂和刘聚互让了一下,胡林堂先迈步进到屋内。 这时候,刘聚礼让胡林堂坐在主位,自己坚持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钟离过来给两人重新泡茶,倒茶,还是一副原来的样子。 胡林堂喝了口茶,说道;“我作为中间人,应该恪守其中的规矩,虽然之前我已经知道了黄大人的一些想法和要求;但我没办法提前告诉你,即便是暗示都不行,这是我的基本操守,现在事情已了,我再把这些告诉你也不算违规了。” 刘聚端茶示意道;“胡先生哪里话!正因为你有这样的操守,我才相信你能办成这件事,否则,我也不会找您来办这件事了。” 胡林堂哈哈笑道;“这就是了,所以我才坚持该说的我会说,该递话的时候我会递话,该讲好话的时候我会讲好话;这点你在我们交谈中我相信也感受到了。” 刘聚问道:“这么讲,酒宴结束的时候黄大人一个踉跄喝多的样子,也是假装的了?” 胡林堂端起茶杯,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认为呢?”说完,美美的喝了一口,这时候喝茶才是最轻松的时候。 刘聚悄悄的看了一眼钟离,正好钟离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侥幸的意思。 胡林堂放下茶杯,说道;“我和黄大人曾在一张桌上喝过几次酒,不管是陪上官喝酒还是和朋友们喝酒,我从没见过黄大人喝醉过,你说今天我们喝这点酒对黄大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聚闻听颇为汗颜,于是问道;“胡先生,既然是谈事情,黄大人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胡林堂闻听一拍桌子,说道:“这就是在官场上养成的习惯,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怎么可能先把自己的底线抛出来,特别是关系到你们这种在明面上来说是土匪的人呢。这话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了,再给黄大人的上官添油加醋的一说,在这个时候,说句不好听的,那有可能就是通匪的罪名;说重点可能会被扣上造反的罪名,你说有没有必要。” 刘聚闻听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胡林堂见刘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气愤的说道;“怎么?你认为我在故意夸大吗?” 刘聚没有回答胡林堂的话,问道;“那怎么后来可以跟我讲实话了,我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让黄大人如此谨慎的对我呢,这还是不信任我嘛!” 胡林堂冷哼了一声,说道;“信任?对他们来讲,信任永远都是相对的,而非绝对的;再说,开始的时候都不了解你的情况呢,怎么跟你讲实话;现在不妨告诉你,在黄大人来之前,达鲁花赤大人已经调查了你的情况,黄大人来之前,也找我问了你的情况;但即便是到了这里,黄大人还是没有完全放心,仍是验证了你的态度和想法,这才最后决定跟你讲实话;当然这里面也有黄大人想把你的人马收到他手里的心思,但实际上还是对你和你手下的那些兄弟不放心,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套试探,再试探,然后才决定告诉你实情。” 刘聚惊讶道:“这么讲,达鲁花赤大人真的有十万人马了?” 胡林堂咧嘴笑道;“这是自然,本来我是找达鲁花赤大人办这件事的,所以我进过军营,而且达鲁花赤大人也说了,现在有了十万人马,已经差不多可以动身出发收复和州了,如果你一个月前来谈,你在达鲁花赤大人眼里的分量比现在重;可惜啊,你来晚了一个月。现在达鲁花赤大人更需要的是钱财,来购买军粮和发饷银还有武器装备那一套东西,人马不是主要的问题了。” 刘聚装作完全懂了的意思,哦了一声说道;“哎,这就是命啊,本来还想着借我手下这些兄弟的名头,能大小得个封赏呢,现在看来,不但封赏没有,为了一个月的人吃马嚼还得我自己操心。” 胡林堂一副看你不开眼的表情说道;“就你这点格局,你还想要封赏呢;如果你再不努力,将来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说完,胡林堂看了一眼左右,低声对刘聚说道;“实话告诉你,这次达鲁花赤大人招兵买马聚集了十万人马,朝廷已经知道了;按照朝廷的意思,是让达鲁花赤大人不要只顾着收复和州,而是希望他绕过定远,在和州和滁阳北面穿过去,直接去夺回高邮;如果张士诚拿下扬州了,再挥兵南下收复扬州;如果进行的顺利在再配合从山东南下的朝廷官军收复太驹盐场,从而一举剿灭张士诚部的反叛;这才是第一步,走完这一步,然后和山东南下的官军合兵一处再收复濠州一带,顺手牵羊把滁阳和和州收回来;再西进去收拾刘福通,等把刘福通也击败了,朝廷就又安然无事了。 你说说,要不是说你还有点灵气和好运气,你迟早会被官军剿灭的,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问你对当下时局的看法的原因;而我问你这个问题的真实原因一个是替黄大人问的,一个是想看看你对当下时局有没有一个清醒的看法,如果你从中还是坚持要封赏,要地盘,要钱财;黄大人估计也就不会想着把你收到他手里的想法了。多亏你傻人有傻福啊,竟然多多少少说中了黄大人的一些想法,而且你坚持说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兄弟们找口饭吃,所以最后才打动了黄大人的心。” 刘聚长出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啊,其中竟然如此曲折,哎,看来我真不是当官的料啊,算了,算了,从此之后我也死心了,只要我手下的那些兄弟们有妥善安排,我什么都不要了。” 胡林堂拍拍刘聚的肩膀,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你越是这么想,说不定你得到的会更多;记住我一句话,在确定自己没有能力跟这些当官的斗心眼的时候,千万别跟他们耍心眼,否则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 刘聚听的连连点头,抱拳说道;“受教了,受教了,多谢胡先生指点。” 胡林堂哈哈笑道;“也不能白指点你,今晚我不走了,就住在潇春馆了,找人伺候的银子得你掏了。” 刘聚满不在乎的说道;“胡先生,瞧您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胡林堂见刘聚回答的痛快,高兴的说道;“好了,我的事情算是彻底做完了,我也不跟你磨牙了,天色不早,我得休息去了。” 这时候钟离率先一步拉开屋门对外面候着的小厮说了两句,小厮点头表示明白。 钟离转身回走两步站定,对走到身边的胡林堂躬身施礼说道;“胡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您跟着外面的小厮走就好。” 胡林堂满脸笑意看了看钟离,又拍了拍钟离的肩膀,对刘聚说道;“你这个小兄弟不错,办事很周到,我很喜欢!” 钟离不用提心里多不舒服了,强忍着不快,躬身说道;“谢谢胡先生的夸奖,都是大哥教的好!” 胡林堂笑呵呵的对钟离说道;“不错,不错,会说话,会说话。”说完,不再停留,迈步走出屋门,门外的小厮躬身施礼,示意胡林堂跟着自己走。 胡林堂脸上收敛了笑意,鼻子里哼了一声,迈着八字步跟在小厮后面,朝走廊的另外一侧走去。 第十章 后事再定 很明显,由于宵禁的原因,钟离和刘聚也走不了了,二人重新回到房间,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休息。 愣了半晌,刘聚突然问道:“钟兄弟,你怎么看的?” 钟离见刘聚这样问,疑惑的问道;“刘大哥想说什么?” 刘聚摇摇头说道;“我不想说什么,我是说你的事情下面怎么办?” 钟离点点头说道;“刘大哥,现在的情况基本明朗了,原本想着在这里摸摸情况后,再去淮南和蚌埠看看,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事实说明,现在朝廷正在实施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里面,恐怕和州不是他们的重点;重点在于攻下和州还是先行去配合从山东下来的朝廷军队先把张士诚那边解决了。至于和州,可以顺手牵羊也可以返回来连通濠州一起解决;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到底是先收复和州还是听从朝廷的安排,听这个黄大人的意思,这个达鲁花赤好像倾向于先收复和州。” 刘聚摇摇头,说道;“先收拾张士诚还是先收复和州,我认为倒不是重点了;重点在于我该怎么办?” 钟离闻听问道:“刘大哥有什么想法吗?” 刘聚答道;“按照咱们事先设想的,我带着兄弟们投靠朱元璋,但现在的问题是我答应黄嘉持暂时不动,等他们收复了和州之后再行动;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到时候朱元璋守不住和州怎么办?” 钟离闻听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儿说道;“刘大哥考虑的是,这个的确是个问题,但我现在还真不敢承诺你什么。” 刘聚答道:“对呀,所以如果我现在就朝和州靠拢,比如会被黄嘉持他们察觉,自然我们的计划和朝廷的计划就相当于泄露了;如果我不动,朱元璋能坚持下来还好,如果守不住了,我又该怎么办?再看远一步,如果真如黄嘉持透露的所言,朝廷南下的人马收拾了张士诚,然后挥兵西进,到时候我又该如何?” 钟离用力抿着嘴,紧锁着眉头听着刘聚的话,钟离明白,现在钟离的内心有所动摇了,但即便如此,钟离也不好说什么。 人生就像赌博,每下一个决断就可能影响自己未来无数个可能,特别是到了这样的时候,让钟离自己来下决心也是非常艰难。 沉吟了半晌,钟离说道;“刘大哥的顾虑我明白,毕竟涉及到手下一万多兄弟的生死存亡,刘大哥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这样您看好不好,您就先按照黄嘉持的计划先按兵不动,一来可以看看我大哥朱元璋能否坚持守住和州,或者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攻打和州而是去攻打张士诚;二来呢,也可以给黄嘉持一个假象,让他看到你在按照他的计划执行,这样不会威胁到大哥的安全,我回到和州后跟我大哥把这个情况讲一讲,让我大哥知道怎么回事。” 刘聚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相对来说你这个办法比较稳妥一些。抛开这个问题来说,我看黄嘉持的意思好像偏向于先收复和州,然后再配合所谓南下的朝廷人马围剿张士诚。” 钟离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说道;“这是最坏的结果;说实话,我还是倾向他先去攻打和州,虽然这时候攻打和州对我大哥来讲有些危险,但这样来做的话,无形之中可以让和州给张士诚分担一些压力,这时候不是简单的考虑自己的时候了;当然,如果让他们南北夹击收拾了张士诚,然后两部人马合兵一处然后挥兵西进,恐怕濠州所有的人都会受到更大的威胁;我大哥让我过来侦查,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刘聚认真的听完钟离的话,说道;“哎,朱元璋你大哥的想法的确令人敬佩,这时候还想着帮别人解决压力,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十万人啊,即便是都是普通百姓,这也是十万人马啊。你知道我并不是真心想着投靠朝廷,但我是真担心你大哥抵挡不住啊。” 刘聚的考虑自然没有错,出发点也没有错,说到底现在他刘聚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上万人的人马,只不过,有时候对有些人来说,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容易被人记得;也正以为如此,后来刘聚投靠朱元璋后,朱元璋对刘聚他们的整体观感不太好。 钟离摆摆手,说道;“刘大哥,现在已经不是抵挡的住还是抵挡不住的问题了,而是早晚要面对的问题;差别就是是先面对这十万人马还是面对等围剿了张士诚后两军汇合后的所有人马。” 刘聚摇摇头,说道:”不管是两者那一种,都不是好结果啊。” 钟离答道:“不是好结果又如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既然这边已经事了,我也不用再去淮南和蚌埠,明日等小六他们回来看看他们的情况后,如果没有什么差池,我就回和州了,下来一段时间估计也够你忙的,我也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大哥和张士诚,让他们好有所防备。” 刘聚见钟离依然有了决断,就不再说什么。 二人就这样在房间了边闲聊边休息,困了以后直接就躺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小厮过来询问还有什么安排,刘聚问胡林堂现在在何处,小厮答道:“胡先生已经走了,曾过来看过两位,见两位在休息,就没打扰;哦,对了,胡先生走之前交代小的,让小的转告给刘爷,事情就按照说好的办,一个月后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刘聚听后,点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把账目核算一下吧,我们今天也要走了。” 小厮闻听躬身施礼后说道;“客爷您稍后,我去去就来。” 等小厮走后,钟离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刘聚,说道:“刘大哥,我估计在这里花费不少,我这次来带的银子不多,这张银票您拿着。” 刘聚见钟离这么客气,立刻推回钟离的银票,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他们叫苦叫惨,只不过想得到更多的好处,你真以为你刘大哥已经揭不开锅了啊?” 钟离答道;“刘大哥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刘大哥已经决定投靠我大哥朱元璋了,这点银子就算是刘大哥和我替我大哥打探消息的花费,没有道理让刘大哥单独来掏的。” 钟离的话让刘聚有些汗颜,也正是因为事先跟钟离说了他想着投靠朱元璋,而现在他自己又有顾虑,就更不像再欠朱元璋什么了;所以刘聚死活不收钟离的银票,二人来回退让了几次,刘聚快跟钟离急了。 正当钟离还想要谦让的时候,门外的小厮说道:“刘爷,都算好了,您看您是下楼结账还是怎样?” 刘聚问道;“我旁边屋里的兄弟们呢?” 门外小厮答道;“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刘聚闻听答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去结账。” 二人也没带什么东西,简单看了看屋内和自己的东西,发现没有遗落之后,刘聚和钟离打开屋门,在小厮的带领下都楼下来结账。 早上八宝当值,见到刘聚和钟离后,高兴的过来打招呼,问二人休息的可好,刘聚答道;“行了,不用这么客套,看看我们花费了多少银两,报个数上来。” 八宝在柜台内拿起账本,放到刘聚前面,说道;“这一笔笔的都记得清楚,刘爷您看看。” 刘聚大概扫了一眼,把账本推回去,说道;“我让你直接报个结果就好,谁记得里面如何花费的。” 八宝闻听眉开眼笑的答道;“哎呀,刘爷,您看不看是您的事情,我给不给您看是我的事情,按照规矩来啊,让您看是必须的;不过刘爷豪气,信得过咱们,我八宝带潇春馆谢过刘爷了。” 八宝边说边扒拉着算盘,霹雳吧啦算下来,八宝抬头说道;“刘爷,一共您话费了三千五百二十三两银子;这样零头就不要了,您给三千五百两就好了。” 刘聚也没说话,从怀中拿出银票,点出三千五百两给了八宝,八宝收过来清点完毕后,对刘聚说道;“刘爷,正好三千五百两,八宝就收下了;八宝谢过刘爷。” 刘聚摆摆手,说道:“行了,我可以走了吧。” 八宝陪笑道:“刘爷,瞧您说的,您当然可以走了;对了,您还没用过早饭吧,要不要给您准备一些早点。” 刘聚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情。” 八宝说的客气,潇春馆什么时候有过早饭,现在很多人都还没起呢。 刘聚和钟离在八宝陪着笑脸的护送下走出潇春馆,出了屋门,八宝笑着说欢迎刘爷和各位兄弟再来。 刘聚没有理他,见一起来的兄弟正在外面备好马匹等着刘聚,刘聚走过来说道;“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去看看小六他们的情况。” 有人说道;“大哥,六哥已经派人过来送过话了,他们在前面街边的早餐店等我们。” 刘聚说道:“好,那我们过去跟他们汇合,顺便吃早饭。” 众人答应一声,骑马直奔和小六汇合的地方。 从饭点上来看,刘聚他们到吃早餐的地方已经不早了,店内的客人已经不多了。 刘聚等人进到店内,只见小六他们几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吃饭,刘聚带着人来到旁边的桌子上坐下,让手下的兄弟去点餐。 这时候小六过来坐到刘聚他们这张桌上,说道;“大哥,已经查清楚了。” 刘聚点点头,说道;“等下再说。” 小六点点头,很快早餐被送到桌上,刘聚招呼道:“先吃饭!开动吧!” 众位兄弟闻听立刻咧开嘴吃起来,刘聚边吃便问道;“说吧,具体是什么情况,你钟兄弟也在呢,正好也让他听听。” 小六朝钟离示意了一下,说道;“我们兄弟几人找到那个什么达鲁花赤,发现他在本县一家姓古的府邸,我们兄弟偷着古姓的家里打探,发现他们在屋里面喝酒,一桌上有十几个人,那个蒙古人达鲁花赤的坐在主座上。” 刘聚咽了一口饭,说道;“说重点,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别说。” 小六咧了咧嘴,说道;“好的大哥,我们得到的结果是这些人的确是从淮南,蚌埠和长丰各地过来的,达鲁花赤讲的也是借钱筹粮的事情,底下的这些豪富之人也大都同意了;捐献最多的人捐了一百万两银子,好像达鲁花赤许诺给他一个什么官来着;其他人多多少少的每个人也捐了几十万两。” 钟离问道:“他们有没有谈到将来做什么?” 小六答道;“将来做什么?钟兄弟的意思指的是什么?” 钟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有谈到有了钱和人马以后,下一步如何行动。” 小六哦了一声说道:“还真说了,有人问达鲁花赤聚集了十万人,要和谁作战?” 那个达鲁花赤说道;“他最想挥军南下,收复和州;后来有叹气说朝廷让他配合朝廷的整体战略,不要先收复和州;而是让他去收复什么高邮。” 钟离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达鲁花赤又说什么。” 小六想了想,说道:“好像那位不太高兴,认为朝廷的命令和律法相冲突,所以那位大人好像不太想遵从朝廷的命令,而想着先执行律法的规定,然后再配合朝廷的命令。” 刘聚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六摇摇头,说道:“具体还真不知道,他们也没再讲;好像那些捐钱的人也不在乎这点,而是更在乎他们捐了钱粮,能得到什么好处。” 钟离点点头说道;“这样看来就和黄嘉持说的能对应上了,只不过现在还不能最终确定是他们是直接去收复高邮还是和州。” 刘聚接口说道;“这个现在他们都无法确定,我们自然也无从知晓,估计再过些时日,等到他们出兵之日,也就能知道到底是张士诚还是和州了。” 钟离嗯了一声,问道;“刘大哥下面要去何处?” 刘聚答道:“既然黄嘉持希望收揽我,那我就回去等着,顺便跟我二弟常遇春商量商量,同时看看情况的发展如何。” 钟离说道;“也好,既然这样,饭后我也就回和州了;下次我希望我们能在和州相见。” 刘聚点头说道;“钟兄弟,我懂你的意思,我也希望能和你在和州城下相见。” 大家边吃边聊,很快吃完了饭,早就有兄弟结了帐,众人从店内鱼贯而出来到街上。 钟离牵过自己的马,和刘聚以及小六等一干兄弟抱拳分别。 钟离跨上马后,抱拳对刘聚说道;“刘大哥多多保重,代我向常大哥问好;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够再聚。” 刘聚点头应允,在一片告别声中,钟离催马向城南门而去。 第一章 实情告知 钟离告别刘聚等人后,骑马出了长丰县城的南门,顺着大路直接南下朝和州方向而去。 一路风餐露宿,这一日钟离进到和州城直奔朱元璋的府邸。 来到府门外,门口的侍卫见到钟离回来了,连忙过来牵马问道:”教头,您回来了!” 钟离下马问道:“家里一切都好吧!” 侍卫忙不迭的答道;“一切都好!只是夫人最近火气比较大。” 钟离刚要迈步进门,听到侍卫的话后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答道:“教头,具体什么情况我可不知道,我也是听内院的伙计说的,您正好回来了;夫人对你好说话,您就赶紧去看看吧!” 钟离看着侍卫为难的样子,迈步进入到府内。 钟离进到后院,想告诉跟姐姐马秀英自己回来了,就听到屋内马秀英气愤的对着下人们说道;“让你们多些小心,多些小心,你们就是不听,一个个手下一点准头都没有,今天不是损坏了这个东西,就是损坏了别的东西,怎么着咱们家是银子花不完吗?” 钟离不知道是谁翻了错,来到后院看到一个个下人胆战心惊的,钟离笑着不断的安抚大家。 钟离进到门内,恰巧看到马秀英叉着腰在训斥屋内的一干下人。 钟离看到马秀英还要说话,连忙说道;“姐姐,我回来了。” 钟离的一句话,救了下马一干下人,马秀英听到钟离的声音抬头观看,见到钟离正站在屋门口跟自己打招呼。 马秀英见到钟离,立马挥手让仆人们下去,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高兴的朝钟离走来。 来到钟离面前,马秀英一把握住钟离的两只胳膊,左看看,右看看,再仔细瞅了瞅钟离的脸色,用手拍了拍胸口说道:“哎呀,你可算是回来了,哎~,你可不知道吓死我了都。” 钟离让马秀英坐回到椅子上,问道;“姐姐,什么就吓死你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马秀英惊讶的抬起头说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钟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姐姐,我该知道什么吗?我刚刚回到和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秀英拉着钟离的胳膊不放,说道;“你在那边的时候你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钟离好奇的问道;“什么问题,我应该遇到什么问题吗?哎呀,姐姐,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马秀英见钟离好像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彻底放下心来,看来原来的事情和钟离没有关系,想到此处,马秀英让钟离坐下,说道;“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都快吓死了,你大哥前段时间收到消息,说在长丰那边逮住了一些人,你大哥说是什么试图窥探大营,意图不轨。你大哥跟我说你那时候肯定在长丰那边,你大哥担心是不是你出了事情;哎呀,你大哥给我这么一说,我可受不了了;这些天那,我是吃不下坐不下的,老是感觉你会出什么事情。我也知道我脾气控制不住不对,但是没办法,我实在控制不了我的脾气,我真担心你会出什么问题;你大哥他见我这样也不着家了;钟离,你说说,我担心你的时候,我还得担心你大哥,你说说,我这是图什么啊!”说完,马秀英抹着眼泪哭起来。 钟离连忙安慰马秀英,而马秀英见到钟离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多日来的心情压抑一瞬间得到释放,哭的更加伤心了。 钟离在旁手忙脚乱的安慰了一阵,马秀英痛快的哭了一场,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马秀英掏出手帕擦了擦通红的眼睛,说道;“你回来就好了,我没事了;你吃午饭了没有啊。” 马秀英刚刚恢复了精神,立马注意力就回到钟离身上。 钟离见状连忙说道;“我这一路着急回赶,就想着姐姐的饭菜呢。” 马秀英见钟离这么会说话,破涕为笑,用手指点了点钟离的额头说道;“就是你会说话,说吧,想吃什么,姐姐下厨房给你去做。” 钟离答道:“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嘛,只要是你做的饭菜什么都可以的。” 马秀英破涕为笑,站起身来说道;“算你会说话,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去做。” 说完,带着丫鬟喜滋滋的下去了。 有丫鬟给钟离上了茶,钟离边坐着喝茶边思索朱元璋回来后如何说清楚中间发生的事情。 钟离正在休息喝茶的时候,门外突然喧哗热闹,钟离起身到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朱元璋一身戎装的赶回来。 朱元璋看到台阶上的钟离,紧走两步来到钟离面前,仔细的端详了钟离。 二人回到客厅,朱元璋卸下盔甲,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对着钟离说道;“你可算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也可以心了;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是吃不好喝不好;对了,别只说我,你姐姐也是,整体看我是哪儿都不顺眼;这几天脾气大的很,稍有不慎,我得吃挂劳。” 钟离见朱元璋虽然说的夸张,但从表情上仿佛真的松了一口气。 钟离主动说道;“大哥,你这边这些日子听到的消息都不好吗?”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好消息我也不至于整天休息在军营了;你姐姐这些天可别说了,我都被她烦透了,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认为你遇到什么不可缓解的问题了。这时候我最是难过,非要敦促我派兵去长丰那边解救你。” 钟离奇怪的数道;“大哥,我们原先不是说好的吗?怎么突然会有这么杂乱的消息。” 朱元璋闻听答道;“这方面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是我错了;我不否认,这段时间我的确有些着急,有些事情的决断现在想来出了些差池。” 钟离答道:“大哥,这时候你可要把握住了,如果你慌乱了,下面的这些人肯定也会乱起来的。”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现在我还是一味压制着关于长丰那边的消息呢,否则的话,可能各种风言风语的消息都会传递过啦。” 钟离刚要回答朱元璋的话,马秀英这时候过来对二人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边吃边谈就是。” 钟离和朱元璋答应一声,二人来到饭厅后开始用餐,马秀英在席间相陪。 钟离为了表示想念家里的饭菜,一边吃一边跟马秀英说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的话。 马秀英越发觉得钟离可怜,看着钟离大口的吃饭吃菜,不断地给钟离夹菜。 一顿饭在姐弟二人的互相照应下吃的颇为舒心,马秀英看到了钟离对自己饭菜的喜欢,钟离努力表达对马秀英照顾自己的态度,可怜的是朱元璋,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吃饭夹菜,没有人对他特别照顾。 三人在其乐融融的氛围内吃了饭,马秀英的担心放到肚里,又给家里人一顿丰盛的饭菜,让马秀英在精神和行动中得到满足。 饭后马秀英也不再说朱元璋和钟离,二人饭后放下碗筷回到朱元璋的书房。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怎么样,可有什么消息探听到吗?” 钟离把自己在长丰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元璋。 朱元璋沉吟片刻说道;“别的先不说,你这个所谓大哥刘聚,我认为他思虑过于多了。旁的不说,如果他这时候想过来,我也得好好考虑考虑。” 钟离问道:‘大哥,您的意思是说刘聚的人马不值得您考虑吗?” 朱元璋答道;“那倒不是,我考虑的是他刘聚的想法未免过于复杂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想着事事为了他自己兄弟考虑,未免有些天真了。” 钟离问道:“大哥,这个话怎么说?” 朱元璋答道;“这点怨不得你,从实际来讲,我需要的宁可是忠心一体的,也不想考虑左右估计的。为什么这么说,你也听过那句话,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确;这时候我宁可需要一些能够看到我贺州实际情况仍然会一往无前的来支持我的人也不愿看到有些人为了自己利益瞻前顾后的想法。” 朱元璋看钟离有些不理解,继续说道;“举个例子来说,你这个大哥刘聚,他太聪明了;如果我朱元璋在下来的时间没有什么建树,或者说我不能坚守和州,那么他不投靠我,可以说是为了他兄弟考虑;如果我能够坚守和州,他可以说他眼光独特,有意识了拒绝了和州黄嘉持的邀请;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我宁可不要,也不愿我的兄弟当中有这样的人出现。” 得到了朱元璋的意图,钟离点头表示理解,说道;“现在这个时候恐怕也由不得自己,如果大哥您认为这里面还需要持续考察,我认为还是要估计大多数才好,不要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 朱元璋点头数道:“这是自然,这也不是我希望的,但这时候遇到这种情况,由不得我们自己,所以我还要参考各个方面的考虑。” 钟离摆摆手说道;“具体情况我听大哥您的,现在我得到的情况是不日之下,原先逃离和州的达鲁花赤和黄嘉持会率领十万大军来收复和州,现在唯一的变数是他们是听朝廷的命令攻取高邮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先收复和州。” 朱元璋答道;“这个问题虽然说是实际的情况,但里面可操作性还是很大的,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会不会先收复和州。至于他绕道和州是否去偷袭张士诚那边,我们现在无从知晓;唯一性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坚守住。” 钟离答道:“大哥,我们首先要明确的是这支人马是来收复和州的还是去支援运河以东的高邮还是扬州的。” 朱元璋问道;“这里面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钟离答道:“如果对方确实希望拿下和州,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如何更好的防御和州;如果对方是想着绕道和州而且支援高邮扬州,那么我们的任务恐怕也不会过于轻松。这时候需要的是有一个明确的决断,是坚守和州还是如何决断需要大哥有个清醒的认识。” 朱元璋沉吟良久说道;“你说的意思我很清楚了,从大局来看,我还是希望能够拦截他们。这样一来可以验证一下我们的能力,而来也可以化解一下张士诚的压力。” 钟离点头数道;“既然大哥这样决定,我没什么可说的;从我得到的消息看,长丰那边的人最多一个月机会南来,要么夺取和州要么支援扬州那边;如何决断请大哥考虑清楚才是。” 第二章 积极防御 朱元璋问道;“你在那边具体情况比较了解,说说你的看法和想法。” 钟离答道;“我这时候说我的看法,会不会干扰你的判断。” 朱元璋说道:“不会的,你刚才讲的是实际情况,我现在听的是根据你遇到的实际情况来判断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钟离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哥,我的想法或许有些天真,我说了对与不对希望大哥不要介意。”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让你讲就是听你的真实想法的,你我兄弟,只是你自己的一些见解,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你认真讲就是。” 钟离点点头说道;“如果我是大哥您的话,我希望他们先来攻打和州,之所以我这么讲,还不是考虑张士诚那边怎么样,而是说拦下和州原先这个达鲁花赤的人马,好处是减轻了将来从山东而来的朝廷人马和和州达鲁花赤这支人马的双重打击,这是最主要的考虑;其次才是大哥拦住这边的人马,张士诚那边拦住从山东过来的朝廷人马,相当于彼此都减轻了压力,当然,相对来讲张士诚那边的压力会大一些;不过这时候考虑不到那么多了,分而击之,即便是有些伤亡,也比让他们两军合在一起各个击破的好。” 朱元璋认真听着钟离的话,不时的点头表示认同,钟离继续说道;“为了表达大哥大局观念,我建议大哥依您的名义给张士诚写封信,告诉他实际情况,告诉他大哥会积极拦住从长丰过来的这股人马;而张士诚那边只能靠他拦住朝廷过来的人马,同时告诉张士诚此事不要顾及太多个人得失,现在只要能击溃朝廷这波攻击,下来将会顺利的很多;如果这次抵挡不住,那只能向徐寿辉那样四处躲避逃亡了。” 钟离沉吟了一下,答道;“咱们这边如果要抗击长丰过来的朝廷人马,我建议大哥还是不要独自抵抗,该向郭伯父和濠州公事堂求救就张口求救,丢人也不怕,现在能坚持下去,将来才有机会存活下来;说实话,如果我们抵挡不住这次朝廷的攻击,可以说,不管张士诚也好,濠州各支人马也好,还是刘福通也好,都不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朱元璋重重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啊,这时候面子不重要了;你说的去请救兵也好,请支援也好我会去做;张士诚那边我也会写信告知,这些都很方便;我现在考虑的是如果他们听从了朝廷的命令企图越过孙德崖防守的烟墩山一线向东,我们该怎么做呢?” 钟离答道;“所以,我们决定不能让他们实现这个企图。” 朱元璋扬了扬眉,哦了一声问道;“怎么不让他们实现这个企图呢?” 钟离答道;“要用什么战术战略我不懂,我只是想从人的思维考虑方面说说,现在达鲁花赤和黄嘉持本来就对支援朝廷对张士诚的夹击不太感兴趣,只是迫于朝廷命令不得已而为之。既然是这种情况,我们就让顺着他的思路推他们一把,让他们找个理由可以拒绝朝廷的命令,这样他们不就可以向朝廷汇报没办法执行了吗?” 朱元璋眼睛里闪了闪亮光,倾了倾身子问道;“计将安出?” 钟离答道;“如果这个方向大哥认同的话,具体的方法就很多了,可以使苦肉计,假装到时候让一些兵士逃出去,假装投靠朝廷,告诉他们大哥您和孙德崖加强了烟墩山一线的防御;还可以放风加强孙德崖对烟墩山一线的防御,同时派兵支援孙德崖;这兵吗可以昼出夜回,让那些企图报信的人看到这一切;再或者就是名打起鼓的派兵损坏长丰到烟墩山一线的道路,让他们知难而退;等等吧,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对了,或者故意去散播消息也是可以的,只要大哥认同,后续的办法我想着不太难办。”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如果按照你说的操作了,朝廷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执行;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钟离好像早就知道朱元璋会有此一问,立刻答道;“这个更容易了,大哥挥兵直接攻击长丰来敌的后部或者腰部,孙德崖在前面挡住他们的前进之路,他们又能奈何。” 朱元璋沉思良久说道;“你把问题都考虑到了,现在的问题关键在于长丰之敌到底执行朝廷命令的积极性有多大。如果按照你说的,可以这样设想,不管他们是越过烟墩山一线往东还是直接来攻我和州,前面的准备工作要做好了,而关键的节点在于定远,到时候我让定远的人适当顺路南下,也可以阻挡一下他们企图东进的信心,我再布置一些人马北上,和孙德崖呈现三方呼应之势,也可以持续打击他们的信心,从而吸引他们来攻击和州。” 钟离答道:“大哥这个考虑我认为很好,但现在的问题是还是需要说动濠州公事堂或者孙德崖答应你的战略考虑,否则到头来只能是大哥自己的人马来抵御长丰来敌,这时候大家生死存亡之际,不能让他们再退缩不前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有信心,不过我会把实际情况通过我岳父向公事堂呈递,并且我会亲自陈述联合抗敌的必要性。” 钟离说道;“能争取一分是一分,能争取一分就多一分生存下来的希望。虽然他们为了自保会各自找理由,但这时候也由不得他们如此自私自利了。”钟离的话中带着火气,对濠州各帅之间的利益冲突充满了愤恨。 朱元璋说道;“我会尽力去做,你放心就是。” 钟离恨恨的说道;“大哥先打招呼,如果真的他们再如此不顾大局,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既然他们企图谋取自保而不顾大局,那么他们也就该付出些了。” 看着钟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朱元璋暗暗点头,说道;“先做事,再说其他,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你出马,我不会客气的。” 钟离点头答应,转过话题继续说道;“为了消息的畅通,现在要适当在长丰方向排除一些探子,这样好时刻掌握对方行军的动态,我们可以依次适时调整部署。” 朱元璋说道;“这样吧,你现在管着亲卫营,这部分的事情就由你去布置吧。” 钟离这时候没有拒绝,当仁不让的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这部分的事情大哥放心就是。” 朱元璋沉思片刻,说道;“我总结一下,你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第一,和公事堂商议让濠州各帅抽调人马支援孙德崖,拦住长丰过来的朝廷人马,不让他们东进;第二,如果公事堂不同意这样做,我就拍定远的人和抽调一部分和州的人马去支援孙德崖,拦住他们东进;第三告诉孙德崖我们的想法和意图,让孙德崖能够在公事堂不同意的前提下能够坚持防守烟墩山一线;第四,你派人去长丰那边,实施掌握他们的动向;第五,如果对方来攻打和州,和州防御也要及时准备;第六,告诉张士诚朝廷的计划,只要他能够阻挡住山东南下之敌就好,同时告诉他此役关系到他和我们的生死存亡,由不得懈怠和多方顾虑;第七,如果对方攻打和州,公事堂又没有同意派兵来支援我们,要向我岳父求援,让滁阳方向的我岳父的人马来支援我们。除此之外,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吗?” 钟离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了,说白了就是明暗两条线,目的只有一个,让长丰过来的朝廷军队不好东进而是来攻打和州。同样的,大哥,和州的防御也就非常重要了;十万人呐,如果我们前面的办法实施的很好;到时候十万人马来攻打和州,大哥可有信心?” 朱元璋豪气的说道;“信心,哈哈,这时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了,而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能胜利就能活下去,否则,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钟离答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朱元璋答道:“对,置之死地而后生,仅此而已。” 钟离说道;“至于和州的防御,大哥肯定早已考虑周到了,我就不用多说什么,如果大哥需要我做什么,大哥不要客气。” 朱元璋答道;“放心吧,到时候我不会客气的。这时候了,也由不得我再客套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侍卫敲门,朱元璋答应一声让其进来,侍卫进门后答道;“启禀总管,城外有一个姓常叫常遇春的人求见总管和教头。” 钟离闻听立刻说道;“这个人就是我跟大哥提起过的常遇春,也就是刘聚的手下二当家的,只是不知道他这时候过来是什么有事情。” 侍卫这时候插话说道;“启禀总管,教头,这个叫常遇春的不是一个人来的,好像还带着一部分人马,具体人数暂且不知。” 朱元璋闻听哦了一声,眼睛看向钟离,说道:“这时候这个常遇春带着人过来,可能会有什么事?” 钟离答道;“刘聚现在急于找到可以投靠的人,原先我和他讲好了,他也认同希望能投靠到大哥这边来,后来见到原来和州的知州黄嘉持,黄嘉持希望刘聚的人马投靠他,我看刘聚的意思好像是有些动心;刚才也跟大哥讲了,现在常遇春带了一部分人过来,实际情况就不好说了;不如这样,大哥让常遇春过府一叙,问问情况也就知道了。” 朱元璋沉吟片刻,说道;“也好,那就让常遇春过来吧。” 钟离答道;“既然大哥同意常遇春,我就亲自出城迎接一下。” 朱元璋答道;“好,那你去吧,我在家中等你们。” 钟离闻听站起身来,和侍卫一起出门而去。 第三章 所谓何来 过了一会儿,钟离高兴的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脸汉子来到朱元璋的书房。 钟离指着常遇春对朱元璋说道;“大哥,这位就是我给您提到的常遇春;常大哥,这位就是我大哥朱元璋。” 常遇春闻听立刻躬身抱拳施礼,口中说道;“怀远常遇春见过朱总管。” 朱元璋看了看常遇春,说道;“你是怀远人?” 常遇春答道:“正是,怀远乡民,小时候家里贫困无着,就到处给地主打工做活;喜欢舞枪弄棒,学了一些武艺;后来活不下去了就跟着大哥刘聚上山落草为寇一直到现在了。” 朱元璋问道;“哦?既然这样,你今天来找我所谓何事?” 常遇春答道:“我听我大哥刘聚说在长丰见到钟兄弟,和钟兄弟说好希望能投靠朱总管,后来在长丰遇到原来和州知州黄嘉持,企图笼络我大哥刘聚,刘聚回来跟我说起此事,我顿时气愤填膺,认为我大哥首鼠两端,不是大丈夫所为;后来我跟他大吵一架,我就直接带着愿意跟随我的一千人来投靠朱总管了。”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话是这么说,你不是因为刘聚所言吃不下饭了,来我这里找吃饭的地方吧。” 常遇春答道;“绝非如此,如朱总管所言,的确我们现在由于人多吃饭的也多,而现在时局混乱,一时间有些困难,但还不至于吃不上饭;而是我常遇春认为一直落草为寇实在不是办法,大丈夫当行于世,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常遇春虽然出身草莽,但仍有一腔热血。” 朱元璋闻听哈哈笑道;“既然你有一腔热血,为何不学学这些反元将领,也拉起一直人马来抗击朝廷。” 常遇春答道;“天下英雄皆有气数,我常遇春自认为我没有这番能力,但又不甘心于打家窃舍,所以希望能够择一明主投靠,故此前来投奔朱总管。” 朱元璋抓着常遇春话中的关键词语,问道:“明主?你认为我是明主?” 常遇春不卑不亢的答道;“是的,我认为的确如此;只是朱总管还未化龙而已。” 朱元璋闻听哈哈大笑,笑声直震屋顶,笑了半晌,朱元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你是如何认定我是只未腾飞的龙的。” 常遇春答道:“不敢隐瞒朱总管,我刚落草之时,有一天外出打劫,偶遇一白发白须的老者,老者看年岁已经八十开外,但我再其手下一个回合都过不去;开始第一次被制住我以为我是大意了,等我跟老者说重新来过,老者放手后我仍旧不明所以被老者制住,连着三次;我知道我遇到高手了,当然我也心服口服;后来老者看了看我,跟我说了几句话,说我命不过四十,四十是道坎,如果过不去就命止四十;还说我落草为寇不是我的目的,终究会跟随一个人,这个人距离我家不远;后来我问是不是我现在跟从的人,对方说不是;以上说的这是一方面; 下来在大湖上偶遇钟兄弟,虽然见面之时和钟兄弟交过手,但我对钟兄弟的确是佩服之至,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没有钟兄弟的消息,但我仍认为会再见钟兄弟。 最近突然听到钟兄弟的消息,当然是我从我大哥刘聚哪里听到的;再问大哥刘聚遇到钟兄弟的经历结果,我就和刘聚大哥大吵了一架,原因不为别的,我气愤的是我大哥首鼠两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对刘聚大哥说,如果我是朱总管,你刘聚这样的态度,我宁可不要也不会接纳他;当时刘聚大哥问为什么,我说道理很简单,只要懂得换位思考就能明白,没有人喜欢待价而沽的;说白了就是看谁给的条件高就跟谁;我说做人不是这样的,咱也不是意气行事,基本的做人道理要明白。 就这样我和刘大哥吵翻了,我就带着愿意跟随我的这些兄弟来投靠朱总管了。我不屑于刘大哥的精明,但我认同投靠朱总管。” 朱元璋笑着说道;“你别跟我灌迷魂汤,我还不至于糊涂,你说的这些除了一些不靠谱的旁人所言,你所谓大哥刘聚的想法我倒是更认同一些,不是说他的人我认同,而是对他的决断我倒是很认同。” 常遇春答道:“朱总管所言的确是一方面,但我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朱元璋惊讶的说道;“哦?还有话要说?好啊,那你继续讲。” 钟离在一旁说道;“常大哥请坐下说,我给你们去倒茶。”说完,钟离迈步离开书房。 常遇春也不客气,顺势坐在椅子上说道;“朱总管,如果我前面说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可以不去理他;下面我讲讲根据当前局势我自己的一些认知,朱总管听后想想我常遇春是否再胡言乱语。” 朱元璋整暇以待,示意常遇春继续。 常遇春继续说道;“不说旁的,我就用当前局势来说;现在我大哥刘聚认为可以投靠反抗朝廷的义军,也可以投靠朝廷,就看谁能给我们这些兄弟一口饭吃;当然,对于刘聚大哥有奶便是娘的判断我常遇春绝对不认同;我跟刘聚大哥说,我们不能为了一口吃的就随便答应对方;否则的话,我们当初落草为寇又是图的什么;刘聚大哥说图的就是有口饭吃;我曾正式问过刘聚大哥,导致现在我们没饭吃的又是什么原因,他却呐口不言;当然我是知道为什么的,只是刘聚大哥无法讲出而已。 所以我常遇春绝对不会忘记我是因为什么导致落草为寇的,正因为如此,我绝对不会投靠朝廷,哪怕我饿了也不会,更别说朝廷为了招兵买马才想着计划收容我们这些贼寇了。 再说另一面,既然我不会投靠朝廷的招揽,现在又面临走投无路的境地,我常遇春的未来之路又在何方,不瞒朱总管,我通过一些朋友做过一些了解,对于您,张士诚,刘福通,包括江南的徐寿辉。最后我发现看似普通的朱总管您,却是有很大的可变之机会,所以在这次刘聚大哥左右摇摆之际,我带着愿意跟从我的人来投靠朱总管了。” 朱元璋听得仔细,想的认真,却从没从常遇春的角度思考过,说的直白一些也不敢如此妄自尊大的自我认同自己是所谓真龙从云。 朱元璋谨慎的问道;“你又是从何判断我朱元璋会有所作为呢?” 常遇春似乎早就知道朱元璋会有此一问,于是顺口说道;“不敢隐瞒朱总管,我对此做过一些调查判断;就拿当下局势来看,张士诚所面临的境地可以说是第二个徐州;朝廷要想存活,不可能对张士诚视而不见;所以我判断朝廷对张士诚肯定是重点打击的对象;同样,按照当下张士诚的所面临的局面,首先来说他吃亏就吃亏在掐住了朝廷的命脉,导致朝廷必然会重点对其进行围剿打击;其次,他现在攻击扬州虽然进展顺利,但损兵折将不少;而高邮等地他的势力并不稳固,当然,如果给他一段时间得以残喘,朝廷必然无法再像收复徐州那样收复高邮,扬州等地;不过,我听说现在朝廷的兵马正在从山东南下,这时候张士诚绝对无力对抗朝廷的大军;说句大话,即便是加上总管的人马也不行;所以张士诚必败无疑。 其次就是刘福通了,按说刘福通在这几支反元的人马当中势力最强,但我听说他上面还有很多将领认同的是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而非他刘福通,说白了就是他刘福通面临着内乱的干扰;这时候我要是加入刘福通,必然首先遭受的是内部的纷争;这样的情况下我常遇春绝对不会参与其中,并且我不但不会参与其中,而且我还对其不稳定的内部表示担忧,如果他们这种情况得不到解决,未来堪忧是肯定的。 剩下的就是徐寿辉和濠州的几只人马,徐寿辉部就不必说了,他在江南自顾不暇;我也不可能过江投靠他徐寿辉,还别说他手下的将领个个跃跃欲试企图取代他。 剩下的也就濠州的这几只人马了,濠州的这几只人马当中要么赵君用,要么孙德崖,要么郭子兴,要么朱总管;赵君用就别说了,原先在徐州之时就很跋扈,后来经过朱总管和钟兄弟带人把他们引道濠州,赵君用不但不感恩,还处处勾结孙德崖制衡郭帅和朱总管,这样的人我常遇春不屑与之为伍。 反观朱总管,虽然在兵力方面不及刘福通、张士诚甚至濠州的几位大帅,但我听过朱总管力排众议接受徐州的几位大帅,主张出濠州扩展战略空间的豪情;几次缓解濠州大帅之间的矛盾,此番种种,朱总管的为人我常遇春甚为敬佩,也深为折服,如果不是刘聚大哥,我早就想着过来了;特别是最近听说钟离兄弟和朱总管还有这份关系,就更加让我动了这个心思,不为别的,就为朱总管的几番舍己为人的动作,我常遇春认为朱总管是个值得投靠之人。” 听了常遇春一番告白式的类似投名状的陈词,朱元璋心中暗暗点头,从话语上认同了常遇春的说辞。 朱元璋沉吟片刻,说道;“话谁都会说,我朱元璋不停大话只看行动,我也不管你常遇春是不是认识我兄弟钟离,还是认为我朱元璋名声如何;我看的是具体的结果,你常遇春如果真心想投靠我朱元璋,可以,那么我要看看你具体的行动如何?” 常遇春闻听,立刻起身而立,躬身说道;“单凭总管吩咐,我常遇春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正当朱元璋听到常遇春誓词的时候,钟离端着茶推门而入。 朱元璋见到钟离进来,听着钟离的面说道;“正好,现在朝廷聚集在长丰的人马可能从烟墩山一线企图东进去攻击张士诚,虽然我们和张士诚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但同为红巾军,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要考虑的;为了减轻张士诚的压力,我希望拦截住他们朝高邮扬州方向进发的可能性。现在濠州公事堂还未对此进行决断,我希望你带着你的人马去烟墩山西侧外围驻扎,阻止长丰之敌东进,这个任务你可敢领受?” 常遇春二话不说,起身施礼道;“末将遵令!具体行动请朱总管下令!” 朱元璋笑着说道;“好,好,坐下说,坐下说。” 钟离把茶分别端给朱元璋和常遇春,对着常遇春说道;“常大哥,说了半天话了,喝口茶解解渴;大哥,刚才我沏茶时姐姐问我是不是有客人,我照实回答了;姐姐已经去安排饭菜了,让我告诉大哥一声让客人留下来吃了饭再说。” 常遇春闻听立刻齐声说道:“怎敢劳动夫人,请钟兄弟告诉夫人,我马上就要走了,不要再劳烦夫人了。” 朱元璋笑着让常遇春坐下,说道;“坐下,坐下说;常兄弟,你称呼钟离为兄弟,钟离叫我大哥,加上你来投奔我朱元璋,没说的,你常遇春也就是我朱元璋的兄弟;既然是兄弟了,在哥哥这里吃顿饭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行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说了半天话了,喝口茶再说。” 第四章 积极防御 钟离把茶端给朱元璋和常遇春,自己在一旁找了个座位也坐下来。 常遇春说了半天话,嘴里早就渴了,端起茶来也不客气的喝了几口。 喝了几口茶后,朱元璋放下茶碗,对常遇春说道;“现在我们的目标和方向是一致的;在这个前提下,只要行动起来,将士敢于用命,我想我们的目的一定会达到的。” 常遇春说道:“我这些兄弟在忠诚上没有问题,也是甘心跟着我过来的;所以总管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朱元璋打了个哈哈,说道;“那不至于,而且让你去防守烟墩山一线,也不是死命的阻止朝廷的官军,毕竟驻防烟墩山一线的是孙德崖,而非你常遇春,之所以这么做是以防万一,只有把朝廷的官军拦到和州,才能够给东边的张士诚一线生存的机会,同样,也是给我们生存的机会。” 常遇春答道;“属下明白了。总管放心,旁的不敢说,我常遇春过去,只要有一个人在,绝对不让他们过我的防线;如果做不到这点,总管随时可以拿下我常遇春的脑袋。” 朱元璋连忙说道:“常兄弟严重了,且不说不只是你这一支人马,就算是只有你这一千人,我朱元璋也不会要求你死拼到底;再说还有孙德崖在嘛,他居险以守,只要公事堂命他必须阻止朝廷的人马越过烟墩山一线,你就不用死拼阻拦朝廷的官军。说白了我就是对此上个双保险,其实还是分三方面来看,如果公事堂必须让孙德崖阻挡住朝廷的官军,那就是他的责任,你们最多就是支援他;如果朝廷的官军过来只是试探,重点还是想着收复和州,那你常遇春就当不存在这回事;如果朝廷的官军死命企图撬开烟墩山一线的防御,到时候我也会适机进行支援。” 常遇春听朱元璋的说辞,立刻答道;“总管考虑的周到,这样看来我就更不用担心过多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只要是我的防线,我决不允许对方跨过去。” 朱元璋高兴的说了声好,说道;“这样一来胜算又增加了三分。” 这时候马秀英在门外说道;“重八,饭菜准备好了,你们过来用饭吧。” 朱元璋闻听长身而去,对常遇春和钟离说道:“走吧,我们去用饭,剩下的事情我们饭后再说。” 朱元璋率先而行,钟离和常遇春紧随其后,三人来到饭厅,分宾主落座,有丫鬟伺候着倒酒。 朱元璋端起酒杯说道;“来吧,欢迎常兄弟加入到我朱元璋的队伍中来,我们干了这杯,希望从此时候我们彼此互相照应,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活下去,争取能获得好些,并有一个好的结果,来,干杯。”说完朱元璋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钟离和常遇春二话没说,也抬杯扬脖把就干了下去。 朱元璋拿起筷子,对常遇春说道;“来,来,吃菜,我们边吃边喝。” 常遇春谢过后,拿起筷子在自己最近的盘子里加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酒过三巡后,钟离朝朱元璋问道;“大哥,下来您是不是要去濠州参加公事堂的会议。” 朱元璋答道;“现在还不一定,我饭后会把我的一些判断和消息,写道公函里面先呈送到公事堂,同时也会抄送到赵君用,孙德崖以及我岳父那边,他们会根据自己的情况回函给公事堂,如果需要到时候聚集在一起来开这个会议,公事堂的秘书会做出判断,然后根据情况给我们回函,如果到时候需要了,会选择一个地方举行会议,如果公事堂根据各位大帅的回信认为没有必要,我也就不用去参加了。” 听了朱元璋的回答,钟离皱着眉说道:“如此反复,那不是会浪费很多时间吗?” 朱元璋答道;“这是必要的流程,不是你我能够推翻的。” 钟离说道:“我倒不是说流程不对,我是考虑到这么一番动作下来,我们还有没有时间进行及时的调整,毕竟从黄嘉持的口中说道达鲁花赤的人马动作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假如说到时候公事堂的秘书判断有必要开这个会议,从今天下午发公文到濠州,濠州做出判断,然后重新递送到其他大帅手中,其他大帅得到消息聚集到濠州,然后开会出结果,这一番动作下来,我担心半个月都不止;假如说最后会议的结论还是各司其职,不做具体的支援和安排,到时候我们不是坐等浪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吗?” 朱元璋问道;“你说的的确如此,但我不是让常遇春先行去防御进入烟墩山的关键要道上吗?而且定远的人也会朝烟墩山一线运动,这怎么说是浪费时间呢?” 钟离听后说道:“大哥错意我说的话了,我是说如果到时候大哥您要去参加会议,和州的防御动作安排该怎么办,按照大哥的计算,我们剩下的时间也就十天左右;如果到时候长丰来的朝廷官军直接奔和州而来,我们的防御十天能调整完吗?” 朱元璋听到钟离的话,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这点倒是提醒我了,的确,现在我不能做两手安排,如果会议的结果不理想,我回来重新调动人马安排事情的确比较浪费时间,给我们剩余的时间也是不多;这个问题我知道了,我会相应作出安排。” 钟离愣了一会儿,说道;“大哥,可能我想到比较多一些;我刚才在外面沏茶的时候,我问侍卫张士诚攻打扬州的事情,听侍卫说张士诚已经拿下了扬州,既然如此,我担心的是朝廷的人马会加快速度南下,东路的朝廷官军我们倒不用过多担心,有他张士诚顶着;我担心的是同样的命令也会给西线南下的这支人马,也就是长丰来的官军,如果到时候你们正在会议中,而长丰的官军开始南下了;这时候大哥也让定远和常大哥的人马去防守烟墩山一线了,这时候长锋南下之敌却直接奔向和州而来,到时候您又不在和州,徐达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朱元璋听完后皱着眉说道;“你是担心朝廷的人马会提前行动。” 钟离答道;“我听到张士诚已经拿下扬州,此举必然会大大刺激朝廷的神经,而且西域调兵已经到了大都,正在陆续南下,此番这个消息传到朝廷,我担心朝廷会敦促军队加快进程;而西线长丰方面的朝廷官军也必然会收到命令;当然,如果他们拒不执行或者推脱而行,仍坚持先拿下和州,这自然没事;也顺应了我们的设想;但如果他们听从了朝廷的命令,企图跨过烟墩山往东,那就不妙了。” 朱元璋端起酒杯下意识的喝了一口酒,酒在嘴里的气味让朱元璋精神更为集中。 想了片刻,朱元璋对钟离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样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钟离说道;“这个时候我倒不担心我谨慎有余,我担心的是我的设想如果成真,我们要怎么办,不怕成真,但我们应该有充分的设想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以至于我们不会手忙脚乱而影响军心,大哥,您别忘了,我们的人马实际上要比长丰这支南下之敌要少很多呢。士气的重要性大哥自然懂得,我担心到时候如果我们没有适当的应敌之策,会导致我们乱作一团而无法协调应对情况。当然,我的意思不是针对我们三个而言的,我是考虑到军营之中的人。” 朱元璋答道:“你这么讲我就明白了,你考虑的没错,这点的确是我的疏忽了;我一直想的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我如何协调时间,而忘了提前的可能性;你放心吧,这点我记下了,我到军中跟他们开会的时候我会做出相应的安排。”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继续对朱元璋说道:“如此,大哥跟他们讲的时候可以让唐建和他们建立联系;如果大哥不在,唐建的人得到消息回来后,可以直接找对应的人汇报,他们按照大哥交给他们的安排,进行相应的布置,这样才不会耽误事情。” 朱元璋拧了拧眉头,说道;“听你的话音,你不在和州吗?你别忘了你还兼职着亲卫营的教头呢!” 钟离答道;“大哥,我是这样考虑的,如果和州的事情大哥安排好了,剩下的最多就是防御问题;在这方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我感觉最危险的地方还是烟墩山一线,因此,我想着和常大哥一起去防守烟墩山。” 朱元璋皱了皱眉,说道;“你竟然如此不看好东北那边吗?” 钟离冷笑道;“大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些年来我看到的他们的种种行为,我还真比较担心那边。大哥您也知道,如果真的让朝廷的人马越过烟墩山防线而东去,未来的危险系数可不是我和州直接面对十万人马那么简单。”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好吧,对于你的话,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常遇春去吧。不过时间还早,提前安排或者我这边的事情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及时告诉你;另外,亲卫营的事情你也抓着,我现在实在没时间管那边的事情。” 钟离闻听答道;“大哥放心,我说的也只是一种假设,现在还有时间,最多就是能够及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相应的应对,恰好,我们有应对的策略。” 朱元璋答道;“好,好,说的好;来,我们喝酒,我提议,我们再干一杯。”说完,朱元璋率先一饮而尽。 常遇春二话不说,也跟着朱元璋一饮而尽,还把喝完的酒杯示意了一下钟离和朱元璋,而看向钟离的眼神,闪烁着光芒。 第五章 诱敌之军 常遇春见钟离和朱元璋不再谈话,立刻沉下心了放到吃饭上。 常遇春吃饭很快,当钟离和朱元璋还在吃的时候,常遇春已经放下了碗筷,抱拳对钟离和朱元璋说道;“朱总管、钟兄弟,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说完就要起身离席。 朱元璋用手压了压,对常遇春说道:“坐着就好!我很快吃完,吃完饭我还有几句话说。”说完,朱元璋转头对旁边的丫鬟说道;“给常兄弟上茶!” 钟离和朱元璋也很快吃完,丫鬟们上来把饭菜撤下去,又给钟离和朱元璋上了茶,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 朱元璋喝了口茶,说道;“你们协防烟墩山一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不管公事堂是否同意孙德崖在烟墩山一线阻击过境之敌,我都会给孙德崖去公函说明情况。 至于你们驻扎的位置,我建议不要太靠近孙德崖他们,也不要距离烟墩山一线太远;我之所以不给你们具体的防御位置,是因为几个重要的路口都有孙德崖的人在驻扎;而且长丰之敌来犯,具体走那条路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我建议你们要选择一个有利位置,既可以侧应孙德崖部,你们也可以进退自如;如果长丰之敌异常凶猛,你们无力阻挡的时候,这样也可以随时回撤到和州来。” 常遇春问道:“总管,我们不用拼力防守吗?” 钟离接话说道:“就凭常大哥这些人,我们如何防守住十万大军的攻击,而且也没必要硬拼。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主要的任务还是诱敌,因为终归我们设想的是把长丰之敌引到和州来。” 常遇春叹道:“先前我听总管之言,还以为总管是故意表现出的一种姿态,现在看来总管是真的顾及整个红巾军的发展;常某虽然没有经历过大的阵仗,但听过看过的更多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从未见过如朱总管这样,能够为了大局宁可把十万大军吸引到自己的一方来独自面对危险,目的仅仅是为了减轻和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的友军一方,如此胸怀,常某拜服!” 说完,常遇春站起身来,抱拳躬身施礼! 朱元璋笑着示意让常遇春坐下,说道;“说实话,我没有如常兄弟说的这么大公无私,还是那句话,唇亡齿寒;为了只是眼前的自保,将来被剿灭的危险更大,所以我还是为了我们兄弟的将来考虑。” 常遇春还要客气的说什么,钟离接过话说道;“常大哥不用再客气,大哥刚才讲的的确是心里话,为了生存下去,现在一切虚假的名头都可以不用考虑。” 常遇春点头称是,说道;“既然如此,属下建议由钟兄弟负责全军指挥,我完全听钟兄弟的。” 朱元璋笑而不语,从内心讲,朱元璋也希望钟离来指挥这支人马,但从实际来说,这样的效果并不好,毕竟常遇春带人刚过来,立刻没有了军权;常遇春自己还好说,让他手下的兄弟们未免会有些想法。 钟离接口说道;“常大哥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了;再说,在指挥军队作战方面,常大哥多年里的经验不是我这个从未带过兵的人能够比拟的,万一错下命令导致兄弟们有不必要的伤亡,我内心难以释怀。 所以,常大哥还是您来带队指挥,我为常大哥跑跑腿,这也是我擅长的;而且我还要管亲卫营的事情,负责为我们打探消息,散布消息的事情,所以我的确也无暇分身来带队作战,常大哥就不要再推辞了,我们一起来把这件事情做好。” 常遇春见此,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负责领军作战,钟兄弟有什么想法还请多多指教!” 钟离说道;“常大哥万勿再客气!” 朱元璋接过话说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再客气了,就这样吧;常兄弟依然负责指挥你的本部人马,钟离还是负责侦查这方面的工作;另外,常兄弟,我已经令李善长给你拨调军需,你的人马该换装换装,该补充装备补充装备,一应所需你找李善长就好。” 常遇春闻听大喜,连忙起身表示感谢。 朱元璋笑道:“我总不能让常兄弟徒手作战吧!这些客气话以后不要再讲了。”说完,对钟离说道;“亲卫营那边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决吗?有问题现在赶紧说啊,将来一段时间可能我忙的就顾不到亲卫营那边了。” 钟离答道;“困难是有一些,但不是眼下能立刻解决的,慢慢来吧!唐建我就不带走了,你身边的安危也很重要,我亲自带一个小队就好了。” 朱元璋点头答道;“好吧,亲卫营你在管,细节我就不插手了;常兄弟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常遇春连忙说道;“属下没有其他事情了!” 朱元璋说道:“好了,既然两位都没事了,那就不要怪我送客了啊!我也要去做官面文章了,哈哈!” 常遇春连忙起身施礼告辞,钟离也跟着起身告别了朱元璋和常遇春一起出门而去。 常遇春和钟离在府门外分别,钟离去亲卫营去叫随队出发的探马斥候,常遇春则是去往人马驻扎之地,然后去找李善长领取军备所需之物。 二人约好出发时间,分别行动起来。 第二天一早,钟离来到约定好的和州北门外,只见常遇春所部早已准备妥当,看着焕然一新的人马,个个精神抖擞,深红的罩衣外面披着皮甲,带着头盔,左腰悬着长刀,背上背着弓箭,右手是长枪。 常遇春见钟离和另外一人骑马而来,问道:“钟兄弟只带一个人吗?” 钟离答道;“其他人已经出发了,他们负责的是打探消息,用不着和我们随队出发;我来介绍,这位是柳军,这位是常遇春常大哥。” 常遇春和柳军互相见礼后,钟离说道:“常大哥你这边准备的怎样了?” 常遇春答道;“一切准备妥当,只等钟兄弟了。” 钟离点头说道;“那好,我们出发吧!” 常遇春点头同意,调转马头对已经列队完毕的兄弟们高声喊道:“出发!” 大军听到命令,缓缓开始前行。 途中,常遇春带住战马,等候在后面的钟离,等钟离和柳军刚上来后,常遇春和钟离并辔而行,常遇春问道;“钟兄弟,别怪我多嘴啊,为什么我们要去烟墩山一线布防呢,而不是直接在和州北面布防呢?这样如果诱敌南下不是更方便吗?” 钟离答道:“常大哥,和州北面多山,正北面是塔山、大尖山、娘娘顶;而偏西北是大山、尖山、太子山,中间只有大许村一线狭窄的路可以通过;对方十万人马无论如何都展不开,何况到处都是小沟小河的泥泞之地,如果我们在这里布防,很容易让对方打退堂鼓,转而下定决心东进去驰援南下的朝廷官军;再说,这样也有悖于我们的初衷,所以我们没必要在和州北面这一带布防诱敌。” 常遇春闻听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那长丰之敌会不会攻击定远,从而向东或者转道南下再东进呢?” 钟离答道:“这个可能性更小,常大哥常在定远和怀远一线,我想常大哥肯定知道定远和怀远往东都是山脉,还有多条河流,对他们行军来说更为不利;何况如果他们攻击定远,濠州的红巾军必然会南下支援,他们的目的达不到不说,还会拖累他们东进,对于朝廷交给他们的任务难以完成不说,就是与他们想收复和州的想法也大相径庭,所以长丰之敌断然不会走定远向东,或者如常大哥所言从定远向东再南下东进。” 常遇春听完连连点头,说道;“看来我还是没有完全领会朱总管的计划啊!钟兄弟,您看我们该在哪里驻防?” 钟离答道:“烟墩山往东北到褒禅山一线都有孙德崖的人马驻防,长丰之敌想从这边过来自有孙德崖部阻拦;我们不去管它,东北面从北往南是龙窝山、后山、戴虎山;西南一线从北往南是红山、九山、拦龙山,而中间是一条宽有四五里的狭长地带,不管长丰之敌选那条路,这两条是最有可能选的路;我们就驻扎在戴虎山和九山之间,然后伺机而动。” 常遇春想了想,说道;“那不是很近吗?不过几十里地的路程,我们可以一气走到目的地了。” 钟离答道;“的确不远,我们不急,天黑之前能到就好!” 常遇春点头表示明白,转头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不急于赶路,保持正常行军速度即可。” 副将闻听抱拳催马向队前奔去。 路并不宽阔平坦,加上近来雨水频繁,路上不时可以看到一条条小的河流或者存水的洼地。 常遇春见此叹道:“十万大军如果走这样的道路,实在难以想象会如何困难!” 钟离答道;“正因为如此,所以长丰之敌只能选择相对平坦的大路行进,否则就是日常折损和路途上的困难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折磨,何况他们仓促成军,兵士们在军纪方面肯定没有已经在军中多年的兵士那么习惯遵守军纪,而达鲁花赤作为带兵的将领,他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常遇春朝钟离抱抱拳,说道;“钟兄弟的确是想的全面,考虑的周到。我常遇春是个大老粗,以后还要钟兄弟多多指教才是。” 钟离笑道:“常大哥客气了,你我兄弟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吗?” 常遇春哈哈笑道:“好,那我就不客套了,以后我们兄弟好好相处就是。” 钟离点头称是。 二人一路行一路说话,也没觉得累,到申时左右,大军来到目的地附近。 大军如何安营扎寨,常遇春是行家,这方面钟离也不插手,和常遇春打了声招呼,带着柳军去附近查看地形去了。 第六章 消息频传 常遇春的大营驻扎在一道山梁的下方,两侧是陡峭茂密的树林,山梁的底部有一道溪水在大营旁流过,不用担心出现三国马谡在山上扎营导致没有水源的问题。 山梁上驻扎着岗哨,一旦发现敌人可以第一时间示警,同时在山梁下扎营还有隐秘的作用。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钟离和柳军勘测完毕周围的地形回到营中。 常遇春邀请钟离到中军大帐,两人落座后常遇春说道;“钟兄弟,我按照隐藏行迹的原则把大营驻扎在沟底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钟离笑道;“常大哥在这方面是行家,我就不用随意置喙了。” 常遇春连忙说道;“钟兄弟万万不要客气,我这也是边学边用,从来没有老师教授,对与不对的也没有什么根据判断。” 钟离说道;“常大哥,你认为历史上的名将中或者说历代王朝战功赫赫的将军有几个是有过老师教授的,又有几个是天生的将领的,我认为没有几个,除了一些世家之外,大多都是在战争中不断磨砺积累经验,慢慢成为将领的。 旁的不说,就说常大哥这次的驻扎,首先考虑到了隐蔽,其次山区靠近水源驻扎,第三,易守难攻之地;我认为选择驻军考虑到这三点已经很好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想不到比常大哥选择的地方更好的地方扎营了。即便是在沟底扎营容易被人抢占制高点,但我们这里距离山梁之处不过三四百米,山梁上还有一对兵士在警戒放哨,这样也弥补了在山梁底部扎营的不足,我想之所以常大哥这么选择也是首先考虑到隐蔽的问题。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常大哥心中所想的那样。” 常遇春闻听,连连点头,说道;“一点都不错,正如兄弟所言,哈哈哈~,这么说来我选择在此处扎营钟兄弟是认同的了?” 钟离笑道;“如果是我,我也会如此选择!” 常遇春连连叫好,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钟离正要说话,帐外突然有兵士来报,说营门外有人找钟教头。 钟离对兵士说道;“让来人进来,劳烦兄弟再通知一下柳军到这里来。”兵士连成不敢,答应一声后施礼退出帐外。 钟离主动对常遇春说道;“估计是派出去的探马斥候有消息过来了。” 很快柳军和一个身穿百姓服装的汉子在帐外报进,得到允许后,柳军二人一前一后进到帐内。 穿百姓服装的汉子紧走进步距离钟离不远处站住抱拳施礼道;“教头,按照原先教头要求的,兄弟们已经沿路准备完毕,最前面的兄弟已经到了长丰县城附近,一旦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递给下面的兄弟,然后尽快传到这里来面呈教头。” 钟离听完说道;“好,我知道了,让兄弟们注意安全;柳军,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柳军闻听答道:“教头,属下以为靠近长丰的兄弟最好多增加一个,避免万一前面的兄弟暴露,消息不能及时传递回来,这样容易耽误大事。” 钟离皱了皱眉,对柳军说道;‘’你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按照实际间隔距离来安排人手的,也就带了这么多,现在如果前面多派人,中间要拉长距离了,这样间隔太久更容易出问题。” 柳军答道:“无妨,我接最后一棒,消息传过来以后,我亲自送到教头手里。” 钟离想了想说道;“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柳军连忙答道;“敢不效劳!如果教头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去了。” 钟离点头示意,柳军二人施礼后出了大帐。 随后几天基本无事,常遇春除了巡视大营就是和钟离闲聊,好在这些天天气也不错,山里的温度比山外要低,可以说是凉爽宜人,好的天气让大营中的兄弟们心情颇为舒适,除了日常操练,执勤以外,可以说过的非常惬意。 这一日,钟离和常遇春正在帐内闲聊,突然有兵士来报,说和州方面有信使过来。 钟离让来人进帐说话,很快兵士带着一个信使来到帐内,信使从怀中拿出一个密封的竹筒双手递给钟离,说道;“启禀教头,总管派我等前来送信,总管讲事情有些变化,详情在信中已经说明;总管命令,如果教头看后有什么意见,我等可以带回给总管。” 钟离点点头,说道:“你先去休息休息,喝点水,我看后自会再找你。” 信使答应一声,抱拳施礼后离开大帐。 钟离仔细看了看竹筒的封口,密封的很严密,封口有蜡封和朱元璋的印签。 钟离从桌上拿起一个挑蜡烛的细铁钎子,撬开竹筒的封口,从里面倒出一封信来。 钟离打开信,认真看了一遍,然后把信递给常遇春。 常遇春没有接,说道:“此等机密之事,是总管给兄弟你的信,我看了不好吧!” 钟离伸了伸手说道:“常大哥是自己人,自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而且书信中的信息讲的情况也关系到我们,常大哥自然可以观看,请吧!” 听到此处,常遇春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伸出双手接过钟离的书信,又看了一眼钟离,见钟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才低头认真看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常遇春看完了书信,长长的吐了口气,把书信递给了钟离,钟离随手放到桌子上,对常遇春说道;“常大哥,你对信中的内容怎么看?” 常遇春思索片刻,没有直接回答钟离的问话,反而向钟离问道;“钟兄弟,我看信中朱总管的意思,好像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朱总管的意料,可是事实?”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先前我们对可能出现的结果做了充分的预估和判断,所以说对于大哥信中说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常遇春叹道:“如此说来,濠州几位大帅对总管的提议进行反驳也是情理之中了,这样一来,总管这边的所面临的的压力就太大了。” 钟离说道:“事实上,我们事先的判断也认为濠州公事堂对吸引长丰之敌到和州的计划并不认同,但我和大哥商议的结果是不管公事堂认不认同这个机会,我们把长丰之敌吸引到和州的计划不变,只是结果会困难一些。” 常遇春又叹道:“不瞒兄弟,我看到这封信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濠州内部分歧也这么大,将来如何得了;喜的是庆幸我常遇春没有跟错人,朱总管是个做大事的人,宁可现在自己背负一些困难,也要为张士诚分担压力;当然,这也是为我们自己将来考虑,可惜的是很多人竟然看不到这点,一味自求自保。” 钟离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支援,起码郭帅在滁阳和大哥在和州互为犄角,答应在适当时机给予支援,这样有滁阳的郭帅人马,和孙德崖西面的人马,加上我们在他们身后,孙德崖那边就是不动,无形之中也会让长丰之敌进入到包围圈之中。其中的关键就是能不能吸引长丰之敌过来,如果他们不管不顾的攻击孙德崖,然后从和州外面朝东而去,我们就首当其冲了。” ······································································································································································································说罢,钟离提起笔来给朱元璋写了封回信,信中说明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现在就看长丰之敌的具体行动如何,如果长丰之敌攻击孙德崖部,钟离会率领这支人马伺机西进去支援孙德崖,阻击起东进;如果他们直接奔向和州,钟离和常遇春会伺机准备配合朱元璋行动。 写完信后,钟离重新放回竹筒,密封好后叫信使进来,把竹筒交给信使说道;“我大哥信中所言之事我们知道了,回信我封道竹筒中,劳烦兄弟尽快带回去交给大哥,再有什么消息及时告知即可。” 信使闻听抱拳施礼,退出帐外上马朝和州而去。 常遇春说道;“下一步如何应对就看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怎样的了。”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现在做预设没有用了,我们只能听从前面带回来的消息,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做判断。” 又过了几日,突然有探马来报,说长丰之敌出动了,由达鲁花赤率军,黄嘉持负责后勤补给,消息传递过来之时,其人马刚出长丰县城的南门。 常遇春闻听右拳砸到左手掌上,大声说道:“好!终于动了,这么等着真是熬人。” 钟离对探马说道;“继续探听消息,告诉兄弟们,注意安全!”来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帐而去。 傍晚时分,探马回来报,长丰之敌在九梓扎营。 钟离闻听皱着眉问道;“九梓?这个地方不过距离长丰县城五六十里,他们行军速度竟然这么慢?” 探子答道:“敌军行军速度并不太慢,主要是辎重比较多,前队的步兵和骑兵在压着速度,否则后面的辎重无法跟上。” 钟离问道:“可知道后面的辎重都有什么?可有大型的攻城器械?” 探子答道:“现在还无法探听到后面的具体情况,如果教头需要了解,我回去告诉前队的兄弟加强这方面的侦查。” 钟离说道:“如果可以,把后面辎重的情况了解一下,这样可以告诉和州,让他们提前做好相应准备。” 探子见钟离没有其他吩咐,答应一声施礼而出。 后面两天,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长丰之敌的后队辎重不仅有大型的攻城器械,还有大量的硫磺。 很明显,硫磺是在攻城的时候然后释放毒烟的。 钟离把这几日的消息汇总到一起,派人送回和州,让朱元璋提前做好应对,钟离根据后勤辎重的器械判断,可能长丰之敌不会东进而是直接奔和州而来,并在信中提到后续消息会及时递送回去。 书信送出去以后,钟离对常遇春说道;“常大哥,明后天基本上可以判断出他们具体的行军方向;如果达鲁花赤率军真的奔向和州,我们要尽量把他的后勤毁掉,哪怕不能完全毁掉,也要尽量把攻城器械给毁掉,否则和州面临的压力就太大了,说不定会我们的计划会功亏一篑。” 常遇春说道:“钟兄弟有什么计划?” 钟离答道:“后勤队中的攻城器械和硫磺都是易燃之物,如果我们能偷袭一下,把这些东西给烧掉就好了。” 常遇春想了想,说道;“引燃之物倒是方便,林中多松柏,松柏的枝叶易燃,用他们来做引燃之物即可;关键是我们如何偷袭后勤辎重队伍,在哪里偷袭他们。” 钟离答道:“很快会有探马来报消息,让他们估算一下可能的驻扎地,我们再核算一下,现在劳烦常大哥派人先去多多砍伐一些树枝。” 常遇春答应一声出帐而去,钟离坐在椅子上仔细思索着下面的行动。 第七章 后勤难题 消息不断从斥候队伍中传来:元军的队伍拉得很长,前锋快进到山区的时候,后尾的辎重部队刚出长丰城。 临近傍晚,斥候来报朝廷的前锋营开始安营扎寨。 过了不久,又有斥候来报,辎重营也开始安营扎寨,随着元军动作的逐渐减缓,后续的情报不断传来。 钟离头脑中反复思索着反馈回来的情报,想着下面如何偷袭元军的辎重部队。 钟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他们偷袭后面的辎重部队成功,会不会让对方抛弃收复和州的可能,从而全力去支援北来攻击张士诚的朝廷大军,一南一北夹击张士诚。 如果这种可能会实现,那么就失去了牵制对方的目的,先前整体的布局就失去了作用。 如果偷袭不成功,对方全力攻击和州,成功之后再向东支援朝廷大军,到时候张士诚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 钟离仔细分析了这两种可能带来的后果,发现无论那一条实现,结果都是对朱元璋和张士诚非常不利的。 钟离越想越无解,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 钟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知道这时候越是慌乱,结果会越糟糕;钟离长出一口气,起身走出大帐,慢慢走到不远处得溪水旁,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水面出神。 突然,钟离背后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钟离头脑中立刻显现出常遇春得身影,钟离刚要起身,常遇春在背后说道:“钟兄弟,刚才到大帐找您不在,听兵士说您来这边了;松柏得树枝都准备好了,我亲自提选了二百人,一百人负责偷袭,一百人负责放火;兄弟,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钟离站起来,转身面向常遇春,说道:“常大哥,来,坐下说话,正好,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和您商量。” 常遇春边答应着顺势找了块石头坐在钟离旁边,问道:“兄弟请讲,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您来拿主意就好!” 钟离重新坐到石头上,笑着说道:“常大哥,你是这支人马的主帅,我是来辅助您的,这话以后不用再说了;好了,闲话先不说;常大哥,我的确有个问题要和你商量,我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常遇春见钟离都没想到办法,收起刚要坚持听从钟离的话,肃声问道;“钟兄弟,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为难?” 钟离皱了皱眉头,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说道:“常大哥,先前我们来的时候朱大哥给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是吸引这只元军去和州,从而减轻张士诚的压力,为两军稳住这片地区,再图发展;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得到情报,长丰来敌不仅携带着大量的攻城设备,还携带者大量的硫磺,很明显,这是想用火攻,硫磺燃烧冒得烟有剧毒;到时候不用他们攻城,我们和州的兄弟就会被毒烟熏倒,等兄弟们倒地不起再攻城,可以说不用吹灰之力,就是架起云梯,爬爬城的问题,甚至说可以不用拔刀就可能攻下和州。” 常遇春听此大为惶恐,急声说道:“兄弟,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钟离用手虚压了两下,继续说道:“好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后勤辎重携带者大量的硫磺,而且我们也要计划去捣毁他们的后勤辎重,可以说这个问题对朱大哥来说不是主要的问题了,而是我们的主要问题了。“ 常遇春抢口说道:“对呀,本来我们就要摧毁他们的后勤辎重嘛,既然如此,您还有什么问题呢?“ 钟离笑道:“是的,我们是要想着摧毁他们的后勤辎重,我想的也不是我们摧毁他们的辎重有什么困难,我想的是如果我们把他们的辎重包括大量的硫磺都摧毁了,他们会不会放弃去收复和州,从而全力去支援朝廷北来大军,南北夹击张士诚,等成功之后,回头再来对付我们。“ 常遇春听此,眼睛无神的望着钟离,张着嘴巴呐呐难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遇春突然回过神来,用手一拍大腿,又抓住钟离的右胳膊,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只毁掉他们的硫磺不就好了,留下攻城的器械,这样可以让他们不会完全绝望,这样就不会拼命的去攻击张士诚了。” 钟离听此,笑道;“常大哥,您想到的我也想到了,问题是我们现在并没有把我只毁掉硫磺,只剩下他们的攻城器械,而且还不能毁掉其他的东西。何况,我们现在并不清楚他们的后勤部队情况如何,他们的各种设备,器械包括刚才说的硫磺放置在什么位置。只有清楚的摸清楚了才能说如何只毁掉硫磺,而不毁掉他们的攻城器械。” 常遇春听的明白,在大军重点护卫粮草辎重种找到放置硫磺的地方何其难,更别说还只能毁掉硫磺而不伤及其他。 常遇春愣了半晌,猛地抬头,沉声说道:“钟兄弟,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这件事关键点就是摸清楚辎重营中硫磺的位置,只有找到了储存的位置,才能烧掉它;钟兄弟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一定给您找到它的位置,然后再毁掉它。” 钟离问道:“常大哥有什么好办法?” 常遇春说道:“好办法没有,简单的倒是有,那就是我带着人直接杀进辎重营,然后找到硫磺放置的地方,再放火烧掉。” 钟离摇摇头,说道:“常大哥,这样不行,后勤辎重历来都是大军重点护卫的地方,我们总共就这么点人,难不成你要全部带着兄弟们去?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带着我们这些兄弟杀进去,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也未必能找到储存硫磺的地方;到时还会白白牺牲很多兄弟,这样做不值得。” 常遇春闻听气恼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如何是好;如果今晚不解决,明天前锋就到我们这里了。” 钟离反而更加冷静了,说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冷静,否则我们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让兄弟们无辜的白白牺牲;这样,常大哥,您召集一下百人队及以上的人到大帐,我们一起商谈一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人多了每个人都想想说不定会想出好的办法。” 常遇春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这就去!”说完,起身去了。 钟离坐着没动,又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摇了摇发晕的头朝大帐走去。 等钟离走进大帐,帐内已经是一片嘈杂之声,说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热闹无比。 坐在首位的常遇春见到钟离进帐,啪的一拍桌子,喝道:“肃静,肃静!” 众人听到常遇春的喊声,嘈杂的声音才慢慢安静下来。 常遇春站起身来对钟离说道:“钟兄弟,过来坐!” 钟离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走到常遇春左手边的椅子边说道:“常大哥,您来主持,我坐这里就好!” 常遇春还要谦让,钟离不等他说话,直接坐到椅子上。 常遇春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于是坐到椅子上,沉声说道:“刚才我跟大家说了,我们要偷袭元军的后勤辎重营地,重点是烧掉他们的硫磺,但我们现在不知道硫磺具体会放置在什么地方,如果我们盲目偷袭,会造成兄弟们伤亡惨重,而且未必能烧掉他们硫磺;如果不用这个办法,我和钟兄弟又没办法找到他们放置硫磺的地方,所以,钟兄弟建议召集百人队队官以上的人来共同商议一下,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既能用最少的伤亡烧掉元军的硫磺,还不会损坏其他的东西。就这样,看看大家有什么办法没有;注意一下,不要乱吵吵,谁想发言,举手示意。好了,现在请大家踊跃发言。“ 众人听到常遇春的话,反而没人说话了,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和原来一片嘈杂的场面形成极强的反差。 愣了半天常遇春见没人说话,恼怒的一拍桌子,说道:“不让你们说的时候,都想说,现在想让你们说了,一个个跟我装哑巴;要干嘛呀,有没有点担当了。” 又过了半晌还是没人说话,常遇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怒容挂在脸上,脸沉的能滴下水来,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钟离见此,站起身来,对下面的众人抱拳说道:“众位兄弟,大家是否把我当作什么监军之类的人了;如果大家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可以当着常大哥的面跟兄弟们明言,朱大哥把这个任务交给的是常大哥,我是主动来帮助常大哥的,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任何其他任务,更没有监军的意思,所以还请各位兄弟放心,在这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兄弟;当然,如果各位兄弟能把我钟离当兄弟的话。” 常遇春接过钟离的话,说道;“大丈夫走的正行得端,说一是一,我常遇春当着众位兄弟的面,当着钟兄弟的面,有一说一;钟兄弟说的没错,当时我和钟兄弟一起见的朱总管,这件事情由我来主导,钟兄弟主动来协助我的。现在这样任务朱总管交给我常遇春,说实话,既是对我常遇春的考察,也是对我常遇春的信任,如果我常遇春做不好,或者说,这个任务失败了,我常遇春是没脸再见朱总管了。” 钟离结果话说道:“众位兄弟,常大哥刚才说的既是事实也是常大哥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旁的咱们不讲,就拿眼前的任务说话就好,我钟离话说在前面,我钟离以常大哥马首是瞻,常大哥之令无所不从,如若有违,甘愿军法从事!” 众人听此,脸上严肃的表情才逐渐轻松起来,临近的有人互相悄声低语,大帐内逐渐声起。 第八章 查漏补缺 钟离看大家还是不敢大胆说出自己的意见,于是抱拳向在坐众人说道:“众位兄弟,先前我和常大哥谈过这个问题;常大哥的意思是既然无法探到详情,就率军直接杀进辎重营;我没有埋怨常大哥的意思,反而对常大哥和兄弟们的勇猛深感佩服。 话说回来,且不说我们杀进去能否找到硫磺储存的具体位置,即便是找到了,在辎重重地,在大军的团团包围之中,我们兄弟还能存活下来吗?即便是能存活下来,又有几个人呢! 我想说的是我们打仗得多用点巧劲,不能单凭人,靠人数和作战勇猛。 大家可能会说,能否让前面的斥候去打探消息。 实话说,柳军的人手已经开始有折损了,这也必然会引起元军的注意从而加强防御,所以单纯考几个人深入到重重大营中摸清硫磺存放的位置我认为不太现实;既然如此,柳军还是亲自前去了,希望再试试,看看能否成功。 当然,成功自然可喜,我们也不用再担心这件事;如果不能成功,那么一旦惊动了元军,我们的困难也势必增加;即便是如此,我还是没有阻止柳军他们的斥候小队。 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兄弟需要互相用力,各司其职是好,这时候更需要群策群力。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常大哥和我也不是神仙,脑子也和大家一样,比大家聪明不了哪儿去;相反,在有些事情上,兄弟们可能比常大哥和我都要聪明,这也是为什么常大哥召集大家来的原因。所以还请众位兄弟踊跃发言,多多献计献策,用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胜利。” 说完,钟离郑重抱拳施礼。 常遇春接过话说道:“众位兄弟,钟兄弟说的明白,说的恳切,我们两个脑瓜子就是再聪明也没有众兄弟加起来聪明,话说到这里,大家就别在底下互相嘀咕了,时间不等人,大家有什么想法先说出来,不论对错,先说出来众位兄弟共同推敲。” 听钟离和常遇春说完,帐内先是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在常遇右手下侧的一个人站起身来,抱拳说到:“大哥,钟兄弟,还有各位兄弟,既然大哥和钟兄弟这样说,兄弟我就先献献丑,我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可不可行。 既然后营是重点防守之地,我们这点人马贸然闯入,又不熟悉内部情况,肯定会伤亡惨重,也如钟兄弟所言,即便如此,我们也未必找到硫磺的储存之地。 死多少人先不说,完不成朱总管交代的任务,我们存在的价值也会被朱总管看轻,哦,这个大家都懂得,我就不多说了。 我想说的是,既然后营重地我们无法侦测和贸然杀入,可否调动他们向前军或者中军靠拢,然后我们寻机杀入后营,找机会烧掉硫磺。当然,我说的是方向,具体细节如果这个方向可行,我们可以再细作探讨。大哥,钟兄弟,我说完了。” 说完,这人回坐到座位上。 常遇春对钟离说道:“这位是我兄弟严广,钟兄弟,还有各位兄弟,大家以为严广兄弟的办法如何?” 这时候,严广旁边的人说道:“大哥,各位兄弟,如果调不动他们向千军和中军靠拢怎么办?毕竟他们十万之众,我们才不过两千来人。” 常遇春说道:“现在大家先提办法,后续的哪个可行,我们再进行筛选,然后再细化如何执行。” 靠近大帐门口的一个汉子起身说道:“大哥,众位兄弟,刚才钟兄弟说柳军兄弟带着斥候小队的人去侦探了,我想既然我们有斥候,元军的达鲁花赤作为一名将军,肯定也有自己的斥候,我们在这里虽然隐藏的很好,对方的斥候未必不知道。 哦,抱歉,我说的有点啰嗦;我想说的是,既然他们前锋明日能到我们这里,说不定他们也在商量遇到我们的对策。元军对我们这支人马摆在这里,正常的想法应该是阻挡他们的,我想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主要意图是吸引他们到和州。 如果这个想法是对的,我想元军明天肯定会用积极进攻的态势面对我们,而这时候,粮草、弓箭、器械、马匹的需求肯定是源源不断的,这时候辎重营的任务应该重点在把千军所需尽快运到两军阵前的位置,这时候我认为后营会相对空虚,我们可以借用柳军斥候小队的灵活和善于侦查的特点,想办法摸清硫磺存储位置,然后我们再派出一直起兵,杀入后营,然后伺机烧毁硫磺。我说完了!” 说完,此人抱拳重新落座。 常遇春对钟离说道;“钟兄弟,他是王弼兄弟。”钟离点点头,朝王弼抱拳示意,王弼连忙站起朝钟离施礼。 等二人重新落座后,常遇春问道:“其他兄弟有什么要说的,也都说说。 严广和王弼兄弟给大家开了头,后面的你们应该也多少有些想法,都说出来。” 有人站起来说道:“大哥,各位兄弟,我的想法和王兄弟的有点相似,但没有王兄弟说的周全,我认为王兄弟的办法可行!我说完了!”说完回坐到座位上。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起来表明自己的想法,大多数人都和王弼的想法接近和相似。 等到没人再说,常遇春说道:“既然大部分兄弟都认为王弼兄弟的办法可行,那我们具体细化一下具体如何操作。” 众人这时没有了拘谨,纷纷起身说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等到众人无人再讲,常遇春点头说道:“听完兄弟们讲的办法,我总结了一下,无外乎一下几点;第一,明日我们要直接应对元军前锋的攻击,如何防守,派谁防守,派多少人防守;第二,剩下的兄弟们去袭营,如何出发,从哪里出发,如何到达元军后营并隐藏起来;第三点,袭营成功怎么办,如何返回,还是返回途中趁机袭击元军;如果不成功怎么办;第四点,我们如果成功烧掉元军的硫磺,元军是进攻和州还是支援朝廷大军;如果支援朝廷征讨张士诚的大军,我们该怎么做;如果是攻击和州我们该怎么做。 我总结出来的就是以上四点,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大家想想看。” 众人互相确认了一下,都摇头表示基本上就是这些内容。 钟离这时起身说道;“常大哥,各位兄弟,不管元军是他们攻打和州也好,还是支援东边的朝廷大军也好,我们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们这里阻挡元军的兄弟们,我认为只要坚守或者说吸引住元军就好,不宜主动出击;其次,袭营的兄弟们适宜灵活出动,不宜用强,能不杀人就不杀人,能最晚惊动元军就最晚惊动元军,同时,掩护后撤的兄弟们要时刻保持后撤通路的顺畅和安全。不知常大哥和各位兄弟以为如何?” 常遇春点头说道:“钟兄弟说的有理,刚才说的更多是细节,我们和元军作战还要把握住一定的原则和策略。 这里的守,只要守住即可,方式方法可以灵活,不要主动出击;袭营的兄弟贵在灵活,同时保持退路通畅。具体的方式方法刚才大家已经谈了很多,也很周全了,我就不多说了。 下面说说这两支人马谁来主事吧,我建议,由我带兄弟们去袭营;钟兄弟带人守在这里,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相对安全一些。” 众人闻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钟离说道;“常大哥还有众位兄弟,容我说句,我和常大哥的意见正好相反,我的建议是由我带队去袭营,常大哥带大队人马坚守这里,并伺机向和州传递消息,以策万全。” 钟离见常遇春要说话,用手示意说道:“常大哥,请先允许我说完;为什么我说由我带队去袭营,我想我的理由是充分的: 第一,柳军的斥候小队跟着我过来,和我相对熟悉一些,可以更好的沟通信息; 第二,我更擅长来个偷鸡摸狗这样的事情,战阵之道我远不及常大哥,本来阻击元军就是凶险至极,所以这时候我不能把兄弟们放在更加凶险的境地; 第三,说实话,我的鼻子很灵敏,硫磺的味道很重,说不定我能大致判断出硫磺的位置,哪怕柳军他们没有收获,这样袭营的时候方向可以更准一些,也可以避免我们一些兄弟的伤亡; 第四,袭营这件事只要找到位置烧掉它即可,不用太多协调和快速决定;而这里阻击元军则需要不停的调动人马,调整命令,这方面是我的弱项; 所以基于以上几点,我认为袭营我带队会更好,不知道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常遇春和众人见钟离说的头头是道并且非常有道理,也就认同了钟离的意见。 至此,这次两面作战,不同任务的计划算是完备了,具体执行如下: 第一,由常遇春带一千五百弟兄机动防守,为钟离部摧毁其硫 磺提供牵制,具体作战安排由常遇春决断; 第二,由钟离带着五百兄弟,伺机准备袭营,并把摧毁其硫磺 作为主要目标,成功与否由钟离临机而断,具体执行细节由钟离决断; 会议结束后,常遇春亲自拨出五百兄弟交给钟离,在五百兄弟面前,常遇春说道;“兄弟们,你们的任务是跟随我钟兄弟去烧掉元军的硫磺,大家都知道,这个东西有毒,一旦点绕顺风而行,闻到的人绝对没有幸免;不管是这支元军是攻打和州还是攻打张士诚,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你们的任务很明确,找到它,烧掉它。 具体如何来做由钟兄弟来指挥,你们要如平时听从我的命令那样听从钟兄弟的指挥,听明白没有?” 底下五百人齐声高喊:“明白!” 常遇春朝钟离点点头,钟离前走几步来到队前,高声说道:“各位百夫长出列!” 随着钟离话音落下,五位百夫长走出队列,前行两步立定朝钟离施礼。 钟离说道;“这次行动贵在隐秘和出其不意,当然也要看前面调动后营人马的情况,同时我们后退之路也要做好准备,所以我决定,你们三个做好我们的后退通路保障,后退之路出现问题,拿你们是问,明白吗?”钟离左手指着左边的三位百夫长。 三位百夫长齐声抱拳称是。 钟离继续说道:“所以,你们多带弩箭,保证身体轻便灵活,沉重无关的东西不要携带。”三人再抱拳称是。 钟离对右边的两位百夫长说道;“具体袭营以我为首,我带着你们进去,着装也要灵便轻盈为主,我们主要是去防火,所以弓箭、长枪不需要携带,只带着短刀和每人一竹筒油即可;记住,尽量不要携带金属和容易发出声音的东西,谁出问题唯其是问。” 钟离说完,眼睛扫视了一遍队伍,大声说道;“谁有问题?有没有问题?” 等了片刻,见没人回答,钟离说道;“各队带回,按照刚才的要求准备和调整装备,一个时辰后集合出发!”五位百夫长躬身称是,带着队伍下去准备去了。 常遇春看到钟离的这番操作下来,衷心说道:“兄弟这番操作,要是说兄弟不懂兵事,打死我都不信。” 钟离说道;“常大哥,我可是真的没带过军队,平时也是看他们看的多了,我照葫芦画瓢就是。” 时间飞快而过,一个时辰后,各位百夫长带队而来,战列完毕后向钟离报告各自队的情况。 钟离听完后对常遇春说道:“常大哥还有什么说的吗?” 常遇春摇摇头说道:“对他们刚才该说的都说了,我只是担心你,带着五百人就偷袭后营,万一。。。。。。” 钟离截口说道:“常大哥放心,我定不辱使命,烧掉硫磺带着兄弟们回来;常大哥你这边也是很凶险,常大哥要多保重。” 常遇春不喜欢墨迹,见钟离没事了,说道:“那祝兄弟凯旋!” 钟离知道常遇春的脾气,也就不在说什么,对五位百夫长下令五百人鱼贯而出,根据实现确定的路线朝元军而去。 常遇春远远的直到看不见钟离他们,才回营准备具体防御的事情。 第九章 发动之前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钟离招呼一声带队出发,而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则是早就悄声先行了。 五百人的队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加上路上斥候不断,要想隐蔽行迹,只能避开大路,摸黑前行。 根据事先确定和摸排过的路线,前面带路的向导也是常走这一带的人,除了几个扭伤脚的人之外,还算是一路通畅;唯一的难点就是在夜间行军,行军的速度难以提升上去,不过好在两军现在前后距离不过百里,加紧赶路还是有望及时到达元军的后营辎重地的。 为了保证夜间行军的安全,钟离事先交代了各位百夫长让手下人收拾好身上的佩具,避免发出声响被云军的斥候侦测到去,徒增行军危险。 五百人如一条黑龙,整支队伍悄无声息,在黑夜中蜿蜒前行。 队伍一路急行,临近半夜时分,前面的队伍慢了下来,然后逐渐停止前行,五百人安静的站立在黑夜中,令行禁止,悄无声息。 突然,远处传来两声夜鹭的叫声,钟离知道,这是先行离开的斥候和前队相遇了。 钟离快走几步,从队伍中走到前面。 钟离来到等候的斥候面前,低声说道:“我是钟离,现在是什么情况!” 斥候闻听是钟离,连忙抱拳施礼,侧身靠近钟离的耳朵,低声说道:“教头,翻过前面山梁,有一条一人可以通过的小路,走到尽头后是树林,再穿过那一片树林后就是元军的辎重后营。” 钟离闻听不由轻轻皱眉,轻声问道:“这是唯一的靠近办法吗?” 斥候回答道:“这只能说是考虑到安全和偷袭突然性的办法;如果继续向前找地方绕回去,也必须要解决后军才能到辎重营。 他们走的路虽然是大路,但大路两侧都是树林或者丘陵,空间并不是很宽裕;如果我们继续向前,就必须要先解决后军才可以。 柳头考虑到我们人手少,为了避免大的伤亡,柳头和我们就重新找到了这条路。” 钟离思索片刻,决定还是选择柳军他们的这条路。 斥候说的没错,安全和偷袭的突然性至关重要,而且虽然一路上没什么大事,但最为困难的还不是在路上,也不是柳军他们抹黑找路的困难,而是到了辎重营跟前,如何探查到硫磺放置的地方和如何用最小的代价烧掉并能安全后撤出去。 因此,钟离不再纠结,对斥候说道:“那就这样,你现在熟悉前面的路,你来带路;前面的路向导大哥对你们探寻出来的路未必熟悉了。” 一旁的向导闻听连连点头称是。 斥候答应一声,快步走到队前,向领队的百户传达了钟离的决定。 队伍又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虽然队伍逐渐适应了黑暗中行军,但在黑暗中走崎岖的山路,就是小心再小心,还是出了几起事故:有三个人不小心掉到山崖下面,有六个人头部受伤,还有四个人崴了脚。 至此为止,战斗还没开始,已经折损不少兄弟。 好在路上没有发现元军的斥候,这是最大的安全。 临近半夜三更,前面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钟离再次赶到队前,领队的斥候喘着气低声对钟离说道:“教头,穿过前面的树林就是云军的辎重后营了。” 钟离问道:“树林大概有多宽?树林中有什么阻碍吗?” 斥候答道:“树林不宽,不过百丈左右;树林中高的大都是乔木,下面是低矮的是一些灌木,没什么阻碍。 前进路上的障碍主要就是灌木的遮挡,树林中也没有什么正经的路,只好摸着前行了。 穿过树林,对面有一大片挨着大路的开阔地,驻扎的就是辎重营;辎重营后面是后军和辎重兵,前面是后卫军,辎重营在中间,人数不清楚,但把那片空地占得满满当当的。 柳头在前面等着,具体有没有再摸到更清楚的,等见到柳头就更清楚了。” 钟离点点头表示明白,转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把其他百户叫到这里来;要快!我们时间不多!” 传令兵答应一声,转头钻进黑暗中不见。 没过多久,黑暗中一阵急促而又轻微脚步声逐渐响起,并快速朝钟离靠近。 很快四个百户来到钟离面前,和领头的百户一起围成半圈面向钟离。 钟离听着四人急促的呼吸声,低声说道:“先别急,把气先喘匀了。” 四人闻听内心很是感动,努力控制呼吸节奏,很快呼吸慢了下来。 钟离看几人的呼吸已经稳定下来,低声说道;“各位兄弟,过了前面树林就是云军辎重营的驻扎地了,柳军他们就在附近监视和探听消息,也在那边等着接应;树林宽不过百丈,我们呈五列进入,每列间隔十丈间距,以我带队的中间列为标准列,大家听明白没有?” 五个百户点头表示明白。 钟离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旦我们偷袭,肯定会惊动前后军,甲一百户刘登山和甲二百户胡东喜,进到树林边缘时,你们埋伏好,负责对付后军辎重兵的支援;甲三何桂福和甲四赵东成,你们负责对付后军对辎重营的支援;一个要求,必须留出我们撤退的通道,并保证安全,再次强调一下不要发生声响,不求速度,但求隐秘;还有一点要记清楚,三声长号声响起,就是撤退的信号,切记不要恋战。” 四人点头称是。 钟离问道:“兄弟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四人摇头表示没有。 钟离一挥手,四人潜身而去。 钟离对身边的甲五说道:“丁一,让兄弟们跟随我前行。”又转头对向导说,“前面带路吧,去找柳军。” 向导起身,左右看了看,猫着腰向前走去,钟离起身跟着,丁一的甲五队也跟在其后钻入树林。 树林中寂静一片,只有沙沙的声响,仿佛夜风掠过树梢,吹动树叶的声响,让夜显得更加寂静。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向导停住脚步,咕咕的叫了两声,只见不远处有两声低声的回应。 向导转身低声对钟离说道:“教头,我们到了。”说完,狠狠的传了两口气,唯恐把路带偏了,现在正确到达目的地,一路上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钟离走到前面,这时一个黑影迎了过来,等黑影走到跟前几步的距离,钟离才看清楚是柳军。 柳军来到钟离面前,看清楚后,抱拳对钟离说道:“教头,柳军前来听命!” 钟离对甲五丁一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柳军到前面看看,时刻做好准备。” 甲五丁一抱拳点头。 在柳军的带领下,钟离跟着柳军又走了几十步,眼前顿时一空,看到不远处有几点灯火在黑暗中跳动着。 柳军示意钟离蹲下,等二人蹲下后,柳军指着中间的两点灯火说道:“我带人曾摸到灯火处,距离我们不过二百丈,那边就是辎重营。” 柳军又指着左侧远处的一点微弱的火光说道:“那边是辎重营的兵士的帐篷,和辎重紧挨着。”又指向右侧的远处,说道:“在辎重营前面大概有二百步就是后军的营地,除了辎重营外,都没有驻寨,我想原因是没有足够大的地方,所以就只是把辎重营地护了起来;辎重营没有壕沟,只有用木板,木桩筑起来的一圈,里面是牲口拉的大车沿着竖起来的木板为了一圈,两个亮点的地方就是大门,大门处有兵士把守,并且一直都是关闭的,还没有见到打开过;因为害怕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进去,在外面扒着木板偷看过,除了粮草,就是粮食,无法分辨硫磺所在之处; 情况就是这样,下面如何做海清教头吩咐。 钟离思索片刻,说道:“外围的情况我明白了,说到底还是要摸清楚硫磺具体在何处才行,嗯,还是要到里面具体查看一下;这样,我进去先搜索一下,你带几个人把我送到辎重营寨的边上。” 柳军急声说道:“教头,要去探查也是我们去,您在后面指挥就好。” 钟离拍了拍柳军的肩膀说道:“这个听我的,首先,我一个人去方便进退,其次,我怎么说武功也比你高一些,自保肯定比你强一些,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对气味比较敏感,有硫磺这样的刺鼻臭味,我更容易找到;找到以后我们在协商下面的行动。”还没等柳军说话,钟离继续说道:“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了,你带几个人,把我送到那边就好。” 柳军见此不在争辩,叫来三人,护着钟离朝辎重营摸去。 四人朝着灯火匍匐前进,一百多丈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钟离几人爬到营寨不远处的地方,已经汗透衣背,呼吸有些急促。 柳军靠近钟离的耳朵,说道:“翻过木板进去就是她们的随军辎重;教头,要不我陪你进去吧。” 钟离摇摇头,在柳军耳边说道:“等在这里观察情况,我进去先看看。” 说完,快速向前爬去。 第十章 火烧后营 钟离来到木板下,隔着木板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除了远处传来的鸟虫鸣叫声外,什么声响都没。 钟离弹身而起,身体超过木板高度,右手一撑木板顶部,翻身来到营地内。 夜已深,除了巡夜的兵士外,大都已经入睡。 钟离像一个幽灵在后勤辎重营随意游荡,终于在大路另一侧挨近树林边上的一个水洼处闻到了硫磺刺鼻的臭味。 钟离顺着味道来到一处用十几辆大车围成防护栏旁,上面盖着厚厚的防水油布。 钟离掀开油布的一角,更加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钟离基本断定这十几辆大车围着的就是要烧掉的硫磺。 钟离跳上大车,借着远处后营大门的灯光大概确定了一下位置,然后跳下大车朝回摸去。 钟离翻过木板围挡,快步爬到柳军等人接应的位置,柳军等人仍在原来他们分开的位置埋伏等待。 见到钟离回来,柳军几人连忙围护着钟离回到树林里。 钟离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 旁边的柳军递给钟离一个水袋,钟离扬起脖子狠狠地喝了几口,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柳军见钟离差不多歇息过来了,低声说道:“教头,怎么样?查到了吗?” 钟离点点头,说道:“查到了,在路的对面那一侧,靠近水洼用十几辆大车围起来的一个地方就是。” 柳军听此,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教头,柳军请命!”跟着柳军一起的几人也跪地请命。 钟离对柳军等人说道:“先不急,等一下;丁一呢?” 话音刚落,丁一的声音在旁边传来,“丁一在!” 钟离点头说道:“麻烦你去把其他几个百夫长请来,就说我有事和大家商量!” 黑暗中丁一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钟离边休息边和柳军等人介绍着营中的情况,等说到难点时,钟离说道:“最难的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放置硫磺的地方。” 柳军等人也思索起这个问题,场面一时悄无声息。 等过了一会儿,周围几声咕咕的夜鸟叫声。 钟离闻听对柳军等人说道:“他们来了,等下我们一起想办法吧。” 正说着,有五人围拢过来,单膝蹲坐向钟离抱拳施礼。 钟离低声说道:“诸位兄弟,我已经查到硫磺的藏匿地;地方大概在路的另外一侧靠近树林边一个水洼的地方。”说完,钟离用手在黑暗中朝那个位置虚虚一指。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悄无声息的潜伏过去烧掉它,虽然我一个人能带着油潜过去,但一方面不可能携带很多,即便是点燃了效果有限;其次,一旦着火必然引起对方注意,如果还没燃起就被发现,很快也会被扑灭。这时候要是想再烧掉它必然困难重重,所以叫大家来的意思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悄无声息的潜伏过去一些人,同时放火,这样他们即便是想救都来不及。第三,我刚才和柳军交谈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奔着硫磺去,对方会不会引起警觉,认识到硫磺的重要性,要是再去准备,我们就没机会了。叫大家来就是想问问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既烧掉了硫磺,又不会引起他们特别警觉,我们伤亡还最小。” 丁一低声说道:“要不您带着我们队直接冲过去,他们四个队负责牵制。” 钟离说道:“不行,他们主要是负责我们安全后撤的保障,而且他们才几百人,怎么能够和对方直接对抗;这种赔本的事儿不做。” 丁一在黑暗中嘿了一声,不再言语。 甲四赵东成说道:“统领,我有个想法,把丁兄弟说的换个顺序不就行了。” 钟离问道:“怎么说?” 赵东成答道:“他们三个队主要携带的是弓箭,我们可以对前军和后军可以用火箭放火袭扰,等把他们吸引开了,然后我和丁一兄弟的人直接从中间突然杀入,一直杀到他们粮草和硫磺存放的地方,以重点点燃硫磺为主,顺带着能把他们的粮草烧掉最好。” 钟离想了想,问道:“其他人怎么看?” 甲三何桂福说道:“我看可行,我们三队携带弓箭为主,给我们一些油,我们远距离骚扰他们的前后营;我这队的一百人各分出五十给甲一和甲二。加强一下力量;这时候就有个问题,如何保障他们安全后撤,这时候要是被敌军黏上,想走可不容易。” 柳军说道:“要不这样,甲四赵大哥和甲五丁大哥仍然负责后撤通道的安全,我们斥候小队进去把它烧掉。总的来说,进去在于隐蔽,用的是巧劲,不一定非要攻过去;只要三位大哥攻的越猛,越能调动中间的支援两侧,这样我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甲一到甲五几位百夫长连连摇头,不同意他们这么冒险。 钟离截口说道:“我看行,这样,刘大哥、胡大哥、何大哥三位在前后营位置负责火箭袭扰,注意不要被敌军黏上;赵大哥和丁大哥保证撤退路线的安全,适当时机可以接应一下三位大哥;我则带着柳军他们潜入营中放火。” 柳军听此连忙说道:“教头,您不能再进去了,我带人进去即可。” 钟离答道:“不行,我怎么都比你熟悉里面的情况,还是由我带着你们进去。” 柳军刚要再说,钟离说道:“此事不再议!” 既然主帅意志已定,就不再由下属干扰,其他人不再就此问题进行讨论。 钟离继续说道:“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众人低声说没有。 钟离说道:“既然如此,赵大哥,你把你们携带的油分给刘大哥、胡大哥和何大哥他们三队,丁大哥,你们的火油留下来,我们带进去放火,半个时辰后开始;等你们看到中间地带火起,就及时准备后撤;好了,各自行动吧” 众人在黑暗中抱拳称是,转身快速离去。 柳军也把斥候小队的人集中在一起,蹲伏在钟离周围,等待把火油送过来。 不一会儿,一队兵士过来把挂在身上的火油轻轻的放到地上,对着钟离、柳军等人抱拳施礼后离去。 钟离对周围的人说道:“尽量多挂一些,但不要影响灵活性,胸前背后为主,用绳子多捆几道免得走动的时候掉落到地上引起响声。” 说完,开始摸索着把火油筒往身上捆绑。 等各自准备妥当,钟离等人静静的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攻击开始。 突然,一只火箭划破黑暗,射向敌军的后营,紧接着,一左一右在前后营的位置三百只火箭应声而起,很快前后营火光四起,呼喊声,求救声连成一片。 钟离手一挥,低声说道:“走!” 钟离带着众人快速朝中间位置插过去,等来到木板弄成的围挡前,钟离蹲下听了听里面的声音,已经一片嘈杂。 “咔,咔”钟离接连用肘敲开两块大木板,造成一个两人宽的缝隙;朝里面看了看,里面的人纷纷朝前后营驰援,中间形成一大块空档。 钟离率先钻过去,紧走几步隐藏在一辆车后面,向前观察了观察,没有发现人影,朝着柳军的地方扔过去一个土块,很快柳军带着众人潜行过来。 钟离在前,柳军等人在后,一路东转西绕,很快来到放置硫磺的大车处。 钟离对柳军说道:“你们先把油布掀开,把火油撒到硫磺上去,不要泼在油布上,否则不能快速燃烧;我去他们的粮草上再放几把火,这样就比较像偷营断粮草的常见路子了。你们弄好了就直接点火,不用等我。” 说完,钟离转身离去。 柳军招呼众人把盖在硫磺上的油布去掉,解下身上的油筒,把油全部淋在硫磺上。 一切完备,柳军看了看周围,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左右一晃,一簇橘黄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 等着的更大一些,柳军随手扔在沾满火油的硫磺上面,很快一团大火快速燃起,空气中立刻布满了刺鼻的臭气。 柳军见大火已起,一摆手朝原路回走,一直走到入口不远处的大车旁才停下来等着钟离回来。 紧接着,几簇火光在营地中亮起,很快形成了冲天大火,不一会儿,钟离快速来到车旁。 钟离看着众人说道:“没丢下人吧?” 柳军答道:“一切安好!” 钟离一摆手说道:“撤!” 钟离带着众人从豁口钻出来,朝着汇集地而去。 到了汇集地,众人倒地休息,连续紧张的连续动作,让众人精神和身体疲惫不已,一下子身心放松,纷纷瘫在地上不想动弹。 负责骚扰的三个队也陆续回撤过来,等负责安全撤退的赵东成和丁一也带队回来,钟离才放下心来。 钟离叫过五个百夫长,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五人各自说了各队的伤亡情况,加起来也有百十来人了。 钟离听后心头黯然,这些兄弟不但丢了性命,连收敛一下都无法做到。 柳军在旁轻声说道:“教头,大丈夫难免阵上亡,您别伤心了!现在追兵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先走吧。” 钟离按下心中的悲伤,打起精神对众人说道:“任务已经胜利完成,我们撤回去!”说完让大家按照排列顺序依次前行,等甲五队过去,钟离对柳军说道:“我们也走吧!” 柳军知道钟离心情不好,现在也不是宽解他的时候,在大家的拥簇下,跟随着大队朝驻地赶去。 第一章 山道备战 众人一路急行军,快速往回走去跟常遇春会合。 柳军还不忘沿途留下探子,侦察下一步元军的反应。 路上不敢停歇,众人的精神也高度紧张,他们都是步行,如果一旦元军用骑兵追击,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们。 几十里的路,四百多人一口气跑回常遇春的大营,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时阳光已经升到头顶的位置,峡谷内树木森森,温度还有些低。 五个队的人来不及解下身上的甲胄,就劈里啪啦的躺了一地,一个个跑的面红耳赤,胸口像拉风箱一样。 钟离强在内力上,即便是这样,跑的也是满脸是汗。 别人可以歇息,他不敢休息,叫着迎接来的常遇春走到小河边,河水的凉气让钟离感觉舒服些。 钟离喘了几口气,让呼吸均匀一些,又拿起常遇春递过来的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长长吐了口气。 钟离长吐了一声,对常遇春说道:“常大哥,幸不辱命,终于烧掉了。“钟离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只是兄弟们折损了百十来号人。这点我对不住常大哥了!“ 常遇春拦住钟离的话头,说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大家出来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能多活一天是幸运,少活一天是活该;你别放在心上去,大家都有这个心理准备;再说,这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作战行动了,五百人袭营,烧掉硫磺和很多粮草,自己才损失百十来人,这不容易做到。” 钟离插话道:“可是,……” 常遇春拦住钟离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的,这些虚的咱们兄弟之间不说,现在主要的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钟离想了想,说道:“我认为现在有两个可能性,虽然我们的想法是把元军引向和州,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么一折腾,长丰来的元军还会不会前往和州,而直接突破孙德崖的烟墩山防线,直接去支援北下的朝廷人马;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攻打我们和州,这时候,我们就不能让他安然无恙的走到和州,我们一路上要不停的骚扰他们,拖累拖垮托到底。” 常遇春点点头说道:“我同意你的意见,现在就看他们怎么走了。“ 钟离说道:“不管他们怎么走都一样,直接奔向和州最好;如果不去和州,那我们也要牵着它去。现在等等柳军他们的信号,我们山下的这条路是个分岔口,向右是突破孙德崖部这折向高邮;写着往南的路是去往和州。我们就站在这个汇集点上,剩下的就看他们怎么走了。” 常遇春点头应允,转身朝旁边说道:“来人,传令!” 不远处的传令兵闻听快步来到常遇春身边,抱拳躬身施礼,听从常遇春的命令下达。 常遇春说道:“从此刻起,全军进入备战状态;告诉他们,违令者,斩。” 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快步朝营地奔去。 很快,柳军的传令兵也快递回来信息,说元军在加速朝这边而来,前面是骑兵开路,后面是弓箭兵,再后边是长枪兵,最后面是辎重营。 这个排列队形明显是为了提高前进速度,钟离对传令兵说道:“麻烦你再去跑一趟孙德崖部,告诉他们这个消息,骑着马去。“ 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送信去了。 骑兵在前,行军速度立刻快起来,差不多申时三刻,元军前军的骑兵已经进入到视线范围内。 常遇春的人马并没有隐藏行迹,山梁上飘荡着常遇春和朱元璋以及濠州红巾军的旗帜。 远远的,前锋骑兵停下马来,呈现防御态势;常遇春的人马也占据山梁的有利位置。 常遇春看着远方的情况,对钟离说道:“看样子他们今天不会有什么动作了。你看他们的状态,估计是要今晚宿营于此了。“ 钟离问道:“这么狭窄的地方宿营?“ 常遇春说道:“那不是,我是说你看前锋骑兵,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拦在山道上,是担心我们进攻,这时候他们后营肯定开始找地方扎营了。“ 钟离毕竟是外行在行军布阵方面,听到常遇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有探子来报,对钟离说道:“启禀教头,元军开始在十二里外一片开阔地扎营了。“ 钟离闻听点头表示知道了,探子的话也验证了常遇春的判断是对的。 常遇春让传令兵告诉下面的人,各百夫长占据要道带人轮流监视,其他人马撤入谷中。 钟离和常遇春再看远处的元军也没什么意思,跟着常遇春回到他的营帐。 一夜无事,因为不远处还有元军驻扎,钟离早早的就醒了过来,自己来到小溪边洗了洗脸,清凉的溪水瞬间赶走了困顿,人立刻精神起来。 早餐还没开始,虽然常遇春告诉了厨房今日早饭要早半个时辰,但现在刚刚天亮,影帝都还很安静。 钟离从挎包里拿出一块马步,展开后擦了擦脸和手,然后又把麻布放回包里。 柳军从不远处快走过来,抱拳对钟离说道:“教头早,我们刚探听到消息,元军会折向高邮去先攻击张士诚。“ 钟离惊讶的问道:“怎么说?你们怎么探听到的消息。“ 柳军答道:“昨天晚上,我们潜入营地抓了一个兵,我的一个手下跟这个俘虏有七八分像,我们拷问了俘虏的一些情况后,决定让我手下这个人扮作这个俘虏回到营地,去打听一下,结果听到元军一个千户说先灭了张士诚以后再回来收拾总管,所以我们推测他们今日会攻击孙德崖部,打通拦截后直接去攻击张士诚部。” 钟离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我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你派人通知一下孙德崖,让他有个准备,然后把消息也送到和州,跟总管说一声我们会尽力牵制元军,从而实现引军和州的目的。“ 柳军抱拳答应一声,快步而去。 钟离不再耽误,快步回到常遇春的营帐,报请入账后,钟离看到正在穿衣的常遇春。 来不及寒暄,钟离对常遇春说道:“柳军他们得到消息,今天元军不会和我们接触,而是向右去攻击孙德崖部,从而转道向东,然后南北夹击张士诚。“ 常遇春惊讶的哦了一声,对钟离说道:“消息可准确?” 钟离答道:“这是柳军他们的人昨晚潜入到营中得到消息。” 常遇春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错不了了;如果他们想往东,那可由不得他们;来人,告诉伙房,半个时辰内必须开饭,一个时辰后全军备战。” 传令兵快速领命而去。 钟离说道:“现在元军要东进,我们得给他们设置点障碍,一来可以减轻一些孙德崖得压力,二来,如果他们攻不动,回来也不会太尴尬;捡着软的捏才符合正常的逻辑嘛!“ 常遇春点头表示明白,说道:“是啊,应当如此!“ 全军吃过早饭后,常遇春命令两个百人队控制山道,又命令两个百人队去破坏东进的山路。 四百人领命而去,钟离看着远去的人马,再看看远处元军扎营的营地方向,向常遇春问道:“常大哥,如果等一下元军骑兵先行,我们如何阻挡他们呢?如果阻挡不住,前面的两百人怎么撤回来呢?或者他们能否知道有元军过去,就是想靠近孙德崖部都不容易。“ 常遇春闻听眉头锁了起来,问钟离道:“你有什么办法?“ 钟离想了想说道:“我们能阻挡骑兵,只要再山道上各四尺放几根圆木就好,这样即便是元军突破我们现在控制的山道,他们的马匹无法顺利通过横在山道上的圆木,要是他们敢下马,我相信他们和我们的人没什么优势,想活着过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常遇春点头说道:“说的有利,来人,命令十八、十九、二十队去砍木头,不用太粗,只要不低于五尺长,小腿这么粗就好,剔除枝叶,作成圆木的样子,搬到前面来;要快,要快!” 传令兵听完转身快速奔向山谷中的驻军所在地。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根根弄好的圆木陆续摆在山梁上来。 随之,常遇春命令把圆木按照钟离说的办法在前面的山道上摆放起来。 一时间,常遇春这边从山顶道山下的道路上人来人往。 远处,元军营地传来悠长的长号声。 第二章 未必遂意 钟离看着忙碌的人群,对常遇春说道:“常大哥,我现在有个担心。” 常遇春问道:“兄弟担心什么?” 钟离说道;“如果我们在这里死命的阻挡元军东进,他们会不会更加意识到东进的必要性呢?” 常遇春楞了一下,说道:“这个,兄弟,你是不是顾虑太多了一些呢?“ 钟离笑笑说道:“常大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凡事顾虑的比较多,也正是如此,我才没办法像大哥您这样成为统军的将领,因为事到临头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常遇春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们的目的是引元军到和州,如果我们不让他从烟墩山东进,他只能攻取和州,然后再从和州绕道东进,不是一样的吗?所以我在这里阻挡他们,他们久攻不下,自然会想着从和州尝试,这样也自然达到了引兵和州的目的。“ 钟离说道:“这也是一个思路,但这样的话会有几变数。” 常遇春一听这样会有不足,连忙问道:“有何变数。” 钟离答道:“常大哥,如果我们在这里阻挡元军东进,山道狭窄,当然我们可以阻挡他们快速通过,但同样,我们也会造成大量消耗,说白了,最后就是个拼人多人少的过程。这是其一,这点常大哥可认同?” 常遇春点头表示认同。 钟离说道:“他们有十万之重,对我们两千,山势陡峭,无限可守,我们只能和他们一对一的硬拼;当然,山道并排也就是十人通过,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损耗不起,最终恐怕连一天都阻挡不过,我们两千兄弟这样在这里白白耗死,我心有不甘。” 常遇春听的也是频频点头,如果这样让自己兄弟拼死,实在没什么意义。 钟离继续说道:“其二,正如刚才所讲,如果我们拼死抵抗,元军认为越是我们拼死抵抗,越说明从此通过的意义重要,那我们的牺牲就更无意义了,因为我们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挡住十万人马的,而且还达不到引兵和州的目的。” 常遇春说道:“兄弟说的有理,还有什么?” 钟离继续说道:“其三,如果我们二千人牺牲了,烟墩山的孙德崖部未必也会死命抵抗。到时候元军虽然有一定损伤,最终要是通过了孙德崖的防线,我们再想引诱他们攻打和州就难了。这样的话,我们即损失了很多兄弟,又没有达到目的,也没办法大量消耗元军,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这样做也就没有一点价值。“ 常遇春也是听的频频点头,问道:“那应该怎么办呢?“ 钟离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但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效果。“ 常遇春说道:“先说说看,现在元军刚刚吹第一声号角,还有时间调整。“ 钟离点头说道:“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元军的统军将领是原来和州的达鲁花赤,名字叫也先阔远;和州的丢失对朝廷来说,他是要负主要责任的;那么从他内心讲,肯定是想着第一时间收复和州,这样他的罪过可以轻一些。“ 常遇春点点头说道:“这是正常的,我如果是他,我也会这样想。“ 钟离点头,继续说道:“对呀,所以说现在他接到的命令是从这里东进配合朝廷的大军攻打张士诚,如果事情顺利,张士诚的势力被剿灭后,朝廷就该清算他的罪过了;所以,如果这时候他能够顺道把和州收回来,还不耽误围剿张士诚,那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常遇春点头称是。 钟离说道:“在这样的心理活动下,只要让他们感觉到这时候南下比东进更容易,也就是说我们让也先阔远在遵守朝廷的命令东进还是南下收复和州的选择上推着他,让他选择南下攻取和州。“ 常遇春皱眉说道:“话是这么说,我们又如何让也先阔远主动南下呢?“ 钟离笑道:“也难也容易,关键是我们的动作逼真程度如何,需要演一场戏给也先阔远看。首先,我们在右边山道的兄弟更换上孙德崖部的旗帜,要拼命抵抗,让元军有个感觉,就是孙德崖部的兵力战斗力强悍,而我们这边要穿的破烂一些,摆出我大哥的旗帜,假装拼力抵抗,实际上我们边打边腿,还不能退的的太快,也不能陷入其中包围中。总之一个原则就是吸引着元军往南,这样给他们一个假象,就是和州的人马装备整体实力要比濠州的正规人马要弱很多。“ 常遇春说道:“是这么个道理,如果元军就是死命要东进呢?“ 钟离笑道:“常大哥,刚才你还说关键时候不能犹豫呢,怎么现在也顾虑重重了。“ 常遇春闻听哈哈大笑,说道:“是我的错,钟兄弟说的对;那就这样,我立刻叫人调整安排。” 常遇春刚要转身,钟离一把握住常遇春的胳膊说道:“常大哥,还有一件事,我想着由你负责诱敌,我带人负责抵抗他们东进。” 常遇春闻听立刻急了,说道:“不行,绝对不行,钟兄弟,你不能什么时候都挑着危险上,把轻松安稳的事情给我们做;再说,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总管交代,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答应。” 钟离笑道:“常大哥,我可不是故意挑着危险上,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常遇春急声说道:“你有什么道理?” 钟离说道:“常大哥先别急,你先听我说说;是这样,首先,我带着人抵抗东进的元军,背后是孙德崖部,我会先派人通知孙德崖,我们是且战且退,不是死命抵抗;虽然濠州议事堂的命令是让他防守烟墩山一线,但我大哥也给他去过公文,肯定也跟他说了我们的任务,他不可能一点都不会顾及;但你如果负责元军东进那边,孙德崖不见得会看你的面子,常大哥你除了死命抵抗毫无他法,如果我负责东进这边,虽然会有部分兄弟牺牲,但不至于造成全军覆没,我会时机掌握,实在不行就撤退到孙德崖的大营里去。 其二,常大哥你带人诱敌,这里面的火候把握,我虽然会说,但真正的把握火候,我肯定不行,如果到时候陷入军中,不但没有起到诱敌的目的,还会让兄弟们被元军一起吃掉。 这就是我要负责阻挡元军东进的原因,常大哥,您看我说的在理吗?“ 常遇春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认为你能说的清楚,肯定也能做到的,我的脑瓜子可没有兄弟你这么灵验的。“ 钟离说道;“能说是一回事,能做是一回事,真的做起来,我肯定不如常大哥的,现在时间紧张,容不得我们客气,我认为常大哥还是听我的意见吧。“ 虽然钟离口中说的客气,但语气不容辩驳。 常遇春见此,只好点头答应。 常遇春对钟离说道:“我这个做哥哥的愧对兄弟了,兵员调配就听我的,我多给你一些长枪兵和盾牌,这样山道狭窄,更便利你边防边撤;另外,我们主要是诱敌,弓箭和短兵器更方便一些,我带五百人,剩下的一千五百人给兄弟你。” 钟离说道:“不行,五百人让元军容易看透企图,正好相反,你要带一千五百人诱敌,我带五百人足够了。” 常遇春还想说话,钟离按住常遇春的手说道:“就这么定了,道理你我都明白,这时候不容客气和争执,而且如果让下面的人看到你我意见相左,也会影响士气的。” 常遇春用手在头上咣咣锤了两下,转过头去冲着传令兵说道:“叫甲十一到甲十五的百夫长过来。”趁着说话的时机,常遇春摸了一把眼睛。 很快,传令兵带着五个人来到常遇春面前,常遇春不等他们见礼,说道:“那套虚礼免了,现在有任务给你们,任务很简单,完全听从和信任我钟兄弟,带领你们的人跟着钟兄弟守卫山道,一个原则,抵挡住元军的攻击;至于如何用兵,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后退,什么时候拼命,一切听我钟兄弟的,钟兄弟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如果将来我听到有人不听从命令的,斩;你们的手下一样,如果有人敢不停号令者,斩。” 五人躬身施礼,抱拳称是。 钟离迈步走到大家面前,说道:“众位兄弟,下面就看我们的了,为了实现我们原先指定的计划,现在分成两部来实行;第一步烧掉元军的硫磺,这一步已经完成了;下面我们执行的是第二步,我们负责抵御元军东进,常大哥带领其他兄弟负责诱敌南进。 我一人能力有限,还要众位兄弟多多支持,我们戮力同心,才能阻止元军东进。“ 这时候,甲十三抱拳道:“统领,为什么要我们在山道抵御元军,而不是和孙德崖那边一起低于元军;况且,我们这点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抵挡的住十万元军啊,难不成是朱总管故意损耗我们的人马。“ 常遇春闻听脸色黑的像锅底,抽出腰刀就朝甲十三的头上砍去。 钟离见此,连忙拦住常遇春,按住他的右手,把刀躲下来扔给传令兵。 钟离对甲十三说道:“这位大哥贵姓,如何称呼。“ 甲十三抱拳施礼道:“不敢,小的姓朱,名七,兄弟们都叫我老七。“ 钟离点点头,说道:“七哥,现在空闲不多,无法给你详细解释,当着常大哥的面,我长话短说,为什么要在山道上阻挡元军而不是交给孙德崖部去阻拦;首先,濠州议事堂命令他防守烟墩山一线,他不会可能不会出兵主动接应我们,而且,我们还无法命令他协助我们;假如我们放任元军直接去攻击孙德崖部,如果孙德崖部假装抵抗,实际放弃抵抗,让元军顺利通过烟墩山防线,我们引兵和州的目的就不能实现,最后的恶果我们都知道,就不多说了;或者说我们直接去烟墩山一些防守,还会给孙德崖部口实,说我们故意引兵来攻击他的防线,所以,我们要逐渐的边抵挡边后撤;如果其他兄弟也不能理解,我不强求,这样不知能否为朱大哥解惑。“ 还未等朱七回答,常遇春在一旁淡淡的说道:“朱七,你走吧,从今后我没有你这个兄弟,我不喜欢质疑自己兄弟的人。” 钟离刚要说话,常遇春伸手拦住,转头对传令兵说道:“叫他的副手来。”传令兵转头而去。 朱七一脸惊诧,刚要说话,常遇春说道:“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了解我脾气的。” 朱七朝常遇春深深施了一礼,转身落寞离去。 等朱七的副手到来,常遇春说道:“现在你就是甲十三队的百夫长,等下带着你的人,听我钟兄弟的命令。” 朱气的副手抱拳听令。 常遇春握住钟离的双手,说道:“千万小心,千万小心,我在和州等你。” 钟离故意装作轻松,说道:“我的武功常大哥知道的,自保没问题的。” 常遇春看着装作轻松的钟离,苦恼的甩开钟离的手,转身而去,边走边给传令兵下命令。 看着常遇春的背影,钟离笑了笑,转过头对着面前的五人说道:“事不宜迟,你们马上带着你们的人道岔道口集合。” 五人抱拳称是,转身快速离去。 第三章 诱敌南下 山下是个人字形路,一条向东过烟墩山可以通向运河,过了运河就是高邮,也就是张士诚占领的地盘;另外一条向南,不过百里就是和州城。 现在常遇春率领一千五百人沿着向南的山道准备作战;钟离带着五百长枪兵在向东的山道备战。 空气中充满了紧张气氛,常遇春前面的也是盾牌兵和长枪兵,后面一队是弓箭手;钟离则主要是长枪兵,前面竖好盾牌抵御骑兵或者弓箭。 又一声长号响起,没过多久,地面上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声音还越来越近。 当转过弯,前面是戴着笠帽盔,身穿皮甲,右手持抢左手持盾的枪兵,踩着整齐的不妨朝常遇春和钟离走来。 距离常遇春还有40丈左右,元军前锋人马立盾持枪,做好攻击准备。 这时,元军队伍中传来马蹄声,很快一匹枣红马出现在元军的前锋空地上,马上骑着一个头戴皮盔,身穿皮甲的人,脸上无须,看着不像是蒙古人。 来人坐在马上,对着常遇春和钟离两只人马说道:“投降还是战?” 常遇春和钟离没有答话,来人看了看两支队伍,自言道:“好!那就战。” 说完,拨转马头,朝队伍后面而去。 一盏茶的时间,队伍后面又传来长号声。 这时候,元军前锋分出两队,攻击态势不变,朝钟离和常遇春方向而来。 常遇春的人马在元军的外侧面,元军很大一部分人马的侧方暴露在常遇春的攻击范围内。 常遇春自然不会舍弃这么好的攻击机会,趁他们向前进发的时机,常遇春命令后方的弓箭手朝元军的腰部弓箭伺候。 一个手持红色三角旗的兵士站在高处,伸直右臂闭上左眼,大拇指对着元军腰部的位置看了看,又把大拇指置于水平对着元军腰部的位置测量了一番;右手举起高声喊道:“高度三,左三,一只,放。” 说完,手中的红旗随声落下。 随着红旗的下落,弓箭手手中的箭嗡的一声腾空而起,朝山道上的元军而去。 很多元军纷纷中箭,惨叫声四起。 手持红旗的兵士见此,立刻举起手中的红旗,高声喊道:“高度二,左三,三只连发,放!” 说完,手中的红旗再次挥下。 很快,三波箭射向山道中元军的前锋枪兵队伍中,立刻惨叫声接连不断。 长号声响起,一队举着大盾的兵士从山道转弯处过来,依次在山道边上竖起大盾,用大盾阻挡射过来的箭,一时间弓箭对元军造成的伤害变得微乎其微。 常遇春从传令兵手里拿过一杆大枪,高声对身后的兵士说道:“兄弟们,拼命的时候到了,做好准备;弓箭手后撤。” 常遇春说完,弓箭手收起弓箭侧身靠近山道内侧,让后面的长枪兵快速向前,组成第二层防御。 钟离也拿过一杆大枪,站在护盾后面,保持攻击态势。 很快,元军的枪兵和常遇春的交战在一起,另外分出的另一队则奔向钟离的人马。 两只人马碰撞在一起就开始激烈的交战,钟离冷静的查看着元军的攻击,在自己的人危机之时,及时进行支援。 一个元军刚刚要跳起来攀爬前面的盾牌,脸上溅满了鲜血,刚要挥刀砍向一个正在忙着对付另外一个元军士兵的自己兄弟。 钟离见此,大枪交于左手,一个吞吐,枪头穿过元军士兵的喉咙,等枪头缩回来,一捧鲜血高高撒起来。 被救了一命的兄弟刚要回头感谢,钟离大枪一挥,把一个头探过来的元军士兵的扫落在地,呵斥道:“注意点。” 元军好像巨浪排岸边,一波一波连绵不断的攻击着,也好在山道狭窄无法进行大的横面攻击,给钟离和常遇春的人马减少了很大压力。 开始钟离的人马死命抵抗,一步不退,后面的兄弟轮番替换,给元军一个死命抵抗,战力彪悍的样子。 再看常遇春部,开始主动攻击,等元军和自己直接接触之时,则缓缓后退,看似抵抗的猛烈,但却不坚守;等元军的攻击力度稍微减弱,就立刻反扑。 这样的欲擒故纵,粘着不放的打法,打的元军越来越上火,对常遇春的攻击力度也越来越大。 钟离则利用原先铺在山道上的圆木优势,在大盾的掩护下,不断的从脚下滚出去,在枪兵躲避滚木之时,钟离则趁机轮换一波人马,让轮换下去的人休息一下。 随着时间的过去,常遇春和钟离两只人马的作战态势逐渐显现出来,常遇春的人马已经后退有一里地开外,而钟离带的人马仍一步不退的坚守在原地。 一只旗帜鲜明,战力雄厚,一只遇难则退,军容杂乱,一只坚守原地,一只不断被打的“后退” 一个时辰过后,常遇春带着人马退的原来越远。 这时候,元军的后营位置长号声响起,很快一队骑兵快速从后面赶过来,直奔常遇春的人马而去,而前面的枪兵仍在和常遇春进行作战中。 钟离见此,不由得为常遇春担心,一旦被咬住,两腿退可跑不过四条腿。 这时候钟离无法为常遇春分忧,唯一的办法就是也缓慢后退,又过了一个时辰,钟离的人马后撤不过一里地,而常遇春那边的厮杀声已经听不到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钟离这边的压力越来越小,都后面元军士兵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却不实质性的交手,如果钟离带人向前攻击,则元军会增加抵抗力度。 看到这种情形,钟离心道:“看样子应该是成功了吧。” 钟离这边不断和元军来回试探性的攻击,但彼此真正交手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都有时间拿出干粮来吃饭。 随着夜晚的来临,钟离命人在队伍前面的山道上点燃大火,一来是可以阻挡一下元军的攻击,二来是可以看到元军的动作。 当点燃了大火以后,元军则后撤了一段距离,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黑暗中,不时还能听到远处马匹的嘶鸣声,渐渐的,马匹的嘶鸣声越来越稀少。 钟离不敢休息,也不敢前行试探,唯恐担心元军会猛攻自己,为他们前行扫清后顾之忧。 一晚上的胡思乱想,眼睁睁的看着天色见亮,远处已经看不到元军的士兵。 钟离让大家整好队,后面的兄弟带着受伤和死去的人。 一切准备妥当,柳军主动请缨前去探路,钟离嘱托道:“不要走太远,只要看看三岔口的情况即可。” 柳军领命而去,钟离则带着队伍慢慢前行防备突发情况。 队伍前行还没多少步,就见柳军带着带着几个人快速奔跑过来。 来到钟离面前,柳军说道:“教头,元军已经不见了,我们前面空荡荡的,三岔口也没有了人影。看着地上的车辙和路上的骡马粪便,是一直往南去了。” 钟离这才放下心来,对柳军说道:“辛苦你带着兄弟们顺着路追下去,我们随后就到。” 柳军答应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又连忙走了。 钟离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兄弟们,元军已经顺利被我们引往和州去了,甲十一曾兄弟,辛苦你把死去的兄弟的找个地方掩埋了,立个碑记一下;其他人赶紧吃点东西,下来我们恐怕没时间吃东西了。” 甲十一领命而去,剩下的人坐在地上休息吃饭,昨天多半天的战斗和一晚上的警戒,耗费了他们很大一部分精力,现在能有空吃东西,还没有元军,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死去的兄弟也在一块向阳的山地边上掩埋上,简单找了块石头理了个碑。 钟离在碑前抱拳行礼,深鞠三躬,其他兄弟依此而行,行礼鞠躬。 钟离对众人说道:“兄弟们,此次任务我们顺利完成,虽然有些兄弟走了,但他们是为了我们更多的兄弟能活下去。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和州的兄弟们还需要我们去帮他们一把,我知道大家很累,我想元军更累,这时候就看谁的意志力坚强了,我相信我们不会比元军弱,是不是?”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是,钟离见士气可用,说道:“好,我们走!” 说完,带头走到前面,朝着前往和州的路追下去。 第四章 断其后路 常遇春带着人边走边撤,开始的时候是引诱元军跟着自己南下,到了后来变成元军追着常遇春南下了。 从引诱到追击,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让常遇春的人马遭受到重大打击。 等常遇春带着人到和州城下的时候,身边人马已经折损过半,而且一个个都是累的气喘吁吁,盔甲歪斜,完全是一幅溃散之军的样子。 今天在城上当值的是汤和,下面有人报常遇春诱敌回来了,汤和闻听连忙来到城头观看,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汤和哈哈大笑,对左右说道:“看到没有,诱敌之军能做到如此之像,当真不容易。“ 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元军骑兵正在快速赶来。 汤和见此,连忙让人敲响警钟,打开城门的小门,放常遇春的人赶紧进城。 钟声当当当的响起,示警的长号也想了起来,顿时,整个和州城忙乱起来。 元军的骑兵在弓箭射程外站住,看着城头的朱字大旗凑在一起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十来骑掉转马头朝后来路本去,剩下的骑兵监视着和州城。 随着警报的响起,朱元璋和徐达等一干将领也快速来到城头。 汤和见到朱元璋,抱拳施礼道:“总管,元军的先头骑兵已经到了。刚才有十来骑骑兵朝来路而去,估计是报告去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常兄弟去哪儿了?“ 汤和答道:“我已经安排他们下去休息了,看样子他们挺惨的,折损了不少。“ 朱元璋又问道:“钟离呢,也是下去休息了吗?” 汤和答道:“我也纳闷呢,回来的人群中我没看到钟兄弟。” “什么?没看到钟离?“朱元璋听到汤和的回话,立刻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没跟着回来?“ 汤和答道:“刚才只忙着安排常兄弟的人了,就忘了问,我这就派人去询问。“ 汤和话音刚落,只听的他们身后有人说到:“总管,汤和兄弟,我来了。“ 朱元璋等人转身一看,看到常遇春正朝他们走来。 朱元璋进走进步,一把把住常遇春的双臂,上下打量着常遇春,说道:“常兄弟,身上没事吧。” 常遇春答道:“总管放心,我没事,就是一路奔跑有点累;钟兄弟没事,我们分兵抵抗,他负责东路到烟墩山一线的防御;我负责引元军南下,我想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昨天钟兄弟受到的攻击会比较厉害,只要坚持到晚上,他们应该没事;另外,我听钟兄弟说,他们真的无法坚持的时候,会退到孙帅的大营,但我看着钟兄弟的想法,好像是要坚守通往烟墩山的山路,给我们诱敌的机会。” 常遇春说完,把钟离具体的想法给三人说了一遍,众人听完不由点头,办法是个好办法,就是危险性太高,五百人抵御一波又一波的元军攻击,这样的攻击谁都不敢说能坚持多久。 徐达、汤和、常遇春,包括朱元璋的侍卫,旁边的将领纷纷为钟离竖大拇指,不仅是为钟离的勇于担当,更是为了钟离的仁义。 朱元璋听着众人对钟离的称赞,一边高兴一边又是担忧。 看着朱元璋的神色,徐达在旁说道:“听刚才常兄弟所讲,钟兄弟虽然这么做有些危险,但实际上钟兄弟可以依托孙帅的烟墩山大营,加上总管您也给孙帅去过信,我想钟兄弟那边不会有太多危险。” 朱元璋听后点头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没见到他我实在放心不下。” 徐达说道:“钟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再说钟兄弟的武功高强,即便是真的到了危机时刻,单身突围也不是什么难事,总管您不用过于忧虑,反而是现在有一个问题还需要总管来定夺。”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徐达说道:“现在我们是引兵到和州了,如果他们不攻或者退走,我们的目的还是达不到。” 朱元璋闻听默默点头,等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徐达沉声说道:“方法有两个,一个是派人潜伏到元军的后面,截至钟离他们,让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拦住元军的后撤;在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分出一部分兵力,绕道烟墩山到元军的后面,堵住元军的后撤之路。不过最快也要四天时间,这还要看路上一路通畅,我们这一带要么山路崎岖,要么湖泊纵横,路经常变化,如果一旦走错,可能会时间更多。” 朱元璋也沉声说道:“你是在告诉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潜伏过去,告诉钟离他们是吗?” 徐达没有直接回答朱元璋的问题,而是说道:“我对钟兄弟一直心怀感激,心怀敬重,虽然这么做有些残酷,但对我们整体的大方略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朱元璋悠悠的说道:“我这个兄弟最是讨厌打打杀杀,他这么长时间来尽力帮我,说到底是我利用了他对我们的感情;这样做让他心理也不快活,我对他满是愧疚了。” 徐达说道;“总管,钟兄弟是心怀大爱的人,他之所以讨厌打打杀杀也是见不得百姓受苦受难,这个大义钟兄弟是明白的;所以我个人认为我们只要据实以告,钟兄弟是明白的。” 正当朱元璋思索之时,突然有人报进,朱元璋的侍卫先前一步把来人拦在外面,过了一会儿,侍卫才领着来人到朱元璋跟前。 来人见到朱元璋,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启禀总管,小人唐建侍卫长的人,现在归柳军节制;小人是奉钟教头之命,前来报告总管,钟教头说我们引元军到和州的目标已经达到,如果他们攻不下和州,恐怕会适机后撤,到时候我们的战略目标还是无法实现,因此,教头和大家商量后,命小人前来报告总管,教头带人在险要路段设置障碍,断其后撤可能,争取在和州城下全歼元军。” 朱元璋听后哈哈大笑,对周围的人说道;“听听,大家听听,我们刚才还在忧虑能否全歼这股元军,如果他们后撤怎么办,我这兄弟不但主动担当起后面堵截的任务,还派人来给我们解释这么做的必要性。” 徐达赞叹道:“钟兄弟的胸襟实在令人敬佩!问题是钟兄弟的四五百人能抵挡的住后撤的元军吗?” 朱元璋答道:“这个问题不单独是钟离的问题,也和我们有关系,首先来说,我们能否抵挡的住元军的攻击;其次,我们能多大程度的吸引元军的进攻;第三,如果元军后撤,我们有什么办法降低对钟离那边的压力。” 汤和闻听接口道:“我认为应该告诉钟兄弟,让他不要和元军硬碰硬,要想办法,利用地理优势,这一带要么是山路要么是沼泽湖泊,大军很难展开,如果钟兄弟能在关键所在设置拦截,那么以百抵万不是难事。” 唐建在旁接口道:“钟兄弟在东楼镇的事儿大家听过没有?” 徐达等人接连摇头,朱元璋眉头一扬,似乎知道了唐建要说什么,果然,唐建向大家介绍了当时钟离带着几百人在山道上和万人的元军对峙的事情。 大家闻听立刻明白了唐建说这件事的用意,那就是告诉大家,钟离曾经有过类似作战的经历,那次人数少,兵器差,粮食不足,气候差;这次,虽然说粮食也是个问题,但相对其他条件来说,要远比当时好的多。 这样一分析,让大家对钟离堵住元军后撤之路的可行性又增加了几分;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保证四百人的粮食供应。 徐达换过前来报信的人,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来人抱拳施礼说道:“不敢,禀报徐统领,小的姓刘,在家行大,兄弟们都叫我刘大。” 徐达点点头问道:“好,刘兄弟,你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过来报信的。” 刘达口中称是,说道;“钟教头带着我们追过管山头以后,进入湖泊纵横的平原地带,然后偏向西南走浦塘、鱼生塘,过滁河,走上宋,过褒禅山,然后从西门进来的城。” 徐达问道:“你走了多长时间?” 刘大答道:“一共有一天半的时间,如果不算休息时间,应该只有一天的行程。” 徐达对朱元璋说道;“我看还是可以的,虽然这条路沼泽湖泊纵横,不利于大军展开行动,好处是元军也不会走这条路,但对小规模轻装部队行动还是可以的。” 朱元璋看向汤和等人,众人也是点头认为徐达的想法是可行的。 徐达对刘大说道:“你先一旁休息,等下再叫你说话。” 刘大答应一声,对众人抱拳施礼后退下休息。 朱元璋说道:“现在既然可行,那么我们商议一下需要携带什么,带多少人过去。” 这时候,李善长和胡大海等人也来到城头,唐建悄声把刚才的问题跟李善长和胡大海说了一遍。 胡大海翘起大拇指对钟离赞不绝口,李善长也是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第五章 万无一失 李善长说道:“山道作战,人马在精不在多,当然,粮食保证是第一位的;需要多少粮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于我们能多久拿下这股元军。” 朱元璋笑着说道:“各位对我们是否能消灭这股元军好像一点都不怀疑。“ 徐达笑道:“总管,《孙子兵法》上面说: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我们现在能战之兵有五万,更别说刚刚加固了城墙,粮食也不缺,兵士日夜操练,战力鼎盛;而元军远道而来,又遭钟兄弟和常兄弟连番打击,何况又是强迫征兵,战力且不说,能否做到令行禁止都值得怀疑,这样的队伍还能攻城作战?那简直是在找死。” 徐达的话感染了大家,闻听后顿时轰然大笑起来,主官们的轻松,士兵们的心态也轻松起来,似乎对于装备优良元军也不再那么恐惧了。 朱元璋用手压了压,等大家笑声停了,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从我的亲卫营拨出500人,让他们多携带粮食跟着来人回去,协助钟离堵死他们的后退之路。“ 众人点头同意,朱元璋说道:“唐建,命亲卫营甲一至甲五随向导前去支援钟离,堵死元军后撤通道,并听从钟离节制。“说完,拿出一个令牌扔给唐建。 唐建接过后躬身施礼退下。 挑选的五百人,以枪兵和大刀兵为主,全身尽可能携带粮食。 一切准备停当,在刘大的带领下从西门悄悄出去,顺着刘大回来的方向悄然北行。 城头之上,徐达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元军不断涌现,对朱元璋说道:“总管,第一仗我们不能全力以赴。“ 李善长闻听,微微一下,捻须不语,似乎对徐达所言有所心得。 朱元璋还没想那么多,问道:“这是何故?” 徐达说道;“您看,如果我们开始就全力以赴,一来达不到黏住元军的目的,二来,如果赶紧和州是块难啃的骨头,说不定又要东行;如果他们要东行,现在我们的人马还需要一天多的时间才能赶到钟离的集中地,其次,如果让他们觉察到后路已断,会变成疯狗,要么死命攻城,要么全力后撤,这样给钟兄弟他们的压力就太大了。” 朱元璋问道:“那当如何?” 李善长接口道:“不妨我们装作竭力而行,外面传一些破烂的衣服,盔甲套在里面,这样显得我们并没有太多防护。” 常遇春在旁说道:“对,对,我们诱敌之时也是装作散兵游勇,毫无器械装备的样子,这样正好对的上。” 李善长对常遇春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一轮交战,我们把城头的旗帜就撤下去一部分,这样看着很狼狈的样子。第三,开始多用金汁、石头,木头之类的,显得我们缺少装备;第四,根据情况,我们先不用弓箭,先用投石机攻击。第四,在作战间隙,我们让士兵骂也先阔远,让其恼羞成怒,干扰其指挥。” 朱元璋听的频频点头,说道:“百室说的有理,只是他们经过上次失利,也先阔远也会变的谨慎,他们会不会跟着我们走,还要在战场上根据具体情况来判断。” 徐达点头说道:“这是自然,设想是一回事,具体又是一回事,李先生的建议是从战略上考虑的,具体战术层面,只要符合这个战略就可以执行了。” 朱元璋点头同意,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按此准备,如果实际中有什么变化,我们再伺机调整;现在我做如下安排,各将听令,徐达,你负责正面,也就是北门的防御;汤和,你负责西门的防御,常遇春,你负责东门的防御,胡大海,你负责南门的防御,从即刻起,四门紧闭,没有我的命令禁止城门开启,禁止出入。我和百室居中指挥,各位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通报于我,四门人马各分一万,望各位听令而行,妄自决断者,斩。” 众人拱手称是,朱元璋从唐建手里接过兵符,一一交到四人手中,说道;“我就居于谯楼这里指挥,各位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可以告知于我。” 徐达见此连忙说道:“总管,这里太靠前了,一旦发生什么危险,我负担不起这个责任呐,我劝您还是回总管府,有传令兵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很快传达到的。”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那怎么可以,这是我们正式的第一次守城,我想让兄弟们看看,我朱元璋和大家在一起,况且我也想实际看看我们的防御能力如何;另外,如果也先阔远看到我的大旗,说不定会更加坚定的攻城,顺便把我擒住。“ 胡大海在一旁说道:“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这种情况决然不会发生。“ 众人连连称是,朱元璋用手压了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作此比喻,所以此事不在议论。各位请到位指挥去吧。“ 众人闻听连声让朱元璋多多保重,施礼后快速朝自己的指挥位置而去。 刘大带着朱元璋亲卫营的五百兄弟朝钟离的方向快速进发,过褒禅山的前都是沼泽湖泊,很难有正常的路可以行走;过了褒禅山就是一路的丘陵山地,起起伏伏高高低低,更是没有一个正路可行。好在有刘大带路,要不然非要困在这样的地方不可,这样的路也让带队耿再成头疼不已。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终于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来到钟离的扎营之处。 刘大最先看到的是在五里地之外警戒的柳军,刘大快步走到柳军面前说道:“头,幸不辱命,总管命我带着五百亲卫过来了。“ 柳军闻听大为高兴,说道:“都是咱们的兄弟呀,太好了。“柳军高兴的拍着刘大的肩膀。 当柳军看到耿再成的时候,高兴的指着耿再成笑道:“老耿,你终于能独立带队出征呀。“ 耿再成看到柳军,表面上却没有柳军这么高兴,大老远的就撇嘴说道:“老柳,你别显摆啊,你们缇骑的潘老大可是欠我一个人情呢,怎么着,我得空回去拿你的名头跟他要。“ 柳军闻听立刻蔫了,抱拳施礼道:“老哥,老耿,你不能这么害兄弟我啊,找潘头报好听的还差不多,拿我去跟潘头要人情,我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两人互相打着岔快步走近,用力的抱在一起,耿再成拍着柳军的后背说道:“羡慕死哥哥了,老是听到你们在外面的事儿,哥哥我就是没机会出来跟你们一起作战。现在好了,我们终于一起了。” 两人分开后,柳军说道:“听刘大说你带着亲卫营过来的,带了多少人?” 耿再成岔开一只手,在柳军面前晃了晃,说道;“怎么样?“ 柳军一愣,说道:”怎么?你把亲卫营都带过来了,他们其他营作战可不行啊,带他们过来做什么?“ 耿再成哈哈笑道;“总管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扩充了一千人,所以才有这五百人。“ 柳军笑道:“这可真是太好了;现在谁负责亲卫营呢?” 耿再成在柳军头上拍了一下,说道:“你真是猪脑子,你说是谁呢?” 柳军眨了眨眼睛,说道:“还是教头啊!” 耿再成答道:“要不然呢?” 柳军照着自己嘴巴扇了一巴掌,说道:“我这臭嘴,照实该打。” 耿再成抱着双臂说道:“我看也是!” 看着柳军脸色有点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说道;“行了,现在咱们别在这儿聊天了,赶紧带着我们去见教头吧。” 柳军摆摆手说道:“我还要在此警戒,我让人带你们去。”说完,嘴里一阵鸟叫声,从远处的草丛里冒充一个人头来,看了看柳军的方向,站起身快速朝柳军跑来。 很快来人跑到柳军面前,柳军说道:“你带着耿兄弟他们的人到教头那边,到了以后就不用回来了,我们帮你把岗站了。” 来人听后立刻抱拳说道:“感谢头!那我先走了。” 柳军看着耿再成带队离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再加上这五百人居险以守,封死元军的后退之路,应该问题不大。 看到耿再成带着五百人和大量的粮食前来,钟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没有了后勤之忧,钟离有信心带着这几百人能够彻底封死元军的后退之路。 耿再成命人缴卸了粮食,听钟离的命令在一旁先休息,钟离拉着耿再成走到一旁问道:“大哥那边怎么样,对这边有什么要求吗?” 耿再成抱拳说道:“教头放心,我来之前听总管、李先生、徐将军他们交谈,他们认为守城没有问题,现在估计已经交上手了;总管给我的命令是让我带着五百亲卫营的兄弟来帮教头封死元军的后退之路,并且总管交代,让我们听从总管调遣。” 钟离皱了皱眉问道:“我也相信他们已经交上手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我派出去的斥候放出去了三十里,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耿再成笑道:“教头,估计是总管和李先生他们商量的计谋成功了。” 钟离问道:“什么计谋。” 耿再成说道:“简单说就是让元军走也走不的,攻也攻不下。” 钟离嘴里不停念叨着耿再成的话,念叨了几遍不由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朱元璋他们的计策。 钟离笑道:“好,既然大哥那边没有问题,我们这边要简单的多,你们先休息一下,咱们这边的事情好办,继续封死山道就好。现在我们用石头封死了一段了,等你们吃过早饭,我们再继续。” 钟离摆摆手让耿再成他们去吃早饭,钟离站在高处朝南望去,似乎隔着层层重山,看到了和州城。 第六章 和州初战 耿再成还在路上之时,和州之战已经开始。 也就是耿再成离开的第二日,一声长号响起,元军在和州城正面次第展开。 最前面的是左手持盾,右手握刀的重装步兵,重装步兵后面是弓箭手,再后面是器械兵,最后压阵的是骑兵。 城头上,徐达旁边的兵士说道:“他们不会就这么攻城吧?我们前面的护城河他们看不到吗?” 徐达扭头看了一眼对方,说道:“你把对手当傻子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傻子,千万不可小看天下人。” 旁边的兵士不由羞愧的低头,不敢再随口乱说。 徐达又说道:“低头干嘛?注意城下动静。“被批评的兵士赶紧抬头挺胸,集中精力观察城下元军的活动。 呜呜~呜呜~,两声低沉的号角响起。 队伍分出十几个通道,一队队背着沙袋的兵士快步跑到步兵前面蹲下。 紧接着,一声长号,两声鼓响,弓箭手开弓搭箭。 顿时,战场时一阵弓箭拉开吱吱嘎嘎的响声。 徐达右手举起,高声喊道:“列盾!“立刻,城头上一人多高的大盾竖起。 咚咚咚咚咚~的鼓声响起, 嗖嗖嗖~箭矢破空的声音撕裂了战场,一片黑乎乎的箭矢飞向城头,有的箭射到城头砖石上,有的插在缝隙里,很多射到大盾上,咚咚咚得声音络绎不绝。 还有得从大盾得上面飞过,落到后面兵士遮挡身体得盾牌上,偶尔也有透过缝隙射中身体的,中箭后的惨叫声不时在城头响起。 随着一波一波的箭矢飞来,城头上的人不敢贸然露头。 配合着箭矢的攻击,地下背着沙袋的兵士快速跑向护城河,把一袋袋沙土扔向护城河中。 和州城的护城河宽有一丈左右,且和州处于长江中下游地区,河面水流平缓;很快在弓箭的掩护下,护城河逐渐被填平。 十轮箭后,城头,城墙上插满了箭矢。 又是三声鼓响,弓箭攻击停止,器械兵推着攻城弩车来到阵前,因也先阔远是要支援丞相脱脱,所以并没有携带太多攻城武器,弩车是最强的攻城器械了。 《武经总要》记载:宋朝时期,军中装备有六种型号不同的床弩,其中的一种需要七个士兵操作,而一种叫三弓床弩的强弩,则需要三十个士兵,或者八头牛的力量拉开,所以又称八牛弩。 随着鼓声响起,一只只两米左右的弩箭带着呜呜的恐怖响声射向城墙。 叮当不停的响声,几轮射后城墙上钉满了弩枪。 又是一声长号响起,咚咚咚的战鼓敲响了。 阵前的步兵,口中喊着冲啊,杀呀向城墙冲去,在步兵后面是器械兵携带者一架架攻城梯。 城头之上,徐达看到步兵开始冲锋,抽出腰上的剑,冲着元军一指。 城头上的号兵吹响了手中的长号,呜呜两声。 城上士兵立刻放下大盾,拿起长枪最好攻击准备。 跑过护城河,来到城下的元军把刀咬在嘴里,或者插在腰上就开始抓着钉在城墙上的弩箭向上爬。 后面的器械兵带着攻城梯也来到城墙下,啪的靠在城墙上,士兵们拎着刀举着盾就蹬着梯子往上爬,像一条条长蛇一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城墙。 城头上的徐达透过垛口看着攀爬的元军,口中喊着预备,预备,徐达身边的传令兵拿着手中的旗子也浑身用力。 突然,徐达喊道:“滚木石头准备!“话音刚落,传令兵朝箭楼挥了两下旗子,箭楼上传令兵当当当的敲了五声铜锣。 立刻,城头上的兵士搬起石头和木头朝城下的元军砸去。 惨叫声,跌落在地的噗通声彼此起伏,不绝于耳。 一波跌落,剩下的继续不要命的向上攀爬。 看着又要快到城头,徐达命令金汁准备,随着命令下达,五六个兵士搬着一个铁锅,铁锅里是滚开的汁液,刺鼻的臭味弥漫在空中。 铁锅被搬到城头,对准了梯子上元军,随着徐达的命令下达,刺鼻的金汁对着梯子倒下,一声声惨叫在和州城下响起。 梯子上的元军纷纷跌落到城下,整个和州北城的城墙下也是臭气熏陶。 这时,弓箭手靠近城头的射程内,随着弓箭手的发射,城头上的士兵也纷纷中箭。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元军攀爬的速度明显提升,有的地方甚至都爬上了城投,和城上的士兵展开激战。 徐达再次命令防火,一捆捆干柴泼上油,在盾牌的掩护下放到城头上点燃,然后推到城下。 顿时,整个和州城下大火熊熊燃烧,城下的士兵被大火烧的纷纷后退,攻城的梯子也被大火点燃,梯子上的士兵拼命的上爬,下面的兵士不堪大火的炙烤,向上有人挡着,向下是大火,上下难进,很快这些兵士跌落到火中,嘶喊一阵再无动静,活活被大火烧死。 梯子没有被烧断之前,梯子靠上的兵士只能拼命向上攀爬,刚到城头不是被城上的士兵用枪刺死,就是被弓箭射杀。 而元军的弓箭手对城上的攻击,也对朱元璋的人马造成一定杀伤。 城下大火熊熊燃烧,攻击难以持续。 元军吹响了撤退的号声。 也先阔远大帐内。 也先阔远端坐在座椅上,武将和文官分列左右也坐在椅子上。 大帐内寂静无声,过了良久,也先阔远咳嗽一声说道;“诸位,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也先阔远右手侧的黄嘉持站起来说道;“达鲁花赤,属下通过刚才我军的尝试攻城发现,贼兵似乎器械不多,看着穿戴也是破烂不堪,连个统一的服装和盔甲都没有。再说,贼首朱元璋不过是一小小镇抚,濠州的几个贼首也不会分配给他太多兵甲。 我还听说他的岳父郭子兴也把好的东西分配给自己或者他的儿子,对他朱元璋也仅仅是能照顾就照顾,照顾不到就不管,放任自流。 因以,我们不用担心所谓这些砖头瓦块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会造成多大伤害,即便是伤害大的金汁他们也不可能储存太多。 从当前看,影响最大的是那些柴火,这个我想到个办法:只要我们沾湿衣服,用湿布掩盖口鼻子,再把攻城的梯子下面用湿布包裹,这样就可以延缓大火对我们兵士造成伤害,趁这个空档时间,一鼓作气登上城头也是大有可能的。” 也先阔远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的确是个办法;其他人怎么看。” 其他将领和官员也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也先阔远见大家意见一致,说道:“既然大家都认同,那我们下午就采用此法攻城。 命,奥鲁朵儿别,依黄嘉持之意见执行,午时三刻准备齐全。” 帐中靠门口椅子上的一人站起来,施礼道:“遵命!”说完,立刻转身出帐去了。 第七章 再战和州 和州城上 兵士们忙着整理器械,搬运伤病和死亡兵士的尸体、重新布置防御等各自忙碌着。 阁楼内,朱元璋和徐达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遍商谈着。 朱元璋说道;“诸位,元军这次攻击,大家有什么看法?下来元军会有什么动作。” 徐达咽了一口饭,把碗放在桌上,说道;“总管,元军的这第一次进攻,可以说是一种试探,对我们抵抗能力的试探,对我们抵抗信心的试探,还有对我们兵力和战力的试探。总的来说,这次攻城的目的就是试探为主。” 众人听到徐达的判断,频频点头,都认为徐达说的有道理。 朱元璋看大家都认同这个说法,于是说道:“徐达说的有理,那么元军试探后,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汤和在旁回答道:“总管,各位兄弟,我先说说我的看法,请大家指正!” 众人对着汤和不耐的打趣道:“行了,行了,废话这么多,赶紧说正事。” 汤和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想着有两种可能,第一个,装装样子,还是以遵守朝廷的命令为主,配合朝廷大军攻打张士诚;当然,这个可能性能否实现在于钟兄弟能否堵得住他们。 另外一个,继续强攻和州,誓死拿下和州城。这对阔远也先来说,收复失地算是给朝廷一个交代,否则,即便是去支援了张士诚,最终他的失地之责恐怕也绕不过去。所以,在这种情形下,只有攻城才说的通。 第三种,中计,认为我们实力太差,就拼力攻击和州城第二种可能的另外一种形式。我想这如果是错误的判断了我们的实力,下次攻击恐怕是全面性的,不会再有这种试探性的攻击了。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请总管和兄弟们多多指教!“ 汤和说的很有道理,也合情合理,众人对汤和的看法表示认同。 朱元璋问道:“那么兄弟们倾向哪一种呢?” 胡大海示意道:“我认为更多是汤兄弟说的第二种可能。“ 邓愈示意说道:“我也认同是第二种。“ 守南门的华云龙答道:“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守东门的郭兴和郭英也同意第二种可能性。 守西门张赫说道:“我也认同第二种可能性,但我想,除了全面攻击之外,也有可能重点在城门上着力。“ 其他人闻听频频点头。 朱元璋见此意见统一,说道:“好,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就依此作为判断。那么对此判定,我们应当作出什么对应之策呢?“ 邓愈说道:“既然元军要正式全面进攻,我们也不用藏着盖着,一次打疼他,尽可能的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 徐达问道:“我在想,如果按照等兄弟办法,他们被打疼了,会不会趁机后撤呢?这时候恐怕耿再成他们还没到。“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这个不是重点,既然是我们打疼了也先阔远,他产生后撤之意,几万人马调动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等他都准备好后撤,耿再成他们早就和钟离他们回合了。“ 徐达点头回道:“如此,那就万无一失了,下来那就是我们如何抵御元军了。既然是全面开始攻击,我认为我们的投石机、弓箭、砖石、金汁、滚木、柴火,能为我所用的都可以使用出来。“ 朱元璋点头说道:“既然都坦诚相见了,我同意!“ 其他人也点头表示同意,汤和此时说道:“如果真的元军后撤,我们要不要在后面袭扰,这样也可以给钟离他们减轻点压力。“ 徐达说道:“我认为是可以的,具体还请总管到时给予命令。“ 朱元璋点头同意了汤和的提议,继续说道:“徐达,这时候北面正向面对元军,仍是防御重点,其他城门守将,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斩!“ 众人起身抱拳施礼称是。 朱元璋继续说道:“就到这里吧,各自去往自己位置,记住,如果一直打到晚上,晚上还要防止元军的偷袭,行了,散了吧!“ 众人走后,阁楼里只剩下朱元璋、徐达、邓愈以及朱元璋的一群卫士。 朱元璋笑着说道:“你们说,我们在这里揣摩也先阔远他们的心思,他们是不是也在穿测我们的意图?” 徐达笑道:“这是肯定的,不然他们怎么制定进攻策略,说到底战争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 正说着,元军的阵营中长号声响起。 朱元璋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连偷个闲都不行啊!好吧,既然要战,那边战,走,上城头!” 众人应声答应,跟着朱元璋来到外面的城墙上。 城头上,传令兵敲响了铜锣,兵士们听到响声后,快速靠向垛口,做好攻击准备。 趴着垛口向下看,只见元军仍以弩车在阵前,后面紧跟着是步兵,步兵的脖子为止一块黑布,步兵后面跟着的就是抬着的梯子器械兵,梯子的中下部都绑上湿布。 咚咚咚三生鼓响,弩车蹦蹦蹦的响声蔓延在空中,弩枪呜呜的射向城墙,原来城墙上已经很多的弩枪,现在更多了。 三轮弩枪过后,阵前马上的将军抽出腰刀对着城头喊道:“杀!“ 顿时,步兵穿过弩车间隙,朝城墙奔去。 紧跟着步兵的是器械兵,抬着梯子紧跟在后面,器械兵的后面是弓箭手。 等弓箭手距离城墙有五六十步的时候,徐达举箭示意,道:“举盾防御!“ 徐达话音刚落,漫天的箭矢朝城头飞去。 在弓箭的掩护下,步兵已经到达城墙下面,器械兵把梯子靠在城墙上,步兵开始顺着梯子向上攀爬。 八轮射击过后,随着鼓声响起,弓箭手开始后撤,后队步兵开始做好准备。 徐达看到已经有元军士兵快要到达城头,急忙命令传令兵传令抵御攻击。 顿时,阁楼上的铜锣当当当的响起,同时还有鼓声咚咚的敲响。 城上的兵士放下盾牌,抽出腰刀或者长枪对着垛口,准备痛击攀到城头上的元军。 城头上的投石机,也做好了攻击准备。 说时迟,那是快,元军和朱元璋的人马立刻在城头位置交汇到一起。 大战再起。 朱元璋的人马在城上向下攻击,天然占着便利,长枪、腰刀、弓箭交叉攻击,元军虽然偶有攻上城头,总归是没有城上的人多,在围攻之下,还是难以突破防线。 经过开始一段时间的慌乱,节奏逐渐被朱元璋的人马掌握,当徐达看到士兵们开始爬着垛口朝下攻击的时候,果断挥剑指向城下元军备战方阵。 随着命令的传达,城上的投石机纷纷开始攻击,一块块百十来斤的石头在投石机的投放下,带着风声朝城下飞去。 当石头带着风声落入元军方阵中,惨叫声彼此欺负,多棱角的石头落到地面上,更多是砸在地面范围内的元军被活活砸死,而那些接近圆形或者那些棱角少的石头,除了砸在人群中外,在惯性作用下还快速的向前滚动。 阵前的将军见到这种惨状,赶紧让这些士兵离开投石机的射界范围,腰刀一挥,继续喊道:“继续前冲。“ 为了避免被石头砸死,听到命令后,这些士兵开始努力向前跑,躲开投石机的控制范围。 随着城墙下聚集的士兵愈来愈多,徐达命令兵士们点燃柴火扔到城下。 一捆捆的干柴被点然后,扔到城墙下,城下顿时成为一片火海。 元军的攻击被切断了,城头上的士兵顿时绝的压力一轻。 投石机不断的投放着石头,投石机射界内的元军被分割城两块,一块是投石机射界外的,一块是投石机射界到城墙间被隔离开的。 徐达看到已经差不多快要把元军分隔开,于是命令兵士们自由作战,力图把城墙下的元军全部解决掉。 随着命令的下达,城上的士兵展开了多样的形式进行攻击,除了朝下抛洒柴火的,还有倾倒金汁的,更有趴着垛口朝下射箭的,还有用长枪直接枪尖向下直接攻击的。 城下的元军是进不得,也逃不掉,城墙和射界之间得狭长地带里等着被收割。 也不是所有得元军都不敢进入投石机得射界范围内,当有得元军发现前面得人无法前行,而人挨着人无法躲避得时候,他们都知道,这里得人太多了,一旦逃不掉只能是一个结果,死。 这时候很多元军清醒过来,他们不再密密麻麻得挤在一起等着被屠杀,而是宁可冒着被石头砸死的危险冒死想后撤退。 看到元军已乱,攻击的力度更大了,只要有可以拿来攻击的武器,在红巾军的手里尽情的从城头向城下的元军挥撒。 这个差不多单向的屠杀,在元军彻底吹响后撤的号角以后,才逐渐停止下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向晚。 借着落日的光辉,可以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元军的尸体,越是靠近梯子,死的越多,围着梯子隆起成一个人堆。 第八章 发觉中计 和州城被也先阔远连续攻击两天都攻不下来,大军疲态尽显,畏战情绪私下蔓延,不时听到有逃兵开始出现。 这次攻打和州城久攻不下,说到底终归是没有大型攻城设备所致,再加上和州城周围沼泽河汊纵横,也没有可能打造攻城的设备,在这样的情势下,只是靠人力攻城,实在是下下之策。 什么事情后悔都是来不及的。 这时候也先阔远一众人等坐在打仗内商讨下面该怎么办。 饱受打击的黄嘉持脸色灰败,也先阔远听了他的方法损失了不下两万人,这个责任最终是需要人承担的,这时候谁会承担,大概也就是自己了。 黄嘉持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其他人也知道这时候乱说话是有代价的,一时间帐内悄无声息,没有人敢出主意。 也先阔远看帐内无人应答,拍着桌子说道:“大家无需顾虑,本官只是听取各位的意见,不管采取什么措施,造成什么后果,由本官一力承担。” 听到也先阔远这么说了,众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如果非要逼着大家每个人都要说,那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也先阔远的军中左路总管迭别什答道:“达鲁花赤,现在我们没有大型攻城设备,连续两天的攻击,损失不下两万人;现在军中畏战情绪蔓延,士气低落,而且城下死去的将士尸体都无法收敛,此等情形实在不忍旁观。我讲这个,并非我迭别什是胆小怕事之人,而是不忍心看着将士们这样白白死在这个和州城下,况且,朝廷给我们的旨意是支援妥妥丞相,可没有说让我们收回和州,如果我们在这里损失太多人马,到时候我们如何支援丞相呢?” 也先阔远的军中右路总管乌尔术答道:”迭别什,你说的道理没问题,我们也没有说不支援丞相,他们现在也还没到嘛,我们到高邮也用不了几天的时间;趁这个时候,我们收复了和州,在丞相面前,起码我们就没有了丢失城池的罪名了,最多是降职而已;如果不拿下和州,我们背的可是丢城之责,那是要砍头的;再说,我们带多少人去支援丞相,旨意中也没有说,所以孰轻孰重还要认真考虑才是。“ 迭别什问道:“乌尔术,你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周围都是沼泽湖泊,又没有大树,我们想临时打造都没办法;你说,在没有大型攻城器械下,我们如何攻城,就靠人命填吗?再说,要多少人才能填满?士兵的厌战情绪你可看到,那些逃兵你可知道?如果一味的攻城,如果发生溃营怎么办?打仗勇猛很重要,但也要看情况。” 两个人的不同意见立刻引起其他人的争论,同意迭别什的和同意乌尔术在大帐内争吵起来。 也先阔远用力拍了拍桌子,众人看到也先阔远生气了,赶紧各自坐好闭嘴不言。 也先阔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讲的都有道理,现在也是让我骑虎难下,原本和州城我十万大军拿下来轻而易举,没想到现在会是这种结果。” 黄嘉持也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看来,前些天的袭营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一次袭营。” 也先阔远问道:“此话怎么讲?“ 黄嘉持说道:“恐怕是朱贼知道我们会攻取和州,也探听到我们主要目的是支援丞相大军,没有携带大型攻城设备,而唯一能给贼兵造成伤害的就是损失的硫磺。故此,我们原先判定贼兵是想烧我粮草,现在看来主要是去烧毁硫磺的。“ 也先阔远叹道:“从当下的情况看,这个解释更令人信服了。也就是说,朱贼开始就料定我们会攻取和州了,这也难怪我们会陷于此地进退两难了。“ 黄嘉持突然问道:“达鲁花赤,恐怕要坏?“ 也先阔远问道:“怎么说?“ 黄嘉持的手开始哆嗦了,嘴唇也抖个不停,几次努力说话都说不成。 看到黄嘉持的样子,也先阔远生气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你们汉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让你们做官,你们说我们蒙古人看不起你们;让你们做官,关键时刻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不知是也先扩延的怒骂起了作用还是经过调整黄嘉持自己平静下来了,黄嘉持喘了口气说道;“达鲁花赤,达鲁花赤,我担心我们的后路被堵死了。“ 也先阔远这时候再也无法冷静了,刷的一声起身,双手拄着桌面,探着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大帐内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追问黄嘉持,为什么会这么说。 帐内大多是领军的将领,多是蒙古人和色目人,而汉人也就黄嘉持,也就是和州的汉人官员。 在打仗上面,黄嘉持不如这些蒙古和色目将领,但要说分析人性和人心,恐怕这些人就远不及黄嘉持了。 黄嘉持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颤声说道:“诸位可还记得我们在烟墩山西侧山口遇到的两股人马吗?” 众人齐声点头,纷纷问道:“那又如何?” 黄嘉持继续说道:“大家记不记得,是两路人马拦着我们的路,一路是我们追击过来到和州的,一路是拦着我们过烟墩山的。当时我们还认为拦着我们去烟墩山的是孙德崖孙贼的人马,装备精良,抵抗力也强;而拦截我们来和州的这路人马却正好相反,不仅战力不行,器械也五花八门,更没有统一的着装,我们还笑他们是乌合之众;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装的,都是朱贼的人,故意不让我们东去,而是想吸引我们来和州。” 乌尔术不在乎的说道:“那又如何,我们不是正好要收复和州吗?管他们装不装的。“ 见到乌尔术这么说,黄嘉持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刻蹦起来站到乌尔术面前,急声说道:“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他们是装的,而我们还偏偏来和州,那说明什么?“ 乌尔术睁大眼睛问道:“说明还是不说明什么有什么意义吗?他们不装我们也是来收复和州,他们装也是来收复和州,所以他们装不装有什么关系?“ 黄嘉持哎呀一声,气的双手在空中乱舞一通,然后咬着牙,忍着气说道:“您再想想,如果是人家装的,那就是故意引我们来的和州,那也说明朱贼不怕我们攻城;如果不怕我们攻城,但是他怕我们去带兵支援丞相,所以朱贼肯定是和张贼串通好了,让朱贼吸引和分担张贼的压力,一旦张贼能抵挡住丞相的大军,我们又被堵在和州城下,到时候,到时候,到时候……” 说到这里,黄嘉持又哆嗦起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众人听到关键之处又见黄嘉持不说了,顿时急得抓耳挠腮,愤恨不已。 乌尔术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来到黄嘉持面前,照着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两巴掌下去,黄嘉持立刻清醒过来,甚至对乌尔术还抱拳致谢,又转身紧走两步来到也先阔远桌前,急声说道;“恐怕,恐怕是我们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只堵着我们去烟墩山的人马我现在可以断定不是孙贼的人,早就听过他们内部各帅之间不合,孙贼没有义务出兵到三岔口去帮朱贼,所以那只人马肯定是,不,应该说必然是朱贼的人假扮的,让我们感觉他们装备精良,战力强悍,我们损兵折将也不过突进不到一里地;反观这边,我们很容易就推进了,到最后变成我们追着他们打,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如果我们不攻打东进的所谓孙贼的人,他们也不会主动攻击我们,这个信号给了我们最大的误判,让我们认为只要我们不走东线,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着。在这种情形之下,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是他们中计了,而非我们已经落入人家的陷阱之中。“ 乌尔术气的哇哇大叫,说道:“你乌七八糟的说个屁啊,你要想说什么?“ 黄嘉持不管也先阔远的反应,转身冲乌尔术喊道:“我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我想说我们的后路被堵死了,我们走不了了,你个榆木脑袋。“ 黄嘉持的话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一个个呆立不动,很快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骂黄嘉持胡说八道,毫无道理。 也先阔远气的再次拍起桌子,等大家清醒过来,立刻想到了后果的可怕,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回座到椅子上。 也先阔远探身抓住在桌边站着的黄嘉持的衣领,一把把黄嘉持带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敢肯定?“ 黄嘉持无力的答道:“这个很容易判断,只需要往回去的路上去看看便可。” 也先阔远一把推开黄嘉持,回座到椅子上,对着帐外喊道:“来人。” 帐外的卫士听到命令迈步来到帐内躬身施礼。 也先阔远说道:“派一队斥候出去探探路,到去往烟墩山的三岔口这段路即可。” 卫士领命而去。 也先阔远看着坐下的众人,说道:“现在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很不乐观。不管是后路有没有封死,我们必须要有个清醒的判断的,那就是还攻不攻城。“ 这时候的乌尔术再也不敢乱说了,闷闷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黄嘉持见别人都不说话,抱拳朝也先阔远说道:“达鲁花赤,现在恐怕攻不攻和州城不是关键了,而是考虑如果后路被封死,我们改如何突围了。“ 也先阔远烦躁的挥挥手说道:“我实在无法接受后路被封死的结果,再说,即便是被封死,他们能有多少人,我们现在还有六七万人马!“ 黄嘉持对自己这个上司也无语了,摇摇头坐下不再说话。 第九章 各自算计 吃过了饭,达鲁花赤在帐内继续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开始的时候还能商议该如何攻击,慢慢的话题都转向如果后路被封死的问题上来了。 突然,帐外传来斥候的报进,也先阔远急促的说道:“快,快进来说。” 帐外的斥候听到进帐的许可,迈步进到帐内,抱拳施礼道:“启禀达鲁花赤,遵照命令,我们还未走到三岔口的位置就发现道路被封死了,都是用石头顺着山路封堵起来的,从转弯的地方看,封堵的长度大概不少于一里地。” 听到斥候的回答,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黄嘉持向斥候问道:“可曾探查过其他可以向东的路吗。“ 斥候答道:“启禀知州,我们曾在路上探查过,东向的道路除了高山阻隔,就是沼泽湖泊,没有发现大路可以通行。“ 黄嘉持说道:“达鲁花赤,下官认为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找一条可以东进之路,不管是否容易通行,有水想办法搭桥,有湖泊想办法绕过,如果没有路,朱贼不用攻打我们,围就围死我们了。” 也先阔远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于是命令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找到一条可以通行的路,给你们一千人,一定打通东行的路。“说完,也先阔远命令朵儿别去执行命令。 朵儿别起身听令,立刻和斥候出帐而去。 黄嘉持向也先阔远抱拳说道:“达鲁花赤,我们这时候不能单独等着斥候去寻路,还要派人去拆除被封的路,现在可以断定,封路的这些人并不多,否则他们可以直接从背后偷袭我们而不是简单的封路了。 我们这时候恐怕要三条腿走路了,第一,积极防御朱贼袭营;第二,斥候去探路;第三,派人拆除封的路,如果我们能拆除和打通后退之路也是极好的。“ 也先阔远点头说道:“有道理,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表示黄嘉持考虑的周到,这时候迭别什问道:“如果现在朱贼袭营,我们没有办法立寨,恐怕会有所不迨。“ 黄嘉持答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后营的大车挡在前面,然后用沙袋装上沙土做屏障来阻挡朱贼了。“ 也先阔远说道:“就这么办吧,这件事就麻烦黄知州带后营民夫来做这件事吧。“ 黄嘉持抱拳听令而行。 也先阔远继续说道:“乌尔术,你带三千人马,赶去堵住我们后撤之路的地方,给你两天时间打通后撤之路,否则,严惩不贷;如果遇到贼兵,片甲不留!“ 乌尔术起身抱拳出帐而去。 整整一天元军没有丝毫攻城的意思,朱元璋把众人聚到阁楼,商议下一步对元军的行动。 朱元璋问道:“众位兄弟,也先阔远整整一天没有动静,诸位有什么想法。“ 胡大海说道:“总管,诸位兄弟,我猜测他们在总结这两天攻城的得失,然后寻找攻城的办法。“ 常遇春答道:“我同意胡大哥的考虑,但是我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攻城的。总的来说,如果他们没有大型攻城器械,那和州城就是他们的死地。”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我们可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邓愈说道:“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们见我们前面攻不动,会不会转而全力后撤呢?在前面装样子,主要兵力放在重新打通后撤之路。” 汤和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或者说主要兵力放在后面的可能性不大,问什么这么说呢?道理很简单,他们展不开兵力,也就是说,他们有力气,可惜释放不出来。“ 李善长摇着手中的扇子说道:“汤将军的说法有道理,这么窄的山路,兵力再多也施展不开。不过汤将军的话倒是对我有提示;总管,诸位兄弟,大家考虑一下,如果知道了后路被堵住了,会不会派人去拆除封着的路呢?“ 吴祯答道:“李先生说的有理,如果我是也先阔远我如果知道了后路被堵,这时候肯定会全力去拆掉那些被封堵的路。“ 华云龙说道:“那得拆到什么时候去,这个可能性不大吧。“ 朱元璋说道:“没什么不可能得,不可能只允许咱们封路,不允许人家拆,而且封路难,拆可是容易。“ 看着徐达在旁沉默不语,朱元璋转头问道:“徐兄弟怎么不说话?“ 听到朱元璋叫自己,徐达从沉思中醒过来,说道:“总管叫我吗?” 朱元璋笑道:“是啊,大家都在发表看法,我看你在沉思,可是有什么想法吗。” 徐达闻听抱拳对朱元璋和众人施了施礼,说道;“刚才众位兄弟说的也给了我很大得提示,综合各位兄弟的看法,那么可能我们小看也先阔远了。” 朱元璋问道:“此话怎讲?“ 徐达说道:“开始我们的想法是只要封死后路,也先阔远必然死命攻城,他们又没有大型攻城器械,那我们和州城就是一道铜墙铁壁,他的十万大军我们磨也可以磨烂它;但我们设想的只是他们只会攻城,当然,他们攻城的理由我们想的充分;但我们忽略了他们攻城的决心。“ 徐达看到大家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于是继续说道:“简单说就是我们太高估他们收回和州的决心了。大家想想,连续两天的攻击不顺,城下死亡差不多也三万多人了吧。这时候停止攻击,明显就是一个信号,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也就是说,他们的攻城决心动摇了。 胡大哥说的有道理,也可能是在商议有没有更好的攻城办法;那么同样也有可能他们发现了后路被堵,在考虑邓兄弟说的,想办法打通被封堵之路;我刚才是大家的看法也给我很大提示,那就是我们东面去往滁州方向会不会也是他们的选择之一呢?“ 徐达话音刚落,华云龙说道:“这不可能,谁敢带着几万人走这条路呢,到处是沼泽湖泊,滁河还是一道天然的阻碍;那片地方是死地啊,几万人进去还不都折在里面。 我想也先阔远没有这么傻吧,或者说他不可能不知道那片地方的情况。“ 华云龙的话引起大家的共鸣,纷纷点头认同华云龙的分析。 徐达笑着压压手,说道;“刚才总管还说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如果我是也先阔远,在损失了三万多人的情况下,还能理智的停下来认真分析总结;不管他的分析总结结果如何,就是这份冷静,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听到徐达玩转的表达出分析问题要保持客观态度的意见后,大家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朱元璋说道:“徐兄弟说的在理,我们考虑问题不能凭借想当然,我们想不到不等于对方想不到,也不等于对方不会顾及到;既然是假设,第一我们可以去验证我们的顾虑,第二,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我们才能彻底的拦住这伙元军。“ 李善长点点头,接着朱元璋的话说道:“总管和徐兄弟的话说的很中肯,也有道理;现在也就是说我们面临几种可能性,其一,元军会继续攻城,其二,他们会努力打通后路;第三,可能通过东面的沼泽湖泊地带东进;第四,可能第一和第二同时进行,也可能前三个同时进行。 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应对可以如下,第一,先派人去钟兄弟那边看看情况,如果也先阔远的确在想着打通后路,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其二,我们不管他是不是去打通后路,他不进攻,我们也不能让他舒服的休息,该骚扰就骚扰,该袭营就袭营。第三,至于他们会不会走东路的沼泽湖泊地带,我们无法探测,也没能力探测,在河道泥汊里找几个探路的人,那好比大海捞针,除非是大军动了,这样还好找一些。 以上是我的一点想法,抛砖引玉,希望大家指正!“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徐达说道:“现在有谁知道如何从西线去往钟兄弟驻地的路线吗?斥候他们好像都走了。如果我们贸然派人去了,走岔了路,恐怕会耽误事情。“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不要紧,恐怕不用等我们通知,钟离知道看到他们试图拆除风度的路,也会主动跟我们联系;我们派人去是把我们的考虑告诉他,所以时间上不会很重要;他不用我们教,他也会主动考虑他那边的情况的。“ 众人点头表示认同,徐达继续说道:“既然这个不是问题,那我们就按照李先生的意见三步走,不过顺序上是不是骚扰和袭营应该在前面有消息了再动。“ 朱元璋对郭兴和郭英说道:“你们派出一队人马在滁州和和州之间的这片地方多做侦察,看看会不会遇到元军的斥候或者探路的人马,如果遇到了,尽量干掉他们。“ 郭兴和郭英连忙答应,朱元璋转头对唐建说道:“给潘四说一声,让他派人去跟钟离说一声我们刚才讨论的情况,让他也有个应对。“ 唐建答应一声,说道:“我下去马上就办。“ 朱元璋说道:“那就更去忙自己的吧,徐兄弟也考虑一下关于袭营疲军之计。“ 徐达也躬身答应。 第十章 前后夹击 当下主要的还是摸清楚元军的动作,这样才好有轻重的对待,再没有明确之前,都是在尝试和试探,不敢倾力而为。 潘四的人从西门出去,尝试着去和钟离联系。 郭兴和郭英也排除人马在和州到滁州之间的河汊烂泥里寻找元军的斥候部队;徐达则和汤和、邓愈等人商量如何对元军进行压制和袭击。 时光如电,转眼一天过去了,两军相安无事,两边的人马难得有几天安静的时间。 第二日,天刚刚亮,太阳也只是露出头来。 这时候西门外过来一个人,来到城门下报说是钟离的人,有重要信息通报朱元璋。 众人看对方仅仅就一个人,不像有假,但也不敢贸然开门;就从城楼放下一个搅栏,把城下的人搅上来。 来到城上,很多兵士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为首的队长问道:“你说你是钟大哥的人,如何证明你自己的身份。” 浑身乱糟糟的兵士连忙从怀里掏出证明的凭证,递给对方仔细看了看,问道:“你们的头是谁?” 兵士答道:“自然是柳军柳头,再往上就是潘头,在网上就是钟离钟教头。” 队长问道:“既然你说钟离是你们的教头,钟离是什么长相你描述一下。“ 没想到兵士切的说了一声,骄傲的说道:“少来这套,别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道道,话说回来,我就是说了你能知道我说的真假吗?你见过钟教头吗?想拿着钟教头的去吹牛。“ 听到兵士这么说,队长的人就不吃他这一套了,围拢上来想要找这个兵士的麻烦,队长见此连连摆手,说道:“让他走,让他走!“ 兵士冷笑一声,好像也知道路一样,顺着城墙朝北门而来。 兵士来到北门阁楼报进,得到允许后才迈步入内,见到徐达等人后,兵士施礼说道:“启禀徐统领,还有各位千户长,亲卫营缇骑刘大遵钟教头令前来向总管报高情况。不知总管现在何处。” 徐达问道:“放生了什么事情。” 刘大答道:“元军的人马正在拆除我们封堵的路,教头命我来请示总管下一步怎么办。” 徐达对着总管府的放下一指说道:“总管不在这里,还得让你多跑一段路,现在总管估计到家了。 刘大谢过以后,转身朝朱元璋得总管府奔去。 朱元璋刚起床不久,洗漱完毕刚要坐下吃饭,突然唐建快步尽力禀报说钟离派人回来有重要情况禀报。 朱元璋闻听放下手里得筷子,回到中堂的座椅上。 刘大跟着唐建进来,看到朱元璋后抱拳施礼道:“亲卫营缇骑刘大见过总管。“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我记得你,前几天你刚回来过,怎么又回来了,可是钟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刘大答道:“我们那边出现了一些情况,总管和耿千户他们商量以后派下属回来向总共报告一些情况。”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你说吧。“ 刘大点头称是,继续说道:“耿侍卫带人到了我们的防御地后不久,我们发现元军的斥候出现在我们驻扎地的附近,后来紧接着出现的人马雨来越多,并且开始拆除我们封堵的山道。 我们总封堵的路长不过一里多地,看到他们连续作战,拆除起来会很快,虽然封堵的是一段非常弯曲的山路,当时选择的地点是想着山路弯曲不利于大股人马行动,没想到这时候还可以互相隔着山涧互射,还能阻碍他们拆除封堵的石头瓦块;但由于我们又没有携带更多的弓箭,使得无法大规模进行射杀,所以现在元军对封堵的路段拆除速度越来越快。 如果等元军完全拆除,我们可能会和元军进行面对面的作战。 钟教头命我潜力请示总管,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是坚守死战还是利用当地的条件边打边撤,等着前后总管率军绞杀了前面,再和我们会合。“ 朱元璋问道:“你驻守的地方在哪儿?“ 刘大答道:“在峰子山那一带的山沟里。“ 朱元璋嘴里念叨了几次峰子山,问道:“按照当前元军的拆除速度,你们还能坚持多久才会和元军对上。“ 刘大答道:“不超过三天,如果减去我路上的时间,不超过两天了。“ 正说着,徐达从外面报进,朱元璋让徐达进来,示意其坐下听听。 朱元璋对徐达说道:“现在果然钟离那边遇到了元军,看来他们也意识到进攻不成,想着原路返回了。“ 徐达听了不住点头,徐达对刘大说道:“路上碰到我们的人了吗?” 刘大摇摇头说道:“在路上并没有看到咱们的人。” 朱元璋对刘大说道;“把刚才我问的给徐达说一下。“ 刘大又把和朱元璋对话的内容跟徐达说了一遍。 徐达对朱元璋说道:“现在钟离他们面对的压力会比较达一些。现在他们占据了好的位置,却没有办法进行压制对方,说到底还是器械携带的不多。 现在问题很明显了,如果我们能堵死他们的后路,他们要么往东走沼泽东进,要么和我们拼死到底,如果我们能彻底把他们封死,我们不用和他们作战,困也能困死他们。“ 朱元璋听徐达的意思好像有了办法,问道:“你们商谈出什么办法了。” 徐达说道:“从峰子山道和州城这段路除了山路好走一些,其他路也未必都是封死的,只是我们都没有走通过。如果也先阔远不敢或者没有勇气尝试别的路,只想着打通后路,那他就死定了,现在并非钟离他们无法跟他们作战,而是没办法阻碍减缓元军的进度,说到底还是没有足够的弓箭,如果弓箭到位,在弯道上就可以差不多减缓元军的拆除路障的速度,我们这时候把袭营改为攻营,两头压迫他们,只要也先阔远不作他想,我们就能围死他们。 如果也先阔远宁可保存势力也不和我们直接交战,我们恐怕就不能完全吃掉他们了。“ 朱元璋点头说道:“这完全可能,也先阔远也是懂军事的,这时候就看对方的决心了,如果他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肯定不会和我们拼命的。” 朱元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行了,情况和我们预先知道差不多。结果现在也有了,说说你们的具体办法吧。” 徐达点头说道:“现在钟离那边主要问题就是挡住或者减缓元军拆除封堵的路,其次,要加派一些弓箭手过去,积极进行袭扰,给我们制造时间;其次,我们改袭营为攻营,不断压缩也先阔远的生存空间,让他两头难顾,这样也可以减少一些钟离那边的压力。如总管刚才所讲,若也先阔远不做他想,钟离那边能封住,峰子山就是也先阔远的葬身之地;同样,如果他有枭雄气魄,见事不可为,转身向东过滁河走沼泽河汊烂泥之地,我们恐怕也无能为力,就是追尾攻击,恐怕效果也是有限的。“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具体过去多少人?“ 徐达答道:“一千弓箭手足以。“ 朱元璋点头同意,补充道:“还有让他们多带粮食,还不知道要坚持多久呢。“ 徐达点头答应,对朱元璋说道:“那事不宜迟,我先调派人手,让刘大赶快带着人先去支援钟离;我再把汤大哥和各门守将叫过来商议如何攻击元军。“ 徐达和刘大告辞了朱元璋,朱元璋站起身走到饭桌继续吃他的早饭。 一个时辰后,众将在徐达的带领下来到总管府 各自落座之后,朱元璋问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吧?现在把袭营要改为攻击。策略的改变,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我们商议商议。” 徐达接过话说道:“我们在路上也简单交流了一下,钟兄弟那边先不谈,我们这边如果纯粹为了攻击,伤亡我们能否承受的住。“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想跟他们拼步兵。“ 徐达看了其他人一眼,向朱元璋问道:“总管是说用骑兵。”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用唐小姐送过来的战马组建的骑兵训练了这么久也该见见世面了。也先阔远正好骑兵不足,他们又没有大型器械,对骑兵影响不会很大,正好是骑兵练手的对象。用骑兵对步兵,我不相信也先阔远能有多大的耐心坚持下去。” 徐达众人闻听不由得喜上眉梢,徐达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简单了,只要摸清楚他们营地有没有壕沟阻碍即可,所谓的用马车牛车做的阻挡不值一提。” 朱元璋说道:“是这样,今晚先摸清情况,趁其不备立刻攻营。钟离那边压力很大,能否减轻钟离那边的压力,也在于我们能否在最短时间内给于也先阔远沉重的打击,我们这边攻击越是勇猛有效,对钟离就是月有帮助,因此,我们这次的行动,我不希望出现差池,具体执行由徐达统管,令行禁止,违令者斩。” 众人闻听,立刻起身躬身称是,徐达领了令箭,和众将一起离去准备。 第一章 血战到底 刘大带路,邓愈率领着一千名弓箭手携带者大量的弓箭和粮食一路朝北急行军。 与此同时,徐达叫来其他城门守将分配任务准备攻营作战。 钟离这边,随着元军人马越来越多,轮番上阵拆除封堵的石头的速度越来越快。 时间对双方来说越来越重要,谁占据了时间优势,谁就是胜利者。 通过双方斥候的信息各自不断反馈给双方主官,对此判断越发明确。 这就是为什么会看到钟离这边出现的人马越来越多的原因。 而钟离再派人回去告诉朱元璋元军的未来的判断,也让朱元璋和徐达等人更加确信了制定的方向。 作为领军的统制徐达,自然知道这时候钟离那边的压力,整军完成后就带着两万人马出城摆出阵势。 也先阔远万万没想到朱元璋会派人出城主动发起攻击,认为朱元璋最多居高城以拒敌,他可以分兵悄悄的打通退路,然后悄然后退撤出和州。 没想到因为徐达的主动攻击,让也先阔远不得不重新调整兵力。 两面作战,在士气低下的时候,无形之中又是加重了军心的不稳。 四个五千人的方阵一字摆开,后面是五千骑兵,最前面是大盾和长枪兵,长枪兵后面是重装步兵,步兵后面是弓箭手。 在大盾和长枪兵的掩护下,千军来到距离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随着一声零下,弓箭手率先进行弓箭的轮射。 在弓箭轮射期间,后面的重装步兵快速出击跑到大车围成的寨墙下,靠着车板堆上干草树枝,又在上面淋上油,点然后快速后撤回来。 等步兵步兵回撤到位,8轮轮射正好结束,而大火则熊熊燃烧起来。 在元军一侧,看到围挡的大车着火起来,也先阔远吩咐后营的辅兵进行灭火。 徐达站在城上看到元军的动作,示意传令兵向弓箭手下达攻击的命令。 两通鼓响起,弓箭手搭箭射击,连发两轮过去。 墙内救火的辅兵纷纷惨叫倒地,有的则直接扑到在大火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等弓箭手停止攻击,辅兵企图再次向前灭火,徐达再次传令弓箭手准备攻击。 辅兵再次被击退下去,也先阔远见此把自己的弓箭手也摆出来,隔火两军对射,一时间阵前双方弓箭互相交叉射击,即便是有盾牌的掩护,也难以遮挡住所有弓箭。 双方经过一番轮射,各有损伤,这时候大火已经全面燃起来了,也就没有了扑灭的可能,火一旦熄灭,也先阔远也就没有了阻挡朱元璋得屏障。 见到此景,徐达命令全军后撤到弓箭射程以外。 正当和州城下两军对峙之际,远在峰子山的元军已经把封堵的路打通,两军再也没有缓冲的可能。 当元军推到最后的石块后,一排弓箭迎面而来,还没来得及躲避的元军纷纷中箭倒地。 山道上形成了一个馒头状的坡道,随着弓箭手的后退,后续的人马立刻冲上北侧的缓坡,与后面的元军激战在一起。 拥挤的山道成了绞肉机,脚下死亡的人越来越多,而攻击也越来越不方便,一度让来不及收敛的尸体纷纷跌落到一旁的山涧里。 一天的激战让双方都疲劳至极,但相对于兵力雄厚的元军,钟离更为担心的是明天或者下来的战斗该如何进行。 双方在中间的位置点燃大火,防止双方趁着夜晚双方停战休息的时候进行偷袭。 用过晚饭后,在一个山坳里,点燃的火堆旁找了两块石头,钟离叫过耿再成,示意其坐下,然后说道:“耿大哥,现在我们和元军处于胶着状态,这样下去我们可拼不过元军,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耿再成看了看四周的黑夜,叹了口气,说道:“教头,现在就是拼人的时候,当然,我们在这时候无法占据优势。现在唯一可以借用的就是看我们都能抵挡多久;如果总管能够不断的压迫前面的元军,只要一旦他们的意志崩溃,就是我们胜利的时候。” 钟离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样拼下去,我不知道我们这一千兄弟能抵挡多久。刘大兄弟送信,最快来回也要两天,而今天我们就折损了三四百人。我不怕死在这里,我是担心一旦我们战死了,而没有堵住元军,那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耿再成再叹一口气,说道:“是啊,虽然在前面他们攻城的时候,折损了几万人,但实力还在,真的让他们从我们手里逃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钟离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单纯的在前面和元军硬拼,一点后果都不考虑。“ 耿再成问道:“教头,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钟离答道:“也不算是计划,我是有这么个想法,你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耿再成答道:“教头请讲。” 钟离答道:“既然我们在山道上抵御他们前进,我们的人马有部分闲置,闲置的人马我想着明天就在后面继续设置障碍,等前面抵挡不住了就后撤坚守障碍,然后分级分段抵抗,从而达到迟滞元军的目的,为我大哥他们争取时间。” 耿再成想了想,点头说道:“教头说的有道理,我认同教头的想法。” 钟离说道:“好,既然你同意我的意见,那就派出一百人去做这件事,五百米围成一个堡垒的样子,别再像前面我们指示封死路,他们想拆除的时候,我们无法阻拦。” 耿再成点头说道:“好,这样好,只要他们上来首先要拆除那些石块,但搬离这些石块的同时,还要防备我们的攻击,对,对,这样才会大幅度减缓他们的攻击速度。教头,你这个想法太好了,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钟离苦笑道:“我那有你说的那么考虑周到啊,如果能考虑周到,就不会采取这种堵死路得办法了,白白损失这么多兄弟。” 耿再成说道:“教头,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啊,谁会天生就会打仗,这不都是逼得吗。都是边作战边学习得;您可千万别这么自责,这不是您得错,要怪也是怪这个世道,我们活不下去了。“ 钟离甩甩头,把这些负面得情绪甩出去,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 钟离说道;“这个事情就由你亲自去做,坚持到最后!“ 耿再成听此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大声说道:“教头,原谅在下实难从命。“ 钟离一把抓住耿再成的胳膊,拉着他重新坐下,低声说道:“说这么大声干嘛,现在军心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耿再成摇着头说道:“教头,我刚才大声说话是我的不对,但您的要求原来我实难从命。” 钟离说道:“我想你来的时候,我大哥曾命令你让你听我的指挥,对不对。” 耿再成咬咬牙说道:“没有,总管没这么说过。” 钟离笑道:“真没有?我不信的。” 耿再成再次说道:“真没有?那我要叫刘大过来问问了啊!” 耿再成见此连忙说道:“别叫了,别叫了,我承认总管交代过。” 钟离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更再成听命!” 耿再成无法在坚持下去,立刻抱拳说道:“耿再成听命!” 钟离继续说道:“好了,你们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够你们累的。我再去看看前面的情况。” 耿再成站起身来,抱拳称是,转身走的时候甩了一下头,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人消失在黑暗里。 和州城 不停燃烧的大火终于在快半夜的时候熄灭了,元军大营再无阻碍可言。 第二日一早,退回到城中的人马再次出城,这一次是骑兵在前,后面跟着弓箭手。 城头上战鼓咚咚咚的翘起来,五千骑兵分成四排,两侧是轻骑兵,中间两排是重装骑兵。 两侧的轻骑兵慢慢突出出去,呈现包抄形式,重装骑兵则缓缓向前行,直面元军阵营。 反观元军阵营,是盾牌和长枪兵在前,弩车夹在其中位列前排;弓箭手位居后面,最后面是重装步兵。 从排列顺序看,也先阔远还是以防守为主,而朱元璋则是以骑兵攻击为主。 重装骑兵距离元军还有两百步不到的距离,速度开始增加,到一百步的距离开始催动战马全速攻击。 而此时,元军的弓箭手也缓缓来开弓弦预备攻击。 前面的长枪兵把杆抵在地上,枪头斜着探到大盾前方一米的距离,四排的长枪兵一字排开,形成一层厚重的枪阵。 随着战马不断加速,很快进入到元军弓箭的攻击范围,随着一声令下,箭如飞蝗,飞向空中,又从空中如落雨一样朝着飞驰的骑兵落下,顿时人马纷纷中箭落地。 三轮射完,弓箭手立刻撤出战斗,步兵填补弓箭手的位置,准备作战。 紧跟骑兵的朱元璋的弓箭手快步进入到射程范围内,搭箭就射,也仅仅就两轮射击,骑兵已经和元军碰撞在一起。 即便是两轮的攻击,也让填补上的元军步兵伤亡惨重,这也给了冲过来的骑兵减少了一些压力。 重装骑兵的冲击和轻骑兵的包抄,让元军的前军步兵陷入和骑兵的大战之中。 徐达后面的步兵缓缓前压,不给元军喘息之机。 峰子山 两军继续在山道上作战,钟离手持大枪站在最前的位置,周围是盾牌和长枪兵。 倒下一个,后面补上一个,受伤一个,替换一个。 昨天是原位不动抵御元军的攻击,今天则采用缓慢后撤的办法。 不管采用什么办法,受伤和死亡都是难以避免的。 人数在不停的减少,元军的攻击丝毫不停。 钟离武功再高也无法抵御这么长久的攻击,到现在为止,双臂上有六处伤痕,左肩中了一弩。 战斗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钟离不时有些感觉头有些晕,但他丝毫不敢松懈。 再看钟离身后的人,有的在拉走伤员,有的在准备填补空档,有的拿着弩箭偷袭爬上来的元军。 突然,元军一侧的兵士惨叫声不断响起,随着惨叫声兵士倒地不起。 钟离看向山涧对面,在星星点点的火把下,一排排的士兵正搭箭射向元军。 此时,元军后营响起号角,在交替掩护下,元军快速后撤脱离战场。 第二章 消失不见 钟离带着剩余不多的人后撤到耿再成建造的城堡内,并在城堡前面点燃大火,避免晚上元军偷袭。 一天的激战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钟离强忍着不适和困倦,安抚了受伤的兵士,并嘱托后勤要保证每个人吃到饭。 耿再成在一旁说道;“教头,你先歇吧,身上的伤让一官看看,免得出现恶化情形。” 钟离坐在一旁,拿过耿再成递给他的水壶,咚咚咚的喝了几口,长长出了口气。 钟离说道:“没事,先让医官处理兄弟们的伤,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累了,不用担心。” 钟离刚说完,石堡门外有人报进。 得到允许后,一个人影闪进来,在地上火光的照耀下,来人快步来到钟离旁边。 来人抱拳施礼道:“缇骑刘大见过教头!” 钟离笑道:“我估计也是你们到了,快坐下说。” 刘大没有座,继续说道:“总管派了一千弓箭手过来,还携带了很多粮食,带队的是邓愈邓管军。因匆忙赶到这里,又天黑不好行走,先让我过来报告教头,明日一早再过来见您!” 钟离摆摆手,说道:“见不见我的不重要,和州那边什么情况。” 刘大答道:“总管和徐将军他们也意识到这个情况,当时我到的时候正在考虑那个方向是元军的主要攻击方向。 我把教头您说的禀告给总管他们以后,认为我们这边恐怕人少无法封住口子,就加派了一千弓箭手过来;和州那边徐将军的意思是主动出城进行攻击,但如何攻击没有跟我讲。总管讲不需要交代你什么,你都明白的,只要封住元军的退路就好。“ 钟离点头表示知道了,让刘大下去休息,又转头对耿再成说道:“看来我大哥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我们不管怎样都要封死道路,至于前面他们打的怎么样,我们现在不用操心。再成,再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耿再成想了想说道;“教头,您看这座石堡垒,说是石堡,七十也就是一个石头墙,有三尺侯的石头堆积起来,这一个个方孔可以更好的攻击上来的敌军,如果他们想拆掉必须从上面开始,上面我们也有一层,站在上面十个人几乎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有没有大型器械,我认为他们能够很快攻破我们的堡垒;即便是攻破了,我一天建设了三座这样的堡垒;面对面肉搏战我们都能坚持一天,这样的堡垒我想最少也可以坚持两天吧,三座就能坚持六天,再加上邓愈的弓箭手在山涧那边对元军的攻击,我们坚守二十天应该没问题吧,我不相信元军能坚持二十天。” 钟离听后笑道:“你比我乐观。” 耿再成答道:“教头您夸奖了,您现在先别想了,好好休息休息,今晚我执勤,您太累了。“ 钟离闻听说道:“好,那就什么都不想,先睡一觉。“ 有眼力的兵士抱过来一堆干草在火堆旁的地上铺好,钟离谢过后,坐在草上北靠着一块石头沉沉睡去。 和州城 骑兵突进后与元军绞杀在一起,后续的枪兵和重装步兵跟随其后逐渐推进。 随着重装骑兵的冲击减缓,元军逐渐恢复防御阵列。 徐达见到重装骑兵的作用已经完成,吹号让其缓慢退出战斗序列,让枪兵和步兵快速推进到前面。 而轻骑兵仍在两侧进行不断袭扰,让元军不得不加大两侧的防御。 此时,元军正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防御阵列。 而徐达派出的步兵与元军面对面的进行了对峙局面。 阵地战打的是勇猛,小小的和州城下也没有办法进行大范围的腾挪,此时,就看谁的拳头更硬。 徐达命阵营后的弓箭手率先发起攻击,从第二轮箭发出之后,立刻命令步兵发起攻击。 双方碰撞到一起后,顿时难分彼此,不时有步兵跳过彼此的阵列攻入对方的阵营中,交叉越来越厚,死亡越来越多。 徐达看着双方的作战,对赶过来来的朱元璋说道:“总管,您看,元军主帅的大旗在山口处,如果我们持续攻击到山口区域后,我们的骑兵就无法有效展开,对方居高临下,我们的攻击恐怕无法形成这样的规模,而对元军的杀伤力也就有限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样的状况对我们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就是主动权在我,弊端就是无法进行全面攻击;你看元军在虽然处于防守状态,但现在明显在后撤自保,看来也先阔远也不是个无能之辈啊。“ 徐达皱了皱眉,说道:“如果也先阔远歧途退守山口和我们对峙,那说明钟离他们那边压力就很大了。“ 朱元璋问道:“怎么讲?“ 徐达说道:“这几天的作战,也先阔远也发现了他无法攻下和州城,而且在和州城下损失了几万人,这时候他自然不想和我们直面作战了,他也应该明白,时间久了对他也不利;从现在元军的动作看,他明显也表现出这个意图了,这也说明钟离那边受到的压力太大了,或者说也先阔远着重点放在打通后撤的通道上了;也先阔远只要防守住山口,我们即便是再攻击,也难以对他形成大量的杀伤。另外,如果也先阔远打通后路山道作战,我们更无法对元军造成大量杀伤。“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也不尽然,也先阔远号称十万,你想他现在能作战的有多少人?这几天他们折损的人数差不多也有四万左右了吧? 虽然他们这次是轻装而来,估计即便是想攻城也是想着用硫磺这样的毒物,企图想用这种办法攻下和州,如果不行就直接东进支援脱脱。 这样的心态下,这样的战局下我认为他们的决心已经动摇了,作战的能力也无法再支持他们下去。“ 徐达说道:“所以说他们把主要攻击的方向放在钟离那边了。“ 朱元璋答道:“应该是这样。“ 徐达忧心忡忡的说道:“那就看钟兄弟能否守得住了。“ 朱元璋说道:“这也要看我们能做到什么样子,如果压迫的他们无法再估计钟离他们,钟离他们坚持的时间还能短一些,我担心时间久了,他们的人马会崩溃,同时粮食也难以为继。“ 徐达点头应道:“属下明白了,我重新调整作战。” 得到朱元璋的允许后,徐达命令投石机进入战场,前面作战的人马逐渐脱离战场。 徐达命令传令兵,传令给阵前众将领,不再用稳扎稳打的推进战法,等下投石机和弓箭覆盖后,重装骑兵直接杀入山道,进一步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 传令兵快速下去传令,等前面作战的人马重新布阵后,投石机和弓箭手已经处于备战待发的状态。 随着城楼上三通鼓响,投石机先行发射,等落地造成元军损伤后,弓箭才继续发射。 即便是元军有盾牌,也难以防御空中带着巨大响声落下的石块,每一块石头落下,周围一片区域的兵士非死即伤,防御的盾牌不是被砸烂就是扔到了一边。 还未等清醒过来,铺天盖地的弓箭又从空中落下来,没有被石头砸死的士兵,也被弓箭射死在地。 连续的攻击,让元军的阵营愈发不稳,很多士兵纷纷后撤,企图退到投石机和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外。 但后面压阵的士兵不允许后撤,元军的防御前沿开始动荡起来。 正当徐达要骑兵准备之时,元军阵营突然响起后撤的号角。 元军后撤,徐达命令前军缓缓向前推进。 而元军进入到山口后,在山的两侧和山道上建立阻击防线。 此时,天色将晚,也无法持续下一战,徐达命令骑兵和投石机退回城内。 而此时的峰子山,正是邓愈带领弓箭手支援钟离的时刻。 夜晚的来临,不仅是给了也先阔远的喘息和调整时间,也给了钟离他们的调整和休息时间。 黑暗中会有很多事悄无声息的发生。 转过天来,天才刚刚亮,执勤的汤和站在阵前看着对面的元军阵营有些疑惑。 山道上还是石头、鹿杈拦着路,一人多高的大盾并排树立着;两侧山上,旗子也在晨风中飘动着。 诡异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汤和叫过一队重装步兵,命令他们前去探探情况,并告诉他们一旦发现不对可以立刻撤回来,还让弓箭手随时做好支援准备。 十几个士兵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四下散开,弓着腰缓慢向前摸去。 十几个人一直摸到大盾下,里面仍然毫无动静。 汤和紧张看着前面的情形,命令弓箭手做好准备。 一个士兵用刀砍向大盾,在冲击下,大盾朝里面倒下。 透过露出的豁口,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等众人把大盾推开后,昨天还是密密麻麻的元军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汤和命人把情况快速传给朱元璋和徐达。 很快,朱元璋和徐达骑马来到阵前,看着空荡荡的山道有些感觉不可思议。 徐达说道;“总管,难不成他们突破了钟离的防御?“ 朱元璋没有回答徐达的话,而是对身旁的侍卫头子唐建喝道:“唐建,命人前去探路,快。“ 唐建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如果元军是从后面退走的,那不仅说明峰子山的人马全军附魔,还可能这些元军会攻击烟墩山防线,而一旦孙德崖不做阻拦,他们会直接越过烟墩山,去支援脱脱的大军。 唐建叫过一队人马,快速越过栏目的砖石树杈朝峰子山方向而去。 从山口到峰子山不过三十里,消息不断传来,十里内没有元军,二十里内没有元军,三十里内没有发现元军,最后传来的是钟离的人马仍然坚守着山道。 到中午时分,钟离带着一千弓箭手和剩下的人马出现到山口,前沿的将士发出阵阵欢呼声。 虽然士兵们不知道元军去哪儿了,但看到钟离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那说明钟离他们凭借一千人阻挡住了元军的攻击。 山路的障碍早已被清理干净,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众人跟随着朱元璋去迎接钟离。 众人来到钟离面前,看着钟离身上几处裹着伤口的白布,一个个神色严肃,可以想象凭借钟离的身手都多处负伤,可见战斗的激烈和残酷程度。 朱元璋双目含泪,向前双手把住钟离的双臂,久久无法言语。 钟离笑笑说道:“大哥,一切都好吧!“ 朱元璋拍了拍钟离的肩膀,用力点了点头。 其他人一一见过后,众人对钟离的敬佩和尊重又增加了很多。 当耿再成带领剩下的人马和弓箭手走过分列两旁欢迎他们的士兵阵列时,长枪兵用枪墩着地面、步兵用刀敲击着盾牌,嘴里齐声喊出“虎~虎~虎~“声。 不到三百人的步兵,几乎人人身上带伤,有得搀扶着前行,有的抬着前行,虽然一个个脸上都是烟尘疲倦色,但仍然骄傲的仰着头。 第三章 遁入沼泽 各归其位,耿再成率领自己的人马回归建制序列,剩下的都是原来朱元璋亲卫营的人马。 这不到三百人队伍来到驻扎的营地,立刻得到亲卫营的热烈欢迎,不用特意交代,上来搀扶的搀扶,问候的问候,甚至有的人偷着把一壶酒塞到对方手里;大家都知道,营中禁酒,一旦被发现,最轻一顿揍是逃不了的;这时候敢把酒拿出来给人的,绝对是性情中的汉子。 手里拿着酒壶的人神色难明的看着对方,不知道是该感谢对方还是该把酒壶砸到对方脸上。 正在众人安顿这帮归来的兄弟们时,一匹马快速来到营中,来人站在马上对众人说道:“总管有令,吃喝随意,照顾好归来的弟兄。” 顿时,营中成了欢乐的海洋,拿着酒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拿过去,拧开壶盖,还没反应过来,酒壶嘴怼到嘴里,一股辛辣的感觉顺喉而下,当对方的手要把酒壶拿开,自己反倒握住酒壶,继续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同时,两行热泪顺着脸庞也是滚滚而下。 总管府也是大摆筵席,钟离在众人的拥簇下回到总管府,还没等进屋,正在焦急等待着的马秀英看到钟离,立刻快步来到钟离面前,看着钟离疲劳的神色和渗着鲜血的白布,眼圈红红的。 钟离看周围还很多人,让马秀英哭了鼻子不好看,打趣的说道:“姐姐,好些天不见,你可是白了一些呀!” 明知道是钟离打趣她,马秀英还是忍住了眼泪,转过来笑道:“少给我贫嘴,你不看看你的样子,先去洗漱吧,大夫也在,洗漱完了重新把伤口处理包扎一下。“ 朱元璋接过话说道;“钟离,赶快跟着你姐姐去吧,她可是一直担心着你呢。“ 钟离点头答应,向众人告罪一声,跟着马秀英去了后面。 马秀英推开给钟离准备的房间,说道:“沐浴的桶给你放到屋里了,衣服也给你放在旁边了,你先去洗漱一下,等会儿我让丫鬟给你过去搓搓背,然后再让大夫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钟离说道:“不用丫鬟伺候,我自己就行。“ 马秀英眉毛一扬,钟离见此连忙说道:“好吧,好吧,我洗洗,让丫鬟在外面等着,我叫她,她再进来。“ 马秀英笑道:“就你事儿多,行吧,赶紧进去吧;我先到前面去,你收拾妥当了再过来。“ 马秀英快步走了,钟离进屋插上门,脱掉衣服跳到木桶里,温热的水包裹住疲劳的身体,还没洗两把,一阵阵困意如潮水般袭来;钟离实在忍受不住困意,把毛巾打湿盖在头上,胳膊趴在木桶的边上,头枕着胳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啪啪的敲门声,钟离立刻从沉睡中醒了过来,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是在家中,紧绷的身体这才松弛了下来。 啪啪的敲门声还伴随着马秀英叫钟离的声音,钟离在里面答应一声,说道:“姐姐,等一下就好。“ 钟离打散头发,用皂角搓洗完,又用皂角在身上胡乱擦洗了擦洗,换上新的衣服,这才去开门。 马秀英站在外面看着钟离,叹声说道;“你看看你的样子,弄得乱七八糟的。“转头对站在廊下的丫鬟说道:”伺候着钟离把头发弄好,衣服鞋子穿戴好了。“又对着一旁的大夫说道:”等下把钟离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现在天气热,别感染了。“ 大夫和丫鬟连声称是,马秀英对钟离说道:“都在等着你呢,不然都开不了席面。” 说完,又急匆匆的走了。 钟离也不好意思让一群人等着自己,连忙让丫鬟伺候着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大夫把泡的已经发白的伤口重新处理了,包上薄薄的两层白布。 钟离来到中堂,满满的摆了三桌,朱元璋见到钟离过来了,扬手说道:“就等你了,你不过来都没法开席。” 钟离一边走,一边向众人告罪,来朱元璋的桌子还没等找座位,就被朱元璋一把按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朱元璋对众人说道:“开席,兄弟们吃好喝好。” 其他两桌立刻热闹起来,喝酒的喝酒,说话的说话,叽叽喳喳的。 朱元璋端起酒杯,说道:“兄弟们,此役之重大,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现在看来,我们虽然没有彻底歼灭这股元军,但从当前战果看,已经大大损伤了它的基本作战力量。我们的战略目的基本上实现了,为此,我们同干一杯。“ 众人闻听轰然响应,一饮而下。 等旁边伺候的丫鬟倒上了酒后,朱元璋再端起来,说道:“这第二杯,我们为钟离共同干一杯,没有钟离拼死挡住也先阔远的后路,我们无法取得如此成果,也无法把他逼的被迫逃入河汊烂泥里,干。” 还没等钟离说话,众人又是一饮而尽。 停顿了一下,朱元璋端起第三杯酒,说道:“虽然我们这次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不希望我们壮大,特别是对朝廷来说,我们以后会被特别照顾,将来可能会更难,我希望和兄弟们一起面对未来,相信我们能抵御各种困难,来,干了。” 众人再次一饮而尽。 朱元璋冲大家一挥手,说道:“吃菜,吃菜,都随意。” 众人吃过一阵后,李善长端起酒杯说道;“总管,此番作战,钟兄弟不管在指挥,还是杀敌,又或预判敌机都起到了关键作用,可以说没有钟兄弟,我们此番作战不可能达到预先目的。” 朱元璋点头说道:“李先生说的有道理,的确如此!” 李善长点点头,对钟离说道:“钟兄弟,我敬你一杯。” 钟离连称不敢,连忙端起酒杯陪了一杯。 朱元璋说道:“为了确切弄清也先阔远的去向,已经遣出斥候侦察,同时,我也行文给滁州的岳父,希望他们注意也先阔远的东向,如果找到予以打击。” 徐达端起酒杯说道:“我们在和州能取得如此成果,除了居于坚城以逸待劳杀敌外,我们的骑兵也发挥了重大作用;这点还要感谢钟兄弟,如果没有钟兄弟和唐小姐的认识,我们也得不到这么多的战马,为此,总管特别派李文忠过去照料马场;我敬钟兄弟一杯。“说完当先饮下。 钟离连忙也陪着喝了下去,说道:“徐大哥太客气了,至于唐小姐,我算是给大哥牵个线,成不成的还是看他们谈。我也没想到唐小姐会做出如此大的决断。” 朱元璋在一旁说道:“你这个话我可不听,如果没有你,人家唐小姐未必知道我朱元璋,更别说支援我战马了。” 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看您说的,这话我可不敢应。” 朱元璋哈哈笑道:“行了,行了,你我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来,大家喝酒。“ 一杯喝完,有斥候来报,可以确信元军越过滁河进入沼泽地带。 徐达听闻沉思片刻说道:“这么看来,也先阔远企图穿越和州、滁州之间的大片沼泽,然后走独山,一直向东去了。这一路的沟壑泥汊,粮草不好征集不说,几万大军能走出来就不容易啊,可以预见,也先阔远完了,就是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朱元璋说道:“也先阔远宁可遁入沼泽也不远继续和我们作战,估计他赌的也是能走出沼泽,不管带多少人过去,只要过去了,可以说就算是完成了朝廷的任务。我们期待脱脱丞相有容量吧,哈哈,来来来,我们继续,干。“ 一餐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寅时时分,虽然在朱元璋这里吃饭,众人都努力保持清醒,即便是这样,大部分都喝的晕乎乎了。 第四章 未来之路 连续多日的作战让钟离精力大大透支,散席后就开始睡觉,一直到第二日近午时分才从深睡中醒过来。 钟离伸了个懒腰,身体嘎巴嘎巴一阵爆响,感觉功力隐隐又提升了不少。 钟离现在没有名师指点,也不知道如何修炼,除了自己摸索外就是跟唐建学的刀法。 钟离性格阔淡不太喜欢用刀,所以也就没在钻研,一直这样随心所欲,对武功也没有刻意的去练习。 钟离吐出一口浊气,感觉伤口有些发痒,掀开缠着的白布察看,发现已经愈合生痂了。 钟离穿衣起床,洗漱完毕后拉开房门迈步出门,院子里丫鬟仆人都忙忙碌碌的,只是没什么声响,做什么都静悄悄的进行。 刚走进步就看到马秀英从屋门走出,抬眼看到钟离过来,扬手说道;“睡好了没有?昨天你们吃饭的时候就看着你满脸疲惫,今天早上就没让人叫你吃早饭,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让丫鬟仆人们都小心的尽量不发出响声,让你们睡个痛快觉;现在看着脸上精神多了。“ 钟离笑道:“谢谢姐姐!已经睡好了。“ 马秀英见钟离说休息过来了,满脸的高兴,用手抻抻衣服的褶皱,说道:“ 行了,既然睡饱了,那就去先喝点水,这马上就中午了,我让人马上准备午饭,早饭和午饭一起吃吧。“ 马秀英抬眼对门口的丫鬟说道:“小娟,给钟离泡茶,然后告诉厨房,开始准备午饭。我等会回来再安排别的。“ 小娟答应一声,下去给钟离杯茶去了。 钟离也没问具体马秀英有什么事情,跟马秀英招呼一声朝大屋的客厅去了。 身体上的疲劳虽然缓解了,但精神上的损耗还没有恢复过来,钟离边喝茶边放缓心神休息,窗外的风穿过屋门和窗户进到屋里,虽然还有些发热,但拂面的感觉让精神的确放松了不少。 钟离正喝茶休息,朱元璋从后堂来到屋内,看到钟离闭目养神,开口问道:“怎么样,休息的好吗?” 钟离闻听张开眼,转头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朱元璋,连忙说道:“是大哥啊,我休息的挺好的;这不是刚起来嘛。“ 朱元璋笑道:“差不多,我也是刚起;这么久了,可算是睡个好觉了。” 小娟的丫鬟给朱元璋上了杯茶,二人边喝茶边闲聊,舒缓着精神。 一会儿,唐建迈步进来,满脸的汗水也顾不得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朱元璋,说道:“总管,元军留下来的物资清点好了,粮食有八万多斤,马匹草束六万,攻城弩200驾,帐篷2万顶,其他杂项均有说明。” 朱元璋看完后,放到桌上,问道:“探马斥候的追踪情况如何?” 唐建答道:“探马查痕寻迹,追踪了二十里,因道路泥泞难以深入就退了回来。根据探马回报,进入河汊沼泽以后,元军士兵倒毙着无算,其中伤病居多。”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唐建跟钟离点头示意后抱拳离去。 钟离说道:“这么看的话,也先阔远的人马已经崩溃了,从这里到高邮差不多四百余里,这一路上沟壑纵横,又无法携带更多粮食,他们如何能安然到达。”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势必难穿鲁缟也。“说完,对门外说道:”来人。“ 门外有卫士应声而入,朱元璋道:“请徐达和李先生过来吃午饭。” 侍卫答应一声转身出屋。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丞相脱脱携百万之众滚滚南下,张士诚危险了;如果张士诚无法抵御住脱脱大军,等脱脱收拾了张士诚,转身向西,那我们将无处可逃。“ 钟离问道:“是的,我们拦住了也先阔远,不等于张士诚就能阻挡得住脱脱的大军。“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啊,不敢有丝毫懈怠啊,所以趁着这个空当,我们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二人边闲聊边等着李善长和徐达,也算是休息了。 没多久,李善长和徐达二人前后脚赶来,马秀英饭菜差不多也准备齐备,马秀英招呼众人入席再说。 四人分宾主落座后,朱元璋端起酒杯示意喝酒,也就没有劝说什么,各自随意。 酒过三巡,朱元璋说道:“今天叫李先生和徐达过来是想和众位商量一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今天没有外人,也不是正式商议,大家不要有什么顾及;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特别是这样关键的时候,更需要大家同心戮力。 来,我们先干一杯,干了。”说完,朱元璋一口喝掉,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徐达和李善长喝完酒也是慢慢的夹菜吃,满脸的严肃。 钟离主动说道;“大哥,李先生、徐大哥,我年纪小,抛砖引玉,我先说说,有什么不对的请大家指教。“ 李善长和徐达抱拳连说客气,但对钟离的意见连朱元璋都不敢轻视,三人都放下筷子坐直身体认真聆听。 钟离沉思片刻,把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说道:“正如大哥刚才所言,现在我们濠州红巾军面临着危险的境地,或者说我们和州,更确切可以说大哥这只人马。 虽然解决了也先阔远对脱脱的支援,但脱脱的百万大军挟势而来,张士诚能否抵挡的住我们都不敢保证。 统兵作战对大哥和徐大哥来说,我是个外行,但从常态来看,张士诚虽然发展迅猛,财力庞大,但他的人马毕竟大多是百姓,没有经过太多战斗的洗礼,他手下统兵之人也多是百姓,而脱脱不仅是带兵多年征战的将领,还是朝廷的丞相,西域借来的兵士多是经过多年作战的老兵,不论是将领还是兵士都不是张士诚能比拟的,所以如果这么看的话,张士诚战胜脱脱的希望不足一二,大家以为如何?“ 徐达点头认同,李善长答道:“钟兄弟分析的还是有道理的。“ 朱元璋也点头表示认同。 钟离见大家认同,继续说道:“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即便是支援张士诚,恐怕也没什么作为,何况我们这点人马,也无法做到和脱脱硬撼。 说直白一些,濠州各帅之间不能戮力同心,也必然无法形成合力,如果濠州五帅能够联合在一起组成20万大军,同时张士诚配合五位大帅,还是可以与朝廷一战的,就是不知道能否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想说的是大哥是否可以再努力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当然,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不行,恐怕我们要考虑下一步了,下一步怎么走,我认为可以联合刘福通,虽然上次没有结果,那时候他那正一帆风顺之时,难免得意忘形,现在他也不顺利,我们如果靠过去,他没有道理拒绝。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不知道大哥,李先生和徐大哥认为如何。“ 徐达接口道:“刘福通第一次北伐失利后损兵折将,加上朝廷扶持河南地主和地方势力联合起来对抗刘福通,现在刘福通被迫退到大别山区;如果我们靠过去,一来刘福通是什么想法我们一无所知,二来,如果我们接洽刘福通接受了,权责如何划分?作战兵力如何分配?粮草如何?等等,都需要明确才行,否则后患无穷啊。“ 李善长接过徐达的话说道:“天德兄弟说的没错,这个如果没有谈拢,我们不能贸然靠过去,否则就是大患。 另外,我们也可以问问孔小姐的意见,孔小姐见识高远,说不定有什么好的办法给我们。“ 朱元璋闻听频频点头,说道:“李先生说的有道理,这也算是一个办法,我们虽然现在不确定选择哪一种,但办法提出来了,可以根据情况进行实际筛选后确定最后的办法。“ 钟离接过话说道:“大哥,孔小姐那边我可以去联系,顺便也去看看张士诚,探听一下他的看法,最终把各方意见和看法汇总起来,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朱元璋说道:“嗯,是这样的,顺便也可以去看望一下宋先生,宋先生见多识广,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好办法,多多益善嘛?对了,扬州被张士诚占领后宋先生去了南京,你走的时候我把宋先生的地址给你。” 李善长道:“那么现在有这么几个方向,一,由总管出头联系濠州的五帅,看看能否组建联军和张士诚一起阻击朝廷大军;二,接触刘福通,如果条件谈得拢,我们主动向他们靠近;如果谈不拢再商议下一步;三,由钟兄弟拜访一下张士诚,探听一下他的想法;然后征求一下孔小姐和宋先生的意见,看看对我们下一步有什么意见可以参考;现在就这三个方向了。” 徐达接过话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刘福通那边谈不拢,其他大帅也谈不拢,孔小姐和宋先生也没有好办法,我们该怎么办?” 朱元璋沉思片刻说道:“那我们只能选择靠向张士诚了,和他联合起来拼死抵抗朝廷大军,希望能够争取到一丝机会。但钟离,这个事情不要透露给张士诚,因为后续很多都还未定。” 钟离点头表示明白,接着朱元璋的话说道:“如果张士诚主动要求我们和他联合起来作战呢,我该如何答复。“ 李善长答道:“你就说我们刚和也先阔远进行了场大战,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更方面增在进行修整和恢复,我们阻击也先阔远也是间接的帮助他张士诚,他自然明白的;我们这时候就是过去,经过长途跋涉,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快速形成战力。“ 徐达补充道:“还有一点,关于唐小姐给我们提供战马的事情,也需要严格保密。“ 朱元璋、李善长也是频频点头,说这个置为重要,万不可透露出去。 钟离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点头表示记下了。 第五章 东行高邮 看似时间宽松,实为异常紧急。 酒席散了以后,朱元璋把钟离叫到书房,给他交代了宋濂的住处还有缇骑在南京的地址以及切口,扬州的缇骑依旧在原来之处。 第二日用过早饭,马秀英帮钟离准备好东西,站在门口给钟离送行。 钟离跟众人打过招呼,准备上马出行,马秀英拉过钟离说道:“你这刚回来还没两天,就又要走,你看你脸色都还没恢复过来呢。” 钟离笑着答道:“哪里有姐姐说的这么夸张,我感觉早就没事了;姐姐不用担心,扬州和南京都是熟悉的人,没什么危险的。” 马秀英摇摇头说道;“你这么大了,加上你武功也不低,安全这个问题我倒不担心了,我想说什么呢,我是想说,你岁数也不小了,改为自己的婚事上心了,孔小姐我看着不错,又是孔圣人家的长房大小姐,我看着对你也不错,虽然说不是养在闺中,但人家这样的门第对咱们来说已经是无可挑剔了,你上点心啊!别这么稀里糊涂的。” 钟离笑道:“姐姐,你前些天可是刚说了人家唐小姐也是不错的,今天就又说孔小姐了。” 马秀英笑着拍了一下钟离的胳膊,说道:“你能把他们两个都收了才好呢,可惜啊,顾及你没这个福分,能有一个看上你我就念阿弥陀佛了。“ 钟离笑道:“哈哈,姐姐,那可说不定啊!“ 看着钟离跟自己插科打诨,马秀英懒得跟他计较了,催促他赶紧走。 钟离纵身上马,抱拳对朱元璋、马秀英、徐达、李善长、唐建等一干人施礼后,打马向南门而去。 和州挨着长江不远,顺水东下不用一天就能到扬州了。 钟离登上扬州码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心中颇有感慨;上次来时还是朝廷掌控的一方土地,这次再来扬州却成了张士诚的地盘。 钟离没有惊动旁人,找旅馆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就踏上了前往高邮的路程。 扬州到高邮距离也不远,只是不像从和州到扬州这么通畅罢了,好在行舟方便,也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高邮。 钟离第二日来到张士诚的王府,请求觐见张士诚。 防守王府大门的兵士不认识钟离自然不会给他通报,钟离知道这时候见张士诚也没那么容易,无奈之下之后到后门请见,同样,后门的侍卫也不认识钟离,任凭钟离说什么都不予以通报。 钟离再次来到前门,不管怎么说前门来往的人多,如果恰巧碰到原先的熟人,还能有机会帮忙送个信。 钟离远远的站在进入到王府的街口,所有去王府的必须从这里经过,站在这里,既不被人注意,也能观察到是否会有熟人经过。 从上午一直临近中午,钟离蹲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瞅着来往的人,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钟离精神有些出世的感觉。 突然,一群士兵快速奔跑过来,把周围的人轰走后进行警戒,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钟离也被士兵轰走到远处,街道两侧的主路上,每个几步就站着一个兵士。 没等多久,只听的一阵轰鸣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很快一队骑兵出现在街道上,为首的顶盔挂甲,浓密的胡须布满下巴,胯下一匹枣红马,哒哒哒的朝钟离这个方向而来。 快到转弯处的时候,钟离才看出来来人正是张士诚的弟弟张示德,钟离举手示意道:“士德大哥!“ 警戒的兵士听到有人喊叫,立刻刷啦刷啦的抽出腰刀,把钟离围起来。 张士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当下立刻带住坐骑朝钟离看来。 周围的兵士围着钟离,只要钟离稍有动作就会扑上去将其斩杀。 张士德看到竟然是钟离来到高邮,立刻带住坐骑,一偏腿从马上跳下来,扔掉缰绳快步走向钟离。 兵士们看到张士德过来,自动分开一条路,但仍然保持着警戒的态势。 张士德示意兵士们收刀,一把握住钟离的双臂说道;“哎呀,哎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遇到了兄弟你呢,路过还是特意来的。“ 钟离笑道:“还真是特意来的。“ 张士德转身拉着钟离德胳膊说道:“走,咱们进家说。“ 张士德拉着钟离就朝张士诚的王府走去,还不忘让人快步先去报告张士诚。 等张士德带着张士诚来到王府门前,张士诚已经打开中门,站在台阶上前来迎接了。 见到钟离后,已经一身锦服的张士诚迈步来到钟离跟前,紧紧握住钟离的手,喜色溢于言表。 张士德见张士诚也是非常激动,连忙说道:“大哥,我们进去说话吧。“ 回过神来张士诚连声说好,示意钟离前行。 钟离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当初,可以肆无忌惮不用顾及什么与张士诚一起并排走,现在张士诚已经称王,再像以前那样,即便是张士诚和张士德不说什么,他手下的人也会提出来这样不合规矩。 钟离落后两步示意张士诚先行,张士诚哈哈一笑,不再坚持迈步先行。 张士德和钟离并排而行,后面跟着的是张士诚的幕僚以及张士德人。 众人来到大殿落座后,张士诚率先说道:“自上次一别,没想到至今才和兄弟再见,真是难以置信。“ 张士德说道:“是啊,如果不是钟兄弟叫我,我还真不敢相信。大哥,钟兄弟是特意来见您的。“ 张士诚问道:“怎么?钟兄弟特意来高邮可是有什么事情。“ 钟离答道:“的确是有些事情和周王相商。“ 张士诚见钟离称呼他周王,立刻截住钟离的话说道:“兄弟,你我竟然生分到如此地步了吗?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张大哥,再叫周王,那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大哥了,如何选择,你看着办。“ 钟离答道:“好,好,那我就还称呼大哥,张大哥!“ 张士诚一拍桌子,说道:“这就对了;说吧,特意跑一趟有什么事情吗?“ 钟离看了看周围说道:“这个。。。。。“ 张士诚明白钟离的意思,一挥手说道:“闲人都退出去,侍卫,三丈内禁止闲人靠近。“ 一阵忙乱之后,殿内只剩下坐着的几个人。 张士诚说道:“都是自己人了,钟兄弟有什么事情可以畅所欲言。“ 钟离站起身来,对着张士诚和在座的众人抱拳施礼道:“张大哥,各位在座的兄弟,我今天来高邮,一半是以我自己的身份来看望张大哥,另一半是代表朱元璋来和张大哥商谈一些事情。“ 众人听说是正事,立刻态度端正起来,坐正身体认真听钟离说什么。 钟离继续说道;“首先要跟张大哥和大家通报一个事情,那就是朱元璋朱大哥那边已经成功的把也先阔远的主力消灭掉,并且把他赶入和州到扬州之间的沼泽湖泊地带,可以说即便是带兵到这边,也无法再形成战力对咱们形成威胁了。“ 众人闻听立刻喜形于色,张士诚高兴的一拍桌子说道:“前些天刚听说正在和州城下大战,没想到今天就听到如此好消息,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张士德说道:“朱镇抚一城之兵马消灭了元军十万人马?“ 钟离答道:“差不多如此,也先阔远能作战的兵士基本被屠戮殆尽,剩下一些后勤辎重被赶入沼泽湖泊地带,我到扬州之时,还未听到关于他们任何信息,我相信,即便是走出来一些人,恐怕也是人鬼难分,惨不忍睹了。“ 在座的都是带兵之人,自然明白钟离说的意思,听到也先阔远已经不是背部的威胁时,众人长出一口气。 张士诚抱拳对钟离说道:“好兄弟,返回之时请带我向朱镇抚问好,就说我张士诚铭对朱镇抚铭感五内,万分感激!“ 钟离摆摆手说道:“张大哥,我来告诉大家这件事并非是让张大哥感激朱大哥的,朱大哥也并非为此,大家都明白。“ 张士诚叹道:“话虽如此,但我张士诚对朱镇抚的心胸不得不说个服字。“ 钟离说道:“唇亡齿寒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遗余力的支援张大哥。“ 张士诚接口道:“是啊,是啊,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事儿也是这么个事儿,但知易行难啊!“ 张士诚感叹一番,问道:“兄弟前来就是来通报我这个战果的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如果仅仅是告诉张大哥还有诸位这个事情,我就不跑这一遭了,不然好像是故意给大家显摆似的。“ 众人闻听哈哈一笑,张士德说道:“兄弟,即便是来显摆,我也是非常高兴的。“ 钟离摆摆手说道:“张大哥有这么宽广的胸怀,我也不能蹬鼻子上脸;此番前来是另外一件事,简单说就是脱脱丞相的大军已经到了山东,下一步张大哥是如何计划的,我大哥想听听众位的意见。” 张士诚问道:“朱镇抚是什么意见?” 钟离答道:“先向诸位致个歉,我大哥并没有轻视咱们的意思,但实际情况大家都知道,丞相脱脱挟百万雄师滚滚而来,虽然咱们占据江北大片地盘,又不缺粮食,财力丰厚,但在兵力上和作战的能力上和朝廷的大军相比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当然,我们也有很大优势,其一是以逸待劳,其二我们位居坚城,而对方却是骑兵为主,不善攻城。最后分析的结果是我们无力抵挡住脱脱的大军。” 说到这里,钟离停顿了片刻,让众人消化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张士诚示意钟离继续说下去。 钟离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话不好听,但这是综合多方面的因素得出结果,解决办法现在还不敢确定,但可以给众位透露一下,我朱大哥的从两方面着手,其一,尽力协调濠州五帅组成联军和张大哥合兵一处,共同抵抗脱脱的朝廷大军;其二,如果上面的计划无法成行,我大哥建议张大哥携兵撤往和州,然后和在河南一带的刘福通合兵一处,团结起来抵抗朝廷的大军,大概的方向如此,不知张大哥和诸位有什么考虑?” 第六章 难以放弃 张士诚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说道:“首先,我张士诚对朱镇抚的胸怀和无私表示万分的敬佩;不满钟兄弟,我们这几日也在考虑如何抵御脱脱的大军,今日也是我们第三次就此问题进行廷议了。 诸位兄弟,刚才钟兄弟的分析和建议,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没有。“ 张士德一拍椅子扶手,说道;“大哥,我认为钟兄弟说的有道理,谁也不敢说能挡得住脱脱的大军啊,何况脱脱不仅是丞相,还是知名将军,西域来的元军饱经战场的洗礼,作战能力和技巧远不是我们这些人可比的。 我的建议可以参考一下钟兄弟的方案。“ 张士信反唇相讥,说道:“二哥,你怎么胆小了,我就不信了,脱脱的军队大多士西域过来的,对咱们江南气候能适应吗?吃的能习惯吗?他们习惯马上作战,他擅长攻城吗?我听说他们调兵过来都没有休息过,疲兵以远,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什么战力;另外,朝廷财政紧张,他们的军费粮草都难以筹集,难不成他们是不用吃饭不用休息的?作战不单独是拼人多,如果是拼人多的话,那历来也就没早饭的了。” 李伯升也说道:“是啊,大王,我认同三将军的意见,大家别忘了刘福通兵败脱脱的弟弟也先脱木儿号称三十万朝廷精锐阿速军的事儿。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脱脱拿什么说必胜呢?” 吕珍起身答道:“我认为钟兄弟的话是很有道理的。首先来说,脱脱作为当朝丞相,又是知名将领,这次挟军前来,如果他失败了必然前程不保;如果他胜利了,那自然我们就遭殃了,其次,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说朝廷和脱脱必然抱定了必胜的决心;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呢,那是因为我们切断了朝廷的粮道,没有江南的粮食从运河北运,朝廷就吃不上饭。大家想想,朝廷吃不上饭了,还不会顾及什么嘛,必然是全力攻击;而且,恐怕我们要被拿样子给天下人看,如果让脱脱胜利了,那我们肯定是不得好死的。“ 张士诚的属下秦亮起身抱拳施礼道:“我也认为二将军、吕统制说的有道理,不管有没有充足的粮草,哪怕是在我们这里筹措,这些都不是大的问题;只要能安然的坚持到我们这边,粮草对他们而言就不是问题;其次所谓钱财我想更不是问题,唯一的变量我认为就是能否很快的适应我们这边的气候;再说,丞相脱脱本身擅长军事,挟军南下必然携带的各种器械比较完备,我的优势最多也就是以逸待劳,也就是李统制说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占据。同样我们的劣势也很明显,没有太多作战经验,军纪松弛,战力不足等等。一正一反,不好保证就说我们必然能够战胜。“ 张士诚见众人都说了自己的意见,于是抬手示意钟离说道:“钟兄弟听后以为如何?“ 钟离起身抱拳向众人施礼道:“诸位,我认真听了刚才大家讲的,站在每个人的角度讲我认为都是有道理的。我们换个角度大家考虑一下,朝廷和我们对战,一个攻,一个守;从当下来看,脱脱挟军百万呈雷霆之势南下,是攻的一方,也就是说我们居城以守,我想脱脱必然不会犯下也先阔远的错误。 虽然说西域的人马以骑兵为主,但不等于说他们不会攻城,百万大军有些夸张,我们就算他们的作战人马有二十万,反观咱们的作战人马有多少呢?高邮城是城高石坚,但我们也被我们攻下了,同样的道理,五围一的常规道理,诸位对此是否有信心呢?或者说信心能坚持多久呢? 同样,如果说以逸待劳,脱脱也可以围而不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城内的粮食又能坚持多久呢? 如果脱脱集中兵力一个一个地方攻击,我们能否集合各地的兵力和脱脱进行对战呢,且保证肯定会赢呢? 从我个人的认知来看,这个可能性恐怕不大,结合各地的红巾军和朝廷作战的经验来看,恐怕更多是借助朝廷将领的无能和内部不和让我们有机可乘,才取得当下的局面。刘福堂战胜也先帖木儿的阿速军如此,彭和尚起兵成事如此,徐寿辉也是如此,真正的兵家出身的有几个,所辖兵力真正经过系统训练和作战的又有多少? 当然,有信心是好的,但我个人不认为有信心就必然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这个不是肯定的。“ 张士信起身问道:“钟兄弟,听你的意思我们必败,是吗?” 钟离抱拳说道:“张三哥,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按照赌坊的方式来说,脱脱胜算占七成,张大哥占三成。“ 张士信不服的说道:“凭什么,就凭他人多吗?“ 钟离答道:“当然不是,但这也是其中的一面,就凭人数来说,蚁多咬死象也是可能的;再说,还有一个重点就是来的是脱脱,它不仅有多年的执政能力,还有多年的领兵做站经验。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 李伯升起身说道:“大王,我认为钟兄弟有些杞人忧天了,就像当初没人看好我们造反,大家看看,现在发展的很顺利吗?就像当初我们认为没办法攻下高邮一样,钟兄弟这个是了解的,我们还是把高邮拿下来了;还有扬州这样的江南重镇,此番种种,我们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脱脱,也就是个人名而已,那句话咋说来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钟离终于明白了,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大的信心,终归来说还是自从起兵到现在太顺利了,顺利的不会把天下任何人真正放在心上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朱元璋阻止了也先阔远,张士诚也仅仅是对钟离表达了感激之情,并没有把也先阔远真正当回事。 太自大了,太自大了,钟离边想边慢慢摇头。 张士诚见钟离的动作,问道:“钟兄弟,看你摇头,是想到哪里有什么不妥当吗?“ 钟离答道:“张大哥,并没有什么。“ 张士诚说道:“诸位兄弟,首先来说,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且不说朱镇抚对我们的帮助,就钟兄弟从开始就对我们有莫大的帮助;可以说,没有钟兄弟就没有我们大周的现在,所以我相信钟兄弟出发点是好的。 其次,我们红巾军可以说也是一个整体,相互之间互相帮助互相支援我认为这也是正常的,都是为了抵抗朝廷的压迫,争取活下去。 对于濠州各帅组建联军和我们大周合并一处共同抗击脱脱的提议我还是抱有极大的热情的,也希望能够实现这个计划,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脱脱所占人数的优势了。 我认为这个计划可以列为第一考虑,钟兄弟可以把我的意见带给朱镇抚。“ 钟离暗叹一声,这时候的张士诚不能单纯的用兄弟之情来与之商谈了。 钟离点头说道:“张大哥,这个计划也是我们的第一优先考虑计划,但实际操作上恐怕会有一定的难度,这点张大哥也是知道的。“ 张士诚点头说道:“这是自然,难度我能想到,我想几位大帅也应该知道唇亡齿寒,这时候只有戮力同心才是唯一的办法,另外,如果几位大帅有意一起抵抗朝廷大军,在粮草供应上是可以谈的,我们可以稍作地主之谊,不会让几位大帅白白跑一趟。“ 听着张士诚这么有信心的话,钟离内心一动,不由的想起无处不在的白莲教。 钟离向张士诚问道:“张大哥,大军现在粮草上有保障吗?兵器器械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张士诚闻听哈哈笑道:“钟兄弟放心,江南自古一来就是富裕之地,又有盐场,可以说在粮草方面基本上没什么担心过;并且各地乡绅也颇为慷慨,纷纷主动给与大军粮草供应,还带着家奴仆人加入军中,虽然兵力上稍有不足,但粮草的确不缺少。我可以向你保证,就是五位大帅带兵前来,我大周也可以向他们保证在粮草方面不用有丝毫担心。” 钟离猜测这里应该有白莲教的渗透了,否则,哪有那么多乡绅会主动向他们捐赠粮草呢,更别说还帮张士诚募集兵力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真的掉了,那要认真看看会不胡有毒,就怕到时候好吃不好消化。 钟离点头说道:“张大哥,这次我过来就是来听取您意见的,我会把您的意见向我朱大哥转达,后续情况如何变化到时候我再联络您。” 张士诚说道:“对于朱镇抚讲的,如果事情有所不协,向刘福通那边靠拢,这是后话了;说句旁的话,钟兄弟可以认为这是你我之间的交谈,也可以转达给朱镇抚。如果我们携大胜之势过去,我们还能有一席之地;如果是畏惧于脱脱或者败于脱脱后再过去,到时候恐怕我们会像一块鸡肋那样,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所以现在谈靠向刘福通为时尚早。” 钟离听后说道:“张大哥,这只是一个方向,不一定最终就是这样,从内心来说,我也希望能抵御的住朝廷的大军,这样大家以后生活会轻松一些。” 张士诚哈哈笑道:“乱世之下,这种希望无所谓有所谓无的,没有就争取下来,现在就是要靠手里的刀子向朝廷要这个权力,没有就用刀子说话,其他的都是扯淡。” 钟离笑道:“大哥说的浅显易懂,的确是这么回事。” 临近中午,钟离想告辞去扬州找孔克扬,现在张士诚明显不想靠向刘福通了,如果张士诚坚守高邮,而濠州五帅又不能给予支援,这种局面下的后果需要向孔克扬和宋濂进行请教。 张士诚和众人无论如何都不让钟离不吃午饭就走,盛情之下钟离和众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因为要赶路就没有喝酒。 大家也知道钟离确实有事要走,也就没有坚持,宴席也就很快散了。 张士德主动要求送送钟离,把钟离送到府外,张士德把周围的人轰走,对钟离说道;“大哥现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一言而决,我们的话不管有道理还是没道理,最终还是要大哥来决断;钟兄弟,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你和朱镇抚是一片好心,但现在大哥决心已下,我们也只能拼死来守卫高邮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有什么事情我们及时沟通,也可以直接派人到和州找我大哥。” 张士德频频点头,二人挥手告别。 第七章 又行扬州 钟离告辞张士德后,顺水南下到扬州。 到扬州时天色已晚,为了方便钟离就在船上凑合了一晚。 第二日早上,钟离梳洗了一番,在船上吃过早饭便下船朝码头走去。 码头上的旗帜少了很多,但扬程帮的旗子仍在高高的飘扬,似乎比之前更高了一些。 钟离看了看旗子,迈步朝扬程帮的牌楼走去,穿过牌楼,行二三十步就到了大门门口。 钟离对看门的人说道:“劳驾通报一声夏管事,就说钟离求见!” 门口的麻衣汉子问道:“有事吗?” 钟离说道;“故人途径扬州,特来拜见。” 麻衣汉子又问道:“客人从哪儿来呀?” 钟离答道:“高邮!” 麻衣汉子闻听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您稍待,您稍待。”说完,转身朝院内奔去。 没多久,麻衣汉字带着一个人,快步朝门外走来。 近了一些钟离才看到前来的正是原来见过的兄弟吴六。 吴六走到门口的台阶上,看到钟离后发现并不认识。 吴六抱拳问道:“兄台是?” 钟离笑道:“吴六兄弟不认识我了吗?” 吴六面露疑惑,抱拳说道;“请恕在下眼拙,实在不记得贵人您了,只是听着您的口音有些熟悉,但却不敢贸然确定。” 听到吴六这么说,钟离突然想起这次来是没有带这面具的。 想到此处,钟离拉过吴六,在一旁低声说道:“吴六兄弟,我是何四,现在是钟离。” 吴六闻听是何四,猛的抬头看向钟离,诺诺的刚要说话,突然吐了口气,冷静的说道;“啊,原来是钟离大哥,真是好久不见了,快快,请进,请进。” 麻衣汉子见掌事的老吴对钟离这么客气,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开始对钟离打探的那么多了。 钟离朝麻衣汉字点头示意了一下,麻衣汉子有些惶恐的对钟离弯腰施礼。 跟着吴六走到中堂,二人落座后,茶水也招呼上来。 吴六问道:“钟大哥,您来扬州这是?” 钟离答道:“我这是刚下船,从高邮过来,有些事情想见见你们当家的,不知道放不方便。” 吴六摇头说道:“大小姐的行踪不是我我这个层面的人能知道的;夏管事去城内了,您稍等一会儿,我让人去找一下,说不定夏管事知道大小姐的行踪。” 钟离点头致谢,吴六叫人去找夏长庚。 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传来夏长庚急促的话声:“钟兄弟,钟兄弟………” 钟离闻听连忙站起身朝外迎去,人还没到门口,只见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快步走到屋内。 钟离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夏长庚。 钟离抱拳施礼道:“夏大哥,好久未见,看您是一如往昔啊,红光满面的。” 夏长庚连忙说道:“托福,托福,来来来,坐下说。” 二人分宾主落座,吴六招呼上茶水后悄然退下去了。 夏长庚喝了口茶,说道;“路上的时候我还在想哪个钟离呢?去的人给我描述你的身材和口音以后,我大概对的上号,但一说你的长相我又迷糊了,直到走到外面的牌楼,我才想起来大小姐跟我提过一嘴。“ 钟离说道;“之前是因为扬州还在朝廷管辖之下,而我的本来画像朝廷一直都有,我现在还是朝廷的追查钦犯呢,所以那时候都画了装才敢来见你们。现在好了,现在扬州归张士诚管辖,就不用再掩盖本来面目了。“ 夏长庚听的频频点头,说道:“我们也沾了您很大的光,因为您和张大王的关系,我们在扬州的生意没受影响,其他的船帮可遭罪不小。”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的,我还真担心你们撤离了呢。” 夏长庚说道:“扬州是江南重镇,也是大运河上的重镇,能不撤离就不撤离。当时我们也着急着慌的搬家撤离,张大王传话说我们是有恩于大周的,不用搬离。一句话,就一句话,我们不但没有受到损失,反而我们的生意反而增加了不少。” 钟离笑道:“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你们大小姐的功劳。“ 夏长庚说道:“当时我也是奇怪呢,后来就得空问了大小姐;但大小姐说是你的关系才让我们在扬州稳定下来不用撤走的。“ 钟离问道:“说道大小姐了,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向你们大小姐做些咨询,我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扬州呢?” 夏长庚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事情有时候不信都不行,实不相瞒啊,大小姐也是今天早上刚刚到。” 钟离笑道:“看来这是巧了啊!” 夏长庚接口道:“可不说呢,好像你们两个就像同船到的.” 钟离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们大小姐吗? 夏长庚答道:“上午恐怕不行了,午饭后我可以帮你问问,看看能否把见我的时间先安排给你。” 钟离想了想说道:”那太好了,太感谢了,夏大哥。“ 既然无法现在就见孔克扬,钟离和夏长庚在屋里边喝茶边闲聊起来。 夏长庚问道:“兄弟,我刚才听你说从高邮过来的,怎么,你这是见周王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啊,前些日子和州原先的达鲁花赤也先阔远被我大哥朱元璋的人马赶跑以后,他们再长丰集结了兵力企图收复和州,后来朝廷下旨让也先阔远支援朝廷的脱脱,企图南北夹击来剿灭张士诚的势力。 后来我们联系张士诚,让他先巩固当下的地盘,我们负责把长丰的元军干掉,减轻一下张士诚的压力。 这不是把也先阔远的人马差不多击溃以后,我来和张士诚大哥沟通一下,再问问他们后续朝廷的大军来犯如何布置应对。“ 夏长庚一拍腿,说道:“前些天从南京过来的人说和州那边正在打仗,我还想这是哪儿的人跟你们打呢?现在知道了,原来是朝廷的人马。对了,听说马上朝廷的大军就要来剿灭周王了,这次谁胜谁负?“ 钟离摊开手说道:“可惜我不是算命的,如果我能算出来,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夏长庚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这也不是算命能算出来的,我听说这才朝廷的大军号称百万之众啊,乖乖,百万之众,这周王才多少人马,我希望的就是别乱杀人就好,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能活下去,现在我可是天天为这事儿提心吊胆的。” 钟离笑道:“夏大哥,这个只是担心没用的,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什么时候说什么吧。“ “也是,也是。“夏长庚笑道,”这的确难以避免,好在我们扬程帮在朝中也有点关系,加上大小姐的家毕竟是孔家,进来的时候你看到没有,外面的大旗最大的那面写的是孔家,曲阜孔家的孔家。“ 钟离答道:“这个旗子还是有用的,不管是朝廷的人马,还是张士诚的人马,或者将来谁家占了扬州看到你们的旗子,一般情况下没什么问题的。“ 二人边说边聊,转眼就到了中午。 用过午饭后,夏长庚让钟离稍等,自己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夏长庚带着一个青衣高挑的汉子回来。 夏长庚对钟离说道;“兄弟,我这部分完成了,剩下的你跟着这位兄弟去就好。“ 钟离闻听连忙起身致谢,夏长庚说道:“你老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嘛,咱们又不是外人,行了,行了,不跟你唠了,赶紧跟着这位兄弟去吧。“ 青衣男子点头示意钟离跟着走,钟离告辞了夏长庚,跟着青衣男子就出了扬程帮的驻地。 扬州自古繁华,虽然刚经历了张士诚的攻城作战,但整体上对扬州的商业影响不大。 除了码头上的生意稍有减少外,城内依然是热闹非凡。 青衣人带着钟离七拐八绕的走了半天,最后在一个热闹胡同的最里面的小门旁停下来。 一些大汉装作卖东西的,买东西的在附近晃荡着,不时用眼睛看向钟离。 青衣男子敲了敲木门,马上从里面打开了。 青衣人示意钟离进去,直到钟离进去也没有和钟离说一个字。 钟离进去后,门就关了;里面也是一个青衣大汉,示意钟离跟着自己走。 从外面看院子也就是普通人家的样子,但里面却别有洞天,院子里面不仅大,还有很多桂花树。 八月桂花香,现在桂花刚刚开放,满园子的桂花香气飘荡在周围。 过了一个垂花门,来到一座小院子,青衣人对着正屋的门说道:“小姐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钟离抱拳表示感谢,青衣人躬身施礼连说不敢。 钟离走到门前,轻轻的巧了两下门,里面传来孔克扬让进去的声音。 钟离推门而入,看到孔克扬正在靠窗的书桌上奋笔疾书。 过了片刻,孔克扬放下笔抬头看向钟离,说道:“坐呀,怎么还客气啊!“ 钟离抱拳道:“孔小姐,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孔克扬瞅了瞅钟离,说道:“没劲,这么严肃干嘛。“ 第八章 详加剖析 钟离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笑道:“不是严肃,是真好久没见了,向你问个好。” 孔克扬说道:“这个不对你心思了,就立马反驳的习惯还是没改啊。” 钟离愣了愣,问道:“这个怎么讲?你想说什么?” 孔克扬叹了口气,道:“你对女孩子说话一直就是这么直接的吗?还这么严肃?” 钟离认真的问道:“那该怎样呢?有什么就说什么,端正诚恳的态度不好吗?“ 孔克扬叹了口气,说道:“也对,也是挺好的;不谈这个问题了,说说你来扬州做什么来了?“ 钟离答道:“我是从高邮过来的,顺路来找你。“ 孔克扬挑了挑眉,说道:“在考虑朝廷和张士诚的事情?“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 孔克扬问道:“怎么说?有什么结论吗?” 钟离答道:“现在能想到的有两个方案,其一,说服濠州五帅组成联军和张士诚共同抵抗朝廷的大军;其二,建议张士诚和朱大哥一起向刘福通靠拢。” 孔克扬笑道:“你们就这么不看好张士诚吗?” 钟离答道:“不是不看好张士诚,而是实际情况不容乐观,脱脱携四十万西域调来的大军,号称百万,一路杀来,这样的阵势谁敢直捋其缨。” 孔克扬说道:“也不尽然嘛,起码说刘福通就干掉了也先帖木儿的三十万阿速军。不相上下嘛和脱脱的人马!” 钟离道:“那也要看脱脱是谁,也先帖木儿是谁。”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也对,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钟离答道:“对呀,我们都是知道的,脱脱不仅是朝廷的丞相,还是朝廷知名的将领,当时我在徐州层和他碰过,虽然没有直接面对面作战,但其指挥作战还是很厉害的。” 孔克扬答道:“这个我相信,那么你们没评估一下张士诚军力吗?“ 钟离答道:“这个自然,自从他起兵以来,占据了江南大片土地,差不多整个江苏行省都占了,百姓爱戴,财力充裕。但兵力不足和作战经验不足是致命之处,短时间内无解。“ 孔克扬说道:“说的差不多,但还不够,我再给你补充一下,你看看判断有没什么变化。自从你帮张士诚占据兴化和高邮以后,朝廷慌了手脚,二次派遣淮南行省照磨盛昭为特使前往高邮城二度招降,赦免其造反的重罪,并许诺只要张士诚肯投降,就赐予他“水军万户”的官爵。面对高官厚禄,张士诚丝毫不为所动,毅然拒绝了朝廷的诱降,并扣押了前来招降的使者。 此后,朝廷又多次派兵围剿张士诚,均是伤兵损将,无功而返。 二月,朝廷任命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苟儿为淮南行省平章政事,率兵攻高邮。 同六月,派遣达识帖睦迩攻张士诚,随后又命令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佛家闾会同达识帖睦迩攻张士诚。张士诚率领军民奋起反抗,朝廷的地方讨伐军以失败告终。张士诚乘胜追击,扩大了盐民义军在江苏地区的疆土,并牢牢控制了运河,扼断了朝廷粮食和赋税北运大都的通道。 再加上还有白莲教给他们支援大量的财源和粮草,让张士诚在钱粮上不用担心,你可知道,单凭这个优势,放眼全部势力包括朝廷,都没有张士诚过得好。 虽然张士诚做的有声有色,但其他各地的起义军在朝廷正规军和地主武装的强大攻势下,节节败退,原先占领的城池大部分被元朝军队收复。 比如,汉水流域的徐寿辉被迫进入山区隐藏,刘福通的红巾军则被元军封锁在河南境内。 眼见各红巾军被镇压下去,而江浙地区又是元朝廷的主要财源,张士诚和他的盐民义军成为朝统治者的下一个目标。 这个大背景下是为什么朝廷拿张士诚当样子对待,表面上敲山震虎,杀鸡骇猴,实际上是为了打通大运河,解决粮食问题。 这么说的话,你还敢轻视张士诚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我相信张士诚做的比我们设想的还要好,那么他如何抵御朝廷大军的征伐呢?” 孔克扬说道:“还是那句话,一切皆有可能。” 钟离再次摇头,说道:“你这说的太含糊了,凭什么你就认为又可能呢。” 孔克扬继续问道:“这么说吧,你是担心朝廷这四十万大军呢还是担心指挥这四十万大军的人呢?” 钟离答道:“当然是后者。” 孔克扬道:“的确如此,我认为一只羊指挥一群狼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一只狼指挥一群羊。” 钟离挠挠头,说道:“问题是脱脱恐怕不是羊,而是一只狼啊;西域兵恐怕也不是羊,最次也是狗才对。“ 孔克扬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让一只羊来指挥就好了。“ 钟离更加迷惑了,实在想不出孔克扬的办法到底是如何操作。 孔克扬看着钟离的样子,说道:“你这是钻到牛角里面出不来了。“ 钟离点点头,道:“实在想不出来了,你有什么还是直说吧,这样打哑谜我十个也抵不上你一个。“ 孔克扬白了一眼钟离,道:“谦虚是美德,你这么谦虚那就是骄傲了。“ 钟离刚要辩解,孔克扬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不要辩解了;来人,上茶。“ 钟离听此只要压住要脱口而出的话。 一个小女孩端进来两杯茶,放到钟离和孔克扬面前。 孔克扬对小女孩道:“所有人离开屋子三丈之外,违令打死。“ 小女孩答应一声关门而出,一阵脚步声后,周围变得寂静无声。 钟离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我是说把这狼换成羊。“ 钟离点头道:“是,我明白,关键是怎么换,这可不是说话就行的。” 孔克扬扬扬眉道:“怎么?看不起我?” 钟离不想跟她斗嘴,也斗不过她,索性不回答她这些无用的话。 孔克扬见钟离不接茬,撇撇嘴说道:“把脱脱换下去的确很难,但未必不是不能,现在也是正在进行中,具体的结果我现在也不掌握,但从现在进行的态势来看,还是有希望的,哦,对了,我操作的基础其实还是基于你的人脉关系哟!” 钟离吃惊的说道:“我的人脉关系?我的人脉关系能影响到朝廷的政令了?“ 孔克扬睁大眼睛对自己人脉关系一无所知的钟离愣愣的点了点头。 钟离摇摇头道:“这我可是想不到。” 孔克扬好像特别喜欢看钟离的囧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钟离说道:“没什么想不到的,只是你没想过而已,我跟你说说你就知道了。 首先,吴先生是脱脱的老师对吧,同时吴先生在江南士林当中也是很有威望的,特别是浙东名士之一的宋濂先生,而宋濂先生又有很多朋友古旧,江南富裕,朝中的官员又很爱钱,你明白吧,这是一条线。 其次,唐小姐伯父的朋友哈麻是当朝中书平章政事,她伯父去世之前还委托哈麻照顾唐小姐,并且恰巧哈麻也很喜欢唐小姐。于是,唐小姐就给哈麻写了一封信,说朝廷征用战马,但不拨付费用,以至于马场难以为继,不能完成朝廷的任务。 第三呢,我们孔家累世为官,只要我们刻意结交,没有人能够拒绝我们孔家的。 第四呢,高丽的王祺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不要过分剥削高丽。 第五呢,我们和白莲教合作了一把,对脱脱设置一些障碍。 你看,这些不都是你的关系和人脉吗?“ 钟离皱眉说道:“这个怎么说呢,我只是认识你们,但我从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操作啊。” 孔克扬说道:“你是不用,不等于人家没有这个能力,比如说我吧,你对我算是比较了解的吧,但好像你从来都不找我办事。” 钟离笑道:“我也没啥事需要麻烦你的。” 孔克扬摇摇头,叹道:“我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你的脑袋和大家的有什么不同。” 看着孔克扬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钟离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钟离问道:“你刚才说也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怎么讲。” 孔克扬说道;“自从朝廷开始准备让脱脱征伐张士诚开始,我就着手运作这件事了。只是很多事情都没和你沟通,大家看在和你的关系上都很积极的配合。你别说啊,这里面可还有我们的对手呢,但能搬到脱脱,他们宁可帮忙也要这么做,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不想让脱脱好过的不只是我们,还有很多人呢。 之所以现在没有确切的消息是因为这个需要一个渐进式地进行,也需要机会,现在铺垫已经到位了,至关重要的一击需要机会。“ 钟离问道:“如果这个至关重要的一击等到脱脱和张士诚战在一起还没出现怎么办。“ 孔克扬说道:“凉拌!“ 钟离被孔克扬利索的回答给噎住了。 钟离问道:“怎么个凉拌?“ 孔克扬外头瞅了瞅钟离,转移话题说道:“现在我又发现你一个毛病。“ 钟离的思维实在跟不上孔克扬,问道:“这又是什么?“ 孔克扬道:“我发现你呀,做事太追求完美,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就比如这件事,能有七成把握就可以发动,剩下的三成就看天意了。“ 孔克扬不忍心说的太重了,也是说道:“如果你担心张士诚被脱脱剿灭,你不妨把扬州的驻兵拉出来做个样子,或者让朱元璋的人马到扬州佯攻。至于濠州五帅的联军,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不做此期待。” 钟离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泼天大赌啊!” 孔克扬笑盈盈的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不然呢!” 第九章 现在未来 钟离知道自己没有孔克扬这么大的魄力,他钟离是钟离,孔克扬是孔克扬,他钟离成不了孔克扬,自然孔克扬也成不了他钟离。 想到这里,钟离不由咧嘴摇头笑了笑。 孔克扬看到眼里,问道:“你又是摇头,又是笑的,想什么好事呢?” 钟离道:“我是在想,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也做不到你这样的结果。” 孔克扬惊讶道:“干嘛这么想?你是你,我是我,干嘛要成我这样呢;你的优势我也没有啊,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不要妄自菲薄嘛。” 看着孔克扬一付教育学生的表情,钟离不住的点头,充分满足了孔克扬喜欢教训钟离的心理。 看着钟离一副受教的样子,孔克扬哈哈的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好像突然发现这么肆无忌惮的在钟离面前大笑好像不太合适似的,急忙停下来,装着严肃的样子咳嗽了两声,对钟离说道;“我刚才这么笑不许说出去,不然给你好看。“ 虽然钟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对钟离来说这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对于孔克扬的要求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钟离问道:“对下来我朱大哥该怎么走,你有什么建议吗?“ 孔克扬仔细的看了看钟离,说道:“你怎么就敢保证我未来不会和你站在对立面吗?你就这么相信我。” 钟离答道:“不管孔小姐未来会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但我相信我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钟离的一句话让孔克扬脸上神色难明,愣了一会儿,孔克扬咬了咬嘴唇,说道:“说实话,你介不介意我借用你的名义做这些事情,要说实话。“ 钟离问道:“你是说给脱脱下绊子的这件事?“ 孔克扬道:“对呀!你介不介意。“ 钟离答道:“这有什么介意的,你没害我,还是为了帮助张士诚或者说江南的百姓。“ 孔克扬问道:“你可知道你的人脉关系的价值。?” 钟离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也没想过。” 孔克扬叹了口气,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答应人家条件了,你会怎么办,如果将来要找你兑换诺言,你会怎么办。“ 钟离毫不犹豫的答道:“如果不是违背良心道德的,我去做,还他们的承诺就是了。“ 孔克扬嘴角抽了抽,说道;“我还从没见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钟离不知可否,对他来说,没什么律法观念,唯一的羁绊可能就是亲情和心理的道德观念。 孔克扬又问道:“你刚才问朱元璋的未来如何走,我说如果将来我和他成为敌人,你如何自处?” 钟离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会成为敌人呢?” 孔克扬没有直接回答钟离,而是说道:“从当下的情势看,只要能让脱脱下台,再消灭掉这四十万军队,朝廷就再也没有可以指挥作战的大将了,具有多年作战的经验的老兵也会消失殆尽,从此朝廷也再也难有精锐去围剿红巾军;也就是说,只要挺过这一波,各地的抗元势力就会再次发展起来,这些你能明白吧。” 钟离点点头,答道:“虽然没有像你说的这么通透,大概我能有这么一个感觉,以前就是不知道对不对;之前和我大哥他们聊起过,说的是如果让脱脱剿灭了张士诚,同样濠州的红巾军也难以独活,到时候再挥兵西进,和河南的朝廷人马东西夹击刘福通,到时候红巾军将彻底覆灭,江南徐寿辉就更别说了,独木难支。” 孔克扬点点头,说道:“你的眼界和大局观念还真是不错,虽然看的角度不同,结果是一样的,那就是如果让脱脱就此成事,不仅各地红巾军难存,在朝堂上恐怕也无人再敢反对他,你说这样的权臣皇帝不担心吗?” 钟离问道:“这就是那些人要把脱脱拉下来的原因?” 孔克扬摇摇头说道:“不全是,这只是皇帝的一个层面的,还有底下大臣们的想法,政敌的意见,派系的考虑等等,虽然某一个方面单独拎出来并没什么力量,但如果把他们组合起来,拿就是非常大且不可忽视的力量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但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和我大哥成为敌人呢?” 孔克扬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何先生的志愿?为什么脱离道家,加入我梅花堂?” 钟离点头说道:“不是驱除鞑虏,恢复汉家天下吗?” 孔克扬点点头,道:“是啊,你想啊,如果让脱脱折戟江东,大元自然难以再支持下去,要么覆灭,要么回到他们原来的草原上去,这时候这天下还是我汉家的天下,这就是我们梅花堂要做的,这样我汉家男儿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下等人,我汉家的传统和文化又能传播开来。“ 钟离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 孔克扬继续说道:“可是,皇帝将来只有一个;可现在这天下义军可不止你朱大哥一家,且不说濠州五帅现在他朱元璋就搞不定,其他的如刘福通、徐寿辉,还有江东的张士诚,谁敢说将来又是谁家之天下呢。“ 钟离思考片刻,说道:“说实话,我没想那么远,我现在想的是如果张士诚抵挡不住脱脱的大军,我大哥该怎么办;现在听你的分析,好像张士诚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那么这时候就可以假设如果朝廷大军灰飞烟灭,我大哥该怎么做了;我只想到这里,没有你考虑的这么长远。“ 孔克扬说道:“是啊,你是没想到,没考虑到,但现在你知道了,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钟离掀开茶杯的盖子,端起来思索良久,又盖上盖子把茶杯放到一旁,说道:“我大哥将来走多远我不管,我也不知道,但我的兄弟和朋友们都在那边,张士诚算是一个,只要我的朋友们一切安好就行,其他的至于谁做皇帝,我无所谓的。” 孔克扬笑道:“看似你没做选择,但从你话里还是做了选择,我明白啦!“ 钟离皱了皱眉,问道:“你这么说我反而迷糊了,我说的这些和孔小姐将来是不是会和我大哥成为敌人有关系吗?“ 孔克扬答道:“有啊,很大关系!“ 钟离问道:“什么关系?” 孔克扬答道:“不告诉你。” 孔克扬的话噎的钟离一愣一愣的,看到钟离的样子,孔克扬又高兴的笑起来。 孔克扬说道:“这些天来今天最高兴了,这样吧,有机会我送你个好东西。” 钟离问道:“干嘛送东西还找机会,现在送也行啊。” 孔克扬说道:“现在送没意义,不要问了,问也不给。” 钟离对孔克扬这飘忽不定的思考问题方式搞得晕头转向的。 钟离主动转换话题,问道:“那还是刚才的问题,我大哥该怎么做呢?” 孔克扬答道:“大的方面讲,最重要的还是巩固和壮大自己的力量,眼下你大哥的优势是唐小姐给他支援的战马,但现在毕竟力量有限,也难以在江南这样的地方形成大的规模作战,所以现在他的骑兵规模也可以了。 不足就是粮草的不足和兵力的不足,当然,粮草的不足直接影响着兵力的不足,下一步筹粮,筹钱是主要的;其次,兵马不宜扩充太多,一来扩充太多会造成士兵的良莠不齐,其次是会增加钱粮的负担,第三,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成为出头鸟。 还有一点就是刚才讲的,对于张士诚,虽然他称王会让其他义军心有不甘,但是现在如果有能力帮一把还是帮一把,没有长久的朋友,也没有长久的敌人,在对抗朝廷这方面,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再加上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相信你大哥能知道其中的关键,当然从具体上你们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就没有你们主动找张士诚帮着他拦截也先阔远的人马了。 还有就是,你大哥要想发展,就尽快完全脱离濠州,不能再受他们指挥了,否则将来他一点争夺天下的机会都没有。 嗯~,剩下的就是原先说的,到时候能支援一下张士诚就支援一下,哪怕做个样子也是有用的。 差不多就这些吧。“ 钟离说道:“都是非常中肯的意见,我代我大哥谢谢你了。” 孔克扬说道:“我不用你代他谢我,要谢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钟离痛快的说道:“只要我能做到,无所不从。” 孔克扬瞅了瞅钟离道:“你能做到的。” 钟离道:“孔小姐请讲。” 孔克扬道:“陪我吃一顿饭吧。” 钟离惊讶的问道:“就这个?“ 孔克扬道:“对,就这个。“ 说完,孔克扬起身指了指外面,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都中午了,你不饿我可是饿的不行了。“ 钟离见此连忙说道;“哎呀,看这闹得,我都忘记时间了,抱歉,抱歉。” 孔克扬拉开门边走边说:“抱歉的话不用说,陪我吃饭就行了。” 席间,二人边吃便闲聊,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孔克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吃舒坦了,这是我这么多天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餐饭;哦,对了,我的人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 钟离笑道:“我这些天也没时间管这件事儿,我回去就问问进度,让他们尽快结束。” 孔克扬说道:“不是尽快,而是你回去以后就要让他们赶回来,是有事情要做的,我这里人手掰不开了,让别人做我也不放心。” 钟离点头答应了,说道:“回去以后就让颜城他们赶回来,让他们回扬州这里吗?“ 孔克扬答道:“不,告诉颜城,让他们三个回集庆,只要你告诉他我让他们回集庆,他们就知道到哪儿了。行了,饭也吃了,事情也做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估计你也闲不下来。“ 钟离见此苦笑着起身抱拳告辞朝集庆而去。 第十章 难以明言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江南自古繁华,集庆紧靠长江,无论是从地势上还是从历史角度上,集庆都是不输扬州和杭州的存在。 钟离和孔克扬告辞后,租了一艘船前往集庆。 现在集庆仍在朝廷掌控之中,钟离重新恢复到何四的容貌,仍以扬程帮帮办的身份进入了集庆。 按照朱元璋告诉他的地址,钟离找到了宋濂在集庆的住处,宋濂的房子位于玄武湖西侧不远处,小院非常幽静,四周长满的高大的树木。 钟离打响门环,开门的正是宋伯,钟离忙说道:“宋伯,好久不见了。! 宋伯微微一愣神,立刻回答道:“好,好,好,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让进钟离,随手关上门,宋伯一边前面带路一边说道:“哎呀,这可是好久没见你来了。“ 钟离应承道:“可不是嘛,最近事情比较多,就没有来看望您和宋先生。“ 房子是二进的院子,宋伯带着钟离到后面的客厅坐下,说道:“好不巧,今天先生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会友了,也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 钟离道:“宋伯,我没什么急事,是顺路经过集庆,来看望一下宋先生。“ 宋伯见钟离并没什么着急的事情,就安排钟离先休息。 一连过去两天,钟离在宋濂这里呆着无事可做,加上集庆又在朝廷手中,自己这个被通缉的身份仍在,为了不给宋濂增加麻烦,一直在家呆着,除了吃饭休息外,没事就就看看书架上的书;正当钟离考虑要不要先离开集庆的时候,宋濂带着一个朋友回来了。 宋濂和他的朋友还没到客厅,在前面引路的宋伯告诉宋濂说钟离来了。 宋濂立刻在院内喊道:“钟离,钟离?” 看到宋濂这么高兴,他的朋友在一旁惊讶的看着他,在他看来,很少见到宋濂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钟离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到院子里,只是开始不知道是宋濂回来了,听到宋濂的声音后这才确定。 钟离连忙从客厅走出来,连忙施礼说道:“先生您回来了!” 宋濂一把抓住钟离的胳膊,说道:“是啊,是啊,这好久不见你发现比上次黑了不少,是挺劳累的吧。” 钟离问道:“我还好,先生身体康健吗?” 宋濂哈哈笑道:“我都好,都好;来来,我给你引荐,这位是刘基,字伯温,精通天文、兵法、数理,特别是诗文见长,现在辞官在家,游山玩水,到处逍遥。“ 刘基在一旁摆手说道:“惭愧,惭愧。“ 钟离听闻对方是朝廷的辞官官员,不由一愣,自己在宋濂家里保持着原来的面目,对方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这样对宋濂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看到钟离发愣,宋濂立刻知道钟离内心的想法,拍拍钟离的胳膊说道:“放心,放心,无碍的。“ 宋伯接过宋濂和刘基身上装着出行所用东西的袋子,示意三人进屋说话。 宋伯伺候宋濂和刘基洗漱后,给三人上了茶。 宋濂美美的喝了口茶,说道:“我不知道你来,这些天在周边游玩了几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钟离答道:“我来了三两天了。“ 宋濂点头说道:“贤弟,我给你介绍,这位小兄弟叫钟离;他和孔家的大小姐平辈论交,我又和他哥哥平辈论交,所以咱们也就叫他小兄弟吧。他呢现在跟着濠州郭子兴的女婿朱元璋,钟离呢不仅认识濠州的那些人,还跟现在在江苏的张士诚关系不错,还有高丽的高丽王王祺,对了,现在还是朝廷的通缉对象,怎么样,还可以吧!“ 刘基听闻宋濂的介绍,惊讶的看着钟离问道:“哦?还真是没想到,小兄弟贵庚啊?“ 钟离连忙起身施礼道:“不敢称贵,今年二十又二了。“ 刘基又问道:“可曾进学啊?“ 钟离道:“幼时家贫,没有机会进学,都是日常有空自己学习学习。” 刘基摇头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宋濂道:“贤弟,不可贸然判断呀!这个小兄弟可是曾参加麻子李的徐州大战,协助张士诚攻下了高邮,兴化;前不久还帮助朱元璋灭了和州达鲁花赤十万大军,就这些,你以为如何?” 钟离看了一眼宋濂,很明显,宋濂有很多事情还没告诉刘基,但宋濂敢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刘基,说明他们关系也亲近了,只是还到不了和钟离以及孔克扬他们这么近。 刘基听到宋濂的解释,惊讶的站起来快步走到钟离面前,问道:“小兄弟,宋兄说的可是事实。” 钟离点头称是。 刘基拍了拍钟离的肩膀说道:“年轻有为,后生可畏!” 宋濂笑道:“你刘基日常眼高于顶,能得你称赞的少之又少,就那天对钟离不吝称赞,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又转头对钟离说道:“他很少夸人,今天他能这么说,不用担心他的真诚。” 钟离闻听连忙拱手施礼道:“当不得先生如此夸奖。” 宋濂拦住二人,让刘基坐回去说话,问道:“都不要这么客气了,对了钟离,你来集庆有事情吗?” 钟离答道:“是我刚从高邮回来,途径集庆看望一下先生。” 还未等宋濂说话,刘基在一旁问道:“哦?去高邮是去见张士诚吗?” 钟离想了想,看了一眼宋濂,宋濂也是全神贯注准备听的神态,就据实说道:“是的,眼看丞相脱脱率领大军南下要到江苏了,想去看看张士诚大哥下一步怎么走。” 宋濂问道:“张士诚什么态度。” 钟离答道:“说的很委婉,但还是想和朝廷的大军碰一下。” 宋濂微微点了点头。 刘基在旁说道;“张士诚莽夫无谋,何其蠢也。” 宋濂接口道:“贤弟,何出此言啊。” 刘基说道:“丞相脱脱不仅在政事上颇有建树,而去他还是当朝为数不多的知名将领,他张士诚凭什么可以和百万大军对抗。” 宋濂答道:“这个也未必,事情没有发生,一切就皆有可能,以一敌百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刘基反驳道:“宋兄你也是熟读史书之人,你翻遍史书看看,可有几个以一敌百的案例,绝大多数都是乖乖的正规作战,任何计谋在势力面前都不值一晒。” 刘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张士诚完了,本以为张士诚扼守大运河,衔控长江,能和朝廷对抗一番,现在看来我高估他了。” 钟离扬了扬眉问道:“先生认为应该如何。” 刘基答道:“在力量悬殊之下,可以迂回,可游击,可联合,就是不可硬撼。” 钟离问道:“如何迂回,如何游击,又如何联合呢?” 刘基端起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道:“迂回之法就是主动撤离简称,利用和结合其他力量对脱脱的大军进行骚扰,不断疲乏其兵力,然后再找机会狠狠的咬它一口;游击和迂回之法差不多,不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不断消耗官军的人马就好;联合就更好理解了,那就是主动联合比如濠州的红巾军,或者徐寿辉的人马,哪怕明玉珍之流也可以啊,联合起来对抗脱脱的大军,总比他张士诚一家和朝廷的人马拼杀要好的多。” 钟离还是第一次听到疲军之法,只要勇于舍弃城池,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未尝不是个办法,至于联合作战,张士诚太高傲了,也太要面子了,就是朱元璋帮他牵制也先阔远的人马还是主动找的他张士诚,至于联合起来对抗朝廷的大军,到钟离离开高邮,张士诚也没有明确的向钟离请求朱元璋派兵支援。 看到钟离沉默不语,宋濂问道:“怎么?张士诚拉不下脸来请求吗?” 钟离换了一个说法,道:“可能他们对自己的能力颇有信心。” 哪怕是宋濂知道内情,听到钟离这么说张士诚,不由得脸带忧色。 刘基更是摇头叹息不已。 宋濂又问道:“那你回去之后,又当如何行事,或者又该如何告知朱元璋?” 钟离思考了一下,问道:“先生以为如何呢?” 宋濂哈哈笑道:“不妨据实告知。” 刘基在旁说道:“这个据实或者遮掩对结果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宋濂笑道:“重点在于朱元璋怎么做?” 刘基拱手说道:“宋兄请明言。” 宋濂说道:“就是说不管张士诚是坚守还是如贤弟所言,都是无力直接对抗脱脱的;这时候朱元璋如果仍如当初拦截也先阔远的人马那样支援张士诚,又当如何?” 刘基答道:“恐怕还是难以抗拒脱脱的大军。” 宋濂答道:“对呀,既然知道如此,为什么他还要拦截也先阔远的人马呢。” 刘基思索片刻,说道;“我无法推测。” 宋濂道:“大贤者,见微知着,以小观大,其实正如贤弟刚才所言,联合起来共同御敌。” 刘基面向钟离道:“朱元璋认同张士诚的看法?” 钟离答道:“我从和州出发的时候,我大哥是不同意张士诚坚守拒敌的策略的。” 刘基听着钟离的话,接口道:“难不成你回去要促使朱元璋改变原来的看法。” 钟离答道:“不,但我们可以策应一下。”钟离小心翼翼的表达一下。 刘基转头看向宋濂,宋濂点头说道:“或许可行!” 刘基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第一章 坦诚交流 宋濂哈哈笑道:“贤弟,你饱读诗书,善于推算阴阳,你就不能推演一下?” 刘基摇摇头说道;“这种偷窥天机和普通的还不同,说不定反噬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反正不管自己的事情,无所谓了。” 宋濂认真的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是我妄言了。” 钟离对这些完全不懂,也插不上话。 刘基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头对钟离问道:“小兄弟有如此经历,对天下未来走势如何看待呢?” 钟离摆手答道:“这个问题太大了,这天下之是尤其是我这样的人可以随意置喙的。” 刘基不高兴的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此间不过你我三人,再说,闲聊而已。“ 宋濂接口道:“钟离,随便说说也无碍的,我和刘伯温也算是可以畅谈的朋友,说说嘛,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候,聊聊天嘛。“ 钟离说道:“我这浅薄之见怎么可以在两位先生面前卖弄呢,我是担心我说的不值一晒啊。“ 宋濂说道:“无碍的,无碍的,讲吧,讲了再说。“ 钟离见推辞不过,端茶喝了一口,沉思片刻说道;“我不知道所谓的天下都包括什么,在我看来这天下就是百姓。 没有人就没有所谓的朝廷,没有所谓官员,地主豪绅,正是有了人,才有了这么多事儿。 看看现在的百姓,我走的地方不多,基本上是两淮、运河、大都这些地方,我自己出生在濠州钟离县,从小家人为了生活拼搏,后来父母饿死,在看到乡亲们饿死;我以为开始就是我们钟离遭灾收成不好,等出来以后发现哪儿都不好,所见之处没有衣食无忧的地方,百姓可以说都是为饱腹而活着,即便是我去的最多的繁华所在——扬州,百姓们也为了吃穿而发愁。 我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慢慢的我知道,这其中有朝廷的盘剥,底下的层层附加,百姓失去手里的田地,越来越集中到官员和地主豪绅之中。 现在这几年加上不断的灾害,百姓无以为继,为了能有口饭吃,只能起来造反了。我认为现在的天下大事就是百姓吃不上饭。 百姓吃不上饭就要造反,作为朝廷看到臣民造反,不管正不正确,肯定要镇压,这就是现在的现状。 从开始的彭和尚,再到韩山童、刘福通,再到徐州麻子李、濠州郭子兴、徐寿辉、包括现在的张士诚,哪一个不是活不下去了或者被官府逼的不行了才造反的。 造反就是杀人和被杀,不管每一个朝代,总是掌握着当时的所谓正义,造反的率先背负的是不正义的包袱,孰对孰错,谁是正义的,谁又不是正义的;凭什么当官的就吃好的喝好的,而百姓只能为了吃口饱饭不停的辛苦劳作,忍受朝廷和官府还有地主豪绅的盘剥。 所谓圣贤书我也看过几本,什么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说法就是所谓劳心之人给自己盘剥百姓的遮羞布,我反而更喜欢秦末陈胜吴广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以说现在天下这种态势完全是朝廷自己造成的,几番绞杀下来,朝廷军队的战力也下降了很多,即便是这次脱脱来围剿张士诚,也是从西域借的兵,这说明国内已经无兵可调了,当然,在朝廷的围剿下,各方势力也收缩了很多。 相对于朝廷来说,刘福通退守大别山区,一时之间难有作为;徐寿辉更是退到安徽湖北一带;张士诚和濠州的情况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现在只要朝廷过了这一关,可以说还能延续几年,如果朝廷连张士诚都剿灭不了,那也就是等于宣告了朝廷的败亡。“ 宋濂和刘基听的十分入神,等钟离讲完过了半天,两人才从中清醒过来。 刘基指着钟离问宋濂,说道:“就这看法还说是浅薄之见嘛?” 宋濂点头说道:“的确说的不错,特别是说天下就是百姓,百姓即天下的说法别出心裁。” 刘基扬了扬眉说道:“小兄弟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啊;朝廷和百姓谁是正义的一方,这个讲法可以说是离经叛道啊,但是说的真是有道理啊也是。“ 宋濂说道:“这在课堂上是看不到和听不到的。哈哈,这样的说法的确新鲜那。“ 刘基问道:“既然如此,现在的关键所在你认为就是看这次是脱脱胜还是张士诚胜咯?“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 刘基道:“你刚才说道如果这次围剿张士诚是朝廷胜,可能朝廷携此威势把濠州、刘福通、徐寿辉等人全部剿灭;那要是朝廷败了,又是那支人马会主宰天下呢?“ 钟离答道:“讲实话,是谁我都不会在意,只要我的亲人朋友都好好的就行了,其他的我管不着也管不到,也不应该由我来说。“ 刘基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貌似没选择,其实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钟离答道:“我前几天在和州看了一本书,叫《左转.庄公十一年》,其中有句话我认为说的很好,说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通过这句话再看自此以后的各个朝代,可以说刚建立都是其兴也勃焉,等到最后也都是其亡也忽焉,最长的一个周朝也不过八百多年,所以谁主宰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基高兴的说道:“你是道家的传人吗?你的看法现在很符合老庄的味道啊!” 宋濂看了一眼钟离,钟离坦然的说道:“我什么派别都不是,只是看到这句话感觉很有道理就记下来了。” 刘基点点头说道:“道法自然,无痕胜有痕啊!” 刘基愣了愣继续说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实现起来恐怕很难,且不说现在主流初当朝以外还是以儒家学派为主,即便是朝廷也不敢完全抛弃儒家用蒙古的那一套来主宰天下,儒家也是分阶级的,有阶级就有高低贵贱,有高低贵贱就有压迫和剥削,当然如你所言,有压迫和剥削就有可能反抗,如此循环不息。” 钟离答道:“所以,我不在乎谁主宰天下,反正最后也会灭亡。我只要我在乎的人安康顺意就好,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刘基笑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恐怕你难以独善其身啊。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选择,有选择就会有利益,有利益就会有争斗。” 钟离摇摇头说道:“刘先生说的是道理,我不会去过多的在意这个道理。” 刘基问道:“好,那我问你,如果你大哥朱元璋面临朝廷兵马的围剿,你会帮他吗?” 钟离答道:“问什么不帮呢?他是我姐姐马秀英的夫婿,如果朱大哥战死了,我姐姐会很伤心的。” 刘基愣愣的问道:“仅仅为此?” 钟离答道:“仅仅为此!” 刘基想了想说道:“你这是被动卷入其中啊!表面不争,实际上还是在争。” 钟离摇摇头说道:“刘先生,从我个人的认知上来说,我认为您考虑的太多了,我没那么多想法,仅仅就是为了我在乎的人而已,如果不是朱大哥和我姐姐在我认识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起兵了,那么现在我可能早已避世不出了。” 刘基道:“那你可以说服他们退出嘛!“ 钟离答道:“正如我不在意谁主宰天下一样,我也不喜欢阻碍别人做事;朱大哥起兵反抗是他选择的事情,我没有权力不让他做。“ 刘基别有意味的说道:“朋友也有规劝之责任嘛!“ 钟离摇摇头说道:“第一,我大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不好主动去说;其次,都是大人了,都知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我也没必要去说。“ 刘基闻听哈哈大笑道:“我不如你啊,钟离,虽然我一直崇尚道家学问,并以为此孜孜以求,这么多年来我自认为已经有所得,但今天和你聊起来我发现我远不如你啊!” 钟离连忙起身施礼道:“先生太过客气了,我怎么能够和先生比学问。” 刘基道:“不然,不然,学问不分先后老幼,达者为先。“ 宋濂说道:“贤弟,虽然钟离考虑出发点比较简单,源自本心,但在实际生活当中恐怕会困难不小。“ 刘基摆手说道:“天下事哪一个容易,哪一个难,只不过是对不同得人不同的看待和经历而已;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不管这个目标是否可行,只要钟离认为可行就好了。 现在的情况只要脱脱无法剿灭张士诚,那么对朱元璋、郭子兴他们、包括刘福通、徐寿辉可以说是一样的,都在一条线上,这时候谁能有机会脱颖而出,谁就有机会执掌天下,都是我汉家男儿,只要重归我汉家天下,我看谁都可以。” 宋濂点点头,说道:“就是如你所言,前提成立,这里面也有个变数?” 刘基问道:“什么变数?” 宋濂摆了摆手,说道:“你怎么忘了韩山童了呢?” 刘基一拍额头,说道:“哦哦,你是说韩林儿,韩林儿也可以呀!“ 宋濂耐有寻味的看了钟离一眼,说道:“毕竟韩山童和刘福通他们的红巾军从道义上来说是最正统的,如果你是朱元璋等人,你如何选择呢?“ 刘基思索片刻说道:“那就再看看,再看看,不急,不急。” 宋濂点头说道:“对呀,不要着急下结论,我看还是为时尚早,变数很大。” 刘基深吸一口气,快速吐出来,说道:“就这样吧,对于钟离来说,遵循本心就是!” 钟离施礼道:“感谢先生教诲!” 宋伯这时候来到门前招呼三人用饭,宋濂长身而起,道:“请,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第二章 巧遇李三 刘基明显非常喜欢钟离,席间频频给钟离夹菜,让钟离多吃一些。 宋濂在旁看着也不说什么,他也是非常了解自己这个朋友,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对方,是肯定不会做到这样热情的。 席间刘基考问了一下钟离的读书情况,但苦于钟离读书并不多,很多学问上的东西钟离无法答出来;没办法,刘基列出一个书目,让钟离有空闲的时候就学习学习。 钟离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连忙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致谢。 饭后,钟离向宋濂和刘基告辞,表示回去之后跟朱元璋转述宋濂和刘基的看法,早做准备,早做应对。 钟离对面容做了一些改变后走出宋濂的家门,朝着江边码头走去,路上边走边想宋濂和刘基说过的话,对应着看朱元璋应该如何来做才不会造成偏差。 钟离不紧不慢的走着,对面急匆匆的走来一个人,身着青衣,低着头快步向前也没看到钟离的影子,等钟离哎了一声,身体转身侧到一边才堪堪避免撞上。 青衣人见差点撞到别人,在擦身而过之际微微转头说了句抱歉,脚步未停就快步走了。 钟离突然感觉声音有些耳熟,侧过身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是什么比较熟悉的人。 正当钟离思考对方是谁的时候,又有三个精壮的汉子匆匆而过,其中一个对着前面人的背影不停指点着。 前面的青衣人转过一个弯向南,进入一个胡同,后面跟随着的三个汉子快步向前赶去。 钟离停下想了想,继续前走几步在一个也是向南的胡同转弯快步赶过去。 胡同不长,百十来米的样子,钟离快速穿过胡同,来到胡同南面的东西街上。 站在路边的石头上,钟离左右观望,看到在东侧不远处,青衣人穿过路向另一个小巷子而去。 后面三个跟随的汉子紧随不舍,也快步跟了过去。 钟离穿过道路,顺着路边向前面几个人转入的巷子走去。 这里位置有些偏颇了,路上行人不多,道路两侧茂盛的树木也显得这里的光线有些发暗。 钟离来到巷子入口,刚要迈步走入,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音正是刚刚遇到青衣人的声音;钟离为了避免打扰对方,立刻转身靠墙而立,听听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只听的青衣人说道:“几位跟了我半天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跟着我。兄弟我也是混江湖的,敢问兄弟几个吃什么饭呢?” 对方一个沙哑嗓子的人说道:“实话跟你说,我们是粮运提举司的,怎么着,跟我们走一遭吧。” 青衣人说道:“各位官人,不知道小的做了得罪官府的事情,就让我跟诸位走。” 沙哑嗓子的人说道:“别跟我们打马虎眼,跟了你很久了,不想找死就乖乖的跟我们走。” 青衣人说道:“官人,就是再怎么着也要将凭借吧,我就是普通的百姓,有没有犯王法,凭啥就让我去见官。” 沙哑嗓子的人哈哈笑道:“兄弟们,这个家伙说他自己是普通百姓,你们信不。” 旁边的两人齐声回答不信。 钟离偷偷侧身体看向里面的巷子,只见这是一个死胡同,大概十来步远的的地方三个背对着钟离的男子围着躲在墙根处的一个男子。 钟离视力绝佳,透过声称是提举司的三个人影缝隙看到墙角里的男子竟然是很久未见得李三。 钟离见此不再犹豫,两个跳跃来到提举司的三人身后,一个手刀砍在外侧一个男人的脖子上,男人还未出声,身体一软就倒向地面。 旁边的和最里侧的男人反应过来刚要转身动手,钟离一个左肘击,外侧的男人抬起胳膊阻挡,钟离右手握拳击打在对方肚子上,男人的身体立刻躬下来,还未等他起身,钟离挺身抬膝,膝盖击在对方下巴处,人立刻飞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跌落在地,人立刻昏迷过去。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李三长身而起,朝靠近他的男人攻去,对方匆忙之间无暇顾及,连连后退躲避李三的攻击。 钟离腾出手来和李三前后夹击提举司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钟离集中对方的后脑,还未等对方倒地,李三手里亮光一闪,等男人落地后,一道红色的血痕从脖子处散开,慢慢的在地面上形成一汪血水。 还未等钟离说话,李三又在昏迷的两人脖子上连刺两刀,在对方身上摸索了一番,拿起几个东西塞到怀里才起身准备离开。 看到钟离在旁呆着不动,急声说道:“还愣着干嘛,快走!” 说完快步走出巷子,朝码头方向走去。 钟离也快步离开巷子,紧跟在李三的身后。 接连穿过几个胡同,钟离来到大街上,路上的行人立刻多了起来。 再看前面的李三,仍快步朝码头走去。 江边,船帆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装货卸货运货,忙的不亦乐乎。 前面的李三突然停下转身看向跟随过来的钟离,眼睛里透露出玩味的神色。 而钟离身后,有意无意的出现十来个穿着粗布衣的精壮男子,有得拿着扁担,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推着车,拦住了钟离的退路。 李三弹了弹衣服的下摆,慢悠悠的走向钟离,走到钟离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朋友,一直跟到我这里,有事儿吗?” 钟离笑道:“李三大哥,好久不见了。” 李三听到钟离张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立刻全身绷紧起来,眼睛里冒着寒光,盯着钟离咬着牙问道:“朋友,说话要小心,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钟离笑道:“当然是李三大哥啊!怎么?我有叫错吗?“ 李三走到钟离身边,低声说道:“念在你帮我的面上,赶紧走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钟离也低声说道:“李三大哥,我是钟离啊!“ 李三后退一步,看了看易容了的钟离,再次靠近说道:“你他妈的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讲情面,赶紧滚。“ 钟离看李三要走,连忙说道:“李三大哥,我改变装束了,我声音没变啊,你不感觉耳熟吗?“ 李三嘬着牙花子后退两步,聚精会神的看了看钟离,问道:“你说你是钟离?那你可知道我家是哪儿?“ 钟离笑道:“自然知道,东楼镇嘛,你还有个兄弟叫潘四的,对不对?“ 李三听完身影一震,急声问道:“您真是钟兄弟?” 钟离说道:“这是自然,你找个地方我洗掉装束你就明白了。” 李三连声说好,又朝钟离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后面的人各自散去,隐身在周围的人流当中。 李三带着钟离走到江边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上了一艘大船,船分上下两层。 李三和钟离来到下层,船舱里桌椅板凳都很齐全,俨然是个连吃饭带休息的地方。 李三示意钟离坐下说话,转身打了一盆水放到钟离旁边的桌子上。 钟离很久未见李三,问起潘四也支支吾吾的说有事儿,钟离明白估计是在做什么隐秘的事情。 这次碰巧遇到,自己突然说是钟离,又能说处自己的所谓“家乡”东楼镇和潘四,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自己彻底暴露了,另外一个说明对方是真的钟离。 为了让李三放心,钟离放下身上的挎包,用水洗掉脸上的东西,再擦掉脸上的水,钟离的本来面目呈现在李三面前。 看着眼前的钟离,李三明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走到钟离面前左右仔细看了看,发现是真的钟离,没有再有什么易容的东西。 李三眼眶慢慢的红起来,抱拳施礼道:“属下李三,拜见教头!感谢教头救命之恩。“ 钟离连忙抬起李三的手臂,说道:“你我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吗?” 李三抽了抽鼻子,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朝廷暗桩采用的苦肉计呢。没想到是教头您救了我一命;您怎么到集庆来了?” 钟离没有隐瞒,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三听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教头,虽然总管让您到集庆以后可以来找我们,但其中一些事情如果没有总管的交代,我不方便给您说,希望您能见谅。” 钟离笑道:“这是应该的,也本应如此,虽然我挂着亲卫营教头的名义,但孰轻孰重我还是真到的。 本来想着要不要去你们的驻点找你们,后来想了想也没什么事情,就没去你们的地方,但天意难违,还是遇到了你们,没想到还见到了你李三大哥。“ 李三给钟离倒了杯茶,他自己则倒在一个黑瓷大碗里,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才把碗放回桌子上。 李三摸了一把嘴问道:“教头您这是回和州吗?“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出来了有些日子了,走了一大圈,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这得回去跟我大哥他们商议一下下面的事情。“ 李三点头表示明白,站起身走到楼梯的地方,在隐秘的地方拿出一个密封的竹管递交给钟离,说道;“教头,既然您正好回和州,能否把这份情报带回去?我们都是熟脸了,如果出城过关卡容易被查验,引起对方怀疑。“ 大概李三知道钟离的日常掩护身份,让钟离把情报带回去的确要比他或者找人带回去要安全的多。 钟离点头答应,把竹管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说道:“你们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或者需要好稍信什么的。“ 李三摇摇头说道:“这些都不能麻烦教头您了,否则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日常怎么弄的,我们就按照日常走就好,这样反而不会出事儿。“ 钟离见李三没什么要求,人也见了,也算是了却了钟离一份挂念,重新装扮回去,让李三给自己找了一艘船,和李三告别归去。 第三章 夜晚密谈 回程逆水,行舟就慢了很多,从钟离离开南京算起,直到第三天才到和州城。 自己的地盘自然不用掩饰自己,也不用徒增麻烦,钟离在码头上歇息的时候,顺便把妆容洗掉。 自从钟离带着亲卫营力战也先阔远,最后迫使也先阔远走入沼泽之后,钟离在和州军民的心中名气大振。 如果原先和州的百姓不熟悉或者没听过钟离的名字可以理解,现在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问钟离,立马就能拉着你说半天话。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自从钟离进城被认出来后,立刻把他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叫兄弟的,请客吃饭的,招呼问好的,介绍媳妇的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直到唐建带着侍卫们过来,硬开辟了一条路,钟离这才跟着众人快步回到总管府。 马秀英听说钟离回来了,赶忙招呼丫鬟仆人准备洗漱和换洗的衣服,自己站在屋子的外面的台阶上焦急的等着钟离。 终于唐建和一群侍卫拥簇着钟离进到院子里,马秀英高兴的招呼一声,快步走到钟离面前,左右看看钟离,抻抻大街上被人拉扯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钟离刚要和马秀英打招呼,马秀英率先说道: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哎呀,快别干别的了,先去洗个澡再说,真难闻。“ 唐建等人轰然而笑,对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来说,反而不在意这些,但这个问题钥匙女人先提出来,那就有些尴尬了。 钟离向众人告罪一声,连忙向马秀英问了去哪儿洗澡,马秀英捂着鼻子指了指钟离自己的房间。 唐建这些侍卫各自散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钟离洗漱完毕,回到客厅休息,马秀英吩咐人上茶,姐弟二人边说话边唠嗑闲聊。 临近中午,朱元璋一直在外忙也没有回来,钟离和马秀英二人一起吃的午饭。 下午无事,钟离回到房间好好的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 丫鬟端来一盆清凉的井水,钟离洗了把脸,立刻清醒了过来。 丫鬟和仆人们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钟离在庭院里活动着身体,一套拳下来,全身身心舒泰。 钟离刚要迈步朝客厅走去,只听见前院各部办公的地方一片嘈杂之声。 不一会儿,朱元璋和一群侍卫来到后院。 看到钟离后,朱元璋摆手让侍卫们退下,一边走一遍对钟离说道:“我这在外面都听说你回来的受欢迎程度了,怎么样这种感觉。” 钟离跟着朱元璋一边朝客厅走一遍说道:“我不喜欢这种时刻受到关注的感觉。” 朱元璋张开双臂,丫鬟们上来帮朱元璋卸甲,等朱元璋换上便装,洗漱完毕,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这个可不是你愿不愿意的,名望来了,自然就会受到关注。” 钟离摇摇头,说道:“正好我没事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没事我不出门就是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这个恐怕会越来越难吧,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等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躲都躲不开了。” 钟离答道:“那我就僻静的地方,这样就没人打扰了。”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但愿如此吧,人心总是不足的。” 马秀英招呼二人吃饭,钟离不怎么饿,在桌子上随便吃了两口菜就停下筷子不吃了。 朱元璋对马秀英说道:“拿两个杯子,我和钟离喝两杯,好久我们也没时间喝酒了。” 马秀英听到这话,高兴的起身亲自去取杯子,给二人倒上酒以后,还是不停的劝他们两个多喝两杯。 朱元璋边喝边吃,钟离陪着朱元璋喝,马秀英不停的给朱元璋夹菜,偶尔自己也赶紧吃两口。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很快一壶酒就喝完了,朱元璋拍拍肚皮对马秀英说道:“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马秀英白了一眼朱元璋,说道:“那可是说呢,你也不想想我们多久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朱元璋起身一挥手,对钟离说道:“走,我们也好久没聊天了,到书房我们聊聊。“ 马秀英知道两个人要谈要紧的事情,等二人进入朱元璋的书房,马秀英端着一壶茶送进去。 出来后马秀英招呼唐建进来,让他带人守在书房四周,没有允许不得靠近,更不得贸然进入。 二人坐下后,钟离拿出李三让他带给朱元璋的竹管,把事情的前后交代了一番。 朱元璋点点头,在灯光下朱元璋拿纸刀撬开用蜡密封的盖口,从里面倒出一个两指多宽的纸条。 朱元璋打开纸条凑到等烛光下认真看完,然后递给钟离。 钟离也凑在烛光下去看纸条上的字,字体很小,蝇头小楷,说的大概意思集庆的兵力在不断增加,对外防御主要针对隔江的扬州,粮草也在不断调集到集庆。 钟离看完后把纸条递给朱元璋,朱元璋起身走到后面的书架上,把纸条放到一个盒子里。 朱元璋回座后,钟离问道:“大哥您这是想打集庆吗?“ 朱元璋没有回答钟离的话,而是问道:“你认为怎么样?“ 钟离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啊,攻取集庆的意义是什么呢?”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不是要攻占集庆,是先做个准备,摸清一些基础情况。说说你跑这一圈的成果吧。”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先去见的张士诚,跟他们讲了现在的状况,他们也认同怎们事先的判断,但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并不惧怕朝廷的大军;如果说下面的将领有坚持打的,也有认为不可力敌的,但总的来说张士诚本人还是倾向于打的;听他弟弟张士德说,现在张士诚也很难听取下面人的意见,一言而决的情况越来越多。” 朱元璋皱皱眉问道:“他们认为可以打的信心是什么呢?“ 钟离答道:“首先是他们讲的钱粮无忧,其次,士气如虹,在街上看到他们的兵士精气神很充足,对未来作战也很有信心;其三,百姓拥戴,张士诚的人马所到之处,百姓们都是热烈欢迎,而且现在张士诚不缺钱粮,免去了百姓身上很多原来政府征收的赋税,一时间得到百姓的拥戴;第四,认为朝廷现在没有一战之师了,即便是朝廷从西域借兵过来,认为他们并不适合攻城和南方的气候环境,再加上劳师以远,张士诚认为脱脱的举动反而不符合兵家的作战要义。“ 朱元璋切了一声,说道:“张士诚过于自信了。“ 钟离继续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对于我们牵制也先阔远,他们也只是嘴上表示了感谢,似乎就是我们不管他们也照常干掉也先阔远。“ 朱元璋冷笑一声,说道:“如他所言吧,不过这两天传来消息,也先阔远还是走出了沼泽地,虽然是损兵折将吧,还是带着一部分人去往运河附近了。“ 钟离说道:“但张士诚还是对我们支援扬州的提议很感兴趣的。” 朱元璋愤愤的说道:“这样的提议我也有兴趣,哎,只是这样的话我们未来的路要更难走了。” 钟离摇摇头说道;“这是咱们原先的判断,见到张士诚后差不多和我们的判断还是差不多,只是在扬州见到孔小姐,她的说法反而和我们的说法有些不同。” 朱元璋闻听大感兴趣,朝钟离凑了凑,问道:“怎么讲?” 钟离说道:“孔小姐说她利用她的关系在朝廷中给脱脱向皇帝面前谏言,让皇帝不能放任脱脱不管;其次,她还联合白莲教的人对张士诚给予钱粮上的支援,现在也就是说只要有机会脱脱的政敌也会在朝中不断对其进行攻击,只要皇帝一旦对脱脱失去信任和耐心,张士诚成功的机会还是有的。”钟离没有说孔克扬是联合了自己的人脉关系。 朱元璋闻听点点头,详细的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可能性的确是有的,只是这时候张士诚又能坚持多久呢?” 钟离说道:“这个不敢说,到时候就看他张士诚的了,当然也要看周边的一些情况,如果集庆的朝廷人马要支援脱脱的话,那样可能还是很麻烦的,两线作战明显对于张士诚来说没有那么多兵力来支撑。“ 朱元璋边听钟离的分析边思索着,等钟离说完,朱元璋说道:“这么说的话,我们原先讲的,哪怕是在扬州方向做出个姿态,对张士诚来说也是对很大帮助的,这个考虑现在仍然可以用。“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孔小姐当时也说到这个点,姿态是姿态,如果能联合张士诚在扬州的人马朝高邮有些动作的话,效果可能会更明显,当然,被陷进去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但正如你所说的,效果肯定是更明显的,这样的话不仅可以牵制集庆的朝廷援军,还能对正面攻击高邮的朝廷大军造成一定威胁,让他们不敢毫无顾忌的去攻城;这样的话,如果能坚持到朝廷对脱脱指挥大军不再信任,结果肯定会非常好的;换个角度考虑,我没道理对孔小姐的能力不信任,孔小姐的话说的也不是必然和绝对的。” 钟离突然想起孔克扬的话,继续说道;“孔小姐还说,未来我们可能和她变成敌人也说不定。” 朱元璋皱起眉头,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钟离答道:“孔小姐的意思我理解是她不看好你在几位大帅下做事。”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我何尝不是如此呢?但现在毕竟关系道岳父,而去为了我岳父还和其他四人关系闹得很僵,如果这时候我再独立不听他们调遣,我担心更会加重岳父得病情,让你姐他们忧心。“ 钟离说道;”这点应该是以后的事情,不是当下迫切要解决的,现在解决的还是朝廷对张士诚围剿的状况,再就是大哥您的态度;另外,如果大哥您对此做出一些举动,也说不定会让孔小姐他们看到大哥的所作作为是为天下百姓考虑,而不是单纯考虑到自己的得失利益。” 朱元璋说道:“道理我知道,但有时候知易行难,容我好好想想。” 钟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在这问题是也没办法逼迫朱元璋必须听从孔克扬的,想到孔克扬的要求,钟离继续说道:“对了,孔小姐要她的三个人尽快回去,说是有事情现在人手倒腾不开了。” 朱元璋说道;“这个没问题,不管怎么说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忙了,我们没道理再扣着孔小姐的人,不过你现在管着亲卫营,你去办这个就行了。对了,既然人家要走,你想想送点什么东西合适,让他们空手而回也不好看。” 钟离点头表示记下了,等回头和马秀英商量一下。 第四章 营中话别 第二天,钟离、朱元璋、马秀英一起吃早饭,钟离跟马秀英讲了颜城和澹台不攻要离开的消息。 马秀英点头表示知道了,吃完饭后马秀英就转身出去。 朱元璋边吃边对钟离说道:“昨天晚上说的事情,我先和徐达他们交流一下,听取一下大家的看法,如果他们具体问道你,你还是要保密一下,我担心这是时候贸然同意支援张士诚,大家内心有什么想法。” 钟离说道:“大哥您认为如何?” 朱元璋苦笑一下说道;“坦白讲,我内心没有那么宽广,让我无条件去支持张士诚,我心里还是挺别扭的;但孔小姐有句话说的对啊,如果我太依赖濠州各位大帅,估计以后有可能变成敌人;这句话另外一层我的理解就是我太注重感情了,而非从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 钟离皱了皱眉,问道:“孔小姐说的话还有这个意思?” 朱元璋笑道:“这是自然,其实也是对我说的,而且孔小姐也知道你会同我讲。” 钟离道:“这么说,孔小姐的话中也暗含警告了?” 朱元璋笑道:“警告谈不上,应该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我再没有一些动作,恐怕将来就不会把我放在他们考察的范围之内了。” 钟离苦笑道:“我的面子有这么大呢!” 朱元璋说道:“没想到吧,如果不是孔小姐给你说的这些话,我也估计不到,或者孔小姐可能知道的更多,只是没告诉你我罢了。也正因为如此,有些话和有些事已经不单独是我朱元璋一个人的事情了,手下几万人,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这时候也要顾及和考虑到大家的意见。” 钟离认同朱元璋的说法,同时对于澹台不攻和颜城的撤回也有了更多的想法,恐怕这时候让二人回去是孔克扬故意的行为,这点恐怕朱元璋也想到了,只是没有当着钟离的面说明而已。 朱元璋继续说道;“等下你去亲卫营把澹台不攻和颜城请到家里来,他们辛苦这么久了,不管怎么说也要请二人吃顿饭,这既是礼节也是我们态度。” 饭后钟离带着几个人骑马去了亲卫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现在也是和州的名人了,为了避免路上的麻烦,侍卫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方法很有效,虽然路上看到钟离的人很多热情的打招呼,总算是没有敢拦马的,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来到亲卫营的驻地。 经过一番查验和确认,钟离和侍卫进到营内。 来到朱元璋的大帐,钟离叫侍卫请颜城和澹台不攻还有唐建、胡大海、潘四等人来大帐说话。 众人看到多日不见的钟离,都热情的上来打招呼问好。 一阵热闹的寒暄过后,众人纷纷落座等着钟离说话。 钟离看了一眼大家,说道:“颜兄,澹台老爷子,我刚从扬州回来,孔小姐让我带信给两位,让两位从我告诉两位之日起,即刻赶回集庆。” 澹台不攻双手拢在袖子里说道:“怎么说?要我们两个立刻回去?小子,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罪克扬了。” 钟离摇摇头说道:“并没有,我也是久未见孔小姐,前些天我从高邮回来,路过扬州,就去找了孔小姐一趟,顺便向她请教一些问题,没想到孔小姐告诉我说,等我到和州后立刻叫你们两位回集庆。” 澹台不攻吧嗒了一下嘴,说道:“不应该啊,按说我老头子早就没用了,怎么这次还这么紧急的催我回去呢?“ 钟离对着澹台不攻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这时候自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孔克扬手里人手不够的理由,恐怕对钟离来说也仅仅是个说辞并非真的。 颜城根本就像根木头一样坐在哪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对于他来说,孔克扬的话不管是什么话只要听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操心。 听钟离说两个人即日要离开亲卫营,唐建、潘四、胡大海立刻急了,接连问钟离是怎么回事。 钟离摆手说道;“你们不要着急,是现在孔小姐那边有事情,人手不够用了,这才临时把两位请回去的。“ 唐建和钟离最熟悉,第一个问道:“兄弟,这些人现在刚学到些东西了,这怎么可以让两位现在就走呢?“ 钟离笑道:“唐大哥,我怎么舍得现在就让他们走呢,是我回来的时候唐小姐特意吩咐的;为此,我们也不好强留他们,免得耽误了孔小姐的事情。“ 胡大海在旁问道:“这么说是没办法了?必须要走?“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必须要走。“ 胡大海一拍大腿,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言语。 刚才还很热闹的大帐,立刻安静了下来。 钟离起身对唐建等人说道:“现在只是孔小姐临时有事让老爷子和颜兄回去,又不是说就不回来了,暂时的离别是为了将来的相聚,大家这样想想是不是就释怀了。讲真的,我也舍不得他们现在就离开,怎么着也要把他们的能耐都榨干了才能放人呐,对不对,哈哈!” 钟离的玩笑没有引起大家的笑意,澹台不攻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们收拾一下,立刻就走。” 钟离说道:“老爷子,颜兄,是这样,就是走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我大哥已经在家中备下饭,不管怎么说,也要请你们吃顿饭你们,然后想走再走。” 这次澹台不攻和颜城倒是没说什么,起身去收拾东西去了。 两人走后,唐建三人立刻围到钟离身旁,催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钟离记得朱元璋的嘱托,对三人说道:“没什么其他的,就是我说给老爷子和颜成的话,现在孔小姐有事情需要他们回去帮着她处理。” 三人狐疑的看着钟离,钟离也是坦然的对着三人的眼睛。 过了良久,三人叹气回座到座位上,不再坚持对钟离寻根刨底了。 很快,澹台不攻和颜城带着东西来到大帐,身后跟着的是他们选出来的几个人。 澹台不攻指着中间站着的几个人对钟离四人说道:“呐,这几个就交给你们了,至于成果嘛我这边他们几个让我说仅仅是刚开始入门,要想有成绩还差得远,但时间有限只能这样了。” 颜城挑了挑眉说道;“我选择的到底如何,钟离你得空试试手就知道了,其他的没什么。” 钟离看着大帐中间澹台不攻和颜城的几个学生,也可以叫弟子,说道;“澹台先生和颜兄即日因为有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和你们的老师告个别吧。” 军中的汉子军纪是第一位的,更别说一圈人都是他们的上级,只是突然听到钟离宣布的消息有些惊讶,继而双眼有些发红。 十个学生,不论大小倾金山倒玉柱,双膝跪地,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世上有几种人跪下是值得的,一个是自己的父母,生养自己;一个是救命恩人,相当于重新给了自己一条命;第三种就是教给自己本事的,这相当于让自己有了吃饭的能耐,才可以有能力活下去。 澹台不攻看着下面的学生,露出一副毫无在意的表情说道:“行啦行啦,咱们的缘分就这样了,以后就靠你们自己啦,老头子老了,再也动不了了,将来的路你们自己走,一句话,胆大心细,忘掉自己;其他的没说的了。”说完,拿起自己的包裹出帐而去。 颜城看了看他选的几个人,楞了良久说道:”别轻易死了。“说完也快步出帐而去。 钟离见状叫唐建带两匹马来,总不能这样走着去总管府赴宴。 唐建闻听急忙出帐安排,钟离对着帐内的十人说道:“你们去忙吧!“ 十人抱拳施礼也退出大帐,胡大海和潘四起身陪着钟离向外走。 潘四问道:“兄弟,现在这十个人怎么安排呢?“ 胡大海也凑过来问钟离,怎么安排。 钟离想了想说道:“等下席上我问问总管和澹台先生,如何用起他们来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我知道结果了再跟你们说,你们看如何。“ 潘四看了一眼胡大海,笑嘻嘻的说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我们等您消息哈!“说完,带了一下胡大海,二人嘀嘀咕咕的走远了。 营门外,唐建带着几个人和三匹马等着钟离他们。 钟离对站在营门边上的澹台不攻和颜城说道:“两位,总不能走着去吧,请两位上马吧。也不是要摆阵仗啊,一个呢是刚才说的,可以方便一些;其次呢,我现在在和州也算是名人了,如果走路过去,恐怕寸步难行啊!老先生,颜兄,看在我出行不易的份上,我们一起骑马过去如何?“ 澹台不攻嘎嘎的笑道;“你小子真行啊,不论做事还是说话总是让人很舒服,行了,颜小子,走吧,骑马走。” 三人骑上马,在唐建等人的拥簇下朝朱元璋的府邸而去。 第五章 有利则往 澹台不攻和颜城来的隐秘,在路上二人遮掩了一下面容,拥簇着钟离混在侍卫中来到朱元璋的府邸。 众人落座后,朱元璋说道:“鉴于两位身份敏感,就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还请两位见谅;既然是孔小姐急招,今天我朱元璋略备薄酒,一来为两位践行,二来感谢两位这些天的辛苦;来,我敬两位一杯,干。” 说完,朱元璋一饮而尽。 席间澹台不攻恢复了本来的样子,插科打诨,嬉笑怒骂,放浪形骸不拘小节。 颜城还是冷冰的样子,让喝酒就喝酒,该吃菜就吃菜。 在澹台不攻调节气氛下,大家也不感到寂寞。 一餐饭吃了一个时辰的样子,等澹台不攻喝下最后一口酒,拍了拍胸口,说道:“行啦,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天气也不早了;朱镇抚,就此告别了,诸位后会有期。” 此时,马秀英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包袱,说道:“两位先生,这是我和重八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笑纳。” 还未等朱元璋说话,澹台不攻嘬着牙一手抓过一个包袱,自己留一个,扔给颜城一个,说道:“好,好,好,我们笑纳了,哈哈,走了,走了。“ 朱元璋和马秀英对视而笑,朱元璋连忙和钟离一起送二人。 大门口,拢上脖子里的黑巾,蒙住半边脸,阻止了朱元璋和钟离安排的人相送,转身向城外而去。 钟离和朱元璋回到屋里,马秀英正招呼丫鬟收拾碗筷,朱元璋顺势招呼钟离到他书房中说话。 落座后,马秀英亲自端过来茶水,关上门离开后,朱元璋用手摸索着茶杯说道:“没想到兄弟们还是支持我独立出来的,我原以为还要多费些唾沫。” 钟离笑道:“这才是正常的,对于他们而言,大哥你永远都是为濠州的几位大帅奔波的棋子,对他们来说连棋子都不如,功劳没他们的,升迁也难,钱财更不用说;你想啊,他们又是何苦呢?” 朱元璋感慨的说道;“是啊,是啊,只是我就夹在中间了,我该怎么跟几位大帅特别是我岳父去讲这件事呢?” 钟离反问道:“大哥您是怎么想的。” 朱元璋苦笑道;“能怎么想啊,道理都明白啊,可就是事到临头了,难以拉下脸来去做这件事。” 钟离说道;“如果难办,就发个公文,这样就不用面对面了,只是别人可以,郭帅那边不好只是发个公文过去。”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啊,这样的话不仅你姐心理过不去,我感觉也不妥当,现在我就是在纠结怎么去面见我岳父呢。” 钟离哈哈笑道:“这个不管怎么考虑,最终都是要见面的,我感觉啊,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朱元璋问道:“主要是面子上的问题,让人感觉我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似的。” 钟离说道;“这个恐怕由不得自己,天下之人谁人背后不说人,又谁人背后不被说,只是知道不知道罢了;如果大哥担心这些,不妨公文送的时候给郭帅单独写封信,详细说清楚这件事,然后过些日子再过去亲自讲清楚,这样也就仁至义尽了。” 朱元璋似乎陷入了某种伤感的情绪中,钟离看到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趁着朱元璋还在沉思,慢慢的退出房间。 客厅中 马秀英在椅子上做针线活,看到钟离轻轻的出来,就招呼身边的丫鬟给钟离倒杯茶过来。 钟离坐在马秀英旁的椅子上,把朱元璋的顾虑跟马秀英讲了一遍。 马秀英用绣花针蹭了蹭头发,说道:“哎,你大哥的顾虑我能理解,或者说很大程度上也是照顾我的想法。” 钟离说道:“是啊,我也是这样考虑,所以才想把这件事跟姐姐您说一下,适当情况劝解一下大哥,免得陷入到这个情绪中去耽误事情。“ 马秀英说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啊,总是要有所选择的,放心吧,我会找机会跟他讲的。倒是你呀,唐姑娘和孔小姐你是怎么考虑的,总得有个具体的话吧。” 钟离笑道;“姐姐,有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特意的安排。” 马秀英迷糊的问道:“那需要什么?” 钟离想了想说道;“需要缘分,缘分未到,一切枉然。” 马秀英撇撇嘴,摇头不再理钟离。 钟离正好说话,门外侍卫报李善长找钟离。 钟离疑惑的起身外走,看到李善长站在钟离房间的树下,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树。 钟离紧走两步来到李善长面前,抱拳道:“李先生,您找我?“ 李善长转身过来抱拳说道:“有些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到你房间说可好。“ 钟离点头应允,示意李善长先行。 李善长坐到椅子上也没有跟钟离客套,张嘴问道:“你可听总管讲独立成军的事情?“ 钟离不知道李善长要说什么,不好直接回答,就反问道:“李先生想说什么?“ 李善长摇了摇手里的纸扇,说道;“今天一早,总管叫我等前来府上商谈,我们和州的人马要独立出来,不再和五帅产生隶属关系,当然,钱粮也要我们自己筹措,我们也不再听从濠州议事堂的命令。“ 钟离点头说道:“然后呢?“ 李善长道:“然后就是我们认为总管的这个决定很合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管并没有最终给我们决定,也没有说做不做,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大家委托我来问问你,看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钟离答道:“我和你们一样,也认为这是件好事,至于为什么大哥没有当时就明确告诉你们结果,我想他肯定也有自己的考虑,现在没把结果告诉你们,那就稍等等,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情。” 李善长叹道:“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着急啊。” 钟离意味深长的问道:“哦,这么说来,李先生,大家又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李善长嘿了一声,脑子里想了想,说道:“这也不是不能说的,在你面前更是如此了,很简单啊,我们和州军独立出来了,以后我们才能更有机会进一步,或者有机会进更多步。” 钟离笑道:“对呀,李先生,你说的很对,也很清楚,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这无可厚非,也是正常的心理;那么既然是这么大家都明白的事情,我想大哥不至于弄不明白吧。” 李善长叹了口气,说道:“可说是的,我也认为总管肯定不是因为要不要独立出来的事情,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让总管这么为难。” 钟离答道:“明确的来说,这件事前后见过,包括现在我大哥的顾虑我都知道,但我大哥既然不说,肯定是有他的顾虑,所以我也不能就提前告诉你们;但有一点放心,你们所担心的这件事情不是问题,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也想着李先生跟大家说一下,耐得住未来可能会更美好。” 听着钟离说的云山雾罩的,李善长终于不再着急了,问下心神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理,这些日子估计是太顺利了,让大家产生了一些浮躁的心理;不说这件事了,如果张士诚顶不住了,我们出兵扬州后,我们的后勤保障恐怕有些不顺,这方面你有什么意见?” 钟离笑道:“李先生,这么重大的事情问我这个外行恐怕会让你有失所望的呀!” 李善长摇摇头说道;“不是让你具体解决困难,我是想问你,如果我们出兵扬州做出支援张士诚的姿态,我们的后勤张士诚会不会支持我们一部分,毕竟我们来回从和州调运粮食很困难。” 钟离点点头,思索片刻说道;“这个事情我倒是不能明确答你,从我见张士诚的时候,他们似乎很有信心能对付脱脱的大军,但对我们能支持他又表示出欢迎姿态,而去明确表示不缺钱粮,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我们出兵扬州,在粮草方面给我们做些补充也是正常的。” 李善长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也跟总管提起过,总管认为大方向要坚持,粮草我们可以提,给不给不影响我们支援他们。” 钟离答道:“我认同这个方向!“ 李善长道:“我们也是认同的,所以我才问您,如果我们要求对方提供一些粮草,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钟离想了想,说道:“哦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到时候让我去找张士诚要粮草,对吧。“ 李善长伸出大拇指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钟离答道:“这是应该的,只要我也去扬州,我亲自再跑一趟高邮向张士诚要;如果我不去,我也会修书一封让张士诚主动拿出一些粮草。” 李善长笑道:“那太好了,我得为将来精打细算一些才行,真的到时候我们独立出来了,粮草可是我们生存得根本啊。” 李善长得到了自己想要得结果,也不再耽误钟离的时间,向钟离告罪一声,背着手慢悠悠的出去了。 第六章 郭府会谈 稍后几天,朱元璋忙着和将领们不断的开会,调整布防和安排人事。 既然是独立,濠州的其他几位大帅的心思不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时候多做个预防不是坏事。 公文也发出去了,公文里朱元璋详细说明了自己为什么独立,表达了这些年来濠州几位大帅为私利内斗不断,现在朝廷大军压境,丝毫不考虑团结共同御敌,特别是现在朝廷大军压境而来,威胁着张士诚,一旦张士诚无法坚持,下来必然遭殃的是濠州。表示朱元璋个人虽然无才无德,但手下现在也有几万兄弟,万不敢与各位大帅共事,故此和各位大帅分开,自今以后,与众帅平级,可以互相支持,但不会听从;钱粮兵甲自筹,不再接受议事堂的派送。 给郭子兴单独的信件中朱元璋特别解释了一下,虽然公文行文写的比较严肃,但并非针对岳父来说,是其他几位大帅的所作作为令自己心寒,并指出这些年来岳父和其他几位大帅的争斗,雪中送炭的没有,落井下石的频频出现;大难即将到来,与这样的人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万不敢把自己的几万弟兄交给他们。 还特别交代郭子兴,信中内容不要告诉其他大帅,只是翁婿之间坦诚交流说明问题的根本。 又过了些日子,濠州的五帅反馈到议事堂的意见比较统一,同意朱元璋脱离,即日起不再供应粮草兵甲,议事堂的行文分别送到五位大帅的手中,给朱元璋的是一份确认书和五帅意见的签章。 朱元璋收到议事堂公文的时候正和钟离、马秀英一起吃饭,朱元璋拆开以后,看了看公文,拿在手里抖了抖,对钟离和马秀英说道;“自此以后,我们就是孤家寡人了。” 钟离接口说道;“皇帝不都是称呼自己孤家寡人吗?” 朱元璋闻听哈哈大笑,说道;“说到机智,还是得说钟离。” 钟离接口一说,让朱元璋胃口大开,不断招呼钟离喝酒。 看到朱元璋高兴,马秀英和陪着朱元璋和钟离喝了两杯。 饭后,朱元璋和钟离喝茶休息,钟离说道:“我听潘四说脱脱的人马已经渡过黄河,战事很快就要起来,我们的行动也该动起来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样吧,该准备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先跟我去趟滁州,和岳父他们碰面交流一下,如果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同意,我们就从滁州出发,直去扬州,兵马后续跟上去就行了。” 钟离说道;“这样最好,不耽误太多事情,可以先看看张士诚的应对能力。” 第二日,朱元璋带领一千兵马,钟离和马秀英随行,马秀英是去看望郭子兴和母亲,钟离则主要是对于其中的一些事情交流的时候即可补充也可以避免冲突,起到个缓和的作用。 到了滁州,朱元璋带的一千兵马被安置在城外,仅仅允许唐建带十个侍卫进城,算是礼仪上给了朱元璋面子。 朱元璋对马秀英和钟离说道;“看吧,这次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 马秀英叹了口气,说道;“别着急,也别发火,慢慢谈。” 钟离说道:“先别考虑这么多,或许是郭帅没交代下去呢?现在郭帅身体欠佳,主事的也是天旭和天爵两位大哥,到时候说清楚就好了。” 众人在唐建等十骑的护卫下,穿过城门来到郭子兴的府邸,门口没有人迎接,这让朱元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马秀英也气呼呼的直接下马要往里面闯,被钟离一把拉住。 钟离对朱元璋说道;“大哥,解决问题重要,不要着急。”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下马来到台阶上,对门口的侍卫说道:“劳烦侍卫兄弟通报一下,就说郭府女婿朱元璋拜见岳父岳母。” 侍卫倒是没有为难朱元璋,让朱元璋稍等后就转身进府汇报去了。 不一会儿,有管家模样的人出来,见到朱元璋和马秀英后,笑着说道;“姑爷和小姐来了呀,赶快,请进,请进;来人招呼客人,接东西,快快!“ 一通忙乎后,侍卫们被安排下去休息,朱元璋、马秀英、钟离三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客厅。 仆役们把礼品摆放在客厅中,管家让众人落座后,招呼丫鬟上茶,告罪一声后去往后宅。 不一会儿,一阵咳嗽声从后面传来,在管家的搀扶下,郭子兴慢慢的走到前厅来,在管家的帮助下落座。 朱元璋、马秀英包括钟离见到后连忙大礼参拜,向郭子兴请安问好。 郭子兴又咳嗽两声,让众人起来坐下说话。 这时候钟离才认真看了看郭子兴,一段时间不见,现在的郭子兴已经完全没有前两年的气势,原来灰白的头发现在都白了,腰也塌了,被病痛折磨的精气神很差。 马秀英不想听朱元璋的事情,向郭子兴告罪一声去后面见母亲张氏去了。 郭子兴结果管家的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说道;“听说前些天你们在和州截住了也先阔远的十万大军?“ 朱元璋向郭子兴的方向倾了倾身子,答道;“是的,岳父大人,我在给您的信中也有说明。“ 郭子兴问道:“没有作假?你们能拦住朝廷的十万人马?“ 听到郭子兴这么问,钟离心中一片冰凉,郭子兴现在已经什么信息都得不到了,对外面的信息和事态发展一无所知。 朱元璋不卑不亢的把事情的开始到结束详细的跟郭子兴讲了一遍。 事情讲完以后,朱元璋趁郭子兴思考的空档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现在的事情可以说对我们濠州红巾军非常不利,如果还是这样的话,一旦张士诚无法抵御朝廷的大军,我们濠州红巾军又如何自处呢?为什么现在不能像前几年那样,一起联合起来抵御朝廷呢。“ 朱元璋话音刚落,门外有人说道:“说的好,为什么不能像以前呢?“ 朱元璋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扭头观看,原来是郭天叙和郭天爵还有张天佑联袂而来。 朱元璋见此连忙起身施礼说道:“二哥、三哥、舅爷,你们好啊。” 钟离也是躬身施礼问好。 郭天旭、郭天爵鼻子哼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张天佑微微的点了点头。 张天佑在郭子兴右侧坐下,郭天旭和郭天爵坐在朱元璋和钟离对面。 郭天旭刚刚坐下立刻说道:“重八,你刚才说的好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呢?为什么前几年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御敌而现在就不能了呢?” 朱元璋答道:“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原先的时候濠州的人马都在濠州城周围驻扎,各位大帅都在濠州,各自都了解对方,利益分配也相对公平,所以能够在朝廷发兵工大濠州的时候能够团结起来共同御敌。” 郭天旭答道:“对呀,那为什么现在不能了呢?” 朱元璋答道:“我认为是经过几次事情后,特别是岳父大人受辱后,我从内心讲其他大帅已经不可信了,这是其一;其二,现在其他各位大帅的驻扎地各有不同,比如孙德崖受挫后,现在人马都拉到烟墩山一线,唐帅、刘帅居濠州城、赵君用靠近东边的淮河南侧驻扎,滁州是岳父和两位哥哥,我在和州;你们想想这时候难以碰面,认为自己驻扎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地盘了,自然就要用心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样的前提下,私心越来越重,比如我前些日子抵抗也先阔远的十万人马,公文我也通知各位大帅了,又有谁支援我了一兵一卒;再加上刚才说的,这次朝廷大军挟威而来,表面上是剿灭张士诚,原因是卡住了朝廷漕粮的北运通道;但想过没有,剿灭了张士诚,我濠州又焉能独活,到时候我们又能如何?” 郭子兴截住朱元璋的话,问道:“重八,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你要独立?” 朱元璋说道:“是的岳父,我不敢和这样的人公事,我担心到时候我后背会被人来一刀都不知道。” 郭子兴皱眉说道:“怎么?你是谁我郭子兴会在背后暗中偷袭你?” 朱元璋说道:“岳父自然不会,我说的是其他几个?” 郭天旭冷笑道:“你这时候想独立出来,不会是到时候我们在前面挡着脱脱的大军,你好转投刘福通吧。” 朱元璋答道:“不瞒二哥,在我提出和濠州各位大帅分开之前,我的确这么考虑过,但听到钟离给我的分析,我不再坚持我的想法了,我想自己努力一番试试看,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郭天旭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你?“ 朱元璋不卑不亢的答道:“是的,就凭我!“ 看到朱元璋竟然这么反驳自己,郭天旭立刻有些难以接口。 张天佑在旁问道:“钟离,你跟重八说了什么,让重八认同了你的看法。” 钟离抱拳施礼道:“舅爷,我跟我大哥说的是这时候和则两利,虽然杯水车薪,但能稍微迟滞一下朝廷的进攻也是极好的,有时候可能就是一方比另外一方多坚持了几个时辰,结果却是完全逆转。” 张天佑摇摇头说道:“你说的都是虚的,在战场上一点用都没有,所有的结论都是基于现实而言的。” 钟离答道:“的确如此,刚才刚刚提到的濠州联合作战又当如何呢?当时我们也没多少人,而朝廷大军则是远超我们几倍。“ 郭天旭答道:“我们是居城以逸待劳。“ 钟离答道:“现在张士诚也是如此,而且高邮可比濠州城要高大坚固的多,为什么众位如此不看好张士诚呢?“ 郭天爵答道:“不是不看好,是现在张士诚所面临的情况比我们那时候要恶劣的多。“ 钟离点头说道:“是的,这是现实真实情况,既然众位这么清醒,那怎么回答张士诚兵败后诸位的退路呢?刚才大哥讲了,即便是带一些人马驻扎扬州,也是可以和张士诚扬州的人马联合起来监视集庆之敌过江,同时可以实时机动的向高邮方向运动,有意无意的让脱脱不敢不顾及他们的后背。众位以为这样有没有作用呢?“ 张天佑率先点头说道:“的确有用,但实际用处有多大呢?脱脱虽然是朝廷的丞相,但也是领兵的大将军,这点动作我不相信脱脱看不出进来。“ 钟离笑道:“舅爷,不管脱脱看的出来与否,到时候他是不是要顾虑一下后背呢?“ 张天佑答道:“这是自然。“ 钟离点点头,说道;“能让脱脱有此顾虑就行了,依照大哥的力量,足以让各地的红巾军知道一个道理,和则两利;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积极的效应我就不知道了。” 郭子兴这时候接口说道:“钟离说的有理,内弟,天旭、天爵,你们偏颇了。你想独立也好,可能这些年我羁绊的你也太久了,对于重八支援张士诚的动作,不管是形式上的动作还是实际上的参与到作战中,都是可以的,如何行动这个重八你来定;你的人马要途径滁州,我会给你一定便利,如果到时候粮草需要补给,也可以找我;和州的安全我会帮你看着。” 朱元璋闻听起身施礼道:“感谢岳父大人的支持,重八铭感五内。” 郭子兴摆摆手说道;“都是一家人,可以意见不同,关键时候要互相支持才是。” 众人闻听都起身施礼道:“是!” 第七章 防卫协商 有了郭子兴的保证,朱元璋支援张士诚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此时,脱脱的大军已经渡过淮河,兵锋直指高邮。 朱元璋命汤和准备三万人马,从命令到达的那一刻起,立刻准备粮草;出发的命令一到达就立刻出发;由徐达暂时负责和州防卫,并盯住滁州,预防他们有什么的动作,保证他们扬州的后背安全。 滁州隔江就是集庆,滁州的稳定也是对集庆的一个监视,但从这一点上看,朱元璋也不愿意和郭子兴部闹得不愉快。 在滁州相聚了几日,随着战事的日益迫近,朱元璋向郭子兴提出告辞,派人把马秀英送回和州,和钟离动身向扬州进发。 为了避免道路泥泞难走,朱元璋和钟离顺着长山、铜山的丘陵地带一路向东,即便是这样也跨过了六条大的河流,第四天才到达扬州郊外。 到达城门外时,守城兵士大为惊恐,立刻吊桥高起,城门紧闭。 朱元璋见扬州这样的反应,对钟离说道;“看来我们这千把人就把他们吓成这样,恐怕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 钟离道:“大哥,您写封信投进去,看看他们的情况,然后我们才可以相机而动,免得我们被动了。” 朱元璋点头表示认同,于是写了封信,缠在箭杆上拉弓射上城头。 很快城中传来信息,告诉朱元璋,主将吕珍还未回来,副将不敢放朱元璋进城;另外,如果想进城可以请张士诚和吕珍的将令才可以。 得到回信后,朱元璋对钟离说道:“我看啊,还是需要张士诚那边的确切答复才行,虽然上次说了欢迎我们来,也没有给我们正式的公文函件邀请,如果我们硬贴,反而人家看不起我们了。” 钟离说道;“要不这样,大哥,您写封信,我亲自跑一趟高邮。如果可以,大哥您和张士诚见一面。” 朱元璋扬了扬眉,说道:“见面倒是不重要,主要是让他看到我们真是的态度就好了。” 钟离答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耽误,这条路我也熟悉,即可我就出发。” 朱元璋给钟离写了一封信,沉吟了片刻对钟离道:“兄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支援张士诚是为了表现我们一下的姿态,并非要生死相托。” 钟离回道:“大哥放心,我过去就是给他们一个态度,大哥的人马已经准备完毕,只要给大哥一个正式的邀请,就让汤和大哥带人过来。” 朱元璋亲自把钟离送出营门。 钟离匆忙赶路,第三天上午到达高邮。 高邮的临战气氛越发浓厚,北门和东门已经关闭禁止出入,钟离绕道南门,在兵士详细的检查后才放行入城。 钟离走到距离张士诚王府还有两条街道的外面就无法再前行,张士诚的亲卫军已经控制了街道的通行权力。 钟离对面前的军官说道;“前些天我刚来见过周王,还是张士德将军亲自送我出来的,您可以通报一下试试。” 面前的军官摇摇头说道:“我没有权利靠近王府,更没权利给你送信息,如果你没有人来接你或者认识你的人,你是无法进去的,我也不敢放你进去。“ 钟离说道:“我刚才说了张士德将军,能找到他也可以。“ 那军官白了钟离一眼,说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百户,我认识张将军,可张将军知道我是谁啊。你如果没办法就等着,如果有路过的军官你认识的到时候让他带你进去。“ 钟离摇摇头,说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我这里有和州的朱元璋给你们周王的亲笔信可以不可以?“ 那军官思索了一下说道:“可以,但我不敢保证能不能送进去。“ 钟离拿出朱元璋的亲笔信递给军官说道;“我相信你,赶紧去吧!“ 那军官看钟离比自己都有信心,自己也充满了自信,抻了抻要带,对周围的士兵说道:“你们先替我盯着点,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拿着信就往里跑,钟离看着军官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起来。 过了有一炷香得时间,只听得远处有马匹得声响传来,转过墙角,钟离看到一个骑马得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正朝钟离得方向而来。 大概还有百十来米得样子,钟离终于看出来是张士德,跑在他前面得正是那个百户军官。 张士德很快来到钟离跟前,偏身下马,几步来到钟离面前,抱拳说道;“兄弟,真是抱歉得很,下面得人不认识你,不敢轻易放行,这都是他们得错,我代他们向兄弟赔罪了。“ 钟离拦住张士德得胳膊,说道:“张大哥,你这就见外了,正是因为他们这样得遵守纪律,才更能体现出他们良好素养,令行禁止不是说话得。“ 张士德抬脚踢了一脚在一旁擦汗的百户军官,说道:“你看看,我兄弟这是夸你呢?“ 那军官拱手道:“小的张五谢过张将军,也,额,写过这位将军。“ 张士德抬手拍了一下张五的脑袋,说道:“屁都不知道,还这位将军,你们知道什么,他就是率领1000人堵住也先阔远几万大军退路的钟离,还这位将军,真是不开眼。“ 张五听张士德这么介绍的钟离,周围看钟离的人眼神的都变了,他们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看着很普通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的辉煌经历和战绩。 张士德说完,也不再和张五这些人墨迹,对钟离说道:“兄弟,我大哥已经看了你的信了,具体的我们进府详谈。“ 两人进到张士诚的府邸,被张士德直接带到会议上,钟离扫了一眼,差不多除了上次见到的人以外,还有一些下级军官。 张士诚看到钟离进来,笑着起身走过来一把握住钟离的手,说道:“兄弟的高义让我实在汗颜呐,我以为你上次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朱镇抚竟然亲自过来了。“ 钟离对张士诚说道;“张大哥,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说了肯定会这么做,其一是兑现承诺,其二还是那句话,和则两利;第三,也要让天下红巾军都看看,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只有联合起来,共同御敌才能壮大自己,生存下去。“ 张士诚拍拍钟离的肩膀,拉着钟离来到自己下手的椅子旁,说道:“先坐下,来人上茶。“ 有人端过来一杯茶给钟离,张士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敲了敲桌上的金铃,原来吵杂的房间立刻安静下来。 张士诚环视一周说道:“兄弟们,有认识刚才这位兄弟的,也有不认识的,今天我正是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兄弟,他叫钟离,我张士诚的兄弟,不是其兄弟,胜似亲兄弟;可以说没有这位兄弟就没有我张士诚的今天,但是,直到今天,我还是低估了我这位兄弟,为什么呢,就在刚才,我这位兄弟的大哥朱元璋已经亲自承诺带兵支援我们来了,而且是亲自过来支援咱们;这份深情厚意,我张士诚无以为报啊,兄弟们,我们该怎么做?只有打败脱脱,才不辜负我朱兄弟的这片心意。“ 底下众人闻听立刻高声呼喊干掉脱脱,干掉脱脱,会议室内一时间群情激昂。 张士诚摆手压住众人的喊声,对钟离说道;“我不会只喊口号的,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钟离说道:“我朱大哥一直认为我们红巾军应该联合起来和朝廷对抗,甚至为此和濠州的几位大帅彻底闹的很生分,我大哥的意思是希望张大哥以周王的名义发布一份布告,说一下对于我大哥主动来支援周王,表示一下谢意。其次,扬州到和州道路泥泞不堪,我大哥问周王,是否可以支援一下粮草;第三,我们人马到了扬州,该如何布防。” 张士诚盯着钟离,认真听着钟离的话,等钟离说了三个条件就停止了,就有些吃惊的问道;“怎么?没有了?” 钟离答道:“是的,就这三个要求。” 张士诚沉吟了片刻说道:“第一个和第二个问题,我现在就能答应你,至于第三个问题,我和众将商议后给你答复;另外,朱镇抚带多少人马过来?什么时候动身?” 钟离答道:“我大哥跟我讲的是现在能调开三万人马,但什么时候动身需要大哥您的命令布告和驻防的命令才行。” 张士诚说道:“来人,请我钟兄弟下去休息。”又对钟离说道:“我们商议完以后立刻告诉你结果。” 钟离下去后,张士诚对众人说道:“怎么样,大家什么看法。” 李伯升说道:“大家认为朱元璋会不会投降了朝廷,现在和朝廷南北夹击我们呢?” 对于李伯升的大胆预测,众人不由大为惊讶。 张士诚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说道:“如果他们已经投降朝廷,那拦截也先阔远的人马是假的咯?” 李伯升说道:“未必是假的,但这样才可以要条件吗?如果让朝廷感觉可有可无,那也要不上价格!” 张士德接话说道;“这个可能性太小了,诸位想想,如果朱元璋自己投靠朝廷,那为什么不用独立,和濠州五帅联合一起投靠朝廷呢?说实话,如果论实力和战力,濠州五帅任何一个都未必是朱元璋的对手。这时候朱元璋偏偏独立了,还支援我们,如果这个动作是联合朝廷对付我们,这个实在说不过去。” 张士诚说道:“伯升的想法太过奔放,我也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说拦住也先阔远十万人马是为了要更大的官,那对朝廷来说,这样损失了十万人就是为了测试一下对方的价值,这个耗费未免太大了;为什么这么说呢,诸位看看,除了脱脱这四十万人马以外,朝廷还能从哪儿连起十万人马?” 李伯升说道:“嘿嘿,是我想的太多了。” 张士诚接口接续道:“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那就让朱元璋的人马驻守西门和南门,吕珍,你的人马收缩一下,只负责东门和北门。” 底下吕珍起身抱拳听令,张士诚示意其坐下,继续说道:“粮草供应的问题,我认为还是要供应的,毕竟人家来了是为了支援我们的,我们就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声感谢,未免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我认为应该给他们粮草供应,众人以为如何?” 底下的众将官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张士诚见没人反对,说道:“时间紧张,朱元璋的事情我们就这样定了,来人,叫钟兄弟前来。” 稍后钟离被带到会议上,张士诚说道:“经过商议,兄弟你提出的问题我都答应了,吕珍回去的时候就会带着供应给朱元璋的粮草,人马呢,驻扎西门和南门;至于布告旁边的秘书可以立刻公布;你看还有什么没有?” 钟离想了想说道:“那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这就告辞了,尽快赶回去让我大哥早点派兵过来。” 张士诚压了压手,说道:“不急,不急,如果兄弟没有别的事情,哥哥这边倒是有件事要兄弟帮个忙。” 第八章 再战高邮 钟离道:“张大哥请讲,只要在我能力之内,定会应允。” 张士诚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从朝鲜归来再没有机会和钟兄弟一同作战御敌,这次朝廷派脱脱前来,我突发感想,这次能否再和兄弟联手,共同抗敌在这高邮城下。“ 钟离闻听一愣,内心想了想说道;“如果大哥需要,我钟离自然乐意从之。“ 张士诚闻听,一拍椅子道:“好,哈哈,今日你我兄弟再次联手,看看脱脱到底又有多么厉害。“ 张士诚邀请朱元璋共同御敌的消息发布后,瞬时在民众中爆发出强大的热情,纷纷对朱元璋的举动表示赞赏。 但是当朱元璋听闻钟离被张士诚留下共同御敌之时,生气的一脚踢翻了桌子,在帐内大骂张士诚阴险卑鄙。 生气归生气,骂归骂,朱元璋还是令汤和快速率领兵马来扬州,这时候越是能够主动防御扬州才能对钟离的安全才越有保障。 话说钟离留在张士诚的府邸和张士诚共同抵抗就要到来的朝廷大军,随着探马的回报脱脱大军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高邮城的气氛越发紧张。 张士诚这些天不停的开会,众人的神经绷得也越来愈紧,终于当一个侍女给张士诚倒茶不小心洒在桌面上时,张士诚终于爆发了,当着众人的面挥剑斩下了侍女的头。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被张士诚的动作吓住了;同样,巨大的压力压在众人头上也是难以发泄出来。 这一天,一声长号在城头响起,众人立刻披甲来到城头,远处,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 张士诚扶着城垛,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些天的压力简直要把自己压垮了,等待的过程是最煎熬的。 张士德等人去分守城门,张士诚居中指挥,这些天已经演练了很久,能想到的漏洞基本上都堵上了,现在就是拼耐力和战力的时候。 元军并没有攻城,而是把高邮围起来,然后停下安营扎寨。 一连两天,元军的营寨中毫无动静,城上的张士诚等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元军从东、北、南三面开始攻城。 没有叫阵,没有花样,直接开始列队攻城。 脱脱准备的器械很完备,从攻城弩、投石机、弓箭手、弓弩手、攻城锤等一应俱全。 从一开始攻城就进入了高潮,整个高邮城似乎陷入地狱一般,烟火四起,喊杀震天。 攻城持续了两天,元军没有一点停歇的样子,这让张士诚和众将士精神和体力损耗严重。 第三天晚上,趁着元军攻击停歇的空当,张士诚把众位守城的将官找来,聚在东门的塔楼准备开会商讨一下。 等众人到时,一个个神色疲倦,甲衣上布满了烟尘。 张士诚扫了扫众人,说道;“各位兄弟,现在都什么情况,都一个一个说说吧。” 张士德率先说道:“大哥,这两天作战我损失了有两成的兵力,兵士们都很疲劳,非常需要休息。” 张士信道:“是啊大哥,我这边也是这样,脱脱像疯了似的猛攻,哪有这样攻城的。“ 李伯升道:“我担心这是脱脱要跟我们拼兵力啊,就是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我一他三我们也比不过脱脱啊。“ 秦亮道:“我这边也差不多,损失也有三成了,这样拼下去可不就是事儿啊,得有个办法才行。“ 张士诚看了看钟离,说道;“钟兄弟有什么看法?“ 钟离喝了口水道:“我认为这就是脱脱的计谋,当然,这个计谋很简单,就是杀一儆百,我们占据江苏说白了就是卡住了朝廷的漕粮,就像出头的椽子,既然脱脱携百万之中而来,肯定要拿我们个娃样子的,大家知道当年的徐州吧,徐州城破以后,脱脱屠城三天才收刀;徐州的地理位置之重要大家自然明白,同样,高邮的地理位置之重要大家同样明白的,我想这就是脱脱这么拼命攻击的原因。“ 原因找到了,那就要找解决办法吧。 众人思前想后除了从西门突围,并没有其他办法。 如果坚持守城,那就是和脱脱拼人,说白了就是看谁拼的过谁。 张士诚用手用力的捶了捶头,说道;“怪我过于自信了,认为朝廷现在已经找不到可以征战的兵力了,所谓从西域调兵我以为就是随便在北地凑了几十万人而已。没想到通过这两天的攻城才发现朝廷的人马真是悍不畏死,是真正的扞卒啊!“ 张士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先这样样吧,大家回去先安排好兵士,死亡的早日下葬,受伤的尽快医治,粮草要跟上,这时候让兵士们吃饱饭很重要。“ 众将官听令后下去了,楼内就剩下了钟离和张士诚。 张士诚踱着步,说道:“兄弟,仗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现在就是你死我亡的时候,依照兄弟判断,最终是溃兵而走还是城破而亡呢?“ 钟离摇摇头说道:“大哥,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也没必要考虑这个问题,既然我们现在是守城,那首先就守好城,有时候最终的胜利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张士诚说道:“话是这么说,但这是个实际的问题。“ 钟离道:“是啊,对将来的确是个实际的问题,那么现在考虑它是否有助于高邮的防守呢?“ 张士诚甩甩头道:“这当然不能。“ 钟离道:“这就是了,所以大哥趁这个空当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张士诚道:“好,那就先这样,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张士诚迈步走出塔楼。 钟离走到垛口,看着远处元军阵营中的点点灯火,感慨万千,这时候的张士诚内心已经慌了。 突然,一滴水滴落在钟离的手背上,很快劈里啪啦的大雨从黑夜中落下来。 大雨一连下了一夜两天,整个元军大营基本上泡在水中。 哪怕是下雨,元军的攻势依然没有停顿,只是攻击的力度要远比前两天要轻的多。 很可惜,第三日天气变晴,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地面上的水快速蒸发。 这几天低烈度的攻击没有给高邮城造成什么影响,对于张士诚的兵卒来说,好好的休息一下是最好的奖赏。 很明显,脱脱试图用疲军之法来对待张士诚,而张士诚明知道这是个阳谋,还必须乖乖的钻进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等地面晒干以后,元军再次实施饱腹和攻击,而且除了晚上就没有停止过,张士诚再次感受到了脱脱的怒火。 随着兵士伤亡的不断增加,张士诚又开始焦急起来。 钟离力图安抚张士诚,但有几次张士诚对钟离表现出来的态度,越发让钟离感到张士诚已经难以按耐住自己。 钟离按住暴躁不堪的张士诚,说道:“张大哥,你先别着急,或者说你想怎么办,这样让大家有个参考的意见也是好的。” 张士诚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说道:“我想这不能硬碰硬的直接杠下去,比如我们可以假装屈服,给几天将士们缓和的时间,这样下去容易发生溃散的,到那个时候,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钟离说道:“也可以啊,这不是说不行,你看这不就是个缓兵之计吗?大哥您现在是所有人的主心骨,这时候可不敢乱了,你一乱所有人都乱了。” 张士诚道:“好,好,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我们想用这个缓兵之计,如何给脱脱递过去呢?” 钟离道:“大哥,别的不敢说,论武功,我在诸位将军眼里应该也是个高手了吧,再说,我一个人也不负责兵马指挥,就由我去吧。” 张士诚拍拍钟离的肩膀说道;“你放心,绳子就一直垂在城下,你攀绳子的时候我回命令将士们掩护的。” 钟离道:“我当然相信大哥,事不宜迟,大哥赶紧写信吧,趁着夜色我潜伏过去,如果大白天的话,我估计就难以逃脱了。” 很快,张士诚写了一封信装到信封里递给钟离。 钟离找了一把硬弓和一壶箭,顺着绳子下到城下,一个闪身没入黑暗之中。 等到快天亮得时候,钟离回到城下,顺着绳子爬上来。 早已有人告诉了张士诚,张士诚闻听钟离回来了,赶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吗?” 钟离答道:“应该没问题,我把信绑在箭上,射到中军大旗得旗杆上了。” 张士诚看着空空如也的箭壶问道:“怎么?追击的很厉害吗?” 钟离摘下箭筒,说道:“有几个厉害的人,一直追着我,如果不是夜晚,估计我就回不来了。“ 张士诚道:“好,好,赶紧先去休息一下,事情怎么样,我们明天就知道了。“ 钟离刚要走,突然赶紧胳膊一疼,嘴里不由得吸了口冷气,趁着火把的光亮歪头一看原来是被弓箭擦伤的一道伤痕。 张士诚也看到了,说道:“你真幸运的,稍有偏斜就要你命了。“ 钟离点点头说道:“是啊,那个人我记得,能同时发三只箭,能在空中接连发射。“ 张士诚道:“以后我们都要注意防护,如果这样的人潜伏在前沿和我们作战的地方,我们很容易被人干掉。“ 钟离也是心有戚戚焉。 第二日,张士诚的愿望落空了,大军继续聚集准备攻城,还喊出口号,活捉张士诚,屠尽高邮城。 双方再无法调和。 第九章 生机出现 大战持续不停,高邮城的压力越来越大,兵力补充难度也持续增加,死亡的兵士大多是刚上战场的新兵。 这些没有经过战斗洗礼的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这么惨烈的战斗,仓皇之间被元军大量的杀伤。 晚上,张士诚把众将再次叫道一起,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越来越危险了,如何决断,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在座都明白,也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谁又能说出真实的情况,坚守就是拼下去,直到城破;围三缺一就是想动摇军民的信心,恐怕半路上早就埋伏好了伏兵。 钟离松了松身上的铠甲,说道:“要不,我出城一趟,让我大哥先带兵朝高邮的方向做个姿态,这样也可以缓解一下我们的压力。” 张士德摆手说道:“没用的兄弟,仗打到这个份上还能不明白吗?脱脱就是像兄弟说的,拿我高邮做样子,杀鸡骇猴!而且高邮到扬州一路上河汊纵横,大规模作战根本展不开,让朱元璋过来又能如何,带兵少了没意义,多了施展不开。” 钟离道:“我们已经坚守近三个月,这三个月对脱脱来说也是个折磨,如果这时候稍微展示一下,说不定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士诚接过话说道:“钟兄弟,你这个想法固然好,但是士德说的也没有错,如果这时候让扬州来援,我也担心脱脱有意如此啊;诸位想想看,如果让扬州来援,朝廷在集庆的人马早已跃跃欲试,如果这时候偷袭扬州,恐怕到时候局面会更加糟糕。”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只有剩下坚持一途了。” 张士德一拍大腿,道:“拼亦死,不拼亦死,怕它个求。” 其他将士也纷纷表示拼了。 张士诚用手压了压,刚要说话,突然一只响箭从黑暗中朝张士诚他们开会的阁楼而来。 还未等反应过来,箭穿过阁楼的窗户钉在靠近门口的一根柱子上面。 响箭要么示警要么报信,在烛光的照耀下,钟离看到箭头的位置比箭杆要粗一些,看来不是示警而是报信。 钟离距离柱子近,踏地而起,拔高一丈,伸手把柱子上的箭拔下来。 钟离把箭交给张士诚,张士诚看了看箭杆,解开缠绕的一圈线绳,从箭杆上剥出来一张纸条。 张士诚摊开纸条对着烛光仔细观看,字条上的字不多,上面写着:“坚持五天,必有大变” 张士诚大惊,这是谁半夜给自己递送的消息,对方又是能断定会有大变,这时候的大变肯定不是指的自己,要变的也是脱脱,但这个大变是什么呢,让张士诚无所适从,也无从猜测。 底下的众人看到张士诚的表情,纷纷问到底纸条上写的什么。 张士诚递给张士德,呼隆一声,众将官把张士德围城一团,张士德对着烛光把纸条内容念出来后,众将官也是惊奇不已。 唯独钟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站起身来跟张士德要了纸条,对着烛光看了看上面的字体,字体很熟悉,是孔克扬的字体。 看来那件事情真的成功了,这本来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竟然让孔克扬操作成了,钟离不由摇头苦笑。 张士诚看到钟离拿着纸条摇头苦笑,问道:“钟兄弟,有什么发现吗?” 钟离把握不准孔克扬是否允许把这事情说出去,于是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这人是谁,判断的依据又从何处而来。” 张士诚也摇头道:“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对我们没有敌意,不然也不会给我们这样递送消息。” 李伯升道:“这是不是脱脱的疑兵之计。“ 钟离道:“这时候了,脱脱还用得着疑兵之计吗?反而这个疑兵之计我们更适合用。“ 众人闻听轰然而笑,纸条上的消息不管真假,对大家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钟离沉吟了一下,说道:“刚才说道疑兵之计,我想刚才我们讨论让扬州出兵可能真的可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催促钟离赶紧说说。 钟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诸位,原先我们认为扬州做出支援的态势不合适是因为不适合大规模作战,所以扬州要是真的出兵支援我们实际意义不大;但现在不同了,既然未来五天有大变,还让我们坚持,那说明结果是有利于我们的,但是如果脱脱这几天猛攻高邮,我们能否坚持五天呢?我想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结果恐怕不容乐观。而这时候我们真的做出摆出扬州支援高邮的样子,不管真假,脱脱总要做一些安排,他就不敢全力攻击高邮,如果到时候我们真的能瞅准脱脱得空挡,说不定可以来一下子,这样对我们防御来说总是好事,不知道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闻听纷纷点头表示有道理,大家本来压抑得心情立刻轻松起来,坚持五天,坚持五天,只要坚持五天就是胜利。 张士诚道:“那谁去给扬州报信呢?毕竟我们开始会议决定是不让他们动。“ 钟离站起来说道:“还是我去把,我来回两地已经多次了,道路也比较熟悉了。“ 张士诚道:“钟兄弟去倒是可以,只是不能走陆地了,陆地肯定有很多伏兵,一旦陷入恐怕难以脱身。“ 钟离道:“这时候水路估计也被封闭了,再说也没有船,只能走陆路了。” 张士诚道:“不用还是走水路,只要你潜到码头,从码头下水朝西游泳40丈到对岸的镇国寺,找到方丈就说九四有求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会给你一条小船;但是只能你自己划船到扬州了。” 钟离道:“这个无碍的,只要有船就好,40丈的水面我还能应付。” 张士诚道:“好,那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就写信给吕珍,至于是吕珍带兵出来还是朱元璋带兵,你们商量即可,这个我不做强求。” 钟离道:“大哥说的含蓄,道理我明白的,我自然会给我大哥转述明白,到时候再具体商量便是。” 张士诚点头称好,提起笔给吕珍写了一封信,并用上了印章。 侍从封好信封后,递交给钟离。 张士诚问道:“还需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准备。” 钟离看看身上的铠甲说道:“给我拿一身衣服吧,这身铠甲在白天太扎眼了。“ 张士诚笑道;“但是如果能这样坦然进入扬州,肯定万众瞩目。“ 钟离道:“现在就别瞩目了,越低调越好才是。“ 一切准备妥当,钟离和众人告别,到西门后让人从城上用绳索送下来。 一路没有碰到伏兵拦截,钟离把信防护好,悄悄下水游到对岸。 镇国寺对钟离来说不算陌生,上次曾经和孔克扬在这里呆过。 来到镇国寺,向方丈说明了来意,果然给了钟离一艘小船。 钟离跳上小船,估算了一下扬州的方向,很简单,只要顺水向南即可。 天色微亮,沿途的景色看的清楚了些,这时候容易辨别方向,就加快了划浆的速度。 到达扬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时分,钟离到达码头没有停歇直奔吕珍的府邸。 落座之后,钟离把张士诚的书信交给吕珍。 吕珍看完书信后,对钟离说道:“事情大王已经在信中说明白了,如何行动我们商量来即可,我现在就命人去请朱镇抚。“ 趁着去请朱元璋的空挡,吕珍问起高邮的情况,听到钟离的讲述,吕珍脸上一片惨然。 很快,朱元璋来到吕珍的府邸,吕珍和钟离起身拜见。 朱元璋看到一脸疲惫的钟离,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也好像是有些欣慰,用力拍了拍钟离的胳膊。 三人落后吕珍把张士诚的书信递给朱元璋,朱元璋看完后对吕珍说道:“吕总管有什么意见,这时候我们不须客气,直言就好。“ 吕珍抱拳道:“镇抚言之有理,毕竟您是客,我是主,客人有所求,我听从就是。“ 朱元璋问钟离:“这个信息你怎么看?” 钟离答道:“这个消息时直接给周王的,目的肯定是让他坚持下去,如果是脱脱的计策,现在高邮围三缺一,大可不必费此周章,所以我推测是我们在江湖中的一些朋友,给我们的消息,但现在我们也无法判断消息来自何方,但我判断不会是什么坏事。” 朱元璋盯着钟离的眼睛认真的听完,想了想说道;“吕总管,我朱元璋既然已经来到扬州,就不会只是做个样子,对于和则两利想法的贯彻,我朱元璋是认真的。” 吕珍内心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朱元璋提出来让他出兵,让朱元璋助手扬州,那不是成了变相的刘备借荆州了吗? 吕珍道:“好,我刚才有说只要是镇抚提出的,我无所不从。” 朱元璋答道:“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立刻准备,尽快出兵高邮。” 吕珍道:“放心,粮草我也马上拨付。” 朱元璋对钟离说道:“你就别再跑了,这几个月太累了,在扬州休息休息吧。“ 钟离笑道:“我还是去吧,毕竟我对这段路比较熟悉,休息也不差这几天,等高邮事了,我再好好休息几天。” 两天后,朱元璋率军三万,出扬州直奔高邮而来。 第十章 临阵换将 为了便于进城,钟离没有和朱元璋一起行动,而是乘船原路返回,趁着晚上重新回到高邮城。 三万人马在江南这样的沼泽纵横之地行军本来就很难,加上朱元璋故意放慢速度,还没有走出五十里,风声早就传到脱脱的耳中。 同时,兴化张士诚的人马也在配合朱元璋,一东一南靠向脱脱的大营;正西面则是张士诚的高邮城。 在这样的态势下,脱脱即便是再不怕,也必须做出相应的对策,这是一个将领基本的反应,无关乎胆怯与否。 对高邮的攻击力度也明显下降了很多,从脱脱调动的兵马来看,他也担心被包围在高邮城下。 河汊纵横的运河两岸对双方都是限制,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展开大兵团作战。 五天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张士诚的大王旗屹然飘扬在高邮城上。 这一天,脱脱正在调配兵马攻城,突然帐外卫士来报,朝廷的钦差到了。 脱脱赶忙停下手里的事情,命令擂鼓停止攻城。 脱脱把礼让到中军大帐,说道:“钦差稍待,容我更衣摆案再行接旨。” 钦差点头应允,脱脱让人上茶伺候着,赶忙去净面更衣。 闻听钦差来了,脱脱的参议龚伯对脱脱说道:“丞相,明显这时候来诏书就不是好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丞相出师之时就曾接到密旨,如果奉蜜旨一意进讨就行了;下官建议诏书不要打开,打开如果和先前旨意相悖,那就再无挽回之力了。” 脱脱道:“天子下诏给我,我却不听,那就是在同整个天下对抗,君臣的道义在哪儿呢?我不能这样做。” 龚伯再三相劝,脱脱执意要听旨。 脱脱换上官袍,来到大帐跪听旨意。 “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皇帝圣旨:丞相出师三月,略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为自随。又其弟也先帖木儿庸材鄙器,玷污清台,纲纪之政不修,贪淫之习益着。着旨到日起,由河南行省左丞相泰不花、月阔察儿、雪雪掌管分部掌管兵权;调任淮安路转运使,即日启程赴任,钦此!” 脱脱接旨后当着钦察的面把兵符交割给泰不花等人,自己则出帐收拾行礼准备赴任。 脱脱把盔甲和战马送给他的贴身侍卫,让他跟随其他其他将官继续剿灭张士诚等叛逆。 将士们自发站在脱脱的帐前,说皇帝被奸人蒙蔽,陷害忠臣,不如我们回去问问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钦差果儿查胆战心惊的看着群情激愤的将士们,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希望脱脱能说句话,这个旨意与他自己无关,千万不要让将士们在激愤之下把怒气发在自己身上。 脱脱在努力安抚下来将士们的情绪,让其各归其制,不能随意走动。 兵士门的情绪好安抚,将官门的情绪就不太好安抚了,哈刺答一把拎起果儿查走到帐内,一把把他墩放在椅子上,说道:“你说,到底是谁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说丞相坏话的。“ 果儿查颤抖着身子答道:“副使,在下真的不知道是谁,也无从知道,在下只是个宣旨的宦官。“ 哈刺答见问不出自己需要的答案,转头对脱脱道:“丞相此去,我们这些人一定会死于他人之手,与其这样,还不如先行一步,死在丞相之前。“ 说完,还未等脱脱反应过来,哈刺答抽出腰刀刎颈而亡,鲜血喷在果儿查的身上,溅了一脸。 果儿查哪里经过这种这阵仗,立马昏了过去。 脱脱换来原先的侍卫,叫他把哈刺答安葬。 脱脱又带领众将官在哈刺答坟前敬酒拜祭,在回程的路上,脱脱向众人告辞,说道:“此处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当下朝廷风雨飘摇,更需要我辈努力坚持。张贼扼住我运河,以至于京城粮食缺乏,粮价飞涨,如果不能打通高邮,让浙江的粮食运往京城,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不攻自破了。“ 众将躬身听命,现在也只能口头上答应,内心如何考虑,脱脱现在也不顾不上了。 一连两天,朝廷的大军没有再攻城,张士诚等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隐约的好像知道这和那只箭上的消息有关。 这天晚上张士诚叫来众人商议当前出现的怪现象,突然又一只响箭射到殿内。 旁边的侍卫捡起箭看到箭杆上用线绑有的纸条,自己不敢擅自处理,赶紧箭递给张士诚。 张士诚拆下箭杆上的线,拿下纸条观看,虽然心理有所准备仍对纸条上的信息感到惊讶万分。 张士诚把纸条递给众人观看,等纸条再回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张士诚指着桌上的纸条说道:“这实在令人不敢想象。且不说此人是何等能人能料先到这样的结果,就说此人对我张士诚的帮助,到现在我们竟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如此大恩,让我如何能安然自处。“ 钟离道:“大哥,其实或许是您之前在盐场的时候到处走结交的朋友,但碍于现实状况不能现身示警,只好通过这种办法了。“ 张士诚叹道:‘我张士诚何得何能有这样的朋友啊!“ 张士德道:“大哥,现在先不用说如何感谢这位朋友的事情,先说说下来怎么办吧。现在脱脱被免职,朝廷大军交给三个人统辖;令出多门取死之道,这样简单的道理皇帝竟然都不知道,可见朝廷都是一些无能之辈占据庙堂;这时候我们害怕他们什么,趁着军心不稳,我们可以搞他们一下。” 张士诚问道:“你想做怎么做?” 张士德答道:“一直都是朝廷压着我们打,我们是否可以趁机反过来主动夜晚偷袭一下他们的营地,看看他们的反应。” 张士诚道:“仅仅是为了测试朝廷大军的反应吗?” 张士德答道:“对呀,就是测试一下朝廷大军反应,如果进退有序,那说明脱脱交出兵权以后,管军的将领仍有统御的能力;如果偷袭对方立刻炸营,那我们就可以乘胜追击,把战果扩大。” 张士诚低头想了想,问道:“其他人以为如何?” 钟离首先答道:‘我同意三哥的想法,这个要宜早不宜迟,如果等朝廷的人马调整完毕或则和说内部问题协调完毕,我们到时候再袭营恐怕就没什么效果了。“ 众人点头表示认同。 张士诚道:“众位以为什么时候开始?参与的都有谁?” 钟离道:“现在我认为可以人少,多角度进行。” 张士诚道:“钟兄弟这句话怎么说?” 钟离道:“很简单,就是我们没必要出兵太多,但声势要造起来。比如高邮出一部分,兴化也出来一部分,我大哥那边也要出一部分,这样三个方向同时向朝廷的大营攻击,这样效果我想可能更好一些,毕竟黑夜之中谁也摸不清楚有多少人袭营。” 张士诚道:“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兴化的人马士德去通知一下,朱镇抚的兵马就需要钟兄弟去一趟了;约定时间为明日晚上子时共同发起攻击。” 众将情绪高涨,这么多天的煎熬终于可以看到曙光了。 趁着夜晚,钟离再次离开高邮,从水路赶到朱元璋的大营,把发生的情况何张士诚的决定告诉了朱元璋。 朱元璋沉思片刻问道:‘这件事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钟离道:“这个消息的传送人和上次是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但从我们自己来说这应该不是坏事,而去事情都到这个程度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编谎话呢?“ 朱元璋同意了钟离的说法,明天一早就准备,同意明天晚上子时发起攻击。 得到朱元璋的确切答复,钟离起身准备告辞,主要在拦住钟离说道:“明日晚上攻击,你不要过于拼命向前,晚上不是白天,很多东西难以控制,我不希望此役之中你获得多大功绩,我希望你安然无恙。“ 钟离笑道:‘大哥放心,我在张士诚处现在毕竟是客人,这时候总不能用着客人上自己偷偷的躲在后面吧。“ 朱元璋笑道,话是这么说,我就担心你自己主动要求道前面去,而且这次试探的意义大于实际交战,所以没必要去拼杀。“ 钟离答应了朱元璋,趁着夜色返回到高邮。 很快,兴化方面也传来消息,可以保证在明日晚上子时出兵。 张士诚坐在椅子上说道:“钟兄弟,朱镇抚什么意见。“ 钟离道:“我大哥说周王要求,无所不从。“ 张士诚道:“好,兴化方面也没有问题,高邮这边,士德,你全权负责选报调拨,我们明日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晚上就是最终结果。“ 众人轰然而起,告辞张士诚出门而去。 钟离也起身告辞,说道:“张大哥也好好休息,明晚就是结果!“ 张士诚哈哈笑道:“好,明晚就是结果!“ 第一章 四散而去 第二日白天一切如常,元军的大营依然没有动静。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张士诚让晚上出城作战的将士早点休息,这些天来持续作战让全军都处于疲劳状态,能趁机让他们睡一会儿,也是极大的精神缓解。 张士诚和钟离他们就没有这些将士那么好的待遇了,一天都在张士诚的府上开会商议。 张士诚说道:“一切今天晚上见分晓,怎么现在我的心里有些慌乱呢?“ 张士德笑道:“大哥,你这是对担心脱脱还是担心自己?“ 张士诚哈哈笑道:“越是倒关键时候,越是患得患失,这是过于期待好的结果了。“ 钟离说道:“这还是关系到我们两支红巾军未来发展。回来的时候,我大哥也是心事重重。” 张士诚道:“是啊,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有感受的。” 李伯升道:“周王,这次晚上的袭击谁来指挥?” 张士诚问道:“怎么?你想试试嘛?” 李伯升道:“是的,如果没有任命,属下愿意一试。” 张士诚问道:“诸位有什么意见没有?” 众人都沉默不语,张士诚见此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你来负责指挥本次夜袭。” 钟离接口道;“我们也不能再后面就单纯的看着,我建议在准备一只接应的人马,如果真的是个陷阱,我们可以及时解救他们。” 张士信道:“大晚上的接应恐怕难度太大了,如果不巧把元军引进来怎么办。” 钟离道:“也好分辨。”说完转头面向张士诚说道:“晚上袭营也要避免误伤自己,最好是带一些明显区别的东西,能分辨清楚敌我。” 李伯升道:“这个的确很重要,众位有什么办法能够分辨出敌我。” 秦亮道:“我们老家晚上经常用白布缠在胳膊上,这样天黑只要稍有火光就能分辨出来。” 张士诚道:“有道理,这个办法很好,秦千户,你去城内多找些白布,这样好分辨一些。” 秦亮起身行礼,朝门外走去。 钟离思索片刻,说道:“刚才秦千户说道一个点也很重要,那就是放火;李将军,我建议晚上出发偷袭之前,先来一轮火攻。“ 李伯升起身施礼,说道:“钟兄弟的提议太好了,并且,突然的火攻也可以让元军更加摸不清楚来了多少人。“ 张士诚道:“不可大意,虽然现在不是脱脱指挥了,但先前的防御也不可能全部推掉重新来过。“ 钟离道:“要说防御其实我认为分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一如从前,坚持不乱;再就是军心已经乱了,稍有火星就是漫天大火。“ 张士诚道:“这个猜测没有用,到时候一试就知道了;伯升,刚才钟兄弟说的好,先火攻,不敢防守如何,你都容易得个相对清晰的判断,然后再根据当时的情况决定攻击还是防守或者是后退。“ 李伯胜起身答道;“是!得令!“ 晚上很快来临,将士们吃罢晚饭,在城门下聚集待命。 张士诚站在城头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夜,说道:“钟兄弟,你说这时候元军如果有埋伏,会不会把埋伏向外延申。” 钟离转头看了看周围,只有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说话,钟离低声说道:“张大哥,你现在心有点乱了呀!军令一下如下山重车,只能往前走了,这时候可以说权力不再你身上了,所以我们就静观其变吧,就简单的把他当作一个试探。” 时间如流水,一去难回头。 子时时分,城门打开,李伯升一人当先快步走出城门,后面的人马犹如黑夜中沉默的巨龙蜿蜒前行。 黑夜中的眼睛能否寻找到光明吗? 张士诚现在恨不得就想长一双能透过黑夜的眼睛,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子时三刻时分,一道道亮光划开黑夜,从一个地方升起,又到一个地方落下。 很快,在落下的地方慢慢燃起了大火。 再接着南面也有零星的火光燃起来,随着时间的过去,火光越来越大,厮杀声越来越响。 再接着更东边也有一点点的火光燃起来,越来越多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大的火光从元军的大营中燃起,逐渐形成了一片燃烧的大火。 张士诚看着远方燃起的连天大火,映照得高邮城都一片光亮。 喊杀得声音从开始得响亮渐渐变得越来越轻,大火依然不停得燃烧着。 张士诚看着远方得情形,转头问钟离:“怎么声音没有什么了?” 钟离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如果全军覆没,那应该大火被扑灭才是;您看,大火燃烧得势头并没有减小多少;如果是乘胜追击,也不应该悄无声息啊。这个情况还真不好判断。” 张士诚忍着去看得冲动,说道:“这已经过去连个时辰了,天很快就亮了,等等,我们再等等,天亮以后就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了。” 终于天色蒙蒙亮起来,张士诚再也无法忍受当前一无所知得状态,打开城门让斥候前期侦察。 半个时辰过后,天色已经亮了,远远得看到斥候边跑边挥手,甚至再路上摔了几个跟头,爬起来接着往回跑。 随着斥候距离临近,渐渐听清楚了斥候说的话,没了,跑了,都没了。 来到城下,斥候气喘吁吁的朝城上的张士诚喊道:“周王,元军大营,大营一片,一片狼藉,人,人,人都没了。” 张士诚爬在垛口上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斥候在下面喘了几口气,大声说道;“元军大营没有人了,元军大营没有人了!” 张士诚大声喊道:“再探,再探。” 接着转身朝身后的秦亮喊道:“秦亮,多派几路斥候出去,骑马出去,跑远点,我要具体准确的消息。” 秦亮大营一声,噔噔噔下城安排去了。 很快,城门大开,一队骑兵斥候四下散去。 张士诚心中起伏不下,在城头来回不停的踱步。 一会儿仰天叹息,一会急切的击拳,一会儿又大口的喝水,整个人焦躁不安。 很快,远处有战马弛来,很快来到城下,抱拳说道:“启禀周王,元军大营空无一人,辎重粮草遍地,李将军所部正在追赶元军。” 张士诚挥挥手道:“再探!再探!” 消息陆续传来,情况越来越清晰:现在是三只人马正在四散追击朝廷的溃兵,但元军是如何溃散的,现在一无所知。 张士诚一把抱住钟离,快速的转了两圈,拍了拍钟离的肩旁,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章 天下震惊 天色大亮,张士诚率领众将来到元军大营。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尸体、粮草、帐篷、辎重到处都是,由此可见昨天晚上发生的袭营,仓促之间给元军造成的慌乱有多大。 张士诚马鞭一指,笑道:“40万大军,号称百万,三个月,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是我们战力强,还是元军战力太弱?都不是,军心不稳乃是大忌,顺应军心者才能安定军心。“ 张士德、张士信、秦亮等人大为赞同。 张士诚命人整理元军辎重,在战场上巡视了一圈回到城里。 张士诚看着坐下众人道:“诸位,现在危机缓解,下一步我等该如何行事。“ 秦亮道:“周王,下一步该论功行赏啊,哈哈!“ 张士诚道:“论功行赏是肯定的。我是说我们以后该如何发展。” 张士德道:“当下朝廷大败,仓促之间无暇顾及我们,趁此机会我们应该大力发展,招募乡勇补充我们消耗的人马,此为首要。其次,挟大胜之机,前来投靠的必然不少,这时候我们要睁大眼睛仔细分辨,不能什么人都要;这是第二;第三,那就是扩展地盘,此次作战可以看出来,我们的战略空间过于狭小,没有腾挪空间;第四,我们要积极保证粮草安全,向江南进发,拓展新的粮草保障。” 张士诚道:“三弟说的有理,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戒骄戒躁,募兵,开辟粮源。为了避免和发生冲突,我们向江南出发是对的。这时候和则两利这句话我越发有体会了。” 张士德说道:“这次能袭营成功,朱镇抚功劳也很大,大哥应该对朱镇抚有所奖赏才是,这次和上次都是对我们莫大的帮助。” 张士诚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张士诚对钟离说道:“钟兄弟,能否安排一下让我和朱镇抚见上一面,对未来两支人马如何更好的合作深入的交谈交谈。 钟离答道:“此间事了,也正是我离开的时候,我回到大营以后立刻把情况告诉朱大哥,然后再把我大哥的决断告知周王。“ 张士诚哈哈笑道:“好,好,就这么决定了。“说完,扔给钟离一块玉牌,道:”此后什么时候想来见我都可以,再也不用在外面等着通传了。“ 钟离抱拳说道:“感谢周王!,那钟离就暂时告辞了。” 张士诚让张士德送送钟离。 二人接辔出城,路上来往的士兵不断的把元军的辎重、马匹、帐篷运回高邮。 张士德对钟离说道:“你我兄弟又要分别了,今日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希望兄弟多多珍重。” 钟离说道:“感谢三个的建议,这样延缓了两军的冲突,这点你我都知道,或许张大哥也知道,只是恐怕此后我们两军碰撞会多于合作了。” 张士德哈哈笑道:“这正是我欣赏兄弟之处,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坦诚相告。话说回来,我真不想发生如兄弟所说的事情,但又不得不让我相信,这种可能随时都会发生。现在我们的利益大于分歧,如果将来真的发生冲突,到时候还望钟兄弟手下留情。“ 钟离笑道:“三哥说笑了,这个到时候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说不上谁给谁留情之说。“ 张士德叹了口气道:“利益动人心,身躯不得已,兄弟珍重!“ 钟离抱拳说道:“江水滔滔,风高浪急,三哥珍重!“ 钟离一磕马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向南下去。 张士德看着钟离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掉转马头回城。 钟离一路南行,路上不是遇到一队队兵士,有张士诚的人,也有朱元璋的人,在问到朱元璋的具体位置后,钟离打马朝朱元璋的营地而来。 进入营地之后,钟离又见到熟悉的一众兄弟,众人见到钟离也是纷纷问好。 落座后,朱元璋问钟离张士诚对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钟离笑道:“这个在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真是对我没有隐藏,特别是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送我出城的时候特意解释了一番,他认为未来我们两军的摩擦可能会大于合作了。所以他向张士诚建议,渡江占领常州、苏州,继续稳定和扩大粮草保障,并伺机扩大兵力。” 朱元璋听后笑道:“看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说实话,这一步并没有错;要想扩大兵力和地盘,有稳定的粮草是最好的保障。” 钟离道:“这个就是各显神通的事情了,江南毕竟还是在朝廷手中,谁能从朝廷手中啃下一块肉,自然是好的。” 汤和在旁说道:“扬州现在我们也可以是拿下的,这里是一个楔子楔入张士诚的地盘之中,还可以扼守住运河,周边粮食产量也很大。” 朱元璋道:“好是好,但时机不对,我们不能现在就动手。不是别的原因,是时机太早了,而且我们现在也不适合直接和张士诚发生冲突。诸位想想,我们上次阻击也先扩远和这次支援张士诚目的是什么?哦,对了,估计你还不知道,也先阔远和黄嘉持已被我斩落马下,也算为你在山道受困的仇给报了,也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了。” 钟离闻听也高兴得笑起来,说道:“大哥,这个结算是过去了;现在还有另外一个结还需要您来决定?” 朱元璋道:“是什么?” 钟离道:“张士诚约您一晤,具体地点他没说,估计也是考虑到大哥不愿意高邮,所以地点想让大哥提出来。” 朱元璋问道:“要谈什么呢。” 钟离答道:“我想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对这两次我们支援他,对大哥的一些感谢;另外就是谈谈下来的合作,他说他现在更加体会到和则两利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如果仅仅是这两个,那就没必要会面了,首先,他给不给我们补给都不是我们支援他的初衷,其次,如果他向给我们,你回来的时候他会主动提出来让你带过来的,如果非要等会面以后再给,那就是谈判的内容范畴了;这样的补给不要也罢,关于合作的事情,呵呵,我看不到他的诚意,正如你说的,以后两军恐怕摩擦要大于合作了。既然如此,那就没见的必要了。” 钟离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那也不用置之不理,给张士诚写封信解释一下缘由或者找个借口我们直接回和州。” 朱元璋转头对汤和说道;“汤和,整军集合,剩下的我们不管了,准备回和州了。” 汤和应答后转身出去整军去了。 朱元璋提笔给张士诚写了一封感谢信,并说明了现在濠州红巾军内部有些事情要赶回去处理,下次有机会再聚云云等一番话后,把信交给唐建,让唐建亲自带人给张士诚送去。 唐建收拾好后点了一队人马给张士诚送信去了。 此番大胜震惊了天下。 朝廷没想到仅仅是更换了统帅就造成了四十万大军烟消云散,自此后朝廷再也无法阻止这样庞大的机动兵团四处征讨红巾军。 刘福通听到此消息后,积极向外扩展,并四处散发消息,寻找小明王韩林儿。 濠州五帅开始借机向四周扩展地盘但由于利益交错,无法分配,矛盾不断加深。 明玉珍在海上也不断扩充势力,积极开拓地上的地盘,试图也想在反元中独竖起一杆大大旗。 徐寿辉击败了朝廷抽调的长江中下游诸省围剿的自己的元军,一时间势力大增,开始再次攻击湖广和江西多地。 朝廷则开始收缩兵力积极防御腹里,并积极调整政策,扶持地方豪强地主,让他们加入围剿红巾军大军当中。 一时间风云激荡,天平终于开始向红巾军一方开始倾斜。 相对于朝廷的防御和红巾军的扩展,士林中也开始以正常的姿态正视各地红巾军的发展。 宋濂送信过来说江南的读书人开始讨论朝廷多年来的施政得失,以及造成现状的原因,并告诉钟离,这样的开始说明江南的读书人开始以正常的眼光对待各地红巾军了。 孔克扬送信过来说道:“没想到这次朱元璋能如此果断的做出选择,这对于她来说是没想到的,并对先前的判断做出了检讨,认为过于仓促了,并告诉钟离,朱元璋再次列入他们考察的对象。” 对于孔克扬对自己坦诚的告知,钟离表示内心感谢;但这样的信却不能直接交给朱元璋,随着势力不断发展,朱元璋对权力的渴望也越来越明显,不管成功与否如果知道背后有人再考察自己,那么不管将来如何,这个人都可能是朱元璋心中的一根刺。 钟离跟着朱元璋回到和州很多天了,这些天来钟离不是安静的休息就是思考自己未来的方向在哪儿,至于各方面的信息被钟离扣下暂时不想。 人没有方向的时候就很迷茫,对任何事情没有兴趣,情绪低沉不喜欢言语。 钟离这些日子就是这样,经常长时间在房间不动,有时候就是马秀英叫他吃饭都懒得动弹。 马秀英看出了钟离的心情,有一天叫钟离吃饭被推掉后,马秀英对钟离说道:“你这样下去不行,没事要么找点事,要么出去转转,总是这样不是事儿。 心里浮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耐心,这样你出去转转,散散心,什么都不要想,等你想做事的时候再说要做的事情。“ 钟离也感觉最近心思实在难以平静下来,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所以对于马秀英的建议也就同意了。 有了事情,心思就没有那么中了,胃口也就开了,跟着马秀英到餐厅吃饭。 饭间马秀英向朱元璋提出来让钟离四处去走走的建议,得到了朱元璋的同意,说道:“最近正是平静期,除了湖北江西一带徐寿辉和朝廷有些战事,其他地区相对平稳。只要绕开这几个地方,其他地方都还好。” 钟离点头答应,出去也就是转转,但去哪儿,做什么,也没有具体的打算。钟离突然先到好久没有去看小谷里埋葬的先生了,心中一下子有了目标。 马秀英看着吃的香甜的钟离心里非常高兴,不断的给钟离夹菜。 钟离吃饱后,对马秀英和朱元璋说道:“我明天就想出去看看。” 马秀英闻听吃惊的说道:“原来让你出去转转你不愿意,现在愿意了怎么马上就走,这么着急干什么。” 朱元璋道:“不出去你着急,想出去了你还着急,行了,明天出去也好,后天出去也好,不都是一样的吗?你想想,出去的早回来的也早,不是一样的吗?你有着急的时间还不如帮着他收拾收拾需要带的衣服。” 马秀英一排脑门,起身急匆匆的去了。 朱元璋看着座位上的钟离道:“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百里路,有时候迷茫的时候,不要强迫自己,可以去马场看看,可以去扬州看看,也可以南京看看,实在不行再去趟大都,甚至远渡重洋去趟高丽,这些地方都是有你认识的人,不用担心孤单;如果想寻找一些幽静地方参悟一下内心,那就去一些名山大川看看,比如黄山、泰山、杜甫说登泰山而小天下,我一直无法体会道那种心境,这些都是需要亲自去感受才知道的。你这次出去不妨去看看,这也是对自己的淬炼。 钟离点头答应,眼睛越来越亮。 第三章 贼兵来袭 第二天一早,钟离就骑着一匹马出了和州。 没有目的地,去看看唐别衣也好,一路向西朝马场而去。 和州往昔如果沿江西行,那是水道纵横之地,难以通行。 顺着烟墩山往西是起伏不绝的山脉,过了褒禅山、顺着巢湖东岸一直往北就到了庐州马场。 李文忠听说急忙出来迎接,随着朱元璋的称呼也跟钟离叫舅舅。 唐别衣慢慢的跟在后面看着二人在前面打闹。 安顿下来后,钟离问李文忠道:“怎么样现在,在这里呆着会不会闷的荒?” 李文忠挠挠头说道:“闷肯定是闷了,不过有唐姐姐带着我们,也没那么闷的荒,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不用担心挨饿。 钟离笑道:“看来有点乐不思蜀了,那你舅舅还想着让你出去带兵打仗,看来你肯定不喜欢了?” 李文忠蹦起来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你不能这么跟我舅舅说啊。“ 唐别衣踹了他一脚,说道;“楞货,没看出来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李文忠疑惑的看了看钟离问道:“是这样吗?在跟我开玩笑?” 钟离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呢?” 正当三人打趣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哨兵进到帐内,挣扎着说道;“有贼,有贼兵偷袭。” 听到有贼,李文忠抓起大刀就往外走,紧接着马场上响起当当当的钟声,马场上立刻热闹起来,从各处不断有士兵赶来。 整队完毕,唐别衣和李文忠率队前行,朝马场入口方向奔去。 还未到马场出口,远远的一群衣着杂乱的骑兵从入口奔来,看样子不下一千人。 唐别衣大枪一指,身后一队人立刻快速奔出队伍。 钟离没有言语,站在唐别衣身后,手里拎着一杆大枪冷冷的看着战场上的态势。 出来列队的是五百骑兵,呈剑矢态势在队前展开,并缓慢前行。 李文忠的人马横列两排,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抽出剑,对着贼兵喊道:“射箭。” 李文忠的话音刚落,五百骑兵立刻打马提速,三轮箭后,两队人马撞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钟离看着绞杀在一起的骑兵,问道:“能支持住吗?” 唐别衣冷冷的说道:“支持不住也要支持住,他们顶不住,那马场就得遭殃。” 听此,钟离打马就要向前。 唐别衣一把拉着钟离战马的缰绳,说道:“等等,不要这么着急。”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马场西侧的树林中响起呜呜的号角声,很快一队骑兵出现在山梁上。 看到突然出现的骑兵,唐别衣脸色变了,李文忠脸上也冒出了冷汗,这时候根本来不及救援后面,那里是马场牧民和普通百姓生活的地方。 钟离一看身后的情况,立刻明白了,对唐别衣说道:“给我200人,我去对付后面的。你们这边速战速决,我拖延一下。“ 唐别衣一挥手说道:“两个队跟着钟离走。“ 钟离一挥大枪,率先向后奔去,紧跟着后面的是两百骑兵。 这时,山梁上的骑兵也开始向下冲锋。 钟离看着对方的速度,对身后的骑兵用内力喊道:“不要太集中,散开,斜着切过去。“ 即便是有马蹄声,钟离的话传遍了战场,身后的骑兵清晰的听到。 随着距离临近,钟离摘下马上的弓箭,一箭三连,最前头的三个骑兵应声落地,胯下的战马也翻滚下来,顺带着后面的很多骑兵被绊倒。 看到有效,后面的骑兵也纷纷效仿,但因为功力不及钟离,效果没有钟离的效果好,即便是这样,还是让贼兵的速度缓了一下。 钟离放下弓箭,摘下大枪突入贼兵阵营当中。 战马下坡的惯性是无法人力阻挡得,在钟离挑落几个贼兵以后,贼兵得战马还是和钟离得战马撞到了一起。 只听砰得一声,钟离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噔噔后退几步就要卧倒在地。 钟离双脚一蹬马镫,人跃入空中,正在这时,一只不知道从何处飞过来得箭朝钟离前胸而来,同时,下面一个骑兵挥动横刀砍向钟离得双脚。 钟离空中双臂用力身体前卷,双腿前曲,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就在这时候,飞来得箭从后背掠过,横刀从脚下划过。 说时迟那时快,钟离空中伸展身体,大枪反转向下,拍飞贼兵得横刀,枪势不减,把贼兵拍到马下,钟离正好落在骑兵得马背上。 听到背后有刀风传来,来不及转身,钟离一个回马枪,贼兵立刻被穿胸而过。 贼兵去势不减,长枪被尸体带走。 战场上最不缺少兵器,钟离趁罅隙从地上捡起一杆大枪,朝贼兵后续得人马扑去。 二百人切过贼兵得腰间,虽然把贼兵切成两节,但这种情况下,钟离他们还是无法占到太多便宜。 等钟离集合队伍时,发现二百人得骑兵少了一大截。 贼兵并没有救人或者围剿唐别衣和李文忠,而是朝居住区空手得牧民而去。 居住区得牧民早早听到钟声想起来,在家得及早收拾东西躲避,有血性得人也拿出武器准备作战。 最可惜得听到钟声从外面往家走得,正好装到贼兵冲过来,零散小队的这些人被贼被裹挟而下无一生还。 钟离带人在后面追着杀,但速度没有直接从山上下来的速度块,钟离等人的战马总是追赶不上贼兵。 加上奔驰过程中的箭法影响也大,整体对贼兵的影响不大。 贼兵突入居民区开始烧杀抢掠,等钟离率队赶过来时,很多牧民被斩杀在地。 钟离挥动长枪突入居民区,沿路和贼兵绞杀在一起。 钟离的人陷入居民区难以展开快速行动,同样贼兵也陷入其中,难以快速机动。 这就相当于变相拖住了贼兵的行动,正当钟离奋力和几个贼兵力战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山口的贼兵吹起了后撤的号角。 陷入居民区的贼兵开始缓慢候车,钟离帅人开始驱赶和追击,从下面一只追赶到山梁,等贼兵翻过山梁,大队人马消失在山下的树林中。 第四章 苦守山梁 整个马场陷入悲伤之中,士气遭到重挫。 唐别衣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惨痛的场面,整个人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在屋里转来转去。 李文忠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抓着头发,朱元璋让李文忠来马场,一个是给李文忠找个相对安稳的活,另外一个就是这里危险不大,没想到危险突然来临反而不知道怎么作战了,面对山口的贼兵,自己的人马在冲锋时候竟然乱作一圈,以至于最后无法对贼兵进行围剿支援钟离,让百姓门死伤很多。 马场的总管罗里起进来看到屋里的气氛不对,小心的说道;“外面的事情都安顿好了,事发突然,损坏的东西先收集起来了,等明天再重新开始恢复。死去的人都安葬在东南的坡地上了。场主,您看还有什么事情吗?” 唐别衣挥挥手让罗里起出去,沉着脸说道:“今天贼兵我认为也就是个试探,明后天肯定会大举进攻,我们马场现在人手不够,你们想想有什么办法没有。” 钟离说道:“现在只能把入口封死,全力对应从西侧攻入来的贼兵。除了西侧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进入到马场吗?” 唐别衣服摇摇头说道:“本来西侧进入马场这条路也是很少人知道的,但不知道贼兵就知道了。西侧其他地方都临巢湖,除贼兵有船,否则无法上岸。南侧的入口位置险峻,如果封死入口,除非贼兵重新打开,不然难以进来;东侧北侧都是高山密林,都是易守难攻之地。” 钟离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重点防守之处还是在西侧山坡之地。” 唐别衣道:“既然贼兵知道了这个入口,那么防守的可能性很低,虽然西边地势稍高,但里面都是高大的杨树,只要认识路,骑兵进来基本不会有什么障碍。” 李文忠抬头问道:“我们可以回去搬兵吗?” 钟离摇摇头说道:“从和州到这里要两天,来回就是四天,如果行军会更慢,所以求援可能性不大。” 唐别衣道:“虽然及时救援可能性不大,如果我们能坚持五六天,这一切就有可能了。” 钟离道:“这倒是可以,现在出口被贼兵阻挡,我们求救的人怎么出去呢?” 唐别衣道:“西侧临水之地我们有小船,可以乘船出去绕过入口然后在东边登岸,再去和州求援。 李文忠道:”这样耗费的时间就很多了。“ 唐别衣道:“那就看我们能坚持多久了。“ 李文忠道:“好,我去安排人。“说完出门而去。 钟离道:“入口这边我们封死后,留下一百弓箭手,居高临下足可以对付贼兵了,剩下的我建议全部登顶驻守。另外,收集牧场易燃之物,如果贼兵敢于攻击,我们就引燃山林,以迟滞贼兵的进攻,你看如何?“ 唐别衣道:“我指挥作战方面不如你,你指挥,我冲锋就好。“ 钟离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就听从唐别衣的建议,接过指挥权。 全部能作战的人员聚集在一起,唐别衣看着对面悲伤的士卒说道:“这是我们这些年来遭受最大的冲击,临阵指挥失利,造成我们这么多兄弟和家人死亡,罪在我唐别衣;从现在起,指挥权交给我身边这位,他叫钟离,别看他年轻,已经在军中作战多年了,而且武功高强,我相信他能够带着我们更好的抵御贼兵。 我唐别衣也不会因此就躲避,虽然我不擅长指挥,但我仍然可以做个士卒,冲锋在前,为死去的兄弟门报仇。“ 下面五百人的队伍举起兵器高喊:“报仇,报仇。“ 钟离打马前出,高声说道;“山口之战之所以没有绞杀贼兵,是因为我们作战随意性太强,不遵从命令听指挥;现在由我接手指挥,我就一句话,一切行动听从指挥,否则,斩。 诸位,我刚才说的并非戏言,如果到时候谁不听从命令,别怪我对不住大家。听明白没有?“ 下面众人齐声答道:“听到了。“ 钟离命令道:“李文忠何在?“ 李文忠打马出列,说道:”李文忠在。“ 钟离道:“命你带100人封死马场入口,并驻扎在入口,据不能让贼兵一人进到马场。“ 李文忠点头抱拳,口中道:“是!“说完,点了一百人,打马向入口而去。 钟离对剩下的四百人说道;“从现在起,我们要长期驻扎在西北山梁,也是我们最直接面对贼兵的地方,如果胆怯者可以示意退出,有没有?“ 下面没有人回答,钟离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和贼兵决一雌雄,看看他们厉害还是我们厉害。我就不信了,都是两个肩膀担着一个脑袋,谁怕谁。“ 众人信心高涨,高呼不怕,不怕。 钟离举枪示意道;“好,马场后勤主管何在?“ 罗里起也打马而出,说道;“在下马场主管,罗里起。“ 钟离对罗里起说道:“从即刻起,保障我们的后勤所需,能否做到。“ 罗里起说道:“现在后勤损坏严重,很多人的家都没有收拾修复,这样下去,我担心很多人无法承受天气。“ 钟离道:“贼兵不退,有家难回,一切以击退贼兵为先,能否做到?” 罗里起答道:“唯有尽力而已。” 钟离道:“好,唐别衣,你率领人马向山梁出发,就地驻扎。” 唐别衣领命而去,带着四百人朝西边偏北方向的山梁而去。 钟离留下来把罗里起叫道一旁,说道:“罗叔,您岁数长我很多,我讲话如果有什么不到之处请您见量啊?” 罗里起脸说不敢,钟离道:“现在我知道很多人的房子被烧了,家里一片狼藉,忙着收拾房子,查看损失,这是可以理解的;破家值万贯,如果我小时候有这么一个家,也不会全家只剩我一个人,所以,罗叔,我想说的是得让大家都明白,如果我们不能齐心协力的打跑贼兵,我们都没法活下去。” 罗里起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尽我一切办法保障后勤,不管吃穿用度,我会第一时间送到大家面前。” 钟离道:“感谢罗叔,等击退贼兵,下来我敬您一杯。” 罗里起也高声笑道:“好,好,好!” 钟离扬扬手里的枪,打马而去。 西北山梁 钟离指着下面浓密的树林,对唐别衣说道:“既然贼兵能通过树林潜入到这里,哪我们就先把这这些树放到一批,这样既可以拦马也可以然我们可以看到远处的贼兵。” 唐别衣道:“现在由你指挥,你下达命令就好。” 钟离点头说道:“唐别衣,你带人从左到右二百仗,前后两丈内的树木全部顺着山势向下放到,把桐油全部撒到放到的树木上;另外,保留一百人担任警戒。” 唐别衣领命而去。 深夜,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休息,夜里除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偶尔马的叫声,显得非常安静,安静的连鸟虫的生意都没有了。 突然,钟离轻轻拍了拍身边唐别衣的胳膊,唐别衣立刻惊醒,全身立刻绷紧。 钟离抓住唐别衣的手,低声说道:“别动。” 唐别衣低声问道:“怎么了?“ 钟离答道:“前面黑暗中有人?” 唐别衣闻听急声问道:“那赶紧叫醒大家啊。” 钟离道:“别急,距离我们大概三四百米,他们上坡,没有那么块,你偷着去叫醒大家,让大家别动,听我的号令。” 唐别衣点头弯着腰从另一侧去叫醒大家。 等到唐别衣再回到钟离身边,钟离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来不及说话,钟离猛地起身抄起弓箭抬手便射。 只听到下面黑暗中一声惨叫响起。 钟离继续搭弓射箭,同时口中高喊,用火箭攻击,点燃下面的树枝。 听到钟离的声音,兵士们把箭矢在火中引燃,抬手射入黑暗中。 一道道橘黄色的光线从空中呈一个弧形落到地面上,很快地上树枝被火引燃,在桐油的助燃下,很快燃起冲天大火。 一些来不及撤走的贼兵陷入大火当中,几声惨叫之后,被熊熊大火吞噬。 大火形成火墙阻断了贼兵的进攻,让大家安全的度过了一个夜晚。 天亮之后,大火逐渐熄灭,继而是树木燃烧的浓烟,形成浓密的烟尘飘荡在空中。 唐别衣指着西北侧的树林问道:“贼兵会不会从那边过来。“ 钟离说道:“也有可能,不过他们要向从那边过来,需要隐蔽的绕更远才能到那边,现在我们眼前的视野开阔了很多,西北部派十几个人去监视就好,我们继续向下伐木做给我们屏障就好。呈扇形向外扩展,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兵就能知道贼兵的行动;晚上的时候,我们需要点燃那边的山林。“ 唐别衣领命而去,带着人先向下然后再两侧的原则呈扇形的方向进行伐木。 到了晚上,唐别衣就命人点燃树木,这样贼兵再也无法进行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