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雨》 第 1 章 2020.1.16 第一章 / 夏季的雨来得慌张。白日里还是群青日和，到了晚上，密密麻麻的雨点一股脑砸了下来。 沈钟鱼抱着习题册从办公室里出来。凉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走廊上站了一堆女生，挤在一块，互相凑着耳朵说话。 “你看贴吧了吗” “当然看了，当初选的时候我就说肯定是文科班的孟灯和。这年头谁不喜欢天仙似的姐姐，长得又美，成绩还年年霸占年级榜一” “可我还是觉得唐郁更要好看些，这是选校花又不是选年级第一。” “.....” 杂声音湮没在雨声中，大雨像是要把这座城市从里到外整个刷洗一遍。雨斜斜地飘进走廊，形成一滩滩水痕。沈钟鱼走得小心翼翼，仔细避开有水的地面，拐身进了教室。 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片，偶尔从零碎的句子里还能听见唐郁几个字。离开时还开着的电风扇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了，靠外边的窗户也紧紧的闭着，闷得让人窒息。教室里有人在放歌，朴树的《new boy》，音浪一阵阵拍打着教室。 沈钟鱼回到座位上重新摊开习题册，复盘刚才老方给她讲的解题思路。 延长ag交直线bc于h，g为重心。ag=2gh，bh=ch。 同桌汤媛正和前桌聊天，“听说这次月考文科班那边孟灯和又是第一。” “大小姐不一直第一吗？” “也是。她什么时候不拿第一了才奇怪。” …… 得知g的坐标，则可知h的坐标，进而可知c的坐标。 “你旁边那位呢？” 汤媛回头看了沈钟鱼一眼，“第五。” …… c在抛物线上，设g（a，0），则得c的坐标。 写完最后一笔，上课的钢琴曲也刚好响完。沈钟鱼从作业里抬起头直愣愣的看向黑板，她头低的太久，视力一时无法聚焦。 等到缓过来，她先是打开水杯喝了口水，然后侧过身轻轻拍了下汤媛的胳膊，小声提醒道，“已经上课了。” 汤媛冲她笑笑，然后低头接着看上节课还没看完的漫画。 教室里还没安静下来。学习生活枯燥乏味，一点屁大的事也能成为日常生活的佐料。沈钟鱼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话题之一的唐郁。 少女坐在后排，校服外套脱了放在课桌上一摞高叠的课本上。周围全都在窃窃私语，她插着耳机闭眼靠在墙上听歌。视线往下移，钟鱼看到她的课桌腿下垫了一本语文书。 从后排移回视线，沈钟鱼又抽出一本习题奋笔疾书起来。这次月考题目出的十分变态，她在数学上丢了不少分数，排名直接下降了不少名次。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声像是在耳朵里拉锯似的，连戴上耳机也扛不住字符一个个蹦进耳朵。沈钟鱼索性放下笔，喊了声“安静”。 被这突兀的声音一扰，教室沉默得可怕，静了几秒后，有人小声嘟囔道，“切，不就是个班长嘛。” _ 仔细算好一题，是个漂亮的数字。沈钟鱼翻开答案校对，然后在习题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勾。同桌汤媛犹豫着递了张纸条过来，上面字迹娟秀地写着，“其实，大家挺不喜欢你管纪律。但是，我能理解你。” 在汤媛看来，沈钟鱼是个好人。好人有很多种，有脸上明明晃晃写着的好人，也有那种做了好事不告诉别人的，沈钟鱼是后者。去年她家里出了事，请了小半个月的假。以为回来后肯定跟不上学习进度，结果沈钟鱼默默帮她把笔记全给记了。 沈钟鱼先是不明白，然后大悟了般朝汤媛笑笑，翻到纸条后面写了句“谢谢”传了回去。 _ 教室里没安静一会儿又闹了起来，沈钟鱼压下心底的烦躁默默调高了耳机音量。 一张试卷做了一小半，后面传来动静。 刺啦一声，唐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课本山因为这一动作彻底崩了。她拎起校服就往外走，骂了句，“还有完没完。” 教室彻底安静了下来，沈钟鱼嘴角一弯，继续埋头做题。 气氛一直凝固到晚自习结束。下课的钢琴曲像一把利刃般戳破画卷，整个教室从静态慢慢恢复到动态。愉快地干完一张试卷，得到了一个漂亮了分数，沈钟鱼撕开一包饼干，一边啃着一边收拾书包。 四十二从后面窜过来，拿起饼干就往嘴里塞。四十二真名叫做宋清明，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在清明节那天生的，所以她爸干脆给她起名叫清明。四十二这外号也是根据名字来的。 “一起走吗？” 怕她噎着，沈钟鱼拧开自己的杯子给她喝水。“你不是和张一景一起吗？” 四十二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三个人一起啊。” “我还是别当电灯泡了，就我这瓦数能把你们亮晕。” “……” …… 四十二边吃着饼干边讨好似的拉了拉沈钟鱼的手，“好鱼鱼，你帮我问问老方我上个月被缴的那几本书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呗好不好？嗯？” “不要。” 四十二装作来挠沈钟鱼的痒。沈钟鱼这人最怕痒，打闹间，她手中还没拧紧的洒了出去。刚好洒在后桌。 后桌的梁岫正在收拾书包。他抬头看了一眼沈钟鱼手上的水杯，然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一滩水，最后直接移开目光背着书包走了，留下俩人面面相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惹他了？” 钟鱼摇摇头“没啊。你惹了？” 她从课桌里掏出纸巾来给梁岫抹桌子。除了学校统一订购的教辅，大家还会自己买几套额外的教辅。所以一般来说课桌里装不了全部书本。多数人会选择把一小部分书叠在桌上。幸好梁岫没有这个习惯，他从学校小卖部买了个纸盒放在课桌底下装书。要不然他的书肯定会遭殃。 四十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服了，这位哥什么毛病啊！” 沈钟鱼笑了笑，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四十二又推她肩膀，“今晚她们课上说的话你别在意。 沈钟鱼装做听不懂，“在意什么？” “总之你别不要意就好了，她们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 “清明，走了。”门外的四十二的男朋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四十二掐掐沈钟鱼的脸，吐舌头笑了，“不说了，张一景来找我了，我先走了哈。”四十二蹦蹦跳跳地跑到张景身边，然后把书包递过去。 张一景揉了揉四十二的头发，极为自然的接过书包。 _ 告别了四十二，沈钟鱼慢吞吞地背上书包往楼下走。 外面滂沱大雨稍歇，不过还是飘着毛毛细雨，密密麻麻织成细网盖了下来。她突然想到今天出门前，沈琼仔细叮嘱沈期记得带伞。沈钟期嘴硬的说，“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下雨。”然后直接背上书包就溜了。 她仔细叮嘱沈钟期，却忘了沈钟鱼。 不过钟鱼习以为然。 直接跑回去好了，沈钟鱼默默计算着从学校到家的距离。无意间瞥去，楼下最旁边的柱子旁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唐郁，另外一个男生沈钟鱼不认识。 那是个角落，平日里没人会注意，打扫卫生也很难打扫到的地方。男生靠在柱子上，微微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打火机。细微的火苗从打火机上方柔柔的升起，然后又被无情的掐灭。 真残忍。沈钟鱼想。 也许是生活环境，沈钟鱼讨厌这种感觉，自以为是地掌握他人的命运。沈钟鱼把自己想像成那火苗，心底竟是无尽的绝望。刹那间来的绝望从钟鱼的脚底开始蔓延，直至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站在男生旁边的唐郁突然笑起来。钟鱼莫名有一种偷窥他人隐私的感觉，她急急收回目光，抱着书包跑入雨幕中。 身后的唐郁还在笑，然后她听见唐郁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许望” _ 晃动的树影映苍老斑驳的墙上，月色浮过树梢，楼下买夜宵的小推车因为一场大雨也不见踪，遗留下一地的落叶。 沈钟鱼成功在雨重新下大之前跑回家，她停在家门口急急地喘了几声气，拍落身上的雨珠，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里放着最新的电视剧，沈钟期躺在沙发上打游戏，见钟鱼回来，他头都没抬地说，“帮我烧热水泡杯牛奶。” 沈钟鱼放下书包，“你自己没有手吗？妈呢？” “打麻将去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叫你泡牛奶你就去。做这么点小事就不愿意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镇上读书呢。”游戏里传来‘double kill’,沈钟期重新埋头游戏，乐呵呵地给队友发语音。 沈钟鱼懒得理他无理的要求，径直走进房间锁上了门。 房间逼仄狭小，小到什么程度？小到勉强放得下一张床还有一张书桌，小到一到夏天整个房间里像个蒸笼。早上离开时打开了窗户通风，此时，靠窗的书桌早已被风雨摧残，翻开的单词本此时焉哒哒地趴在桌上。 字迹早被水晕得不成样子，沈钟鱼用面巾纸覆上去吸水，将彻底湿透得书本翻开放在窗台上等风吹干。 整理好一切后，她坐回书桌前开始听写单词。 - 保卫大爷开始拿着手电筒慢悠悠地巡逻。 “李贺时他人呢？”唐郁踢了踢许望脚尖好奇的问，平日里两人就像连体婴似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爸爸，整天跟着他。”许望把打火机抛进唐郁怀里，“他的打火机。” 唐郁瞪圆了眼睛，重新扔回，“他的你给我干什么。还有件事问你，那投票是不是你们给我投的。” “李贺时那小子一人给你投的，和我没关系。” “那孟灯和的总归是你给投的吧。你们男生是不是闲得慌，净搞这些有的没的。”唐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许望像是被这句话给吓到了，连忙后退几步，“关我屁事。” ※※※※※※※※※※※※※※※※※※※※ 开新文啦！ 有存稿，大嘎可以放心跳坑呀=_= 还有就是早安！ 祝大嘎天天开心。 第 2 章 第二章 / 耳机里毫无感情的人声着“prospect” 沈钟鱼提笔，在本子上沙沙写出这个单词。 她人生的prospect的应当是远大的，是光明的。而不是像这个没有感情的人声一样平淡，最后变成wastnd。 沈钟鱼第一次知道自己和身边其他人不同是在初一的英语课上。刚从师范学院毕业的老师兴致勃勃，想要在自己的职业上发光发亮，她笑吟吟问，“what are your dreams？” 沈钟鱼同桌凑过来问，“老师说什么？” 从小到大，关于梦想，沈钟鱼写过无数篇类似的作文。可这是第一次有老师用课堂上的时间认认真真地询问。小钟鱼目不转睛，她轻声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同桌笑了起来，“这么那么幼稚，谁还有梦想。要真有的话，那我的梦想就是赶紧赚钱，省的我妈整天骂我赔钱货。” 骚动迅速从前往后，从一小部分听得懂的往听不懂的传。大部分同学的反应和沈钟鱼同桌所差无几。有调皮的男同学笑嘻嘻的说道，“我的梦想就是娶个像老师你这么漂亮的老婆。” 刚毕业的老师脸皮子薄，没见过这么扯皮的学生，气得直往门外跑。老师一走，班里就响起了喝彩声，沈钟鱼撑着下巴还在思考刚才老师留下的问题。 你的梦想是什么？ 沈钟鱼不是市里人，是周边小镇上的。 小镇很落后，一栋小小的百货大楼构成了镇上仅有的商业中心。沈家在当地不穷，也不算是富贵人家。沈钟鱼的爸爸钟国立可以说是命运多舛的代表性人物，从小父母早亡，入赘到沈家。若是他性格强势点还好，可惜的就是性格过于懦弱。懦弱到在家中没有半点话语权。 沈钟鱼考上市里高中的那个暑假，沈琼嫌太远，来去的路费太贵，以沈钟期没人辅导为由不愿让钟鱼去市里读书，骂骂咧咧道，“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 沈钟鱼知道这件事后，觉得天都要塌的，当时塌下的那块天可能比女娲补天的那块还大。因为那时她终于明白了她的梦想是什么。 沈钟鱼的小舅沈意是镇上少有的几个读书人。他考上名牌大学，然后在市里面工作娶妻生子。每次回家探亲时，沈意总会给沈钟鱼带几套图书，然后笑眯眯地和沈钟鱼说要好好学习，做个有用的人。沈钟鱼的梦想就是能和小舅一样跳出这个小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有权利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哭啼啼的去和钟国立说，“爸，我真的想去市一中读书。” 钟国立坐在家门口抽了半卷烟，沉默了好久最后掐灭了烟说了一句话，“爸对不起你。” 也许市里的高中和县里的也没有什么不同，沈钟鱼总会有一万个理由安慰自己，她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考上大学。也许，考上大学就好了。 后来结局峰回路转，舅舅把小升中的沈钟期提到了市里的中学读书。沈琼带着沈钟期去读书，顺带给捎上了沈钟鱼。托沈钟期的福，钟鱼也终于往她的梦想踏出了一步。 可沈钟鱼不知道她是应该要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她就好像是一株小小的浮萍，在巨浪里苟且。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也是小舅家的。小舅沈意前年买了新房，这套房就借给了沈琼暂住。 客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first blood ，trible kill.声音甚至掩盖了沈钟鱼耳机里的声音，坐在里面沈钟鱼还能听见沈钟期骂队友“辣鸡。” 外头的雨歇了，风一吹，吹落一树雨。墨蓝色的天空里头点点繁星，一轮残月斜斜的挂在上头。 沈钟鱼打开门朝外面说“你声音小一点行吗？” 沈钟期输了游戏，心里头正不爽，“沈钟鱼，你有病是吧。” - 沈钟鱼确实有病，还病的不轻。 就比如说她每天早上路过红榜会刻意放慢了脚步，直到看到自己的名字才弯起嘴角认真走路。 这个月的红榜沈终鱼看了不下十次。红榜刚贴上去时，汤媛就跑回来和沈钟鱼说，“钟鱼，你月考第五。” 沈钟鱼压下心里的失落，“排名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刚刚贴上去的，围了一圈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去”汤媛坐回位置上，拍了拍梁岫的桌子，“你这次又是第一。” “我侥幸而已。”梁岫放下笔，看了一眼沈钟鱼。 察觉到梁岫往她这边看，沈钟鱼急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沈钟鱼想过各种各样的回答去回应人家夸她成绩。 骄傲点的，“题目很简单。”； 谦虚点的，“也没有，就是刚好复习的考到了。” 她永远学不会像梁岫那样轻松的说出，“侥幸而已。”因为，她的世界，从来都与侥幸无关。 市里不比小镇。在小镇里，沈钟鱼是天降的文曲星。可在市里面，常年霸居第一的孟灯和，不用怎么认真也能考出高分的梁岫……对比之下，沈钟鱼成了那种明明挑灯到天明却也只敢说昨夜十二点钟就睡了的人。 不努力考好了是天才。不努力没考好是正常。 努力了还比别人差那就是笨了。 沈钟鱼有很多次站在红榜前看着第一名的位置发呆，用视线丈量自己和第一名的距离，有时候是短短五厘米，有时候又变成十五厘米。她的未来容不得一点侥幸，每一个她前面的名字都是她要攻克的城池。一点一点往上爬，成为最好的那一个。 _ 下午上课容易犯困，一下课，教室里睡倒了一大片。沈钟鱼拿着填好的表格往办公室走。开学时老方就让沈钟鱼收集班上同学的身高体重，方便统一订购冬季校服。沈钟鱼找了个自习课让大家填表，现在打算把表给交上去。 太阳炽热，云朵软绵绵的快被烤化。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脸上刺眼，沈钟鱼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打算赶紧交了回教室里吹风扇。 前面走着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五班的班主任，另一个只有背影。长得挺高，大概比钟鱼高了一个多头。 就在沈钟鱼要超过他们提前一步先进办公室时，后面那人拎住了沈钟鱼的帽子，弯腰凑了过来，“同学，帮个忙。” 没等沈钟鱼搭腔，她就明显感受到那人扔了个东西放进她帽子里。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沈钟鱼整个人愣住在门口，因为实在是靠的太近。本来脸就热的发烫，现在更加，她觉得自己现在能原地表演个爆炸。 直到身后老方出现，问，“怎么不进去？”沈钟鱼才反应过来。 办公室里，沈钟鱼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昨晚那个和唐郁呆在一块的男生。沈钟鱼还记的他的名字，许望。 估计是被老师提来办公室训话的，五班班主任坐在椅子上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男生插科打诨道，“不是赵哥你想找我聊天吗？” “你给我正经点，听人说你们一堆人经常在厕所吸烟？” 许望笑了起来，露出一小列大牙，“这可太重口味了吧。赵哥你可要相信我，我从不吸烟。不信你翻翻我口袋，里面肯定没有打火机。” 听到这话，沈钟鱼背脊一片凉意，背后的帽子有千万斤重。所以，刚才许望扔进去的是打火机？沈钟鱼恨不得在心里骂尽他全家。 _ 这边老方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来交表。”沈钟鱼把表递过去，因太过紧张还差点摔倒。“这是校服尺寸表。” 老方把表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放下，问，“最近学习怎么样？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都挺好的。”沈钟鱼只想赶紧离开，她帽子里的这东西就像颗定时炸.弹般悬在她背上。就连老方投向她的目光她也觉得像是在审视。 只可惜老方不放过她，“挺好就行。班上的事情平时你也多关注一下，有问题及时告诉我就行。” “……” 等回到教室，沈钟鱼额头上涔出了一层薄汗，心脏也砰通砰通跳个不停。如果说昨晚她对李望还有点好奇，那今天她是彻底把这人打入黑名单了。 这人有病吧。 趁周围没人，沈钟鱼反手往后想拿出打火机。前后位置狭小，她动作施展的很困难，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打火机。直到梁岫问，“找这个吗？”他指尖拎着打火机，“我看你拿的太困难了，就帮你拿出来了。” 沈钟鱼赶紧摆手，“这个…这个不是我的。” 沈钟鱼很怕梁岫误会，最近学校抓抽烟抓得特别严。几乎逮到了就要写保证书，还要在周一升旗时当众点名批评。沈钟鱼战战兢兢地想当个好学生，是万万不愿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的。 梁岫垂下眼帘，“我知道。”就在沈钟鱼以为梁岫要把东西还给她，准备伸手去接时，他又说，“我先帮你保管吧。” ※※※※※※※※※※※※※※※※※※※※ 早安(啵唧一口 第 3 章 第三章 / 早自修结束和第一节课开始的间隙，沈钟鱼抱着课本去天台上读。天台安静，少有人打扰，在那沈钟鱼能安安静静地背完一整篇英语课文。 沈钟鱼去的时候，万欣也在。点人互相点点头，接着沈钟鱼就抱着课本去了天台另外一角。 “it was full of people.the hotess ,a very thindy e forward……” 柔云曲线优美，遮住半个太阳，学校广播在放《一万次悲伤》。 “oh honey，我脑海里全都是你，oh 无法抗拒的心悸。 ” 读到嗓子冒烟，沈钟鱼的心情好到爆炸。这种爆炸一直持续到她返回教室看见她课桌上的报名表为止。 高二篮球赛，按惯例每班要有一支篮球队，这是理应是由体委负责的，沈钟鱼不用想也知道陆寻这是要把事情推给她了。推事情这种行为不是第一次了，沈钟鱼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谁都能在她这里占到便宜。 四十二叉腰站在陆寻面前，“组篮球队事情不是你负责的吗？” 对方满不在意地说，“对啊，但没人报名啊。” “没人报名你就想办法，你直接推给钟鱼也不厚道吧。”四十二声音拔高了一个音量。“你还是不是个男的。” “我不是你是吗？谁叫她是班长。”陆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完还挤眉弄眼地看着钟鱼，“是吧，班长你不会介意吧。” 四十二气到无语，只能憋出你真贱三个字。 班委一堆本就是用来扯皮的，事情你推我推，最后全成沈钟鱼的事情，沈钟鱼只能自认倒霉。 一班是理科班，男生自然是有的，可谁都想挤出一点时间学习，报名的人自然就少。 沈钟鱼拿着报名表一个一个按座位号去问，被问者不是不会打就是没空。问了一圈下来，一支球队仍然凑不齐。 四十二翻了个白眼，“打球没时间，平时贴吧投票比谁都积极。那些校花级花有那个不是他们投出来的。其他人我不知道，就坐我前面那章泽，我看他天天上课抢球鞋倒有时间了。我真是受不了了，个个脱了衣服白切鸡一样。” …… 正好梁岫回来，沈钟鱼转过身问，“你篮球赛想要报名吗？” “我没兴趣。”对方轻飘飘地说。 沈钟鱼仍不死心，“你平时不经常去打球吗？” 梁岫停下手头的动作，抬起头认真问，“你平时喜欢偷窥我？” 无语凝噎，沈钟鱼回过身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彻底被聊死了，还会不会聊天。沈钟鱼心里默默戳着小人， 梁岫又说，“那就给我报个名吧。” “行！”沈钟鱼立马把报名表递过去。 填完表，梁岫一抬头就看见沈钟鱼诚恳的看着自己，“那个…” “哪个？”梁岫问。 “我觉得你挺适合当篮球队队长。”沈钟鱼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轻，变得更让人信服点。 “所以呢？” “所以梁队长你的篮球队还差几名队员。”沈钟鱼笑眯眯的看着梁岫，一副求求你帮忙的样子，真是…真是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男生之间比较好说话。沈钟鱼拖拖拉拉一个上午没完成的事，梁岫一个课间就给解决了。沈钟鱼捧着报名表向梁岫道谢。 梁岫转着笔，“就这样？” “不然要怎么，或者……”沈钟鱼从口袋里掏出上午在小卖部买的大白兔奶糖放在梁岫桌上“这样？” “反正就是谢谢你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事情结束了，沈钟鱼也乐得轻松，她中午吃完饭抽了个时间去换桌子。班里的位置是按成绩排名来选的，旧的课桌大部分全都在后排。一般来说，烂的课桌都报上去换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唐郁的课桌还是坏的。 中午教室里没人，沈钟鱼把唐郁的课本整理出来放在一旁就移着课桌出去了。即使课桌是空的，要把它搬去修理也不是件轻松事。把桌子搬到走廊最尽头时，沈钟鱼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她停下来休息，庆幸中午大部分人都去午睡了，没人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正这样想着，背后就路过一人。那人哼着歌，隐隐约约能听清是周杰伦的歌。男生下台阶三步并作两步，转身时回头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回头，沈钟鱼就认出了这个哼着歌的就是那个她避之不及的许望。她赶紧低下头。 许望似乎也认出沈钟鱼，他白牙一咧，又走了上来，“同学，又见面了。” “好巧。”沈钟鱼挤出一抹勉强笑。 “不巧不巧，我找了你好几天。”许望看了一眼课桌腿，“换桌子？我帮你吧。你们班男生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搬课桌。” 许望搬得很轻松，原本让沈钟鱼搬得很费劲得桌子到了他的手上好像就是个点小意思。他一边搬着着桌子一遍和沈钟鱼聊天，“同学你几班的啊。” 沈钟鱼沉默了半秒，“二班的。” “你们好学生都这样不爱搭理人的吗？”许望又问。 也不是，只是对你这种人除外，沈钟鱼心里默默答着。一句话从头到尾过一遍，沈钟鱼又敏锐地抓住“你们好学生”几个字。好学生包括谁？还有孟灯和吗？那天晚上，沈钟鱼不止看见许望和唐郁在一起，还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沈钟鱼不说话，李望放下课桌伸手在沈钟鱼眼前摆了摆，“你怎么不说话” 沈钟鱼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太舒服，她故意回问道“你不是好学生？” 许望表情有点讥讽，戏谑的说，“五班的算是好学生？” 五班是理科班里吊车尾的班级，周一通报批评的名单里头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五班的人。读书时期素来这样，好学生看不起坏学生，成绩好的看不起成绩差的。 “确实不算是。”沈钟鱼抬眼看李望，眼神里尽是认真。 许望笑了，“你这人挺有意思，一般人不应该说五班也挺好这之类的话吗？” “可我说的是实话。”在沈钟鱼的世界里，读书算是能改变她人生最好的途径，死记硬背就能拿到的分数，不拿的才是傻瓜。 她仔细措辞，换了一种更委婉的说法，“逃课打架之类的一般好学生都不会做。” 白虹贯日，少年搬着课桌，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换课桌也不用多麻烦，签个名领了课桌就可以走。 回教室的路上，许望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那个...上次真的不好意思。我那打火机...那打火机你看能不能...”要不是打火机是李贺时那孙子的他也用不上费这劲。 沈钟鱼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这人怎么会这么好心。 打火机没在她这，她自然没办法给他，“我放家里了，我下次给你可以吗。” 许望爽快的搬起课桌，“没事，我也不急。对了。刚才忘了问你名字。” “钟鱼。时钟的钟，金鱼的鱼。”沈钟鱼微笑着回答，她觉着自己这笑真虚伪，像是马戏团里皮笑肉不笑的可怜小丑。 “钟鱼。姓钟名鱼？”许望挑眉问。说实话，许望长得还挺好看，鲜眉亮眼，笑起来像是薄荷糖，清冽到心底。 “嗯。”沈钟鱼别开眼睛，不敢直视许望。 课桌搬到二班门口，沈钟鱼转身对许望说，“可…可以了，就放着吧。” 许望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放下课桌，接起了电话，“知道了”。 “……” “我马上就去，你们先玩着。” …… 挂了电话，许望重新看向沈钟鱼，“不用帮你搬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沈钟鱼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那边有人催着，许望也就直接放下桌子走了。沈钟鱼看着许望下楼梯，走出综合楼后，才一个人慢慢把课桌从二班门口搬进一班。 教室里只有方思画在。见沈钟鱼搬着桌子放在唐郁的桌上笑了一声，“我说教室里怎么少了一张桌子，还以为是遭贼了，原来是班长大人要来献殷勤。” 沈钟鱼不去理会方思画。 她不愿和方思画去争口角，本来就是些无意义的东西。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沈钟鱼心里默念这几个字。她默默把唐郁的课本整理好然后出去洗手。 - 一个下午过去，晚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沈钟鱼和四十二挤在小卖部里吃完最后一根旺旺碎碎冰后回家。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最近几天都带了伞。雨水滴滴答答，在鞋上溅起小朵水花。沈钟鱼小心拎着裤脚走路，抬头时看见了孟灯和。 孟灯和和身边女孩子撑着一把伞，裤脚挽起一小节露出白净的脚踝，书包背在胸前小心地避着雨。看了一小会儿，沈钟鱼默默地低下头。等走远了，她把背后的双肩包也移到胸前来背。 ※※※※※※※※※※※※※※※※※※※※ 早安。 第 4 章 第四章 / 回到家时，沈琼正在看电视，沈钟期一边挠着头写作业一遍悄咪咪地把眼睛瞄向电视。 “妈，我可以休息玩会儿手机了吧。”见沈钟鱼回来，沈钟期停笔说道。 “你才写多久，再学半个小时待会妈煮夜宵给你吃。” “我都写了快一个小时了，手都写痛了。”沈钟期装可怜，把手上握笔的茧子给沈琼看。 沈琼一瞧，心疼不已，“痛吗？” “可痛了。” 沈琼起身，“那你歇会，你想吃什么妈给你煮去。” 沈琼边煮边在厨房里头不停说道：“妈都是为你好，你要好好学习，以后妈就靠你了。” 沈钟期躺在沙发上，“不是还有沈钟鱼吗？” “钟鱼和你不一样。”她继续碎碎念道，“她是个女孩子，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靠不住....” 沈钟鱼关门进了屋，她躺在床上伸开手背看。炽亮的灯光穿过指缝泻了下来。 为什么沈琼就注意不到她手指上的茧呢？因为握笔的姿势不对，沈钟鱼的食指和无名指上鼓起了两个厚厚的茧，肿得老高。 也许不是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根本不重要。 放在旁边的电话嗡地响了起来，沈钟鱼委屈地接起电话。 “钟鱼。” 那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钟鱼本来没有的泪意都要出来了，“爸，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最近好吗” “挺好的”沈钟鱼忍住哭腔，她向来报喜不报忧。“我上周月考了，考了第五。本来还可以考更好的，不过我数学丢分有点严重。” “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身体呢身体怎么样？不会天天熬夜吧。” “身体也挺好，你自己也多注意点身体，少抽点烟。” “好的，好的。你妈呢？在家吗？” 听到这，沈钟鱼沉默了许久，才答道：“在客厅里。” 注意到沈钟鱼的情绪，钟国立仔细开导道：“你乖点，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多听少说，别惹你妈生气。” 听到这，沈钟鱼终于忍不住了，她慢慢开口道，“爸，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_ 夜深，沈钟鱼坐在书桌前又干掉了一套数学卷子。沈琼和沈钟期两人早就关灯睡觉，临睡前，沈钟期还不忘叮嘱沈琼明天早上迟点叫他起床。 沈钟鱼坐在里面翻了个白眼。 做完试卷，沈钟鱼索性放下了笔。她撑着下巴咬着笔盖想，明明小时候沈琼对她还是挺好的。在沈钟期出生之前，沈琼在沈钟鱼心里还是一个好妈妈。会给沈钟鱼买甜甜的糖果，也不会动不动就凶沈钟鱼。 沈钟鱼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努力地变得更好，努力地想让沈琼看见她，最后发现沈琼不是看不见而是不愿看见。 想到这，沈钟鱼起身关上窗拉上床帘，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试卷。她咬着皮筋绑上头发愤愤地想：来吧，成绩，看咱俩谁干的过谁。 事实证明，她就是个辣鸡。夜熬太迟，早上自然就起晚了。第二天早上，沈钟鱼咬着葱油饼往校门口冲。门卫室里的挂钟准的要命，时间一到，大爷就准点给关上了，任凭你哭爹喊地，大爷坐在里头岿然不动。 仅仅一百米之差，沈钟鱼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校门给关紧了。铁门碰撞的声音在她脑颅内响得惊天动地。沈钟鱼脑里面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她急的快要哭出来，脑袋里乱成一团，迟到绝对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她趴上窗户上往门卫室里看，大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听戏。看她一眼，又淡定地扭过头。沈钟鱼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蹲了下去。 就在沈钟鱼哆哆嗦嗦摁着手机想给老师请假时，前面落下了一片黑影。 沈钟鱼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列白牙。这人怎么一直笑。沈钟鱼又恹恹地低下了头，“你也迟到了啊。” “这怎么算是迟到了。”许望大声说道。 “门都进不去，迟到是迟早的事。” “叫声爸爸，我带你进去。” 听见“进去”这两字，沈钟鱼立马转身，随即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她克制住自己想锤爆许望头的冲动，憋出一个问句，“爸爸？” 许望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不是那么的稳妥，“跟着来就行了。” - “这样不太好吧。” 许望说的进去是翻墙。学校的左侧是一片小树林，说是树林也有点儿夸张，其实也就是十几来棵树。白墙上布满着斑驳的脚印，墙根满是雨水溅上去的黄泥。凸出来的墙垛上被凿出了几个洞用来踩脚。 “你怕了？”许望斜着眼看她。 “学校有说过不能翻墙。”沈钟鱼小声辩解了几句。 许望笑了，“那学校还说过早上不能迟到呢。”他边说着边直接拿过沈钟鱼的书包扔到了墙那边。面对沈钟鱼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这样方便点。” “你不能帮我拿一下吗？” “我也要翻墙啊。” 许望这墙翻得毫不费力，他轻轻松松的蹲在墙头，实在不像是不能再多拿一个书包的样子。见沈钟鱼还没有动作，他有点不耐烦的催道，“你快点，再婆婆妈妈的等下真迟到了。” 沈钟鱼牙一咬，脚踩了上去。等她战战兢兢蹲在墙头时，许望早就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大石块上，旁边还放着她的书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接着往下爬，脚刚踩下去，石块就松动了。就在沈钟鱼以为自己要摔个手脚朝天时，一股力量按着她的背，把她结结实实地摁在了墙上，鼻子直接和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沈钟鱼勉强的扭过头，身后许望收回手，“你小心点，多亏我反应快。” 反应快也不是你这样直接把人往墙上摁的吧，她宁愿直接摔下来。沈钟鱼跳下墙，摸了摸鼻子，她的鼻子现在还痛着，“那我谢谢你。” 沈钟鱼拿过书包，往综合楼走去。 没走几步，许望就跟了上来，“你怎么走这么快。” 沈钟鱼接着走。 “喂。”许望又跟了上来。“喂，钟鱼。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沈钟鱼放慢了脚步，她停顿了半刻，“我就是着急去上课” “这有什么急的。”他刚说完又反应过来，“哦，我忘了，你们好学生和我们不一样。” 上课铃声响起，树上的雀鸟受惊了般扑腾着翅膀，刚露出半张脸的太阳也藏了起来。沈钟鱼停了下来，看着李望，“有什么不一样的？” 李望声音带着几分吊儿郎当，他看了一眼沈钟鱼，懒洋洋地说，“这不就是不一样吗？” …… 没过多久，沈钟鱼觉得自己也没理由生气，毕竟是许望带她翻墙进来的。沈钟鱼主动开口道，“墙上的洞是你砸的吗？” 许望把校服领子拉到脖颈，随意答道，“算是吧。” 洞是李贺时帮唐郁砸的，工具是他带的，勉勉强强这个洞也有他的份，他没收她借用费，她反倒给生起气来了。 _ 沈钟鱼到教室时，老师还没到。教室里书声琅琅，有个别同学趴在课桌上补觉，她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位置。坐的太急，一个不小心直接撞到梁岫桌子。 被打扰到，梁岫抬起头盯着她看，看的沈钟鱼有点不好意思。她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坐了下来。 “你今天怎么那么迟。”汤媛侧过头问。 “昨晚睡太迟了。”沈钟鱼放下书包，从课桌里抽出语文课本。她开始背上次还没背熟的课文。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戳了她一下。 沈钟鱼回过头去，“怎么了？” 梁岫收回笔，“擦擦脸。”他又低下头去。 “我脸脏了吗？” 梁岫直接扔了包面巾纸过去。沈钟鱼一脸迷茫地拿着纸巾问汤媛，“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汤媛放下课本凑过来，“哎，我刚才还没发现。” “是我早上洗脸没洗干净吗？”说起来她今早起的迟，洗脸确实马虎了点。 “不是，你鼻子好像破了。”汤媛递过来一面小镜子让沈钟鱼自己看。 镜子太小看不到全脸，沈钟鱼凑过去瞧，她的鼻子上破了皮，渗着一点点血丝，应该是今早脸被摁在墙上划破的。沈钟鱼愤愤的擦着鼻子，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旁边的汤媛打趣，“谁惹你了，怨气大的庄子的棺材板都快要盖不住了。” 一只猪，当然了，这句话沈钟鱼没有说出来。 一篇《逍遥游》还没念完，老师就出现在了窗前，沈钟鱼手忙脚乱地收起了镜子。老方往教室里转了几圈，眼神犀利地扫视着教室，然后手上拿着一部手机和几本小说慢悠悠地走到了讲台前，“说过多少次了，早自习别做和学习无关的事。” “钟鱼。” “在这。”沈钟鱼举了举手。 “把名字给记上。” 老方前脚刚出去，后脚教室里就躁动了起来。 被缴了小说的同学痛呼，“我日……” 有同学打趣，“四十二，你书又被缴了啊。” 教室后面传来了尖锐的声音，瞬间把所以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不是让你帮我看着点老师吗”方思画的声音带着点少女的骄纵。万欣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垂着头，头颅像是有千万斤重，沉默的如同垂暮般的老人。 同一间教室，少女、老人、尖锐、沉默，鲜明又无情的对比。 方思画还在囔囔着，“你不能做到就别答应我呀。” 周边人全都是一副看戏人的模样。万欣看了一眼四周，头更低了，然后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听见万欣道歉，方思画也就无话可说了。她翻了个白眼，把书用力一摔就直接趴在桌上了。两人没能吵起来，周围人也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只有万欣依然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 ※※※※※※※※※※※※※※※※※※※※ 下午好=_= (虽然可能要被锁到晚上 第 5 章 第五章 / 一下课，人朝如蜂涌般往食堂去。四十二急着敢去排队，她拉着沈钟鱼往食堂跑，“你快点，要不然二窗口的生煎包没了。” 二号窗口的生煎包，皮酥、汁浓、肉香。窗口前排队的人能排到食堂门口外，所以逃早自习去买的人数不胜数。 “张一景呢，他不是帮你排队吗？” “他今天请假了，没来上学” 四十二穿过人流，成功带着沈钟鱼挤进了食堂。二窗口一如既往的人多，排着队的四十二靠在沈钟鱼身上，“你看看一窗口那个打菜大妈。” 沈钟鱼顺着她的话望过去，“怎么了。” “每次打菜，她给张一景打的菜都比我多。”四十二掏出饭卡，“你知道更夸张的是什么吗？每回她见到张一景，脸上能笑出朵花来，一见到我脸就垮了。” 四十翻着眼皮子把脸凑近沈钟鱼，“你看看，我是长得还不够人见人爱吗？” “够了够了，车见车都能爆胎。”沈钟鱼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注意到沈钟鱼的不对劲，四十二问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有吗？”沈钟鱼打起精神。 四十二夸张地使劲点头，“有有有，都要写在脸上了。”她用戳了戳沈钟鱼的脸，“这儿，还有这。” 沈钟鱼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也太夸张了，没人有你那么夸张好吗？” …… “今天早上不是把上周英语小测的试卷给发下来了吗？”四十二直接把整个人扑在了沈钟鱼身上。“我估计我今天上英语课要被点名了。” “你不会英语作文又没写完吧。” 四十二一副你太低估我的眼神，“说出来你不信。我他妈的一个脑抽把joke这个单词给忘了，直接写了ughing story上去。” “我信啊，无论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就绝不稀奇。” 四十二刚想笑就发现这话不太对劲，吼道，“你骂我！” 沈钟鱼憋住笑，“这怎么能算是骂呢。” 等她们排到队，食堂里的人几乎也走的差不多了。四十二干完她的生煎，又从沈钟鱼那夹了一个，“二窗口的生煎包我永远吃不腻！” “……”沈钟鱼竖着耳朵仔细听食堂放的英语听力。 “许望，牛逼啊。” 门口传来声音，听见熟悉的名字，沈钟鱼下意识的回头。一大群男生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许望走在最中间，怀里抱着一个篮球。应该是刚打完球，发梢的汗水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还行还行吧。”少年笑着回答道。 沈钟鱼回过头，吃完嘴里的包子，把剩下的往四十二旁边一推，“我有点事，先走了，剩下的全给你了。” “你等等我……”四十二的话还没说完，沈钟鱼早就跑没影了。 - 电线杆把湛蓝的天空分割成块状。沈钟鱼抱着课本匆匆忙忙跑到天台，上面传来呜咽声。沈钟鱼深呼了一口气，蹲下来把跑松了的鞋带重新系好，然后走了上去。 万欣果然在上面，听见有人上来，她受惊了般，赶紧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止住了哭声。沈钟鱼直接走到万欣身边放下了课本，开始背书。 见上来的人是沈钟鱼，万欣又重新呜咽了起来。她的哭声愈来愈大，由于哭的太急，还咳了几声，咳的满脸通红，鼻子眼睛都皱在了一起，手还紧紧的抓着被泪水浸湿的课本。 沈钟鱼目不斜视，背书的声音越来越大。 等到万欣哭累了，沈钟鱼还在孜孜不倦的背着书。万欣撑起红通通的眼皮看了沈钟鱼一眼，然后干巴巴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背完一篇课文，沈钟鱼又翻开下一篇，用尽全身力气使劲的吼着。 “我刚开始没有看见老师来，后面看见时，老师已经站在书桌前了。”万欣自顾自地说道，手却越握越紧，“方思画她还在玩手机，但是我…但是我…” 万欣缓了一下，重新开口道，“但是我不敢提醒她。我怕老师，我也不敢犯事。你知道的，我只想要好好读书，考个好的学校。” “我和她不同，我和你也不同，我和你们都不一样。”万欣几乎崩溃，她双手捧着脸大声喊道。 “我和你一样。”沈钟鱼轻飘飘地开口。万欣惊愕地抬起头，鼻尖还沾着泪滴。 沈钟鱼停下了背书，她把课本合上。怕万欣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她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我们一样。” …… 白鸽在头顶盘旋，流星从空中下坠。无论是以后的万欣还是现在的万欣，都因为这一句“我和你一样”得到了莫大的救赎。无论沈钟鱼说的是真是假，是为了戏弄她还是宽慰她，她都得到了片刻的欣喜，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煎熬。 琢磨着上课时间快到了，沈钟鱼拿起书，“我要下去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万欣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到教室时，四十二正坐在沈钟鱼位置上和汤媛聊天。 见沈钟鱼回来，她问，“你去哪里了？怎么跑那么快，叫你都没有听见……” 沈钟鱼把书放桌上，“去背书了。” 看见沈钟鱼身旁站着的万欣，四十二又多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去的吗？” “对啊，一个人。” 上课铃说响就响。四十二面带犹豫，似乎有话要说。思来想去她又把话给咽了下去，然后憋出一句，“晚上陪我去趟书店吧。” - 晚上老方到班上进行例行教育，主题还是围绕着早上抓到的违纪行为。老方双手撑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道，“最近班上违纪行为有点多啊，月考就在下周了，你们这种状态怎么能行。” “你们去我办公室里看看我抽屉里那一堆堆的小说和手机。都说要与时俱进，所以我今早翻了翻你们看的那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 老方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就一阵哄笑。 “卧槽，黄.书啊。” 旁边的人挤了挤眼，“是不是黄.书，要看在哪断句。” “还好意思笑，还笑！”老方手朝四十二那边指去，“宋清明，你还笑，我办公室里的小说就数你的最多了。” “我再最后一次和你们说，小说和手机一旦被我没收了，没到期末别来找我要。” “别啊。”四十二早想把她被缴的书给拿回来，那些书用四十二的话来讲，已经绝版了。 “老方，你怎么这样啊。”班上其他被没收了东西的同学也齐齐说道。 “这件事没得条件讲。”老方背着手走出教室，快出门时又转过身来，“要想讲的话，月考考好了再来谈条件。” - 老方慢悠悠地上了个厕所回到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五班班主任赵祺的怒吼，“说了多少次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老方从办公桌上拎起保温杯踱过去看热闹，他用手拍了拍许望的肩膀，“你小子又惹事了啊。” 许望呲了呲牙，跳了起来，“方老师，痛痛痛。” “你还知道痛，我以为你打架挺行啊。”赵祺骂累了，坐了下来。 老方拧开杯盖喝了口水，“又和谁打架了？” “这叫切磋切磋，四班的，他说我垃圾，我就跑过去和他切磋切磋，看看到底是谁垃圾。”许望扬下巴，抿着嘴说。 “就这样？” “就这样。” 赵祺不信他，又转过头问旁边的李贺时，“真是许望说的这样？” “真的，赵哥，你不信许望还不信我吗？许望打输了不要紧，可我们班的面子不能丢，我就也冲上去打了。” 赵祺哼了一声，“你更不可信。” 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话，赵祺也只能扬手让他们先出去了，“回去记得把检讨书给写好，周一早上交给我。” - 出了办公室的李贺时浑身轻松，他伸了伸胳膊然后顺手把它搁在许望肩上，“我操，四班那孙子嘴真贱。还告诉老师，我呸，他哥我幼儿园就不做这种事了。” 许望擦了擦嘴角，撂下狠话，“别让我再见到他，见他一次我打一次。” 听到这话，李贺时用手拍了拍许望肩膀，“不过顾灯和没事吧。” “你拍哪儿啊。”许望呲了一声，拍掉李贺时的手，不耐烦地答道，“不知道。” “失误，失误。”李贺时甩了甩被拍疼的手，“不过我的打火机你怎么还没拿回来。” “人家还没拿给我。”许望松了松肩膀。下午打架时，四班那孙子踹人只踹腿，打人只打胳膊，尽往人看不见的地方使劲。 李贺时笑的颇有深意，“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故意不拿回来吧。” 听到这话，许望眉头皱了皱，“你别胡说”，继而懒洋洋地说，“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家是好学生。” “行行行，没看上就没看上。” 走了没几步，许望拎起校服突然又往回走。李贺时跟在后面喊，“喂，你去哪？” “二班。”许望把校服往肩上一甩，“去帮你要打火机。” “那你也等等我啊。” ※※※※※※※※※※※※※※※※※※※※ 下午好鸭=_= 第 6 章 第六章 / 课间时分，二班教室里安安静静，几乎没人站在外面。 李贺时笑道，“前面的班和我们后面的班果然不一样。”五班别说是下课，就算是上课的时候，教室外面也站满了人。 许望顺手拦了一个出去上厕所的男生，“同学，帮我叫个人。你们班有个叫钟鱼的人吗？” 那男生一脸懵逼，“谁？” 许望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钟鱼，姓钟名鱼。” “你问问别人。”男生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他急着上厕所，挥了挥手就往厕所方向跑。见人跑了，许望挠头低声骂了句“操”。 李贺时站在旁边笑出了眼泪，“哈哈哈，你不会记错班级了吧。” 记错班级？许望仔细的想了想，应该也不可能啊。他躬着身子从窗户里探头看，扫了一圈，也没看见沈钟鱼。 “在里面吗？”李贺时憋着笑意。 许望生硬地说，“没有”，然后转身就打算走。身后李贺时赶紧叫住他，“你等等啊。” 没找到人，许望不耐烦地说，“干什么？” “去趟隔壁一班，我找唐郁要手机，我手机下午放她那了。” - 一班氛围和二班几乎没差，教室里沈钟鱼正转过身和梁岫聊篮球联赛。 联赛就在月考后，最近的篮球训练也是梁岫组织的。“你们还需要藿香正气水吗？”沈钟鱼握笔抬头问。 “应该要吧，之前买的没了。”梁岫又补充道，“红花油也买几瓶吧。” 沈钟鱼提笔在本上整整齐齐记上要买的东西，“还需要其他的吗？” “应该不用了。” “唐郁，有人找。”窗外传来声音。唐郁正戴着耳机睡觉，听见声音，她摘下耳机往外走。 出去时不小心撞到了沈钟鱼课桌上的书，书散落在课桌上，唐郁看了沈钟鱼一眼，重新退回来帮沈钟鱼把书整理好，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又走了出去。 沈钟鱼顺着唐郁的身影往外看，结果，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许望心里正烦，懒的听他们俩聊天，他双手搭在栏杆上，校服被晚风吹得飒飒飘起。 “许望。” 许望下意识地回头，“有事么？” 教室里面的沈钟鱼赶紧趴在桌上，用课本遮住脸。她小声的喘着细气，怕喘气声太大被发现。冰冷的书皮贴在脸上，呵出的气凝成一层水汽。 “没什么，走了。”李贺时故意又往许望的肩上拍，“回班上。” “我□□妈，说了别拍我肩膀。”许望用脚踹过去。 “好好好。” …… “你怎么了？” 沈钟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趴在梁岫桌上，她抬起头，张着乌黑的眼看着梁岫。梁岫冷静的看着她，沈钟鱼这才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姿势。 梁岫往窗外看了一眼，“你在躲谁吗？” 见许望离开了，沈钟鱼放下书，慢慢坐起身来，用手摩挲着书皮上的水珠，“没躲谁。” 梁岫不是个追根揭底的人，见沈钟鱼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问了，只说了一句，“暂时要买的就那些了。” 然后拿出了草稿纸算题，没有想要再继续搭理沈钟鱼的意思。 - 四十二是学校门口书店的常客，看店的大姐姐见她来就说道，“你上周订的杂志到了。” 店里面冷气充足，门玻璃上贴着薄薄的一层水汽。沈钟鱼一边咬着冰棍一边翻看着王后雄。四十二和她背对背站着看书架上的杂志。有人从旁边经过，沈钟鱼踮起脚尖，尽量留出空间让人过路。 书店里在放音乐，张震宇的《秘密》，两人跟着音乐轻轻地哼。 不知看了多久，四十二突然开口说，“今天早上的事情，方思画做有点过分了。” 沈钟鱼正看得入神，她轻轻“嗯”了一声。 四十二翻阅着手中的杂志，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早上是和万欣在一起吗？” 沈钟鱼手顿了顿，她眼眸低垂，“早上去背书刚好碰见了她。” “哦。”四十二合上书，转过身来把书递到沈钟鱼眼前，“我选好了，就买这本吧。” - 放学后人走的差不多了，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四十二刚出门又想起还有东西没买，她将袋子递给沈钟鱼，“你等我下，我再去买几支笔。” 说完就直接往店里跑。 沈钟鱼呆在原地踢着地面，她明明知道四十二想问的是什么，但她又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说出口。眼前有块小石头，她将所有无力感倾注到这块石头上，用力向它踢去。 “你想谋杀我啊”眼前窜出一个人还有一辆自行车。许望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搭在自行车握把上，单脚撑地。 “怎么又是你。” 许望骑着车慢慢移近，停在了沈钟鱼身边，“怎么不能是我？”。他说完又面带犹豫的叫了一声沈钟鱼的名字。 “嗯？”沈钟鱼疑惑地看着他。 “二班的钟鱼？”带着疑问的口气。沈钟鱼一下子听出了不对劲，她移开了双眼，紧紧地握着手上的塑料袋子，盯着地面，“有什么事吗？”她今天藏的很快，许望应该没有看见她才是。 “我今天去你班上找你拿打火了，”沈钟鱼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许望继续说道，“没有看见你。” 沈钟鱼装作镇定，“你没找人问吗？” “找了个男生，他让我问别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问的是男生？” 许望半笑不笑的，“嗯。” “那不很正常吗？”沈钟鱼清了清嗓子，“可能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了。你难道没有忘记别人名字的时候吗？” 许望静默片刻，似乎真的在努力回想，最后索性放弃了，他又问，“那怎么我在教室里没看见你？” “我上厕所去了吧。” 许望懒得纠结这种事，反正东西一拿回来两人就没有关系了，他叮嘱道，“下回你记得把打火机带给我。” “行。”沈钟鱼坦荡荡的看着许望眼睛，“你打架了？”方才没有注意，沈钟鱼现在才注意到许望嘴角淤青，额头破了一大道口子。 “怎么？没见过？”许望挑眉问。 “打架好玩吗？”沈钟鱼继续问。 初中镇上读书时，学校里的男生不是逃课上网吧就是拉帮结派打架，沈钟鱼一直不理解他们这样虚度光阴的行为。 许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好玩啊。” “那……？”沈钟鱼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望接过去，“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许望半笑不笑的，眼里带了几分讥讽，“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好学生的眼里只有有用和没用两种事吗？” “有用的事就做，没有用的事就瞧不起，你们这样不觉得无聊吗？” 沈钟鱼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许望会那么大反应。她率先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许望轻飘飘地说，“反正你又没说什么。” …… “钟鱼，”四十二买好了笔，一路小跑着过来。 见四十二跑来，沈钟鱼面露紧张，她对许望说，“我朋友来了。” 许望嗤笑一声，“那我先走了。”他利落的转身，骑着车走了。没骑多远，又转了圈回来，“钟鱼，下次记得把东西带给我。” 他本来是坐着骑，后来越骑越快，索性站了起来，少年的身影随着街道绵延到尽头。 - 四十二看着许望离开的方向问，“你们认识？” 沈钟鱼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她点了点头，“不是很熟。” 四十二笑的颇有深意，“不是很熟？他都直接叫你名字了。嗯？钟鱼？钟鱼钟鱼？” “真不熟。” “……” 街道寂静，晚风佛过。四十二在袋子里找了很久才掏出一个钥匙扣递给沈钟鱼，“你看看这个钥匙扣好看吗？我刚买笔的时候看见的，觉得挺好看的，我就多买了一个给你。” “我的小清明怎么对我这么好呢。”沈钟鱼接过钥匙扣，捏捏四十二的脸。 四十二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嘛。”四十二又小声偏头补充道，“我什么都会和你说的。” …… “快走吧，快走吧，等下回家太迟了。”沈钟鱼拉着四十二跑。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四十二脸上带着一点失落。她挤出勉强的笑，“嗯。” …… 晚上沈钟鱼洗完澡已经很迟了。 她穿着小背心，双腿盘在凳子写作业。没写几个字，她就烦躁地拿笔在上画圈。她跑去把手机拿了过来，绞尽脑汁地想怎样才能尽可能给梁岫麻烦减少麻烦。 半只鱼：你……你睡了吗？ 梁岫：没。 梁岫的信息回的很快。 梁岫：有什么事吗？ 半只鱼：之前那个打火机，我可以拿回来吗？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梁岫像是消失了般，半天没有回信息。久到沈钟鱼写完了明天的学习计划才等到他回信息。 梁岫：明天要吗？ 半只鱼：周一吧。 梁岫：好。 发完信息，沈钟鱼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她带上耳机想，只希望之后再也不要和许望有交集就行了。 她骗了他，可他不也给自己带了麻烦。 耳机里在放歌。沈钟鱼把被涂鸦的作业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重新俯在桌前写作业。 ※※※※※※※※※※※※※※※※※※※※ 下午好鸭。 第 7 章 第七章 / 周一早上的升旗过程繁琐。需要提早十五分钟赶到操场，然后耗费大量时间放在排队这件事上。 沈钟鱼站在队伍后面躲太阳。 她老老实实跟着队伍后退，未料衣服突然被人扯了一下。沈钟鱼回头，发现梁岫正低头看她，然后往她校服口袋里塞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沈钟鱼眯着眼睛。 梁岫背对着太阳，沈钟鱼和他说话时刚好正对着太阳，阳光刺得她睁不开双眼。梁岫目不斜视的往旁边移了移，刚好遮住阳光，“你要的东西。” 沈钟鱼想要拿出来看，手刚伸进口袋就被梁岫制止了。 “你先别拿出来。” 沈钟鱼乖乖听话，也许是身后梁岫帮她挡住了阳光的缘故，她的脖子也没有刚才烫的厉害。 例行的升旗仪式后是教导主任的训话。 新上任的教导主任长的一副整天在家里受老婆奴役的样子，将所有怨气发泄在学生身上，一顿训话就像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聚众斗殴是不可取的，这周五下午，高二六班的许望……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破坏了校纪校规。在这里希望各位同学以他们为戒，不要再违背校纪校规。我们是学生，现在就要做学生应该做的事情……。” “下面请这几位同学上台检讨。” 教导主任话音刚落，下面响起掌声。掌声大的如雷鸣，尤其是六班，当中还有喝彩声。除去鼓掌的人，还有大部分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台下顾灯如。 沈钟鱼先是不明白为什么提到打架，大家要看向顾灯如。她后来是在周边人的窃窃私语中窥得事件全貌。 “谁在鼓掌！谁在鼓掌？”背着手站在台上的教导主任听见掌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举起喇叭对下面喊，“聚众斗殴这种事情很自豪吗？” “不自豪，不自豪。”下面有几个胆子大的答道。 许望的检讨书写的中规中矩，少年站在台上如青柏般挺拔。一读完，他两指一夹把检讨书往兜里塞就潇洒的下台了。六班传来倒喝彩声，像是嫌着检讨书不够劲爆。 前面人在说话，“听说他们是为了顾灯如才打的架。” “我听人说是六班那人喜欢顾灯如，然后四班那人横刀夺爱。” 旁边那人露出隐晦的笑容，“你头凑过来，我朋友是文科班的。她和我说是四班那男的骂顾灯如婊.子假清高，这事传到六班就打起来了。” “四班的那男的嘴可真贱。” “谁知道呢，说不定说的是真的。”说完还露出小道消息不可外传的表情。“我朋友说……顾……” 无数的小道消息被“我朋友”“我亲戚”“我朋友的亲戚”等人透露出来，把人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没人去关心是真是假，你一言，我一句，他们只享受仙人掉下神坛那一刻的快感。 沈钟鱼看向台上，面无表情地说，“老师来了。” 原来那个直接把自己往墙上推的少年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他仰望着自己的玫瑰，愿意披着战甲挥着宝剑为自己的玫瑰而战。 - 检讨内容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劲爆，无非就是“我错了”“我再也不犯了”这些内容。台上的人无聊的读着，台下一潭死水，偶尔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等检讨做完，教导主任又拿起了喇叭，“希望大家重视今天强调的这件事，……” “以此为戒，不要再做出这种没奶.子的事情。” 底下的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就好像空投了一颗炸弹般。此时这句话就无疑是最具有杀伤力的炸弹。 “卧槽” “卧槽” “天呐，我要下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男生们挤眉弄眼，脸上带着心知肚明的神秘微笑，这里面有整天油腻腻坐在教室里看书的猥琐男，也有年级榜上前几的存在，还有整天黄话荤段子不断的四眼仔，而女孩子们不是交头接耳就是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教导主任半天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使劲喊着，“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各班班主任赶紧从前排跑到队伍里整理纪律。可一群精力无处发泄的闷头小子怎么能够管的住，最后只能解散。 太阳悬在空中，温度越来越高。沈钟鱼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贴在背上，她专门挑有树荫的地方走，打算去小卖部买瓶冷饮再上楼看书。 她边走边四处张望，突然看见许望一个人站在垃圾桶旁。他把口袋里的检讨书掏出来揉成一团，然后抛进了垃圾桶里。 沈钟鱼踌躇半秒然后往许望在的地方快步走去，她正好可以把东西还给许望，早点断了这件事。没走几步，沈钟鱼就停了下来。她看见一个男生向许望跑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模仿着教导主任的腔调，“你今天是不是没带奶.子来上学。” 许望把他手拍开，“李贺时你有病吧。” “要不然你怎么不等我。” 沈钟鱼停在原地叹了口气，然后直接转身上了楼。 班上的同学都在为上第一节课做准备。沈钟鱼到教室时，方思画正坐在她位置上问梁岫题目。见沈钟鱼回来，方思画一脸扫兴地从座位上起来改为站在梁岫旁边。 梁岫的目光也随方思画的动作移到沈钟鱼身上。 方思画见状赶紧问道 ，“这个呢？直接把数字代进去吗？” 她像是捏着嗓子说话，声音憋在喉咙里，听起来别扭极了。 梁岫垂下眼帘，“这个课本上有例题。” 潜意思就是你自己去翻书，听到这句话的沈钟鱼不由得感叹梁岫的无情，果然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这句话要是换成其他人说，方思画早就怼天怼地了。 方思画尴尬地合起课本，“那我待会儿自己看。”她见梁岫没有想要和她交流的意思，不甘地抱着课本走回自己座位。 方思画刚走回去又想起什么似的重新走了过来，“阿姨叫我中午去家里面吃饭，你今天回去能等等我吗？” “看情况吧，我可能不会回去吃饭。” “可……”方思画话还没说完，就被铃声给打断了，她神情低落地抱着课本往回走。沈钟鱼回头看时，瞥到方思画不那么善意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了她不痛快。 - 老方拖了几分钟堂。一下课，沈钟鱼冲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把睡意驱走，然后准备拿着水杯去装水。 “我要去装水，你要我帮你吗？” 汤媛正趴在课桌上睡觉，听见声音，她换了个姿势，嘟囔道，“不用了。” 踏出教室门的瞬间，四十二跟在后面喊，“你等等我。” 打水的人很多，沈钟鱼和四十二跟在后面排队。四十二揉着眼睛，“我好惨，我爸说这次月考再进不了前五十名，就缴了我手机。” “那不正好，方便你一心一意读书。” 沈钟鱼注意到另一条队伍排着一个熟悉的人，她收回目光。 “那可不行，没了手机我怎么和张一景联系。” “你俩不住隔壁吗？” “对啊，可晚上也要聊天。”四十二眼里充满甜蜜，甜的就像是冲蜂蜜水一不小心放多了蜂蜜，抿一小口，甜的发颤。 “那你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沈钟鱼一边接水，一边说，“顺便带上你家张一景，一起冲击名校，走上人生巅峰。” 也许是因为“你家”两个字，四十二笑的更甜了。不过下一秒，四十二又瘪了瘪嘴，“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学习就挺困难了，还带上他。不过张一景初中时候成绩是真的挺好，后来不知道他为什么就不喜欢读书了。” “……” …… 四十二突然凑到她耳边，“你看看那边，第五个人。” 沈钟鱼看过去，其实她早就看见顾灯和了。沈钟鱼努力让自己眼里透出惊讶，然后再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 “你早上听见他们说的了吗？”四十二问。 “听见了。不过我不相信。”沈钟鱼转过头认真道，“我觉得他们这样说挺没意思的。” 四十二没想到沈钟鱼会那么认真严肃，她挽起沈钟鱼的手，“我也不相信。” 其实沈钟鱼根本就不知道顾灯和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喜欢这么关注顾灯和，她更不知道，顾灯和还记不记得她。 楼下桂树被晒得油光发亮，就像…就像物理老师油光发亮的脑门。沈钟鱼突然挺想笑。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四十二原本是和沈钟鱼并肩走着，现在她走在沈钟鱼前面一点点。风从前往后吹，四十二的头发轻轻碰到沈钟鱼的脸，沈钟鱼别过脸，她觉得有点痒。 “你觉不觉得你…你……”四十二突然回过头，指尖紧紧攥着衣服。 “我？”沈钟鱼疑惑。 “没什么。”四十二走慢了一点，重新和沈钟鱼并肩。 教室里依旧睡倒一片。进教室时，沈钟鱼轻轻拍了拍四十二的肩，“你…你觉得物理老师几天没洗头了。” 四十二由开始的疑惑开始转为捧腹大笑。她猛然转过身，下一秒，玻璃碎掉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 ※※※※※※※※※※※※※※※※※※※※ 下午好鸭=_= 第 8 章 第八章 / “你没事吧？” …… 万欣跟在四十二身后，四十二突然转身时就和万欣撞在了一起。水全洒了，杯子也咕噜滚在地上碎了。教室突然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本趴着的人也睁着眼睛看热闹。 “不好……”意思，四十二话还没说完，万欣就抢着先道歉了，“对不起。” 水全泼在了万欣身上，她的胸前湿了一大片。或许是尴尬，她躬着身子，双手捂在胸前。 四十二还没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她看着万欣慢慢憋红了眼。明明是她泼的水，她撞的人，可为什么被道歉的也是她呢。 万欣看了地上碎掉的杯子，红着脸支支吾吾说，“我买个杯子赔你吧。” “不用了。”四十二生硬地挤出一句话。 …… 这下万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显得更加要局促，几乎快要哭了。教室里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两个红着眼的人，相望无言。 沈钟鱼放下杯子，拿起脱下的校服，凑到四十二旁边拉了拉她的手，“你先回座位上，碎掉的杯子我等下帮你处理。” “你呢？”四十二轻声问 “万欣她衣服湿掉了。”沈钟鱼小声说。 四十二别过脸不说话，沈钟鱼也没办法，她索性直接拉着万欣的手走了。那拉住的手格外刺眼。 - 卫生间里，沈钟鱼把衣服递给欣，“我很怕冷，所以今早多带了一件校服过来，还是干净的。” “你脱掉身上湿掉的这件，然后直接换上我这件吧。”万欣犹豫着接了过来。 她见万欣还是不安的样子，又安慰道，“我在外面帮你接衣服。你换了直接从里面递给我就好。” 万欣点了点头。 万欣和沈钟鱼身型差不多，所以沈钟鱼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刚好。 “校服外套直接穿身上可能会不太舒服，不过你先将就穿吧。”沈钟鱼把万欣湿掉的衣服重新递给她。 “衣服我洗干净后给你。” “嗯，你先穿着。” 万欣接过衣服，微微抬眼，腼腆地说，“谢谢你。” 沈钟鱼笑了笑，“不用谢谢我，是我要帮四十二跟你说抱歉。” “是我……”不小心撞了上去，万欣一副惊恐，又要说抱歉的样子。 沈钟鱼抢在她道歉之前说，“你不用道歉，今天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而且你衣服湿本来就和我们有关。更何况，你…你这样四十二会不舒服的。” “我们”这两个字很刺耳，万欣原本眼里亮着的光暗了下来，她停止道歉了，然后又说了一遍谢谢你，“之前也谢谢你。” 万欣也是从边上小镇里考进省城的，她到现在还记得刚进一班时，她英语口语不好。英语老师上课点她回答问题，她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开不了口。 那是个下午，余晖洒满教室。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低下头。 “can you answer this question？” 万欣始终红着眼眶沉默着。她知道这个答案，她会做，她能够答得很好。老师又说，“you should say something.yes or no.” 最后始终没有开口的她在外面站了一节课。窗外的她看老师重新点了一个同学回答，那人没有半分胆怯，口语流利得另她难过。 直到下了课，大家都去吃饭时，万欣还没有缓过来，她小声抽泣着，紧接着抬头就看见了沈钟鱼。 沈钟鱼站在她桌前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 所谓的地方是学校的天台，之前的万欣从没有来过。 “这里没有人，你平时可以来这读英语。没有人会听见，也没有人会知道。”天台上，沈钟鱼胳膊撑在栏杆上对她说。 - 回到教室时，地面已经被打扫赶紧了，只剩下一小滩水痕。沈钟鱼看向四十二，她正趴在课桌上，没有抬头。 - 晚上下自习后，沈钟鱼加快速度收拾好东西去等四十二。四十二还在收拾书包，沈钟鱼站在她跟前想了想，然后说，“今晚我们一起走吧。” 四十二手顿了顿，避开她的目光，然后开口，“张一景让我等他。”她重新看向沈钟鱼，眼神带着犹豫，“我今晚可能不能和你一起了。” “这样啊。”沈钟鱼手指在背包带上反复的摸来摸去，眼睛看着脚尖。 “嗯。” - “你怎么了？”张一景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四十二。 “没什么。”四十二遥遥头。 见她不说，张一景也不再继续问了，他揉了揉她的卷发说，“我请你吃烧烤。” 四十二脚步顿了顿，把书包往他怀里一塞就跑，“你等等我。” - 沈钟鱼觉得教室里的光越来越暗。出教室时，她刚关了灯一抬头，就看见四十二又急冲冲地跑了上来，她跑得急，头发都跑散了。 “你怎么又上来了？”沈钟鱼有些惊讶。 四十二缓了缓，深吸了口气然后笑着说，“我们明晚一起吧，明晚一起回去。” - 晚上月影婆娑星光灿烂。综合楼下围了一整圈的人，还伴着一阵阵的起哄声。沈钟鱼走近看，是有人在表白。 圆圈的中央站着一个女生，她低着头，耳朵泛红。旁边男生声音里带着点害羞，“我挺喜欢你的。我想了好久好久，觉得不应该打扰你学习，但我真的忍不住了。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女生还没说话，围观的人倒激动的不行，大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这时候女生的头动了动，细微的分不清到底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有眼尖的人看到，大声的说，“她点头了，她同意了。” …… 沈钟鱼看了一小会觉得无趣，磨着脚尖打算继续走了，瞥眼看见梁岫站在对面。她抬头时，正好梁岫也看向了她。 “羡慕啊？”后面传来声音，吓了她一跳。 沈钟鱼没好气的说，“谁羡慕。” “你啊，”许望单手推着单车走在她旁边，“不然怎么看这么久。” “我无聊。” “你是挺无聊的。”许望一句话能将人怼死。沈钟鱼脸色不是那么好看，注意到这，许望找了句话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吗？” “那样？” “被一大群人围着，然后被表白，被周围人羡慕。” 走在前面的沈钟鱼慢慢开口，“我代表不了全部。”她顿了顿又说，“但我不喜欢这样。你不觉得这样很…很像道德绑架吗？” 许望听到这种说法，突然弯腰笑了起来，他笑够了直起身来，把衣服重新拉了拉，“你说说为什么？” “总是…总之就是没有为对方想。”沈钟鱼停了停，仔细思考该怎么说，“就是没有考虑到对方是否喜欢自己；没有考虑到万一失败，对方如何收场，自己如何收场；没有考虑到万一女孩子是迫于围观人太多而被逼答应自己而怎么办。总之在我看来就是很傻逼。” 沈钟鱼不太喜欢对别人说太多，可事实上，她今晚确实说的很多。她决定不再说什么了。 许望像是没有想到沈钟鱼会说脏话，他多看了沈钟鱼一眼，“你说的挺对。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生活不用想这么多，当然了，喜欢也不用。” “那什么时候需要像这么多呢？”沈钟鱼又多嘴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从不想。”风吹起许望的刘海，连同他白t恤的衣角。 - “许望，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呢，等了你好久。”李贺时站在校门口前，靠在自行车上冲沈钟鱼招手。 “你朋友等你。” “我知道，那我走了。”许望骑上单车，他还不忘补充一句，“好学生，等你谈恋爱你就知道了。” … “等你谈恋爱你就知道了。” 沈钟鱼愣在原地，原来她也能谈恋爱。她…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自己谈恋爱这件事，她好像也没有喜欢过人。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她小学四年级的同学，那个会给她修自动铅笔，会把七个小矮人冰棒分她一支的是她有过好感的第一个唯一一个。后来好感也只是终于好感，最后以男孩的转学终止。 - 许望和李贺时两人骑自行车，李贺时问，“刚你旁边那人谁？长得不错，就是感觉…感觉…” “那叫不错？你眼有点瞎。”许望单手骑车，另一只手插在口袋。 “本来就长的不错。”李贺时看了许望一眼，又说，“不过你为什么不载载人家，反正你后座也没有人。” 许望目视前方，“你怎么不载。” 李贺时大咧咧地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载了唐郁会和我玩命的。” 这句话提醒了许望，他今天一整天没有看见唐郁了，“唐郁人呢？” “去唱歌了。” …… 逼仄的楼道，低矮的天花板。回到家时，沈钟鱼还在想许望刚才和她说的话。她漫不经心地站在玄关换鞋子。 “回来啦，洗一下厨房的碗。”沈琼躺在沙发上。 又是洗碗，明明自己动动手就能洗掉的几个碗，偏要等到她放学留给她洗。沈钟鱼放下书包，轻声说了句好。 电视里在放节目，沈钟鱼抬起头时刚好看见男主把女主逼到墙角，掐着她的腰吻了起来。 沈钟鱼忘了接下来的动作，她呆在了原地。 谁知沈琼突然回过了头，“你在干什么！” 沈钟鱼的心脏蹦了蹦。 ※※※※※※※※※※※※※※※※※※※※ 下午好=_= 第 9 章 第九章 / “你在干什么！” 沈钟鱼只觉得手脚僵硬，脚下的血液直往脑顶上冲。她往厨房走去，可沈琼却没打算放过她。她的嘴像是机关枪似的，不停地对着沈钟鱼放子弹，“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见些情情爱爱的就走不开脚。” 沈钟鱼脸红了，不是害羞，是羞愧，是刚刚才涌上心头的想法被沈琼不留情面戳破的羞愧。 沈琼说话很快，一句比一句还有杀伤力。 沈钟期听见声音从房里走了出来，他靠在门上，眼神贱贱地看着沈钟鱼。就像无数个小时候，她被沈琼骂时，沈钟期都会在旁边又跳又笑。 现在他长大了，知道让人难受的更好方法。不用言语，只需要小小的一个眼神。 沈钟鱼觉得步子有千万斤重，每走一步都费劲极了。沈钟期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妈，沈钟鱼她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沈钟鱼猛地看向沈钟期。去死吧，她想。可这种想法过后，她又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恶毒。明明两人同根而生，却互相容不下对方。 钟鱼的眼神让沈钟期背脊发寒，他躲到沈琼背后，“妈，你看钟鱼她想打我。” “她敢！” 沈钟鱼回过头，不再理会沈琼，沈琼的心永远不会偏向她这边。 “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会让你读书了，让你早点嫁人，为家里减轻负担。想当年，我当时十几岁就嫁给......” ......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隐隐约约听见沈钟期向沈琼要钱买笔。 - 下午时分起风了，大风一吹，树上青绿色的叶子密密一卷。沈钟鱼叫了几个人把买的矿泉水搬到楼下去，篮球场上，梁岫他们正在训练，见水一送过来，纷纷把球一拍，就涌过来拿水。 沈钟鱼走在旁边看台上，梁岫拎着水走了过来。 “每天下午训练挺辛苦吧。太阳停在楼层上，快要落山。沈钟鱼用手托这下巴无聊地问。梁岫拧开水喝了一口，顺便扭头看了沈钟鱼一眼，“还行吧。” “哦。”这对话没有营养极了，沈钟鱼在想，要找个什么理由离开。 风越刮越大，吹的她头发四处乱飞，沈钟鱼从腕上取下皮筋把头发扎好。 “打火机是昨晚那个人的吗？”梁岫装作不经意地问。沈钟鱼知道梁岫会看到，但她以为以梁岫这种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不会问她。 沈钟鱼没有想过瞒着梁岫，她停了一会儿开口道，“是的。” “我们现在读书，”后半句话梁岫憋了很久才憋出来，“应该以学业为重。”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沈钟鱼想到昨晚沈琼说的话，脸上不禁一红。“总之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发生了一些事，然后...然后...总之就是这样，事情也快要解决了。” 梁岫有深意地看了沈钟一眼，然后撇过头，“那就好。” - 回教室时，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只剩唐郁趴在座位上。沈钟鱼没有多在意，毕竟睡过了头是常有的事。 她拿了饭卡往外面走。“喂”细微的声音传来，沈钟鱼转头看，唐郁依旧没有动。直到另一声声音大点的“喂”传来，沈钟鱼才确认声音的来源确实是唐郁。 沈钟鱼犹豫了半秒走了过去。她轻轻点了下唐郁的肩膀，“是你在叫我吗？” 唐郁没有反应，沈钟鱼疑惑，“唐郁？” “你有什么事吗？”沈钟鱼又问了一句。 就在沈钟鱼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时，唐郁动了动，她费力地从课桌上撑起来，嘴唇苍白，眼睛猩红，声音微弱，原本的一张美人脸现在皱皱巴巴地缩在一起，“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她不善于向人寻求帮助，一句话讲的磕磕绊绊，别扭极了。 “我..我现在..我可能...”唐郁喉咙哽咽了一下，梳理下头绪，打算重说，“我..” 沈钟鱼见唐郁收紧紧地捂着腹部，一副痛苦的样子，于是猜测道，“你是不是生理期？” 唐郁脸色一红，点了点头。 沈钟鱼瞬间明白了唐郁想让她帮什么忙，她问道，“你有什么特殊偏好吗？” 唐郁摇了摇头，弯着脖子，眼泛泪花。 东西楼下小卖部就有买，小卖部阿姨会用黑色塑料袋把它包的密不透风再递给你，仿佛正在进行某种不法交易。沈钟鱼挑了几包自己常用的，就匆匆忙忙跑上楼去。 楼上唐郁痛苦地依旧趴着。沈钟鱼想了想，回自己课桌翻出了自己带来的红糖。 把红糖水递给唐郁时，对方一脸惊讶，沈钟鱼小声解释，“我看你太难受了，喝这个应该会好点吧。” 唐郁没有接，沈钟鱼以为她是嫌弃自己的杯子，又说，“我看你平时也不带杯子喝水，所以就用我自己的杯子泡了，不过我有干干净净洗它。” 唐郁接过杯子，抿了几口，“我之前没有喝过这个。” 这是除了求助外，唐郁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沈钟鱼眯了眯眼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应该有吧，就当成是心里安慰。” “需要我陪你去厕所吗？”看唐郁痛成这个样子，估计她自己也没有力气走路，沈钟鱼好心开口道。 “不用了。”唐郁还是不习惯麻烦他人。 离开时，背后又传来了一声“喂”。 沈钟鱼回过头，背后的唐郁撇着脸，别扭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_ 月考只考六门，语数英，数理化，考试是全年级按照成绩排名打乱来安排考室。老方拿着一张考试安排表走进教室。 “钟鱼。” 沈钟鱼按惯例举了举手。 “把安排表贴门上去，还有座位号。” 老方看了看教室里，大家都在安静地看书，于是满意地走上讲台，手背在后面，“大家现在可以布置考室了，和以前一样，教室里留三十张桌子，五列，一列六张桌子，多出来的桌子堆在门外。大家快一点，不要拖拖拉拉，打扰到其他班。布置好后，大家就自己看看书，争取考个好成绩。” “其他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规矩大家都懂。不该出现在我们班的行为，我相信大家也不会犯。” 布置考室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天上乌云翻滚，星星划着金色的尾巴淹没在大雨中，窗外的世界雾雾的一片，全部漂在雨中。 四十二趁着布置考室，把座位搬到了沈钟鱼后面，“这鬼天气，又下雨了。” “感觉空气湿湿的。”沈钟鱼答了一句。 “你有带伞吗？” “好像有。”沈钟鱼往课桌里看了看，果然课桌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把伞。“你没有吗？” 四十二拿出伞在旁边比划，“我也带了，我以为你没带伞还想送你回家呢。” …… “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你家，就知道你家在附近。”四十二侧头看向沈钟鱼。 “对啊，就在这附近。” …… 沈钟鱼继续搬课桌，一不小心，课桌脚卡进了砖缝里边，整张桌子往旁边倾倒。她从恍惚中惊醒，手忙脚乱的想去扶。 “小心点。”旁边的梁岫帮她扶住了课桌和上面的书，少年看着清瘦，却有力量， “你没事吧。”见沈钟鱼脸色不好，她问道。 “没事，谢谢你。” “梁岫，你帮我搬一下课桌好不好，它真的很重。”在后面的方思画看见这幕跺着脚撒娇。 “……” …… 第二天早上，地面还是湿的，低洼的地方积着浅浅的雨水。天空明薄，沈钟鱼踏进教室的时候，门前围了一群人。 “谁画的呀。” “不知道。” “……” 沈钟鱼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愣在了原地。座位表上，她的名字被人用黑色水性笔反反复复画了个大叉。笔力大到纸张都被戳破，在门上留下重重的痕迹。 真是个糟糕的日子。 沈钟鱼抿了抿嘴，收拾好心情打算重新走进教室。不是不在意，相反的，她在意的不行。她在意别人的眼光，在意别人的看法。希望自己活的磊落，活的清清白白，至少在他人看来要这样。 “哪个傻逼画的。”四十二刚进教室就骂道。 沈钟鱼抬头时，她温柔的看着沈钟鱼，好像在说，没关系，有我在。沈钟鱼向她摇了摇头，同时又在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像四十二一样，一样毫无顾忌的喊出“是哪个傻逼画的”这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那一定带劲极了。 第一堂考语文，沈钟鱼不再多想，拿出了以往考过的试卷背重点古诗词和记容易写错的字。 教室里书声琅琅。四十二戳了戳沈钟鱼的后背。 “钟鱼，上次月考的试卷你借我看看，我看下你作文。老师讲的这种任务驱动型作文我老是写不好。” “你套套模板，多记些好句子试试。主要是立意吧，一个好的立意很重要。其实我作文写的也不是很好，主要是中规中矩的，老师也找不到扣分的点。” 看着沈钟鱼的作文，四十二弯着嘴说，“你好厉害。” “你只要把握好三步走，你也可以。” …… ※※※※※※※※※※※※※※※※※※※※ 下午好=_= 第 10 章 第十章 / 沈钟鱼提前了几分钟去考场。见她离开，梁岫也跟着离开了。 “你也现在去考场啊。”俩人并肩走着，中间隔了一段很长的距离，不说话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尴尬，钟鱼率先开口。 “嗯。”梁岫点了点头。 “哦。” 真是要有多尴尬就能有多尴尬。沈钟鱼只希望这段路能短一点，要不然她真的能被这尴尬的气氛给憋死。 “你昨晚很迟睡吗？”梁岫清了清嗓子，轻声问。 沈钟鱼能说自己挑灯夜战到很迟，把错题集全都重刷了一遍吗？当然不能。要是考的不好，她可就是真的蠢了。她有些紧张地说，“也没很迟，我就稍微做了几道题练练手。” “你为什么这样问？”沈钟鱼反问道。 梁岫瞥了她一眼，“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可能是没睡好吧。”沈钟鱼小声补充道，“我家附近晚上有点吵。” 梁岫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沈钟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 快进教室时，沈钟鱼才听见他说，“买副耳塞吧。” “买副耳塞可能好一点，不会那么吵。” …… 沈钟鱼所在的考场是五班教室，监考他们考试的是物理老师，头依旧油得发亮。物理老师听着口哨声慢慢的拆着试卷密封袋。 沈钟鱼无聊地看向窗外，窗外还有没有进考室的学生，成群结队，慢悠悠地叼着早餐，许望是其中一个。教导主任吹着哨子跟在后面喊，“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学生样子，还不快去考试。” 他像是逃了整个早自习，他背了个胸包，慢悠悠地走进教室。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考室？”物理老师停下了数试卷的手，挺着眼镜问。 许望耸了耸肩，咧着白牙说，“报告老师，我拿笔。” 就这样，沈钟鱼眼睁睁的看着许望朝她走来。看着沈钟鱼愣住的样子，许望笑得更厉害了。 “好学生，我们俩挺有缘的啊。” …… 见沈钟鱼没有任何想要让他掀开桌子放包的意思，他又说，“怎么了？傻了？” 沈钟鱼赶紧站起来，让他拿笔放包。许望在桌里翻了半天，才纳闷的说，“怎么回事？我笔呢？” 看他这样子，估计笔是找不到了。沈钟鱼无奈地拉开笔袋，翻出一支笔递给他。 “谢了。”许望笑着接过笔，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留下一句，“好好考啊，记得看好我桌子。” 五班考室的基本上都是各班的尖子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沈钟鱼不好意思再东张西望，只有低下头。 许望的课桌和他这个人一样，一样的…一样的…独特？与众不同？沈钟鱼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形容。 他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火柴人，不知道是他自己涂上去的，还是桌子的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 考完第一场考试的课间，沈钟鱼没有回自己教室，而是坐在桌上为下一场考试而复习。谁知考试一完，五班的人全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本来和沈钟鱼一样，留下来看书的人也慢慢离开。 沈钟鱼看了眼四周眼神不善的人，准备也收拾收拾东西回教室，待会儿开考了再来。 “我有道题答案想和你对一下。”沈钟鱼还没动身，梁岫就朝她走来，在她前面坐下来。沈钟鱼一脸懵，她从不记得梁岫有对答案这个爱好。而且就算是要对答案，也是她找梁岫对，而不是梁岫找她对。 “哦…哦哦……”沈钟鱼惶恐道。 她努力忽视掉周围的目光和声音，开始和梁岫对答案。 …… 抬眼间，沈钟鱼瞧见许望站在讲台边，旁边围了一整群的人。李贺时坐在课桌上，一手搭着许望，往这边看了一眼，“怎么样？咱们也来对对答案。” 旁边一人笑了，“就你还对答案，答案不对你就行了。” “怎么着了，看不起我？” “哪能呢，看不起谁也不能看不起你啊。嗯？上场考试睡的舒服吗？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你睡了整整半场考试。” “你去去，我那是做完了。” …… 李贺时见许望低着头摆弄手机，推了他一把，“你在干什么？” 许望没有抬头，依旧垂着眼帘，“回信息。” “回我信息也没见的你那么勤奋。”李贺时故意说的酸酸的，一副女孩子吃醋样。 “你得了吧，姜陶的信息。” 李贺时打闹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眉头皱了皱，笑意收了一半，“又找你帮忙？” “……” “他那点破事，他就不能自己回国处理吗？” …… 许望吊儿郎当地笑的，手指蹭了蹭手机屏幕，然后收起了手机。直接拿起篮球往教室外边走。 李贺时跟在后面喊，“去哪儿？” “打球去。” “待会还有考试啊。” 许望拍着篮球回头，有点恶巴巴的，“李贺时，你什么时候那么在乎考试了？”他又问，“打吗？” 李贺时挠挠头，“打。” …… 他们后面的对话声音挺大，沈钟鱼听的一清二楚。尤其是最后几句，让沈钟鱼时时刻刻觉得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梁岫捏了捏手中的笔，淡淡地说，“你有点紧张。” “没啊…没。”话回的太快，沈钟鱼的牙齿不小心磕到了舌头，小脸皱在一起，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梁岫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笑，声音带了淡淡的笑意，“不用紧张，就是个小考试，改变不了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了梁岫的话，沈钟鱼不禁搓了搓手中的汗。她阖了阖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选择了闭嘴。这是一场小考试没错，也确实改变不了什么，可，她的人生就是由一场场大大小小的考试堆在一起的。 …… 下午考试时，沈钟鱼一坐下就发现课桌上用胶带粘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字迹铁画银钩般，没想到像许望那般散漫的人，竟然写得一手好字。 上面写着，“好学生，加个联系方式吧。”旁边还画着一个皱眉的火柴人。现在看来，那满桌的火柴人是他画的无疑了。 沈钟鱼沉默了半晌，默默把纸条撕了下来，扔进了他课桌。 …… 隔日考试时，沈钟鱼又在课桌上看见了一张小纸条。 “你怎么不加我。”旁边依旧是个火柴人。 _ 其实一开始，许望就单纯的觉得好玩。中午考试前，隔壁桌小胖子噗嗤噗嗤地不知道在桌上捣鼓什么。 许望放下手机闲地无聊，问道，“你在干什么？” “贴张纸条，我早上看了，坐我这桌的女生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她那班的，这安排表上也没写她那班的，我想…我想让她给我留给联系方式。”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许望看他折腾了半天，也慢慢地凑了过去，“那个…” “嗯？” “你胶带用完了借我一下吧。” 小胖子好奇心上来了，追问道，“怎么了，你也看上了？” 许望听这话，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嫌弃的说，“你可拉倒吧。” …… 许望本来就想玩玩，他有想过沈钟鱼会直接无视，可他没想到的是沈钟鱼会给他直接撕碎塞他桌里。他胜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于是又不死心的写了张纸条。 李贺时听说这事时，捧着肚子笑了他好几天。 _ 成绩没那么快出来，各科老师拿到试卷后，改卷，分析，得耗上好几天。临近傍晚，快上晚自习时，四十二咬着张一景送来的冰淇淋，坐在沈钟鱼身边看漫画。 天空颜色很淡，就连晚霞也稀淡成一缕。天空透着淡粉，四十二和沈钟鱼一人带着一只耳机。万欣从门口进来，看见她俩眼神亮了亮。 她走到四十二跟前，把身后的杯子拿了出来，“上次…真的很不好意思，你的杯子碎了，我重新找了一个，和你之前那个应该是一样的。”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朝四十二这边推了过来。四十二的笑意凝在脸上，她停下吃冰淇淋的动作，带着点别扭地说，“你不用和我道歉。是我撞上你的。” “要不是我在后面…”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四十二的声音拔高了些，脸颊有点红，她看了眼杯子说，“我不用你赔我杯子，你自己用吧。” …… 万欣嘴唇嗫嚅着，“……” 四十二把杯子重新塞回了万欣手里，万欣眼神暗了下来，苍白着脸走了。 …… “你还在生气？”沈钟鱼探过头去问。 四十二顿了顿，“没生气。” “那你怎么这样？” 四十二回头看了万欣一眼，正着身子说，“我不用她费钱买杯子给我，她自己都没有给自己买一个杯子，她那个塑料瓶都给用了快一个学期了。” …… 冰淇淋早就化了，四十二也看不下去漫画，她静坐着，“钟鱼。” “嗯。”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特别关心万欣。” “……” 上课铃响了，四十二没有多留，搬着书就回了自己位置上，只留了孤零零一直耳机放在课桌上。 ※※※※※※※※※※※※※※※※※※※※ 晚上好=_=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 沈钟鱼一向起的早，周日早上，她不到六点就起床开始背单词。 沈钟鱼住的这间房原本是书房，开窗便临着大街。晚上的街巷，闹得很，往往要到凌晨楼下的小吃推车才散尽。早上也是，天刚亮，吆喝声，叫卖声就络绎不绝。 刚搬进这套房子时，沈钟鱼一眼就看中了沈钟期住的房间。那间房，大而宽敞，背光，夏天凉畅极了。 沈钟鱼二话没说，跟在沈琼后面把家里家外全给打扫了一遍，只为了在选房间时多一点底气。 卫生全部打扫完，沈钟鱼支支吾吾的，想开口。 沈琼率先大手一挥，“你把后面那个房间再去抹一遍，你弟他闻不得灰尘，记得要抹干净点。” 后面的那个房间，就是沈钟鱼看上的房间。她早该想到这个结果的。 晚上，她在闷热的书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咬着牙齿愤愤的在床板上锤了好几拳，才让自己好过点。 - “钟鱼” 沈钟鱼听见声音，就知道沈琼又要找她跑腿了。 “沈钟鱼，你听见没？” 沈琼在外面喊道。 她摘下耳机，应了声，“听见了。” “你下楼去找钟期回来吃饭。” 她低头看了眼还剩几道题的试卷，抿了抿唇说，“等一下，我还有几道题，我做完题目了再去。” 外面马上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等什么等，等下菜都凉了。” 沈钟鱼狠狠心，重新戴上耳机，努力想忽视外面的声音，却始终静不下心。半晌，她认命地打开门朝楼下走去。 热浪一阵一阵卷来，沈钟鱼直接往楼下网吧走去，按沈钟期这尿性，他肯定是躲网吧去玩游戏了。 一进网吧，柜台后的小哥便朝她笑了笑。她不是第一次到这找沈钟期，于是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沈钟期坐的地方。靠角落的地方，沈钟期正戴着耳机，双手在键盘上奋力地敲打。 沈钟鱼在他身后站定，伸手在他桌上敲了敲，“沈钟期，妈叫你回家吃饭。” 沈钟期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依旧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沈钟鱼不耐烦的又叫了一遍，“叫你回家吃饭，你听见了吗？” “你别烦我行吗？” 沈钟鱼气笑了，谁烦谁呢？要不是被使唤，她是绝对不会来找沈钟的。 “你回去，我就不会继续叫你了。”她心里明白，沈钟期不回去，挨骂的一定是她。 “你自己滚回去，别烦我。”沈钟期烦躁地把鼠标用力一甩。 他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给沈钟鱼留半点情面。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想闹便闹，想哭便哭。 沈钟鱼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耗下去，她还有大把的作业要完成。她咬咬牙，直接关了主机键。屏幕画面黑了下来，沈钟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发出“刺啦”的声音。 “你有病是吧，沈钟鱼。”沈钟期摔下耳机，用力推了沈钟鱼一把，便走了出去。 又是这句“你有病吧”，沈钟期这人蠢得连骂人的话都只有一句。他劲使的可真大，沈钟鱼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地面凉嗖嗖的，可她的掌心却火辣辣。 周围投来目光，沈钟鱼憋住泪花，费劲地从地面站了起来。她瘸着腿从门口走出去时，后面传来声音。 “钟鱼” 沈钟鱼回头看，许望跟在后面，带着点愧疚地看着她，或许还有点怜悯吧，她暗自想。 “你一直在里面？”沈钟鱼的眼睛又酸又胀。 “嗯。”许望看着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你全部都看见了？”沈钟鱼此时焉巴巴的，没有之前和他”说话的那种精神气，眼神也带着点儿冷漠。 怕沈钟鱼误会，许望赶紧解释道，“我怕你会尴尬，我刚就没过去。我要是知道…知道…” “我现在也挺尴尬的。” 沈钟鱼说完就走，许望跟在后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刚才那人你认识？” 她抬了下眼皮，“我弟。” 她见许望没有离开的意思，停住了脚步，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跟着我？你不用回去吗？” “我闲得无聊，就想跟着你。” 确实无聊，还不识趣，劲往人尴尬的时候凑，你说这人坏不坏。沈钟鱼没话说了，她直接走向旁边的公共直饮水台。 刚摔地上的时候，她手心的皮也给蹭破了，她现在需要洗一洗。许望也凑在旁边，见她洗完手，他直接掬了把水洗脸。 水珠打湿了他额头的发，顺着他的下颚滑进他的衣服里。水珠在阳光的折射散出光芒，沈钟鱼有点睁不开眼。 可能是湿发贴着额头不舒服，他又顺着发根把额前的发梳向发尾。 …… 见眼前的女生一直盯着他看，许望往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 还没等沈钟鱼回答，他又狐疑地问，“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喜欢你个头。 “劝你不要喜欢我。喜欢我的话你就挺难受的，追我的女生特别多，你在她们中间没有竞争力，而且啊，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许望废话一大堆，沈钟鱼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早就走远。 …… “我说真的。我喜欢…” “桥本环奈你知道吧，…长得可爱，…笑起来还甜，还能甜甜地叫你哥哥，哪像你，凶巴巴的像根木头。” 此时被许望叫做木头的沈钟鱼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挤出笑脸，“哥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卧槽。”许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别吓我好吗？” …… 许望满口浑话，不知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但沈钟鱼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 “你是不是挺伤心的？”许望突然凑过来问道，眼神真诚的不像话。沈钟鱼想，他或许也不是那么的浑。 “你怎么知道？”她假装惊奇的问 “你脸拉这么长，谁看不出来。你不就等着我问吗？然后再安安心心的把你的难过讲给我听？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我偏不问你。” 谁想要告诉你了。沈钟鱼现在有一种冲动，一种掐人的冲动。他还想被叫哥哥？他这种人只配当弟弟。沈钟鱼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脏话全都用在许望身上也不为过。 不过她想想也对。她和许望说了这么久的话，其实不就是在等着许望问吗？等着许望问她为什么难过。 她现在有气也生不出来了，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 “走吧。”许望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钟鱼停住脚步，不解地问，“去哪？” “请你吃冰淇淋，难不成你想回家？”许望大咧咧的说到。 沈钟鱼确实不想回家，至少她现在不想回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朝许望走去。 _ 街道的对面是低矮的楼层，许望带着沈钟鱼绕到了楼顶。 “你怎么知道这里能上来？”沈钟鱼捧着手中的冰淇淋惊奇地问。她在这一块住了差不多快一年半了，都还不知道这边可以上来。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一片玩。” “你家也住这边？” “我朋友住这边。”许望随便找了块厚纸皮铺在地面上，坐了下去，双手往后撑在地面。“我经常来找他玩。” 沈钟鱼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家的窗户。不知道这个时候沈琼她们是不是已经吃饭了，不知道沈琼有没有去找她。 沈钟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冰淇淋，突然想起了它的价格。她一脸纠结地问，“你家很有钱吗？” 许望半眯着眼睛，兴致来了，“我爸妈有钱，我没有。” “那……” “那你爸妈怎么不管你？那你怎么不好好学习？那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你为什么打架？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听老师话？”许望朝沈钟鱼看了过来，觉得沈钟鱼这样子很好笑。 许望这人可真精明，沈钟鱼一副心虚模样，她还想小声为自己辩解，“……” 他直接接过沈钟鱼的话，“我说，钟鱼，你怎么这么无聊。” “……”沈钟鱼莫名的委屈，比刚才还要委屈，“哪里无聊了？” “哪里都无聊。”他扬起下巴示意往沈钟鱼手中示意，“你有空想这么多，不如先把你手中冰淇淋吃了，你忍心看它化掉吗？” 沈钟鱼低下头，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面对许望，把该问的不该问的全问了。就因为他好心请她吃了个冰淇淋吗？她这人可真犯贱，她使劲扒拉着手中的冰淇淋。 …… 等到手中的冰淇淋快吃完，许望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加我？” 见沈钟鱼这脸懵的样子，他重复讲了一遍，”我不是在桌上写让你加我吗？” 想起刚才的委屈，她直接回了句，“我为什么要加你？” 许望永远是个动作快于言语的人，他笑了笑，直接捞过沈钟鱼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往里面输。 …… 午后回家时，沈琼早就午睡了。沈钟期躺在沙发上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起身摔门进了房间。 饭菜摆在桌上早已凉了。 沈钟鱼没有胃口，也径直回了房间。她躺床上，把许望的号码给拉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拉黑了。 ※※※※※※※※※※※※※※※※※※※※ 昨天忘存稿啦 下午好=_=晚上也好=_=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 “抽到哪班？” 沈钟鱼前脚刚踏进教室，四十二后脚便开口问道。陆寻耸了耸肩，两手一摆，一副无奈模样。 见他这模样，四十二心里就有数了，她咽了咽口水，猜测道，“不会是五班吧。” 沈钟鱼把手上的字条摊开给四十二看。 四十二惊了，还真是五班，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话，“陆寻，你手是摸了屎吧。” “干！李清明你说话文明一点好吧。”陆寻嫌弃地叫唤道。 “对你？”四十二尾音拔高，“我文明不起来！” “……” “你手气怎么这么臭！抽哪班不好，偏偏抽到五班。我连替你们加油的手幅都做好了，这下可好，连拿都不用拿出来了。” 陆寻不服，梗着脖子反驳道，“五班怎么了，我们班也不差啊。说不定这次我们班可以直接反杀五班…然后…”说到后面，他自己都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 本来一班对这个篮球比赛就没有多大信心，现在听说对手是五班，心直接给凉了一半。去年篮球联赛一班没打进决赛，听说决赛时七班输得可惨，一班一个球接一个球地，把比分拉得那叫一个大。 教室里一片哀啕。 “还打个屁啊，我们这就是去找虐的。” “五班打球可凶了，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还凶神恶煞。听说去年直接把七班一人给撞骨折了……” “……” 沈钟鱼仔细回想了一下许望的模样，也没他们讲的那么凶啊。她索性直接问梁岫，“你觉得我们班赢的可能大吗？” “我要是你，我会换一种问法。”梁岫轻飘飘地说。 “那种？” “你觉得我们班输得体面的可能大吗？” 沈钟鱼没想到梁岫会给她讲笑话，还是这么冷的笑话。这种罕见程度就相当是某一天，物理老师把他的头洗干净来上课了。 相当于一班，五班的气氛可不要太好。 李贺时喜上眉梢，“一班平时没少排挤我们，这次看我们怎么削他们。” “一班那群瘪三，平时碰见，鼻孔都快给我朝天上去了，读了点书就以为自己饱读圣经了。” “你们不嫌没劲吗？”许望大喇喇地坐着，“他们一个个的没跑几圈就嫌累，我倒宁愿直接和十班来一场了。” …… “说的也是，到时候输得太惨说不定还哭着向老师告状呢” “……” _ 正式比赛那天，四个班两场比赛同时进行。一班和五班，二班和七班。球场上，里一圈外一圈，围满了人。 四十二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红色幅，和方思画两人各扯一段。汤媛更是夸张，直接从校广播哪里借了一个喇叭来。 五班那边也不甘示弱，一整排的女生，个个长发，大.胸，小短裙，齐声喊着，“五班五班，非同一般。” 这样一对比，一班这边显得不起眼多了。 加油的声音一阵要比一阵高。四十二气不过，直冲那边喊了一声“俗”。 沈钟鱼站在人群外面，她踮着脚尖往里看。现在是一班这边罚球，她一眼就看见赛场上的许望，平时吊儿郎当，打球倒挺认真的。汗水顺着他脸颊滑下，他脸往肩膀上蹭了蹭，抬眼时往沈钟鱼这边看来。 沈钟鱼吓得连忙后退几步，躲在人群后。 同样站在外圈的还有万欣，见万欣看着自己，她定了定神问道，“你不进去看吗？” 万欣羞赧道，“我看不太懂。” 沈钟鱼放松地笑，“我也看不太懂。” 万欣眼睛亮了亮，像是一个游离在外的群居动物突然找到同类，“真的吗？我以为你们都会。” “大家其实都不太会，也就是看个热闹。我们已经高二了，以后这种集体活动会越来越少。应该还有大部分是来看五班的吧。” “为什么要看五班？” 因为好奇啊。虽然他们明里暗里看不起，可谁又不是同时羡慕着呢。 “看五班打球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吧。”沈钟鱼瞥了一圈人群，淡定地说。 “你也是吗？”万欣突然问。 “算是吧。”她迟钝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要回教室了。你要一起吗？” 刚好中场休息，还没出体育馆门，沈钟鱼就感觉有人在她肩膀左边拍了拍。 “我就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了。”许望从身后跳了出来。 沈钟鱼有些紧张地朝旁边万欣说，“我…我现在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万欣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许望，点点头。 “你不会是专门来看我打球的吧。”许望一脸无赖样，大大咧咧的说，“我不说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你别……” 沈钟鱼抬眼看他，然后沉默地往二班那边用手一指，“我们班今天也比赛。” “哦…哦…是吗？” 许望又想起了什么，“刚才那是你朋友？” “嗯。” …… “喂。” “你要不要来看我们班打球。”许望用脚踢了踢沈钟鱼鞋跟。 沈钟鱼往四周看一圈，后退了几步，“不去，看不懂。” 看她这个恨不得立马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许望突然间就来气了，“怎么？怕被人看见你个好学生和我们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在一起？” 小心思被戳破，沈钟鱼有点慌了阵脚，她半讨好地笑了笑，“我不太喜欢和别人靠这么近。” “……”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许望挠了挠头，“也不需要你看懂吧，一班挺垃圾的，你只要单纯的看我们虐得他们嗷嗷叫就行了。” 哦，那就更不看了。 …… 比赛临到上晚自习才结束。晚自习开始十分钟后，男生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到教室。没有去看的同学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样？我们班赢了吗？” “可别提了，输得挺惨。” “……” 有个别不服气的人酸溜溜地说，“输了就输了，反正我们也不靠打球考大学。” “切。” …… 教室里闹哄哄的，还充斥着汗水味，有个别忍受不了这味道的人开始喷起了花露水。 沈钟鱼回头问梁岫，“你觉得怎么样？” 梁岫好像洗了个头才回到教室，水顺着头发滴下，衣服湿了大半块。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还好吧，意料之中。” “这你都能意料到，那还有什么是你意料不到的嘛。” “我又不是神。” …… “那个…输了其实也没什么。”当初队长是她推给梁岫的，她觉得她有义务要安慰安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也许你球打得不够好，但你可能在其他地方胜过别人。比如说，你成绩就很好啊。” 梁岫觉得沈钟鱼绞尽脑汁安慰他的样子很好玩，“成绩好有什么用吗？” 沈钟鱼脱口而出，“别人都会羡慕你成绩好的。”她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太妥当，尴尬的笑了笑。 梁岫挑眉问道，“你也会羡慕吗？” 一刹那，沈钟鱼觉得梁岫心里什么都明白，她支支吾吾，“应该都会想要成绩好吧。” “……” “你今天没有去看比赛吗？”梁岫靠在椅背，手转着笔。 “有去看。” 梁岫带着点疑惑，“我好像没有看见你。” “我看了一小会就回教室了。” _ 球赛结束，体育馆人走的也就差不多了，球场上还剩零零散散几个身影。 李贺时拎着矿泉水瓶坐在一旁，“你还要打多久，你不嫌累吗？” 许望喘着气，边运球边说，“要回去话你先自己回去。” “回个屁，我回去不就逃课给抓个正着。”李贺时把空水瓶一捏，扔在了一旁，“网吧去吗？” 闻声，许望用力把球一拍，球重重的落下，又在球场中心飞速地起。 “砰”的一声在空旷旷的体育馆里回响。 “去。”许望走来，掀起半边衣角抹了抹汗。李贺时顺手拿了瓶水给他递过去，许望别扭地看了水一眼，然后说了句“不用。” 许望这人就是这样，叛逆得很，做什么事都是反着性子来。今天下午，沈钟鱼一副怕和他扯上关系的样子让他来气，他还偏偏就想和她扯上关系。 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手上的水瓶抛进沈钟鱼怀里，“帮我拿着，我打完了喝。” 可未曾料想，等他打完球只看见空荡荡的水瓶立在地上，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我先走了。” 她可真行，许望咬着牙想。他不解气，掏出手机把沈钟鱼联系方式拉了出来，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又点，先是发了一句，“你可真行。” 他想了又想，删了重新发了一句，“你怎么走了。” … 对话框旁边的小圆圈转了几圈变成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然后弹出了一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许望看着对话框发愣，行，钟鱼，你可真有本事。 李贺时把头凑过来：“你在看什么，发了这么久的呆。” 许望赶紧把屏幕按灭：“没看什么。”因为手忙脚乱，手机还差点砸地上。 “你不会是背着我谈恋爱了吧。”李贺时看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生疑，“你要背着我去找小妹妹吗？呜呜呜，你真坏。”说完还用小拳头砸他胸口。 “你别恶心我了。” …… ※※※※※※※※※※※※※※※※※※※※ 晚上好鸭=_=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 沈钟鱼在晚自习下课后接到沈琼的电话。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盯了很久才按下通话键，“我马上就回去了。” 电话那边很吵，充满着噪音，沈琼的声音有些憔悴，“下课了吗？” “已经下课了。” “那你早点回去，我回家去了。你这几天记得看好钟期，别让他出去玩。”她知道沈琼所说的回家是回镇上，但她不知道沈琼回去干什么。沈钟鱼开口问，“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别管那么多，看好钟期，别让他生事就行。” ...... 沈钟鱼隐隐约约听见她那边有人喊，“国立她老婆，你快来。” 电话挂了，只剩下一连串的忙音。 ...... 夜色轻而薄，像一层轻纱笼在上空，月亮在纱上酣睡。 沈钟鱼没有直接回家，学校旁的书店正在做活动，所有书籍一律九折，她的英语完形填空前几天刷完了。明明看起来厚厚的一本，却一点儿也不禁刷。 她正在纠结买星火还是五三时，听见有人叫她。 万欣手里拿着一本教材，看见她很惊奇的样子。 “你也在啊。” “嗯，我想来买几本教辅。”她有点羞涩，把“几本”这两个字咬得特别轻。 沈钟鱼不再犹豫，直接拿起了星火，“需要我帮你参考参考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 ...... “你之前是做哪一种的” 万欣弯下了脖子，耳根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我...我之前都是做教材上的还有学校发的。” 沈钟鱼翻书的手顿了顿，“我觉得书上的题目才最好，都特别精炼，我有时候会把它反反复复做好几遍。” “真的吗？”万欣怯生生地问。 “嗯，我觉得放着教材不去看的人才是亏大了。”沈钟鱼走到书架另一侧，“你想要偏简单的还是有难度一点的。” “难一点的吧。”万欣微抬眼皮看了沈钟鱼一眼，“但也不要太难了。太难的我可能做不来。” “你看这本怎么样” 万欣朝沈钟鱼那边走去，她总是习惯低着头。受夸奖时低着头，挨批评时低着头，就连现在走路时也是低着头的。 “砰。”书本落地的声音。 撞到了人，书散落一地。万欣赶紧蹲下去，把书捡起来递给女生。 “你没事吧，我刚顾着看书没有看见你，真的不好意思。”顾灯和把书抱着怀里，半歪着头，笑着说。 “啊…没事，没事。”看清楚撞的人是谁，万欣整个人都拘束了起来。她是看了一眼，偏不再抬头，双手使劲地捏着校服角。 …… “你真没事？”沈钟鱼担忧地问。 “嗯，没事的。”万欣翻着书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她开口，“刚才是顾灯和。” “嗯？”日光灯下，沈钟鱼微微侧头，她不懂为什么万欣突然变的沉默。 “我和她之前是一个班的，她好像没有认出我。”万欣苦笑了一下，她本就拘束，表情也显得拘束，此时挂在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难受。 “说不定是一时忘记了。” 万欣摇摇头，“不是的。” 所有的都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以为进了最好的高中，以为会成为越来越好的人。结果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没有存在感，越来越讨厌这样自己。她好像只是恰好经过了这所学校，恰好经过了她自己的青春。 … 看沈钟鱼难过的样子，万欣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 “你和我来。”沈钟鱼握着万欣手腕冲进了对面的精品店。店里有很多学生，或是在试手链，或是在看指甲油。 …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万欣环视四周，不懂沈钟鱼要干什么。 沈钟鱼从货架上拿下一个星星发夹，把万欣刘海给别了上去。万欣额头很好看，形状饱满，刘海一夹上去，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你干……”什么啊，万欣想阻止她的动作，因她的下一句话而停了下来。 “这样就没人会忘记你了。” … “我真的很谢谢你，你人很好。”回去的路上，万欣诚恳地说。发夹还别在她头上，细钻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沈钟鱼随意的扭过头，“我也真的很谢谢你。” “可…可我没帮你什么啊。” “因为我也很需要有人肯定我的存在，所以我谢谢你夸我。” 万欣沉思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也会担心这些吗？” “是人就都会的吧。”沈钟鱼把话说的很隐晦。 … “那个…那个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万欣默默地把“好”字去掉。 “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 和万欣分开后，沈钟鱼在转角时又看见了顾灯和。她站在路灯下，许望骑着自行车停在她身旁。 沈钟鱼赶紧把眼神缩回来，目不直视地继续走路。 … _ “有什么事吗？”顾灯和挂着得体的微笑。 “得了吧，在我面前你还装，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许望一脸不耐烦，“姜陶下个月回来，让我问问你需要什么礼物。” “他怎么自己不问我。” “他联系的上你吗？他说你几百年前就把他联系方式全给拉黑了，顾灯和你心怎么这么黑。” 顾灯和这才想起她早把姜陶拉黑了，“那你帮我告诉他，我不用他帮我带什么礼物。” “你这点破事，你自己解决不好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好。” _ 沈钟鱼踩着月色到家。几乎是开门的那一瞬间，沙发上躺着的沈钟期马上把头扭了过来。 两人皆是一脸惊愕，沈钟期清了清嗓子开口，“妈不在家。” 沈钟鱼脱了鞋回答道，“我知道。” 见沈钟期一脸疑惑，她慢慢解释道，“她晚上打了电话给我。” …… “舅姥爷去世了。” 沈钟期面带菜色，这是他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直面死亡这件事，也许他需要开导需要安慰。 沈钟鱼震惊，她知道家里出事了，但这件事有点出乎意料。 “妈有和你说要回去几天吗？” 沈钟期难得的温和，“一周左右吧。” “哦。” 在沈钟鱼准备进房前，他又别扭地问道，“沈钟鱼，人都会死吗？” 面对这句话，沈钟鱼可以选择用各种各样恶毒的语言来朝着他这一个缺口开炮，但她不想，她回过头说，“你长大就知道了。” … _ 隔日，月考排名出来了，四十二刚吃完饭就拉着沈钟鱼去看。她先是看了沈钟鱼成绩。 “钟鱼，你这次考第二！我就说嘛，上次是你没发挥好。等你下一次考好了，说不定还可以超过梁岫。” “我还是别想了。”沈钟鱼半带遗憾地说。 四十二拍拍沈钟鱼的头，“别灰心，别丧气，梁岫他也是个普通人。要说有什么不同的，也顶多就是比其他人不近人情了点。” …… 等看到自己成绩时，四十二高兴的恨不得抱着沈钟鱼原地转圈，“我这次竟然进了前五十，不亏我这些天熬的夜，这下我爸就没有理由缴我手机啦。” 四十二又兴冲冲地跑去帮张一景看成绩。沈钟鱼站在原地盯着成绩榜，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她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成绩的人很多，沈钟鱼费劲千辛万苦挤到四十二身边。没有多长的距离，一路上却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 “看到了吗？”沈钟鱼整理着被挤得皱巴巴的校服。 “看到了，你等等，我给他拍张照。他这也考的太差劲了，回去估计又得躲我家。”四十二掏出手机举在头顶拍照，“他这每天都在干什么，你看看他考的这分数，我都不忍心下眼。” 沈钟鱼抬头去看看四十二说的考得差到底是多差，七百多名，确实挺差。再往下看几行，许望的名字跃入眼帘。 他的语文差的惨不忍睹，数学和英语算是拉分的科目。看到这分数，沈钟鱼眼前突然浮上许望那张吊儿郎当的脸。 正看着，后面就突然传来许望的声音，吓得沈钟鱼一愣，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 “呦，这成绩又贴出来了。”一人说。 “去看吗？” 许望手里拿着球走在前头，“有什么好看的，考来考去不就那样。” “也是，我们看不看都一样。” _ “梁岫，你数学试卷可以借我看看吗？”沈钟鱼准备在第一节课开始前先把错题给订正，她有几题不太明白。 梁岫刚打完球回来，脸上带了一层薄汗，“我试卷老师还没给我。” “这样啊。” 梁岫拿纸巾抹了抹脸，然后走了过来，“你哪题不明白？我给你讲就好了。” 沈钟鱼将试卷递过去，突然想起了四十二早上说的“梁岫他也是个普通人，要说有什么不同的，也顶多就是比其他人不近人情了点。” 明明好像也没有多不近人情。 “哪题不会？” 沈钟鱼指着着最后一大题的最后一问，“这题我步骤都懂，但答案总是算不对。” 梁岫拿起桌面上的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 …… “梁岫，你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沈钟鱼突然问道。 ※※※※※※※※※※※※※※※※※※※※ 晚上好鸭=_=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 “梁岫，你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 … 沈钟鱼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梁岫也丝毫不介意。 “不会。”他头都没抬，只顾着演算，“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话是给自己添麻烦，这种没必要的麻烦是不需要存在。” “哦。”沈钟鱼收起心思。 … “你看看这。”梁岫用笔尖轻点试卷，“你这少算了一步才会出现错误……”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种麻烦也是可以避免的。” 沈钟鱼觉得她自己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一直到下午和梁岫一起搞卫生时，她的脑袋里都还是一团浆糊。 “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沈钟鱼回过神，“现在搞卫生吗？” “嗯，你摆椅子我拖地吧。”话音刚落，梁岫就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值日是固定的，前后桌两人一起。拖完地，梁岫拿着拖把去洗。以往都是两人最后一起去倒垃圾，今天垃圾篓里没多少垃圾，沈钟鱼索性自己一个人去倒。 “顾灯和，你帮我把羽毛球扔下来。”楼下一个女生努力抬着头伸着脖子朝楼上喊。 沈钟鱼自然反应的抬头。 三楼露出一张脸，眉眼弯弯，“你又忘带球。” “我走得太急了嘛。” 羽毛球轻飘飘的飞下来，准确的砸在垃圾篓里。沈钟鱼吓了一惊，楼上落下三人也没好到哪去。旁边女生小跑过来，“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真的不知道这球会砸到你这儿来。”女生先是道歉，然后拍了拍旁边男生，“这下怎么办？球掉垃圾桶了。” “直接用手拿呗。” 女生瞪了他一眼，“垃圾篓很脏。” 沈钟鱼看了一眼垃圾篓，里面堆着一些废纸团，“我帮你们拿出来吧。” 男生摆摆手，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把球轻轻松松地捞了起来，还故意把球挑到女生面前，“这不就出来了。” ...... 原本在楼上的顾灯和也跑了下来，“不好意思，我看清楚一不小心给砸偏了。”她诚恳地看着沈钟鱼。 太多的不好意思，沈钟鱼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应，她只得重复说了很多声没事。她就像是个带着情绪的机器人，重复着同样的代码，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反正不会好看就是了。 等到好不容易走远了，她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倒完垃圾，沈钟鱼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被人喊住。 “沈钟鱼。” ...... 沈钟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我们认识吗？” 面前男生挠着头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努力想让沈钟鱼记住自己，“我啊” 沈钟鱼仍是一脸迷茫。 男生直接说了，“我们上次见过，篮球比赛抽签时我们见过。” 沈钟鱼还是记不起来，一起去抽签的人太多。男生的下一句话解答了她的疑惑，“我是五班的，五班的班长，你还记得吗？” “你有什么事吗？”沈钟鱼换了只手拎垃圾篓，她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急着去洗手。 “也没什么事，我看见你很多次了。” “哦。” 男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你刚倒完垃圾吗？” “嗯，我现在需要回教室，我有朋友在等我。”沈钟鱼开始冒汗，这样呆呆地站着实在太吃劲了。 “那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不用了。”沈钟鱼不想和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 …… 等到沈钟鱼走远没多久，男生又追了上来，他扯住沈钟鱼另一只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团东西。 沈钟鱼被吓了一跳，手一松，垃圾篓滚出好远。 “你干什么。”她惊慌地把手缩回来。 男生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上的东西，“这是我写给你的信，我刚不好意思把它拿给你，你拿回教室再看。” 沈钟鱼看了一眼，准确地说，他手上的不像是封信，倒是像团废纸。男生这样一说，沈钟鱼立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她转身想跑，对方却早就把信塞进她手里。 男生走了很久，沈钟鱼还呆在原地。她下意识的去撩头发，想到自己手是脏的，她又默默地收回手。 她把垃圾篓拎了起来。手心中的纸像是火炉，烧灼着她的掌心。她指尖在纸上摩挲许久，然后放下了垃圾篓。 … 顷刻，纸屑从掌心飘飘扬扬落下。她重新拎起垃圾桶离开。 …… “卧槽，”李贺时吃惊地拍许望肩膀。他俩打完球路过，远远地目睹了整个过程。“这姑娘挺厉害呀。” “看不出来，还真是看不出来，她真有意思。”他边说边摇头，“不如，你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你先问问唐郁同不同意。” …… 许望淡淡地看着前方，前方沈钟鱼的背影。片刻，他把手上的球用力一拍就自顾自地走了。 李贺时在旁边喋喋不休，“你怎么走这么快。” “不然留下来继续看？” 李贺时摸摸鼻子嘿嘿一笑，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许望，“你说肖卓那封情书塞给过多少个女生了，皱成那个样子，他这是广撒网钓鱼啊，美名其曰，愿者上钩。” 许望反常的没有参与他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李贺时自顾自的接着说，“他小子疯了，给谁写情书不好，要给重点班的那堆好学生写，人家看得上他就有鬼了。” “……” “你还记得之前他给顾灯如塞情书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得，怎么了？” “顾灯如后来也是撕了吧，说起来，她俩这行为还挺像的。” …… “她们俩这行为还挺像的。” 这话要是被沈钟鱼听见了，估计她心里会是五味杂陈。会因为有人在提到顾灯如是顺便提到她而感觉沾沾自喜，也会在下一刻为自己这种想法而感到羞愧。 可惜她没听见。 她回到教室时，梁岫早就洗好拖把坐在了位置上。见她回来，梁岫转头问，“你自己去倒垃圾了？” “嗯，今天垃圾挺少的，我就先去倒了。” 梁岫点了点头，“下次可以让我去倒。” “行。”沈钟鱼答道。她明明洗了手，却依然感觉手心黏糊糊的，她使劲地搓了搓手，手心被她搓的红了一整片。 “你怎么了。” 沈钟鱼赶紧收了手，梁岫把目光移到她手上，沈钟鱼又装作若无其事般把手放在了桌下。 “没什么，刚才倒垃圾时被蚊子咬了一口。学校蚊子可真毒，我上次也被咬了一个很大的包。”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下去这么久。” “久吗？我没怎么注意。”沈钟鱼眯眼笑了笑。 …… 晚自习时，梁岫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管药膏放在沈钟鱼桌上。沈钟鱼正在写作业，她不解的抬头。 梁岫用指尖点了下药膏，“这个涂了应该就不会那么痒了。” 沈钟鱼停笔，她拿起药膏问，“你还随身带药膏来上学？”梁岫的行为又一次颠覆沈钟鱼对他的印象，没想到他细心到还带药膏来上学。 “我借的，今天蚊子有点多，我也被咬了。”梁岫淡淡地说。 …… 沈钟鱼没有再去想药膏是谁的。虽然她下午对梁岫说的不是实话，可她确确实实是被蚊子咬了。夏末的蚊子毒得很，一直到晚上，她手上还是鼓了一个大包。 她小心拧开药管，挤了一小点轻轻抹开在手上。 “需要我还回去吗？”沈钟鱼问。 “不用了，我自己吧。” …… 方思画坐在后排，每次沈钟鱼回头时都能看见她。这一次，方思画也毫不例外的正看着这边。 因为下午的事情，沈钟鱼也实在提不起精神去想方思画的眼神里带着什么意思。 她把药管递给梁岫就直接回了头。 _ “开黑吗？”下课后，李贺时径直走到许望桌旁，直接把包拍在了许望桌上。 许望咬着根棒棒糖，“不去，我爸妈回来了。” “这次倒回的挺快的，我记得去年他们俩出去玩了块三个月吧。”李贺时一副懂了的眼神。 …… “是三个月零九天。”许望坐在椅子上，脚踩在椅子边沿上系鞋带。系好后，他站起身来，拎起包来就往教室外走。 “你哪儿来的糖。” “小胖那抢的。” “你可真不要脸，抢糖都不带我。” 许望瞥了他一眼，把糖咬了个干净，垃圾直接抛进垃圾桶里，不留情地说，“这也要分人的，人家小胖不一定愿意让你抢。” “你得了吧，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起了染坊。”李贺时直接一脚踹去。 …… 许望这人不正经，车也骑得不正经，歪来扭去的。他把包挂在车头，抬眼就看见了前面慢吞吞的那个身影。 沈钟鱼背着书包，走的很慢，喜欢东看看西看看，看见落叶也喜欢踩上几脚。 许望觉得她这个行为好笑，他不知不觉放慢了骑车的速度。 “人家看得上他这句话？” 下午李贺时说的句话浮上心头。 许望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可能是真的太无聊了。他直接扭头，抄了条小路回去。 ※※※※※※※※※※※※※※※※※※※※ 傍晚好鸭=_=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 沈琼没在家，沈钟期就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沈钟鱼到家时，他盘腿坐在地上玩游戏，电视机声音开的很大，大到沈钟鱼在楼下就能听见。 沈钟鱼关了门，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低。 “你作业写了吗？” 沈钟期直接转了个身，背对着沈钟鱼，“关你屁事。” 沈钟鱼也不是真想管他，既然他不听，那她也没办法。 她放下书包，去阳台上收衣服洗澡。厨房的洗碗池里还放着中午沈钟期吃泡面的碗，红腻腻的油看得人作呕。 就在她按开浴室灯时，沈钟期立马从地板上跳了起来，“你等等，我先洗。” “你到家比我早，你为什么不知道先洗？” “我愿意什么时候洗我就什么时候洗，反正我现在就要洗。”沈钟期梗着脖子瞪着眼。 懒得理他这种无理的要求，沈钟鱼直接关了门。 沈钟期永远是这样，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他随她妈，因为他妈眼里也只看得见他。沈钟鱼十分无奈，无奈来自于自己的家庭，来自于沈琼的偏心，来自于沈钟期的不讲道理。 ...... 水汽氤氲在半空中，浴室里雾蒙蒙的一片，沈钟鱼的每一寸毛孔都软化在水汽之中。水滴在她的睫毛上，然后是她的鼻尖，再从她下颚滑下。 沈钟鱼贴在浴室瓷砖上，缓缓松了一气。 浴室的镜子已经蒙蒙的一片，映不出人脸。沈钟鱼用手去抹，就在要抹干净时，“啪嗒”一声，浴室灯灭了。沈钟鱼没有忍住尖叫了一声。 听见她的反应后，外面传来一声嗤笑。 四周暗暗的一片，沈钟期把过道上的灯也关了。沈钟鱼声音发颤，“沈钟期，你把灯打开。” 外面没人回应她，她又喊了几遍。 “沈钟期！” “沈钟期，你给我把灯打开。” 依然没人应。 “沈钟期，你神经病吗？” .... 没人回应她，沈钟鱼颤着手把身上的泡泡冲干净。温热的水打在身上就像冬日的河水一样，冷得刺骨。沈钟鱼哆嗦着嘴唇，努力睁着眼睛，抿着嘴巴不再让自己发声。 好不容易冲干净，她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抹就套上了衣服。 出门时看不清，她撞在了洗漱台上。痛感从膝盖再传到她的头皮，沈钟鱼崩溃了，她喉咙像是哽着一个硬块，卡得难受。 ..... 沈钟鱼把灯按开时，她眼前才看得清东西。此时的沈钟期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耳机插在耳朵上。 沈钟鱼疾步走向，把他的耳机扯上，“我有惹你吗”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有惹你吗？”而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 沈钟鱼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悲。 沈钟期不以为然地点点头，“有啊，都说过了我要先洗，谁让你不听我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吧。”沈钟鱼努力憋下自己的怒气。 “我怎样了。”沈钟期还是一副死不认错的样子，他的右脸就在沈钟鱼眼前，沈钟鱼闭了闭眼，忍住想要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你凭什么在我洗澡的时候关灯。” “哦”沈钟期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随后马上笑了笑，“我和你开玩笑呢。” 他怎么还能这样嬉皮笑脸呢，沈钟鱼想。 “我和你这样开玩笑你能接受吗？你给我道歉。”她也不要别的，只要他一个道歉就好，不过分吧。 “凭什么，我又没错。” “所以都是我自己活该？”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沈钟期一副无赖样子，低头去看手机。 “你给我道歉。”沈钟期不依不饶。 “我不，除非妈叫我道歉。妈说我错了，那我就错了。”沈钟期把头转过来，一脸你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沈钟鱼气红了眼，每次都是这样，两人一吵架，沈钟期总会把沈琼搬出来。 ...... 沈钟鱼天真地认为这一次沈琼会站在她这边。 她拨了沈琼电话，一阵忙音过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怎么了。”沈琼开口问。 沈钟鱼带着哭腔，“妈....” 沈钟鱼话还没说完，沈琼那边就挂了电话。沈钟鱼想骗自己是那边信号不好，可她做不到。 沈琼从来没有认真听过她地话，从来没有去了解过她想要什么，哪怕她要的东西很少很少。 她僵着嘴角，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难看，一定很难看，又要被沈钟期嘲笑了。 “哈哈哈哈哈”沈钟期捧腹大笑,“让我想想，你这叫什么？哦对了！自取其辱。” “......” “我都说了是你的错。” 是你的错，是你的错，她再呆在这她就要被逼疯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她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或许真的是她的。 从她这边视角看去，对面是一面墙壁。她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化，面前的墙壁变成镇里家中的墙壁。 泛黄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奖状，是沈钟期这么大以来获得的第一张奖状，沈琼高高兴兴地把它黏在了墙上。而她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奖状，如今可能不知道堆在哪儿发霉。 沈钟期的笑声依旧在耳边回响，沈钟鱼狠狠地看了沈钟期一眼，从家里冲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她现在不想呆在家里。 她沿着街道一直往下跑。 沿途肯定很多人看着她，他们在猜测她发生了什么，在想她需不需要帮助，又或者根本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关心一个女孩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的痛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跑了很久很久，沈钟鱼终于跑累停了下来。她抱着膝盖蹲在路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她所做的所有都是徒劳的。 她静静地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钟鱼？” 沈钟鱼红着眼睛往后看，许望骑在单车上侧头看着她，彷佛在思考这个地上哭得丑不拉几的人是不是她。见到是她，许望又松了一口气。 “你哭了？”许望看着她问。 不是哭还是笑吗沈钟鱼提不起半点精神，也不去想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又或者是因为看见的人是许望，所以她觉得没事。 沈钟鱼红着鼻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嘛。” 许望看了她半晌，然后提手拍拍他后座，“走吧，带你去兜兜风，你蹲在这儿丢不丢人，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沈钟鱼这才注意到她周围全都是人，无一不在小心翼翼地大量着她。还真是挺丢脸的。 沈钟鱼也没有别的去的地方，去舅舅家，舅舅肯定会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想麻烦舅舅，索性就跟着许望走了。 .....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沈钟鱼低头吸着鼻子问。 “你不也在外面吗？”许望单手骑着自行车，他补充道，“我出来兜兜风，顺便吃夜宵。” “你家没人吗？”她好奇地问。 “算是吧。” 许望骑车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稳得很，沈钟鱼坐在后面连半点颠簸都没感觉到。 “喂，你哭什么？” 沈钟鱼刚想说不告诉他，许望的第二句话马上就来了。 “算了，你别和我说，我不想听。” “我还不想告诉你，谁要告诉你了，疯子才告诉你。” “我还不想听呢。” 沈钟鱼真是难过极了，尤其是在许望问完之后。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黄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噼里啪啦砸在她衣服上。 前面骑车的许望大声囔囔着，“喂，钟鱼，你哭就哭，你别把眼泪鼻涕给抹我衣服上了。” 许望刚说完，沈钟鱼就直接把整张脸用力的撞在了许望衣服上。 自行车一歪，许望的背僵了僵。 “我...”操，许望把没说完的话住，“我叫你姑奶奶行了吧，叫你不要你还偏要，谁惯的你这毛病。” 他嘴怎么这么毒，又毒又欠。 “没人惯我。”半是玩笑半是真心话。 “你说你脏不脏，鼻涕全抹我衣服上了。” 沈钟鱼继续吸鼻子，“是有点。” 许望被她的话给噎住了，“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随便把眼泪鼻涕抹人家身上，你这是遇上我这个好人了，要不然对方准把你揍一顿。” “嗯。”许望没话说了，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 耳旁的风声越来越大，就像她今晚歇斯底里的哭声一样。 许望回头看她一眼，“你抓紧点，我要快点骑了。” 沈钟鱼声音瓮瓮的，“我不要，你衣服上全都是鼻涕，脏死了。” 你怎么不看看是谁的鼻涕，我都没嫌弃，你倒还嫌弃起来了。 “我没叫你抓衣服，你抓紧后面。” 沈钟鱼老老实实抓住后面的扶手。许望弓着背，t恤被风吹得半鼓，身上传来刚洗完澡的清香。 沈钟鱼安安静静地说，“今晚谢谢你。” 许望随口答道，“不用谢，我就是无聊。” “你每天都很无聊吗”沈钟鱼顺着他的话问。 “也不是，也就今天，换成平时我肯定不会载你。” .... ※※※※※※※※※※※※※※※※※※※※ 晚好呀=_=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 许望载着她在面摊前停了下来。蓝色的塑料棚，挂着一盏应急灯，旁边摆了几套塑料桌椅。 许望径直走去坐下，然后朝还站在路边的沈钟鱼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啊。” 沈钟鱼坐在许望对面，好奇地问，“你也会在这种地方吃饭吗？”她以为像许望这种人从来不会吃路边摊上的食物。 “我也是人。”语毕，他又说道，“你说你这脑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怎么考高分。”沈钟鱼直接回道。 “......” 摊主老太太走了过来问吃什么。 “一碗牛肉面。”许望答完又问沈钟鱼，“你呢？你吃什么？” 沈钟鱼磨磨蹭蹭了许久才为难地开口，“我...我出门忘带钱了。” 许望眯眼笑，“我又没说让你付钱，你为难些什么？” 一听这话，沈钟鱼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假的。”许望直接回道。 沈钟鱼不去理会他，直接对老太太说，“我也要一碗牛肉面，您帮我多加些葱花。” “好嘞。” “你刚刚才哭完，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能吃。”许望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自顾自地说这，低头帮沈钟鱼把一次性筷子掰开。 “这叫化悲愤为食欲。”沈钟鱼拍了拍她的小胸.脯，眯眼笑着说。 “行，那您赶紧化，待会可别再把鼻涕眼泪再擦我衣服上去了。”许望懒洋洋地回答道。 听到这，沈钟鱼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她在来的路上时可能是抽风了。现在回想起来，她可以当场表演一个切腹自尽。 许望吃的很快，他吃完便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机。时不时抬抬眼，沈钟鱼正乖乖地坐在对面吸面条，没有了刚才和她说话的那股闹腾劲儿。 手机玩得没电了，他改为翘着腿看沈钟鱼吃东西。 注意到许望看着她，沈钟鱼用手遮住脸，口吃含糊不清地说，“你别看着我吃东西。” 许望依然没有认真地看着，还问了句，“你怎么吃得这么慢。” ...... 等沈钟鱼吃完面，许望起身对沈钟鱼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钟鱼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你自己回去吧，我...我暂时还不想回去，我再去其他地方走走。” “真的吗” 沈钟鱼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真的。” 许望盯了她半晌，然后骑着车扬长而去。 沈钟鱼觉得她自己真是矫情极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看着许望的背影消失在尽头，眼眶酸涩。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不应该离开。她想，自己是在期待着什么的吧。期待许望下一秒会重新回来。 刚转身，许望那个真的回来了，脚撑地，一脸不耐烦地问她。 他问，“那你想去哪？” 一瞬间，沈钟鱼觉得许望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即使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欠揍。 沈钟鱼张了张嘴唇，她也不知道她想要去哪里，她抬头一看，天上月亮大又圆。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她忽而沮丧地说。 “看星星去吗？”许望突然问道，他也没等沈钟鱼回答，就直接扯着沈钟鱼的胳膊走了。 ...... 依然是上次那个地方。楼道的感应灯好像坏了，四周漆黑一片。许望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前面。沈钟鱼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生怕不小心踩空。 前面那人略有些不耐烦地回头问，“你怎么走这么慢？” 突然的声音吓得沈钟鱼差点踩空，她凶巴巴地回道，“你怎么走这么快！” 许望停了下来，他半靠在墙上。 等沈钟鱼慢慢地走近他才似笑非笑地说，“你脾气还挺大。” 沈钟鱼不知道许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默默把目光撇开，继续往前走。这下变成了她走在前面，许望走在后头。 天已经黑了很久，街上灯光沉浸在自己闪烁的光彩中，偶尔有些许慷慨的透过透明玻璃窗，向这个世界投射自己的光芒。 沈钟鱼和许望背靠背坐着，中间隔了条小小的缝隙。即使这样，沈钟鱼还是感受到从背部传过来的，干燥的，温暖。 “哒”的一声，键盘锁的声音。身后许望说，“快十二点了。” “嗯。” 夜色浸染着这座城市，天空深一块浅一块，陷下去的地方托起一轮弧月。 许望问，“你这么迟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沈钟鱼托着腮静静地说，“没有人会担心。” “哒”的一声，键盘锁又开了，风在耳边呼啸。沈钟鱼犹豫地说，“我之前看过一个故事。” ... “哪个？”许望关了手机，把它放在一旁。 “有个女生想自杀，于是她找了一张白纸，然后往上面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结果却发现自己一个也写不出来。听起来挺好笑的吧....” 沈钟鱼试着回头去看许望的表情。他表情很淡，正在认真地听她说话。她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我刚开始也觉得挺好笑的，谁会蠢到这种地步。但...后来，我有个...有个朋友对我说” 她又瞄了许望一眼，他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她对我说，她真的这样做过。她觉得自己太痛苦了，她以为即使不被喜欢，但也会被需要，结果她却连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都写不出来。” 风声越来越大，许望有点听不清沈钟鱼在说什么，只看得见她嘴唇张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望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那后来呢，你那个朋友怎么了。”他半眯着眼问，风太大，吹得他睁不开眼。 沈钟鱼觉得这样很好玩，她也学着许望的样子提高了音量，眼睛里带了几分讥讽，“还能怎么样，她当然没死，她这么怕死一个人。” 许望觉得沈钟鱼的表情有点奇怪，他没有再问些什么。 沈钟鱼反而笑着问他，“你觉得呢？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许望也笑了，他含着笑意说，“我什么都不做。” 沈钟鱼又那么一秒为这个答案而难过，原来许望也一样，和沈钟期也没有什么不同。 许望又继续说，沈钟鱼咧嘴笑了起来。 少年傲慢的不像话，他说“我没错，我为什么要痛苦。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变成我自己的痛苦。你朋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改变她自己，另一个是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听你这话，她也不像是愿意自己改变的人...” “那就改变这个世界吧。让那些狗屁道理全都滚，你遇山开山，遇水挡水。” 他隔着风挑眉，嚣张地说，“说真的，要是你朋友真的自.杀了，那才真的让人看不起她。” ... 沈钟鱼捂嘴咯咯的笑，“说真的，你这样很像我们班主任给我们讲一大堆的人生道理” “你别这样笑，你这样笑真的很蠢，还有，我哪儿像你们班主任了？” “哪儿都像。” 风声，说话声，还有两个幼稚的人。 最后，许望气急败坏地说，“哪像了，你们班主任有我头发这么多吗？” 沈钟鱼突然愣住了，两人嘴里的班主任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沈钟鱼突然为之前做的决定而后悔。 她扭过头，想对许望说话，“其实我...” “嗯？”许望在看手机。 “没什么。”沈钟鱼勉强地笑了笑。 ...... 沈钟鱼只让许望送到了街口，然后自己走了回去。她手心暖暖的，然后想起回来时许望骑的太快，自己一不小心抓到了他衣服，布料的触感现在还留在她手心。 短短的一条街她却走了很长时间，从楼下往上看，楼上客厅的灯还亮着。 沈钟鱼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决定上去。 顶多就是再被沈钟期笑一次，那么多次了，多这一次也不会这么样。 等沈钟鱼打开门时，却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灯早就关了。 她松了一口气，往房间里走去。房间里灯光昏暗，手机安静地躺在床上。沈钟鱼爬上床，打开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沈琼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她现在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离家出走了一趟，除了当事人，竟然没人知道，她烦躁地直接把头蒙进被子里。 沈琼、沈钟期、最后是许望的脸轮番出现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沈钟鱼索性戴起耳机来听歌。耳边响起熟悉的曲调，沈钟鱼下意识的按了单曲循坏，然后闭上了眼。 “曙光全部熄灭杀掉我影子， 我只能独处背后全没有支柱， 什么叫绝望抬起眼望望， 如今我在你面前呈堂随便收看， 灵魂被抽干残留着躯干...” - 次日。 沈钟鱼整个早自习都心烦意乱，明显到就连后桌的梁岫也问了她好几次怎么了。 沈钟鱼皆是摇摇头，说没事。 沈钟鱼并不是真的没有良心，昨晚和许望遇见后，她心越来越不安，决定还是和他实话实说的好。沈钟鱼抬头看黑板上的挂钟，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 深吸一口气，她合上练习册，悄悄从课桌里拿出打火机。 “钟鱼。”身后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沈钟鱼手一松，打火机又掉落在桌肚子里。 ※※※※※※※※※※※※※※※※※※※※ 早上好鸭=_= 我撒泼打滚地求收藏求评论?*。?(ˊwˋ*)??*。 文中引用的歌词来自《绝》 故事是之前在张嘉佳书中看见的。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 “钟鱼。”身后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钟鱼，我能问问你这个题目怎么写吗？”万欣拿着试卷走来，“我算了好几次这个数字都不太对。” 沈钟鱼接过万欣递来的试卷，薄薄的卷子上都是用铅笔写了字然后又擦去的痕迹，试卷边角卷了起来。 “我看看。”沈钟鱼拿起笔，开始打草稿，“我也不一定能做出来。” 旁边四十二正和汤媛聊天，两人闹成一团。汤媛无意间往万欣头上看去，她随口客套道，“欸，万欣，你头上的发夹挺好看的。” 万欣闻声，她眼微抬，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摸了摸额前的发夹，然后收回手，“谢谢你。” “你在哪儿买的呀。”汤媛继续问道。 万欣看沈钟鱼一眼，犹豫了半秒，她说道，“这个不是我买的，是钟鱼送我的。” 沈钟鱼写字的手顿了顿，不过，她没抬头。 四十二打闹的手停了下来，她听见万欣回答后瞬间变了脸色。 汤媛也不是真的喜欢万欣头上这个发夹，汤媛有个收集各种发夹的癖好，她见过的发夹多如繁星，她是好意，不过她现在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四十二你去哪？”汤媛朝突然起身离开的四十二问道。 四十二声音闷闷的，“我突然想起作业还没写，等下要交了。” 好心办成坏事，汤媛也没想到会这样，她看了万欣一眼，然后离开了座位。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万欣沉默了好久突然问道，谨慎又小心。 沈钟鱼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吧。” 她算好题目，然后冷静的将试卷推给万欣。 …… 五班教室里。 李贺时用手戳了戳许望的背，“你今天怎么这么能睡，都睡了一个早自习了。” 许望依旧趴在桌上，他郁闷地朝李贺时那踢了一脚，“你别吵我。” 李贺时偏不听，他直接凑近许望耳朵，“昨天你爸妈回来，他们不管你？” 声音大的震耳欲聋，许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揉揉眼，“我都叫你别吵我，他们管个屁，昨天飞机延误了。” “呦，”李贺时调侃几句，“得了，你昨晚出去玩了吧，看你困成这样子。去哪玩了说给我听听。” 这句话提醒许望想起了他哪件沾满鼻涕和眼泪的白t恤。昨天回家后，他就嫌弃地脱了它，到现在还没洗。 许望莫名烦躁起来，他挠挠头，凶巴巴的说，“哪儿都没去。” “你这是恼羞成怒？难道你去……”李贺时挤了挤眉。 “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黄色废料？” “……” 说话间，肖卓往这边过来，带着点看不起的意思，“赵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许望抬眼看他。 他被许望看得有点发怵，又勉强的补充道，“我可不知道他叫你干什么。” 许望见他这样子笑了一声，“知道了。” 许望懒洋洋地起身，路过时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往肖卓肩上撞了过去。 肖卓当面没说什么，待许望走后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李贺时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说什么呢？” “……” _ 办公室里张祺正在写教案，见许望来，他摘下眼镜。 “坐吧。”他去饮水机旁把保温杯里的水装满，然后又顺手给许望倒了一杯水，一副要和许望促膝长谈的样子。 “这次月考成绩你看了吧。” 许望见张祺严肃的样子，也收起了打笑的心思，“看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 “老师，我哪来什么想法，我不是读书的料。”许望懒洋洋地说。 张祺直接回道，“那是你不想。”他盯着许望，似乎想看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嗯。”许望被堵得没话说，他随意应了一声。 “我今早上去教室，看见你睡了一早上。我们已经高二了，马上就是高三，还有几个像这样的早自习可以让你睡的。你现在不想，等你以后想通了就来不及了。你要知道，时间不等人。” 许望没有说话，不知他到底是听了进去还是没有。他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自然蜷缩在扶手边上，少年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 “……” 办公室的语文老师突然朝老方那边说道，“老方，这梁岫和钟鱼这语文成绩还挺稳定的。我看这分析表表，他俩几乎每次考试平均都有一百二十五分以上。” 老方眯眼笑，粗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他俩高考我还是挺放心的。” 这边许望听见对话，手指动了动，他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意。 “你笑什么？”张祺停下来问。 许望清了清嗓子，“没笑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 老方又说，“我们班梁岫我是丝毫不用担心了，这沈钟鱼的成绩还是有点浮动的。” 这边的许望愣了愣。 张祺接着往下说，“你听见李老师说的没，人家一科成绩可以抵你三科成绩。” 许望脸色古怪，“沈钟鱼？姓沈？一班的？” 他联想到一直以来，沈钟鱼的古怪和不自然，许望气的现在只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他真是犯.贱。 “不姓沈姓什么？你方老师班的，名字经常在红榜上。”张祺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你认识？” 许望冷地一笑，“不认识。” “我不奢望你考个像他们一样考前几，不过许望，你也不能总是给我吊车尾吧。你看看人家沈钟鱼，人家从小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许望听见这三个字就烦，他没有听张祺说完，就直冲冲地回道，“我知道的。” 张祺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他朝许望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回到教室，许望就直接给趴上了。李贺时从后面踢了踢他凳子，“老师给你说什么了？” 许望没反应。 李贺时又写了张小纸条，直接砸了过去。 许望依旧没反应。 _ _ 四十二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和她说话，沈钟鱼发信息给她，她也是隔了很久才回信息。 体育课上，老师让人两两组队做仰卧起坐。 以往都是她和四十二一起，今天四十二离她站得好远。沈钟鱼朝她那边走去，四十二正在和汤媛聊天。 “四十二，我们俩一组吧。” 四十二眼神躲闪，“我刚和汤媛约好了。你说是吧？汤媛？” 对方尴尬地笑了笑，“是…是…是的。” 沈钟鱼一个人躺在垫子上，不打算再去找其他人帮忙按脚。天空的白云在旋转，她随着她身下的软垫在下坠。 万欣朝这里走了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良久，沈钟鱼点了点头。 万欣按着沈钟鱼的膝盖，她轻声问，“是我的原因吗？” “不是，是我的。和你没关系。” 后来的万欣才听懂这句话的残忍，沈钟鱼看着好相处，可进去她的世界真的很难。万欣点了点头。 “我那句话没有其他的意思。”万欣继续说道。 “我知道。”沈钟鱼将手交叉在脑后，用腹部肌肉使力，余光中是起起落落的身影。 五十个仰卧起坐结束，她用力的坠回软垫，喘着气。 “谢谢你。” 万欣赶紧摆手，“不用谢，不用。” 沈钟鱼眯着眼睛笑，“总不能总让你一个人说谢谢吧。” 她和万欣说着话，突然看到四十二从前边路过，沈钟鱼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快要进卫生间时，沈钟鱼终于追上了四十二。 “你最近怎么了？”她轻轻挽住四十二。 “没什么。”四十二撇过脸。 沈钟鱼松开手，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她坚定地看着宋清明，“有些事我们可以现在就解决。” 四十二摇摇头，“解决不了的。” “那你打算就这样？” 四十二没了以往的不正经，她慢慢说，“钟鱼，不是我打算就这样，是你打算就这样。你以为我是因为万欣和你闹脾气吗？根本不是！我以前没有在意过你和谁一起玩，我现在也不会在意她一个万欣。” “那……” “我在意的是你，在意的是我们俩的友情。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事。每当我问起，你只会一个劲的搪塞我，你从来不会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沈钟鱼轻声说，她拉住四十二手，试图和她解释，“……” 四十二直接甩开她的手，“谁要你的对不起了，我要你说对不起干嘛。” 她直接跑了出去。 外面有个身影动了动。 卫生间只剩下沈钟鱼一人，她进去掬水洗了把脸。 回到操场时，万欣正在一个人做仰卧起做。沈钟鱼连忙跑了过去，帮万欣按住膝盖，“不好意思，我刚看见四十二一时着急就忘了。” 万欣沉默地摇摇头，她从旁边那手机递给沈钟鱼，“我还以为你不会回了，你手机忘在这了。” “哦哦哦。” 万欣重新躺下去，然后再使劲来，“你没事吧。” 沈钟鱼挤出一个笑，“没事。” 她没事，她怎么会有事。 ※※※※※※※※※※※※※※※※※※※※ 晚上好鸭呀=_=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万欣的问题就像一把锤子，把沈钟鱼好不容易攒着的勇气一锤子捶的烟消云散。 熬了几天，晚上沈钟鱼还是觉得要和许望讲清楚。刚下第一节晚自习，沈钟鱼就拿着打火机往五班跑去。 今晚月圆星亮，五班走廊上站了一堆人，许望也在其中。旁边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直接勾住对方脖子笑了起来。 沈钟鱼犹豫了好久，还是往前走去。 不到几十米的距离，她走来却很长很长。好不容易在许望身前站定，沈钟鱼往旁边看了一圈，刚才站在许望身边的人都还在，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皆是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饶有意味。 沈钟鱼犹豫了片刻，她在心底打好话稿，然后慢慢开口，“我有话和你说。” “要说什么。”许望冷冰冰的。 沈钟鱼没有多想，“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就在这说。” 沈钟鱼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不对，她思索片刻，“那我下次再告诉你。” 许望见她这样子，讽刺地笑了笑，“现在不说，以后也别告诉我了” 她仰头看，许望依旧是刚才那副表情，不过里面还多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月色很亮，勾勒着许望侧脸的轮廓。 许望也看着她，嘴角抽了抽，半笑不笑地说道，“没话说？那你来这干什么？不会是你这个好学生要到到我们这种差班来扶贫的吧。” 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深钟鱼觉得这比所有骂人的话都还要狠。仿佛寒冬的冰窖，她被禁在里面簌簌发抖。 她嘴唇颤抖，“你怎么能这样说。” “不是吗？”许望反问。 李贺时见这情况不对，他一掌拍在旁边那人背上，“还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进去进去。” “这可比其他的好看多了。”都是些混不吝的。 外面的人群很快就散了。 她努力稳住身子，然后开口说道，“我今天是想和你来道歉的，我不是故意……” 许望似笑非笑，反问道，“不是故意什么？不是故意骗我名字，还是不是故意骗我班级？” 他知道了，沈钟鱼不可避免地慌了。 沈钟鱼解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今天就是想来和你道歉的。” 她说完又抬头看，许望眼里依旧是化不开的冷漠，甚至都不想看她。 半晌，许望才把头转过来，“我说真的，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要当你的好学生，没人拦着你。你看不起我们你也直说，不要给我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我们这种人，没有你们心思活跃。你们也犯不着把心思用在我们这种人身上。” 这人嘴真是毒，沈钟鱼被这话给说愣了。她有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毕竟许望也没说错，她一开始对许望的心思正当不到哪里去。 …… 她也笑了，这是许望没有想到的。 她轻飘飘地说，“你不也是一样吗？”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恶心也好，沈钟鱼不否认，这就是她。 她笑着说，“你不也是一样看不起我们吗？” “你不也是一样看不起我们吗？” 许望见过木讷的沈钟鱼，见过眼里含着泪水的沈钟鱼，见过言辞犀利的沈钟鱼，见过在街道上一个人默默踩树叶的沈钟鱼，却没见过这样的沈钟鱼。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把沈钟鱼给印象化，给刻板化，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她。 “你不也一样看不起我们吗？” … 沈钟鱼指着外面，“楼下出门左转，然后直走就是红榜。你有去看过吗？如果你看过，你会发现这个学校很本就没有钟鱼这个人，有的是沈钟鱼这个人。可是你没看过，所以你才会这个时候来质问我。” 她语速快到要缺氧，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当然呢，我没有资格要你去看，毕竟是我骗了你，我今天就是来道歉的。” 许望有点出乎意外的平静。 沈钟鱼情绪稳定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许望，“你说我看不起你，你又什么时候看得起过我们呢？许望，你也是这样的，我们没什么不同。”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语气肯定到许望没有办法反驳。 许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够有种。” 沈钟鱼也不在乎什么了，她是来道歉的，她想过许望会生气，却没想过他会提前知道这个事实。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自己。 现在朋友肯定是做不成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有这个，我来还打火机。” 她往前一步，把打火机放在了栏杆上，然后又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 许望看见她这样就来气，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气过，他之前所有的讽刺好像全部打在了软棉花里。 周边有人看过来，沈钟鱼眼神闪了闪，“我先走了。” 一个冲动，许望不知怎么地喊了她的名字，“沈钟鱼，”他转而恶狠狠地说道，“你可真有本事，你给我记住了。” 沈钟鱼下意识地回头，听清许望的话后，她平静的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有风吹来，许望这才发现，沈钟鱼是真的很瘦，瘦到他一只手就可以折断的程度。许望突然想到他小时候见过的苍耳子，靠粘在人衣服上来传播，扎在人身上却又疼的要命。 _ 明明闹了不愉快，沈钟鱼悬了一天的心却落了下来，她甚至提早把明天的单词给记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自习结束，沈钟鱼下意思地看向四十二的座位，座位上早就没人了。今天一整天，沈钟鱼都没有找到时间和四十二说上话。 她走出校门突然发觉自己忘了带试卷，于是打算回去拿。 周围全是人潮，她迎着人流逆行，晚风在耳边呼啸，这就是她的世界。 下楼时，迎面来了个人。 那人一见她就笑了起来，他停下脚步，“那个…那个，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沈钟鱼站定，“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天装在口袋里，洗衣服时忘记拿出来了。它被水浸湿，看不了。” 肖卓往四周扫了一圈，全都没人。 他挠挠头，“没事，我当面说也是一样。” 沈钟鱼往后退了几步。 “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沈钟鱼站在台阶上摇头，“抱歉，我不喜欢你。” 肖卓赶紧又抢着说，“慢慢相处总会喜欢。” “抱歉。”沈钟鱼说完后便想离开，肖卓身形一动又挡在她前面，“你先别急着走啊。” 沈钟鱼停了下来，手心全是汗，现在已经很迟了，学校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她不确定肖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看见你在我们班了，你认识许望吧。” 沈钟鱼犹豫地点头，“认识。” “喜欢他？” “不喜欢。” 肖卓冷哼了一声，“我想也是。他有什么好喜欢的，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整天不学无术，和其他班女生纠缠不清。” 他越说越来劲，没有注意钟鱼的表情。她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钟鱼打断。 沈钟鱼厉色说道，“他怎么样我不管，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肖卓一脸被冤枉，“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你那情书我在我们班看见好几封一样的，你不是只给了我一个人吧。” 她本来不想说这事，现在却不知怎地给说出来了。 肖卓有点心虚。 “我先走了。”沈钟鱼直接说，和肖卓擦肩而过时，他看了她一眼，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意识。 等走出教学楼时，沈钟鱼才彻底放松下来，她背部发凉，手心全是汗。 刚到家，还没开门，沈钟鱼就听见屋里传来的笑声。 沈钟鱼推开门，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她还没忘记昨晚的事。 沈琼回头，“桌子上有你爸给你买的东西。” 沈钟鱼停了脚步，她欣喜地说道，“真的吗？” “嗯。” 桌上是一袋零食，里面现在只剩下一半，还是她不爱吃的。她望沈钟期那边看了一眼，她爱吃的零食的包装袋现在全躺在沈钟期脚边的垃圾桶里。早该想到是如此，她随手捡了一包，然后走进房间去。 她拨通了钟国立的电话。 “喂，钟鱼？” “嗯，爸是我。”她放下书包，拿着桌上的杯子喝水。 “晚自习结束了啊，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 “那晚你打电话给你妈，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听到钟国立的话，沈钟鱼眼圈莫名红了，她挤着嘴角，脸上表情难看的很，然后她听见自己说，“没什么事，我就是不小心按着手机打错了。” “那好，你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 _ 许望回去时，他爸妈已经到家了。 见许望回来，他妈问道，“今天怎么回来怎么早，没和贺时一起在外边玩？” 他往房里走去，“困了，回来睡觉。” 他妈跟在后头，“爸妈那么久不再家，你也不和我们聊聊天。” “妈，我真困了，你要聊明天聊也不迟。” 他妈只好作罢，她正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你这孩子衣服怎么随便乱扔啊，就直接放在沙发上。” “你给我直接扔了吧。”他顿了一会儿说，“那衣服我不要了。” _ ※※※※※※※※※※※※※※※※※※※※ 中午好呀呀呀！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 沈琼从镇上带了一些土鸡蛋回来，第二天是周末，她带着沈钟鱼和沈琼给沈意送鸡蛋。 沈意的新房买在市区。 上楼时，沈钟期大摇大摆地挡住了沈钟鱼的路，沈钟鱼微微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走路。” 沈钟鱼对她不屑一顾，反而问沈琼，“你说舅舅他这次会不会给零花钱给我。” “舅舅他不欠你。”沈钟鱼小声说了一句。每次来时，沈钟期都会找沈意去“要”零花钱。即使她再讨厌沈钟期，可她和沈钟期的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在一定情况下，沈钟期做了什么就相当于她做了什么。 这句话不知怎么点燃了沈琼的怒火。 沈琼看了沈钟鱼一眼，开口说道，“我供你读书是让你来看不起我们的吗？你这是在说什么？你这书还不如不读了。” 沈钟鱼知道，她现在最好沉默，沈琼在外人面前从不会给她面子。 “怎么不能给了？我当初外面辛辛苦苦打工供你舅舅读书，现在他给一点零花钱怎么了？他那房子给我都不为过，没有我哪里有今天的他。” 沈钟鱼忍不住说了一句，“舅舅他能主动感恩，但不是这样被强迫感恩的。” 沈琼停了下来，她长着一张长脸，眉目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相貌。沈钟期见过沈琼年轻时候的样子，大眼睛，柳叶眉，靠着一辆摩托车前，笑容定格在泛黄的旧照片上。 沈琼指着她额头:“你长本事了是吧，还知道顶嘴。你是我生的，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 沈钟鱼弯着脖子让沈琼骂，她被沈琼骂的多了，也不在乎多这几句，只要没人看见就可以了。 时间在耳边流逝，沈钟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抬起头那一霎那，她看见了一个人。 梁岫站在她们身后拐角处，似乎在考虑是直接过去还是离开。 从梁岫这个角度看，他能看见沈钟鱼的脸一瞬间涨红，红色慢慢褪去，只剩上苍白。然后眼眶，鼻尖慢慢变红，眼仁浸泡在泪水里。 沈琼还在骂，“我就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那点小心思你就别想。按照我的说法，你书都别想读。” 沈钟鱼觉得自己像是被剥了衣服放在大街上公开处刑，而沈琼就是那个将她衣服一件件剥.下的人。她抬起头，哀求似地看着沈琼，只希望她现在能停下来。 沈琼依旧在骂着，沈钟鱼知道她完了。她本以为学校是她最后的净土，现在这块净土也差不都没了，她现在连哭都没有眼泪掉下来。 拐角处的梁岫扭头就跑。 沈钟鱼微微抬眼，感谢他保留了自己最后一点点自尊。 - 进门时，沈意看着她们之间气氛不太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沈琼把土鸡蛋递过去，“没什么，沈钟鱼不听话，说了她几句就闹脾气了。” 沈意留她们吃饭，沈钟期进房间去玩电脑了，沈琼帮着在厨房做饭，沈钟鱼陪圆圆看动画片。沈意走了过来，圆圆赶紧伸手，“爸爸，抱我。” 沈意把圆圆抱起来抛高，“和姐姐玩开不开心呀。” 圆圆咧嘴，露出两颗大门牙，“开心。” 沈意放下圆圆，摸了摸钟鱼的头，“你妈又骂你了？” 沈钟鱼默默低下头。 见沈钟鱼没有回答，良久，沈意叹了口气，“好好读书吧。” 又是一个好天气。 沈钟鱼在外面绕了好几圈才磨磨蹭蹭进了教室。她微微抬眼，梁岫坐在座位上也正好看着她 ，她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避免梁岫的视线。 她轻轻拉开椅子，将书包塞进课桌了。 沈钟鱼重复地读着课本，脑袋里空空一片。昨晚睡得太迟，身体和精神双重压力下，沈钟鱼昏昏欲睡。 突然，身后的梁岫拿笔盖戳了她一下。沈钟鱼身子一僵，马上清醒了过来。 她慢慢回头，艰难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梁岫微微一笑，“你一大早上犯什么困，我找你借一下昨天的语文笔记。” 听到梁岫的话，沈钟鱼眼睛一亮，她马上抽出课本。 递过去时，她又疑惑问道，“可你不是有做笔记吗？” 梁岫手顿了顿，“笔记没记全。” 沈钟鱼心满意足地转回去。 早自习结束后，沈钟鱼犹豫着回头，“那个....那个，昨天....” 梁岫没抬头，他直接回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沉默了好久，沈钟鱼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待沈钟鱼转过身，梁岫才抬头，盯着沈钟鱼的背影看了好久。 下午气温陡然下降，天空黑成一片，尽头一片殷红，如血似火。 沈钟鱼去买本子，刚下楼，就下起了豆粒大小的雨。 她拿了把伞，雨滴落在伞上噼里啪啦，学校一旁的四季桂被雨水溅下带起的泥土弄脏了叶片，忘带伞的人在屋檐下躲雨。 她，小心翼翼地朝小卖部走去。 迎面来了一群人，天太黑，看不清脸。 只知道他们淋着雨，像是没带伞。 待到走进，沈钟鱼才看清楚人脸，她心慌了慌，打算下次再去买本子。 刚转身，她面前就砸下了个篮球。篮球弹在她面前，然后又重重砸下，带起大串水花。水花中映着背后被乌云遮住的夕阳，沈钟鱼被闪花了眼。 她下意思后退一步，一个趔趄，她直接摔倒在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伞落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冰冷的雨水砸在头发上，砸在脸上，然后再砸在她睫毛上，嘴唇上。 她抬眼时，对面的人也惊呆了，没有意识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隔着好远，许望收回了刚想伸出去的手。 雨越下越大，沈钟鱼的悲伤比这雨还大。 她静静地看了许望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她手掌撑地，慢慢站了起来，然后瘸着腿去捡伞。 许望见她抹了一把脸，不是在抹雨水还是泪水。 她慢慢向教学楼走去，始终没有回眼看。 许望以为她会难过，会哭，可她都没有，就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 雨中，和他们一起的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 李贺时推了推许望，他为难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像吓吓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 “我这不想替你出出气吗？” 许望回神，拍他肩膀，“走啊，干站在这儿淋雨吗？” 李贺时犹豫着开口，“你说我要不要和她道个歉？” 许望哼了一声，“要去你去吧，反正我不去。” 按她那脾气，去道歉？有什么用？她只会软绵绵的说没关系，你的道歉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作用。她不会真诚地接受，也不会骂你，那感觉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_ 沈钟鱼瘸着腿回到教室。 梁岫见她这样子，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沈钟鱼收了伞，挂在窗外，然后开始收拾书包，“没什么，刚去买本子，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 沈钟鱼笑了笑，“没事，就是要麻烦你帮我向班主任请个假了。我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去请假。” “好。” “……” “你这样子一个人能回去吗？” “我有人来接。” ……梁岫多看了她一眼。 其实哪来的人来接呢？梁岫应该也知道自己在糊弄他，毕竟他什么都见过了。 乌云满天压了下来，沈钟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浑身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冷的要命。 前面有一滩水，沈钟鱼本着反正衣服已经全湿了的心思进去踩了几脚，水花四溅。 … 昨天淋了雨，吹了风，向来身体好的沈钟鱼突然感冒了。一大早上就开始咳嗽，喉咙里像是有根羽毛在轻轻的挠着。 沈钟鱼腿痛，懒得去装热水，班里的饮水机也没有热水。她干脆慢慢挪着去倒了一杯冷水。 刚想喝，水杯却被人从手上拿了下来。 “感冒不能喝冷水。”梁岫站着，垂眸说。 “我知道，我身体好，没事的。” 他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水杯，“我要去装热水，顺便帮你吧。” “那谢谢你。” 这节课上数学课，老方在讲台上讲试卷，沈钟鱼在讲台下吹曲子。 “同学们，我们都知道，圆锥表面积公式是s=πr+πrl，那我们已知s和r，我们就可以得出l，然后呢，我们再………” “咳咳咳咳…”沈钟鱼咳的脸通红。 “下一道题目，这个题目呢，我们可以先得出体积……” “咳…”沈钟鱼使劲压抑住自己咳嗽的声音。 老方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 好不容易下课，老方却没有离开，他背着手站在讲台上。 “我们下节课是自习课吧。这节自习课呢，我们这样，我们班去五班，给他们班的人把这张数学卷子给讲了。” “为什么呀。” “可以不去吗？老师。” 台下有人不满了，“为什么要给他们讲试卷，我们自己还要学习。” 老方拿手敲了敲讲台，“安静一下，听我说。我知道大家都想学习，但让你们去是为了锻炼你们。你们不但要听的懂，还要会讲，讲的出来，知识才真正是你们的。” “……” “你们准备准备，下一节课去五班，每个人都要去，一对一。” …… 讲罢，他又看向沈钟鱼，“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沈钟鱼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头，她走的很慢。老方见她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 “你腿怎么了？” 沈钟鱼跟上来，“我昨天买东西不小心摔了一跤。” “没多大问题吧。”老方放慢了脚步。 “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 中午好鸭！！！ 大家可以给俺留评！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老方端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 “叫你来办公室呢，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 沈钟鱼在面对老师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她端正地坐着，一副认真模样。 “你感冒了？” “有一点点。”沈钟鱼不知道老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一件事。 “那要好好注意身体，别影响你的学习了。” 沈钟鱼点了点头。 “你上次月考的成绩我看了，考得很好，和梁岫也没差多少分了。” “谢谢老师。”沈钟鱼很高兴，她用指尖捏了自己一下，她需要肯定，只有被肯定她的努力才没有被白费。 老方笑了笑，“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努力。” “你这个成绩只要好好保持，考个好大学没有一点问题。” ...... 沈钟鱼临走前，老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包金嗓子，“这个你拿去，你这嗓子这样咳下去可不行，中午去医务室拿点药。” 没想到老方叫她来办公室是为了这事，沈钟鱼紧张地伸手，“谢...谢谢老师。” 老方笑了笑，“快去教室吧，已经上课了。” 沈钟鱼一路跑着回去，包装的铝箔咯得她手心疼，她反而又把它握紧了几分。 - 教室里的人都去五班了，沈钟鱼搬着椅子往五班去。 五班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她们班每个人几乎都找到了讲解试卷的对象。 一眼望去，教室里现在只剩那个位置边上没有人了，而位置上的人现在也在看着她，他抿着唇。有一瞬间，沈钟鱼觉得许望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时间倒回到三十分钟前。 五班教室里。 隔壁桌的小胖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昨晚被抓去办公室，听见数学老师跟赵哥说下一节课让一班的人来和我们讲题。” 李贺时凑了过来，“说什么呢？” 小胖子又把话复述了一遍，还着重强调了一班两个字。 李贺时听了直笑，他冲着许望说，“一班的？那就是说唐郁也会来？哈哈哈，唐郁那个成绩，我都能给她讲题了。”他说完又面带犹豫，“那就是说，那个谁...也会来？” 小胖子好奇问道，“谁？” “没有谁。” 许望说完就往外走。 “你去哪？”李贺时问道。 “卫生间，你去吗？” “不去，谁要和你一起上厕所。” 上课铃响了好久，许望才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此时，教室里一班的人早就来了，李贺时隔了很远喊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许望动作顿了顿，“你怎么这么八婆。”他又朝旁边唐郁说，“你给管管。” - 教室门口的沈钟鱼深吸了口气，朝许望位置走去。放下椅子，她摊开数学试卷问，“你有哪题不知道吗？” 许望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钟鱼。 沈钟鱼换了一种问的方式，“第五题需要讲吗？老师说第五题错的人会比较多。” “这题主要是考查空间几何......” 许望突然起身凑了过来，“我还真有个问题。” 他们俩靠得太近，近到沈钟鱼一抬眼就能看清许望的每一根睫毛。沈钟鱼身子往后靠了一点点，拉开距离。 她停了下来，“什么问题？” “你说，你们班同学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打蛇打七寸，许望揪住了沈钟鱼最致命的点。沈钟鱼一瞬间慌了，她绝对不能在许望面前露怯。她定了定神，认真看着许望，“所以我是什么样的人？” 许望又凑近了一点，他看着沈钟鱼的表情。沈钟鱼的反应和他想象的不同，许望觉得没意思，他重新靠在椅背。 ..... 这样讲下去也没意思，沈钟鱼转身问梁岫，“你方便和我换一下吗？” 梁岫教的是小胖子，就在旁边，他看了一眼许望，“可以。” 沈钟鱼又看向小胖子，她轻声问道：“可以吗？” 小胖子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谁教都是一样，他都听不懂。 沈钟鱼搬着椅子去旁边。她以为许望针对的是她一个人，只要和别人换一下就可以了。可谁曾想，许望直接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离开。 沈钟鱼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脑海里满是许望离开时的那个眼神。 五班人本就无心学习，一点小动作把所以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唐郁推了李贺时一把，“许望他发什么神经。” “你不知道……” “你没事吧。”梁岫问道。 沈钟鱼摇摇头，“我回教室去了。” _ 夕阳西下，沈钟鱼一个人去了操场。一中的操场比镇上中学的操场大很多，她到现在还记得，以前早操跑圈时，操场上的尘土多到一圈跑下来，嘴巴里全是灰。 沈钟鱼边跑边咳嗽，咳完了又继续跑。 她的人生没有选择项，她能做的就是一直往前跑，一直跑。她不能有喜怒哀乐，她必须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必须是好班长，必须是好同学。 许望猜的没错，她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她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教学楼正对着操场。 唐郁站在许望旁边，“你在看什么？” 许望收回目光，“没看什么。” 红霞满天，唐郁把手撑在栏杆上，“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许望脑海里突然跳出来的就是那张又哭又笑的脸，他心里一惊，一定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谁喜欢她。”许望懒洋洋地说。 唐郁看了他一眼，“我都还没说是谁。” “你……”许望被噎住了，“那你说是谁。” “沈钟鱼。你是不是喜欢她。” “我还没有到喜欢一个骗我的人的地步，谁喜欢她谁瞎眼。”许望放下豪言。 听完许望这话，唐郁笑了几声，“以前我也没见你有这么讨厌一个人。” “……” 几句话的时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人群慢慢往教学楼涌进。 “你最近没去唱歌了？” 唐郁眼神暗了暗，“不去了，被我爸发现了。” “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唐郁往远方眺望，“那就不唱了呗。” “……” “不唱你舍得？”许望挑眉问。 “有什么舍不得的。”唐郁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_ 秋老虎刚过去就下了好几场大雨，气温骤降。 “你的卷子，”沈钟鱼从包里拿出试卷，双手递给梁岫，“我一个没注意就忘记把它给带回家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梁岫拿过试卷，将它对叠，然后塞进口袋，“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故意的。” 他们俩约在离沈钟鱼家不远地方的公园，此刻，他俩站在花圃边上。月桂开得正盛，香气浓郁，沈钟鱼不自觉地揉揉鼻子。 “要走走吗？”梁岫微微低头问问。 沈琼在打牌，不会找她，沈钟期现在可能正在不知道哪个网吧里打游戏，所以沈钟鱼暂时是自由的，她点点头。 “你下次月考准备怎么样了？” 梁岫突然问起这个，沈钟鱼心里暗想，他不会现在觉得自己的成绩进步太大，所以产生危机感了吧。她心里窃喜，然后试探着问，“你呢？你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梁岫低头看她一眼，似乎把她整个心思都看透般。沈钟鱼热起来的心又彻底凉了下去，是她自作多情了，梁岫哪用得到准备啊。他是那种随便考考也能考得很好的人。 梁岫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人脸上能有这么多种不同的表情，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开心的。他把目光从沈钟鱼脸上挪开，“差不多吧。” “我也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们俩一直沿着小路走，不一会儿就从公园另一个入口出来。沈钟鱼很少出来走，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做题，偶尔累了就隔窗眺望一下外面。 那间小小的书房是她的茧。 “你小心点。” 沈钟鱼走在梁岫前头，梁岫轻轻用手扯住她外套。 她好奇地回头，“怎么呢？” 沈钟鱼有双很好看的眼睛，一瞬间，仿佛透过她的眼眸，梁岫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还有他背后的青天，背后的白云。 他愣了愣，赶紧收回手，“前面有块石头。” 沈钟鱼顺着他的目光去找，才发现了角落里的那“粒”石头，她走过去，用脚蹭了蹭，“这个？” 梁岫点了点头。 ……确定了，表面的学霸可能在背地里是个生活白痴。沈钟鱼开始在脑海里脑补梁岫日后穿着系错扣子的衬衫一本正经搞科研的样子..... 她用手捡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这么小，就算踩到了也摔不倒的。” “嗯。”梁岫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你抹抹手。” 闻声，沈钟鱼脸慢慢涨红，梁岫这是嫌她不讲卫生？ - 马路另一边。 “你说，灯和这次会来吗？”姜陶一脸紧张兮兮地问，一副恨不得立即把顾灯和绑来面前的样子。 “会来的，和她说好了。”许望拍了拍他肩膀。 “真的吗？万一她突然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一旁的李贺时听这话就来气，他早就想说了，“姜陶，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以前也不见你这样。不就是个顾灯和吗？你用得着怎么紧张？” “什么叫就一个顾灯和？你不懂。” 李贺时把头扭过去，他看不得李贺时这幅样子，顾灯和什么人，他又不是不清楚，那就是只狐狸，“就你懂！你这么懂人家还不是不喜欢你。” 一句话的功夫，姜陶脸就苍白了。 许望用力拍了李贺时一掌，“你说什么呢？” …… 李贺时也意识到说错了话，他脸色有点不自然。 … 许望在旁边应着姜陶的问题，他四处张望。 突然，李贺时眼睛一亮，“那不是骗你那女吗？” ※※※※※※※※※※※※※※※※※※※※ 晚上好呀！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那不是骗你那女的吗？” 许望顺着声音看去。 旁边姜陶也好奇地伸着脑袋，“哪个女的，骗谁了？” 他问完反应回来，指着许望捧腹大笑道，“卧槽，不会骗的是你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好笑吗？” 姜陶马上听了笑声，他还得求着许望帮忙，现在可不能得罪了他。许望这人记仇，他现在笑了，这事就黄了，“不好笑不好笑。” 他又摸摸许望的头，“正常正常，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会被骗了昂。” … 还有下次？绝对没有了。 许望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有什么好看的，走了。” “你别急啊。” …… “她旁边那人也是他们班的吧。” 许望又看了一眼，刚才没有注意到，她旁边还有个男生，那男生许望记得。 “那女的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他用胳膊肘推了推许望，“你说，他们好学生都特怕被老师知道谈恋爱吧。” …… 隔着一条马路，许望能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真够狠的，到自己着就整天哭丧着脸，许望半笑不笑的。 “你手机拿来一下。” “怎么了？” “你拿过来就知道了。”许望把手机解锁，朝李贺时扔了过去。 李贺时接过手机笑了笑，点开相机，朝着对面连拍了好几张。 看着李贺时这一连串的操作，姜陶咋舌，“狠，真够狠。” … 李贺时摁了保存，把手机重新扔回去。 许望扫了一眼皱眉道，“以后别用我手机拍这种乱七八糟的照片。”说完，他便想全部删掉。 李贺时连忙按住他手，“你别啊，你不是没出够气吗？也没让你真告诉老师，这种事我还不屑做，吓吓她总行了吧。” 许望看了对面一眼，动作终究是停了下来。 …… 电影院门口等了好久，顾灯如还是没有来。 姜陶一脸郁色，“她不会真不来吧。” 李贺时看他那样子于心不忍，终于说了一句人话，“那也不至于，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也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我上次约她她就没来。” 李贺时拍了拍他肩，“你看你要不算了吧，你大老远回来惹这不痛快干什么。国外的洋妹子也不比她顾灯和差啊。” 姜陶蹲了下来，双手捂脸，插.进头发里，“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那我们接着等，看她顾灯和什么时候能来。” 突然下起了雨，滴答滴答，行人加快的脚步，整个世界动起来，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按了加快键。 姜陶抬起头，“许望你帮我再问问她来不来。” 许望看他一眼，点亮了手机屏幕，拉出和顾灯和的对话框。 “姜陶叫我问你来不来。” 圆圈在对话框旁打转，下一秒变成一个红底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操。”许望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些女的怎么一个个都爱拉黑。” …… …… 沈钟鱼回到家，看着手机里的对话。 “钟鱼？怎么不领钱呢？你把钱领了自己想吃什么买什么，别告诉你妈妈。”沈意发来的信息，沈钟鱼盯着它看了很久，终于还是把钱给领了。 她回道，“舅舅，我刚没看见信息。” … 其实她怎么会没有看见了，沈钟鱼早就看见了。 她躺在床上，一定是沈钟期又找他要钱了，所以，他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 沈钟鱼起身，翻开本子，把这一笔钱给记得上去。 如果有心，那么你一定会发现，这本本子里的日期，久到六年之前。 …… 晚上，好不容易应付完姜陶，许望才回到家。 姜陶那人，明明不会喝酒，还要喊着不醉不归，结果喝到后面，让他们两人抬着回去。 许望洗完澡躺到床上。 李贺时的信息发了过来，“我拍那图你别给删了。” “…你烦不烦，就为这个？” “不然呢，你以为爸爸想你？” “我确实挺想你。” 那边回了一句，“抱歉，我不搞基。” …… 许望重新点开了图。 图片上的两人面对面，背景是成簇的紫丁香…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李贺时随手拍的，许望真怀疑这是摆拍的。 沈钟鱼笑的灿烂，梁岫也是。许望闭眼也能想到两人对话就是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的。 …什么品味。 他看着真的很刺眼，于是点开了编辑图片，裁剪旋转。 “望崽，你在房间里面干什么？”他妈在外面喊道，许望手一抖，手机从手里滑了下去。 “没干什么。” 他挠挠头，重新捞起手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把有梁岫的部分给裁掉了。 裁掉之后更加刺眼。 许望又直接把剩下沈钟鱼那一部分直接删掉。 …… 临近月考，班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凝重到老方主动走教室里让大家出去活动一下。 汤媛在老方的眼皮子底下扔了一张纸条过来。 “你和四十二还没和好？” 沈钟鱼提笔，“没有。” 她扔给汤媛时，老方眼睛扫了一眼，然后撇开了脸。 汤媛又扔了张纸条过来，沈钟鱼没有再看，一直到老方离开后，她才打开纸条，“你们俩吵架可和我没关系哈，我没有要介入你们友谊。” 这个年纪的人，只要是涉及感情的，都介意介入。爱情是，友情也是。 “知道了，和你没关系，是我不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们什么时候和好，四十二那人，每天缠着我，谁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她就想引起你注意，你去找她说说。” “好。” 沈钟鱼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四十二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四十二虚张声势地翻了个大白眼。 …… 下课后，方思画走了过来。 她蹦蹦跳跳地在梁岫身旁站定，一脸期待，“你社会实践组好队了吗？” “已经组好了。” 方思画的失望露于言表，她不死心地问，“你和谁组的队。” 梁岫往前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沈钟鱼，方思画咬咬牙，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道，“再带我一个可以吗？” “我没意见，你问问她们。” 汤媛听道，耸耸肩，“我没意见。” 方思画看了一眼梁岫，把复杂的眼光投向沈钟鱼。 沈钟鱼从作业里抬头，“我都可以。” 这世界上有一种情绪叫做生闷气，是指当你在生气时，对方还不知道你在气什么。方思画面子上挂不住，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 五人找了一个下午用来商量社会实践主题。 方思画看到万欣也在娇纵地朝梁岫抱怨了一句，“怎么她也在。” 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合时宜，万欣是最后到的。本来几人有说有笑，现在气氛降到冰点，万欣面如死灰。 梁岫看她一眼，“你不愿意的话，现在退出也可以。” …… 小公主尴尬地笑笑。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汤媛开口问道，她急着回家。 “我觉得从公民对不遵守交通行为的看法这点入手挺好的。”梁岫手上转着笔，随口说到。 “还有其他的吗？” “我暂时没了，你们呢？”他看向其余三人。 沈钟鱼也没有别的想法，她摇摇头。 “那具体形式呢？”汤媛急急忙忙从课桌里掏出笔和纸，准备记笔记。 向来不怎么在课堂上发言的万欣怯怯说道，“我觉得可以采取问卷调查的方式。” 梁岫屈指叩桌，“这个不错。” 沈钟鱼想了片刻，“现场采访也行。可以提前准备一些问题，然后以现场录音的方式保存采访。” …… “有个问题，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采访的吧。”方思画说道。 梁岫抿了抿唇，“打印调查问卷时，我们可以多打印几份，大范围的发问卷。一般来说愿意认真填的也不太会介意现场采访，到时候填写完我们直接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再接受一下采访。” “…你们有意见吗？”汤媛环视四周。 没有反对意见。 … “和学霸在一起组队真痛快，这解决问题的速度真是可以。”汤媛眉开眼笑的盖上本子，“那我们分配一下任务吧。” 她自己先自言自语说道，“我可以剪辑录音。” “我负责整理采访问题吧。” “你呢？”汤媛转而问沈钟鱼。沈钟鱼想了想，“我都可以，我最后选吧。” “什么最后不最后的，你打印问卷可以吗？” 沈钟鱼点点头。 “那我写调查报告吧。”，万欣主动开口道。不知道是不是沈钟鱼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万欣比平时积极不少。 “那我呢？”方思画朝自己指指。 “只剩一个了，你负责收集问卷题目吧。到时候和钟鱼对接就可以了。” …… 听到和钟鱼对接这件事，方思画努了努嘴，“我不想做这个。” 汤媛一副无奈的表情，那我俩换一下。 …… 讨论完后，汤媛率先背着书包离开。 然后是方思画跟在梁岫的后面一起走出教室。 … 教室里只剩下她和万欣。 沈钟鱼慢慢收拾着书包，万欣问道，“你现在要回去吗？” 她点了点头，不知道万欣为什么这样问。 “我们一起走吧。” 沈钟鱼拉好书包拉链，抬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 晚安(啵唧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操场旁的铁网围栏边上长了几簇山蔷薇，娇艳欲滴的花苞从围栏里长出来。 沈钟鱼看见了许望和顾灯和两人，俩人人比花娇，背后的山蔷薇都显得逊色了几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上面全是墨水痕迹。 之前许望就为顾灯和打过架，俩人在一起也不奇怪。 从上次后，沈钟鱼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许望，学校不大，但要是有心也很容易做到。 沈钟鱼突然想起了许望的后座，不知道顾灯和是不是也曾坐着它和许望去看星星，沈钟鱼胸腔一阵酸意。 …… 说不定后座就是为顾灯和准备的呢？那晚就如许望所说的，是他大发好意的施舍。 - “姜陶周日的飞机，你去送吗？”许望微靠在铁网栏杆上，眉微皱。 “不去。”顾灯和神色淡淡的。 一起同窗多年，许望明白她性格，干脆说道，“那我直接和他说了。”他转身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你最好和他说清楚，他什么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 - 沈钟鱼去了四十二家楼下。 她点开对话框给四十二发信息，“你在家吗？我们去吃东西吧。” 消息似石沉大海般，半天没有得到回复。 她又重新发了一条，“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在家的话方便下来吗？” 沈钟鱼垂眸，思索片刻，又找出了张一景的联系方式。 “四十二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那边信息回的很快，“怎么了？” “我和她闹了一点小矛盾，现在她一直没回我信息。” “你在哪？” “你们楼下。” 过了会儿，那边回道，“你等等。” 没过多久，张一景跑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挠挠头，“但我觉得下来和你直接说说比较好。” 沈钟鱼点点头，她在这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 “四十二没有什么坏心思，她这人也不记仇，现在应该是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知道的。”沈钟鱼犹豫地问了句，“她愿意来见我吗？” 张一景面带难色，沈钟鱼也就不愿为难他了，她轻声开口道，“那我下次再来。” 张一景松了一口气，他点头。 临上楼前，他千叮万嘱让沈钟鱼别告诉四十二他俩见过。 … 周日，五人在市中心集合。 沈钟鱼是第二个到的，她到时，那里只有万欣一人。没过多久，汤媛背着包走来。 最后到的是梁岫和方思画。 汤媛见俩人一起来，眼神暧昧的说道，“你们两个…？” 沈钟鱼难得看见方思画害羞，她耳朵红了红，“你别胡说。” … 梁岫往四周扫了一圈，眼神在沈钟鱼脸上停了几秒，“没有的事。” 闻声，方思画脸更加红了，面色不太好看。 气氛尴尬了几秒，汤媛清了清嗓子，“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严肃。” 人到齐了，开始分组。汤媛乐滋滋地从包里拿出五个小纸团，“我早就准备好了，五个小纸团每人抽一个，抽到123的一组，45的一组。” “我真是天才。”她还不忘自吹道。 方思画是第一个抽的，她看了数字后满心期待的看着梁岫手上的纸团。 “你抽到什么？” 梁岫看了纸团后把它递给方思画，上面躺着一个歪歪扭扭的“2”。她的嘴角拉了下来。 汤媛看了自己抽到的数字，放声问道，“我是4，你们谁抽到了5？” 方思画像是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她嘴角抽了抽，“我。” 汤媛也不太愿意和方思画一组，见方思画这表情后她也没了什么好心情。万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纸条，扭头朝方思画说，“你要和我换一下吗？” … 方思画面上很快又有了笑容，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 沈钟鱼三人在十字路口旁问卷调查，十字路口人流大但路人也大部分忙着赶路，不比商业街。忙了半天，问卷也没多少人填。 前几天气温陡然下降，这几天气温又高了起来。 沈钟鱼抬头擦了擦汗。 方思画不耐烦地说道，“还要多久呀，这鬼天气真热。”她想了想又问梁岫，想到得道他的应和，“你说是吧。” 梁岫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方思画眉开眼笑，“我去买冰淇淋。” … 沈钟鱼拿着调查问卷扇风，鼻子上沁出一层薄汗，两颊浮着一层淡淡的红。 梁岫朝她这边侧头，“很热吗？” 沈钟鱼不自觉点点头，“有点，主要是温差太大了。” 梁岫往旁边挪了几步，“你往后站一些可能会好点。” …梁岫站的地方刚好是阴影处，他往外移，直接站在了太阳下。 “你不热吗？”沈钟鱼好奇问。 梁岫摇摇头，“我体温偏低。” 沈钟鱼也没有推辞，直接站在了梁岫原先站着的地方。 … 没一会儿，方思画就捧着冰淇淋回来。她看了他们俩一眼，见他俩没有交谈，脸上不自觉浮上了笑意。 “你爱吃的巧克力味的。”她递给梁岫一只。 沈钟鱼赶紧低下头，装作看着脚下的阴影，面前突然多了一支冰淇淋，她好奇的抬起头。 方思画脸上带着一丝别扭，“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就给你买了和我一样的。” 沈钟鱼愣了愣，然后赶紧接过，她没有想过方思画会给自己买。 … 冰淇淋给这个炎热的中午带来了一丝凉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钟鱼一边咬着冰淇淋一边听着方思画向梁岫撒娇。方思画去扔垃圾，沈钟鱼也刚好吃完了最后一口。 抬头时，见梁岫一直盯着自己，沈钟鱼不解问道，“怎么了？” 对方指了指她嘴巴，“擦一下。” 沈钟鱼脸一红，呆呆的擦了一下嘴，“怎么样？” “左边。” 沈钟鱼伸出手又往左边擦了一下，“还有吗？” 梁岫叹了声气，“我帮你你不介意吧？” 沈钟鱼还没反应过来，梁岫就拿着纸巾往沈钟鱼嘴角擦去。 … 沈钟鱼瞪大眼睛愣在原地，见她这样子，梁岫赧然，“我没有什么意思…你…你别多想。” 既然梁岫自己都这样说，沈钟鱼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多想。 她把脸撇向另一边。 … 中午几人汇合后，把所有音频资料都交给了方思画。 汤媛小心叮嘱道，“你可别丢了，剪辑好之后你直接给万欣就好，反正你俩是同桌。” 方思画点点头。 汤媛疑惑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又看了沈钟鱼和梁岫一眼，“你们两个也是，怎么全都心不在焉的。” … 分别后，沈钟鱼一人回家，路过沈钟鱼平时喜欢去的网吧时，沈钟鱼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也看见了她。 沈钟鱼收回目光往前走，没过多久就被身后的人给叫住。 “姓沈的。” 沈钟鱼停住脚步，“我有名字。” “忘记了。”许望懒洋洋地说道。 搞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沈钟鱼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许望看她这态度啧了一声，“没什么，我以为你骗了人就想一拍两散。” “不然呢？你还等着再让我骗？”沈钟鱼牙尖嘴利。 “你可以再试试。”许望压低了嗓音。 也许是许望平时和她说话从来没有摆过架子，以至于让她忘了他们是不同的。 她在许望面前节节败退。 沈钟鱼索性不理他，直接扭头就走。 许望又跟了上来，“你不是要道歉吗？怎么现在不道歉了。” 他离沈钟鱼不过两寸的距离，沈钟鱼能闻见他t恤上的皂香。 许望等着沈钟鱼接着和他嘴硬，没想到沈钟鱼直接停了下来，她认真看着他，直接说道，“对不起。” “满意了吗？”沈钟鱼又问道，和刚才不同，她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许望一愣，心跳慢了一拍，他马上反应过来，“满意啊，怎么能不满意。” 语调微微上扬。 沈钟鱼应付完他，又要离开，她站了一个上午，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和许望嘴硬，她只想上床躺着。 许望觉得这样子结束太没有面子，直接反手抓住了她手腕，“我这有张照片。” 她没搭理他，“你干什么，快放开…” 他挠挠头，似乎不好意思开口，“你和你男朋友的。” 沈钟鱼直接笑起来，“许望你幼不幼稚。” “我不怕这些，你尽管把这些照片贴网上，尽管把它们发老师。” 趁许望不注意，她挣开他手撒腿就跑。 沈钟鱼不会不在意，但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话，她还真的不在意。还男朋友？骗人也要选个好点的理由。 沈钟鱼心情畅快。 … 她哼着歌上楼。 钥匙插.进门锁里发出摩擦的金属声。 一进门，沈琼坐在沙发上缓慢地把头转了过来，沈钟期坐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那一瞬间，沈钟鱼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从小就懂得沈钟期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 她换了鞋子，避开沈琼的目光，径直想往自己房里走去。 “楼下那男生是谁？” ※※※※※※※※※※※※※※※※※※※※ 下午好鸭鸭鸭(???????)?*。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楼下那个男生是谁？” 沈钟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许望，她松了一口气，“是我同学。” “同学为什么来这里找你？”沈琼嘴唇薄，偏瘦，板起脸来说话时显得刻薄极了，沈钟鱼心里有点发怵。 “刚好和我在路上遇见。”沈钟鱼装作不在意说道。 话刚落下，沈钟期的声音就响起，他正处于变声期，说话声音就像是公鸭在嘎嘎叫唤，“妈，沈钟鱼在骗你。” 沈琼狐疑地盯着沈钟鱼，这使沈钟鱼感觉自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她试着挺直自己的背。 沈琼缓缓开口，“你有没有唆使他帮你打钟期？” 一道闷雷劈在沈钟鱼头顶，她听不懂沈琼在讲什么。 这句话中每个字她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帮她打沈钟期？她面露疑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琼突然破口大骂，“沈钟鱼你装什么傻？” … 沈钟鱼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骂得一愣，“我没做过的事我要怎么承认，您对沈钟期偏心我没意见，但您也不能把心偏到这种程度。” “你不要给我扯开话题”沈琼往后看了沈钟期一眼，“你说，说那男生怎么欺负你。” 沈钟鱼狠狠盯着沈钟期。 沈钟期避开她的目光，“我那天在外面玩碰见他，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打了一顿。” 他用手指了指胳膊，还有大腿，“他踢我这些地方。” … 他怎么不把你打死？沈钟鱼讽刺地笑，然后开口说，“外面是网吧吧。” 沈琼用手指着沈钟鱼额头，“你给我闭嘴。” 她又看沈钟期一眼，对方默默低下了头。 “还说不是你指使的，沈钟鱼。”沈琼因为说话太用力，下颚的肌肉微微鼓起，“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 真到了这种时候，沈钟鱼反而冷静了下来，“我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早就知道你这没良心的心狠，没想到狠到这种地步，连你自己的亲弟弟都看不顺眼。” 沈琼没有给沈钟鱼辩解的机会，她厉声问道，“你和那个不三不四的人什么关系？” “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他是我同学。” “单纯的同学会这样帮你？” 沈钟期在旁边阴森森地补充，“我上来的时候看着他们拉着手。” 沈琼的声音和沈钟期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和从阳台外吹来的风一起，灌进沈钟鱼耳朵。 “那是你眼瞎了。” 沈琼朝她瞪目，“你再说一遍。” 沈钟鱼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说他眼瞎了。” 沈钟期闻声冲到沈钟鱼面前，把她往后用力一推，“你怎么这么贱？” 背脊狠狠撞在墙上，鼻腔一阵酸意，沈钟鱼头冒金星。疼出了眼泪。她睁开眼，沈琼站在原地冷静地看着。 沈钟期还想动手，他一把扯住沈钟鱼头发。沈钟鱼不甘心站着挨打，她反手也抓住沈钟期的头发，就像无数个以前。 慌乱中，沈钟鱼感觉有另外一只手使劲用指甲抓着她的手，想让她松手。 她使劲咬着牙，紧攥着说。 “你疯了，你放开你弟弟头发。”沈琼刻薄的声音传来。 沈钟鱼没疯，她很清醒，清醒得手上的痛感更加强烈。 沈琼又用力了几分，沈钟鱼的手松落。没有了着力点，沈钟鱼被沈钟期拖着踉跄了几步。一阵阵绝望袭来，她转头朝沈琼尖叫，“你没看见吗？他也在扯着我的头发。” “你弟在和你闹着玩。” “这是闹着玩？” 沈钟鱼觉得沈琼的话很荒诞，“就算是闹着玩？那好玩吗？我不觉得这样好玩。” “你看不见，你从来看不见沈钟期怎么欺负我。” 沈钟期见沈钟鱼现在毫无还手之力，于是松了手，沈钟鱼滑倒在地，背靠着墙壁。 她抬头接着看沈琼，“你在乎的从来就只有沈钟期，凭什么我靠成绩考上的高中不能上，要蹭着他的光才能来上凭什么我只能睡又闷又潮湿的书房，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睡大房间…”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吗？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在我出生时你不直接掐死我。” 沈琼不为她的话所动，只是立在旁边冷漠的看着她，微垂的睫毛像是把镰刀，锋刃朝着她喉咙。沈钟鱼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能听见自己说了一句，“你就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沈钟鱼夺门而出。 刚刚跑上街，就有一股力气从后面扯住了她的马尾辫。沈钟鱼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栽倒在地。 视线上空出现的是沈琼的脸，她直接用膝盖摁住沈钟鱼的双腿，整个人坐在沈钟鱼身上。 “你胆子大了是吧。” …… 沈钟鱼忘记了那些拳头和巴掌落在脸上身上的痛感，但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是沈琼当时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还有周边越来越多的人群。 沈钟鱼绝望地闭上眼， 她知道， 她的人生也许就要完了。 _ 天气彻底转凉，清晨带着寒意。 汤媛放下书包身体慢慢朝沈钟鱼这边倾了过来。她圆溜溜的眼珠转了几圈，然后开口道，“钟鱼…那个…” 沈钟鱼一副明了的样子，把数学作业递了过去。 汤媛看清楚沈钟鱼的脸，惊讶地问道，“你脸怎么了？” 沈钟鱼心脏快要窜到嗓子口，她佯装平静地抿嘴笑了笑，“前天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然我很心疼你，但是…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摔成这样也太蠢了。” 两人动静不太，但方思画还是看了过来，沈钟鱼回头继续看书。 - 下课后，万欣跑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 沈钟鱼摇头，“我今天早上不太想吃。” 没过多久，四十二慢吞吞走到她座位面前，她敲了敲她桌子，“你吃了没？” 沈钟鱼依旧摇摇头。 四十二一把勾住她脖子，“那就陪我一起去吃，我饿死了。” 她们两个自动忽略了之前闹矛盾的事，四十二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沈钟鱼慢慢扒着碗里的面条。 四十二：“你的脸怎么了？” 沈钟鱼咽下嘴中的面条开口，“没什么。” 之后气氛沉默的让人回想起来害怕，四十二把碗一推，冷冰冰地说，“我先走了。” 沈钟鱼放下筷子，抬眼时正好和对面的万欣对上视线。 四十二提前走了，沈钟鱼只好一个人回教室。 走到操场附近时，，一只手从后面轻轻地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 那天中午的恐惧感再次袭来，紧紧的缠绕着她，然后慢慢地的用力，她窒息在里头，仿佛被人用双手扼住了脖子。 “喂，你怎么了？”一直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钟鱼睁开眼，许望的脸庞慢慢清晰，他站在她面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动手动脚好不好。” 许望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他嘴唇阖动了一下，低声问道，“你被打了？” “没有。”沈钟鱼没好气地说，她推开许望直接往前走。 许望跟在后头，“喂。” “谁打的你？” 沈钟鱼索性直接捂住双耳。 “你这人在我面前这么嘚瑟，在外面怎么这么怂呢？还被人打了。” 许望腿长，没几步就赶上了，他直接伸手勾住了沈钟鱼衣服后领，“你要不和我说说，说不定我大发慈悲…” 沈钟鱼被拉的一个踉跄，“你有完没完。” 许望的手僵在半空中。 “歉我已经道了，你要报复也已经报复够了，你还想要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报复过你。”许望压低了声音，他看她这幅样子就气得牙痒痒。 沈钟鱼不愿与他解释那么多，“你要是不愿意看我出现在你面前，你直接和我说一声，我保证不出现行吗？你要是嫌我摔得不够惨的话，你再推我一把行吗？我保证不哭，还和你说声谢谢。” 许望想解释：“我…” “你别烦我了行不行，我没时间和你耗。” 许望神色晦暗不明，他嗤笑一声，扭头就走。 晚上到家时。 沈钟期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倒水，见到沈钟鱼回来，他脚步顿了顿。 “他真的有打你吗？”沈钟鱼突然开口。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沈钟期嘴唇阖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 沈钟鱼躺在床上，提不起写作业的兴致，那天后，她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睡了整整一天。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沈钟鱼一只手盖在眼皮上，然后另一只手去拿手机。 梁岫：你没事吧？ 不想回信息，沈钟鱼把手机放在了一旁。下一秒，信息又来了。 梁岫：“你脸上的伤是你家里人打的吗？” 沈钟鱼看了看她自己的手背，上面有好几个指甲印，沈琼掐的太狠，都见了血，现在已经结成痂。她一回想到那天，她就感觉到窒息，然后开始忍不住回想，要是没有什么什么就好了，要是她再忍忍就好了，后面的事情也就全不会发生。 她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自己，把情节在脑海里回放。 ※※※※※※※※※※※※※※※※※※※※ 下午好鸭=_= 我保证我绝对是沈同学亲妈 (-^〇^-)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这次月考全年级混考，沈钟鱼在自己班考试，进门第一行第一个座位。 昨晚下了雨，露珠打湿了清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味。 沈钟鱼在心里默默背诵着古诗词，监考老师已经来了很久，而她后面的座位还是空着。 铃声响彻云霄，门外的人刚好踩着铃声进教室。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支笔，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沈钟鱼被铃声吓一惊，桌上的笔咕噜咕噜掉下去，刚好落在那人脚边。 许望脚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拉开后桌的椅子坐了下去。 邻座的同学嘴里小声的背着文言文，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拆试卷袋。沈钟鱼弯腰，伸手捡起那支躺在路中间的笔。 起身时，她不自觉地往后看去，正好和许望的目光撞上。许望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右手不急不缓地转着笔。他瞳孔漆黑，却没有往常的笑意。 她心一慌，赶紧收回目光。 他们两个现在并不是可以坦坦荡荡对视的关系。 … 许望个子高，座位之间空隙小，沈钟鱼很明显的感觉到许望的脚踩在她的椅子腿上。许望的目光如芒在背，她不知不觉地把腰挺直，坐得端端正正。 试卷做到一半，后面那人就趴了下来。沈钟鱼轻轻松了一口气，接着继续写后面的阅读题。 太阳高悬在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穿过玻璃，洒在桌前。 沈钟鱼早就停了笔，她这次的做题速度超过以往。并不是因为简单，恰恰相反，她还有好几个问题的答案不太确定。 例如到底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还是“天将降大任于世人也”。沈钟鱼不愿再多费脑筋，她随便蒙了一个上去。 离下考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后桌那人醒了。沈钟鱼能感觉到后面抵着她背的课桌动了动，她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一小步。 后面安静了。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沈钟鱼回座位时扭头看了一眼，许望坐着的地方早就没人。 梁岫在其他考室，他回教室拿笔，看见沈钟鱼趴在座位上，顺口问了一句，“还好吧。” 沈钟鱼抬起头看了一眼人，然后又趴下，“我没事。” 好久没有人回话，正当沈钟鱼以为梁岫早已离开时，上空又传来声音，“你最近状态都不太好。” 这次，沈钟鱼连头都不想抬。 接下来的好几场考试，许望都是刚刚好踩着点到。 最后一场考英语时，他反常地没有睡觉。 为此，沈钟鱼挺了两个小时的背，等到快要下考时，她的背早已酸痛不已。 _ 晚上。 “还有哪？”汤媛停了手，伸着脖子问。 沈钟鱼背对着她，指了指左肩，“这边，你帮我用力捶捶，我背都要酸死了。” 汤媛闻声，“我要是不知道你这两天在考试，我会以为你去搬砖了。你考个试怎么考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她扭头抬了抬下巴，“你再用力一点。” “我已经够用力了，再用力明天就要轮到你给我捶肩。” 沈钟鱼轻轻地嗯了一声。 “再帮你捶最后十秒钟。” “三十秒。” “不行，二十。”汤媛一口回绝。 “成交。” … 话音刚落，老方背着手就走了进来，和以往一样，他环视一周，然后站在讲台上。汤媛把头凑过来，“你猜他会讲什么？” 沈钟鱼清了清嗓子，“月考已经结束，这一阶段就暂时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老方的声音也刚好响起，“月考已经结束，这一阶段就暂时告一段落…” 两人对视一笑，汤媛在课桌底下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成绩也很快就会出来，希望大家到时候对照自己的成绩，看看自己到底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嘛。” … 下课后，汤媛拉着沈钟鱼出去吹风，沈钟鱼站了一小会就去上厕所。 洗完手出来后刚好看见方思画。 方思画像是专门在外面等她的，沈钟鱼不解地问，“你有什么事。” 晚风从背后吹来，吹起方思画发梢，沈钟鱼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镇里书店看过的漫画。 每个这样的夜晚，都有大事发生。星星明朗，月儿弯弯。 方思画一直盯着她，表情复杂，沈钟鱼不是第一次看见方思画这样的表情，有很多次，都是这样，带着些怜悯，还有残忍。 “你以后不要和梁岫说话。”方思画问。 沈钟鱼背靠着墙，墙面冰冷，寒意一点点攀上她的后背。她下意思的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方思画眼里尽是恶意，“没让你听我的，我就是给你一个建议，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风一吹，墙面更凉了， “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人？他就坐在我后面，我不可能不和他讲话。” 方思画想说些什么，她忍了下来，努努嘴，“反正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你现在也不要和我讲话，我先走了。” 方思画堵在路中间，她似乎还没有从沈钟鱼的话中反应过来。等到沈钟鱼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她咬牙切齿地跺脚，“沈钟鱼。” 沈钟鱼回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最后一节晚自习。 梁岫从后面扔了一张纸条，“你晚上留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钟鱼想了想，提笔往纸条上回了几个字，刚揉成团，她又撕碎。她直接转身，“我晚上有点事，要先回去。” 梁岫握笔的手紧了紧，点头。 路上的桂花碎碎地掉了一地，整个夜晚漂浮着醉人的香味。 沈钟鱼背着书包刚路过巷子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低了的声音，还有拳头砸在身上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想赶紧离开。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碰上过，只是这次她就刚刚好的这么倒霉。她刚加快步伐，里面就传来脚步声，一大群人的脚步声。 从巷子里面跑出了两拨人，前面一波人浑身是血，后面一波人举着铁棍，纹着身。 沈钟鱼惊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她以为…以为就是普通的校园斗殴。 不远的地方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沈钟鱼反应过来，提腿就跑。 一群人从她身边跑过，手上挥舞着铁棍。沈钟鱼被挤在他们中间，她跑得十分顾虑，怕一不小心被误伤到。 突然，旁边多出来一个人，许望骑着自行车，风吹起他额前的发。就这样，他经过，然后远去。 跑在沈钟鱼旁边的哥们骂了句娘，他揪着前面那人的耳朵，“都说了叫你站外面看风，老子这个月都进了五次局子了。” … 警笛声越来越近。 沈钟鱼也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她已经做好和这一群哥们被一起带回去，然后再解释清楚的打算了。忽然，眼前又闯进一辆自行车。 许望猛踩刹车，然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沈钟鱼面前。 他骂道，“上车。” 许望一脚撑着地，两手搭在自行车扶手上。月亮刚好从他头顶露出半张脸，清晖洒在他身上。 沈钟鱼抿了抿唇，眨巴了下眼睛。 许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上不上。” 警车在不远处停下。 依然是那股醉人的花香，沈钟鱼想，她肯定是疯了，她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 许望骑得很快，风狠狠地拍在她脸上，心脏在她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轮胎碾过一粒石子，车颠了一下，书包带子从她肩上滑下去。 沈钟鱼伸手去够，却没料到，车再次颠了一下。 她身子一空，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许望的校服，然后又在反作用力下，脸狠狠砸在了许望的背上。 两人皆是一愣。 之后，沈钟鱼能明显感觉的许望放慢了骑车的速度。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了许望的校服，重新握住了车后头的扶手。 两人一路无言。 沈钟鱼捏着书包带子。这算是什么回事，明明是自己叫人家别来烦自己，现在自己又坐在他车上。 沈钟鱼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回她家的路，沈钟鱼看许望骑得悠然自得，憋了很久才问道，“我们去哪儿呀？” 许望声音懒洋洋的，“回家。” “可...”这明明不是回我家的路， 许望又补充了一句，“回我家。” “……” “我可从来没说要送你回。”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现在放我下来。” 许望没搭理她，依然自顾自地骑着。 沈钟鱼：“你不放我就自己跳了。” 许望挑眉，“随便你。” 他又重新加快了车速。 风声重新在耳边响起，拍打着鼓膜，和冷气一起灌进耳朵脖子。她好像停留在台风眼了，飘飘荡荡，如果能住进一朵云里就好了。 沈钟鱼快要被车给颠下去，“你骑慢点。” 风把声音吹散。 沈钟鱼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喊道，“你骑慢一点。” 被灌了一嘴的风，嘴巴里凉嗖嗖的。许望依然没反应，沈钟鱼以为他没听见。 过了很久，他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 下午好鸭！ 沈钟鱼：你以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 25 章 二十五章 “我为什么要听你。” 像是要印证这句话似的，许望没有丝毫要让她下车的意思，依然保持着刚才的速度。 “我真的要回家。” “嗯。” 明明她说话声音和刚才一样大小，这次他回话倒很快。 “你嗯什么嗯，你让我下来，你不停车我怎么回。” “你不是要跳下去吗？”许望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淡到她以为她听错了。 下一秒，许望的话更让她坚定了她听的想法。 “我可没拦着你。” … 沈钟鱼放弃了说服许望，她彻底明白，这人就是故意的。 “你家还有多远？”等他到家了，她总能回了吧。 没等到许望回答，倒是等来了车停下。 一个急刹车，沈钟鱼身体往前倾，手不自觉地又抓上了许望衣服。 “怎么了？” 她以为是许望善心大发，改变主意让她下车。 许望看了一眼轮胎，然后面色古怪地问了沈钟鱼一句，“你多重？” 顺着许望的目光，沈钟鱼也看见了瘪掉的轮胎，她马上反应过来许望是什么意思，“你看我干什么！我不重！我们班同学都说我瘦，很！瘦！” 她还故意强调了“很瘦”两个字，生怕许望没听见。 “一定是你骑太快了，让你停车你不停，现在报应来找您。” 沈钟鱼倒打一耙的本领实在是强。 许望蹲下捏了捏轮胎，然后起身，“走吧。” “去哪里？我不去，我要回家了。”沈钟鱼果断的摇摇头，她现在下了贼船，不可能再上去。 许望往她身后看去，挑眉，“你打算走回去？” 星星点点的路灯由近及远，光越来越暗淡，最后慢慢消失在天尽头。沈钟鱼看了眼四周，离她家很远，走着回去估计够呛。 “去哪里？”她清了清嗓子。 “修轮胎。” … 许望步子大，单手推着车也走得快。他走在前头，沈钟鱼不由得埋怨自己，要是刚才没上许望车的话，她现在可能早就到家。 修理店还开着，门前的电线杆上密密麻麻地贴着小广告。 沈钟鱼坐在小板凳上，看修车师傅换轮胎。修车师傅进去换零件，沈钟鱼无聊地把眼神投到其他地方去。 小小的店面，里面的汽油味呛鼻，小小的电视荧屏在昏暗的店面里散发着荧荧蓝光。 再往左边看，就是许望那张脸，他大喇喇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拿着手机，不知在回谁的信息，一双好看的手噼里啪啦敲着屏幕。 沈钟鱼怕被发现，扭开了脸。 … “好看吗？”清冽的嗓音传来。 “…”沈钟鱼一脸迷惑。 “我问这个好看吗？”许望抬手，指尖点了点她面前的电线杆。 沈钟鱼这才反应过来，她盯着面前的小广告盯了半天，她连忙摆摆手，“我没看。” “哦？” “我真没看。” “嗯。” 不指望许望能相信了，她又扫了一眼面前的广告。 “腋臭、小便疼痛……四小时见效，彻底根治，为您保密。联系电话：xxxxxx” 里面传来脚步声，沈钟鱼马上扭头，耳根透着红。修车师傅拿着新轮胎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老板娘。 她手里拿着两个苹果，“等了这么久，饿了吧。”说完便将苹果递了过来，“你两一人一个，垫垫肚子。” 沈钟鱼回头看了许望一眼，然后接过苹果，“谢谢。” “来，小伙子，你的。” 老板娘多看了他俩一眼，然后娇嗔地对老板说，“你看看人家，年轻时让你载我一下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老板笑了笑，“我们那时候和现在怎么能比。” 沈钟鱼马上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老板娘一副我都懂的眼神，“…” 好的，是我不该解释。 _ 时针指向十点半的时候，车终于修好了。 许望单肩背着包，脚撑地，见沈钟鱼许久不上车，懒洋洋地说了句，“上车。” 沈钟鱼眼眸湿润，“我真的要回去，已经很迟了。” 见她这么婆婆妈妈，许望也不知是哪来的火，“没说不送你回去。” 许望抄小路，在巷子里绕来绕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沈钟鱼家附近。她惊讶道，“原来从那边能直接绕回来。” 沈钟鱼握了握书包肩带，眼眸低垂，“对不起。” “你怎么不是对不起就是谢谢的，你不会说其他的？”许望心里有火，却又不知怎么说，那一簇火在他心中挠得难受。他看着眼前的女生，明明不是这种人，还要可怜巴巴地挤出这样一副样子。 她应该是鲜动的，而不是这样的。 … 沈钟鱼：“…不好意思？” 沈钟鱼和许望告别。不知道是这个夜晚太温柔还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许望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 他还是那个在天台上对她说让那些狗屁道理都滚的少年，她也是那个可以借着熊胆和他说真话的胆小鬼。 要是没有谎言就好了。 但，要是一开始让她选择的话，她还是会那样选吧。 “你等等。”许望叫住了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苹果，直接朝沈钟鱼抛过来。苹果稳稳当当地落在她怀里，等沈钟鱼再次抬头想询问为什么时，许望早就走了。 沈钟鱼回家顺手把苹果放在餐桌上，然后去洗澡。洗完澡经过时，又莫名其妙地把苹果拿进了房间，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桌上。 _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像遇到答案不确定的题，随便勾一个有把握的那么简单。“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的“是”字她蒙对了，可这次月考把她打击得弃甲丢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以为她是难遇伯乐的千里马，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的李太白，事实证明她只是一个稍稍松懈就显露原形的可怜鬼。 这次考试她直接滚出了十五名以外。 老方站在讲台上分析月考情况，讲到，“希望有些成绩退步的同学可以好好反思”时，放慢了讲话的速度。 因为做贼心虚，沈钟鱼觉得那个“有些同学”明里暗里指的就是她。如果目光能成箭，那她现在就是箭靶。 阳关从窗外劈进来，刚好将沈钟鱼桌上的试卷劈成两半。一明一暗，上面躺着鲜红的成绩。 老方开始讲解试题。 沈钟鱼开始觉得教室就像是一把开水壶，水烧开了，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敲打在水壶内壁。 … “沈钟鱼，你来分析一下这题。”老方凌厉的目光朝她这看来。 她呼吸一滞，手忙脚乱的去翻试卷。 旁边汤媛推了推她胳膊肘，小声提醒道，“第十题。” 沈钟鱼冷静下来，低头看试卷，然后小声念出答案。好在老方没有为难她，让她坐了下来。 毫无悬念地，她被叫去了办公室，一起的还有梁岫。 一路上，梁岫都没有和她说话，沈钟鱼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找些话题。 “你说老方叫你过去干什么。” “不知道。” 梁岫的回答很简洁，走到拐弯处时，他主动开口，“你不害怕老方待会说你吗？” 当然害怕，怕得不行。 沈钟鱼故作轻松，“还能怎么样，我已经考成这样了。从不能让我再从头考一次吧。” “也是。” 一到办公室，老方就乐呵呵地拍了拍梁岫的肩，自动忽略了站在旁边的她。 “这次考的很不错，比上次整整高了十分。” 对于梁岫这种怪物而言，考第一信手拈来，他的目标是一次要考的比一次高。 梁岫谦虚到，“这次题比较容易。” “是你知识掌握得好。” “……” 老方切入正题，“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主任想让你周一升旗时做一个演讲。内容就大概的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之类的。” 沈钟鱼看着老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显目的红色卡纸，“你先打一遍草稿，再把内容抄在这张纸上，周一之后交给我存档。” 沈钟鱼莫名难受，自己好像离自己想要的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梁岫离开后，就只剩下她一人接受审视。 老方收敛了笑容，面色开始沉重，她暴露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觉得难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骆背上的稻草。 “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沈钟鱼眼睛酸涩得很，“我成绩退步了。 老方推了推眼睛，“成绩退步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成绩会退这么多。这个月你的上课状态不太好，你再不调整过来你高考会出问题的。” 她点点头，虽然早就猜到老方会对她说什么，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会伤心。 “我也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你是从镇里过五关斩六将考进一中来的，我相信你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你要记住，你和其他人不同，他们的起点就比你高，不要为了现在一时的甜头而松懈，你的目标应该是未来。” “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你和他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 不全都是人吗？ 沈钟鱼知道自己状态不好，她一直提不起精神，所有事情都是得过且过。她的心里一直有个疮疤，时而发脓，时而淌血。 她好不了。 ※※※※※※※※※※※※※※※※※※※※ 晚安哦?(?^o^?)?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篮球场上。 许望起跳，掷球，篮球在球框边上转了个圈然后咕噜噜掉下，落在地上又重重弹起。 李贺时抱着球，“你昨晚去哪了？我等了你半天都没来，不是说好一起开黑吗？” 许望拧开瓶盖，“睡了。” “你骗鬼呢。” “就是在骗你啊。” “你…”李贺时把手上的球砸向许望，对方一拍，又给拍了回去。 “说真的，今晚还开不开。” 许望又喝了口水，“看情况，主要是你太菜，我带不动。” 说男生打游戏菜就相当于说女生妆化的丑，李贺时气炸，“你好意思说我，送人头的不一直是你吗？” “……” 旁边围了一堆男生，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卧槽，牛逼。” 人越来越多，李贺时忍不住也围了过去。 回来时，他眼神古怪的盯着许望。 许望抬头，“你什么眼神 ？” 李贺时憋了半天没憋出半个字，“你真狠。” “…？”问半天没问出个原因，许望直接拎着水瓶要走，“有屁快放。” “你先别走啊。”李贺时摁住了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视频，“你自己看。” 李贺时这人，特喜欢看恶搞视频，许望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问道，“这又是什么视频？” 话音刚落，他的眼神就直愣愣地落在了视频女生的脸上。 视频里声音嘈杂，画面的正中心是许望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他的手抖得厉害。 视频时长七分多钟，刚点进去看见的就是躺在地上的沈钟鱼，她没哭，也没闹，甚至都没有挣扎。她只是静静地闭着眼，头发被扯的零散，眼皮鼻尖全是红的。可能是摔在地上时刮到了地面，耳朵上渗着血丝。身上的t恤上全是黑色的黄色的污痕。 她身上坐着的女人，先是动手，脸上身上，打累了之后又开始放声辱骂。 “贱人” “赔钱货” …… 两人的关系一眼明了。 李贺时还在自顾自地说，“我以为我当初叫你拍照片这法子就已经够狠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狠，一搞就搞了个大事…” 他喉咙像抵着个硬块，声音嘶哑，“视频哪来的。” 李贺时：“这个视频不是你传的吗…” 他又问了一遍，“哪来的？” 李贺时从来没有见过许望这样，“贴吧里的，有人匿名传上去的，我还以为是你做的。” “所有人都看见了？” “应该全都看见了吧，上传有一会儿了，该保存的也保存了。” 话音刚落，他面前早已没有许望的影子。 … 许望跑到一班门口时，额上已经渗出了汗。 他跑的并不慢，可他总想着再快一点。他一眼就看见了沈钟鱼，她端端正正坐在课桌前，眸子里没有半分光亮。她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是不是许望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沈钟鱼好像是一个由内至外腐烂的水果，外表完好，里面早已坏掉。 沈钟鱼也看到了许望。 她表情破碎，马上扭过了头，趴在桌上。 _ 沈钟鱼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被老师平凡地叫去了办公室，接受了一顿平凡的教育。 可这注定不是平凡的。 回教室的路上，现在有人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她，再是有人拍拍旁边人的肩膀，然后指向她。 她心里云里雾里的，很不安。 刚踏进教室是，里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赔钱货”。看见她回来，里面的人一脸尴尬，默默关掉声音。 声音透过电波有点陌生，但她还是一下子听出了是谁的。 一起的还有那天的记忆。 疼痛和辱骂。 … 沈钟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还是小时候，沈琼那时候也年轻。 沈钟鱼本应该还有一个弟弟的，如果沈琼没流产的话。 沈琼很重视这一胎，她提前去医院做了b超，是个男孩。为了养胎，沈琼把沈钟鱼送到了奶奶家。离开那天，她记得自己哭了很久很久，不愿离开。 后来，沈琼摔了一跤，滑了胎。 请来的算命先生看了看四周，然后轻轻点了点沈钟鱼的额头说，“两人相克。” 当时的小钟鱼嘴里咬着糖果，她听不懂两人相克是什么意思，可她却看懂了沈琼的眼神，带着恨意的眼神，糖好像黏在了口腔里咽不下去。 她趴在课桌上不知睡了多久。 耳旁依旧是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她妈好恐怖，怎么下得去手。” “我要是被这样打，我会直接去死。” “……” 沈钟鱼趴在桌上继续装睡，她不敢面对其他人赤.裸裸的目光，里面充满了怜悯，恶心还有害怕。 声音还在继续。 “和她同班一年多，完全看不出她竟然生活这种家庭…” “……” 沈钟鱼的每一寸毛孔都在用力，那些言语就像针扎在身上，不见血但痛。 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没有。视频里的被打的人是她，打她的人也是她妈。 说是在开玩笑吗？没人会开这样的玩笑。 “你们闲得没事是吧，安静点行不行。” 是四十二。 “行，当然行。”声音无限拉长。 _ 晚自习时，教室里飞进来一只小飞蛾，在教室上空扑腾着翅膀。 汤媛递了张纸条过来。 “你没事吧。” 她见沈钟鱼没回她，又撕了一张纸条，“没关系的。” …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沈钟鱼等班里人慢慢走完才开始收拾书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镇上读书时也是这样，她永远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关灯的。她关了三年的灯，锁了三年的门，才考来这里。 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不能放弃，她对自己说，你不能放弃。 楼道上没人，只听见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 “你看今天贴吧上那个视频了吗？”一个轻快的声音问。 “看了，全班都看了好吧。” “我挺佩服那个女生的。” “你说，她妈不会是神经病吧。” “……” 对话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蹦进她耳朵，沈钟鱼停下了脚步，背贴在冰冷的墙上，害怕自己被看见。 路过操场时，鬼使神差地，她抬腿走了进去。 绿草坪，红跑道，银月亮。 沈钟鱼把书包挂在围栏上开始跑步。一圈、两圈，到后来数不清多少圈，她只知道自己跑累了，直接坐在跑道上。 _ “喂。”有人踢了踢她的脚。 沈钟鱼继续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不去搭理这个急躁的声音。 许望又踢了一下，“喂。” 沈钟鱼还是不愿抬头，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让许望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她觉得羞耻，觉得难为情。 许望懒洋洋地问，“你不会哭了吧。” “……”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凶我的时候可厉害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怎么？就这点破事就把你打倒了？” 声音吊儿郎当。 沈钟鱼终于开口，她眼眶红红，鼻尖红红，眼仁浸泡在泪水中，带着哭腔，“你不懂！” 许望是站着的，身影隐在夜色中。他犹豫片刻，蹲了下来，声音一下子放软，“有什么不懂的，不都是这样吗？” “…” “这世界上的破事不都是这样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天上的月亮都有圆有缺，还不准人有倒霉的时候吗？” 沈钟鱼反驳，“这不是倒霉，这是我的命。” 许望嗤笑，“那你信命吗？” 她愣住，犹豫着摇摇头，“不信。” “那不就行了，就把它当成一坨狗屎，只是刚好你倒霉踩上了，回家换了鞋子就一切都会好。” 沈钟鱼忍不住笑，眼泪也不停地流着，“你好恶心。” … 眼泪滴答答的留下，沈钟鱼用双手使劲的抹，她抬眼看了下还蹲在面前的许望，觉得难为情，“你别看着我。” 许望别开脸：“谁看你，丑死了。” 然后起身走开。 等到学校哨声响起时，沈钟鱼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迟了。 她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站起来时腿太麻，差点摔倒。她捶捶大腿，发现许望坐在离她不远处。 他脱了校服放在一旁，书包放在校服上面，一条腿半屈着。前额的头发有点长了，低头玩手机时尤其明显。 沈钟鱼揉眼睛，“你还在啊。” 许望回头，捞起衣服书包，“哭够了？” 沈钟鱼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许望眼尖，看见沈钟鱼软白耳垂上已经结了痂，长出了新肉。 他把脸撇到另一边。 _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沈钟鱼抱着书包坐在自行车后座，“今晚的事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什么事？是你哭了？还是我送你回去？” “……” “你放心，我没这个爱好。” 一只飞虫迎面扑来，沈钟鱼挥了挥手，把它赶走。 “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她小心翼翼问。 “我们什么时候好过吗？” 确实没好过。她是他无聊时，难得大发善心想要施舍的可怜鬼，他也是她，宣泄情绪废料的垃圾桶。 沈钟鱼憋住一口气，行，我忍。 她又问，“那就是你原谅我了？” ※※※※※※※※※※※※※※※※※※※※ 下午好鸭?(?^o^?)?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那就是你原谅我了？” 许望啧了一声，“你别想。” 路边有个醉鬼，扶着墙慢慢走着，走到一半突然声嘶力竭地唱起歌。调跑地很远，却让人莫名其妙想笑。 “你知道视频是谁拍的吗？” “不知道。” 沈钟鱼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是谁拍的都不重要。 _ 次日早上。 “你的校服呢？” 校门口，教导主任挺着大肚子，厉声道。 “忘穿了。”男生挠挠头。 “你哪班的？”他拿着登记簿递过去，“自己写名字，下次记得穿校服，升旗时强调过多少次了，要穿校服，要穿校服，怎么还能忘。” 徘徊在校门口的沈钟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昨晚回来的时候恍恍惚惚，今早起床的时候也恍恍惚惚，连校服都忘了穿。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种事情怎么能忘。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马上回去穿，第二个是老老实实去接受教导主任春风化雨般的敦敦教诲。 回去穿不太实际，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许望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徘徊在门外。 他快步走过去，下意识想扯沈钟鱼的马尾辫。手刚抬起，犹豫片刻又放下，改为用脚踢了踢她鞋跟。 他啧了一声，“你现在胆子还挺大，连校服都敢不穿。” 沈钟鱼回头看见的就是斜挎着书包的许望，双手插在口袋里，校服拉链拉到顶，鞋带系的歪歪扭扭。 她有些心虚 ，“我忘了。” “你说教导主任有没有可能因为放我一马。” 许望抬眉，“为什么放你。” “…因为我成绩好？”沈钟鱼弱弱答道。 许望似笑非笑，“那你去试试？” 沈钟鱼贴在前面观察教导主任心情，她要找一个好时机进去。接连几个人没穿校服，他的眉间的皱纹已经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突然，沈钟鱼眼尖地看见了梁岫，果不其然，主任一看见梁岫进校门，脸上就笑出了一朵花。 沈钟鱼清了清嗓子，打算趁主任心情好的时候进校门。 刚走出没几步，书包就被人勾住。 随之而来的是一件校服兜头罩下，带着股清香。 沈钟鱼懵了，她抱着衣服缓慢转身。 许望不知什么时候把校服脱下，现在身上只穿了件黑色t恤，书包直接拎在手上。 “你不用吗？” “用啊。” 琢磨不透许望的心思，沈钟鱼直接问道，“那你为什么给我。” “你看不出我在英雄救美吗？不过，虽然我是英雄，美人的话，你…”许望掀了掀眼皮子，凑近仔细在她脸上瞧了瞧，“勉勉强强算个女的。” 许望转身，沈钟鱼急急喊道，“那你怎么进去？” “总有办法。”他还懒洋洋地挥挥手，“记得还我衣服。” 许望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沈钟鱼套上校服后有一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她把袖子往上挽了好几圈，然后老老实实拉上拉链，这才勉强正常点。 进校门时，她老老实实叫了声，“老师好。” 主任点点头，往她身上扫了一眼，“下学期校服记得订小点。” “……” 和昨天没什么两样，教室里面依旧是探究的目光。 沈钟鱼当作没看见，径直朝自己座位走去。 _ 天气潮湿，围墙上长了一片片青苔。 许望跳下来后，微微皱了下眉。 他拍拍手，略微整理下衣服，然后朝教学楼走去。路上刚好遇见同班的美术生去画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真羡慕你。”对方说。 “有什么好羡慕的。” “学美术真的太累，我天还没亮就往画室跑。” 许望看了他一眼，意思是那你现在怎么在这。 美术生耸耸肩，“忘带美工刀了。” … 目光在某一处顿住，许望多看了几眼，他拍拍美术生肩，“我有事，先走了。” 没走几步，他又退了回来，“那个。” “美工刀借我一把。” _ 方思画和朋友告别后，打算先去小卖部买个瓶牛奶。她要补作业，所以，不打算再下楼去吃早餐。 两栋教学楼之间有条小路，是去小卖部距离最近的路。 方思画刚走到一半，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按住后背。她努力回头，那人往后退了几步，她只看见那人的下颚线。 “一班的？” 方思画摇了摇头。 摁着她的手用力了一点，“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又点了点头。 “昨天那贴吧上那视频你发的？” 方思画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你认识沈钟鱼？” “沈钟鱼？被打的那个？不认识。” 她声音颤了颤，眼睛使劲往后瞟，“那你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是不是你上传的。” 方思画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她使劲咬着嘴唇。突然间，面前出现了一把小刀，直愣愣地横在她眼前。 方思画就算平时再蛮横，她毕竟也就是个小女生，没多久就崩溃了，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上传的。” 得到回到后，对方收起了刀。 很长时间的寂静，方思画慢慢开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对方突然笑了起来，摁住方思画肩膀的手也松开。方思画赶紧回头，对方也没有要拦住她的意思。 “是你？”方思画回头，瞪圆了眼睛。恐惧和恼羞成怒纷纷涌上心头，“许望，你有病。” 许望吊儿郎当，“你说谁有病？” “你凭什么这样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我初中挺讨厌你的。”许望挑眉。 他的回答更加让方思画崩溃。 方思画威胁道，“你不怕我告诉老师吗？” 许望把刀往口袋塞，懒洋洋地说，“没拦着你去告，反正这种事情你初中也没有少做。” 被教学楼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里面光线有点暗淡，许望出来的时候不自觉地眯眼。他回想起昨天在一班门外看见的，方思画的表情。 害怕和惊讶。 不是她是谁？ _ 英语课代表生病请假，英语老师来了教室一趟，让沈钟鱼帮忙组织听写。按往常来说，都会有一个人站在讲台上听写，其他人在台下。 人是英语课代表随机抽的。 沈钟鱼很怕面对人的目光，尤其是像这种毫不掩饰的好奇心，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她往旁边移了移。 “你们有人要自愿上来听写吗？” 下面没人举手。 “那我点名了。”沈钟鱼随便点了个人。 那人似乎也挺意外，她微微抬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没有丝毫想要上台的意思。 教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他们想看的是两人互骂，互揭老底，然后鸡飞狗跳地打一架，满足他们对未知事情的好奇心。 沈钟鱼抿了抿唇，直接回自己位置上。 想看的没看到，大家意兴阑珊。 _ 许望先去了一趟卫生间洗手然后才回教室。 他大喇喇坐着，然后伸手敲了敲李贺时的桌子，“醒醒。” 李贺时他手拍开，“你别吵。” “张哥来教室了。” 闻声，李贺时一个鲤鱼打挺，“在哪在哪？没看见我睡觉吧。” 许望随口敷衍道，“没看见。” 李贺时往四周看了一圈，知道被骗了，“你玩我呢。” “张哥现在不来待会也来，我就是先提醒你一下。” 李贺时困得紧，“没心情跟你吵，昨晚唐郁半夜拉我打游戏，一晚上没睡。” “你别睡，问你点事。” 李贺时早就去与周公会面。 许望翘着椅子，手上转着笔，上次从沈钟鱼那拿来的那支。 肖卓和旁边几个男生不知道在说写什么，脸上浮出猥琐的笑容。许望多瞧了几眼便收回目光。 “那个女的我之前还喜欢过她。”肖卓故弄玄虚。 旁边那人打趣道：“你喜欢的人还少吗？你又把你那封循环过无数次的情书给送出去了？” “我和你说真的。” “这女的真装，看起来就假。” 旁边那人也知道肖卓是什么人，没多说，只是问道，“那你还追人家。” “我这不瞎了眼吗？” “……” 他又提起话题，“其实我觉得贱真的看得出来，你看她妈那个样子，她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话说到一半，一个纸团砸在头上。 肖卓回头，许望正翘着脚往这边看，扬了扬下巴，“你说些什么呢？” 旁边的人全都看着，肖卓面子下不来，他眼神飘忽，”我又没说假话。” 许望点头，似笑非笑，“所以我问你在说什么。” 肖卓恼羞成怒，“她就是贱，连她妈都骂她是…” 他还没说完，话就被拳头给堵住了。 李贺时是在吵闹声中醒来的，他刚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许望把肖卓抵在黑板上。 许望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眉骨中间破了一个大道口子。 _ 沈钟鱼晚上来还校服时，许望没在教室。她正打算回教室时，被人叫住，“找许望？” 那人眼神饶有意味，沈钟鱼犹豫着点头。 李贺时挑眉“他没在教室，去办公室了。” 他想了一想，笑着补充道，“因为打架，因为你。” ※※※※※※※※※※※※※※※※※※※※ 傍晚好鸭鸭鸭=_=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下晚自习后，许望去车棚取车，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蹲在他车旁边，怀里抱着一件校服，见他来，眼睛亮了亮。 许望步子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星光一览无余。 “我刚去过你班上。”沈钟鱼捏着衣角，她眼睛看向怀里的校服，“给你还衣服。” 路灯坏了几盏，许望的侧脸在一闪一闪的灯火下半明半昧，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钟鱼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创口贴，递给许望。 他侧头看了一眼，然后接过，塞进书包里。 “谢谢你。” 许望散漫地嗯了一声。 许望推着自行车，沈钟鱼走在他旁边，她突然问了一句，“你看过视频了吧。” 静默片刻，他含糊道：“看过了。” “那天我很害怕。”沈钟鱼眼神里满是认真。 “我觉得我的天塌了下来，觉得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即使到现在，我想象中的也没有发生。” 许望听不懂她要说些什么，“你别绕过来绕过去的，你直接点说。” “那天我身旁围了很多人，我很希望有一个人会来帮我，很希望会有一双手把她拉开。可是没有，那天有人拍照，有人小声议论，可就是没有人来帮我。” “最后我是自己回家的。” 沈钟鱼突然笑了起来，“我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毕竟我觉得你挺讨厌我的。” 许望脸上神色不明，“谁说我讨厌你了？” 他别扭地说，“我也不是帮你，我就是单纯地讨厌肖卓。” “你知道为什么旁边这么多人却没有人愿意出来拉我一把吗？” 他安静地等回答。 “没人会愿意掺和这种恶心的事情的。” 许望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他嘴唇阖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没人觉得恶心。” “但是我觉得恶心，我们都觉得，只有你不觉得。”她把校服递给许望，“其实你也不用掺和这种事情。” 许望嗤笑一声，“说了这么久，你不会是因为觉得我打架连累到你了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不用这样做。说我的人不止他这一个，你总不能把所有人打一顿吧。” 要是我能呢？许望直接说了出来。 沈钟鱼愣住。 “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你太小瞧我了。”许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不服气沈钟鱼对他的质疑一样。 沈钟鱼突然想起来他之前为顾灯和打架，他当然可以做到，只是不是帮她一个人，她心情莫名低落。 “我知道你可以，你可以抓着他打一顿。如果他从此以后会忘记这件事的话，那我会跑来求你，求求你帮我把所有人的教训一顿。但是他们是不会忘记的，嘴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我们拦不住的。就算他们不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许望哑口无言。 沈钟鱼挤出一抹笑，“没事的，我很谢谢你。” “你自己说的，就当踩了臭狗屎，换双鞋就好了。既然天不会塌，世界末日没有来，那我也就还能继续往前走。” 继续往前走，继续努力生活。 没有人能打倒她。 许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_ 体育课。 沈钟鱼肚子不舒服，向老师请了假，坐在花坛边上休息。 先是集合，然后热身，最后解散。 人群慢慢散开。关系好的一起去买冷饮，或者凑在一起聊天，不久之前，沈钟鱼还是他们中的一个，不过现在不是了。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这显得有点突兀，打算上楼去写作业。 不远处。 “梁岫，你怎么站在这，不打球吗？” 梁岫收回目光，淡声道，“我马上就去。” 一周才一节体育课，大家就像脱缰的马一般，满球场疯跑。球刚传到梁岫手上，他注意力不集中，下一秒又被人截走。 同队的人压着脾气问道，“你还玩吗？” 梁岫轻轻把球拍下，“不玩了，你们继续吧。” 刚走出球场，梁岫就愣住。 沈钟鱼依旧待在原地，可她旁边多了一个人。少年蹲在花坛上，侧着脸和沈钟鱼说话。沈钟鱼笑着用力捶了他一拳，少年故作求饶，往旁边退了几步。 梁岫突然想起沈钟鱼小心翼翼地问他复习好了吗的情景，原来她的表情也能这么生动。 梁岫扭头离开。 _ “被排挤了？”许望不知从哪里出来，他摘了朵花，往沈钟鱼怀里一扔，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了沈钟鱼旁边。 被许望戳破心事，沈钟鱼莫名地尴尬，她问道，“你花哪儿来的？” 许望随口答道，“路上随手摘的。” “那你给我干什么。” “帮我拿着。” 秋末的蔷薇依旧开的很好看，颜色浓厚似油画，沈钟鱼把花拿到眼前凑近了瞧。 许望看她这个样子觉得莫名好笑，“之前没见过吗？” “当然见过。” 沈钟鱼把花拿开，“只是没有摘过。” 许望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他突然从花坛上跳了下来，朝沈钟鱼挑眉，“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阳光雀跃地落在他发丝上，沈钟鱼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一中的隔壁是幼儿园。 此时幼儿园的孩子们仰头看着那两个从围墙上冒出来的诡异的头。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沈钟鱼一脸问号地看着面前的滑滑梯以及下面的一排目瞪口呆的小孩。 “感受年轻的气息不好玩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还真没看出哪里好玩。 沈钟鱼脚下垫了好几块砖头，她换了个姿势，微微踮起脚尖。 “哥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一个胆大的小孩问。 沈钟鱼纠结了好久，她也不知道她来这干什么。许望看了一眼沈钟鱼，然后懒洋洋答道，”你们老师叫我们来监督你们。” 另一个小孩赶紧跳出来反驳，“你骗人，你们在谈恋爱。” 他说完还向后面退了几步，朝他的小伙伴们喊道，“我们快逃，谈恋爱会传染的。” 沈钟鱼脸唰地变红，不知现在是该生气还是还笑。她微微扭头，刚好和许望视线对上。 她思绪很快被一个小小的声音拉了回来。 围墙的另一边只剩下一位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大姐姐，你的花可以送我吗？” 沈钟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花，然后又侧头看向许望。沈钟鱼握得太紧，花枝在手中勒出痕迹。 “可以。” 她耐心问道，“我直接从这扔下去你能接到吗？” 小女孩雀跃地点头，接到花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谁允许你把我的花随便送人。”许望眼皮微掀，“我叫你帮我拿一下，没送你。” “你也没阻止我。”沈钟鱼理直气壮。 路过球场铁丝围栏时，许望朝旁边的花扬了扬下巴，“哪一朵好看。” 很久之前看见的那一簇山蔷薇，在这秋末依旧开得灿烂。 “中间那朵。”沈钟鱼老实回答。 就在许望将要碰到花枝时，沈钟鱼突然开口，“你摘了它的话，它很快就会枯萎。” 有些东西注定是带不回家的，它只适合长在蓝天白云下，适合自由，轻吻清风。带回去，在那一小方天地里，它就会失色，就会枯萎。 许望手顿了顿，眼角略微下垂，似笑非笑，“事怎么这么多？” “那你就在这等着。” 沈钟鱼等在原地，没过多久，许望便回来，手中拿着胶带和纸条。 他轻轻喘了口气，将纸条递了过来，“写你名字。” 沈钟鱼不知道许望要干什么大事，但这并不妨碍她照着做。她蹲着，纸条放在膝盖上，头微垂，提笔写字。 从许望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微翘的睫毛，和低头时那一节白皙的脖颈，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许望只保留了有沈钟鱼名字的那一小块纸，将它粘在胶带中间，然后小心地绕上花枝，为了防止变松，他指腹稍稍用力按了按。 “好了，这是你的花了。” 许望抬起眼睛，拍了拍手。 血液直往上涌，思绪被砰砰的心跳声掩盖，沈钟鱼轻声问道，“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许望懒洋洋答道。 直到进了教室，她还嗓子发干，耳朵发烫。许望和她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哄得对方心花怒放。 她不知道许望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她这样的。 … 晚自习时，沈钟鱼给自己定下了完成两张试卷的任务。直到放学，她还剩下几道题目。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扭扭脖子，沈钟鱼又俯身专心写题。 写完时，时钟指向十点半方向。 沈钟鱼收拾好课桌，往书包里塞几本习题册，然后背着包往楼下走。刚走出教室，就看见四十二坐在楼梯台阶上。 “你写完作业了？” 两人对视许久，四十二开口道。 楼道灯光昏暗，四十二面色纠结，嘴唇阖动，想要说些什么。 没等她开口，沈钟鱼主动问道，“你今晚要去我家睡吗？” ※※※※※※※※※※※※※※※※※※※※ 小许好卑微。 别的男主都是送保加利亚的玫瑰 他只配送学校里面的蔷薇 =_=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沈钟鱼到家时，家里没人。 灯光一亮，泛黄的墙壁，阳台上随意挂着的裤衩，空气中弥漫着油腻的菜味，无一不透露出这个家的境况。 沈钟鱼拿拖鞋给四十二，带她进房间。 房里的灯泡很久没换，似乎已经快要退休，光线暗淡，沈钟鱼把书桌上的台灯打开，房间这才明亮几分。 “你要洗澡吗？”沈钟鱼打开窗户，侧头问道。 四十二从一进门情绪就不太对，她沉默的摇摇头。沈钟鱼看了一眼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书包，勉强一笑，“那我找牙刷给你。” 两人收拾好，四十二躺在床上看漫画，沈钟鱼一脚搭在桌上，翘着脚尖坐在旁边写作业。 “你平时都要看书看到这么迟吗？”四十二翻书的声音有些急躁，她侧身问。 比这还要迟。 沈钟鱼点点头，咬着笔头，“有时候会早睡一点。” 好久没有书翻页的声音，沈钟鱼侧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床上鼓起一团小小的包，四十二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她收起试题，蹑手蹑脚地关灯上床。 “滴答”一声，灯一灭，房间浴在月色之中。 沈钟鱼尽量地放缓自己的动作，怕吵醒四十二。两人背靠着背，不知过了多久，细微的啜泣声传进她耳朵，像猫咪似的。 “对不起。”四十二的声音响起，她头蒙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我才这样。我…我就是觉得你什么都不和我说，觉得你没有把我当朋友。” 沈钟鱼僵着身子，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是我没有和你说，我怕被你们知道。” 四十二是骄傲的，被人惹急了，她会加倍地吼回去，被人欺负了，她也只会想尽方法报复回去。她长这么大，她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有喜欢的人，也有喜欢她的人。所以她不懂沈钟鱼的遮遮掩掩，不懂这个世界上原来不是每一个母亲都能给孩子全心全意的爱。 “都是我不好。” “你很好。”沈钟鱼望了眼窗外的圆月。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四十二声音一扫刚才的颓废，她声音充满了期待。 “宋清明，张一景知道你是这种人吗？”沈钟鱼起身，从床头柜上拿纸巾给四十二。 “什么人？” “渣女。你都已经睡我床上了，你还问这种话。” _ 寒风先冬天一步到来，秋冬交加之际，连绵的小雨下得人心烦。班上用保温杯的同学慢慢多了起来，一到下课，打水的地方挤满了人。 “去装热水吗？”四十二走过来。 沈钟鱼从作业堆里抬头，看了一眼空掉的杯子，犹豫着摇摇头，“不用了。” 四十二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于是顺手拿过她杯子，“我帮你去装水。” 目送四十二走出教室，沈钟鱼又重新埋头写作业。 旁边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我感觉你这次月考进步挺多。” “你还不是，这次题目简单，班上人感觉都考得挺好。”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低了点， “你没看沈钟鱼成绩吗？” “怎么了？” “这次她比上次考得还要差。” 声音逐渐紧张兮兮了起来，“你说她不会是因为…” 明明是两人间的悄悄话，声音却大的传到了沈钟鱼耳里。她觉得身后藏了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她，沈钟鱼放下笔，朝去厕所。 一出教室，沈钟鱼不自觉的缩缩脖子。她把校服拉链拉好，跺跺脚。 厕所里没什么人，用不上排队。 沈钟鱼刚进去，外面就来了两人。他们在洗手，水声哗啦啦地冲着。 “我最近发现顾灯和真的是挺装的。” “我早就发现了，我一直觉得她对男生和对我们的态度不一样。而且你不觉得她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吗？” 两人用最天真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沈钟鱼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倒霉，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被她听见。 “她也是活该，心思那么多。这下好了，她的第一名被她自己玩没了吧。”说话的女生声音很甜，可言语中尽是酸意。 “……” 这次考试沈钟鱼考的很差，明明每道题她之前都有做过类似的。但成绩考出来却不尽人意。 考试失利的不只沈钟鱼一人，顾灯和这次也掉下了第一 。 她心里酸酸的，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原来顾灯和也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她也会有考砸的一天，也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难过的是现在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上课铃声响起。外面两个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下节课是老方的课，沈钟鱼脑海里浮出老方的眼神，不禁后背一阵凉意。她咬咬牙，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她的突然出现让外面两人面色一顿，谁也没想到厕所里还有个人，并且在里面偷听了这么久。 沈钟鱼没有多加理会她们的表情，径直朝外走。 刚出门，她就看见了刚才对话中的女主角。 顾灯和背靠在墙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她抬眼看了沈钟鱼一眼，然后又垂下眸子。 沈钟鱼满脸涨红。 有什么比这个还要尴尬的？ 好在顾灯和没有多余的表情，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沈钟鱼的尴尬。 沈钟鱼进教室时，已经上课几分钟。老方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几眼，然后点头，示意她进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思画正在和同桌说悄悄话，见她进来，方思画微微抬眼，然后马上避开。 后桌轻轻地拍她的肩膀，“你u盘借我下，前几天老师的试卷我没有拷上去。” 方思画往笔袋里找了找，“你记得还我。” “拷完就还。” … 活动课，沈钟鱼去给老方送元旦晚会表演节目的报名表。 快进门时，里面传来自己的名字，她立马把脚收了回来，心脏砰通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见什么，可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进去。 “你说这个钟鱼，成绩这次又降了，我上次还夸她来着。本以为她懂事，现在我经常看她上课不在状态。”语文老师朝老方抱怨道。 老方眉头微皱，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我会好好和她聊聊的。” 抱怨还在继续，“本来我还觉得她和梁岫一样，是个好苗子。现在到了高二，发现还是没得比。这男孩比女孩子定力还是要好一些。” “……” 还是没得比。 这几个字狠狠地撞进她耳朵里。 沈钟鱼一时听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听见老方是怎样回答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的猴子，表演完后，被人指着屁股笑。 沈钟鱼吸了吸鼻子。 她看了手上的排名表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把它整整齐齐地叠好，塞进口袋里。 刚一抬眼，她看见旁边的顾灯如。 _ 跑出很远之外，沈钟鱼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大事。 她逃课了。 沈钟鱼猫着身子往校门口看了一眼，门卫大爷睡在摇椅上，横在校门中间。她回去的心思彻底打消，但她又不想班上。 她仿若踩在云上，小心翼翼地踩出每一步。沈钟鱼蹲坐在学校角落里的墙边，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沈琼淬着恨意的眼神，想起了镇上老师肯定的目光，想起了爸爸宽厚的手心。 她是小镇里的文曲星，却没有得到这座学校的肯定。她就像是一个外人，偶然窥得仙境，却因不得进入而痛苦挣扎。 天色越来越暗，隐隐约约下起了细雨。 沈钟鱼打算重新找个地方避雨时，突然听见声音。 “你是不是挺难过？” 顾灯和拎着书包，身子微侧，笑意盈盈。 沈钟鱼红着眼圈愣在原地，狼狈极了，“我……” “没关系，你难过我挺开心的，毕竟我也难过。” 沈钟鱼被她这种奇怪的思维绕昏了头，她难过关我什么事。不过沈钟鱼能肯定的一点是，顾灯和还记得她。 沈钟鱼忘记那天究竟是几月几号，不过她能清楚记得的是，那天和今天一样，下着小雨。 与不努力相比努力了还没有成绩才是最痛苦的。 刚进这所学校时，沈钟鱼跟不上这所学校的进度。这个学校的一切，仿佛都是按了两倍速快进。 第一次开学考试她就惨败。沈钟鱼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她开始用别人两倍的时间学习。可下一次考试的结果，依旧直戳戳地告诉她，她是错的。 那天她躲在角落里哭的声嘶力竭，顾灯和从旁边路过给她打了伞。 她记得顾灯和笑着对她说，“努力没有用，破釜沉舟才行。” 现在想来，当时的顾灯和脸上好像带着一层虚假的面具，现在眼前的顾灯和才是真正的顾灯和，不是那么温柔的顾灯和。 沈钟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血液开始往头上窜。 下一秒，顾灯和突然凑近，“看你和我一样难过，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一字一顿，“今天下午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 修过一遍。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 “今天下午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坐在座位上的沈钟鱼回想顾灯和凑在她耳边说的这句话。 她觉得莫名的愉悦。 顾灯和与她一样，两个都见不得光。只是现在的顾灯和好像慢慢地要把自己脸上那一层面具给摘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那点破事都算不了什么。 因为顾灯和的出现，沈钟鱼的逃课计划惨败。 回到教室里，同学们正在自习，没有人注意到她消失了半节课。 “你去哪儿了？”汤媛随口问道。 沈钟鱼的入座带来了一片湿气，她顺手把桌上的面巾纸递了过来。 “去下面走了一圈。”沈钟鱼把面巾纸摊开在掌心，顺着额头从上抹下来。抹完，整张纸已经湿透。 汤媛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外面正在下着雨呢？” 教室里门紧紧阖上，里面温度比外面高出许多，沈钟鱼感觉自己渐渐暖和过来，“所以我回来了啊。” 处理好衣服头发后，沈钟鱼掏出口袋里的报名表，打算给老方送去。 办公室里只有老方在。沈钟鱼的心跳声如雷，鼻尖渗出细汗，颤着声音说道，“老师，这是元旦晚会节目的报名表。” 老方从教案里抬头，推了下眼睛，“报名的人多吗？” “挺多的。” “嗯，那你放这吧。” 出乎意料的是，老方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没有批评也没有教育，就好像被忽略了一样。她宁愿被老方骂一顿，也好过现在这样。 刚走到教室门口，沈钟鱼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你凭什么说是我上传的。”方思画梗着脖子，红着眼眶。 “视频就在你u盘里。”说话的女生拉着方思画后桌的胳膊，“她亲眼看见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她。” 后桌垂着眼，没有吭声。 “就算有，你又怎么能证明是我上传的呢？”周围的目光望她身上汇聚，方思画声音明显弱了几分。 沈钟鱼刚好踏进教室。 女生见状，声音拔高，“是不是你心里有数，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鬼敲门。” ...... 课上到一半，汤媛突然捂住嘴巴痴笑，她拍了拍沈钟鱼的胳膊，“又有人向大小姐表白了。” 沈钟鱼正在归纳错题，中性笔在本子上画出长长的一条。 “怎么了？” 汤媛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这个视频。” 沈钟鱼当然知道她嘴里的大小姐是顾灯和，没有猜到的是，话题中的男主角是许望。 视频中，许望单手拿着一束被精心包好的花，顾灯和站在他面前。像是从很远地方偷拍的，视频画质太模糊，看不清楚两人的表情。 沈钟鱼垂着眼皮，收回了目光，“听不清楚声音，你怎么知道是表白。” 汤媛斩钉截铁，“拿着花不是表白还能是什么。你说，大小姐不会每天都接花接到手软吧。要是有人送花给我就好了。” 也能是其他的，就像操场旁边那朵属于她的蔷薇一样。 晚自习后，沈钟鱼没有在学校里多留。一下课，她背起书包就走。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胸口闷闷，喘不上气来。 “梁岫，你等等我呀。” 校门口，方思画伸手去拉梁岫衣袖。 少年脚步没有停顿，依旧往前走。 方思画追赶上去，“真的不是我。” 沈钟鱼专心留意着那边的动静，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人的靠近。 “喂，沈钟鱼。” 闻声，她抱着书包，撒腿就跑。 明明是期待的，可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想见许望，真是矫情。 暗暗月光下。 身后许望咬牙切齿，“我声音听起来像是要杀她全家吗？” 李贺时叹气，拍拍他肩，“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高中女生没有心。” 哦，忘记提了，李贺时最近和唐郁闹翻了。 到家时，沈钟鱼满头大汗，靠在门背上，小声喘着气。 “叮咚”一声。 沈钟鱼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许望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许望：“你他妈跑什么？” 沈钟鱼看了一眼，心跳如雷，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包里。 下一秒，信息又来了。 “我又是哪儿惹你了” “？？？”三个问号，可见许望的疑惑程度。 最后是一句。 “死了？你赶紧给我回信息。” 沈钟鱼索性直接把手机关了机，她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她一个转身，踢开被子。 仔细想想，突然发现许望送花给顾灯和也很正常。 他喜欢顾灯和这件事，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早些的为顾灯和打架，到后来的多次和顾灯和见面。虽然他也为自己打过架，但说不定他只是突然悔改，觉得他的行为太过分，想要好好弥补。 他肯定不会用球砸顾灯和，肯定不会欺负顾灯和，也肯定不会问顾灯和-- “死了？” 你才死了！ 另一边。 梁岫依然走在前头，方思画默默地跟在身后。 四周安静地能听见梁岫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她自己血液在身体里翻窜的声音。 “你在生我的气。” 方思画不死心，“你是为了沈钟鱼那个视频在生我的气。” “你想多了。”梁岫声音压得很低。 “你就是。”方思画攥着拳头，“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我说了，不是我上传的。” “没有不信你。”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方思画红着眼眶。 梁岫转身，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我们现在应该好好学习。” 梁岫是无情的，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直接拒绝，只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是对她的最后一丝温柔，也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就像是他身后的狗，打个巴掌然后再给颗甜枣。 方思画把纸砸向他，轻飘飘的东西，连力气都使不上。 “要是站在这里的是沈钟鱼，你还会这样说吗？” 梁岫眯抿着唇，方思画从他眼里只看出了两个字--不会。 方思画扬嘴笑，“你不会这样说。” 她摘下书包用力砸向梁岫，“你死心吧，沈钟鱼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她会这样全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胆小鬼，你喜欢她有本事向他表白啊。” - 次日。 沈钟鱼去办公室问题目，回教室路上刚好碰见梁岫。 “你有题目不会做可以直接问我。”梁岫轻轻说道。 沈钟鱼握笔的手紧了紧，“刚才你不在。” “嗯。” “今天好冷啊。”沈钟鱼搓了搓手。 梁岫刚去装水回来，此时他手中的杯子壳烫得发热，他将杯子递给沈钟鱼。 “下节课是什么课？”沈钟鱼扭开脸问道。 他默默收回手中的杯子，“数学。” 静默片刻，他开口道，“视频不一定是方思画上传的。” 沈钟鱼直视他，“你这么相信她？” “她虽然有时候...”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她不是这种人。” “那你挺了解她的。”沈钟鱼努努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快到教室时，沈钟鱼抬眸，“是谁其实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你放心，我不会去为难她的。” 梁岫皱眉，手指动了动，“我不是这个意思。” - 夜色苍凉，伴着树叶的婆娑声。 沈钟鱼躲了许望一整天，最终还是被他抓到。 刚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沈钟鱼和昨晚一样撒腿就跑，只可惜这次许望比她快。没跑出多远，许望就直接横车拦在她面前。 许望单脚撑地，表情散漫，“你跑什么？” 沈钟鱼抱着书包，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我有急事。” 许望挑眉，“急事？” 她眼神飘忽不定地嗯了一声。 沈钟鱼不知道自己有个毛病，那就是撒谎耳朵必红。盈盈月色下，她耳朵红得能滴血。许望也懒得戳破，嗤笑道，“那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也不用，我走回去就行。” “不是有急事吗？” 许望瞳孔黑亮，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你手机坏了？”许望突然问道。 沈钟鱼瞪圆眼睛，“没啊。” “哦”轻飘飘的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手机坏了所以才没有回我信息。” “没有”这两个字慢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家信号不太好。” “一整天都没有收到，估计不是你家信号不太好，是你手机信号不太好。” 沈钟鱼不气死人不罢休，“也许是的。” 拐弯时，沈钟鱼目光停在了街角的女孩身上。灯光下，顾灯和毫无顾忌地穿着鞋子往水里踩，水花四溅。 短短几秒钟，她也看见了沈钟鱼。 饶有兴致的眼神从许望脸上慢慢滑到沈钟鱼脸上。 沈钟鱼下意识地扭过脸。她有一种自己插足了别人感情的感觉，羞愤地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经过时，顾灯和轻声叫住了许望。 她嘴角勾着笑，“以后不要送东西给我了。” 许望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直接从她身边骑过。 街道蜿蜒至尽头，缀满路灯。 沈钟鱼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要说些什么，她想了许久，委婉开口问道，“你...你表白失败了？” ※※※※※※※※※※※※※※※※※※※※ 晚上好嘎嘎嘎=_=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 “你...你表白失败了？” 许望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这句话给他的打击十分之大。表白？失败？顾灯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钟鱼闷闷开口，“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送我回去好像不太好。” 她抬眸，内心期待着许望的回答。许望神情古怪地看着她，犹豫着开口“你...你脑子坏了？” 看吧。他就是喜欢顾灯和，他还骂我脑子坏了。 “你不是喜欢顾灯和吗？被她看见你载我会不会不太好？”她手紧紧攥着衣角。 许望挑眉，“谁说我喜欢她？” “你不是有向她表白吗？” “我......” “就算被拒绝的你也用不上不承认”沈钟鱼口气真诚，“我不会因为这个笑话你的。” 沈钟鱼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没有意识到许望越来越凑近的头，鼻尖快要抵上她额头。 “你喜欢我？”他突然开口问道。 沈钟鱼眨巴眼睛，脸色不变，“鬼才喜欢你。” “嗯”他眼神落在沈钟鱼脸上，散漫地拉开距离，“那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许望本来想解释，现在又突然觉得没有必要。 “你长成这个狗样子，她本来就看不上，我现在怕因为我，你们俩更没有可能了。” 她这语气酸得堪比柠檬。 什么叫这个狗样子？许望气得牙痒痒。 他下巴一扬，慢慢说道，“你放心，你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就你这小豆芽般的身材。” 沈钟鱼气得直拿书包砸他，“你闭嘴。” 两人都没有从对方那里占到便宜。许望嘴里哼着曲，沈钟鱼悄悄红了眼眶。气死了，这人这么这么坏。她努力低着头，怕被许望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骑过最后一个路口时，许望回头瞥了一眼，见她低着头。他开口道，“你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我看不上顾灯和，当然呢。” 他慢慢挤出后面几个字，“她也看不上我。” 沈钟鱼眼睛一亮，她继续扭扭捏捏，“那你为什么送她…礼物” 她默默地把花改成礼物。 许望冷哼一声，“不是我送的。” 沈钟鱼属于那种给了她杆子她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他们都说你喜欢顾灯和，你还为她打架，你还...”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许望似笑非笑，“你这些都是哪儿听来的？” “……” “你记性还挺好，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得。” 沈钟鱼面色一红，“......” “你要这样说，那我之前不还是帮你揍过肖卓...” 空气一静，许望意识他自己说错了话。 半天，沈钟鱼才小声回了一句，“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许望还想接着往下说。 他看沈钟鱼低着头，想了一想，说了句，“算了。”没有再接着往下讲。 “喜欢顾灯和的是我朋友。”许望单车骑车，书包挎在后背，回头时，黑亮的眸子看的沈钟鱼心里一悸。 “我和他还有顾灯和是初中同学。他高中出国了，一直喜欢顾灯和。所以平时就拜托我帮他送礼物。”他声音懒洋洋。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送花是受朋友之托，打架是因为是朋友喜欢的人。她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那你还挺可怜的。”沈钟鱼心眼小，依然记恨着许望刚才说她身板像豆芽菜。 “怎么说。” “你不觉得你就像是夹在他们中间的大灯泡吗？你不觉得他们在虐狗吗？” 他轻哼了一声。“你放心，顾灯和不喜欢他。” 许望依旧把沈钟鱼送到巷子口。 沈钟鱼边走路边拿手机扒拉着许望的头像。他社交网络的头像很简单，一片黑色。对话还停留在那一句“死了？你快回我信息。” 沈钟鱼收起手机，刚一抬头，就看见方思画坐在楼道口。 她不知道方思画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她到这儿来要做什么。沈终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她没有和方思画说话的欲望。 路过时，方思画叫住了她。 “那天晚上你都有听见吧。”方思画书包搁在地上，眼神坦率地看着她。 沈钟鱼沉默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等了好几天，等沈钟鱼来问她，等沈钟鱼来骂她，可是沈钟鱼连看她一眼地打算都没有。 “你不是说不是你做的吗？”沈钟鱼轻声说。 楼道里灯光暗淡，冷风从门口吹进来，冻得人直哆嗦。 方思画突然勾着眼角笑了，她是好看的，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带着股娇憨的味道，“你是不是挺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住在这里？” 沈钟鱼平静地看着她， “你要是想知道也不难，问老师，问四十二都可以知道。” “视频是我拍的。” 沈钟鱼站的比方思画高一层台阶，站在这个位置，她能看见方思画的头顶，“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我之前就有和你说过，让你离梁岫远一点，但是你不听。”她眼神执拗。 谁也没有想到一切事情的起因或是这个，沈钟鱼心里涌出一阵浓厚的无力感。 “视频是我拍的，不是我上传的。我用不着骗你，我敢做敢担，我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赖给我。” “不过。”她话锋一转，“就算那人不上传，我也会上传的。” “随便你。”沈钟鱼淡声道。 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这一点她早有体会。 她转身，背着书包上楼。 “沈钟鱼。” 没走几步，她又被身后人喊住。 “你为什么不来骂我。”方思画嗓子溢出哭音。 她转身回头，“我为什么要骂你？你觉得你有错吗？你不觉得你错了。你觉得是我活该，所以我要接受全校人对我的耻笑，对我的侮辱。” “不是吗？” 方思画双手紧攥，牙关紧闭。 “你并没有觉得你错了，所以我为什么要骂你。” “你知道我喜欢梁岫多久了吗？” “和我没有关系。”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玩过家家，他是新郎的话，我一定是新娘。”方思画身子一直发颤，自顾自地说道。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小时候。” 方思画哭出声音来，“那他凭什么喜欢你。” 喜欢你这三个字吓到了沈钟鱼，她不动声色，“喜欢我是我的错吗？” “明明我长得比你好看，家境也比你要好。可是你，你一来，梁岫就不再理我，你一来，班长也变成了你的。你凭什么。” 少女的泪珠就如珍珠般一直往下坠个不停。 沈钟鱼突然想起高二刚分班的时候，方思画是原本一班的班长。高二选新班长是，她和方思画两人都报了名。两人平票，但是最后统计时发现总数少了一票。有一个人没投，后来那人把票补上去时，她成功地当上了班长。 没投票的人是梁岫。 “我就是讨厌你，你凭什么？” 沈钟鱼也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她生活在这种家庭，凭什么她要被羞辱，她有无数个凭什么。 可是凭什么有用吗？ 没有用。 沈钟鱼下楼梯，在方思画身前站定。 “凭你们谁也打不倒我。”她一字一句说，眼神坚定。 “你问我凭什么的时候你先想想自己凭什么。你凭什么录下视频，你又凭什么让他泄露出去。” “毕竟。”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凭什么是最没有用的三个字。自怨自艾，从不去反思为什么，只知道凭什么。 说完这段话，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只要好好熬过这最后的一年，考一个好的大学就行了。 她继续往前走，即将拐弯的那一刻。 她听见方思画轻声说，“对不起。” 方思画抬起头看她，抬着高傲的下巴，眼睫缀着泪花，“但我还是讨厌你，尤其是刚才的你。” 沈钟鱼身子一僵，然后眯眼笑，“你道歉我听见了。” “但和你一样。” “我也不会原谅你。” 沈钟鱼一进门便瘫软在床上。 视频不是方思画上传的那是谁上传的呢？ 想到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人无时无刻在偷窥着自己，她的心里就一阵后怕。抱着敌意的人不恐怖，抱着敌意还有对你笑眯眯的人才恐怖。 手机叮咚一响。 沈钟鱼拿起手机举在头顶，努力睁开眼睛。 梁岫给她发了一整套模拟试卷。 她没有打开。 顺着聊天框往下拉，许望的对话框又出现在眼前。 下一秒，许望的头像上冒出一个红色圆点。 “睡了吗？” “还没。”沈钟鱼提着心回复。 “我喜欢你。” 没错，她没有看错，就是我喜欢你。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血液从脚底往头顶窜，手心如火烧般。 沈钟鱼第一个反应是开心。 第一个是许望吃错药了。 第三个是她手一抖，又把许望拉黑了。 - “我玩游戏输了。” 那边的许望看着刚发出去的话旁边又冒出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声操。 李贺时瞄见，捧腹大笑。 许望听得心烦，起身就走。 “还玩吗？”李贺时在身后问道。 “不玩了。” ※※※※※※※※※※※※※※※※※※※※ 感觉写的不太满意。 这章可能会修。 晚安鸭！！！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 沈钟鱼在梦中惊醒。 她做了个梦，梦里被一只拉布拉多犬追着跑，最奇怪的是，那只狗嘴里还一直囔着“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出了一身冷汗，爬起来，简单冲了个澡就背着书包去上学。 一中入冬之后就要求晨跑。 天才蒙蒙亮，雾气很重。沈钟鱼心不在焉，没跑几圈就落在后头。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伴随着喘气声。 许望看见落在后面的小尾巴，于是快跑上前。沈钟鱼的马尾辫随着跑步的幅度一摇一摆，他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过去，刚要碰上，他回想起什么似的，转而伸手轻轻拉了下她衣服。 沈钟鱼刚一回头，看见是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往前跑。 许望眼疾手快，捞鸡崽似的一把拦住沈钟鱼。他咬牙切齿地问，“我长得很吓人吗？” 沈钟鱼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很吓人，是真的很吓人。一看到许望那张脸她就想起了昨晚梦中的拉布拉多。沈钟鱼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对这类生物总是有一种恐惧感。 许望脸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又把我拉黑？” “你性.骚扰我。” 一道闷雷劈在许望脑门。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问句“性？骚扰？” 许望从小到大，作为一个三好青年，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他从口袋里拎出手机，抛进沈钟鱼怀里，“你自己看。” 映入眼帘的是“我玩游戏输了”这几个大字。 消息没有发出去，因为她已经把他拉黑了。 沈钟鱼微颤地抬起眼皮子，慢慢把手机递回去，闷声道，“谁知道你突然发这种莫名奇怪的话要干什么。” 她心里不舒服。她觉得自己有病，一方面希望许望喜欢她，另一方面又想逃避。可当真正看到这只是句玩笑话的时候，她又止不住的难过。 许望退着跑在她身前，眯眼看着她。 他凑近来，想要看清她的表情，“你反应这么大，不会真的以为我要给你表白吧。”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欠揍极了。沈钟鱼一把推开他，想追上班级的大队伍。她现在已经落后了半圈。 许望依旧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旁跑。 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沈钟鱼忽视不了，她别开脸，“你不要跟着我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在跟着你了。”他哼了一声。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左眼和右眼。”沈钟鱼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说，这人简直蛮横不讲理。 许望饶有兴致，咧着一口白牙“那你看我干什么，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 “你烦死了。” 眼看着两人离队伍越来越远，在诺大的操场上格外显眼。沈钟鱼心里着急，“都是你，你怎这么烦。这下好了，我们俩要被抓了。” “你急什么。”许望散漫说道，他挑眉问，“你逃过早操没？” 当然没，这不是废话吗？ 下一秒，许望用行动证明了他要干什么。他一把拉过沈钟鱼的手腕，往旁边的偏门跑出去。许望动作很快，没有人注意到。 风声灌进耳朵里，心跳快的要爆炸。沈钟鱼不知道许望要拉着她去哪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许望的手紧紧地牵着她的。 他们俩靠的太近，沈钟鱼下意思地捂住心口，怕被许望听见她错拍的心跳声。 一直跑出好远，俩人在停下。沈钟鱼双手搭在膝盖上喘气，鼻尖被风刮得通红，耳膜嗡嗡作响。 “现在放心了吧。”许望散漫说道。 现在不显眼了没错，可是，她直接旷掉了早操。 她打算原路返回，身后许望窜上前来，“你去哪？” “回去继续跑。” 许望一脸看弱智的表情，“你现在回去不是刚好被逮吗？” 沈钟鱼想想觉得也对，于是提腿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又去哪儿？”许望声音不耐烦。 “回教室写作业。” 沈钟鱼刚倒完水回教室就看见许望趴在她桌子上睡着，她叹了声气，小心翼翼地把书移到了汤媛位置上。 许望睡觉时很安静，呼吸清浅，和平时不太一样，是另外一种好看。 她放轻动作。 等背完一页单词，估摸着同学快回来了，她轻轻拍了下许望的肩膀。 许望睡眼惺忪，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他们快回来了。”沈钟鱼轻声说道。 许望懂她的意思，随即点头，起身离开。 - 四十二回到教室，见沈钟鱼坐在教室里，跑上前来，“我刚才还在下面等你，原来你已经上来了呀。” 沈钟鱼点头，将四十二的水杯递给她。她刚才装水时顺便帮四十二也装了。 四十二拧开杯盖，边嘟起嘴巴吹了吹边说道，“刚老方还问我你去哪儿了？” 沈钟鱼心一紧，挤出一抹苍白的笑，“然后呢？然后你怎么说的？” 四十二放下杯子，疑惑问道，“你不是让梁岫帮你和老师请假了吗？你怎么还问我。” 她放下心来。 沈钟鱼扭头，梁岫正在预习课本。她想了想，撕了张纸条扔过去，“谢谢你。” - 老方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套考试卷，题目难度很大。讲解过后，她还是有些地方不懂。草稿打满了一整张纸，她还是没有搞明白最后这道题。 沈钟鱼把纸揉碎塞垃圾桶里，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万欣也在。 老方见她来，抬头问道，“也是来问题目的吗？”万欣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见沈钟鱼看她，她也挤出笑容。 沈钟鱼嗯了一声，将试卷递过去，“最后一题我还有点不太明白。” 老方推了推眼睛，低头看题，然后抬头，“你们俩问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一起讲吧，你们两个仔细听。” 老方讲起来很简单，四两拨千斤的就把这道题目给解决。他放下笔，身子微微后倾，“懂了吗？” “懂了。” 他把目光投向万欣，“你最近来办公室问题目的频率很高，继续努力。成绩也有在提高，好好坚持。” 万欣看了一眼沈钟鱼才答道，“好的，谢谢老师。” 老方又把目光投向沈钟鱼，沈钟鱼是高二才分到他班上来的。他也是慢慢的看着沈钟鱼的成绩一步步爬上来，现在又一点一点往下坠。他也说不出来什么重话，只交代了一句。 “你要好好注意你的学习。” 沈钟鱼点头，她都明白，明白老方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 可是她做不到，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这次好像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太一样。就像是有一只手一直拉着她往下坠，她挣扎得越厉害，坠得也就越厉害。 “你没事吧。”万欣问道。 沈钟鱼蹭了蹭手心的汗，她的背湿透，冷风一吹现在身上全是凉意，“没事。” “没事就好，我刚看你很紧张。”万欣声音里含着笑意。 万欣走在沈钟鱼左侧。 她好像很久没有注意到万欣了，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化了茧成蝶，刘海用发夹高高地夹起，露出圆润的额头。只不过不再是她之前送给她的那一个。说起话来，脸上全都是笑意。 沈钟鱼嗯了一声，悄悄别过脸。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进步，反而一次次退步。 怎么办？怎么办？ 她很怕。 她只有这一个未来，现在那个通往未来的路口却越来越窄。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可她不能后退，只能一直向前。 即使步步错。 教室里，陆寻正在打篮球。 老方已经三令五申很多次，不允许在教室里打球。见沈钟鱼进来，他慌慌张张地收球。手没拿稳，球直往万欣方向砸去。 沈钟鱼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万欣。 万欣一个趔趄，倒在了唐郁桌上，扑倒了她桌上的水杯。 教室里顿时人仰马翻。 万欣的手磕在了唐郁桌上，她皱眉，抬起手看了一眼。 注意到这，沈钟鱼走过来，“你没事吧。” 万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一脸真诚的向唐郁道歉，“对不起，我和钟鱼不是故意的，都是我没有注意到路，要不然钟鱼也不会推我。” 沈钟鱼听到万欣提到她名字时皱了皱眉，她看向唐郁。 唐郁靠在椅背，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万欣。她桌上的书全湿透了，水顺着课桌边缘，滴滴答答地往地下溅，还有一部分水溅在她身上。 “你没事吧。”万欣问道。 “我看起来像是没事吗？” 确实不像是没事，唐郁课桌底下现在已经漫成一片小湖泊。 万欣没有想到唐郁会这样说，她勉强地维持着笑容，“我帮你擦干净吧。” 唐郁翘起椅子脚，身体后倾，双手交叉在胸前，勾出一抹笑容。 “不用了。” “不是沈钟鱼推的你吗？她来就好。” 唐郁讲这句话格外拉长，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万欣涨红了脸，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局促的万欣。 沈钟鱼抬眼，没有想到唐郁会叫她。她把目光投向万欣，然后轻轻点头。 ※※※※※※※※※※※※※※※※※※※※ 晚安啵唧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 唐郁整个衣袖全部湿透。 卫生间里。 “你身子转一下，我帮你吹后面。” 沈钟鱼从汤媛哪里借了吹风机。汤媛喜欢早上洗头，没有时间吹干，于是把吹风机带来了学校。 唐郁微微转身，正对着窗口。窗外的枝杈上站了一只雀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里面。 她突然问道，“你听不出来万欣是什么意思吗？” 沈钟鱼手一顿，声音冷静，“听出来了。” “我想也是。”唐郁轻轻哼了一声，“你脾气倒挺好。” 带着点探究的意思。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没有必要。 万欣很好，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野心，有毅力。只有一点不好，太急，急于得到肯定，以至于说出那么明显的话。 一时间，卫生间里只有吹风机沙沙的声音。 “你和许望关系挺好。”是肯定句。 沈钟鱼也不知道唐郁想让她说什么，她犹豫着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们俩在一起了？”唐郁接下来的话来的出其不意，沈钟鱼吓得差点丢掉手上的吹风机。 她赶紧解释道，“你别胡说。” 唐郁眯眼，“没在一起？他还挺忍得住。” 唐郁的话在沈钟鱼心里泛起一点涟漪，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意思吗？但许望从来没对她说过 “我们就是...朋友。”沈钟鱼脸红得能滴血。 唐郁也没拆穿她，“那他这朋友对你还挺好。” 许望确实对她好。细细想来，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她身边总是会有许望的身影。虽然这人傲慢，话说的还难听，但，她在他面前是轻松的。 吹风机停的太久，热气烫着她的手心。校服已经完全吹干，沈钟鱼急急关了吹风机，落荒而逃。 许望是对她好，她也喜欢许望对她的好。可要是许望真的说喜欢她要她做她女朋友怎么办？她能答应吗？她不能。 她回报不了许望对她的好。 沈钟鱼再次在心里痛骂自己。只想得到，不想付出，她...她真是可怜又可悲。 这种无限否定的心态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 沈钟鱼看了眼桌上空白的习题册，烦躁地收起来，往桌肚子里扔。教室里空只有她一人，她趴在冰冷冷的桌面上想让自己的心静一静。 眼刚阖上，就感觉课桌震动。 许望一掌拍在桌上，“怎么不回家？” 沈钟鱼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你怎么来了？” 她到现在还没有把自己的思绪理清，当事人却又出现在她面前。 “来拿东西，早上忘在你这了。”许望顺势坐在沈钟鱼前面座位上。他看着眼前趴下的这颗脑袋，忍不住戳了戳，“喂。” “你怎么了？”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带着勾子。 沈钟鱼把他手拍开，“你别烦我。” 她起身，重新从桌肚子里拿出练习册，她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 “这么晚了你还留着写作业，没必要吧。” 沈钟鱼没抬头，只顾埋头写练习。 “喂。” 沈钟鱼依旧没反应。 许望直接握住她笔杆，“回家了，明天写。” 不知什么的，沈钟鱼竟然从里面听出一丝哄笑孩子的意味。这是许望给她的糖衣炮弹，她应该坚决抵制。 沈钟鱼咬了咬嘴唇，“今天一定要写完。” 许望盯了她半晌，松开了手，直接转身靠在椅背上。 沈钟鱼继续动笔。 教室里只剩下时钟滴答转圈的声音还有许望手指轻轻敲在手机屏幕上的声音，他带着耳机，在玩游戏。 沈钟鱼心静不下来，她做一道题，抬头看许望一眼。 没过多久，许望摘下耳机，手机随手扔桌上。他转身，“你找本书给我看。” 这句话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沈钟鱼愣了一秒，赶紧弯腰找书。 “这本行吗？” 许望看了眼沈钟鱼手上的数学书，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他再看一看，确实是数学书。他面色古怪地挤出几个字，“换、一、本。” 沈钟鱼又拿出一本，“只有这本了。” 这是一本作文大全，红底白字，还用金黄色给作文大全四个字镶边，生怕人不知道这是一本作文大全似的。 许望嫌弃地把书接过去。 他看起来像是看这种书的人吗？ 虽然嫌弃，许望看得倒是挺认真。 沈钟鱼再次抬头时，看见他俯身，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晚上风愈加大，寒气逼人。 沈钟鱼出教室时打了个哆嗦，她仔细关好灯和门，转身看向身后的许望，“走吧。” “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东西。”许望声音清冽。 没等多久，许望就回来了。他手里拿了件校服，直接扔给了沈钟鱼。沈钟鱼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没有穿校服。 “你给我干嘛？”沈钟鱼无措地拿着手里的校服，眼睛在夜里亮闪闪的。 “帮我拿着，我骑车不方便。”他蹲下来开锁，斜挎包上的玩偶微微垂在地上。 “哦。” 许望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点懊意，“那个。” “你穿也行，我这衣服反正要洗了。” “嗯。”沈钟鱼抱着衣服用力点头。 许望的校服很干净，像是刚洗完的，带着清爽的皂香。今晚的天空很亮，难得冬夜里能看见这么亮的天。 沈钟鱼抬头看天，“你衣服这么这么香。” 许望回头看了她一眼，故意说道，“我这衣服每天被我垫着睡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面全都是我的口水，还有今天我同桌用它垫屁股了。” 光是听声音，沈钟鱼都能想到那个味。她回想起刚才闻到的清香，心里一阵恶寒。 “你恶不恶心。” “你不是觉得香吗”他懒洋洋笑道。 一辆轿车驶过，车前灯刺目，沈钟鱼不由得眯上眼。 “你以后可以早点回去。” 鸣笛声响起。 沈钟鱼没有听清，重新问了遍，“你说什么？” “没什么。” 冬夜里说话，嘴里能哈出一团团白雾。沈钟鱼看着眼前一团团上升，然后飘散的雾气突然来了倾诉的欲望。 “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来的吗？” “怎么了？” “我妈姓沈，我爸姓钟，我单名一个鱼。”她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你肯定以为他们很相爱吧。其实当年为了这件事，俩人闹得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差点离婚。我爸这人懦弱，他让了一步。” 许望没有吭声，但沈钟鱼知道他在听。 “我妈性格强势，她眼里只有我弟。我要是抓不住读书这个机会，我一辈子就会完了。” 许望垂眸，“人的一辈子会有很多机会的。” 沈钟鱼倔强道，“可我只有这一个，我必须比所有人都要好。” “我从镇上考来这的。你肯定没有见过满是泥沙的操场吧。一圈跑下来鼻孔都是黑色的那种。我们那边学校就是这样的。当初我妈能为了路费不让我来这读书，她以后就会为了一点点聘礼把我早早嫁了。” 沈钟鱼声音坚定，“所以我要比所有人都要努力，比所有人都要强大，强大到可以摆脱她的控制。” “嗯，没人说你不行。” “你觉得我可以？”沈钟鱼探过头看许望。 许望不自然地点点头，“可以。” 许望再次想起了苍耳这种植物。沈钟鱼和它一样，她生在荒地里，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汲取营养，渴望成长。 - 周末，沈钟鱼和四十二约出去玩了一次。 俩人坐在奶茶店里。 四十二突然推了推沈钟鱼,“那是不是万欣。” 奶茶店斜对角的书店里，万欣正费力的把书塞上书架。 “你觉不觉得她最近变化挺大的，感觉和之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你知道吗？她前天看见我还主动给我打招呼。”四十二一脸震惊，她说的正起劲，却发现沈钟鱼心不在焉。 她伸出手在沈钟鱼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沈钟鱼回神，“有变化是好事。” “我也觉得挺好的，之前那个样子看着就别扭。” ..... 那边的万欣突然看了过来，沈钟鱼赶紧收回目光。 四十二突然生无可恋地感叹，“你说我要这么办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早知道我平时就多读点书了。” “......” 临近期末，不仅有每月固定一次的月考，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测试。 卷子堆得装满课桌，去楼下小卖部买纸箱子用来装书的人也越来越多。 沈钟鱼被大大小小的考试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坐在课桌前订正试题卷。身后梁岫用笔盖戳了戳她的背，“走吧，倒垃圾去。” 班上六十个人左右，值日大概一个月就要轮到一次。 道路两旁的樟树被粉刷上了白涂剂，以帮助它来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她和梁岫俩人一人拎着垃圾篓的一边。她比梁岫矮，大部分都是梁岫用力提。沈钟鱼低头踩被风吹落的樟树叶。 梁岫不停的把目光投过来。 沈钟鱼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对。 果然梁岫下一秒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声音依然镇定。 ※※※※※※※※※※※※※※※※※※※※ 晚安。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樟树叶被风卷起吹出几米路。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事情，突然听到这句话，她可能会惊慌，会失措，但现在她心里反而有些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他们俩人的相处很奇怪。她不是个坦荡的人，也不可能在知道之后还和以前一样和梁岫相处。 沈钟鱼沉默着点头。 “那...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梁岫目光真诚。 “梁岫。”她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你之前和我说过我们现在要以学业为重。” 梁岫脸上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他皱了皱眉，倏尔松开，“我明白了。” 沈钟鱼抬头去看他表情。 梁岫声音又紧着响起，“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没有明白点出是谁，可沈钟鱼知道梁岫指的是谁。 “没有。”她莫名心虚，赶紧回答道。 梁岫艰难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以后有了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他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回去的路上俩人一路无言。 冬季冷，很少有人在外面溜达。教室门合的死死的，生怕冷风给钻了进来。气流不通，里面弥漫着烤肠还有面包的香气。 四十二搬着作业坐到沈钟鱼旁边。她写一会儿作业看一会儿手机，半个小时过去，连一张试卷都没写完。天慢慢暗下来，四十二索性把笔一放，“为什么这周这么多作业？” 她拎了拎手上的试卷，“就这卷子，一连发了五张下来，这谁撑的住？” 沈钟鱼侧头，“你再不努力写，就真的撑不住了。应该是临近期末，这学期订的试卷还有剩，所以老师想让我们写完吧。” 四十二生无可恋地重新捞起笔，“好想放假呜呜呜。” 沈钟鱼掰过她的头，“不！你不想，别想。” 四十二埋头扑哧扑哧地写卷子，沈钟鱼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作文书，准备分析一篇作文。刚一翻开，就看见上面用铅笔写着字。 许望几周之前的点评。 作文书上写：每个人都有自己无限的潜能，只要挖掘出来，就能突破自我。 许望：你当你是挖掘机吗？ 上面写：毛毛虫之所以能化茧成蝶，那是因为它有顽强的毅力。 许望：别傻了，那是自然规律。 上面又写：诚信是灯，照亮前行的路；诚信是阶梯，通往光明的未来；诚信是春风，唤醒人内心深处的灵魂。 许望：....呵呵。 沈钟鱼能想象，许望写这些话时，肯定是半垂着眼皮，嘴角掀着笑。这人就是这样，幼稚又嘴臭。沈钟鱼不想和他计较。 四十二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沈钟鱼猛地合上，“没什么。” 等到四十二专心去写题时，沈钟鱼又忍不住翻开了作文书。这些字留在上面真是要有多傻逼就有多傻逼，她决定把它擦掉。刚拿起橡皮擦，沈钟鱼又合上了书。 还是算了，这是许望在她这留下的把柄。 期末考前又考了几堂小测，沈钟鱼成绩几乎是在呈直线下退。老方也多次暗示，她的成绩再不追上来高考会有很大的问题。 老方：“你按照你以前的学习状态来，别急。” 话是这样说的，可做起来真不像说的那么简单。她夜也熬了，题也刷了，可成绩就是上不去。 元旦这天，晚会前，万欣突然拿着批阅好的试卷走进教室。教室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就不能明天发吗？看了成绩我都没有心情看晚会了。” “我就不同了，什么成绩对我来说都一样。” “就你能装，上次考试没及格，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厕所里偷哭了嗷。” 试卷分发到沈钟鱼时，万欣顿了一顿，然后用缓慢的速度将试卷放在沈钟鱼桌上，“你这次是不是状态不对？我觉得你不应该只拿这个成绩。” 沈钟鱼看了一眼成绩，默默收回了目光。 发到梁岫时，身后传来声音，“你这次又是满分，刚才我去办公室问题目时，老师还夸了你。” 沈钟鱼没心情听梁岫是怎么回答的，她把卷子塞进桌肚子里。 身后梁岫拿笔戳了戳她背，“你要看看我试卷吗？” 沈钟鱼垂着眼皮子，“不用了。” 恰好广播开始播报：“请各班级同学整理队伍，开始有序进场，晚会即将开始。在这里，我要提醒各位同学，不要把零食小吃带进礼堂，一旦被发现.....” 沈钟鱼赶紧将课本收起，解释道：“我先自己琢磨一下。”动作太急，课本从怀中滑落，她下意识地抬头看梁岫。 对方抿着唇，沉默地蹲下，将书捡好，然后先她一步离去。 这叫什么事？沈钟鱼心中的挫败感越来越浓。她随手挑了本文言文小册子塞进口袋，随大部队一起往礼堂走去。 他们班坐在第七排的中间位置。沈钟鱼随便找个位子坐了下来，然后掏出口袋里的册子开始背。 教导主任站在舞台上面气急败坏地维持纪律。 许望翘着腿坐在沈钟鱼身旁，见沈钟鱼背得认真，他拿过小册子，“我来考考你。” 沈钟鱼也想看看自己背的怎么样，她点了点头。 册子不过巴掌大小，许望翻来翻去，挑了一句难的。他挑眉，“退将复修吾初服前一句。” 沈钟鱼眯眼笑，《离骚》她已经翻来覆去背过很多遍，“进不入以离尤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许望抬眸看她一眼，又找了一句，“不闻先王之遗言后一句是什么？” 沈钟鱼脑筋卡了，这句诗上次月考出现过，她当时没有写出来。试卷发下来后，她把原题抄了五十遍。本以为自己不会再错，现在她又忘了。 许望手在沈钟鱼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他嘴唇一掀，“你这句还知道吗？不知道的话...” 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沈钟鱼红着眼圈，把书抢了回去。她起身，重新找了另外一个地方坐。 灯光一灭，主持人开始出来报幕，四十二悄悄附在沈钟鱼耳畔，“你看见最旁边那个女主持人了吗？” 沈钟鱼看去，她穿着香槟色的礼服，头上别了个小小的礼帽。 四十二：“是高三的学姐。晚会一般全是高二的主持，但我们这届高二的不顶事，于是叫学姐来救场。” 第一场表演是合唱，几十个人的声音一出来，全场就开始躁动。 沈钟鱼心里难过，瘫在座位上不想动。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成绩难过还是因为和许望闹了脾气而难过。要用一种程度来形容她的难过的话，那么沈钟鱼觉得自己快死了。 晚会表演到一半，沈钟鱼弯着腰悄悄出了礼堂。她喝多了水，想要去上厕所。 在外面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后，沈钟鱼反而没有了进礼堂的欲望，她指尖碰了碰口袋里的书，朝教室走去。 外面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飘飘扬扬地从天上洒下来，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银雪，在灯光的辉映下散发着暖光。沈钟鱼踩出去，地面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寒意从鼻子里钻进费力，沈钟鱼仰起头，雪花落在鼻尖然后融化。 许望跟在沈钟鱼后面出来，他踢了踢沈钟鱼鞋跟，“你今天又怎么了？” 沈钟鱼僵在原地。 许望拍了拍她肩膀，转到她面前，“我...” 面前的人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鼻尖红红。 许望挠头，郁闷地踢了踢脚下的雪，“姑奶奶，我也没用力啊。” “你怎么又哭了。” 沈钟鱼看着许望的脸哭得更加大声，说不上来为什么，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许望这人很浑，小时候爬上树掏鸟窝的人里面一定有他，长大了点后，打架的人里也有他的身影，可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女孩巨大的悲伤。 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直接捂住沈钟鱼嘴巴，将她拖走。 沈钟鱼：.... 综合楼靠近行政部那边的楼道很少有人经过，一是因为远，二是因为老师多。 沈钟鱼坐在楼道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刘海被雪打湿，焉哒哒地盖在额头上。楼道里的窗子没关，一阵冷风进来，沈钟鱼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又是一个哭嗝。 更加丢脸了，她怎么这么丢脸。本来被许望拖过来就已经很丢脸，现在又在他面前打嗝。 许望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上楼梯，把窗子严严实实关好。然后走回来，蹲在她面前，小声哄问道，“你外套呢？” 礼堂里热，沈钟鱼一进去就把外套脱了放在座位上。上厕所时忘了带出去。 也许是许望的眼神过于真诚，真诚到以至于让沈钟鱼忘了刚才许望对她做出的无法饶恕的行径，她软着嗓子回答道，“我把它放在在礼堂里忘记带出来了。” 许望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发，沈钟鱼的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刚落在头顶，许望就犹豫着收回手。 “你坐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 前两天在拼命赶作业，没有保持更新真是不好意思。我会加油多多存稿的嗷。 晚安！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 礼堂里的乐声喧嚣，衬得周围更显安静。《茉莉花》的调子飘进，是他们班选上的表演节目。即使窗户被关上，还是有冷风从夹缝里进来。沈钟鱼搓了搓手，把手捂在脖子后头。 许望回来的很快，手上拿着她的外套还有一个小袋子。 “你的衣服。”他将衣服抛给她，顺带着手上的袋子。 沈钟鱼穿好衣服缩成一团，往手心哈了几口气。袋子里装着几包暖宝宝，还有一包纸巾。她惊讶，“你怎么还去买了这个。” 许望没吭声，直接拿出暖宝宝，撕开包装，然后抬眼看她，“把外套拉开。” 沈钟鱼憋红了脸，还是应着他说的露出外套内衬。 许望低头帮她贴暖宝宝。 他本就比她高出许多，这个动作他做的十分艰难。许望刚剪了头发，低头时发丝碰着她下巴，痒痒的。沈钟鱼不自觉别开了脸。 贴完后，他又从袋子里拿出纸巾，直接贴在沈钟鱼刘海上。似乎是嫌弃还没擦干，他贴着纸巾又往沈钟鱼额头上拍了拍。 沈钟鱼：...... 做完这些动作后，许望大剌剌地坐在沈钟鱼身旁，双手搭在膝盖上，懒散道，“说说吧，今天又是怎么了？” 或许是感觉到沈钟鱼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个怨妇，他赶紧举双手，“我可没骂你，也没凶你。” “你不会因为背不出课文才哭吧。这有什么的，像你们这种好学生，多背几遍就可以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沈钟鱼一声不吭。 她眼圈又红了，许望看见，急得手忙脚乱，就差直接用纸巾给她捂住眼睛。 她的崩溃来的很突然，就那么一瞬间。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能安慰她的人，所以她才那么的肆无忌惮。她不怕成绩倒退，但是怕退了之后再也赶不上来；她不怕老师骂她，但是怕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她不怕没人对她好，但怕对她好的人只是一时兴起，等兴致没了，就不再对她好。 沈钟鱼咬咬牙，抬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许望以为这姑奶奶终于要说话了，结果她就给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沈钟鱼屏住呼吸，等着许望回答。她的心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开始一上一下，许望支支吾吾半天没回答上来。 她眼泪又出来了。 自己自作多情了，她今天已经很丢脸了，现在更是丢脸到家。 许望叹了声气，拿纸巾给她。 沈钟鱼愤愤接过，吸着鼻子“你以后不要这样对我了，我不需要，也会有负担。” 事实证明，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她嘴里说着“我不喜欢你对我的付出”，心里想的却是你快反驳，你快反驳。告诉我你喜欢我，非我不可，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 俩人安静了下来。冷风吹打在窗户上砰砰作响，风从缝隙里钻进在楼道里惨叫。 许望手搭在塑料袋上发出摩挲声。一切感官好像被放大，所有声音都清晰可闻，沈钟鱼自然也没错过他那一句，“你不用有负担，你不会是我的负担，我也没有想要成为你的负担。” 许望声音依旧懒洋洋的，眼神却真诚得可怕。他刚从雪中跑回来，头发也湿漉漉的，眉眼间带着湿气，眼睛却漆黑。“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有你的未来，所以你不用迁就我，也不用对我许下什么承诺，你大可向着你的未来去跑。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我就停在这里，你在这里我对你好，你不在这里，我...” 意思大概和“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差不多。 沈钟鱼见过很多表白，有轰轰烈烈的，有细水长流的，却没有一个像现在的这样含蓄。这也许大概算是表白吧。 沈钟鱼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她下意识地拿纸巾盖上许望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支支吾吾解释道，“你...你的头发湿了。” 许望没揭穿她，声音含着笑意，“那你帮我擦擦。” 许望的头发很暖，温度透过纸巾传到手心，沈钟鱼手心像是被火烧般，她赶紧收回手，“你自己擦。” 然后又缩回角落。 一张薄薄的面巾纸很快就湿了，沈钟鱼又抽出一张递过去。 许望伸手来接，眼神却停留在她指尖。 他没有接纸，反而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指关节处由于写字用力过度而留下来的茧，问，“会痛吗” 痛吗这两个字，沈钟鱼只听见沈琼对沈钟期说过。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痛不痛，现在有了。 沈钟鱼用力地点头，“痛，很痛。” 这些年来，我一直很痛。 - 第二天讲评试卷时，老师点名表扬了万欣。 “临近期末考试，大家要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习上。该背的要背，该记的要记，不要掉以轻心。你现在多玩一会，你期末考试就会更少一分。我希望大家能向万欣同学学习，她这一学期进步的很快。来办公室问问题也问的很勤。” 沈钟鱼回头望了一眼，刚好万欣也看着她。她赶紧收回了目光。 白天的时间很短，转眼间，夜幕就降临。 一下课人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四十二坐在她旁边唧唧歪歪。她从昨晚开始就对那个来帮沈钟鱼拿衣服的人感到好奇。 “我记得我见过他，你们俩个什么关系，快给我老实交代。”四十二开始挠沈钟鱼胳肢窝。 沈钟鱼躲着往后缩，“没什么关系。” “你骗人，没关系他怎么帮你拿衣服。” 沈钟鱼被挠的笑个不停，“真的。” 四十二姑且停了下来，“真不是你男朋友。” 沈钟鱼仔细想了想，许望确实没有问她要不要做她女朋友，“真的不是。但....” “但什么，你快说。” 沈钟鱼省略了一些事情，直接捡了重点和四十二说，她支支吾吾，“....就是这样了。” 四十二惊呆了，一掌拍在桌上，“什么叫做就这样，还就这样，怎么能就这样。” 她激动的有些过了头，开始畅想以后的生活，她把头靠在沈钟鱼肩上，“你以后可以把他带出来，我带上张一景，这样我们可以一起玩。” 沈钟鱼回想起许望昨晚说的话，“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我就停在这，你在这里我对你好，你不在这里，我...” 我在这，你对你好，我不在这，你就什么？ 就不对我好吗？ 是全部由我做决定的意思吗？ 四十二走了后，沈钟鱼继续留在这里做题目。她心里藏着事，磨磨唧唧地一道题目一直算不出来。草稿纸撕碎好几张，她又重新提笔。 结果当然又失败了。答案不管怎么都对不上，如果不是确信答案是正确的，她都要以为是答案出了问题。她使劲揪了揪几根头发。刚好许望从门口进来，他屈指叩桌面，挑眉，“你不怕把你这几根头发给揪没？” “我发量多。” 许望坐下，往她草稿纸上看了眼，顺口问道，“题目做不出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一般这样问的人全都是胸有成竹，所以沈钟鱼满眼期待的看着许望，说不定这一道题他碰巧会呢？ 许望看懂她眼神，呵呵一笑，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你别看我，我不会。” “但是。”他买了个关子。 “你快说。” “我有个办法。” - 沈钟鱼继上次趴在墙头被小朋友无情嘲笑后，又再一次上了当。许望说的办法就是带她来到了中心公园的人工湖边。 “来这干什么？”沈钟鱼吹着冷风不解问道。 许望直接爬上了围栏，坐在上边，“你不是做不出来题吗？” 她做不出来题和这湖有什么关系呢？沈钟鱼想不明白。难不成这湖还能教她怎么写题？ 许望拿无知的眼神瞥她一眼，接着凑近，“这湖能许愿。” 要不是沈钟鱼过了那个无知的年龄，说不定还真的会被骗。可她已经过了，她不愿太过打击许望，虚伪的点了点头，表示她很相信。 “怎么许？” 许望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塞她手里，“不要太贪心，一枚硬币只能许一个愿望”说完，他用食指抵上沈钟鱼的额头，将她脸慢慢推开。 这是人做的事情吗？明明是他自己凑过来的。她发现自己和许望认识后，大度了不少。这人想一出是一出，能把人气个半死。 她闭着眼睛许了一个愿望，然后拍了拍许望，“摊开手？” “你要干什么？” 沈钟鱼从手中捡起剩下的一枚硬币放进许望手心，“我们俩一人一个。” 许望坐的高，沈钟鱼得抬头看着他。上面风大，他额前的发被吹开。似乎没有想到沈钟鱼会这样做，他愣愣了，然后握紧。 沈钟鱼催促道，“你快点许，我站在这里都快要冷死了。” 她说话带着淡淡的鼻音。 许望跳下来后，沈钟鱼悄悄凑近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许望扬下巴，神色不明，“不告诉你。” 当谁没许过愿望一样，沈钟鱼在心底骂了一声小气鬼。 许望走在前面，不耐烦地回头，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表情一下子放缓，“你快一点。” ※※※※※※※※※※※※※※※※※※※※ 晚安！ 这篇文才刚刚写了一半，全文大概二十万字(吧）。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 是之前来过的面摊，沈钟鱼这次要了两个荷包蛋。面对她这种无耻行径，许望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沈钟鱼看见他这表情，赶紧说道，“没让你付钱，今天我请你。” 闻此，许望挑眉，然后微笑着对老板说，“麻烦你帮我加三个荷包蛋。” “你...” “我...我什么我？” “你不会是为了和我较劲所以想把自己撑死吧。”沈钟鱼语不惊人死不休。 许望想了想她刚才塞给自己的硬币，决定忍下这口气。他靠在椅背，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给我一个硬币？” “哦，你一直眼巴巴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也想要。” 眼！巴！巴！许望现在不用忍下这口气了，因为他现在正在控制住自己掐断沈钟鱼脖子的冲动。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还用上眼巴巴这三个字。 许望一碗面依旧解决的很快，沈钟鱼吃到后面还剩下半个荷包蛋。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真的吃不下了” 怕许望误会自己浪费粮食，她还解释道，“我胃比较小。” 许望冷冷地看着她面前空掉的面碗不说话，这叫胃比较小？许望就没见哪个女的有她吃的这么多。 吃完夜宵后，许望骑上车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沈钟鱼站在原地跺脚，“你等等我。” 少年散漫地拎上书包，“哦，但是我的车说他今天晚上不想载你。” 许望最后还是送沈钟鱼回了家。 沈钟鱼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等到肚子没有回来时那么撑了，她拉上窗帘，拧开台灯，开始记单词。夜里冷，没写几个字手就冻僵。沈钟鱼停笔，往手心里哈了几口气。觉得还是冷得慌，她又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冲热水。 冰冷的手泡进热水里，指尖一阵酥麻。沈钟鱼抹干净手，又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小毯子裹在身上。 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沈钟鱼顺手按了接听。她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钟鱼，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沈钟鱼身子坐直，把手机拿起凑在耳边，“嗯，还没睡。” 钟国立咳了几声，“你们快要期末考了吧。考完了就回来吗？” “还有十多天。”沈钟鱼将头缩进毯子里，“考完了应该就会回去。爸，你感冒了吗？” 那边声音带着笑意，“前几天降温，现在感冒好多了。你成绩呢？最近怎么样？” 她爸向来不过问她成绩，今天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提起了。沈钟鱼攥紧手机，指尖发白。她鼻子搁在毯子上，声音闷闷的，“和以前差不多。” 钟国立欣慰地笑了，他帮不了沈钟鱼什么，能做的就是多关心她几分，“那你继续好好努力。” 挂了电话后，手机屏幕上全都是水汽。许望的信息恰到好处地发过来。 “下次记得请我。” 今晚的面钱又是许望付的。吃完面后，沈钟鱼准备去付钱，却被告知面钱已经付了。老板指了指骑在车上的许望，“和你已经来的男生刚刚过来付了钱。” 顺着声音，沈钟鱼看向许望。 他斜挎着包，一手搭在前面，一手划着手机。面上还有一点点不耐烦，似乎还想着她去了这么久还不回。 沈钟鱼摁了个好，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学习。 也许是因为钟国立的一通电话，沈钟鱼觉得自己学习状态好了不少。她把前几次月考严重丢分的考点给找了出来，然后重新翻开教材来学习。 四十二每天下课后搬着椅子坐在她旁边学习。沈钟鱼因此听了很多八卦，其中听的最多的还是顾灯和的。 顾灯和的状况没比她好多少，自从上次失去第一的宝座后，她的成绩就开始一落千丈，成为了最近最热门的谈资。比起一个靠后天努力才勉强爬进前几名的笨蛋突然跌出前几名来说，人们更加惋惜的是一个一直霸占第一宝座的天才的不知进取。 四十二说：“你说顾灯和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 她不会的。 沈钟鱼觉得顾灯和不会，她想起那天下午顾灯和凑在她耳边勾起的笑容。顾灯和应该就是这样，辉煌也好，落魄也罢，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 期末考前一晚上，老方按照惯例来班上转了一圈，讲了一些话。无非就是提醒大家遵守考场纪律，然后寒假好好完成寒假作业，不要在家贪玩。 各科的寒假作业早就布置下来，动作麻利的人也许早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紧接着就是桌椅拖动的声音。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因此老师管的也没有平常那么严格。还没下课，几乎人就走了大半，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沈钟鱼和梁岫。 沈钟鱼倒没怎么注意到梁岫，直到他叫她名字，沈钟鱼才发现梁岫没有走。 “你最近熬夜到很迟？”梁岫轻声问。 沈钟鱼觉得梁岫留下来一定不只是为了问这个，她虚伪地笑了笑，“也没有多迟。我最近考的不太好，再不努力点我期末考试就真的完蛋了，你应该全都复习好了吧。” 梁岫沉默地点点头，“你这段时间很努力，你期末应该...应该会拿个好成绩。” “那就借你这个学霸的吉言，祝我考个好成绩。” 梁岫背着书包走到门口，忽然转身，艰难开口道；“如果...如果我...” 沈钟鱼抬头，“如果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梁岫食指动了动，“没什么。”他转身又要走，沈钟鱼突然叫住了他。 空荡的教室里，沈钟鱼的声音十分清晰，“你上次不是说如果我有喜欢的人要告诉你嘛。” 梁岫下意识的想逃。他想起他十岁那年养过的那只喵咪。起先他怕被喵咪抓，不敢去抱。后来等他慢慢不怕了，那只喵咪却早就不愿让他抱。 “我觉得我有了喜欢的人。” 梁岫垂下眼帘，又抬起，“我知道了。”他临走前又停了一步，“祝你明天考个好成绩，以后你还是可以来问我题目。” 看着梁岫走出教室，沈钟鱼慢慢将课桌上的书合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梁岫是什么心态，她的成绩日益往下降，梁岫的成绩却一次比一次高。不是嫉妒，也不是其他的，就只是单纯的看见梁岫的试卷，她会难过。所以她一直在刻意地回避。 梁岫那么聪明，他一定早就发现。 沈钟鱼整理了一大摞书要带回家。她把它分成两部分，一半装在书包里，另一半用手抱着。楼道只剩下感应灯，沈钟鱼一步一步下楼，在楼下柱子旁看见许望。 “你这下楼速度比乌龟还要慢。”许望把手机塞书包里，朝她走来，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书。 沈钟鱼简直怀疑许望在她身上装了一个定位仪，要不然怎么每天晚上不管多迟回去他俩都能碰上。沈钟鱼松了松手腕，“你最近每天都回这么迟？” 许望散漫地应了一声，“嗯。” 许望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抱着沈钟鱼的书，“我刚看见你和姓梁的两个人在教室里。” 沈钟鱼惊愕，她怎么没有发现许望去过教室。许望的下一句话更让她惊呆，“他向你表白了？” “没有。” “我就知道。” 这位哥，什么叫做你就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经把他误以为是我男朋友？沈钟鱼当然不会把这个说出口，她选择闭嘴。 许望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出校门时，沈钟鱼无意瞥到顾灯和，她站在操场旁的大树下，旁边还有个男孩子，看不清脸。两人靠得很近，男生伸手抓了抓顾灯和的头发。 许望注意到沈钟鱼的心不在焉，他顺着看过去。 一路上，沈钟鱼一直在想俩人是什么关系。她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打算问许望，“你...”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望挑眉，“想问什么？” “想知道顾灯和旁边是谁？” 原来他全都看见了啊，沈钟鱼点头。 “文科班那个明星最近回来上课了你知道吧，就是他。”许望懒洋洋说道。 一中除了梁岫和顾灯和两大传说人物，还有一个就是许望嘴里的那个明星。 沈钟鱼虽然不太关心这些，但也听过他的名字。听说他很早就成名，每次回来上课时，学校的保卫都要增倍，并且，每次他回来上课的时间，也是沈钟鱼最讨厌的一段时间。因为学校外面总是围满了人，她穿过人群回家要费上很长一段时间。 “明星能谈恋爱吗？”沈钟鱼仿佛知道了惊天大秘密，下一秒就会被拉出去砍头的那种。 “谁知道呢？” “那...那你朋友...”沈钟鱼想起了许望那个远在国外的朋友，这该有多惨。 “他啊。”许望轻飘飘地答道，“他早就该放弃了。” 沈钟鱼沉默了好一阵子。许望似乎知道沈钟鱼在想些什么，他开口道：“你放心，顾灯和她成绩下降和这没有关系。” 沈钟鱼心里想，哦，原来你也听说了啊。 ※※※※※※※※※※※※※※※※※※※※ 写得太急。如果有特别严重的错误我明天再修改。 晚安。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 阴雨连绵，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沈钟鱼收拾好要带的书回家。 初中放假早，沈钟期早就结束了期末考试，沈琼提前带他回去，所以现在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钟鱼把被单全都拆下，把厨余垃圾扔完，开始整理衣服。手机铃声响了，沈钟鱼跑下床，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出来玩吗？”明明是问句，语气却不容反驳。 沈钟鱼摇头，又意识到这是打电话，对方看不到她的动作。她尴尬地答道，“我今天要回去，这个寒假可能都不能出来。” 许望那边挠头，“你自己一个人吗？” “嗯，我坐汽车回去。” “那你等等我。” 挂了电话，沈钟鱼手心全是汗，她抹了抹，然后又继续收拾。 那边许望拿着衣服准备出去，李贺时坐在旁边休息，见他动作，问道，“不打了吗？” 许望摆摆手，“我有点事情。” 李贺时刚刚坐在旁边可是听完了全程电话，知道许望要去干什么，他点头，“那你早点回来，不要忘了唐郁约我们一起吃饭。” 和唐郁约饭是早就说好的事情，许望刚才打电话应该是想叫上沈钟鱼。李贺时看了一眼许望走出去的身影，他还挺上心，以前可没见他这样。 沈钟鱼拎着包下楼时，看见许望站在楼下，他靠在墙边，与这周围格格不入。 “走吧，我送你。”许望拎过袋子。 两人出了巷口，许望伸出拦了一辆出租车。沈钟鱼好奇地问，“你自行车呢？” “轮胎没气，我把它停在家里了。” 两人挨得很近，沈钟鱼注意到司机不断从后视镜里传来的目光，默默拉开和许望的距离，“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想叫我去哪儿玩？” 许望注意到她的动作，不过没有点破，“我在体育馆打球，想叫你去看。” 许望把她送到汽车站，又给她买好车票，送她上车。沈钟鱼有点轻微晕车，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推开窗户，许望还站在原地。沈钟鱼低头看手机许望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手上抱了孩子的妇女。一路上孩子哭了好几回，沈钟鱼即使带上耳机也能听见哭声。沈钟鱼一个学期没有回去过，却也没有半点思家的情绪。 她不喜欢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对于回去，她心里只有一阵阵的烦闷，哭声无疑更加剧了她这一情绪。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沈钟鱼终于到家。 来车站接她的是钟国立，因为常年抽烟，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烟草味。 见她从车上下来，钟国立摸了摸她头，给她递了一瓶水，“辛苦了吧，你妈在家做好了饭等你。” 钟国立问了她很多事，比如说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学习还跟不跟的上。沈钟鱼提不起兴趣，她勉勉强强地应付。钟国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也沉默了下来。 从车站到家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刚踏进自家巷子里，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妇女。 隔了老远，扯着洪亮的嗓门朝钟国立打招呼。见旁边他旁边还有个生面孔，其中长得圆润的一位将脸凑过来，然后恍然大悟似的，“你家闺女回来了啊。” 钟国立是个老实人，他憨憨一笑，“是啊，她学校放假了。” 那人往沈钟鱼身上扫了一眼，打趣道，“这么瘦，你妈怎么不给你吃点好的啊。” 沈钟鱼记得她，她初中同桌的母亲，那个把自己女儿骂做赔钱货的母亲。她冷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没有吭声。钟国立接过话，“她就这样，吃了也不长肉。” 那人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又是一番恭维。 走出好几步路，沈钟鱼还能听见身后两个人在低声咬耳朵。 “我都说了，生女儿就是赔钱货。你看老钟家的这一个，一看就是个没良心的。” “他这女儿听说还挺会读书的。” “会读书有什么用？你看她那个清高劲。” ...... 沈钟鱼老老实实盯着脚下的路。这个镇子里没有秘密，一点芝麻屁大点的事情能在一个下午传遍全镇。人人磕着瓜子，不是说东家就是讨论西家，沈钟鱼早就习以为常。 到家时，客厅没有人。吃完的剩菜摆在餐桌上等着人来临幸。 钟国立尴尬地解释道，“你妈他可能是忘了。我出发前她还说等你吃饭。”他摸摸头补充道，“你等等，我去给你重新炒几个菜。” 这又不是第一次，沈琼经常这样。她沉默地点点头，“我先上楼去整理一下房间。” 房间许久未住，里面落满灰尘。沈钟鱼打了盆水，将房间仔细抹干净，然后换上新的被套，将窗子打开来通风。 她房间窗口正对着院子里的一棵大树，沈钟鱼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的大树，只听说在房子建好之前，这树就长在这里。 对于沈钟鱼来说，放假和没放假也没有什么区别。她给自己定好了学习计划，趁着下午整理房间后还有一点点时间，完成了剩下的寒假作业。 晚上来了一个沈钟鱼意料之外的人。 她正在房间里写作业，突然传来敲门声，沈钟鱼以为是钟国立，于是前去开门。结果并不是，敲门的是李嘉，她的初中同桌。 李嘉毫不客气，一进门就直接躺她床上，“我听我妈说你放假回来了。” 沈钟鱼坐回书桌前，“你和你妈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沈钟鱼垂眸，“你哪一次来我家不是因为和你妈吵架？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李嘉没有回她话，反而脱了鞋子直接钻她被窝。李嘉玩起了手机，沈钟鱼也重新低下头学习。空气安静了许久，李嘉突然开口道，“读书好玩吗？” 李嘉早就辍学，初中毕业后她就去外面打工。沈钟鱼能和她见面的时间也就只有每年春节。她的辍学在镇上并不稀奇，因为镇上多的是辍学打工的，而沈钟鱼这种继续读下去的才算是稀奇。 沈钟鱼顿了顿笔，“不好玩。” “那你为什么还要读书？” 沈钟鱼抿了抿唇，刚想回答，就见李嘉摆了摆手，“算了，你的想法总是和我们不一样。” 李嘉说的没错，当年，沈钟鱼算是一个奇迹。这里的学生，能考上县一中的都少之又少，更别说省一中。 李嘉还记得，初中的沈钟鱼就是个怪物，无时无刻不在学习。别人吃饭时她在学习，别人睡觉时她还在学习。除了一日三餐，那时候的沈钟鱼几乎每天都在学习。 李嘉扬了扬手，“你学习吧，我再躺一会儿我就回家。” 沈钟鱼没吭声，继续学习。房间里的电灯许久没用，可能是坏了，突然一下子断了电，房间里漆黑一片。沈钟鱼摸着黑去找手电筒，一不小心膝盖突然磕在凳子上，她眼泪都快疼出来。 那边李嘉突然说话，“我可能要嫁人了。” 沈钟鱼顾不上疼，“你疯了？”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要嫁人？就算真结嫁人你现在也扯不了结婚证。” 说不震惊是假的，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沈钟鱼接受不了这个。李嘉重新一头栽回被窝，声音闷闷的，“先过门，以后再扯结婚证的那种。” 沈钟鱼揉了揉膝盖，“你和我说说。” “人是隔壁镇上的，中专毕业。家里一套房一辆车。”李嘉说的漫不经心。从她的语气里，沈钟鱼听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沈钟鱼不自觉皱眉，“你妈也同意。” “她怎么不同意？她早就嫌我待在家里。” 沈钟鱼正对着窗户，楼下通明的灯光映暖了玻璃，“那你呢你想吗？你想就这样结婚吗？” 这根本就不能算是结婚，没有结婚证，什么都没有。就是简简单单选个日子，然后搬去男方家。 “在这件事情里根本就没有我想不想这个选项。” “你有的，只要你不愿意就没人能逼你。” 沈钟鱼话音刚落，钟国立走进房。他举着手电筒，瞧见李嘉，惊奇说道，“嘉嘉也在啊。” 李嘉从床上爬下来，“我来找钟鱼说说话。”她勾好鞋子说道，“钟叔，我先回家了。” 钟国立从楼下拿了个新电灯泡上来，踩在椅子上给沈钟鱼换上。家里的灯泡坏了全部是钟国立自己亲自动手换，他换起来很熟练，没一会儿，房间又亮堂了起来。 李嘉走后，沈钟鱼脑子里一团乱。她躺在床上，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按了半天，手机屏幕一直没亮，沈钟鱼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她从包里找出充电器，插上充电。一开机，手机突然弹出好几十条短信，全部来自许望。 ..... “到家没？” “回个信息给我。” “你人呢？” “沈钟鱼，你一回去就给我玩消失是吧？” 沈钟鱼深吸了口气，开始给许望回信息。 “我手机没电，忘记充电了。” 那边没有回信息。 下一秒，电话响了。沈钟鱼赶紧用手指捂住扬声器喇叭。她想了想，颤着手摁了接听。 “喂？”许望声音懒懒的。 沈钟鱼正准备说话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钟鱼。” ※※※※※※※※※※※※※※※※※※※※ 晚安吧。 我就不祝你们愚人节快乐啦。因为愚人节根本一点也不快乐！ 我！被！骗！了！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 “钟鱼。” 钟国立敲门。 沈钟鱼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血液直往脑顶窜。她手忙脚乱地摁断电话，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钟国立进门后，轻轻把门合上。 “在和朋友聊天？”他应该是刚在楼下抽过烟，身上一股浓浓的烟草味。 沈钟鱼扯了扯衣角，“我同学打电话来问我寒假作业怎么写。” 钟国立眼神欣慰，“多交点朋友好，你不要光顾着读书。除了读书外，还要和同学打好关系。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 沈钟鱼心里还念着那个被她仓促之下挂断的电话。她本就因为没回信息而感到抱歉，现在她更加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个突然挂断的电话。 “你现在作业完成了吗？有空的话和爸爸聊聊天。” 她沉默着点点头。 聊天的内容和白天的差不多。窗外又下起了雨，这个冬天的雨水好像格外多。钟国立点燃一支烟，烟雾袅袅而上遮住他的面容，他开口道:“你不想回家？” 沈钟鱼犹豫着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没吭声。 钟国立叹了口气，“爸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你这个孩子心思重，有什么也不会和我们说。你还在读书，现在先把心里的想法放一放，专心好好读书，其他的不要多想。” 这个“我们”格外刺耳，刺得她失去理智，“能说的只有你，和你说了也没用。” 电话里，隔着老远的距离，钟国立是她在异地求学的精神寄托。如今隔得近，两人之间矛盾全部浮现。 “你还记恨着我。” 沈钟鱼撇过脸，“不是你。” 钟国立吸完最后一根烟，将烟头在地上碾灭，扔进垃圾桶。“钟鱼啊，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怪你妈，能骂你妈，但是只有你和钟期不能。你是你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在这一点上没有欠你什么。” 一瞬间就像天塌了下来，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着错误的事情。她一直想要逃离沈琼，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地方。今天却有人过来，轻飘飘地告诉她，“哦，你一直以来都错了。”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欠我什么，那我有欠她什么吗？” 沈钟鱼不想和钟国立讨论这个话题，她直接用被子蒙住头，“我想睡觉了。” 钟国立出门前给她关上了灯。房间里漆黑一片，沈钟鱼僵着躺了一会儿，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荧屏光打在她脸上，许望既没有给她发信息也没有给她回拨电话。 她点开对话窗口，解释道，“我刚刚有点事，所以才挂了电话。” 十分钟过去，许望一直没有回信息。沈钟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重新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对话框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发过去的那一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给许望拨了电话。 没人接电话，她的勇气在和时间拉锯。最后，沈钟鱼咬咬牙，挂断了电话。 窗户夹着一条小缝，雨水从外溢进来。沈钟鱼起身把窗户关上。冰冷的机体贴在手心，她心里泛酸。刚才的对话在耳边循环播放，如果这是错的，那什么才是对的呢？ 沈钟鱼躲在被窝里觉得喘不过气来，许望依旧没回信息。他在干什么呢？难道生气了吗？沈钟鱼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想和许望说说话。 她重新扒拉出和许望的对话框，“你生气啦？” 那边依旧没动静，沈钟鱼失望地把手机关机重启。 屏幕亮时，一通电话弹了出来。看清名字，沈钟鱼赶紧按了接听。“你生气了？”沈钟鱼率先开口问道。 许望那边很吵，他语气有点奇怪，“你又哭了？” 沈钟鱼能想象到，说这句话时，他肯定微微皱着眉。她下意识地往自己脸上抹去，好像，真的是诶。沈钟鱼恼羞成怒，反驳道，“你才哭了。” 反正许望看不见，她不承认就好了。 许望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少年的嗓音有点低沉，“嗯，我哭了。” 沈钟鱼听见他声音莫名心安。她攥紧手机解释，“我今天坐车听歌把手机给听没电了，所以才忘记充电。” “没问题。” “你别和我玩消失就行。” 沈钟鱼翻了个身，将手机紧紧贴在左耳--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她支支吾吾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呀。” 潜意思是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 许望像是听懂了她什么意思，“和朋友在外边玩，太吵了所以没听见电话。” 沈钟鱼眼睛瞥向窗外，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她突然开口道，“我们这边下雨了。”没等许望回答，她又说，“我给你听听雨声。” 然后蹦蹦哒哒跑下床，将窗户推开一道小口子。 雨声逐大，沈钟鱼重新滚回被窝，电话那头传来许望欠揍的声音，“姑奶奶，你脑袋是缺一根筋吧。” “嗯。” “你嗯什么？” 沈钟鱼捂紧话筒，“你不是叫我姑奶奶吗？” 许望：...... “我觉得我好像错了。”沈钟鱼抿了抿唇。 “你错哪儿了？”许望声音漫不经心。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快点长大，想要离开我妈，你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是不是很失败。” “挺好的。”他的尾音很淡，像是很困，“没什么不好，你感到痛苦的话离开不是很正常吗？你是个独立的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考。一个想法的失败应该是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别人帮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人算个屁。”一如既往的傲慢。 沈钟鱼偷偷弯起了嘴角，“那你也是那个别人吗？” “算是吧。”许望带着点鼻音，勉强答道。 - 沈钟鱼很快将自己心态调整，她一天除了吃饭便是待在房间里学习。沈琼多次指桑骂槐，捏着嗓子说道，“读书有什么用，你看看老方家女儿，去年嫁了个有钱人，人家现在房都买了好几套。” 沈钟期在这时候会颇为中立的说一句，“妈，你不要总是看别人。” 沈琼瞪他一眼，他又赶紧熄了声音。 沈钟鱼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沉默，她吃完饭上楼，锁上门。 期末成绩表刚好出来，沈钟鱼深吸了一口气，点开文件。她半眯着眼睛，从下面往上翻。成绩依旧不上不下，卡在二十名这个位置。也许是早就给了自己心里暗示，她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沈钟鱼继续往前翻。她目光顿住，梁岫这次不是第一名，他的成绩排在第二。 班群里面也在激烈讨论。 “我没看错吧，梁岫这次考试成绩竟然才第二？” “会不会是分数登记错了？我记得我上次月考成绩就登记错了。” “应该不可能的吧。” 有好奇的人，直接把梁岫本人安特了出来，“学神出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当事人一直没有在群里冒泡。 后来陆寻的头像蹦了出来，“你们听说了吗？” 马上有人回道：“有屁你就快放。” “我刚问老方成绩的时候，他告诉我，梁岫数学后面空了一道大题没有写。” “我天，这么任性的吗？” “学神他不要这分数的话可以给我，我要！！！” 沈钟鱼眼神顿了顿，然后默默退出群聊。她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脑海里浮现考试前一晚梁岫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她摇摇脑袋，不再细思。 期末成绩出来后，沈钟鱼的作息也没有多大变化，无非就是比之前又多延长了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临近春节，镇里出了一件大事，李嘉离家出走了。 收到李嘉报平安的信息那天是除夕夜，短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 看完后，沈钟鱼删掉信息，重新提笔写作业。最后一个字落笔时，窗外响起炮竹声，一簇簇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散落。夜幕浮现出深蓝色，缀着小星星。 许望的电话来了。 “你在干什么？” 沈钟鱼抿了抿唇，“刚写完作业。” 那边静了半晌，“你什么时候回来。”尾音无限拉长，就像猫咪不停在心上挠啊挠。楼下响起沈琼的笑声，他们在看春晚。 沈钟鱼推开窗，深吸了一口气，“应该会提前几天回去。” “那行，你回来时候告诉我。” 天上又绽开一朵烟花。 许望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新年快乐。” 沈钟鱼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刚好卡在零点。她垂下眼帘，弯起嘴角，“新年快乐。” “你第一个新年快乐是对我说的吧。” 那边许望笑了一声，“你想什么呢？我爸妈就坐在我旁边，第一句和他们说的。” 沈钟鱼脸红了红。他爸妈能从电话里听见她声音吗？会觉得她不是个好女生吗？ “那我挂了。” “你别你别，我骗你的。”许望赶紧说道。 沈钟鱼拿着手机静静等着下文。 许望挠了挠头，“那个...那个你回来后我带你出去玩吧。” ※※※※※※※※※※※※※※※※※※※※ 呼！晚安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 寒假很快过去，沈钟鱼提前了几天回学校。回来的路程比回去时轻松，车上人少，交谈的声音也低，沈钟鱼眯了一小会就到站。 沈钟鱼下车时，往四周扫了一眼。 许望站在旁边，他靠着柱子，穿着一件白色连帽卫衣。 沈钟鱼内心雀跃，她昨晚好像就提了一小下她今天回去，结果许望还真给记住。 她拉着行李朝他走去，“你怎么来了？” 许望拉下帽子，一个寒假没见，他头发长长不少，额前的发遮住眉，看起来软软的。 他挑眉，“不是你叫我来的？” “不是，才不是。”沈钟鱼低下头。好吧，她承认，她把回去的时间告诉许望确实是存了一点私心。 片刻，一根手指轻轻弹在她额头，许望咧出一口白牙，拉过她箱子，“行，姑奶奶，我自己要来的，我他妈的想见你想疯了，行了吧。” 沈钟鱼小跑着跟上许望的脚步，直到和他并肩。 走到一半，许望脚步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玩偶挂件，扔进了沈钟鱼怀里，“新年礼物。” 沈钟鱼看着怀里多出来的东西微微惊愕，“可是...可是我好像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那你就先欠着。” 许望继续往前走，“以后补给我也不迟。” 沈钟鱼愣在原地，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总觉得很熟悉。 前面少年又停了下来，“你怎么还愣在原地。” 无辜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沈钟鱼就看见许望从前面朝她走来，“你怎么这么慢？” 然后一脸不耐烦地拉起沈钟鱼的手，“你太慢了。” 沈钟鱼:....哦，这是你牵我手的理由吗？ 沈钟鱼在第n次把目光投向某个别有用心的礼物时，终于发现了熟悉感从何而来。她直接开口问道，“这个...是和你那个一样的吗？” 许望表情慢慢僵硬，耳尖慢慢变红。 - 开学后马上迎来的就是开学考试。四十二一直很疑惑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存在。 她拿着错题本愁眉苦脸，“放假不就是让我们放松的吗？一个假期过去知识早就化成肚子上的游泳圈了，谁还记得住？这不是我考试，这是试在考我。” 沈钟鱼歪头，“嗯，我觉得你这句话不太严谨。” 四十二一脸懵懂。 “谁这个字范围太大，可能没记住的只有你。” “只有你”这三个字的伤害力挺大，四十二捂住胸口，“我的心，它碎了。我们的友情，它破裂了。” 四十二伸手抹了抹眼眶边上拼命挤出来的泪花，“你知道你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吗？” “.......” 四十二伸出两根手指，“一是被我揍，二是被全班人揍。” “那我现在是不是还需要讨好你？” 四十二眯眼点头，“你看着来吧。” 沈钟鱼从桌肚子里掏出一本本子，“重点全在这里面了，那您看看用这个孝敬您够不够。” 和四十二打闹间，桌上的笔咕噜噜滚了下去，滚在了梁岫桌下。沈钟鱼弯腰去捡，对方却比她快了一步。梁岫抬眸，将笔递给了沈钟鱼。 沈钟鱼愣了愣，接过笔，抿唇说了声谢谢。 从开学到现在，她和梁岫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听起来有点夸张，但事实就是这样。梁岫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有鬼的是她。 四十二离开后，沈钟鱼突然转身。她拿笔轻轻点了点梁岫课桌，然后抬头，眼神里尽是认真，“你...你这次会考第一的对吧。” 她知道了。梁岫表情崩溃了一瞬间，勉强弯起嘴角，挤出一抹笑“应该吧。”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什么都不能。 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糟糕，就好比你跑八百米，明明胜利在望，对方却比你快了那么一秒钟。你失败了，因为一秒中的时间。这比跑最后一名还令人难过。你满心欢喜的捧出一件礼物，结果对方却不需要，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沈钟鱼松了一口气，微微把身体往后倾，抵在课桌边缘。 梁岫又干巴巴挤出一句话，“你也加油。” 沈钟鱼从包里拿出日记本默默计算，要是她想回到以前名次的话，那这次考试，她的数学和英语一定不能多丢分。收好本子，她又重新掏出单词本出来记单词。 - 月考很快过去，老方在成绩出来之前重新调正了一下座位表。座位变动很大，换过来换过去，她竟然和唐郁成了同桌。汤媛换去了后排，和方思画一块。她后桌依旧是梁岫，不过多了一个陆寻。 陆寻搬着桌子过来，挤眉弄眼道，“哇，我这狗屎运气，前后左右全是学霸。”他凑近沈钟鱼，“班长大人，老方不是故意安排你来监督我们这一块吧。” 沈钟鱼一脸尴尬，她也不知道老方为什么会这样安排。恰好唐郁搬着座位过来，她用脚尖踢了踢陆寻课桌，“你挡道了。” 陆寻见来人是唐郁，嬉皮笑脸，“看来你比我还惨。” 唐郁没心情搭理陆寻，她整理好课桌直接插着耳机，躺桌上补觉。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汤媛哭唧唧地跑了过来，“钟鱼，你是什么神仙？” 沈钟鱼一脸茫然，“......” “你是什么神仙同桌，你知道方思画她怎么对我吗？她对我冷暴力！” 沈钟鱼看了一眼方思画，她手上拿这笔，依旧在写作业。自从u盘那件事后，她沉默了不少。班上女生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还是有些孤立她。绕来绕去，她现在好像比自己还要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为什么，沈钟鱼还是相信那天晚上方思画说的话，因为方思画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被娇养着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从来就不会掩饰，就像她喜欢梁岫一样。 “你呢？”汤媛压低了声音，瞧瞧往唐郁那边指了指，“和唐郁坐同桌怎么样？” 唐郁是一个称职的同桌，很安静，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废话讲。沈钟鱼很满意，估计唐郁也挺满意，睡得挺满意。唐郁在这时候醒了，脸上压出一道褶子，沈钟鱼往她脸上指了指。她瞬间明了，往卫生间走去。 汤媛推了推沈钟鱼，“你说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被分开，不会是老方发现我们传纸条了吧。” “大胆点，去掉不会两个字。” 比起二班的班主任每月换一次座位的频率，老方可以用佛系两个字来形容。从分班到现在座位一直没有换过，所以现在换座位一定会有原因。 - 月考成绩没几天就出来，梁岫不负众望，重新夺回第一宝座。老方说起这事时，笑得脸上硬生生地给多挤出几道褶子。沈钟鱼挤出一抹笑容对梁岫说恭喜。 梁岫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沈钟鱼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成绩单，深吸了口气，憋住眼眶里的酸意。唐郁注意到这，随口问道，“你怎么了？”沈钟鱼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同桌，那她也不介意对这个同桌多释放一点善意。 沈钟鱼压了压眼角，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她的成绩并不如她日记本里所想象的那么美好，她的成绩比去年期末还要差。明明意识到数学英语不能丢分，可这次这两科依旧是丢分最严重的。她陷入了一个死角——越焦急越倒退，越倒退越焦急。 “真的没事吗？”唐郁又问了一句。 沈钟鱼将头埋进胳膊里，“没事，我就是有点困。” 唐郁：？？她这是听错了？她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的同桌竟然会觉得困。 - 许望和以往一样，下了晚自习又来到一班。不过和以往不同，今天的沈钟鱼直接趴在课桌上。他皱了皱眉，径直走过去，“钟鱼？” “嗯。”细小的呜咽声，猫咪似的。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许望细心问道，“怎么了？” 没等沈钟鱼回答，许望就注意到她紧紧捂着胃，他眼神震了一下，“你胃疼？” 沈钟鱼艰难地抬起头，眼里泛着泪花，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许望眉皱得更厉害了，语气生硬“你今天下午有吃饭吗？” 沈钟鱼被凶得一顿，“我忘了。” 许望看了她习题册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我没凶你。” 他摸了摸沈钟鱼的头，“你在这等等，我去帮你买药。” 临走前，他还给沈钟鱼倒了一杯温水放桌上。 沈钟鱼疼得厉害，许望走了后，她又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没过多久，她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双手将她脸给托起来，替她抹了抹脸上的汗。 “快点吃了这个。”许望手上拿着两颗药丸，小声哄道。 沈钟鱼皱这眉头吃了下去，这药苦得要命。她刚要说话，嘴里又被塞进了一颗糖果，橘子味的。 许望坐在她前桌，两人中间隔了一张课桌。此时沈钟鱼的额头重重的抵在许望手心，停在半空中。 沈钟鱼的额头是凉的，许望现在却觉得他手心真他妈烫得要命。 “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在从你这里汲取力量。”一直没开口的沈钟鱼突然说道。 ※※※※※※※※※※※※※※※※※※※※ 晚安鸭=_= 暗戳戳想用情侣款的许同学表示被戳穿了他很尴尬。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 “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在从你这里汲取能量。” 许望瞳孔漆黑，盯着面前的女生，嗤笑了一声，“我有什么能量能传给你？” 沈钟鱼鼻尖沁着细汗，刘海细细的黏在额头，许望又拿面巾纸给她抹了抹额头的汗，动作粗鲁，沈钟鱼额头都快要被搓红。 沈钟鱼真诚地说道：“比如今天啊，你给我去买药，平时我都是等它自己不疼了。” 许望动作顿了顿，然后拍了拍她额头，“你是笨蛋吗？” “当然不是。”她将下巴搁在桌上，“胃痛得厉害的话，我走不动路，又不想麻烦别人，所以就等它自己不痛。” 许望抢过她的话，“所以你就麻烦我。” 沈钟鱼眯眼笑了笑，“那你觉得麻烦吗？” 许望哼了一声，“我乐意行了吧。” 他又起身给沈钟鱼倒了一杯热水，回来时，发现她提笔写起了作业。杯壁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沈钟鱼顾不上抬头，“你等等，我还有着最后一题。” “你今天是因为写作业才没有去吃饭吗？”许望突然问道。 沈钟鱼笔顿了顿。 “我今天去看了成绩。”许望这人从不看成绩。既然他说看了，那看的一定是她的，沈钟鱼没有哪个时刻有现在这一刻难堪。 他缓缓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时时刻刻把弦绷得太紧，有一天这根弦会断掉。” 沈钟鱼停笔，抬头，“我知道，但我怕我松懈的时候别人的弦却一直绷着。我怕我一放松会被落到更后面。” 炽热的日光灯照在脸上，此时的沈钟鱼像是爬涉雪上的旅人，没有归途，只有前路。 “其实人的一生有许多通往未来的道路，虽然不同，但殊途同归。这条不行，我们还有其他的后路。你的一辈子不能只局限于眼前这几张薄薄的卷子，你以后还有更大的世界要去看，更多的山要去翻。” 沈钟鱼依旧倔强道，“有后路的永远不会是我，我连这几张卷子都考不过，我又怎么去更大的世界。我也想这样，但是我不能。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我会这么失败。我也想拥有一个璀璨的人生，即使不璀璨——” “但也不能像现在一样担惊受怕。” 许望嘴张了又合上，最后只剩下一句，“我真服了你。” “以后记得吃饭，让我帮你带也行。” - 让沈钟鱼觉得庆幸的是，老方一直没有找她去谈话。她可以自己慢慢消化自己成绩倒退的事实，但怕这个事实被毫不留情的戳破。 想到这，她不由得往唐郁座位上看了一眼，这个学期唐郁被老方叫去办公室的频率很高，刚刚晚自习上到一半，她又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啪嗒一声传来，灯突然灭了，不止他们教室，全校的灯都熄灭。下一秒迎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欢呼声。 “哇，停电了！” “老师，我们可以提前回家吧。” “终于停电了，我他妈的从高一盼到高二终于盼到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停电，让整个学校沸腾了起来。很快，楼下班级传来歌声，班上人纷纷跑到走廊，看到底是哪个班的人在唱歌。陆寻翘腿坐在课桌上，打开了手电筒。 他的光照到四十二脸上，四十二躲了躲，朝他骂了句，“神经病。” 他又把光照到沈钟鱼脸上，“班长大人，我们可以提前回家吧。” 沈钟鱼用手遮住眼睛，“你去问老方比问我来的方便。你快把手电筒给关掉，要不然等下老方来了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陆寻觉得没意思，老老实实地坐回了桌上，他拍了拍梁岫。 梁岫摘下耳机，“这么了？” “陪我去上厕所。” 见梁岫皱眉，他又淡定地说了句，“我害怕。” 天空暗成深蓝色，对面高三楼里的蜡烛依次亮起。教室里人走的差不多了，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堆聊天。写不了作业，沈钟鱼索性趴在课桌上听歌。脸颊贴上冰冷的桌面，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只有歌声在耳朵里飘扬。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搅了这一切。 “你在听什么？”许望拿过一只耳机。 少年的眸子在这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沈钟鱼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这了？” “我....”许望还没开口，沈钟鱼就伸手捂住他嘴，“你小声一点点。” 大家都在聊天，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唐郁课桌上的书堆得很高，许望索性藏在了书后面。耳机里的歌还在放，许望微微皱眉，“难听死了。” “那你把耳机还给我。”沈钟鱼伸手想要把耳机拿回来，许望先她一步，扣住了她手腕，另一只手直接伸手捞过她手机，重新换了一首歌。 沈钟鱼僵了僵，从许望掌心传来的温度像火灌进血管一样烧灼着她，心脏在这个夜里砰砰作响。 偏偏许望还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他皱了皱眉，手指捏了捏她掌心，嫌弃道，“怎么这么凉？”然后握住她手一起塞进了他口袋。 沈钟鱼重新把脸贴在课桌上，试图让自己降降温，让脸不是那么红。这么黑的话，许望应该看不清她脸红了吧。 许望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脸贴了下来。 两人面对着面，许望突然笑了起来，咧出一口白牙。沈钟鱼不懂他为什么笑，她只知道自己的手心很温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下传来声音，教导主任拿着喇叭在楼下喊，“同学们，由于今晚的特殊原因，我们的晚自习提早结束，希望同学们回到家也能好好监督自己学习。” “你想和我出去玩吗？”许望突然问道。 没等沈钟鱼回答，他就将沈钟鱼桌面的书装进她书包，然后拉着她，拎起书包直接跑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两人一直跑出好远好远。 沈钟鱼心里满是喜悦，她不愿去想班上会不会有人看见，因为，现在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事。 许望带她在街上瞎逛了好久。 晚星漫天，回去的路上，许望突然问，“你知道宣泄情绪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什么？” 许望突然凑近她耳边，大声喊道，“就是这样。” 被他吓了一跳，沈钟鱼不甘心，她也学着许望的样子，凑他耳旁喊道，“就是这样。” 许望捂住双耳，“你是傻子吗？” “你是傻子吗？” “你别学我。” “你别学我。” 许望这回明白了，沈钟鱼这是在重复他说话，他散漫道，“许望哥哥天下无敌棒，我最喜欢他。” 沈钟鱼：......还要不要脸。 回到家后，沈钟鱼从书包里拿出晚上在学校没写完的作业接着写。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响，沈钟鱼拿出来看，四十二给她发了信息。 “你知道你那个视频是谁上传的吗？” “你绝对想不到。” - 沈钟鱼习惯早上提前二十分钟到学校上早自习，这样她可以利用这二十分钟记完一页单词。到教室时，里面还只有寥寥几个人。她一眼就看见了万欣，万欣也同样把目光投向了她。沈钟鱼收回目光，翻开单词本。 她还在想着四十二昨晚和她说的。 “视频是万欣上传的。” 四十二嫌打字慢，后来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今晚要不是你提前走了，你也能留下来看这一场戏。我在教室门外等张一景来找我回家，听见里面传来吵架声音，我觉得好奇就去看了一眼。”四十二语速很快，她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 “我一进去就看见里面方思画和万欣在吵架。我进去时，方思画把万欣桌子给踢翻了。听方思画说，你的那个视频是万欣上传的。她当初只是录了视频，然后把它保存在u盘里面。后来你们小组社会实践活动，她剪辑好录音之后也直接保存进u盘里面，然后一不小心一起给了万欣。” “估计她自己也忘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冤枉这么久。不过她也是活该，谁让她录的这个视频。” 四十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沈钟鱼拿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盯着天花板。 “你不知道方思画今晚有多恐怖，她直接把万欣推在墙上，要不是有旁边人拦着，估计她会动手凑方思画一顿。” 方思画当然会动手，她从来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更何况她现在因为这件事被排挤了这么久。也是因为她今晚突然看见u盘才想起这件事，要不然，她会为万欣担一辈子的黑锅。 她红着眼睛问万欣为什么要这么做，结果万欣慢慢地说了一句，“这不是你想的吗？我只是帮了你一把。” “你这是在帮我吗？” “这不是吗？你当初手机被缴不也是我的错吗？” 四十二还在说，“你不知道，我觉得万欣变了很多。要是以前的话，她可能还会直接认错，但昨晚她把方思画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说万欣为什么要这样做？” ※※※※※※※※※※※※※※※※※※※※ 晚安哦=_=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 唐郁打着哈欠来到教室，她没背书包，戴着耳机，耳机线松松垮垮从校服里延出来。她用脚把椅子踢开了点，坐下，将手中拎着的酸奶放在桌上，用指尖推向沈钟鱼。 沈钟鱼看着突然被推到她面前的酸奶，扭头用眼神询问。 唐郁整个人往后仰，轻轻翘起椅子，“路上许望让我带给你的。” 沈钟鱼脸红了红，见唐郁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她慢慢地将酸奶拿下放进桌肚子。 早读刚过一半，同桌唐郁又被老方叫去办公室。 陆寻夸张说道；“她不会是犯了什么大事吧，她这次这是第几次被叫去办公室喝茶？”说着，他还真的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他声音太大，刚出教室门的老方回头一扫。陆寻又老老实实地将课本举过头顶。 气温慢慢回升，太阳像是一整个溏心鸡蛋。 体育老师简单地和大家说了说期中考试体测的事情，就让大家拿着体育器材就地解散。四十二怕晒太阳，拉着沈钟鱼在树荫底下坐了整整一节课。下课时，老师随手点了两个人去回收体育器材送到器材室。 沈钟鱼还在想谁会是这两个“幸运儿”，体育老师的手就稳稳当当地朝她指来，另一个指向站在后面的万欣。 回收体育器材这件事情并不麻烦，大多人使用之后会把器材送回原地，所以她们只要负责送回就行。 气温一高，去小卖部买冷饮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器材室位于教学楼后面，要绕挺长一段路。沈钟鱼拎着体育器材沉默地走在前头。 推开铁门，里面没有老师在，她将器材归类放置，然后走到旁边的办公桌上签上了自己名字。 器材室里光线晦暗，灰尘在投射进来的一缕缕阳光中飞舞，最角落的地方放置着一堆破旧器材。 沈钟鱼突然收回离开的脚步，转身。万欣还在登记自己的名字，她微微弯着腰，留长了的刘海从耳后滑落，遮住半张脸。 “视频是你上传的吗？”沈钟鱼缓缓开口问道。 万欣手一顿，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停笔，转身。她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睛，里面燃着怨恨，攥着拳头。片刻，她点头。 得到回答，沈钟鱼毫不留情的转身。刚迈出器材室，身后就传来万欣的声音。 “是你活该的。” 沈钟鱼听过太多的是你活该：被沈钟期欺负时，沈钟期扯着嘴角说是你活该，被沈琼骂着，沈琼叉着腰说是你活该，现在她又听见了这句是你活该。 沈钟鱼转身，走向万欣，在她面前站定，双手扶着她肩膀，盯着她问：“我活该什么？” 万欣被这一动作给吓到，她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巴。 “我最活该的就是认识你。” 万欣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然后攥紧拳头。 “你这个样子真让人讨厌。”她撕心裂肺地吼道。 “你的一切我全都讨厌。讨厌你成绩好，讨厌你有人喜欢，讨厌你骨子里的骄傲，讨厌你明明看不起还要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讨厌你一脸无辜说你也可以的样子，讨厌你明明说我们是朋友却又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 她到现在还能想起很久前的那个午后，蝉鸣和鸟叫，隔着一道墙壁，她听见宋清明对沈钟鱼说：“我现在也不会在意她一个万欣。”她心里怨恨的种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破芽，成长，慢慢成为了现在的苍天大树。 明明当初拉她起来的是她，现在推她下去的也是她。 万欣慢慢失控，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双手紧紧抓着沈钟鱼的肩膀，“你自己说的你和我一样。” 沈钟鱼曾经的那一句“我和你一样”不再是她的救赎，而是她备受煎熬的源头。 “那你就和我一样好了。” 我活在黑暗里，你也一起好了。 万欣的力气很大，沈钟鱼肩膀被她抓的疼得厉害。她掰开万欣的手，眼神坚定道：“我之前以为我们一样，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们从来都不一样。” 万欣瞳孔缩了缩。 沈钟鱼临走前回头，“从来没有人阻止你变成什么样，阻止你的一直是你自己。” 外面阳光灿烂，白云悠远。一时适应不来，沈钟鱼不自觉地用手背挡了挡光线。手上全是灰尘，她去洗手池旁洗了个手，往楼上走去。 楼梯上到一半，一个冰冷的固状物体贴上她脸。沈钟鱼哆嗦，然后回头瞪着那个笑个不听的人。许望手上拿着一个篮球和两瓶矿泉水，其中的一瓶滋滋地冒着冷气。 沈钟鱼用手摸脸，上面还留着一小块红印，“你幼不幼稚。” 许望咧着一口白牙，“你去哪儿了？” 沈钟鱼拿袖子蹭了蹭脸，“去体育器材室还东西。” 楼道上来来往往全是人，许望似乎也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点，他拉着沈钟鱼去了一旁，然后把其中的一瓶常温矿泉水塞进她手里，“多买了一瓶。” 沈钟鱼看着许望手中另外一瓶水皱眉，小声说道，“虽然今天温度高，但夏天还没到，你现在就喝冰水会不会有点不好？” - 许望哼歌进教室。 李贺时渴得要命，见许望手里的冰水皱眉道，“我不是不要冰的吗？” 许望拉开椅子坐下来，“我知道啊。” “那我的水呢？” “忘买了。”许望理所当然道。 李贺时：...... 李贺时自己跑到楼下买了一瓶水上来。许望翘着椅子坐在位子上打游戏，桌上的矿泉水一口未动，渗出的水珠顺着瓶身滑下，在桌面上淌成一小块。 李贺时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喝？” 许望微微从游戏中抬眼，“哦，我不喝冰水。” 李贺时：.....妈的。那你买来干什么，以前也不见你这么讲究。 - 拎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瓶矿泉水，沈钟鱼慢慢朝教室走去。经过老师办公室，老方站在外面吹风。沈钟鱼下意识地想掉头，老方先她一步叫住了她。 结果就是她被老方拎进了办公室。 老方慢悠悠地看了眼她，开口道：“去买水喝了？” 沈钟鱼点了点头，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瓶子。办公室除了老方还有语文老师，见沈钟鱼进来，她若有所思地抬头注意着这边。沈钟鱼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最近班里情况都还好吧？” 沈钟鱼悄悄松了口气，“都挺好的。” “你和唐郁做同桌感觉怎么样？我把她安排成和你同桌就是想让你平时多监督监督她，督促她学习。她没有打扰到你吧？” 提起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同桌，沈钟鱼想到的就是晚自习上她空着的座位，她好像经常不上晚自习。沈钟鱼摇了摇头，“唐郁很安静。” 客套完后，老方开始切入重点。 “你自己的学习也要多注意一点，不要让其他的事情耽误到你学习。最近几次的成绩单你自己也有看，相信你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有了问题没关系，关键是要改，慢慢来” 老方从教经验有几十载，他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又是一顿教育，沈钟鱼沉默着点头。 数十分钟后，老方说累了，扬手让她回去。刚走到门口，语文老师在身后叫道：“钟鱼你等等。” 沈钟鱼犹豫着回头，她先是看向老方，又慢慢把目光转向语文老师。 “李老师，有什么事情吗？”她的嗓子干涸得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声音难听极了。 李兰下巴微扬，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叠试卷给她，“你帮我把这个带去教室发下去。” 沈钟鱼低头看桌上的试卷，第一张就是她的，一个不怎么漂亮的分数，她深吸一口气，接过试卷。李兰又开口道，“你们方老师对学生太好，舍不得骂。要是我是你班主任，就不会看着你成绩一次比一次差。你自己要好好注意。” 李兰也许没有恶意，但她的话对于沈钟鱼来说却十分残忍。沈钟鱼吸了吸鼻子，她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直接说道；“我已经很注意了。” 李兰愣了愣，她似乎没有想到沈钟鱼会和她顶嘴。她张了张口，叹了口气，然后作罢，“你回去吧。”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 沈钟鱼双手接过卷子，步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轻松，尽管手心全是汗。 晚自习后，沈钟鱼没有选择留下来写作业。她把下午发下来的试卷折叠好塞进校服口袋，随手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拎着书包匆匆忙忙地离开。 五班教室里还亮着灯，后排的座位上趴着一个人。 沈钟鱼在窗户外边看了许久，从后面进去，在许望身旁停了下来。许望很警觉，感觉到来人，他猛地抬头。等看清楚来人，他整个人又懒了下去。他头发乱糟糟的，瞳孔漆黑。 沈钟鱼抿嘴：“你要带我出去转一圈吗？” 许望眉心微微一动，倏尔松展开来，懒洋洋道：“好啊。” ※※※※※※※※※※※※※※※※※※※※ 晚安晚安。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 许望将书包扔给后面慢吞吞走路的沈钟鱼，“帮我拿着。” 全黑的包，上面挂着和她一样的玩偶。沈钟鱼突然伸手捏了捏，很舒服，她忍不住又伸手捏了一下。 许望将眼神瞟来，她赶紧收回了手。 “不想回家？”许望突然问道。 沈钟鱼眨巴着眼睛，沈钟鱼紧紧攥着许望的衣服。“嗯。” 路灯明明灭灭，许望的衣服里灌满了风。沈钟鱼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把脸贴向了许望后背，少年清瘦，却不孱弱。 许望身子一僵，继续面不改色地往前骑。 风吹过，带着细细的呜咽声 许望骑着自行车绕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之前来过的人工湖旁。沈钟鱼哭过，眼睛依旧有点红。 见沈钟鱼抬眼看着他，他掀了掀嘴唇，“我今天可没有硬币。” 沈钟鱼失望地点点头。 “不过。”许望将手撑在栏杆上，“有什么想说的你就和风说吧，风会知道的。” 沈钟鱼面带犹豫，许望心里了然。他带上耳机：“你放心我不会听的。” 湖面平静，时不时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他也不知道耳机里在放什么歌，放什么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衣袖被轻轻拽了下。在沈钟鱼饱亮黑圆的眼睛里。他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沈钟鱼眼里泛着水光，嗫嚅着开口：“我能抱你吗？” 许望心里笑了笑，她今天怎么胆儿这么大。 沈钟鱼很怕许望会拒绝她，如果拒绝的话，她可能会难堪得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她还是太冲动。不过许望没给她难堪，他站在她一步之前，张开双手。许望背后就是湖面，里面倒映着月亮，柔柔地发着光。 明明是自己开口要求的，她现在却不太好意思，沈钟鱼手往前伸了伸，又慢慢的收回来。算了，不就是一咬牙的事情吗？闭闭眼就过去了。 正这样想着，许望叹了声气，直接抱住了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感觉麻麻的。随即而来的是他的笑声，里面带着一丝窘迫：“不是要抱我吗？” 许望也不知道，一个真正的拥抱应该是怎么样的，他手足无措，双手绕过沈钟鱼的肩膀，手还像哄小孩子般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 怀抱过于温暖，像是冬天里温暖的被窝。沈钟鱼积攒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在这里宣泄：“我好不了了。” “我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情。都说人生就是爬山，为什么别人的山那么容易爬，我的山却这么难。我爬不上去，我怕摔倒。” “会好的。”许望又试着往她头顶拍了几下。 他声音放软，“你往上面爬，我在下面负责接住你行吗？你往上爬的时候看看我，我一定就在下面等你。” 许望的怀抱是风的味道，抓不住却又随时都在的风。沈钟鱼用力点头。 没人知道这个承诺会有多远，在此刻却像是一辈子。 临走前，沈钟鱼把下午发下来的试卷从口袋里拿出来，她把它折成纸飞机，直接用力一扔。 到家的时间和平常一样，沈钟鱼放下书包，直接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拿出手机给许望发了条信息。 “你会讨厌我这样吗？” 许望信息来得很快，只有简单的几个问号。 “明明大家都那么开心，只有我一个人垂头丧气，一副死人脸的样子。” “大家都不会喜欢这样吧，明明是我一个人的不开心，可我偏要让全部人和我一样。”沈钟鱼犹豫了片刻，又输入道，“你也不会喜欢这样吧。” 沈钟鱼承认她这句话夹杂着她某些说不出口的私信，可她此刻莫名地想从许望那里听见一个否定的答案。 屏幕亮了亮：“很痛苦吧。” “啊？” “我说，很痛苦吧。明明不开心却要逼着自己开心。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不用在意这么多。” 沈钟鱼握紧手机，弯起嘴角，是喜欢的，许望是喜欢的。 学习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气温慢慢升高，课桌上一叠叠的试卷也慢慢堆高。知了在窗外不停叫唤，大地被烤得发烫。 端午节是在沈意家里过的。沈钟鱼咬着根冰棒陪圆圆堆积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沈钟鱼咬碎最后一口冰棒，咬得太急，她冻得直哆嗦。 沈钟鱼拿出手机看，许望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笑话，还配了不好笑我头掰给你看几个大字。 她颇为捧场地笑了几声，正准备回信息时，舅舅走了过来。沈钟鱼赶紧摁灭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它装进口袋里。 沈钟鱼和圆圆坐在地毯上，他也拿了个抱枕盘地而坐，“谈恋爱了？笑得这么开心。” 心提到嗓子眼，怕沈意看出，她挤出笑容，“我和同学聊天。” 沈意眼神在她脸上多留了一秒，然后把圆圆抱过来，“最近成绩怎么样？马上你就要高三了。再好好努力一年，过了这一年，你就可以解放了。” 沈钟鱼正襟危坐起来，她可以骗过她爸却骗不过沈意，她支支吾吾地告诉沈意她现在的排名和成绩，说完还小心翼翼的抬眼去观察沈意表情。 圆圆在一边使劲叫唤：“姐姐快来，你快来陪我堆这个积木。” 沈意疼爱地拍拍圆圆头，示意她进房间去玩。圆圆也听话，嘟囔一声就抱着玩具进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这成绩退步的有点严重。”他皱眉，“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见沈钟鱼低着头，他心也软了软，“出现问题也别急，你底子是好的，只要慢慢来就能赶上去。还有一年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努力。” 沈钟鱼慢慢抬头，“舅舅，真的可以吗？” “当然。”沈意笑了笑，“我应该没和你讲过。我读高二的时候，成绩在班上只能排后面，后来一进高三，我比别人要努力，成绩就跟坐火箭似的赶了上去。” 沈意语气夸张，沈钟鱼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不过。”沈意话锋一转，“还是要好好注意。你现在还小，身边有很多能分散你注意力的东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总之不要让自己后悔就行了。” 舅舅的话里有深意，沈钟鱼勉强地挤起嘴角点了点头。 圆圆从房间里跑出来，“姐姐快来，我们一起玩。” 沈钟鱼扶着沙发站起来，答了声好。 许望又发了信息过来，依旧是一则笑话。沈钟鱼盯了半晌没回信息。 中午吃完饭，配着圆圆玩了一小会儿后，沈钟鱼就借着还有作业没完成先离开了。她搭公交去了中心公园：她和许望约好在这里见面。 沈钟鱼到时，许望还没有到。她用面巾纸擦干净花池边缘的瓷砖，直接坐了下来。 来来往往全都是人，沈钟鱼无聊地转头。后面走来一大群人，年纪和她相仿。沈钟鱼一眼就看见许望。他走在后面，旁边有人勾着他脖子。只见他说了些什么，那人松开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过了马路，许望朝这边走来。其他人则顺着马路继续往前走。 沈钟鱼调整身子藏起来，想吓吓许望。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当沈钟鱼准备跳出来时，脚步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沈钟鱼好奇地探出头。方思画站在许望跟前，少年眉里藏着不耐烦：“你跟着我干什么。” 方思画：“你上次那样做是为了沈钟鱼吧。” 许望挑眉：“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真的不怕吗？不怕我告诉老师？”方思画挑衅。 许望懒得去猜她到底想说什么，索性直接离开。后面方思画又叫住他，“你喜欢沈钟鱼吧，我好几次看见你们在一起了。” “你就没想过她成绩为什么倒退吗？”方思画还记恨着上次，她眼里带着得意，“说不定是因为你哦。” 许望停住脚步，挑眉：“说完了？” 从他们的对话里，沈钟鱼大概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怕被发现，她扭过头，细细地喘着气。 午后的阳光磨人，方思画离开后，许望依旧站在原地。 沈钟鱼想了想，从后面绕过去，拍了他一下，“你不晒吗？” 看见来人，许望咧出白牙，“你来了” 一路上，许望有些沉默。 沈钟鱼绕到他前面突然停了下来，认真地说道，“和你没关系。” “我成绩的倒退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说完还又讨好似地掰开许望的手，把自己的手放进里面。这一路上，他都没有拉自己。 许望握紧她手，“你都听见了？” 沈钟鱼点点头，“我就在花池后面。” 见沈钟鱼眼里有疑惑，他解释道，“我和她是初中同学，今天同学聚会我不知道她会来。” “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一定要说吗？” 沈钟鱼点点头。 许望艰难开口，他随便挑了一些告诉给沈钟鱼。讲完后，他小心翼翼抬头去看沈钟鱼表情。 他的对面，沈钟鱼歪着头看他：“谢谢你。” ※※※※※※※※※※※※※※※※※※※※ 晚安哦。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 晚上的风很大，教室外蛙声连绵。吵得心烦，沈钟鱼起身把窗户给关上。 今晚唐郁又逃了一节晚自习，她的课桌还摆着一支水性笔，透明笔盖里囚着一只小飞虫：唐郁上课时无聊抓的。 沈钟鱼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琢磨着给许望发了条短信。 “你今晚先走吧，不用等我。” 许望靠在椅背上。手机屏幕一亮，他扫了一眼内容，然后摁灭手机，叫住了刚走出教室的李贺时。 李贺时挑眉一笑，倚在教室门上打趣道：“你刚才不还说不去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他又问道：“你最近都去干什么了？连魂都找不到，给你发信息也不回。” “有事。”许望蹲下来系鞋带。 李贺时听他这话，视线在他身上赚了好几圈，饶有意味的答了声“噢--” 出门后，许望下意识地往右转。 李贺时看着左边不远处的楼道：“不是往这边走吗？” 教学楼有左右两个楼道。五班教室偏左边，从左边楼道走是最快的下楼方式。而右边是一班教室的方向。李贺时挤了挤眼，一副了然样子，“去找人是吧。” 许望收回即将迈出去的步子，生硬答道：“走错了。” 看着许望不说话，李贺时一把勾在许望脖子上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望拿开他手:“问你个问题。” “说吧。爸爸知道就会告诉你。” 许望眼神在李贺时脸上转了好几圈，垂下眼眸：“算了。” 李贺时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追着许望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望嫌他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糖堵住了他的嘴。 李贺时腮帮子里嚼着糖，不厌其烦地问：“你什么时候还去买了糖？真是奇奇怪怪。”说完，他嚼完最后一口糖，将手伸进许望校服口袋，还想要再拿一粒。 许望一把捂住口袋：“没了。” 李贺时看了眼从口袋缝里露出来的糖纸，妈的，真当他瞎了。明天他就要去买糖，还要买很多，气死许望。想着还不解气，他又气呼呼地往许望肩上锤了一拳。 后面走着的女生两眼发亮，拿着手机不停的给小姐妹发信息。 “啊啊啊啊，我死了。” “我看到真的了。甜死我了。” “我前面有两个男孩子，一个给另一个吃糖。” 女生抬头看了一眼，打字的速度更快了。 “你敢信吗。然后另一个他竟然...竟然撒娇！！还用小拳头捶胸口。” 许望看了眼李贺时这矫揉造作的动作:“唐郁几天没管你，你皮痒了？” 李贺时:....他牙疼，他再也不想吃糖了。 沈钟鱼最近发现她的同桌很不对劲。 唐郁最近认真上课了。每节课她都拿着笔认认真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她写得很用力，写字时整张座位都在摇晃。沈钟鱼以为唐郁要开窍读书了，结果她突然看见了唐郁每节课在纸上写的东西。 上面画着一个小人，丑的要命，脸上被笔尖戳出一个个麻子，旁边还配了李贺时王八蛋几个字。 沈钟鱼突然明白，哦，这是闹别扭了。 就好比现在，她的同桌又拿着笔在纸上戳来戳去。抽完了，还拿着举起纸张问沈钟鱼：“丑吗？” 沈钟鱼绞尽脑汁，憋出几个字：“还不够丑。” “行。”唐郁又是低头一顿猛戳，戳完还怕了张照片给发了过去。 那边的李贺时掏出手机，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问许望：“你说唐郁她这是什么意思？” 许望扫了一眼：“她这是等着你去主动和好。” “好吧。”李贺时努了努嘴，将唐郁今天发过来的第三十张图保存了下来。他翻开相册，里面全是这几天唐郁给他发过来的图，这些图都有一个共同点：画的全都是他，还一张比一张丑。 汤媛趴在沈钟鱼桌头，感觉整张桌子都在震，她悄咪咪地戳了一下下沈钟鱼，凑近问：“你同桌这是怎么了？” 沈钟鱼扭头看了一眼，唐郁又在辛勤作画：“学习吧。” 提起学习，汤媛叹了一声气，“这学期又要结束了，好烦哦。” 有人在门外喊：“梁岫，钟鱼，方老师叫你们去一趟办公室。” 梁岫起身，经过时敲了敲沈钟鱼桌子：“走了。” 在拿到老方递给她的荣誉证书时，沈钟鱼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虽然距离老方上次叫她谈话已经过去许久，她仍心有余悸。 老方摸了摸下巴：“这是上次征文比赛的，你们两个人表现不错。” 两人接过证书，老方又拉着叮嘱了几句才放他们离开。 “我都说了没事吧。”梁岫笑道。 沈钟鱼搓了搓手心的汗，她刚才来的时候紧张了一路，生怕老方又是过去叫她挨批，沈钟鱼微微松了口气，“主要是太多次了，我这个学期已经被他批了好几次。” 这句话一说，梁岫突然安静下来，他琢磨着开口：“我觉得你的成绩不能只是这样，你可以往更高的地方走。” 沈钟鱼沉默地听着，手中薄薄的证书像是火山里的熔浆，灼热得发烫。 梁岫笑了笑，换了另外一种说法：“你有考更好成绩的实力。该说的老师应该也全都和你说了，我也没资格和你讲那么多。我觉得你就是自己没有想明白，一直往一个牛角尖里钻。看待一个问题不是距离越近越好，有时候你需要退一步，才能更全面地看清楚这个问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李贺时和许望买水回教室，李贺时一眼看见前面熟悉的背影。他拿水瓶碰许望胳膊，示意他看：“前面不是你那好学生吗？” 许望扫了一眼，垂眸：“有什么好看的。” 李贺时啧了一声：“吵架了？” 许望语气散漫：“你当我是你？” “不过啊，说起来她旁边那人不就是我们上次看见的吗？”李贺时摸了摸下巴，“还是年级第一。”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说完，许望从李贺时手里抽出他的冰水，把自己常温的矿泉水塞了进去。 李贺时追上去：“你不是不喝冰的吗？” “突然想喝了。” 李贺时:...... 回到教室，许望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他放下水瓶，从口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沈钟鱼正和汤媛说话，书包里手机震了震，她下意识去拿，看见汤媛正托着腮帮子看着她，她停住了动作。 等汤媛离开，她才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星期天我在市体育馆打球，你要来看吗？” 沈钟鱼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输入道：“我这周作业有点多，可能去不了。” 那边再也没有回信息。 沈钟鱼多次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来看，许望一直没回。没有说行也没有不行，他应该是生气了吧。沈钟鱼索性将手机塞进课桌最里面，往上面垫了好几本书，不再去看信息。 教室里，沈钟鱼正趴在课桌面上。 一只手揉了揉她头发，沈钟鱼迷迷糊糊抬头。看见是许望，她头动了动，继续趴在桌上。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许望没应声，沈钟鱼感到奇怪，她抬眼去看，许望的目光停在她今晚上新发的试卷上，一张几乎布满了红叉的试卷上。沈钟鱼一瞬间清醒，她血液涌上头顶，下意识地将试卷扯了回去，塞进课桌里。 剧大的动静撕碎了夜晚的安谧。 许望的目光从桌面移到沈钟鱼的脸上，他很冷静，是沈钟鱼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冷静。沈钟鱼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想了一想，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上什么错，于是她硬着头皮对上许望的目光。 许望收回目光，嘴唇动了动；“走吧。” 楼道里灯光昏暗，许望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很大。沈钟鱼慢吞吞走在身后，看着许望书包上面那个一晃一晃的玩偶出神。看了半天，许望越走越远。沈钟鱼默默地叹了声气，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吧。 一抬头，许望在前面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她，眉眼里带着犹豫，最终还是往回走来，牵过沈钟鱼的手：“你真的太烦了。” 沈钟鱼手指缩了缩，悄悄弯起嘴角。 回去的路上，许望骑得很快。 沈钟鱼耳朵里像是灌满了风，连路上的车鸣声听起来都像是有重音。两人像是卯着一股劲，谁也不肯先开口。许望一直往前骑，沈钟鱼紧闭牙关，扯着他衣角，就是不开口叫停。 沈钟鱼不愿叫停，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绕了多久，许望慢下来，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不怕吗？” 憋了太久，沈钟鱼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缓过来，她开口道：“怕。” “怕的话你不知道叫停吗？真是...真是蠢到家了。” “我不想叫。”沈钟鱼倔强道。 “但我有点想叫停了，沈钟鱼。”许望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很轻，声音轻到沈钟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叫做想叫停了？她不懂许望话里的意思，也不愿去懂。 ※※※※※※※※※※※※※※※※※※※※ 晚安噢噢噢。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 家里灯是暗的，沈钟鱼开了灯，径直走向冰箱。 她嗓子发烫，拧开水瓶喝了好几口水才把心里这股燥意压下。冰箱表面凉丝丝的，沈钟鱼慢慢将脸贴上去。 眼前是两个迷你的冰箱贴，沈钟鱼将它摘下，又慢慢的吸附上去。磁块和冰箱表面撞击发出响声，在夜里格外清脆。 她踮了踮脚尖，往房间里走去。 唐郁觉得她同桌今天也很不对劲，比如现在，她也和她一起画起了画，还有模有样的和她一起讨论怎样才能画得更丑。唐郁偷瞄一眼沈钟鱼的画，然后眼神慢慢凝固。 她突然觉得自惭形愧，沈钟鱼画上画的那个东西还看的出来是人吗？ 沈钟鱼叹了口气，她放下笔，看着眼前的画发呆，突然觉得她画的东西越看越像是许望，都一样不是个人。 一天很快过去，许望一直没有来找她。 沈钟鱼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习题册。她轻轻踢开桌腿，抱着枕头往床上躺。手机壳冰凉，沈钟鱼重重吐了一口气，然后拨了许望的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许望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喂？” 沈钟鱼鼓起勇气开口：“你昨晚说的叫停是什么意思？” 死一般的沉默。她像是一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海里，无处不在的海水包裹着她，水压挤迫着她，她困在其中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许望声音才传过来，他声音低了几分：“沈钟鱼，我发现我错了。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 那个夜里，他对沈钟鱼说；“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生活不用想这么多，当然了，喜欢也不用。” 沈钟鱼到现在也记得他那副无畏的样子，被微风拂过的眉角藏着少年人的骄傲，让人觉得觉得只要他想，整个世界就是他的。 许望艰难重复道：“我发现我错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轻易的把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划在一块是一件很幼稚的行为，我甚至都没有考虑过有一天我会变成你的负担。” 喜欢一个人需要想这么多。我喜欢你，所以比起让你喜欢我，我更想要你喜欢你自己。 “所以你反悔了？”沈钟鱼问道。 许望站在窗前，从他这边看下去，可以看见小区最中心那一盏坏的路灯，它忽明忽灭，连同他的心。 他听见自己说：“你就当是我反悔了吧。” 沈钟鱼抱着枕头抽泣。 “但之前明明是你自己对我说的。你说...你说我在这你就对我好，说过我往上爬，你一定会在下面接住我。这些全都不算数了吗？”她手指紧紧地抓着枕套，眼泪鼻涕全糊了上去。 “你别哭了。”许望声音很轻，里面又有一丝无奈。 沈钟鱼知道许望在想什么，许望很聪明，他看的也很明白，是她太贪心了。她咧着嘴巴笑，眼里却一直掉泪。 “你就是个大骗子。” “嗯。” 沈钟鱼小心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嗯。” “那你...那你会对别人好吗？”寂静的夜里，沈钟鱼问出这个问题。 早上下起了小雨，沈钟鱼左手拿着牛奶，右手从书包里抽出伞。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化不开的雾。偶然回头时，沈钟鱼一眼看见身后的许望。 他一手撑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插在校服口袋，校服披开，露出里面的白t恤。两人对视，沈钟鱼匆匆忙忙收回目光。 身后人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心上，沈钟鱼绷紧心弦，加快了脚步。 “钟鱼。”一只手拍上她肩膀。 汤媛淋着小雨躲进她的伞里，她拍拍衣袖上的水珠:“幸好看见你了，我刚进校门就下起了雨，真倒霉。” “衣服没有湿吧？” 汤媛随口答道：“就是外面有点湿。”她转了个身，把背朝向沈钟鱼：“你帮我从包里拿一下纸巾。” 沈钟鱼将伞递给汤媛拿着，很快从她书包里拿出纸巾。 汤媛一边抹着脸，一边口齿不清地和沈钟鱼聊着天；“明明出门时天气还好，结果现在又下起了雨。看来我今天中午回不了家，只能在学校里吃午饭。” 沈钟鱼回头瞟了一眼，后面早已没有许望的身影。 “你看什么？”汤媛又拍了拍她肩膀，好奇地探出脖子往后瞧，“后面也没人啊。” 沈钟鱼回头：“没看什么。” 汤媛很快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她问道：“你今天中午呢？在学校吃吗？” “在吧。” “那我们一起。” “行。” 教室窗外挂满了雨伞，沈钟鱼将伞挂在外面，径直进了教室。 教室里空气潮湿，窗户玻璃片上满是水雾，课桌上也黏乎乎的。她拿了张纸巾，往桌上擦拭。 唐郁本来觉得没什么，见她这举动，顿时也觉得桌上黏糊了起来。她伸手：“还有纸巾吗？借我一张。” 沈钟鱼递了一张给她,将整包纸巾放在课桌中间：“不够的话再自己拿？” 课桌擦到一半，唐郁神神秘秘地把头伸过来：“喂。” 她眼睛里带着狡黠，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听说你和许望分手了？” 沈钟鱼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没在一起过。” 确实不能算是在一起，许望也从来没有问过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唐郁换了个话题:“周六晚上有空吗？” “有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请你去听我唱歌。” 两人同桌了快一个学期，唐郁第一次向她发出这种邀请，沈钟鱼没有拒绝。 雨还在一直下，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第三节课是自习课，沈钟鱼坐在教室里帮老方填学生评价。班上几十号人，她大概要写几十来份。沈钟鱼甩了甩快抽筋的手，继续埋头苦写。 门咯吱开了，有老师进来。 沈钟鱼抬头，看清楚来人，乖巧地喊了一声：“赵老师。” 赵祺被班上这群小兔崽子气得不行，看见沈钟鱼心里宽慰不少，面色松动：“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们方老师呢？” “他有点事情，先请假回去了。” 赵祺点点头，回头冲身后喊道：“怎么磨磨蹭蹭，快进来。” “来了，赵老师你也别急，我明天就把试卷交给你。” 许望随着赵祺走进办公室，沈钟鱼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办公桌上，一眼就能瞧见。 许望收回目光，继续和赵祺插科打诨：“真的，赵老师，我明天就给你。” 赵祺哪能信他的话，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试卷：“就今天，你在这里把这张试卷写完，没写完不准离开。” “要不我带回班上去写吧，赵老师。” 赵祺直接把椅子给他挪过去：“你别废话。” 沈钟鱼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不小心写错了字，她微微皱眉，划掉，重新把正确的字写上去。沈钟鱼抬眼，许望坐在斜对面的办公桌上，一手转着笔，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办公室开着灯，在暖光的灯光下，他肤色依旧冷白。 手机铃声划破寂静，赵祺合上教案，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沈钟鱼又抬眼，却一不小心撞上许望目光。 赵祺没一会儿就回了。 “我有事先离开一下。”他说。 许望停下笔，将试卷合上，起身便想离开：“那老师我试卷晚上给你。” 赵祺怒眉：“什么晚上，今天下午就要写完。” 他面色稍微柔和，转向另外一边：“钟鱼，过来一下。” 沈钟鱼懵懵懂懂抬头：“赵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赵祺脸上挤出一抹微笑:“你帮老师个忙。我现在有点事情，你把你的东西拿过来，坐在我桌上写，然后顺便帮我监督一下他。” 他指向许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写完就别让他离开。” 许望大剌剌地坐着，散漫道：“她看不住我的。” “那你试试。”他不放心的叮嘱沈钟鱼：“记住别让他提前走，我去去就回。” 办公室门打开又合上，两人对面坐着。许望将笔拿起，然后松手，拿起，又松手...笔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走。 沈钟鱼想着，笔停在纸面上泅出一大团墨。她反应过来，停笔去擦拭，笔刚一离手就咕噜咕噜滚到了许望的手边。 许望看着手边的笔，用手指拎了起来。 沈钟鱼愣住了，她要怎么办？直接叫许望给她吗？还是拿过来就好了。 许望抬眼，漆黑的瞳孔仿佛能看清楚她的无措与慌乱。 沈钟鱼冷静下来，淡定道：“笔是我的。” 许望没吭声，他盯了她半晌，放下笔，食指轻轻一推，笔又咕噜咕噜滚了回来。 笔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沈钟鱼沉默的拿起笔，不自觉的用指尖抹了抹笔身。 许望看了她动作，重新捡起了笔写题目。 他写的很快，赵祺回来之前他就刷刷地把试卷写完。他推椅子，起身，将试卷放到沈钟鱼跟前。 沈钟鱼低头看了看试卷，马上收回目光。 题全是错的。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 和唐郁约好的时间是晚上，沈钟鱼提前完成了作业，将时间空了出来。 霞云还未散，太阳余下的热气烘烤着大地。沈钟鱼和唐郁约好地方碰面。到的时候，唐郁背着一把吉他，正靠在墙边等她。 见她来，唐郁站直身子：“你来的挺早。” “你不也来了吗？” 等两人到公园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靠近外面街道的一角，花池旁围了零零散散几个人，歌声从那边传来。其中一人朝这边走来，他目光把沈钟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朝唐郁笑了笑：“哪来的小妹妹？” 沈钟鱼抬眸看眼前这人。他染着一头金发，一顶鸭舌帽让他的头发看起来没有那么刺眼。白色卫衣，破洞牛仔裤，上面挂着几根金属链条，鞋带系的松松散散。 明明看起来和她差不多般大，张口闭口却叫人小妹妹。不过沈钟鱼对他却讨厌不起来，谁能对着一张长得好看的脸讨厌呢？更何况她眼前这人还属于好看中的好看。 金毛绕过唐郁，走到沈钟鱼旁边自来熟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还想直接把手搭在沈钟鱼肩上。 唐郁将他手拍下：“你别随便动手动脚。” “行行行。”金毛举双手笑了起来，依然不死心地侧头问：“所以妹妹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沈钟鱼，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金毛笑得更开心，他蹲在花池上，朝沈钟鱼朝手:“你坐着吧，这里干净。” 沈钟鱼把目光转向唐郁，唐郁朝她点头，还对金毛说了句：“你帮我把人看好了,记住别...” 金毛抢过她的话:“动手动脚。知道了，你把我当什么人。” 中间男生从折叠高脚凳上下来，唐郁替了上去。 夏天的风夹杂着热气铺面而来，唐郁指腹压了压琴弦调音，开始慢慢哼唱。 她唱的是一首沈钟鱼没有听过的歌。唐郁嗓音独特，慵懒的爵士嗓。唱起歌来，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矛盾感。音乐于她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而是紧紧绕在指尖浑然一体的。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好听吗？”金毛突然开口问道。 沈钟鱼的思绪被打断，她抿唇，点头。 金毛附和般点头：“是挺好听的，不过，比我唱的差了一点点。”明明是自夸的话，他说起来却落落大方，堪有一种我就是比你好，你能那我怎么办的样子。 他挤了挤眼：“你也是一中的？” 沈钟鱼点头。 “你们一中真是无聊透顶了，我上次溜进去玩，没到半天我就出来了，里面真是很无聊。”金毛朝沈钟鱼凑近，身上的金属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以后要不来我们十二中玩玩，去了我保证罩着你，让你在学校里面横着走。” “横着走不就是螃蟹吗？” “反正就是没人敢惹你的意思。”金毛跳下花坛，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们俩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外面玩出了事，你直接报我名字就行。” 他嬉皮笑脸的，沈钟鱼被他逗的直乐。 刚想报号码，金毛手中的手机就被另一只手抢走。 李贺时看着沈钟鱼笑了笑，朝金毛说：“你还挺行的啊，这周留了几个女孩子的电话号码了？” 金毛装模做样地朝李贺时踢了一脚：“你懂个屁，手机拿给我。” 李贺时切了一声，将手机重新抛还给他。 沈钟鱼看着站在后面的许望发愣，他怎么也来了？所以他刚才一直都在？沈钟鱼脸微微发烫，虽然她和金毛没什么，可就是有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沈钟鱼收回了目光，她抠着手指甲，心里惴惴不安。 李贺时在沈钟鱼旁边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他眯着眼睛问道：“他刚和你说什么了？” “是不是说让你去十二中玩？然后他罩着你，出事报他号码就行。” “你怎么知道？” 李贺时大声笑道：“只要是个女的，他对谁都这样说。你别信他就行，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沈钟鱼看向金毛。 正在打手鼓的金毛感觉有人看，把目光投向沈钟鱼，然后朝她眨了眨眼。 李贺时继续找着话题，沈钟鱼抬头看了眼前方，许望就站在不远处，他旁边还有好几人，站在一起勾肩搭背的。 唐郁走了过来，她拍拍李贺时的肩：“买水去。” “行，你喝什么？”李贺时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和沈钟鱼交流真是困难，比起这个他宁愿去跑腿。 “我都可以，渴死我了。”唐郁抬起双手扇了扇脸。 李贺时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笑，“你唱这么久能不渴吗？”他扭头问沈钟鱼，“你呢？你想喝什么？” 沈钟鱼没什么想喝的，她抿了抿唇：“我也都行。” “那我随便买了。”李贺时挠头，朝许望方向走去。 唐郁脸颊微微涔出了汗，她从旁边抽来纸巾，整张按在脸上，长吁一口气，然后将纸巾揉成一整团扔进垃圾桶。 “你每天晚上逃了晚自习都是来这里唱歌吗？” “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离开。”唐郁回应道。 在教室里的唐郁是懒洋洋的，每天睡眼惺忪，能趴在桌上就绝不端正坐着。而现在的她，眼睛里充满了光，亮晶晶的。沈钟鱼衷心夸道：“你唱歌很好听。” 唐郁也不扭捏，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花池边缘：“当然，我初中就开始学唱歌。” “那你可以去走艺术生这条路。” 唐郁的动作停了，垂眸，几秒后，她笑了笑：“太累了，不适合我。” 他们很快回来。李贺时手上提了一个塑料袋子，他先把水发给其他人，然后拿着剩下的过来。唐郁匆匆忙忙喝了几口，然后又继续替上去唱歌。 这边剩下的就只有她和旁边的许望。 许望手上拎着水，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沈钟鱼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罐装可乐。刚从冰柜里拿出的饮料滋滋地冒着冷气，水珠慢慢凝在表面。 她拨弄着拉环，可今天这罐可乐就像和她作对一样，任她如何用力都拉不开。沈钟鱼叹了口气将它放在旁边。 公园里路灯亮了起来，暮色的天空和地平线连成一片。 身旁的可乐被拿起，骨节分明的手稍稍用力便拉开。沈钟鱼看向许望，他垂着眼皮，轻轻把可乐放回原地。沈钟鱼想说些什么，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慢慢拿起可乐，抿了几口。 大概唱到十一点时，人群便慢慢散了。 偌大的广场只剩下寥寥几个人。沈钟鱼想去帮忙收拾东西，却发现她根本无从下手，只好老老实实坐回原地。 金毛又跑了过来，翘着腿坐在沈钟鱼旁边：“你联系方式还没给我呢？” 经过刚才那一出，沈钟鱼不太想留联系方式，她思考着找什么理由拒绝。金毛也不是真的想要，他又看向旁边的许望：“你今晚怎么了？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许望懒洋洋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金毛转而问沈钟鱼：“你认识他吗？” 沈钟鱼犹豫着点点头。 金毛又看了许望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她脸上。端详了片刻，他走过去勾住许望脖子，许望则一脸嫌弃的拍开他手 唐郁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我们要去吃夜宵，你要一起吗？” 沈钟鱼低头看了眼时间，婉拒道：“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我自己先回去就好了。” “那行。”唐郁应得很干脆。自动忽略了沈钟鱼那句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冲另外一边喊道：“你们谁能帮我送个人回去。” 沈钟鱼急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就能回去。” 金毛举手，“我送吧，刚好骑了车。” 许望被他拉着一同走了过来。 “可以吗？现在挺迟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唐郁侧头问沈钟鱼意见。 沈钟鱼突然想起了以前许望送她回去的时候，他书包上的挂着的玩偶总是一摇一晃的。而现在，他就在站在旁边没吭声。 沈钟鱼红了眼圈，她吸吸鼻子，赶紧低下头。 “我送吧。”许望淡淡开口道。 说着他便往前走，见沈钟鱼还停在原地，他耐心说道，“走吧。” 沈钟鱼咬了咬牙，默默跟在他后面。 身后还能听见金毛带着笑意的声音，“以后记得再来啊。” 风慢慢凉了起来，沈钟鱼坐在后座上打了个喷嚏，她不自觉的搓了搓胳膊。做完这些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许望骑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沈钟鱼盯着许望的后背发愣。 她很想重新问许望那个，问他能不能和好。她好像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喜欢他幼稚的行为，习惯他每天晚上等着送她回家。 很快就到了。 沈钟鱼跳下来，犹豫着向许望说谢谢。 许望看着她，眼里是她不懂的情绪，然后慢慢开口道：“我不会对别人好。” 许望在回答她，回答那个夜里她曾问出的问题。也就是这句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沈钟鱼，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是真实存在的。 不对你好，也不对别人好。 ※※※※※※※※※※※※※※※※※※※※ ?_?晕了我。 这章从昨晚卡到今天晚上。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 天空露出微白，楼房的阴影张牙舞爪。许望半张脸蒙在阴影之中，眉间带着一丝郁色。 在沈钟鱼印象里，许望应该是那个傲慢地告诉她：“让那些狗屁道理都滚的人。” 而不是眼前的这样的。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大人们总说，在成长的路上，总是会有得有失，有时候得到也意味着失去。可此刻的她，偏执的只想留住许望。 她现在还记得十二岁那年，沈琼给她买了个小蛋糕。 那晚的她看着蛋糕两眼发亮，沈琼却告诉她明天再吃。在她慢慢懂事的岁月里，沈琼给她的温情少之又少。她想要讨好沈琼，满心欢喜的答应。 第二天起床时，却发现冰箱里的蛋糕早就进了沈钟期的肚子。她哭闹着向沈琼撒娇，沈琼眉头一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因为她太贪心，想要蛋糕，也想要沈琼的温情，最终却什么也没有。 月光像是裹了一层金粉，轻轻洒在身上。沈钟鱼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紧紧捏着衣角，鼓起勇气想要开口。 许望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垂着眼皮看她，开口道：“进去吧。” 勇气像泡泡一样，“啪”的一声就破碎。沈钟鱼鼻头和上颚酸酸的，眼睛胀得很痛。她埋着头往前走，脚步有千万斤重，却不敢回头看。 许望出声叫住了她：“晚安。” 沈钟鱼犹豫着回头，压下失落和不舍：“嗯，你也晚安。” 沈钟鱼往前跑，风刮落泪珠。 她的心中藏着一束火，熄灭不了的话，那就尽情燃烧好了。 她没有任何时刻能比更坚定，坚信她能慢慢爬上去，坚信她能有个好的未来，坚信她能重获新生，站在许望面前对他说：“你好，我是沈钟鱼，我现在好起来了，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住我前进的脚步，你能再对我好吗” 不就是学习吗？以前可以，她现在也可以。她慢慢往前爬，终点就在前面等她。 - 烧烤摊前，金毛毫无顾忌地蹲在凳子上。 “老板，再拿一扎啤酒来。” 唐郁坐在最外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还吃得下？待会你自己付钱，我可没钱请你。” 金毛咽下嘴中的肉：“谁要你请，我请你总行了吧。”说完，他拉开一罐啤酒。刚想喝，他又放了下来:“你以后真的不来唱歌了？” “不然是假的吗？明年就要高考，我现在要收心学习。” 旁边的人本来只是闷声吃东西，听她说这话，不禁笑了：“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起来很奇怪，这可不像你啊。” “去你的。”唐郁白了他一眼，“我当初好歹也是靠成绩分进一班的。” 金毛突然觉得手中这肉串变得索然无味，他将它放入盘中：“说真的，你要走了，只剩我们这几个人，唱下去也没意思。”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有人打破这沉静，开玩笑说：“你以为谁都像你？我们可都盼着唐郁考个名校，以后给我们撑场子，看谁以后还敢说我们唱歌没出息。” “就是。” 金毛重新拿起肉串，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他妈懂个屁。”话刚落下，他眼一眯，就看见不远处的许望。 他冲许望招了招手：“这边。” “我外套呢？” 李贺时往旁边指了指，衣服就搭在旁边椅子上，“你怎么去怎么久？我们都快要吃完了。你要不要再去点一些？” 许望拿起衣服，搭在胳膊上，看起来兴致不太高的样子：“不用，我先回去。” 李贺时点头：“那行。” 许望走后不久，金毛凑近好奇地问：“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贺时瞥他一眼，一副不可说的样子。 金毛更加好奇，“你卖什么关子，快说。” “他最近对谁都这样。” 突然想起什么，金毛又问道：“不会是因为刚才来的那个女生吧。叫什么...沈..对了，沈钟鱼。” 李贺时看他一眼，依旧不答。 金毛：....妈的，我好痛苦。 - 期末考试很快结束。 成绩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沈钟鱼的心态却比之前好平静很多。她暑假没有回去，直接留在了这里。 学习的日子很枯燥，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看书。她很少出门，几乎整个暑假都憋在家里。四十二出国玩了一趟，回来给她带了礼物。 两人约着出去玩了几次，便很快迎来开学。 一进入高三，学习节奏更加紧张了起来。课间几乎没有人活动，老方开了好几次班会，让大家多出去活动活动，身体比学习更重要。 汤媛拆台道：“学习的时候，告诉我们要注意身体。我们不学习的时候，又变得十恶不赦。学生真难，高三学生更难。这该死的高三快过去，我要奔向幸福。” 旁边有人取笑：“我昨天还看见你偷看漫画书。” 汤媛憋了憋嘴：“我那是放松放松，要不然我要疯。” 说这话时，汤媛刻意侧头看了一眼方思画。方思画低头写着作业，见有目光，她抬头给了汤媛一个白眼。 汤媛：....她现在真怀疑老方换座位是故意的。 沈钟鱼低头列算式，旁边唐郁递来了一张卷子。沈钟鱼接过，看了眼题目，刷刷刷写好便递了回去，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这个学期，唐郁也用功读书了起来。老老实实听讲，晚自习也按时参加，就像变了一个人。 唐郁看了眼答案，还是有个地方不明白。她用笔头点了点沈钟鱼：“这里为什么要设x？” 沈钟鱼撕了张白纸，把过程演算一遍。完了，她还抬头认真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地方不懂吗？” “没了。”唐郁按照沈钟鱼的解题思路把题重新写了一遍。 中午为了节省时间，大多数人选择留在学校吃午饭。 唐郁吃完午饭，拉着沈钟鱼去小卖部买冰棍。 午后太阳炙热，两人挑着树荫底下走。阳光穿过树叶，洒下一身斑驳。唐郁咬着冰棒，踩在石凳边缘：“今天发的英语试卷你写完没？” 沈钟鱼将手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上午自习课的时候写完了。” 唐郁呆滞一秒，自顾自低头咬了一口冰：“你怎么写得这么快？我可以不写吗？” 外面热的要命，沈钟鱼扯了扯校服领子，蹭了蹭汗：“回教室吧，今年夏天好热。” 他们前面的是两个女生。两人手挽着手，一边走路一边聊天。 左边的女生把手机举到右边女生面前：“里面还在讨论诶。” 女生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什么好看的，就这种视频而已，之前我初中学校贴吧里多的是。” “啊，是吗？” “高三那女的她妈挺牛.逼的，感觉就像个疯子。” “听说这种东西会遗传...” 两人声音很大，唐郁扭头看了一眼，沈钟鱼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什么表情。说话声还在继续，唐郁皱眉，咬完最后一口冰，将冰棒棍子往前一扔，叉腰等着前面两人回头。 被莫名的东西砸到后背，女生尖叫。双双回头，看见旁边的沈钟鱼时，两人眼神闪躲，心虚了起来。左边的女生想开口，唐郁率先抢过她的话问道：“高一的？” 新生入学，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水贴吧。这不，早就沉到底的帖子也被顶了上来，重新飘在了首页。 女生壮着胆子说：“你们...你们凭什么随便乱扔东西？” 唐郁挑眉：“纠正一下，第一，不是我们，就是我一个人。第二，不是随便，我就是故意的。” 她勾嘴笑了一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们长这么大，难道没人告诉你们不要在背后嚼舌根吗？” “关你什么事？” 唐郁轻飘飘说道：“没人教的话，我不介意教教你们。” “你不就仗着自己高三吗？”很明显，女生咽不下这口气，“高三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唐郁懒得废话，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什么高三不高三的，就算你高三我照样骂。” “你等着。” “怎么？想打架？” 女生被气满脸通红，“有本事你当着老师面说这些。” 她面色稍缓，似乎把老师搬出来，就有了定心丸。 唐郁不吃她这一套，索性直说道：“你去啊，去告诉老师，我就在这里等你。” 女生骑虎难下，这种事情闹到老师面前，两人都有错。但现在话已经说了出来，万万没有再收回去的可能。她憋红着脸，双手攥拳。 沈钟鱼站在旁边看了许久，她慢慢凑近女生耳朵：“你说的没错，我妈是疯子，说不定我也是哦——” 声音越来越小：“所以你小心一点，因为啊，疯子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女生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唐郁看两人明显一副敢怒不敢说的样子，觉得好笑：“要告老师就快点告，高三一班唐郁，报我名字就行。” 这话一出来，两人本来就铁青的脸直接变黑。 ※※※※※※※※※※※※※※※※※※※※ 晚安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 两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教室。 沈钟鱼拿着水杯，去饮水机接了杯冰水。 “你刚刚凑近和他们说了什么？”唐郁热得满头大汗，站在吊扇下，仰头闭眼，张开双手。 喝了口水，舒服了不少，沈钟鱼答道：“也没什么，就让她们...她们不要随便乱说话。” “你今天那样子还挺凶的，有学到几分我的精髓。”唐郁回到座位上，将沈钟鱼被子里的水倒给自己半杯，“那帖子迟早有一天我要删掉它。” 想来想去，唐郁还是觉得气不过来，她从课桌里拿出手机：“不行，我现在就要找那个傻逼管理员让他删掉帖子。” 沈钟鱼扭头看她一眼：“他不是不愿意删吗” 视频被挂上贴吧之后，沈钟鱼有试过私聊管理员。只不过刚一说明来意，就被对方拒绝。 唐郁背往后倾，后脑搁在后桌上:“别让我抓出管理员是谁。” 人慢慢多了起来，沈钟鱼从课桌里拿出单词本：“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我感觉也没什么，它挂着...就让它挂吧。” 她拍了拍唐郁肩膀：“你帮我听写一下今天的单词吧。” - 开学典礼一般在开学几周后。 刚吃完早饭，沈钟鱼肚子撑得厉害。她席地坐在草坪上，等前面的人先排好队。四十二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了？” “吃太饱了。” 四十二脱了校服，罩在两人头上：“我出去玩一趟回来，晒的像块黑炭，现在又要晒一早上，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白回来，我说我们这开学典礼就不能在礼堂里面举行吗？” 沈钟鱼还没来得及答话，教导主任声音就响起：“请注意，同学们不要坐着。大家赶紧动起来，整理好队伍。待会儿我要看看是哪个班队伍还没整理好。” 这句话一出来，旁边移动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沈钟鱼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我们去排队吧。” 四十二朝她伸手：“你拉我起来，我站不起来。” 队伍很快调整好，沈钟鱼站在中间，四十二则溜去后排找汤媛聊天。 开学典礼和以往一样：先是校长发言，再是老师代表，最后是学生代表。唯一值得提的是这次的学生代表是梁岫，在今天之前，老方曾叫他在班级上读过发言稿。 沈钟鱼记得他发言稿中有这样的一句话：未来就在眼前。 未来就在眼前。她把这个句子一个一个字拆开来重新读了一遍。 梁岫的发言还在继续，声音透过电波扩大，隐隐约约有股沙哑的感觉。“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钟鱼下意识抬头看，一架飞机划过，湛蓝天空留下一道白痕，就像透明糖纸上的折痕。 “你在看什么？”唐郁插.进她后面队伍，将冰水贴在她颈后。 沈钟鱼接过水，凉刺刺的：“刚刚有一架飞机飞过去。” “那你抓住它了吗？” 沈钟鱼：？？？在天上的飞机还可以伸手抓吗？ 她心里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来了。 唐郁冲她挑挑眉，示意她凑近：“谁让你真的抓了？我的意思是，如果看见天上有飞机飞过，你可以假装伸出手去抓，抓完放进嘴巴里。等你吃够一百架飞机的时候，你就可以许一个小愿望。” 听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沈钟鱼却有一秒的遗憾，自己刚刚好像错过了百分之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真的能实现愿望吗？” “谁知道，反正又没损失什么。” 两人说话间，梁岫已从台上下来。接下来是表彰环节，沈钟鱼的思绪被热气蒸发上太空。直到唐郁推了她一把：“叫你呢，快去上台领奖。” 教导主任又重复说了一遍内容：“请以下获奖班级的班长上台，领取奖状并合影留恋。高一一班、高一二班....高三一班...” 沈钟鱼搓搓脸，往台上走去。 台上摆了一排课桌，上面盖着石榴红色的天鹅绒布。前面坐着一排领导老师，沈钟鱼学着前面领奖人的样子，鞠躬，然后再转身。 回头的那一瞬间，好像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举一动都会无限放大，沈钟鱼不自主地挺直了背。 比之站在台下，台上视野更加开阔，从左往右看，台下一片乌压压的脑袋。五班在最左边，队伍站的松松散散，与其他班比起来，显得格外突兀。 沈钟鱼下意识地去寻找许望的身影。 他站在队伍最后面。碎发遮住眉毛，下颚线条削瘦。旁边有人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而他-- 在抬头看她。 沈钟鱼赶紧收回目光。长长的天鹅绒桌布拖在地板上，上面还有半个大脚印。半晌，沈钟鱼重新抬头，与许望对视。 这是最隐秘又大胆的事情。 没人知道她在看他，只有他知道。 许望没有移开目光。 旁边摄像师的声音响起：“大家看这边，看镜头。” - 开学典礼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 听到“解散”这两个字，大家一窝蜂样散去。喇叭里，主任不停在喊：“注意秩序，大家注意退场秩序。那边的，那边是几班的，不要往花坛里踩。” 不远处的唐郁反应过来：“说的是我吗？” 沈钟鱼低头看了眼她脚下，“...应该是你。” 唐郁悻悻将步子收回。 ... 李贺时伸手在许望眼前摆了摆：“发什么呆？回教室了。” 刚在一堆人围在这里聊天，他抽空看了眼，许望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许望拍开他手：“我去买水，你要吗？” “要啊，我喝可乐，百事的。” “就你毛病多。” - 不知是谁最后一个走，回来时，教室里风扇还开着。唐郁踏进教室，长吁一口气：“学校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装个空调，这大热天的。” 陆寻前脚刚进来，后脚就听见这话，他打趣道：“你想得还挺美。” “别告诉我你不想。”唐郁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这破风扇，整天在头顶刺啦刺啦的，吵得要命，还没有用，开了和没开一样。” 唐郁将椅子拉开，坐下，拿出手机来玩。没过一会，她骂了句脏话，将手机凑到沈钟鱼面前：“你快看，你那帖子好像被黑了。” 沈钟鱼一回来就趴在课桌上，脸颊贴着桌面。她艰难地抬起眼皮，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被黑了？” “贴吧那帖子被黑了。”唐郁急得一掌拍在沈钟鱼肩膀上。 ※※※※※※※※※※※※※※※※※※※※ 晚安，好困哦。 抓飞机许愿是我偶然不知道在哪里看见的，觉得好有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然后我上百度搜了搜，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结果...百度让我去吃航空母舰。苦笑.jpg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 沈钟鱼打了个激灵，撑起胳膊。 帖子被黑了？ 她往唐郁手机屏幕上看，帖子还在，可点进去便会出现一大段代码错误。如果是被删的话，点进去会是该贴已被管理员删除，而不是这样。 沈钟鱼眼神顿了顿，到底是谁呢？她心底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答案。 唐郁又在旁边嗷嗷叫：“你看这个新开的贴！” 几分钟不到，帖子已经变成hot。上面红色标题写着：有人发现没，去年那个视频的帖子突然被黑掉了。 1楼：真的吗？我早看那个不顺眼。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连这种视频都上传。 2楼：楼上的，又不是发给你看的，你爱看不看，用的上损人吗？ 3楼：有些人真的恶心到我了，我先退了。 ..... 286楼：不知道黑帖子的是哪位大佬。 289楼：卧槽，有画面！我脑海里已经联想到惊天动地的绝美爱情故事了。 290楼：笔给你，你快写！ n楼：视频里那个女的我见过，不是什么好人，假的很。 n+1楼：楼上，你号要没了。（大佬正提刀赶来） 里面真真假假，说什么的人都有。沈钟鱼心有点乱，她匆匆忙忙扫了几眼，便继续趴回课桌上。总感觉身后有目光，沈钟鱼不自然地回头，刚好与万欣的目光对上。 万欣看向她，手里攥着手机。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和沈钟鱼一样，可沈钟鱼什么都比她好，就连现在，都有人为她黑贴。 沈钟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唐郁倒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帖子挺感兴趣的，手指噼里啪啦回帖。 沈钟鱼恹恹问：“你也逛贴吧啊。” 唐郁眼睛没离开屏幕：“现在不怎么逛，高一的时候挺喜欢的。你绝对想不到，还记得那时候，我一个人十个小号，骂遍天下无敌手。” 她就讲到这就停了下来，沈钟鱼也没有去问，她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唐郁嘴里那个曾经的她和现在这个，感觉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打太多字，手麻了，唐郁索性放下手机，伸手敲了敲沈钟鱼桌子：“你说到底是谁黑的？” 沈钟鱼眼皮低垂：“不知道，又没留姓名。” 唐郁凑近了点：“说不定真是你的护花使者。” “也说不定只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见着帖子整天飘在上面太烦，索性黑掉。” 话说这样说没错，可沈钟鱼还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机，趁着没上课，她拉出和许望的对话框，聊天记录停留在几个月前，她给许望发的“你今晚先走吧，不用等我。”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几个月过去了。 沈钟鱼手顿了顿，打出：“贴吧里那个帖子是你黑的吗？” 她觉得不太适合，想了想，又重新输入道：“你有看贴吧吗？” 还是不对，沈钟鱼索性把字全删除，摁灭了手机。 很快就开始上课。李兰抱着语文试卷进来，她踩着高跟鞋，走起路就像敲鼓似的。沈钟鱼倒了点水在手心，慢慢揉向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下。 注意到她的动作，李兰将目光投来。该怎么形容这种目光呢？就像是掉进海中，挣扎着将头露出海面，下一秒又被人紧紧摁下的感觉。 沈钟鱼下意识的顿住。想了一想，她慢慢的将手放下，然后直视讲台。 李兰移开目光，开始发试卷。 和以往叫课代表发试卷不一样，这一次，她选择叫名字来领试卷。 “梁岫一百四十分。”她抽出梁岫的试卷，前前后后又重新看了一遍。点头道：“梁岫这次的作文写得很好，大家下课后可以借来看看。什么叫学习，就是向好的学习。不要自己闷着头，原地踏步。” 话中意有所指。 一个个名字从耳边划过，几十个名字后，终于轮到她。 李兰抽试卷的动作凌厉了些，眉头皱了皱，眼神一扫而过：“沈钟鱼。” “一百二十五分” 沈钟鱼把搁在腿上的手松开，走上讲台。 她伸手去接试卷，李兰的手指用力了几分，试卷丝毫不动。沈钟鱼抬头看她，李兰这才慢慢放手。 沈钟鱼早就知道，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李兰之前看重她，是因为她是冲击名校的好股。现在她这支股开始下跌，所以便没必要再压筹码。 看着眼前的试卷，沈钟鱼深吸一口气，拿起水杯压在中间的分数上。水杯是透明的，红墨水透过折射，映出多个红艳艳的数字。沈钟鱼移开杯子，还是刺眼，她又将杯子盖上去。 唐郁随意地翻着字典，她不爱听李兰讲课，李兰也不待见她。 旁边传来一阵又一阵地动作，实在让人忽视不了。她索性合上字典，扯过沈钟鱼试卷，将那个数字沿着边缘撕去。 她还挺满意自己的杰作，将试卷重新递回去：“这样不就行了。” 沈钟鱼看着眼前这张多了个洞的试卷：...好像是不错。 - “前天发的卷子明天要交吗？” 沈钟鱼正在下楼梯，突然收到四十二的信息。她随手回复道：“好像是后天交。” 屏幕闪了闪：“那就好。吓死我了，吓得我差点从被窝里跳起来。” 沈钟鱼正打算收手机，四十二信息又来：“你现在还在教室吗？” “正打算回去。” 沈钟鱼摘下耳机，认真看路。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后背凉了凉，不由得加快脚步。楼下灯像是坏了，忽明忽灭。沈钟鱼也顾不得看不清楚路，她凭着感觉下楼。 突然脚一滑，她摔倒了。最先感觉到痛感的是膝盖，再是屁股。眼泪硬生生地挤出眼眶，怎么会那么痛。 上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变成如雨点般迅疾的脚步声。沈钟鱼缓了缓，心里的害怕大过于身体上的痛感，她提着心，点开手电筒，抬头往上看。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墙壁上的倒影愈显。那人在转弯处停下，她手电筒的光线穿破黑暗，毫无偏差地打在他脸上。 沈钟鱼愣了愣，咬牙，慢慢松了口气。 许望脚步顿了顿，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下来。他蹲下，轻轻碰了碰沈钟鱼的膝盖，皱眉：“怎么摔成这样？” 沈钟鱼将手电筒移往腿上，倒吸一口凉气。校服裤磨破，露出来的皮肤也血肉模糊。沈钟鱼平时伪装出来的冷静，在看到这个场景的一瞬间崩塌。 她能解一百道数学题，却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手足无措。 怕眼泪掉下来，沈钟鱼闭上眼睛，微微别开头。 “痛吗？”许望轻轻问道，声音微微发颤，仿佛伤口是在他身上。 沈钟鱼点头。 “我带你去医院。” 沈钟鱼下意识的摇头，觉得所有力气都被抽去。许望看着她，抿了抿唇，开口道：“还能站起来吗？” 看着许望伸过来的手，沈钟鱼没吭声。她扶着墙，想自己站起来。不过她太高估自己，腿刚一动，又疼得厉害。 刚要摔倒时，许望扶稳了她。 一瞬间，所有情绪都上来，沈钟鱼什么也没说，低下头。 许望帮她捡掉在地上的东西，突然间，他开口问道：“你...这个怎么没有吃。” 地上砸着一个小蛋糕，奶油糊了一地。蛋糕是唐郁买的，这个学期唐郁每天下午都会给她买个小蛋糕，说是感谢她每天帮他讲题。 沈钟鱼吸吸鼻子，没有多想。她答道：“有点饱。” 许望拿面巾纸，将奶油仔仔细细擦干净，和蛋糕一起扔进垃圾桶，然后在她身前蹲下，“走吧。” 一阵白光在沈钟鱼脑海中炸开，所以，许望这是要背她？ “我自己能走。”她嘴硬答道。 许望微微侧头，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烦躁：“你腿还能走吗？” - 沈钟鱼很轻，许望背起来并不吃力。 从她这个角度，沈钟鱼能看见许望凌厉而削瘦的下颚线条。他头发扎扎的，沈钟鱼试着轻轻将脸贴上去，痒痒的，心里有一万株苗，悄悄舒展，想要破土而出。 察觉到沈钟鱼的小动作，许望艰难道：“你不要乱动。” 沈钟鱼一秒僵硬，停了动作。 “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沈钟鱼犹豫着说道，“被人看见了不太好。” 许望脚步没停：“很晚了，没人看见。” 沈钟鱼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问道：“你现在怎么这么迟回去？” 许望直接忽略了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将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 夜晚的风很急，天空像是一汪塘，月亮映在其中。 膝盖被风刮得生疼，许望脱了校服罩在她腿上。车在药店前停了下来，许望将她安置在外面的椅子上，自己走了进去。 沈钟鱼摩挲着许望的校服，上面沾着丁点血迹，现在已经变成了黑红色。她每次困难的处境，身边好像一直都有许望。 许望很快出来，手上拎着一个袋子。将袋子打开，里面是双氧水、碘酒、纱布。沈钟鱼拉起裤腿，露出膝盖。 和楼道里不同，街道上光线明亮。刚在乍一看血肉模糊的伤口现在看起来也还好。 许望轻轻拿棉签按了按她膝盖。 沈钟鱼马上出声，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怕疼。”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 “我怕疼。” 许望沉默着抬头，力度放得更轻，拿棉签在另外地方按了按：“这样呢？” 沈钟鱼点点头。 即使许望动作再轻，该疼的还是疼，沈钟鱼整张脸憋红，眼眶冒出丝丝眼泪。她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许望蹲在她面前，他处理的很细致，额头微微冒着细汗。沈钟鱼注意到，他头顶有两个发旋。在她们那边，有句老话，头顶有两个发旋的人聪明。 沈钟鱼望着出了神。 许望很快处理好膝盖，耐心的贴上纱布，他将沈钟鱼裤腿拉下。不小心碰到其他皮肤，许望手一顿，迅速将裤腿拉下，不再多看。 “先就这样，伤口不要碰水。我刚问过，大概就是这样处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明天更严重的话，那就一定要去医院。” 原来他问过啊，怪不得处理得有条不紊。不过比起这个，她在意的是其他事情：“你陪我去吗？” 问出来沈钟鱼就感到后悔。 许望沈默了一瞬间，看着沈钟鱼紧扣在椅子上的手，缓慢点头：“陪你去。” 沈钟鱼盯着裤子膝盖上磨破的洞看，思绪飞出老远。她今天穿的是一双白鞋，上面蹭上了黑印，看起来十分突兀。 她轻声说道：“我今天看见贴吧上那个帖子被黑掉了。” “嗯。” “是...是你吗？”沈钟鱼抿了抿唇。她有点紧张，放慢了呼吸，胸腔里的空气慢慢稀薄，她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等待许望的回答。 良久，前面传来声音：“不是。” “哦。” 心慢慢沉下去。 - 许望处理的妥当，伤口后续也没有化脓，三日不到便结了痂。痂慢慢脱落，露出新长出来的皮肤，粉粉的一片。 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今天难得出了太阳。 下课后，沈钟鱼去饮水机装水吃药。 前几天，她出门忘记带伞，导致淋雨感冒。看着手心躺着的圆鼓鼓的几片药丸，沈钟鱼眉头一皱。糖衣药丸可能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甜腻腻的恶心。 唐郁站在门口喊：“我去五班找李贺时拿点东西，你在教室等我回来，还是一起去？” 沈钟鱼接水的手一顿，随口答道：“和你一起吧。” 她拧着眉毛，将药丸一股脑塞进嘴里，再用水送下去。除了恶心还是恶心，沈钟鱼放下杯子，拿了颗糖咬进嘴里。 到了五班，唐郁直接走了进去。沈钟鱼靠在门外墙边，忍不住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 幸好，许望真的在。 他靠在椅背，后脑勺抵在后桌，耳朵里带着耳机。唐郁不知道在和李贺时说些什么，沈钟鱼正打算收回目光时，看见了一个女生走向这边。。 她在许望课桌旁边停下，屈指叩了叩许望桌面。 许望睁开眼，疑惑着摘下耳机。女生俯身凑近，脸上挂着笑容。隔得太远，沈钟鱼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隐隐约约只能听见笑声。 顿时，沈钟鱼觉着呼吸不畅快了起来，仿佛刚在咽下去的药片，现在就黏在喉咙里。她不再看那边，直接拿出手机给唐郁发了条信息。 一连喝下好几杯水，沈钟鱼喉咙里的粘腻感才好些。 - 唐郁离开后，李贺时将椅子转了一下，胳膊搁在许望桌上。 许望懒洋洋地睁开眼：“你有什么事吗？没事别打扰我。” 李贺时也不感到意外，反正许望这一阵子都这样，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他伸腿踢了踢椅凳，“我刚和姜陶聊天，他跟我说你欠了他一个大人请，有这回事吗？” 许望阖上眼：“怎么了？” “你不怕他又叫你帮他追顾灯和？”李贺时逗笑道。 许望撩了下眼皮：“你放心，不会，他死心了。” 这话一说出来，李贺时也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你说...你说顾灯和不会真的...” 话说到一半，许望就打断了他：“还没说完？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看他这样子，李贺时叹气，小心琢磨开口：“你和一班那个真的分手了？” 许望没什么表情，半晌后，淡淡答道：“没有。” “那就好，我前天还看见她和那个第一名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你们俩真的掰了。” 临走时，李贺时悄悄扯下许望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也没放歌啊。”眉头一皱，又将耳机重新塞了回去。 许望：.... - 晚上吃了感冒药后，沈钟鱼有点头晕。她眼睛盯着桌上的练习册，脑海里却不停地重现下午看见的那一幕。 下课铃响，唐郁收拾好书包，皱眉看了她一眼：“你今晚要不要早点回去？” 唐郁注意到沈钟鱼好几次，下午一起吃完饭后，她的心情就出奇低迷，课桌上的练习册摊开整整一节课，却只字未动。 沈钟鱼深吸一口气，重新提笔：“不用。” 唐郁离开，教室里就只剩下沈钟鱼一个人。她看着眼前的完形填空，心里觉得烦躁，于是又从课桌里抽出一本数学，打算提提神。 无数秒后，沈钟鱼再一次合上数学习题册，顺便将草稿纸给撕了下来，揉成一团。 回去时，沈琼和沈钟期在客厅里。沈琼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沈钟期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试卷抓耳挠腮。 今年沈钟期初三，正是初升高的关键时刻。沈琼一直盼着他考上省一中给自己涨涨脸，所以对他的要求也就严格了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鱼很不解，那时候自己考上一中，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见沈钟鱼回来，沈琼抬眼皮，生硬说道：“回来了啊，你放下书包，给你弟弟辅导一下功课。” “我自己会做。”沈钟期的一脸不情愿，要让沈钟鱼盯着他写作业，比让他不玩游戏还难受。 沈琼闻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只要给我好好学习就行了。我以后老了，还要靠你养呢。钟鱼就在一中读书，她肯定比你们要清楚，这样一来，比起你同学他们，你不就赢在起跑线了？” 沈钟鱼去洗了把脸，拿着纸巾，搬着凳子坐在了沈钟期旁边。 今天不是第一次帮沈钟期补课。这个学期，沈琼总是找着借口，让她晚上早点回来给沈钟期补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沈钟鱼能在学校里待多晚就待到多晚。 “有哪道题不会做吗？” 沈琼停下手：“你不要问他哪里不会做，你把中考会考到的知识点全部给他讲一遍。” 沈钟鱼头晕，她压着脾气解释：“我不知道会考哪些题目。需要他自己知道哪里不足，然后自己去解决。不管是我还是老师，能起到的作用是辅助，学习要靠他自己。” 沈琼才不管这些，她索性直接说道：“我听这栋楼里其他家长说，往年中考题，出卷的大部分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你去帮你弟弟问问，看知不知道是哪些题目？” 沈钟期听的不耐烦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啰嗦。”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沈钟期不爱听这话，直接摔门进了房间。 “翻了天了这是。” 沈琼起的直接将毛衣甩到沙发上，将目光重新投向沈钟鱼：“你去帮你弟弟问问，然后小心点，不要将题目告诉别人。” 脸上带着一股市侩气。 “这种东西问不到的。”沈钟鱼直接答道：“我去洗澡了。” 先后被两人落了脸，沈琼面色一下子变黑，骂骂咧咧起来：“你就是见不得你弟弟好，自己考上了就不想让你弟弟考上，你说我怎么生出你这种东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想着什么，你想着你考上大学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别想。你就给老老实实呆在这个地方，别做什么离开的梦。要不然，你就别想读书了。” 明明是夏季，沈钟鱼身上却一阵凉意。沈琼说的每句话都扎在她的心上。凭什么沈钟期一定要考上好的高中，而她考上了却差点都不了。凭什么沈钟期要一定要出人头地，而她只能困在这个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期待沈琼能对她好，她唯一期盼的就是沈琼不要那么偏心。 偏心到完全看不见—— 她正在努力地发光发热。 沈钟鱼抱着衣服进浴室。开灯的那一瞬间，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圈乌黑，仿若许久没有睡觉。 热气在浴室里面氤氲。 沈钟鱼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明明刚才头还晕着，现在却又清醒无比。她脑袋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画面划过。许望下午和女生微笑着说话的样子，晚上解不出来的那道数学题，以及沈琼瞪着眼睛对她说你别想离开这里。 她脑海里的弦就像枯枝，被长年累月的积雪压得弯了腰，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沈钟鱼深吸几口气，伸手去拿沐浴露。手一偏，沐浴露从掌心滑落。捡起来后，下一秒，旁边的洗发水也因为刚才的动静掉了下来。沈钟鱼动作太急，重新把洗发水捡起来放回去的时候，又把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带的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枯枝断了，白雪簌簌楼下。 厚厚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沈钟鱼鼻腔一酸，胸口闷得如磐石。沈钟鱼这次没有再去捡，她急急忙忙冲干净澡，回到床上躺着。 沈琼也进了房间，客厅暗了下来。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 窗子半敞，樟树的清香杂着白日里余下的暖气迎面而来。天上碎星几颗，弯月一轮。 沈钟鱼迷迷糊糊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十一点整，睡了半个小时。 脸黏糊糊地贴着枕头，低头一看，发现上面是斑驳的泪痕。沈钟鱼是哭着入睡的，她将脸蒙在被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累便直接睡了。 可谁知道，睡醒之后，脑子比之前还要清醒，清醒到绝望。 她本以为，自己考上大学后一切就会好起来。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沈琼不会给她这个离开的机会。 外面传来汽车轮胎辗过地面的声音。 沈钟鱼想到许望那辆自行车，车把上面固定着一只小黄鸭。小小的一只，头上戴着头盔和竹蜻蜓，眼睛上戴着一副墨镜，脖子上带着一条大金链子。 许望骑车时，格外喜欢捏它，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不止一次嫌弃太吵。 每当这时，许望总是回头看她几眼，继而又故意笑着捏了几下。 想到这，她又记起许望每次送她回来，永远只把她送到巷子口。现在想起来，其实许望什么都明白。明白她不想要听闲话，所以便只送到巷子口。 就连这次也一样，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开始犹豫了，所以他索性自己先喊停。 沈钟鱼下床，将半开着的窗户直接全部推开。回到床上，拿着手机，她小心翼翼地翻出和许望的对话框。绞尽脑汁输了几个字，她又一一删除，直接给许望拨了电话。 手心冒出细汗，沈钟鱼抬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换另外一只手拿手机。 嘟了几秒后，电话还没接通，沈钟鱼心跳加快。就在她以为打不通时，滴的一声，电话接通了。 书桌上摊开的本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那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许望嗓子哑哑的，像是刚被她吵醒：“喂。” 沈钟鱼手指不停地绞着被单，抿了抿唇：“你已经睡了吗？” “还没有。”许望从床上坐起，挠了挠头发，将枕头塞在背后，“怎么了？” “我想见你。”沈钟鱼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就算许望拒绝也好。她干脆直接把手机塞枕头下，不去看信息。 许望看着这几个字愣了许久，静默片刻，他下床，套上衣服。 沈钟鱼在床上翻来覆去，许望始终没有回复。就在她羞愧地想要钻进地底时，电话响起。 许望的电话，沈钟鱼颤着手点开。 “我在门口等你。” 手机像是离声源很远，他的声音也听起来轻飘飘的，和风声混杂在一起。 沈钟鱼欣喜地换了衣服，离开时，还往嘴上抹了唇膏。 沈琼他们睡得早。 沈钟鱼没有开灯，她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穿过客厅。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路蹦跳，许望就在巷口的路灯下。他半靠着灯杆，一手插在口袋，另一手拿着手机。 见沈钟鱼来，他抿唇问道：“你要说什么？”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沈钟鱼把目光投向停在旁边的电动车身上--一辆黄色的小绵羊。 “我想去中心花园的人工湖。” 许望的衣服被风吹的鼓起，衣料和衣料摩挲，发出沙沙声。沈钟鱼能闻见他衣服的味道，就像晒过阳光的被单，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味道。 “你怎么不骑自行车了？” 许望清了清嗓子：“轮胎没气了。” 路灯发出淡淡的白光，照明幽邃的街道。 到了地方，许望直接撑手坐在栏杆上，将头撇向另外一边。 湖面平静，就像一块墨色的宝石，静静躺在夜色里。盈盈月光为它打磨，点点星光为它添彩。 沈钟鱼双肘抵在栏杆上，扭头看向许望，“我们和好吧。” 许望回头看向沈钟鱼，她目光坚定。 “你自己说的，我不是你的负担，你也不会是我的负担。我们是两个人，两个彼此平行而独立的人。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一直向前跑，所以你不会是我的负担，你是我的动力，让我变得更好的动力。我现在还停在这里，所以...所以你还可以对我好吗？” 许望背对着湖面，这样一来，两人面对着面，他手指动了动，又迅速收回，眼眸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钟鱼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双手合一，念念有词道：“许望大笨蛋快点和我和好。” 完毕，手向前一抛硬币落入水中泛起涟漪，一圈一圈。 她睁开眼，真诚地询问许望：“你之前说抛硬币能许愿，那你觉得我这次的愿望会实现吗？” 耳边是蝉鸣，远处还有一阵蛙声。 沈钟鱼依旧固执的看着许望。 片刻，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会吧。” 会吧。沈钟鱼一秒钟领会到这句话的精髓，所以她现在和许望算是和好了？抬头望去，他撑手坐在栏杆上，神色难辨。 “说好了就不许反悔。”沈钟鱼眯眼笑，踮起脚尖，伸手抵住许望嘴角，拉着往上扬，“还是笑起来好看。” 许望僵了僵才恢复正常，他拍开沈钟鱼的爪子：“不过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我突然觉得和你一起翻山的感觉要不在山下等你的感觉好很多。我不想停在原地，想要和你一起。” “你不用为我停留，你只顾往前走，我一定会慢慢追上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望跳下来。 晚风从湖面吹来，沈钟鱼的头发吹得往后飘：“所以你要和我一起？” 许望盯着她唇，然后移开目光:“你邀请我吗？” “嗯。” “哦，那我考虑考虑。” 沈钟鱼：...怎么办？突然好想锤爆许望狗头。 回去的路上，明显感觉许望骑得快了些。 沈钟鱼把头凑过去：“你现在是不是挺开心的？我这么聪明一个人就这样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许望哼了一声：“你骂谁呢？” “不愿意的话，你想要吊在哪棵树上？你们班那个...” 沈钟鱼手忙脚乱地捂住许望嘴：“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告别前，许望神色古怪，最后实在忍不住，皱眉问了句：“你今晚吃饭没擦嘴吗？” 沈钟鱼下意识用手去碰，什么叫做没擦嘴，她好像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呀。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她出门前抹的唇膏。 许望一脸疑惑。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沈钟鱼回去的时候怒气冲冲。是因为点出她吃东西没擦嘴这件事伤害了她的骄傲吗？ - 次日中午，沈钟鱼坐立不安。 唐郁翘着脚尖坐在椅子上看书，见沈钟鱼一脸为难，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沈钟鱼咬牙，直接说了出来，“就是我中午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事，反正刚刚李贺时说他中午一个人吃饭，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饭，我原本还打算我们三个一起。” 沈钟鱼一听这话，下意识想溜。 唐郁也反应过来，慢慢合上书本，“你中午和谁一起？” 沈钟鱼没脸看唐郁，眼神下意识瞟去其他方向，“也没有谁。就是...” “是许望？”唐郁接过她的话。 “你们俩和好了？” 沈钟鱼点点头。 “也是时候该和好了，要不然我夹在你们俩中间真累。” 沈钟鱼没有仔细深思这句话。 - 晚上。 “你试卷带了吗”沈钟鱼抬头问许望。 许望拉开书包，拿出两张皱巴巴的试卷，“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 就这样，灯光下，两人互不打扰。 许望随便做了几道题，觉得没意思，从沈钟鱼桌上抽出了语文书看。 沈钟鱼看他一眼，继续写手上的语文试卷。做到后面选择题时，有个成语她不太确定意思，于是拿出了字典来查。 放回时，一不小心碰到其他本子。 本子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沈钟鱼弯腰去捡，接过一头撞在桌腿上，疼的哇哇叫。 许望笑出了声，“你说你脑袋是不是缺根筋，连着都能撞到。” 他伸手揉了揉沈钟鱼额头，最后还拍了几下，嘴里念叨着，“我帮你拍聪明点。” 沈钟鱼瞪他一眼。 许望笑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本上。 本子是翻开的，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一句话：努力没有用，破釜沉舟才行。 许望先是一脸严肃，“问你个事？” 沈钟鱼还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干什么。” 下一秒，许望就破功，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上的本子转了面，手指戳了戳上面的字，“这是你从哪里抄来的鸡汤？” 这不是什么抄来的鸡汤，这是顾灯和那时候对她说的话，她一直抄在本子里面，偶尔看看。 这下沈钟鱼是真的有点生气，许望这人真的太坏了。她抢过许望手上的本子，趴回去重新写卷子。 许望看她这样子，觉得有趣。于是趴在桌上，两臂交叉，下巴轻轻搁在上面。 他一直盯着沈钟鱼。 注意到他目光，沈钟鱼赌气似的，直接将头扭到另一边。 许望低低笑了一声，拿笔戳了下沈钟鱼的脸。 “喂，你还真生气了？” ※※※※※※※※※※※※※※※※※※※※ 前几天期中考试，所以连着几天没更！！！我要在这里好好的忏悔！！！ 还有就是晚安(啵啵 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 教室里日光灯明亮，光线打下来，在试卷上映出一圈圈光晕。空气中弥漫着夏天的味道，热气、树叶、蝉鸣。 许望不死心的又戳了戳，“真的生气了？” 被他戳烦了，沈钟鱼鼓着腮帮子说：“你很烦诶。” 许望索性换了个位置，坐在沈钟鱼前面，双手托着腮，认真看她，“本来就是，你少看点毒鸡汤。” “你才是毒鸡汤。”沈钟鱼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许望笑出声，直接伸手捏住她脸。沈钟鱼刚刚鼓起的腮帮子就这样被捏瘪。 “我说真的，你少看点。现在呢，你要做的就是别多想，只管好好学习就行。那些什么狗屁鸡汤，没发生在你身上，就永远是别人的。” “知道了吗？”说完，他又捏着沈钟鱼摇了摇。 两人凑的太近，沈钟鱼有点喘不过气来。 “知道了。”她红着脸，赶紧说道。 “知道就好，快点写卷子，写完了送你回家。”他回到自己位子上，完了还补充道，“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钟鱼写了几道题后，偷瞄了许望几眼。他翘着椅子腿，一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握着笔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她没看多久，许望突然转头，问道：“好看吗？” “好看..”沈钟鱼反应过来，艰难说道，“个屁。” 面对她的挑衅，许望显得大量多了。他轻哼了一声，伸出食指，抵着她脑门，将她头推了回去，“快写。” - 沈钟鱼收拾书包的功夫，许望就出去了一趟又回来，手里还拿了几根旺旺碎冰冰。 回去的路上，沈钟鱼一边咬着冰，一边给许望说班里发生的事。 说道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惆怅。 许望回头看了一眼。沈钟鱼不怕牙痛似的，将冰咬的咯吱脆，指腹与冰接触的地方隐隐泛着粉。 “怎么不说了？” 沈钟鱼将吃完的垃圾小心叠好，捏在指尖：“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这个问题对许望来说有点难，他还真没想过。潇洒肆意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就连他爸妈也对他不做要求，要说有的话，他们的要求可能是不偷不抢，做个无污染无公害的好市民。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哦。”沈钟鱼声音闷闷的。 “不过。”许望声音吊儿郎当，“你考哪我就考哪。” 沈钟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你要是考不上什么办？” “那还不简单。”许望骑车的速度加快，“考不上你在的学校，考你在的地方不就行了。” “真的吗？”沈钟鱼眼睛眯得像两个小月牙。 “真的，我从不骗人。我要是不和你考一个地方，你肯定哭得稀里哗啦。我这人善良，见不得别人哭。”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沈钟鱼觉得自己要是英年早逝，那绝对是被许望气的。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所以我还要谢谢你大发慈悲了？” 许望突然觉得脖子一凉，小声道，“也不用。” 回到家，沈琼和沈钟期又在吵架。 结果自然不用说，吵赢的一定是沈钟期。原因无他，只因为沈琼舍不得骂他，毕竟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沈钟鱼重新把单词记了一遍。 从书包里拿书的时候，目光停留在晚上掉下去的本子上。她下意识地将它拿了出来。其实里面写的不止那一句话，还写了很多其他的。平时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 现在好像确实是没什么必要了。 她深吸了口气，从第一页开始撕。片刻，本子化成垃圾桶里细碎的纸屑。 刚结束，就收到许望的信息。她一边找试卷一边将信息点开来看。 许望发过来的是一道数学题。 “姑奶奶，这道题怎么做？”还配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沈钟鱼还惦记着许望回来时说过的话，想了想，迅速回了他一句话。然后扫了眼题目，将解答过程写下来，拍照传了过去。 等沈钟鱼回复的过程中，许望出门倒了杯水。他爸妈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出来，随口问了句，“要睡觉了吗？” “不睡。” 他妈还想说些什么，只可惜还没说出来，就被许望的下一句话堵在喉咙里。 “我写作业。” 许望进房之后，他妈：“我...我听错了吗？” 他爸：“应该...应该没有吧。” 许望翘着腿看试卷，拿笔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捞起手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笑容停滞在了脸上。 上面几个大字赫然写着： “哦？姑奶奶？我不是哪个在大明湖畔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可怜吗？” 许望：... - 早上起床时，天还没亮。又是一个雨天，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钟鱼刚睡醒，人还有点晕。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看，现在是五点四十分。 许望的头像上有个红色圆点，点进去看，昨晚一点多发的。两张图，拍的是试卷的正反两面，上面写得满满当当。 沈钟鱼将手机拿近了些，两指将图片放大。他前面的字写得还算端正，写到了后面应该是困了，字迹开始变得歪歪扭扭。 沈钟鱼随手找了个表情包给他发过去，然后下床看书。 天空阴云密布，雨滴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与涤纶布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墙壁也因为受潮变得柔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钟鱼合上伞面，将伞挂在墙面外。 唐郁今天来的早，趴在课桌上，头发乱糟糟的。她桌面上的书也是这样，东一本，西一本，地上还掉了一本。 沈钟鱼放轻动作，捡起地上的书，拿上两人的杯子，去饮水机里装水。 一直到早自习下课，唐郁才慢慢将头抬起来。 沈钟鱼放下书，轻声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唐郁将头发从额前撩起，松松散散绑在脑后。她的动作太过于随意，耳后还有一小撮头发没有撩起，沈钟鱼顺手帮她撩了起来。 “昨晚有一点小事情。” 唐郁将脸转过来，沈钟鱼这才看清楚她眼下的黑眼圈。她这恐怕不是一点小事情，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吧。 沈钟鱼没有多问，从课桌里拿出一盒饼干，放在唐郁桌上。 - 同样这样认为的还有李贺时，他看着许望趴在课桌上的身影，觉得许望昨天晚上绝对是背着他出去玩了。 他从前面绕到许望座位旁边，屈指在桌上敲了敲。 “起床了。” “天亮了。” “太阳升起来了。” 许望脸在胳膊上蹭了蹭，依旧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李贺时直接一掌拍在桌面上：“老师来了。” 一掌拍下去，李贺时抬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红了一大片，还挺疼的。他就不信，许望还能睡得下去。 吓了一跳，许望不耐烦地抬起头，掀开眼皮，“你是太久没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是吧？” 李贺时搓着掌心笑，“昨晚又去哪玩了？” 许望随意地挠了挠头发，“你脑袋里怎么只有玩？” 李贺时：...我这是得罪了谁？ 他满脸问号，以前这种话都是他对许望说，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难道你不是吗？” 许望下巴微扬，“我不是哦！我昨晚在写作业。” 这话一说出来，李贺时捧腹大笑，“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是写作业，猪都可以上树去。” 许望轻轻踢了一下他桌腿，“爱信不信。” 说完又接着趴着去了。 李贺时正忙着和其他人讲话。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数学课代表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交试卷了？” “什么试卷？”他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大悟似的，“哦哦哦，课代表，那个...那个你拿一份试卷给我借鉴借鉴。” 说完还嬉皮笑脸的将脸凑上去。 课代表一脸早就知道的样子，无奈地抽出一张试卷，“你挑着点抄，不要全抄得一模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说完，他又接着回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和小胖讲话。 在教室里绕了一大圈，课代表走到许望身旁。见他在睡觉，脚步停顿了下，还是决定不叫他。反正叫了也没做。 刚走开没几步，就突然听见后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你等等，我的试卷还没交。” 课代表一脸震惊地回头。 许望依旧趴在课桌上，一手枕着头，另一只手在旁边挂着的书包里翻。翻了许久，才找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 他伸着手，指尖捏着试卷。 课代表小心翼翼地接过试卷，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抬头，好像...好像真的写完了。 那头，李贺时依旧津津乐道。 “你知道许望今天有多好笑吗？他竟然和我说他昨天晚上在家里写作业。笑死我了，他写作业的话，那我就能考年纪第一了。” 讲完，他注意到小胖戳他的手，问道，“干什么？” 小胖指着许望的位置，示意他看。 李贺时看见许望指尖的试卷，瞬间傻眼。 所以...所以，他昨晚真的是在写作业？？？ ※※※※※※※※※※※※※※※※※※※※ 许望：哼=_=你们为什么！全都不相信！我！真的！！在学习！！！ 晚安晚安。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 外边骤雨将歇，沈钟鱼趁下课时分去小卖部买了几支红笔。 回来时裤腿湿了大半，一边拿纸巾擦拭一边和汤媛聊天。汤媛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我妈说这几天都会下雨，真的好烦。” 干燥的纸巾贴上裤腿很快被打湿，沈钟鱼又抽出来几张，“后面几天好像是小雨，应该没太大关系。” 汤媛看了眼她裤腿，“你要不要请假回去换条裤子？” “应该没事，很快就干了。”沈钟鱼又将裤腿拧了拧，用指尖将褶皱抚平，“你看这样不就好了。” 几句话的时间，沈钟鱼前桌回来，汤媛起身换了个空位子，“你说等下老师上课会讲什么？” “不知道，有可能把上节课没讲完的内容接着讲完。” 陆寻正和旁边人聊最近新上映的电影，聊到精彩处，整个教室都是他的声音。 “唐郁。” 浑厚的声音传来，教室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面色威严，眉毛微微打结。 四周安静了下来，目光纷纷投向门外。 事件的当事人还在睡觉，沈钟鱼偷偷伸出手，从桌子底下推了她一把。 唐郁先是不明所以地看沈钟鱼一眼，注意到教室里氛围不对，将视线转移到外面。待看清楚来人，她背向后倾，抬了抬眼皮，像是早就料到般。 那人见唐郁这样子，面色又沉了几分。顾及教室里人多，他生生将脾气压了下去，“你给我出来。” 唐郁起身，椅子腿刺啦一声。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沈钟鱼心里有一丝不安。 汤媛凑近问，“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 陆寻夸张的声音响起，“刚才那是唐郁她爸爸吗？” “应该是吧，两个人长得还挺像的。” “果然好基因都是遗传的。” 很明显，比起刚上映的电影，大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教室里悉悉索索，全是讨论的声音。 陆寻的声音又响起，“唐郁不会是又犯事情了吧。” 这一句话点醒了沈钟鱼。 一直以来，唐郁对她很温和，以至于让她忘了唐郁在别人眼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唐郁在年级里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高一刚入学时，沈钟鱼就听过她大名。原因无他，只因为唐郁长得好看。好看的人总是不缺人追求，但唐郁全都看不上。一来二往，流言也就慢慢传了出来。 唐郁这人性子急，从别人哪里听说到是一回事，自己亲耳听见又是一回事。她和那个嘴碎的男生打了一架。 结果出于人的意料。 唐郁打赢了，而那个嘴碎的男生头上缝了两针。 沈钟鱼拿出手机，悄悄给许望发了条信息。 陆寻还在旁边继续滔滔不绝。 沈钟鱼听得有点烦，回头，“陆寻，你安静会儿行不行。” 说完，她看了一眼陆寻手上正拍着的篮球，“还有，教室里不准打篮球。” 陆寻悻悻一笑，将篮球收了起来，“行行行，班长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钟鱼听这称呼，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陆寻就将双手举了起来，“你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雨停了，外面雾蒙蒙的一片，走廊过道上全是飘进来的雨水。 沈钟鱼一节课上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将目光向窗外投过去。 直到下课，唐郁还没有回来。 - 雨停，地面还带着潮湿，低洼处积满了水。 “你说唐郁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沈钟鱼咬着酸奶吸管问道。 她单脚站在石阶上面，看的许望心惊胆战，不由得把她往后拉了一把，“应该过了这周就会回来。” “会很严重吗？” 许望思考片刻，“这个不知道。打架这种事情她以前也做过，没多大点事，主要这次是和校外的。” 事情说来也简单。 昨晚唐郁放学后去找金毛，刚好碰见他们在打架，她进去掺和了一下，就一起被抓去了派出所。当时打架的人无一不挑染这头发，只有她一人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警察顺便通知了学校。 “我刚问了金毛，他说唐郁没动手，应该没多大问题。” 沈钟鱼犹豫了半秒，还是决定问道，“唐郁，她是不是和她爸爸关系不太好？” 说完，她抬眼看向许望。 许望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目光凝了片刻，随后伸手拉扯了一下她头顶的树枝。 顿时，上面依附着的雨滴纷纷落下。 这人真烦。 沈钟鱼吓得跑出好远。 许望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笑了几声，重新把她拉回来，揉了揉她头发，“干净了。” 沈钟鱼从他的魔爪里挣脱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头发被你弄乱了。” “那我再帮你弄整理？”说着，又要把手伸过来。 沈钟鱼被他气笑。 打闹完后，许望才回答了她刚才问出的那个问题。 “肯定点，把是不是三个字去掉。” 许望哼了一声，“唐郁想走艺术生的道路，她家里人不准。本来都去特长班了，后来硬生生被她爸改了志愿。” 短短几句话就解释了为什么唐郁看她爸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样。 走到公告栏那，许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沈钟鱼回头，看见许望凑近橱窗，看的认真。她不由自主地也走了过去。 橱窗玻璃上全是水珠，沈钟鱼伸出手指擦了擦。 “你说你在看什么？”许望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带着笑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顺着他的目光，沈钟鱼看向最左边的照片。 是开学典礼时拍的那张。照片上，一整排的人捧着奖状，看向正前方，只有她一人看向另外一边。 许望又问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沈钟鱼耳根子红了，艰难道，“没看什么。” 他明明就知道，还故意这样问。沈钟鱼羞红了脸，转身往前走。 许望很快追上来，“你是在看我吧。” “你就是在看我。” “你看就看吧，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 沈钟鱼脸皮子薄，红着脸反驳，“你也在看我。” 她不好意思抬头，弯着脖子，垂着眼皮。 许望乐了，理所当然道，“对啊，我就是在看你。” - 沈钟鱼一个人坐了大半个月，等到唐郁回到学校上课时，已经进入了冬天。 随着天气的变冷，班里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你水杯借我暖暖手。”唐郁压低声音说。 下课时间，班上却鸦雀无声，有人在补觉，也有人在抓紧时间看书。 沈钟鱼将手上的水杯递给唐郁，然后把刚刚捂热的手装进口袋。 唐郁还嫌冷，打了个寒颤，伸手推了推陆寻，“你叫你旁边的人把窗户关一下。” 陆寻旁边靠窗坐着的是万欣。 听到这话，她从课本里抬起头，抿了抿唇，起身关上窗户。 唐郁这才觉得好了一点。刚想开口说话，想了一想，她撕下纸条，提笔写字。 “你说他们有必要吗？不就是一个质检考试。到今天为止，我整整一周没有大声讲过话。” 笔画凌厉，像刚出鞘的刀剑，唐郁的愤怒全部体现在这张纸条上。 沈钟鱼抿唇笑了笑，提笔回道，“毕竟是全市统一考试。” 她又补充道，“考完了应该就会好了。” “那就快点考完。”唐郁懒得写字，直接说道。 她声音过大，惹得前桌的人回头，不满地看了一眼。 重视这场考试的，不止他们，还有老方。平常月考，老方顶多就是提醒一下考场纪律。可这次质检考试，老方专门为它空出时间开了个班会。 “这次考试不同于以往。我们不止是和全校的人比，还是和全市的考生们一起比较。通过这次考试，大家就能知道自己与他人的差距。” “所以我希望大家要用心对待，就像对待高考一样，考出自己的水平。” 老方转了一圈，最后背手站上讲台，“最后强调一点。” “大家要遵守考场纪律，不要抄袭。” 这句话几乎每个月都要重复一次。 下面立马有人起哄道：“知道了知道了。” 老方伸手指向声音最嘹亮的陆寻，笑着说，“就你声音最大，这次考试要是不进步的话，你等着来办公室写检讨。” 陆寻绝望道：“老师，你不能这样啊。” - 晚自习结束，许望拎着书包去找沈钟鱼。 老远看过去，沈钟鱼站在走廊上，书本搁在栏杆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背写什么。 鬼使神差的，他停下脚步，背靠在墙上。 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楚的看见沈钟鱼半边侧脸，她刘海有点长，盖住了饱满的额头，半垂着眼帘，睫毛如呼之欲出的蝴蝶。 她包的像个粽子，外面罩着大了好几个码的校服，整个人更显瘦弱。 突然风一吹，摊开的书本翻了页。 她又手忙脚乱的将书翻回原来的页码。 许望看她这样子，莫名觉得好笑，下意识地拿手机拍了张照。 - 看完错题册，沈钟鱼往手里呼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脖子，像只小鹌鹑。 她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许望站在走廊的最左端。 半靠在墙，轻轻阖着眼，校服领子老老实实拉到脖颈，书包斜挎在肩上，耳机从领子里延伸出来。 总之就是，看上去很乖很乖。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打算吓他一跳。刚走到面前，他就抬起了眼皮。 “你怎么站在这里呀。”她弯着头，像是被抓住做了坏事的小孩。 突然感觉头发被揉了揉，沈钟鱼抬头，看见许望若无其事般抓过她的手，塞进自己口袋。 “复习完了？”他淡淡问道。 许望的掌心很暖，她不自觉地用指尖蹭了蹭，小声道，“应该复习好了。” 许望笑了一声，“什么叫应该，复习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 听到这话，沈钟鱼猛地抬头，圆润地眼眸看向许望。 许望微微俯身，一手覆在她脑门，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 wanan(听说是我爱你爱你的意思 许望日记： 周五 今天突然发现沈钟鱼好喜欢我怎么办？我要不要告诉她我也好喜欢好喜欢她？=_=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沈钟鱼不安地看向许望，他碰了碰她额头，又捏捏她掌心，“怎么出这么多汗？” 她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风，鼻尖红彤彤，额头却沁出丝丝细汗，连带着掌心。许望把她额上的头发别开，接过她手上的书。 “明天要考试的内容看完了吗？” 沈钟鱼换了个肯定的答法，“看完了。” “急着回去吗？” 许望比她高很多，和她说话时总是微微俯身。他背对着灯光，整个人像是融于夜色中。 沈钟鱼摇头。 “那我们出去转一圈。” - “有想去的地方吗？”许望忽然问道。 沈钟鱼扭头，鼻尖轻轻蹭过许望的校服，痒痒的，“可以去我们之前到过的天台吗？我想吹吹风。” 大概是刚刚在外面站了很久，她鼻音有点重。许望也没反驳她，到了地方后，他让她在原地等一会儿，自己转身不知道去了哪。 沈钟鱼站在阴影下，手指攥着书包肩带。 许望离开时顺手将她校服后面的帽子给她带上，此时，风从帽边钻进脖颈里，她不由得空出一只手将帽边捂实。 往另外一头看去，隐隐约约她家的灯还亮着。 许望很快回来，手中还拎着一份关东煮。 老远，沈钟鱼就闻见味道，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后者微笑，“你饿了吗？” 沈钟鱼刚想点头，下一句话马上落下。 “我买给我自己的。” 一道闷雷劈在脑海中，她难以置信的抬头。 沈钟鱼：这人这么这么狗... 忽然间，她抬眼，对上远处沈意的视线。 舅舅站在街道对面，圆圆趴在他背上，笑得眼睛眯着一条缝，肉嘟嘟的手抓着帽子。舅妈也在旁边，背着包，侧头逗圆圆说话。 沈钟鱼心一紧，赶紧收回视线，躲在了许望身后。 许望的大脑在沈钟鱼靠上来的那一刻彻底放空。半晌，他迟钝低头，垂眸看向沈钟鱼。 她紧攥着他衣服，整张脸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应该是很紧张，她身子微微发颤，耳根透红，像是一直受了惊的小兔子。 钟鱼戴着帽子，他看不见她脸，只能感受到胸口轻微的颤动和看见她因过度紧张而泛白的指尖。 心脏扑通跳个不停，血液一下子冲向脑浆，面红耳赤。 那边。 “怎么了？”舅妈停下逗圆圆的动作问道。 沈意微微回神，微笑，“没什么。” “那赶紧上车吧。圆圆感冒才刚好，别又冻着了。” “嗯。” 沈钟鱼也没好到哪里去。 舅舅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不会看见她了吧？沈钟鱼在大脑里重新将刚才发生的画面过了一遍。她站在阴影处，又戴着帽子，沈意应该没有认出她吧。越想，沈钟鱼颤得越厉害。 直到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背，“人走了。” 沈钟鱼这才心安下来，用力深呼吸几口气。 应该是没有看见。 许望也没有开口问，只是拉过她的手。 楼道和之前一样，坏的那盏灯依旧没有修。许望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牵她的时候能将她整只手包在掌心。 沈钟鱼不喜欢这样，她挣开许望的手，改为十指相扣。 十一月的夜晚，没有星星，连月亮也苍白的仿若没有。天空像是雾霭沉沉的大海，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吞噬。 许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厚纸皮，垫在地面上。 沈钟鱼咬着肉丸，鼻尖额头沁着细汗，整张脸红扑扑的，眼睛像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 许望坐在旁边，两手撑在身后。 吃到一半，沈钟鱼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许望买回来的，她轻声问道，“你吃吗？” “你良心发现了？”许望调侃她一句，“不用，我晚上吃过东西。” “真不用吗？”沈钟鱼将东西伸在他面前，眼睛里带着点殷切希望。 许望看她一眼，无奈咬了一口，傲娇地将脸扭到另一边。 风吹的塑料袋飒飒作响，沈钟鱼将垃圾放在一旁，学着许望的样子，将手撑在身后。 “我要站起来走走。” 许望闷笑，一副看小学生的眼神。 沈钟鱼感到不服气，她接着补充，“刚吃完东西，不站起来走走的话会长胖。” 许望彻底笑出声，如果说他刚才的笑还带着点收敛的意思，那么现在就是笑得毫无遮掩，“就你还长胖？” “看不起谁呢。” 沈钟鱼刚想起身，后面就传来许望的声音。 “你头凑过来。” 沈钟鱼偏不理他。 许望放软了语气，“就一小会儿。”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沈钟鱼乖乖坐下，把头凑过去。 她吃完关东煮，额上都是汗。 许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发夹，俯身，帮她把刘海别了上去。他别得小心翼翼，清浅的呼吸落在她额头。 “这样考试的时候头发就不会遮住眼睛。” 买发夹这件事情是一时兴起的，没有预谋，也没有计划，只是觉得需要，就买了。 然后再在恰当的时候再帮她别上去。 “你什么时候买的？”沈钟鱼伸手碰了碰。 “就刚刚顺手买的。” “哦。”沈钟鱼也打消了站起来走走的想法。 她盘腿，从口袋里拿出缠绕着的耳机，想要将它解开。 “你现在还紧张吗？”许望突然问道。 “不紧张，玩着玩着就给忘记了。” 耳机在口袋里缠了一整天，现在死活解不开。 “那明天也和今天一样，忘记就行。就像你的刘海一样，长了碍眼，那就夹起来。” 许望顺手从她手中捞过耳机，仔仔细细解开，再放她手上。 “你要听歌吗？” 许望直接拿过一只耳机。 回到家，沈钟鱼才看清楚发夹的样式。 她将它摘了下来，想了想，又给别了上去。 回到书桌前，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舅舅发来的信息。 “今晚我和你舅妈买了点樱桃给你们送过去，你怎么不在家？” 沈钟鱼回道：“我晚上一般在学校看会书再回去。” “行，你平常几点回家？不要太迟。” 沈钟鱼手顿了顿，看了眼时间，迅速回道，“一般都这个点到家。” 对话框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没一会，又消失。 最后，沈意又发来一个红包。 “专心读书，钱收下，自己买点喜欢的。” 沈钟鱼犹豫了几秒，收下了钱。她从书桌最上层的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将收到的数额记了上去。 这些年来，她一直有记录。 不只是其他人的钱，还有沈琼为她花过的钱。 她就像是一个冷漠而自持的旁观者，将自己抽离出来。都说亲情是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可她和沈琼之前的感情，就只是这样一笔笔冰冷的数字。 - 质检的试题不是很难。 可沈钟鱼心底空落落的，比前几次还没把握。第一堂考语文时，她就因为看错时间，导致作文在最后四十五分钟才写完。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沈钟鱼精神疲倦回到教室。 汤媛捧着英语试卷，在沈钟鱼前面坐下，“我们俩对下答案吧，我觉得这次的阅读理解好难，有几道题我没有把握。” 沈钟鱼实在没有心情对答案，她面露难色，刚想拒绝，唐郁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汤媛你考完了闲着没事做是吧。” 因着沈钟鱼的关系，汤媛也觉得唐郁没有之前的那么可怕。她嘿嘿一笑，放下试卷，开始聊起了考场上的八卦。 “我刚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我们班这次有人作弊被抓，你们知道是谁吗？” 沈钟鱼没有听说，唐郁也表示不知道。 不过很快，答案就被其他人点出。 “我和她一个考场，亲眼看见监考老师从她手里拿出小抄。” “平时真的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 另一个女生说话酸溜溜的，“不过，万欣这个学期成绩确实进步很多。老方在班上夸了她很多次。我之前还觉得挺奇怪的，现在发现...” “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 讲话声音很大，她们也没有想要压低声音的意思。 沈钟鱼将目光转向当事人在的地方。 万欣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低着头写作业。 她将目光收回，继续听汤媛讲话。 - 成绩先是网上公布。 出成绩当天，汤媛紧盯着手机，就等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她见沈钟鱼不为所动，询问道，“要我帮你看了告诉你吗？。” 这是养成的习惯，之前两人同桌时，她一直帮沈钟鱼看成绩。 “我等下自己看吧。”。 其实，沈钟鱼大概能料到自己的成绩。这有可能会是考的最差的一次，因为她很没很没把握。 深吸一口气，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她已经习惯。做好心理准备，沈钟鱼慢慢点开了成绩查询的通道。 页面正在跳转中。 她放慢呼吸，心脏在胸口跳个不停。 下一秒，页面跳转出来。 看见成绩的那一刻，沈钟鱼呼吸一滞。 最后是汤媛跳起来，一掌拍在她肩膀上，她才慢慢有了真实感。 ※※※※※※※※※※※※※※※※※※※※ 晚安。 许望日记 周日 突然发现沈钟鱼生气的时候耳朵会红，害羞的时候耳朵会红，连害怕都时候耳朵也会红。 她耳朵会什么总是红。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 “我就说你可以的。”汤媛情不自禁的又拍了拍她肩膀。 沈钟鱼手有点颤，重新点开表格，双指拨弄放大。怕是系统错误，她重新刷新好几次，依旧是这个排名。 唐郁听见汤媛夸张的声音，将头凑过来，随即下巴轻扬，微笑，“考的不错。” 考的确实不错--全校第二名。 之前所有努力因为这个名次得到了证明，证明她并不是一条路走到黑，而是正通向宽敞明亮的大道，只是路上偶有荆棘和暴雨罢了。 翻烂的课本，指节上厚硬的茧，灯火通明的夜晚都在告诉她，她值得这一切。她如释重负，深吸几口气。 “你看，你是有这个实力的，你之前就是压力太大。”汤媛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讲到某个点时，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神秘，“不过，我觉得你最近你变了不少。” “有吗？” “有。”汤媛肯定道，“虽然你之前也在笑，但我感觉你不开心。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你是真的开心。我可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很为你这种改变而高兴。” 四周都在讨论成绩。 “不是说作弊被抓成绩记零分吗？” “对啊，我刚看到成绩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数学不是零分。” “真是不公平，要不是她挡在我前面，我这次能进前十。” 算上数学没有被记零分的话，万欣这次考了全班第九的成绩，全校刚好卡在五十名这个名次。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质检是全市统考，各个学校都挤破头脑想要取第一名，自然不允许出现零分来拉低平均分。 话说得越来越难听。 学校这个举动触及了其他人的利益，人人群起而攻击，最后刀尖全都落在万欣身上。 沈钟鱼带上耳机，滑动屏幕去查许望的成绩。 她之前有幸看过一次他的成绩，可谓是惨不忍睹。所以在这次看到他成绩时，内心无比震惊。 之前吊车尾的成绩，现在却进步了快二百名。让沈钟鱼震惊的是班级排名，全班六十几人，许望排十六。 她现在脑子有点混乱。 她有想过五班成绩差，但没想到会差成这样。 但总而言之，许望的进步比她自己的进步还要让她开心。 沈钟鱼将许望成绩截了个图，刚想发去，他的信息先一步到达。 也是张截图，上面是她的成绩和排名。 许望：“考的还不错。” 沈钟鱼唇角微微扬起，刚打出谢谢两个字，那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许望：“虽然不是第一名。” 沈钟鱼果断删除了回复框里的谢谢两个字。 沈钟鱼：是谁给了你相信我能考第一的自信？ 这次的第一依旧是梁岫，趁聊天的空隙，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 梁岫正列着算式，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抬头，面带真诚，“恭喜你。” 沈钟鱼给许望回信息。 沈钟鱼：“你知道你成绩吗？” 许望：“还没看我自己的，怎么了？不过我猜应该考的不错，毕竟这次我卷子全填满了。” 全填满了？这四个字如雷贯耳。 要求也太低了吧。就不能追求点正确率吗？ 即使是文字交流，她也能感受到许望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带着点小学鸡般的嚣张。 上课铃响起，李兰抱着试卷，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沈钟鱼匆匆忙忙回了许望信息，将手机收在抽屉里。 依旧是前篇一律的试卷讲解时间，这次李兰将试卷交给课代表，让课代表代为发放。提到语文第一名时，李兰面色难看地挤出她的名字。仿佛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轻轻带过。 沈钟鱼没有给予多余的眼神。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以前的那个她或许会因为李兰的某一句话而心惊胆颤，现在却不会。 事实上，沈钟鱼也没有想到这次她的语文成绩会是全班最高分。说起来可笑，她那篇在四十分钟内挤出来的作文，竟然还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高分。 或许是在她这里没有得到存在感，李兰顿了顿，扯到另一个话题。 “听说我们班这次有作弊行为？” 这句话一出来，教室瞬间安静，都等着她接着往下说，其中大部分都是等着看热闹的。 李兰没有点名是谁，目光却毫不遮掩的看向万欣。 “这让我感到很失望，我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不要做出这种让自己蒙羞的事情。成绩很重要，但靠这种不耻行为换来得到成绩也是没有意义的。” “我说的是哪位同学相信你们也清楚，我给她留给面子，也就不点出来了。” 唐郁悄悄凑过来，“这和把名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区别，真没意思。” 沈钟鱼抬眼，拿过旁边的作文书翻着看，不去听李兰发表长篇大论。 沈钟鱼不去评论李兰作为一个教师是否合格，因为李兰很专业，业务能力也强，多次被评为特级教师。但她隐隐觉得一个真正受人爱戴的老师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兰很重视成绩，重视到成绩大于人品。在李兰那里，万般皆下品，唯有成绩高。她也很重视成绩，曾有一度，她甚至怀疑自己和李兰是一样的人。 现在她明白了。 她和李兰不一样。 晚上风很凉，沈钟鱼将整张脸缩在围巾里。她背着书包，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放在口袋里。一下楼梯，沈钟鱼跺跺脚，接着往前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走几步，突然被人叫住。 沈钟鱼看着眼前的万欣，一脸疑惑。 “我输了。”万欣声音带着不甘，眼睛死死盯着她。该怎么形容呢？给沈钟鱼得到第一感觉就像只刺猬，一只正竖着刺的刺猬。 许望在校门口等，她只想快点离开。沈钟鱼不是什么大好人，也不可能忘掉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现在过去和她说一些客套话。 “你输什么了？” 万欣突然讽刺地笑了起来，整个人松懈下来，“你现在肯定很得意吧。” “你有被害妄想症？”沈钟鱼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她并不觉得和万欣有什么好聊的。 万欣接着自顾自地说，“我们终于又一样了。你曾经经历的，现在我也在经历。你看看那些人，他们就像是一群狗。你好时，他们一个个朝着你爬。你不好时，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她是疯了吗？沈钟鱼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沈钟鱼回头，淡淡扫一眼，“那又关我什么事？” “这次你说错了。我们两个不一样。以前不一样，现在不一样，未来也不可能一样。” “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吗？” 万欣小心翼翼收回目光，下一秒，又猛地抬头，“我只是做了他们都想但又不敢的事情。” “那你没救了。” “你也想过吧，你之前也想过这样吧。在你成绩被狠狠压下的时候，在你被李兰轻视的时候。” “我不会这样做。”沈钟鱼答得果断。 月亮很凉，月色映进眼帘，连眼睛都是凉的。 沈钟鱼往前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下，“不管你相不相信，以前，我有把你当朋友。” “就算是没有，但我曾经想要帮你是真的。” 高二分班初次见到万欣时，沈钟鱼仿若看见了刚进学校的自己。她从顾灯和那里获得了前行的勇气，所以便固执地想要把这份力量传递下去。 “可是现在没人能帮你，能帮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沈钟鱼接着说，“我很记仇，所以我们两个现在不是可以和平交流的关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的想法是，我们两个就当作从来不认识。我没有时间去和你计较，你要做的也不是和我比。” “你应该去外面的地方看看。” “我不会输的。”后面的万欣喊着。 嗯，那就试试看吧，我也不会输的。沈钟鱼本来慢慢走着，渐渐地，她步伐越来越快，到后来，她索性直接跑起来。 还有半年时间，她的前面有光明，有未来，还有许望。 天气愈来愈冷，许望也就不再骑车，改为每天和沈钟鱼走路回去。 沈钟鱼出来时，他正靠着门口。 见沈钟鱼跑出来，他挑眉，“怎么这么急？我又不会跑。” 说着，他将手中的热奶茶递给沈钟鱼，顺手牵过沈钟鱼手放自己口袋里。 两人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晚上风大，许望这人就是臭屁的小学生，穿得薄。沈钟鱼看他可怜，不忍心说道，“你要用我的围巾遮遮脖子吗？” 说完，她将围巾松出一圈，递给许望。 许望看着手上的半截围巾有点儿不知所措，女孩子的围巾香香的，带着柑橘的气味。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手笨过，两人靠太近了不太好，远了他又不满意。他盯着围巾瞧来瞧去，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距离。 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沈钟鱼被勒的喘不过去，她愤愤抢过半截围巾，自己动手给许望带上，还不忘数落一句，“真笨。” 沈钟鱼动作很轻，两人距离很近。小学鸡许望很满意这个距离，理所当然地忽略掉“真笨”两个字。 坐了许久，沈钟鱼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试着问道，“我们两个这样看起来会不会很可怜，很像乞丐。” 这也不怪沈钟鱼，主要是是人都会感觉到很像。 试着想想看，寒冬深夜，两人排排坐在台阶上，看起来要多蠢就有多蠢，活像两个小可怜。 许望鼻尖全是柑橘气味，他装傻道，“有吗？有吗？” 然后故作轻飘飘地说，“我觉得还行啊。” 沈钟鱼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有，绝对有。” 她低头，吸了一口奶茶，看见许望空荡荡的手，不禁发问，“你为什么只买一杯，你不喝吗？” 见许望慢慢将目光移到她手中的奶茶上，她迅速转身，“不，你不想。” 沈钟鱼：要奶茶没有，要命一条。 许望：？？？你在想什么？我只想说我刚喝过。 ※※※※※※※※※※※※※※※※※※※※ 本质小学鸡·许望 晚安鸭(=^▽^=)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 两人磨磨蹭蹭好久才到家。 分别前，沈钟鱼还不忘提醒许望回去记得写作业。 许望挠头，小声嘀咕，“知道了。” “你先进去。”他站在路灯下，扬下巴示意沈钟鱼。 沈钟鱼转身没走几步，忽地转身，“还是你先走，我看着你。” 她指尖紧紧攥着书包肩带，见许望不为所动，反而一个劲地盯着她看，不好意思撇过头，稍稍恼羞，双手推着许望离开，“你快回去，等下太迟了。” “你担心我？” 沈钟鱼被这话吓得赶紧收回手，装模做样地清清嗓子，“对。” 许望嘴角刚要上扬。 沈钟鱼下一句话马上出来，“我担心你作业做不完。” 许望：...... 冬夜里，许望瞳孔黑亮，他先是挑眉，然后微微俯身，“没良心的。”毫不留情地拉下沈钟鱼头上的帽子，面部表情地蹂.躏她的头发。 这使她想到早上唐郁给她讲的猪拱白菜。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那颗弱小的白菜，她将自己代入，吓了一大跳，赶紧蹦跳着逃出许望的魔掌。 “你快点回去。”沈钟鱼拍拍自己头发。 “行。”许望懒洋洋转身，没走几步又回头看她一眼。 照这样走下去，估计天都快亮了，沈钟鱼叉腰，“你不许回头。” 语气听起来挺霸道，许望反而被逗笑。 路灯沿着街道排列，灯光下，许望双手插在口袋里，书包斜斜挎在后背。他这人，走起路来也不太认真，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 许望这人，就像是个矛盾综合体。做什么事情都随心所欲，散散漫漫，按着自已的想法来，旁人看不出他是认真还是不认真，到底花了几分心思。 她还记得两人刚认识时，他看起来好接近，其实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和当时的她一样，只不过是更坦诚的她。 也只有他这种人，会孩子气般随随便便摘一朵花送给她，也会认认真真看着她眼睛说不想成为负担。 等许望的背景完全消失在街道后，沈钟鱼才上楼。 天气动得连手指头都是僵硬的，她嫌拿钥匙麻烦，屈指敲门，没人来开门。沈钟鱼搓揉着手指，从包里翻找出钥匙开门。 沈琼和沈钟期就在客厅里。 “你去你房间找些本子给你弟弟写作业。你个鬼丫头，东西藏得那么严实，我刚去你房间里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沈琼抱怨道。 沈钟鱼听见这话，心尖先是颤了颤，背后一阵凉意，再接下来是无处疏解的闷怒，最后这一腔怒气又化为了无可奈何。 她进房间，将门反锁。 之前书桌一直是靠窗，自从上次被雨淋过以后，沈钟鱼就把书桌挪了个地方，此时正对着门口。 她急迫拉开上面一层的抽屉，还好，东西没有被翻过。沈钟鱼拿起最上面的日记本塞进枕头底下，然后随手抽出几本笔记本拿给沈琼。 “你能不能不要随便进我房间。”她尽量用委婉的语气。 沈琼瞪她一眼，“我生你养你，怎么了，我现在进你房间都还要向你打声招呼？你个白眼狼。” “这不是生我养我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私。” 沈琼扬下巴，“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有，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教你弟做几道题，让他考个好的高中。” 沈钟鱼也歇了和沈钟说道的心思，她和沈琼的思想从来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面。在沈琼眼里，我生了你，那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你要按我的方式活着，为我养老，替我送终，接受所有的不公平，并且在必要时为这个家做出贡献。 以前她爸说，这个世界上谁都能怨你妈，骂你妈，只有你不能。 但是这又怎么公平呢？ 这不公平。 在这个家里，沈钟期有沈琼宠着，沈琼有这句话当着护身符。她爸对她好，但是每当她和沈琼争执时，他翻来覆去也只会一句话，“算了吧，别和你妈吵。” 想到这，沈钟鱼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她生硬道，“反正你不要虽随便翻看我东西。” 沈琼脾气还没发出来，沈钟鱼早就进了门。 她坐在椅子上，还能听见外面沈琼骂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房间藏了上面宝贝。” 沈钟鱼拿着水杯喝了几口水。水是昨晚装的，到今天早已凉透。喝进肚子里，感觉浑身泛着冷气。她起身，将窗口开着的小缝关上，回到书桌前开始学习。 质检过去之后，接下来就是月考，然后就是期末开始。沈钟鱼将学习任务写在便利贴上，开始埋头学习。 等她再次抬头时，已经凌晨一点。 沈钟鱼出门倒了杯热水，顺手摁开手机。 许望十一点半左右给她发了条短信。 “写完作业后和我说一声。” 沈钟鱼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给他发过去。 她洗漱好，钻进被窝后，许望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来。 “你等了很久？”沈钟鱼轻声问。现在离他发短信过来已经隔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电话那边，许望的声音有点沙哑，像冬日里炉火噼里啪啦发出的闷响，是安心的感觉。 “没有专门等你。”像是打消她的歉意似的，“我刚刚也在写作业，写完了两张卷子。” 怕她不信似的，还拍了一张照片。 暖黄色的灯光下，书桌中间放着试卷，旁边还摆了几本读物，最右边是fate系列的手办。 “你现在准备休息了？” 沈钟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冒着湿润，“差不多吧。” “那你早点睡。” “你没什么要说的了？”沈钟鱼奇怪问道。 “没有了，早点睡。” 挂断电话后，许望又给她手机上发了条晚安。 真是有点奇怪，明明自己打电话来，却又什么也不说，倒像是专门等着给她说句晚安一样。 冬去春来。 这个寒假比以往短暂，沈钟鱼回家里过了个年，然后又回到这边学习。中途李嘉给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李嘉应该是换了联系方式，她离家出走后，原本订下来的婚约也就不了了之。那段时间，李嘉妈每天下午叉着腰站在外面破口大骂。声音大到连塞耳机也没有用。 她现在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电话号码。 听她说，她现在一边上培训班一边打工，打算以后参加成人高考。她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临了，她说，“我当初还不太理解你，现在我觉得你还挺有想法的。你好像一直都比我们要成熟。” “不过你说我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吗？”声音带着迷茫，像是嘟嘴发出。 沈钟鱼不禁笑了，“你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现在还需要问我吗？” “也是。” 挂了电话后，李嘉还给她发来了自己现在的住址。沈钟鱼扫了一眼，删掉短信，将李嘉的电话号码保存了下来。 开学后的几场考试，沈钟鱼考得都还不错，成绩稳定在前五。许望成绩也在稳步上升，算不上前排，刚好中等偏上。 这个春天里的一切仿佛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百日誓师那天，沈钟鱼作为发言人紧张了许久。 老方提早一周就将这个事情说与她听，叮嘱她写好稿子后记得拿去给语文老师看看。沈钟鱼看着手上的红色卡纸，觉得她整个高中生活的重量全压在上头。 以往这种事情绝对轮不到她头上的。 梁岫各项条件优越，以往的发言都是他上台。 沈钟鱼不自禁问道，“老师，真的是我吗？” 老方嘴角动了动，“你这几次成绩都很稳定，而且即使之前成绩下滑，你也很快就赶了上来，很具有典型性，所以你代表理科班上台发言再适合不过。” 他教书十几年，桃李满天下。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学生，和他们相处久，自然也对他们这种年龄段的学生有一定的了解。他明白沈钟鱼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出于好意觉得还是不然钟鱼知道的好。 事实上，定好的发言人选原本是梁岫，只是梁岫突然推辞，说是空不出时间准备，想要好好复习，所以才换了人选。 既然事实已定，那么说不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走到饮水机旁，给沈钟鱼倒了杯水，“别紧张，当成件小事来做就成。” 沈钟鱼嘴唇阖动，接过了水。 她本以为改稿的过程会很艰难，毕竟李兰不喜欢她是事实。沈钟鱼已经做好多改几次的准备，结果，李兰看过之后，点出几个地方用词不当，稿子就过了。 早上雾很浓，三米之外分不清楚人脸。 沈钟鱼还在记稿子，突然脸上贴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正要回头，许望就走上前，将热牛奶塞她手上。看了眼她手上的纸条，许望若有所思，“紧张吗？” 平时和他唱反调惯了，沈钟鱼下意思摇头。 许望笑出声，懒洋洋开口，“你蒙谁呢。” “紧张也没什么的，你尽力就行。没有谁要求你一定要在台上十全十美，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是你的权力。做不好也没有关系，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失误。真紧张的话，发言的时候不看下面就行。” “可以不看下面吗？” 许望瞥她一眼，“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早自习上到一半，外面阴云密布，响起了阵阵雷声。 陆寻看向窗外，惊讶道，“这天气可真够多变的，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这誓师大会还怎么开？” 沈钟鱼也停了下来，将书合上，望向窗外，心里有一丝丝的失落。 雷声大雨声小，乍听那么响的雷，雨却没下多少。雨线如丝，密密挂在窗外。沈钟鱼按下浮躁，重新翻开课本，朗朗读了起来。 班上都在讨论今天誓师大会是不是要取消，言语之中皆带着一丝惋惜。毕竟往年都是看着学长学姐在操场上奋力地喊口号，今年轮到自己便下起了雨，任谁心里都会有一点失落。 “应该不会取消吧。” “百日誓师挺重要，取消倒是不会，说不定会改天再办。” 旁边人嗤了一声，“要是改天再开，那就不叫百日誓师了。” 确实，改天再开就不叫百日誓师大会了。 所以学校决定在教室里举行，流程通过广播操控。 五班教室里。 许望翘着椅子腿，头上带着beats，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拿着课本在看。 前面李贺时回头，嘴巴一顿噼里啪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紧接着抽过他桌上的试卷就走。 许望拨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用脚踢了踢李贺时的椅子，“不知道自己写？” 李贺时忙着写作业，顾不得回头，“江湖救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许望掀了掀眼皮，“抄完了顺便帮我一起交上去。” 一张试卷抄毕，李贺时动作也渐渐慢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试卷做的不错。” 虽然他看不懂，但就这字迹和卷面看着真是舒心，以往借别人的来抄，上面的字迹潦草的都要半天才能分清。 许望挑眉笑，声音吊儿郎当，“有时间的话试着自己写写，还挺快乐的。” 李贺时：这话怎么感觉听起来这么奇怪？ 将抄完的试卷递往前排，李贺时顺口说道，“你这么用功读书，我感觉自己都不好意思不用功。” 他凑近了点，“你进步这么大，问问钟鱼能不能带带我呗。” 许望再次从课本里抬头，似笑非笑，“可以啊。” 李贺时又凑近了点，“那...” 许望：“交学费就行。” 说完，从旁边抽出一支笔做起了笔记。 被伤害了骄傲的李贺时愤愤回头，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抓耳挠腮地给唐郁发信息。 “大哥。” 没过半秒，那边的信息马上回来，“有话别说，有屁憋着。” 李贺时默默哭唧唧删去了聊天框里的“带带我学习”几个字。 ※※※※※※※※※※※※※※※※※※※※ 晚安。 错别字感觉挺多，我明天改！先去补作业啦。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 那边的唐郁面无表情收起手机。 沈钟鱼轻声提醒一句，“老方应该快来了，别让他抓到你玩手机。” “知道。”唐郁埋头写了几个字，又突然凑近，面色古怪，“你说男生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一个月会有那么几天情绪反常？” 沈钟鱼被这句话给问懵。 看她这样子，唐郁又继续解释道，“我觉得最近几天李贺时有点不太对劲。他最近给我发信息的次数有点频繁，而且语气也怪怪的。” 一边说着，唐郁的眉毛拧成细细的一条，“而且...而且他还向我撒娇。” 沈钟鱼恋爱经历贫乏得可怜，自然也给不出什么好的意见，她试探着问道，“你平时会向他撒娇吗？” 唐郁思考片刻，“你要是问我平时揍不揍他，我或许还能给个肯定的答复。” 沈钟鱼挠挠自己下巴，不太确定，“或许他在暗示你向他撒娇呢？” 唐郁想了想，觉得按李贺时那个闷骚的性格还真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趁着老师没来，她索性又拿出手机，琢磨着给他发了条信息。 “哥？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刚发出去，唐郁觉得这语气有点不太对。于是将它撤回，在后面多加了一个“鸭”。这样看着顺眼很多，她心满意足地翻开课本。 百日誓师大会的时间定于早上前两节课。吃完早饭后，沈钟鱼撑着伞朝广播室走去。雨还未歇，噼里啪啦砸在树枝上溅出朵朵水花，丝丝微风吹来，混着泥土的味道。 广播室在综合楼后面一栋楼。沈钟鱼收了伞，鞋子在台阶上磕了磕，然后上楼。她是掐着时间点来的，不至于太早也不至于太迟。 上去时，教导主任正背手站在门外打电话。她过去时，电话刚好结束。 沈钟鱼捏着卡纸，老老实实叫了声老师好。 教导主任面带疑惑，仿佛在使劲从脑海里搜刮自己的名字。下一秒，他眉头松开，说道，“沈钟鱼是吧？” 沈钟鱼松了一口气，点头。 教导主任正值中年，两笔浓黑的眉毛笑起来时连眼睛一起弯成弧线，“最近成绩不错，继续保持。也不用紧张，按着你平时习惯来就好。” 沈钟鱼印象中的教导主任，不是站在台上皱眉便是拿着喇叭扯着嗓子大喊，这样还是第一回。 广播室的正中间有一张长桌，顾灯和坐在一旁看稿，见人进来，稍稍抬眼，又平静地将目光移开。 沈钟鱼扫了眼四周，拉开顾灯和旁边的椅子坐下。 这里面，她只认识顾灯和一个人，所以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另外一边，广播站的负责老师和主持人正在调设备和试音。 沈钟鱼从口袋里拿出发言稿来看，或许是天气潮湿的缘故，连手中的卡纸都有些发软，她伸手抚平，认真看了起来。 她习惯边看边念，因为紧张，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些。旁边顾灯和轻轻笑了声。 沈钟鱼反应过来，羞赧道，“我吵到你了？” 顾灯和摇了摇头，见她实在紧张，提醒了几句，“他们不会认真听的，要是真的读错了的话，直接跳过去就好了。” 沈钟鱼忍不住又悄悄侧头，看了顾灯和一眼。她半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卡纸。 沈钟鱼有时候很好奇顾灯和是怎样挺过来的。 自从顾灯和成绩一落千丈后，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越来越多。流言的主人公不止顾灯和一人，还有文科班的那个明星。话题无非就是早恋之类的。 后来事件越来越严重，甚至蔓延到了网络上，紧接着就有许多本校的“知情人”冒了出来爆料。 顾灯和之前被他们捧得有多高，现在就被贬得有多惨。 李贺时他们一群人看不惯这种行为，当时还骂骂咧咧上网与那些“知情人”对线八百个回合。 那段时间，学校门外几乎全是蹲点的媒体。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沈钟鱼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文科班那个明星转学了，顾灯和也逆盘翻身，在下一次月考时，重新登上第一。 在这期间，沈钟鱼在学校碰见过她几次，和以前身边围满人的她相比，现在的她则是独来独往。不过不是被人排挤，而是她把别人排挤在外边。 没过多久，最后一个人也到达。她和顾灯和应该认识，两人稍微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另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会很快开始。 先是校长讲话，再是老师代表，最后是学生代表。 沈钟鱼排在顾灯和后面，她此时心跳如雷，手心全是汗，甚至连话说出来都不自觉地带着颤音。 意识到状态不对劲，沈钟鱼深呼几口气，脑海里不断提醒自己反正没人看见。 她抬眼看想对面广播台。 顾灯和手中拿着稿子，凑近话筒，有条不紊地慢慢读着稿，看起来十分镇定。念错了一个字，她脸上也不见慌乱，继续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接着往下念。 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发言的话，那就是游刃有余。 紧接着要发言的就是她，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报出她的名字。沈钟鱼掐了掐自己掌心，摁亮了话筒。 — 五班教室里。 窗外雨滴打在窗上的声音与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杂在一起。一眼扫去，教室里的人不是凑在一起讲话，就是在玩手机，全然没有开会的样子。 小胖收好手机，凑近问，“现在是谁在讲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望靠在椅背，稍稍抬眼，“顾灯和。” “哦”，他点点头，“我女神。” 前面李贺时听到，捂肚子笑了起来，“你女神什么时候变成顾灯和了？” “你不懂，好看的全是我女神。” “这誓师大会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小胖坐正，不禁小声感叹。他转头看向许望，疑惑问道，“你今天怎么听的这么认真。” 许望没空搭理，他一手转着笔，一手插在口袋里。 顾灯和结束，紧接着换了一个人发言。那人声音清脆，就是尾音稍稍有点发颤。 女生像是紧张，到了后面，越读越快，几乎是一口气不带喘的。 小胖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刚想评价，就听前面突然响起一句。 “卧槽，读这么快，开飞机吗” 随后是附和的笑声，稀稀疏疏。 因着这一出，教室里讲话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盖过广播。 许望不自觉皱了皱眉。 “砰”的一声，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随着声源在某一处聚焦。 许望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扬，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开口，“可以安静了吗？”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教室一片寂静，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李贺时赶紧出来打圆场，抱拳笑道，“见谅见谅，他昨晚没睡饱，现在补觉被吵着了。” 鬼才信李贺时的话，不过他既然给了理由，也没有再生气的道理，有男生抱怨般说了一句，“什么嘛。” 接着教室继续恢复动态，各做各的事。 安抚好各方情绪后，李贺时松了口气，打算好好和许望说道说道。他揉着胳膊回头，“你说你发什么狗脾气？” 结果许望座位上早就空无一人。 李贺时：...... ※※※※※※※※※※※※※※※※※※※※ 晚安。 困死啦～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 沈钟鱼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几乎是麻木地念完手中剩下的稿子，她站起身，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给下一位发言人让出座位。 顾灯和脸朝着窗外，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开口道，“现在可以回教室吗？” “我也不太清楚。” 沈钟鱼将卡纸重新折好，奈何总有一个小角翘着，她赌气似的用指腹紧紧按着，下一秒，手指松开，卡纸又重新翘了起来。 她放弃了把它压平的念头，深吸口气，越看越烦，索性将它塞进了口袋。 “你声音挺好听的。” 沈钟鱼没料到顾灯和会突然夸她，她有些愕然，反应过后，沮丧道，“我觉得我念的有点快。” 她给自己留了点面子，用了有点两个字。其实哪是有点快，是非常快。一开始，她读的速度还算正常，到后来念错了字，紧张得只想赶紧跳过这一段。结果越来越紧张，越念越快。 以前她很羡慕梁岫能够上台讲话，现在机会终于来了，结果自己好像搞砸了一切。 顾灯和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是有点。” 沈钟鱼脸上火辣辣的，愈加沮丧。 顾灯和安慰似的又补充一句，“这次有了经验，下次就会好很多。” 闻声，她抬眼，见顾灯和手肘抵在桌上，手掌托腮，安慰似地又补充道，“高考前不是还有个动员大会吗？” 可那也不一定轮的到她上台呀。 不过沈钟鱼还是很感谢顾灯和的安慰。 两人轻声交谈几句，四周又安静下来，广播室內一时只剩下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声。 学生代表发言结束，接下来是宣誓。 沈钟鱼侧头，恰好看见教导主任从门口进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朝这边扬了扬，示意她们出来。 “你们稿子都写得不错。”主任肯定的点了点头，笑得眉目慈祥。 几人不好意思地点头。 “稿子呢？都还在身上吧，你们现在把它交给我，我好给你们留下来存档。” 沈钟鱼从口袋里掏出稿子，红色的卡纸，因为她折叠的动作太过于用力而留下几道泛白的折痕。她将它打开，略有些心虚的在上面扫了扫，交给主任。 或许是真的满意，主任将稿子挨个翻了一遍，点着头，手下意识地往下巴摸去。反应到面前还有学生，他又若无其事般将手放下，脸上挤出花来，“可以了，可以了，你们先回教室吧，宣誓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完后，他将稿子叠好，一把揣在兜里，背手走进广播室。 沈钟鱼和其余两人教室不在同一个方向，分别后，她一人撑着伞慢吞吞走在细雨中。不太想回教室，班上人肯定都已经听到自己读的乱七八糟的发言。 有人就会有对比，有对比就肯定有差距。 沈钟鱼心里灰蒙蒙的一片，连迈出去的脚步也显得无力。她收起伞，将伞尖在地上磕了磕。 天上积雨云堆积，重重压向地面。太阳藏在乌云后，隐隐约约烫出一层金边，总之就是一副瑰丽又奇异的景象。 收拾好心情，沈钟鱼抬眼便看见许望站在台阶上，他靠着墙，垂着眼皮看她。 他也一定全都听见了。 沈钟鱼难堪死了，胸腔里咕噜咕噜地滚着小泡泡，鼻腔一阵酸意，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要在下面待到长蘑菇吗？”许望声音含着笑意。 反应过来，沈钟鱼看了看地面，然后不情愿地抬头，认命般向楼上走去。 许望见沈钟鱼在他身前站定，正小心措辞，想着安慰她。谁知沈钟鱼一头栽进他怀里，直接就开始抽搭了起来。 许望先是一愣，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钟鱼刚到他胸口，头发软软的，肩膀无助地耸动。许望试着拍了拍她背，又揉了揉她头发，小声安慰道，“你别哭了。” 沈钟鱼没有搭理他，等到哭够了才揉着眼睛说，“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觉得你讲的很好。” “我太紧张，讲的很快，大家根本听不清楚，我还读错了好几个字，我好丢脸。” 一下子勾起了伤心事，沈钟鱼哭得满脸通红。 其实沈钟鱼很少在别人面前哭，可偏偏，她在许望面前哭了这么多次。 换做往常沈钟鱼可能自己就能把这些坏情绪给消化掉，可偏偏许望在。仿若只要他在，她就能随时随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许望眉头皱了皱，很快松开，“我觉得你速度刚刚好，听的很清楚，你不信的话，我还能把内容给你复述一遍。没人知道你是很紧张，知道的话，那也不丢脸，紧张有什么好丢脸的。” 他硬着头皮又说道，“不止我觉得你念的好，我们班上人都觉得好。不信的话，我帮你把李贺时找来，你自己问问他。” 他心一狠，咬咬牙，又继续拉踩，“你这速度真的很合适。不像其他人，读的太慢了，我们都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真的，你讲的很好。” 沈钟鱼破涕而笑，其实她知道许望在哄她。 她抬头，眼睛倒不红了，只是还含着一湾眼泪，“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边上来？” 许望帮她整理被揉乱的头发，随意答道，“我就是知道。” 又补充道，“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钟鱼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没忍心拆他的台。 整栋楼突然响起椅子刺啦的声音和松松散散站起来的脚步声。紧接着，播报声响起，带着震耳欲聋的宣誓声挟裹着青春而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班接着一个班。 沈钟鱼看了眼天，心中有淡淡的遗憾。 许望似乎看懂了她在想什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着她跑去另外一边。 东边的角落，平时很少有人来。许望将窗户一拉，拍了拍手，“你喊吧，这里没人会听见。” 沈钟鱼犹豫着看他一眼，转身双手合成喇叭状，踮着脚尖，腹部抵在栏杆上，整个人探出半个身子。 她又回头看他一眼，闭眼喊道，“那我开始啦。” “我想要离开。” 第一句话喊出来，被风吹散。意识到可能真的没人能听见，沈钟鱼放开胆子，声音又大了点。 “我想要考个好大学。” “我想要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一口气喊了好几声，沈钟鱼停了之后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耳边宣誓声还在继续，她揉揉喉咙，发现许望正认真盯着她。 沈钟鱼装模做样般清了清嗓子，歪头问道，“你要试试吗？” 许望哼了一声，慢慢俯身。 他这人做事情向来随心所欲，沈钟鱼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索性闭上了眼，直接呆愣在原地。 谁知许望只是微微伸手，从她头发上取下一片翠绿的树叶，嫌弃般凑到鼻尖嗅嗅，然后从窗户直接扔了下去。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许望似笑非笑问道。 原来是取树叶啊，应该是刚才探身出去时被风吹到头上的。 “没...没什么。”沈钟鱼结巴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误会。” 许望嘴角笑意愈盛，“误会什么？” 沈钟鱼：好的，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见解释不清楚了，沈钟鱼索性闭上了嘴。 许望也不再逗她，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懒散道，“我没什么想说的。” “怎么可能没有。”沈钟鱼反驳道，“什么都可以说啊，比如你以后想做什么事情，比如说你的梦想，甚至是你今晚想吃什么都可以说的。” 许望看她这副认真的表情笑出声来，“我还真没有。” 人怎么能没有梦想没有欲望没有期待呢？沈钟鱼觉得不行，身为许望求学路上的引路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鼓励鼓励自己的学生，让他知道人是应该有所期待的。 “那你现在想想。” 许望依旧看她，沈钟鱼不自然的移开眼神，伸手将许望脸推到另一边，“你别看我，你快想。” “现在有了。”许望懒洋洋说道。 “那你说来听听。” 许望觉着她这样子有趣，逗她说道，“要我喊出来吗？” “也行。”话一出来，沈钟鱼就后悔，赶紧摆了摆手，“也不用了，你就这样说吧。” 谁知道许望会说什么话？万一他说的东西太过分怎么办？ 许望此时背对着窗口，两人面对着面，她偷偷抬眼去看许望表情，本以为他会是嬉皮笑脸的，结果却比以往更加认真。 他轻轻问道，“和你考一个地方算吗？和你在一起算吗？” 沈钟鱼大脑当场死机。 心底微微震颤。吹拂的风，游动的云，以及时不时飘进来的雨，都在告知这是真是存在的。她心底像是煮着一锅粘稠的红豆汤，甜腻的冒泡。 她不好意思看他，低头磕磕绊绊答道，“算是吧。不过我觉得这样的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我就喜欢这样。” 沈钟鱼脸上沾了雨滴，偏偏她自己还没察觉。小小的几滴水挂在脸颊上，许望看够了，打算抬手替她擦掉。 “我脸上有东西吗？”沈钟鱼疑惑问道。 许望刚想回答，无意瞥到一旁，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垂眼。 下一秒，沈钟鱼感觉自己被推到了墙上。背撞上墙的时候，没有痛感，许望的手在后面贴着。 她揉了揉肩，又碰了碰许望的手，心里充满不解，“你怎么了？” 突然，一道暴躁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 晚安。 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沈钟鱼循着声音望去，教导主任背手站在对面楼道，他应该是路过。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看到了什么。 她手足无措，连收回的目光都无处安放。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大脑一片浆糊。 该怎样才好呢？要怎么解释呢 越着急，越想不出来。此时此刻，她耳里净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和窗外雨滴若有若无的冲刷声。 突然手指被轻轻碰了一下，沈钟鱼抬眼看向许望。他依旧站在对面，垂着眼，黑发微微耷拉，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这一瞬间，沈钟鱼的心像是被清泉淌过，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教导主任很快在他们身旁站定。他一眼认出许望，皱着眉又重复问了一句，“你们刚刚这是在干什么？” 气氛安静了一秒。 稍后，许望嬉皮笑脸答道，“没干什么。” “真的没干什么？” “真的没干什么，老师，你刚刚不是都看见了吗？” 主任眯了眯眼，显然不信许望的说辞，他又将目光移到沈钟鱼身上，鼻孔哼了一声，语气不善，“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教务处。” 说完，便先他们一步转身离去。 两人还站在原地。许望侧头看见沈钟鱼额头沁出来的细汗，问道，“害怕吗？” 她先是点头，随后又赶紧摇头，“不害怕。” 虽然嘴上说着不害怕，但脸色有些苍白，眼里也泛着水光带着丝丝担忧 。没走几步，许望突然停了下来。 沈钟鱼只顾着走路，一不注意就直接撞了上去。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结果就见许望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俯身，双手摁住她肩膀，鼻尖抵在她额头。 “害怕的话，待会就别说话。” “你别担心，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就行。” “我会解决的。” 见沈钟鱼只是倔强地看着他，并不答话。他放软了声音哄道，“没事的。知道了吗？” 沈钟鱼看着他，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教务处。 主任坐在办公桌前，依旧重复问着之前的问题，反反复复好几遍，皆被许望插科打诨给糊弄过去。 他扭头，将目标转移到沈钟鱼身上，“钟鱼，你是好学生，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不回教室怎么呆在那里？” 沈钟鱼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直视。她微颤着声音，“我从那边回教室。” 那条路也可以回到班级，只是因为偏和远，所以走的人较少。主任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又问出下一个问题，“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沈钟鱼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两人同时出现在平时根本没人的地方，而且还动作亲密。这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无论是逆推，还是正推，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一旁许望懒洋洋道，“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完全不认识碰见了也能聊聊天吧。老师，现在不会连交朋友的权利都不给我们吧。” 主任扫他一眼，“你别插话，给我站好。” 说话间，房间里又进来两人。 赵祺勾着老方背，看见许望站在里面，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这小子又惹什么麻烦了？” 转眼看见钟鱼，还贴心问道，“你也在这” 沈钟鱼小心翼翼抬眼，喊了声，“老师。” 主任没顾上打招呼，他语气稍稍缓和，问向沈钟鱼，“你们俩是不是在搞对象？”虽说没有具体的动作，但两人间的气氛总给他一种不正常的感觉。 沈钟鱼惊讶地抬头，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吓到，她看向旁边的老方。老方和赵祺坐在一旁，相对于赵祺的坐怀不乱，老方一脸严肃。 沈钟鱼又赶紧低下头。 许望扑哧笑出声，“老师，我们现在已经不流行搞对象这个词了。再说，就单纯说说话，拉拉小手，谁搞对象这样搞” 主任觉得自己再问下去，心脏病都能气出来。他抚了抚自己胸口，深吸口气，刚想开口骂人，就被赵祺下面的话给堵住。 赵祺清了清嗓子，故作严厉，“你是怎么说话的，给我认真点，主任问什么答什么。”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主任，我觉得还是要问清楚点。谈恋爱应该还不至于。你就算不相信许望，你总不能不相信人家钟鱼吧，这是个好孩子。” 见主任面色略有些松动，他又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老方，示意他开口说几句。老方依旧板着脸，“我也这样认为，还是要问清楚点，毕竟都高三了，闹出事情来不好看。” 主任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他面色稍缓，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什么？” “老师，您都问了不下三遍了，真的没什么？” 主任抛出另一个问题，“你说你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你把人家直接往墙上按？” 许望佯装惊讶，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这不什么都还没干你就来了嘛。” 一听这话，主任脸都气得铁青。 还没来得及干？要是来得及他还想还干什么？这句话一出来，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祺赶紧在旁边骂道，“你说什么浑话，你给我好好说话，重新说一遍。”虽是骂，言语中间还是有护着的意思。 一个男生把女生按在墙上，还能有什么？ 主任看向沈钟鱼，“他欺负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原来许望突然推她是这个意思，沈钟鱼刚想反驳，许望就先她一步说道，“老师，你别冤枉我，这怎么能叫欺负？” 这一幕落在教导主任眼里，就变成了沈钟鱼受许望欺负，不敢说出事情真相。尤其是看小姑娘那红了一圈的眼睛，他更是不忍心。 赵祺还处于迷惑之中，“按墙上是怎么回事？” 许望面上带着诚恳，“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好学生走路恨不得鼻孔朝天，看不起我们这种差班的，我就想和她交个朋友。” “你这个不叫交朋友，你这是流氓行径。”主任气得不行，直接大手一扬，“你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窗外雨渐大，乌云压顶。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随后进来了一名中年妇女。头发半绾在脑后，穿着条浅色裙子，拎着皮包。她先是扫了眼许望，然后微笑着和老师们问好。 主任简单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许望妈妈又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钟鱼总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 沈钟鱼不由得有些紧张。 许望妈妈抿了抿唇，淡定问道，“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许望虽然平时调皮了些，让你们操了不少心，但他绝对不是这种欺负女孩子的人？” 她转向许望，“你给老师再好好解释解释？” 许望将头扭向一旁，“没什么好解释的。” 主任面色不愉，顾及家长在旁，也没有发火，只是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见沈钟鱼还在这，他停了下来，挥了挥手，“钟鱼，你先回教室。” 老方和沈钟鱼一同离开。 教务处门口，老方面色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有些事情，能不要碰就不要碰。” 沈钟鱼开口想解释，又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闷闷低下头。 “你妈在这边陪读是吗？” 沈钟鱼点头。 “过几天让你妈来学校一趟。”老方缓缓说道。 她无法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见沈钟鱼误会，老方解释道，“高考快到了，按道理说，我要找家长聊聊天，让她们多加注意考生情绪。” 打心底沈钟鱼就不想要沈琼来，但既然老方已经开口，那便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沈琼来的话，她只会让自己难堪，只会把自已平常用来“遮羞的布”狠狠撕下。 里面传来许望妈妈坚定且有理有据的话，她暗自想，如果今天来的是她妈的话，事情只会换一种局面。沈琼只会黑白不分的把她臭骂一顿，甚至，连巴掌都有可能会扇上来。 “你自己也要多多注意和你家长的关系，父母和子女之间是没有深仇大恨的。” 沈钟鱼的思绪被老方的话从混沌里拉出。她不太明白老方的意思，等看见他眼里一丝淡淡的怜悯就懂了。 老方也看过那个视频，所以知道她有一个狂躁的母亲，知道她有一个不怎么幸福的家庭。所以老方不对她成绩下降的事情过分苛责，也是因为这个。 可他为什么不加以阻止呢？不在事情一开始发生的时候就把她叫去办公室，耐心的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大概也是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吧。 现在想起叫家长，也只不过是发现事情好像已经大到了会影响他的地步。想来，许望的话没有骗过老方。 他将自己和许望的关系定义成了寻求安慰，因为在家庭里得不到爱所以才会对同龄人产生依赖。 沈钟鱼已经提不起兴致去想，老方到底是否真的已经知道她和许望的关系了，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还剩下一百天。等熬过了这一百年，她就可以去上大学，去很远的地方。沈琼阻止也没用，她可以自己给自己赚学费。 老方没说几句，就让她先回教室里读书。 里面声音还在继续，沈钟鱼听不大清楚，最后她隐隐约约只听见回家反省这几个字。 脚步声传来，沈钟鱼躲到墙后。 许望妈妈带着许望出来，侧头轻问，“你回去要怎么和你爸解释。” 许望双手插在口袋，“就这样解释呗。” “那你自己和他讲清楚。” 许望嗯了一声，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他下意思回头，眼神在墙角边顿了顿，开口道，“妈，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 他妈顺着目光望去，停顿片刻，没有多说，只是叮嘱道，“我在车上等你。” ※※※※※※※※※※※※※※※※※※※※ 晚安。 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 / 沈钟鱼急忙躲起来后才发现是无用功，许望应该早就看见了，于是她又悄悄将头探出。 雨幕连成一片。许望站在她面前轻声问，“不是回教室了吗？” 沈钟鱼自然说不出因为不放心他，所以想要留下来看看之类的肉麻话。她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许望一掌拍她额头上，想看看她是不是傻了，“对不起什么？你是不是是偶像剧看多了。” 沈钟鱼想反驳，“可是 ...” 许望直接把她满腹心事打消，“好啦，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快回教室，好好学习。” “那你呢？” 她终于问出想问的话。他让她好好学习，那他自己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责任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沈钟鱼也知道，许望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失落的，他为高考努力这么久，也肯定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呆在家中。 许望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头发，轻松道，“我也好好学习。” 回到教室后，唐郁觉得奇怪，随口问道，“你去发个言怎么发了这么久？” 沈钟鱼恹恹埋头，“不知道。” 唐郁：.... 这回答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嘛，不过她看沈钟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也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许望靠在车座椅上侧头看窗外，手机亮着屏，等它快暗下去，他又伸出指尖往上面点了几下。来来回回好几轮，他妈看了眼红绿灯，冷静问道，“你喜欢刚才办公室的那女生？” 他是她生的，从小看着长大。虽说现在他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但在她眼里还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小孩。有些事情她可能已经没有办法去给他做决定，但是作为母亲，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给些建议。 没有得到回答，趁开车间隙，她又偏头看了一眼。许望眉眼低垂，手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手机。 “你开始学习也是为了她？” 许望微微偏头，“妈，我想安静一下。” 她也没有强求，只是慢慢说道，“那我不问了，我给你讲个故事行吗？” 车窗上挂着水珠，透过它，霓虹被拉出长长的一片，整个世界被铺满色彩。 她缓缓开口，“我应该没有和你讲过我和你爸的故事。之前你还小，我们觉得你听不懂，就没和你说。现在你慢慢长大，能明白事理了，我们反而没时间。这一点是我们疏忽，我们做的不够。” 许望抬眼看，只见她妈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容，“我遇见你爸时，他还是个穷小子。你能相信有人一日三餐有两餐吃的都是馒头吗？那时候你爸就是。我们俩是他先追我的。” 许望有些震惊，在他眼里，他爸一向是不善言语的。 “很难想象吧。就他那个榆木脑袋还会追女孩。我也有些震惊，一开始我是看不上你爸爸的，你说我家世好，长得好，成绩也好，我怎么也不会喜欢你爸爸那个愣小子。” “你爸是真的愣，甜言蜜语的什么也不会。每天跟着我去图书馆，也不敢来搭话，只会眼巴巴地看着我。莫名其妙地，我们俩在一起了。你姥爷知道后，死活不同意，硬要逼着我们俩分手。后来，我出了国，你爸留在国内。” “一般来讲，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但是没有，我回国后又遇上了你爸，他未娶，我未嫁，自然而然，我们重新在一起了。这次你姥爷也没有阻止，五年过去，我们都变了。我不是以前的我，你爸也成为了更好的人。” 她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喜欢不一定马上要在一起，可以等对方成为更好的人后，有更好的理由在一起。当然，我讲这个故事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从小到大，我和你爸就没有干涉过你做的决定，这次也一样。只不过，妈妈希望你下次处理问题的方式可以更加理智一点。” “或许你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你也要为对方考虑。” 他妈点到为止，然后迅速换了个话题，“估计你爸在家也不会做饭，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 许望颔首，表示知道。 他妈又叮嘱了一句，“待会告诉你爸的时候好好说，他这人，年轻时还没脾气，现在脾气越来越大。” “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说的。” 车驶到目的地，临下车时，许望听见一句，“你现在能用功读书妈妈很欣慰。” 他愣了愣，低声说了句谢谢。 许望回家后，沈钟鱼给他发了挺多条短信，最开始他回了几句，后来就彻底没了联系。也不是没有想过去他家找，但想来想去，她觉得许望应该不会喜欢。 “钟鱼妈妈，今天叫你来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别担心，钟鱼是个好孩子。主要是高考快到了，想找你们来了解了解情况。” 思绪被老方的声音扰乱，沈钟鱼抬眼去看她妈的表情。沈琼明显有点不太自然。她前几天告诉沈琼这回事的时候，沈琼就不太愿意来。 沈琼讪讪一笑，“方老师你辛苦了。” “您家还有个孩子吧。”老方递了杯茶过去，怕沈琼误会，他还不忘补充道，“之前钟鱼填家庭信息的时候我有注意到。” 见提到沈钟期，沈琼身上的不自然一扫而光，抿了口茶，眯眼说道，“对，我还有个儿子叫钟期。他成绩和她姐一样好，今年初三，现在在附中读书，他前几天还和我说，想和他姐一样考来一中。” 完全都是在昧着良心说话，沈钟鱼淡定的听着。 讲着话，沈琼扭过头看她一眼，又继续接着说，“方老师，我儿子真的很厉害。不知道你们一中今年开几个重点班，是按照入学成绩来分班吗？还是按照开学考？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沈琼当然不懂这个，这些问题都是她从她的牌搭子那边听来的消息。她听其他人说重点班升学率高，便想尽方法想要把沈钟期塞进重点班。 空气中弥漫着可以想象到的尴尬，办公室里不时有老师偏头看来，老方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老方动了动嘴角，“钟鱼妈妈，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我今天找你来想了解一下你们对钟鱼以后的大学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知道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沈琼脸上的表情明显淡了下来。 估计老方也觉得叫沈琼过来学校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他自顾自地往下说，“按照钟鱼这个成绩，保底就是重本，我觉得她可以再冲冲最好的学校。” 沈琼面上舒坦不少，任何东西只要带上最好两个字就是她喜欢的。 “我们任何老师都觉得只要她后期成绩稳定，考去x京是可以的。就是你们家长...” 老方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打断。沈琼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大喊，“不可能！” 办公室里的目光纷纷投过来。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清嗓子重新开口，“方老师，我们钟鱼她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她...” “钟鱼妈妈！”老方面色僵硬地打断，想要阻止她接着往下面说。 “你不知道她，一旦让她出去读书了，她就不会再回来。” “沈女士！”老方再一次打断，他面带犹豫看向钟鱼，怜悯般地回首，“钟鱼，你先回教室吧。” 沈钟鱼平静地颔首，转身离开。心想，才这点程度就受不了。那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他们身上，还不得一个个寻死寻活的。至于沈琼说的她全都不在意，沈琼拦不了她。 回到教室，沈钟鱼犹豫着拿出手机，又给许望发了条短信。她往上翻了翻对话，几天前给许望发的信息还没有得到回复。 沈琼没有在学校待很久。晚自习时，老方来班上转了一圈，好几次都佯装若无其事般，偷偷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注意，但老方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她其实很想对老方说没关系。他之前没有接触过，所以才会觉得难以接受，但她真的已经习惯。更何况，老方频繁投来的目光，让她自己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堪。 熬到放学，许望依旧没有回信息。她慢慢收拾书包下楼，突然，背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梁岫就站在她身后，面带微笑。见她回头，快步走来，“一起走一段路吧。” 沈钟鱼略有些惊讶，她现在看见梁岫会有一股心虚感。以往上台发言都是梁岫，结果上次换成了她，就仿佛她是个小偷，偷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梁岫对她有怨气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因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她也不会高兴。 “你很在意我吧？”他突然问道。 沈钟鱼惊讶抬头，瞪圆了眼睛，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意识到她误会，梁岫微笑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很在意我的成绩吧，会在意我考的好还是不好，会在意老师表扬我还是没有。我指的是这种在意。” 被戳穿了心事，沈钟鱼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慌张解释道，“我，我不是...” 磨蹭半天，解释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只好放弃，垂头丧气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厉害，想要和你一样厉害。” 事情说开，她心里反而舒坦了起来，改为直视梁岫。 “我知道。”梁岫弯了完嘴角，“我就是想告诉你，在看别人的时候，多看看自己。也许你会发现，自己也很棒。” 沈钟鱼晕乎乎的，她还没从话里绕出来，又听见梁岫说，“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目标。” 说完，梁岫便跑开。 插曲过后，沈钟鱼走出校门便看见外面站了个人。他站在灯光下，阴影同时也打在他脸上，半明半灭，整个人都充满着不真实感。 她眼睛一亮，松开握住书包肩带的手，向前跑去。 “你怎么来啦？” 许望懒洋洋开口，“不来的话，估计你这没良心的就会跟着姓梁的走了。” 沈钟鱼不好意思开口，“我和他没说什么。” “知道。”许望随意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伸过去，“走吧，送你回家。” ※※※※※※※※※※※※※※※※※※※※ 梁岫: 文艺版:“我就是想告诉你，在看别人的时候，多看看自己。” 祖安版:“管好你自己。” 沈钟鱼:卒。 晚安！！ 钟鱼和她妈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滴~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 沈钟鱼眼睛眯成月牙，弯了弯嘴角，将手放在许望手心里。心脏扑通直跳，许望的手骨节纤长，又白又好看，她不自觉蹭了蹭。 晚上有风，带着一丝丝夏天的气息。 “夏天快到了。”沈钟鱼用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奈何风不太听话，她将碎发整整齐齐别在耳后，下一秒，又被吹乱。 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她胳膊都快抬酸，索性放弃了。 旁边许望嗤笑了一声，径直摘下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倒扣在她头上。 没了风的捣蛋，两人交流顺利许多。沈钟鱼有很多话想问许望，一时不知从那里问起，她索性挑了个最重要的，“你那天回去以后没事吧有和你家人吵架吗？” 却见许望将她帽舌往上抬了抬，“没事，我妈他们不会在意这个。” 沈钟鱼哦了一声，她应该早就想到。一个会在毫无保留信任的母亲想必也会听他好好解释。压下心底的失落，她抬头看向许望，正巧他也低头，两人视线就这样撞上。 沈钟鱼嗓子一哽，想问的也没有问出来。 身边许望淡淡答道，“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你的信息我都有好好看。我在家想了挺多，觉得自己还是挺自私的，即使都这样了，却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不知是应该笑还是哭。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能干巴巴问道，“所以，所以你这次不会喊停。” 许望没回信息的这段时间，她很害怕，害怕许望又为他们的关系喊停。她知道许望的意思，知道许望是为她好，可即使是为了她好，她也不需要。 许望笑了笑，“我还以为这次会喊停的是你，你那天很害怕。” 沈钟鱼面色坚定，牵着许望的手紧了紧，“我不会的。” “不会就行。”看着她认真的神情，许望心脏蹦了蹦，随后佯装无事地把脸移开。 明星点点，钟鱼的书包被许望提着，她一身轻松，往前跑几步，又转身原地等他慢慢跟上来。 许望磨磨蹭蹭，她等的辛苦，直接蹲在地上，撑着腮帮子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慢？” 许望眉一扬，“你一个人跑这么快，你当我是专门来帮你拎书包的？” 理直气壮说完这句话，见前头沈钟鱼不解的眼神，他耳朵微红，一脸不耐烦的将手伸出去，“你快过来。” 这下沈钟鱼明白了，她甜甜弯起嘴角，跑回去，重新将手放进许望手心。 “你刚在说你在家想了很久，那你想出什么东西了吗？”她突然想起刚才许望的话。 许望垂眸，“我在想，我可能以后不能经常去找你了。” 见女生一脸真心错付渣男的样子，他急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之前说想要慢慢追上你，现在这种程度还不够。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我想要更加努力。更何况，我不想给你惹麻烦。我想要你能过心无旁骛地朝着你的目标前进，我也慢慢朝着我的目标前进。”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沈钟鱼差点问出口，又想起许望那天说的，和你考同一个大学，和你在一起。她不自觉又慢慢把问题憋了回去。 一直到家，沈钟鱼还能感觉到自己心如击鼓似的砰砰直跳，背贴在冰冷的门上，等呼吸平静她才开门进去。 客厅开着盏小灯，她放轻动作，走进才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琼。恰好沈琼也在看她，沈钟鱼倒了杯水往房间里走。 身后传来沈琼的冰冷的声音，“你和你们老师说什么了？” 她坦荡回头，“我什么也没说。” 沈琼目光复杂，今天下午在办公室时，那老师明里暗里用话讽刺她，说什么女孩不一定比不上男孩，让她多注意注意。那些话就像巴掌一样火辣辣地扇在她脸上，偏偏她还不知道怎么反驳。要不是顾及之后钟期还要上一中，她只恨不得一口唾沫给呸他脸上去。 看着面前的人，她心中思绪万千。 明明之前还小小的一个，不知不觉就长得这么大，还偏偏长歪了。有时候看着她脸上不屑的表情，她就恨得牙痒痒。不过幸好，她现在还能管的住她。 “你现在本事大了是吧，还会把老师搬出来。沈钟鱼，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好好读书，就把你心底那点鬼主意给打消。” 沈琼胸口不停起伏，抬眼看见沈钟鱼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更加来气，“你主意大，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离开。” 沈琼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越来越不喜这个女儿的，钟鱼很优秀，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从小没让她操过什么心。可也就是她太优秀，优秀倒让自己感觉到自惭形秽。尤其是她脸上那种表情，每次一看到她，就会让她想起以前。 那时候她也年轻，为了供唯一一个弟弟上学读书，毅然决定去外面打工。那是她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那里霓虹彻夜通明，来往的汽车日日鸣笛，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世界。那里人也好看，花裙子蝴蝶结，都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像的。 她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后，除了留下自己的饭钱便全部寄回了家。她又从剩下的饭钱里挤出了大半钱，准备去买自己看上许久的裙子。 那天她徘徊在店门口，看见里面来来往往的女学生，再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裤，突然觉得那裙子穿在自己身上或许也没那么好看。踌躇抬头时，无意看到里面店员讥讽的眼神，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这条街。 那眼神就和现在钟鱼一样，让她心生恐惧。 “你知道了吗？”她拔高声音。 “知道了。”沈钟鱼抬了下眼皮，淡声道。她不太想与沈琼发生争执，离高考剩下的时间不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如果沈琼喜欢这样的话，那她也不妨多装装。 - 夏天慢慢到了，空气中翻涌着燥热。正如许望所说的，他来找自己的次数少了，往往都是晚上放学后，他骑着自行车停在校外等她，送她回去。 三模刚过，周围人成绩都不错。梁岫依然霸占着年级第一，她这次又是第二，许望的成绩刚刚够得着一本线。 烈阳高挂，此时刚下课，沈钟鱼正用本子抄着英语试卷上不认识的单词。天气闷热，她将额前的头发用发夹别上去，一只手拿笔，另一只手拿着纸巾。 教室里很安静，大多人都趴在课桌上补觉。唐郁坐在旁边翘脚吃饼干，时不时还往她嘴里塞。一块还没吃完，下一块又凑到嘴边来。匆匆忙忙咽下嘴里的，钟鱼口齿不清答道，“不用了。” 唐郁看着没吃多少的饼干发愁，“你这饭量怎么比我家猫咪还小。” 说着，她又拎起一块塞自己嘴里。 沈钟鱼：“现在还不是饭点。” “唐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许望将手撑在窗台上，敲了敲窗户。 唐郁看沈钟鱼一眼，放下饼干袋，朝外面走去。回来时将一瓶冰水贴在沈钟鱼脸上，抱怨道，“你们俩现在怎么搞得跟地下情似的。” 这段时间，她不是帮许望送水就是送零食。许望这狗东西，比之前还要过分，之前拜托她每天给沈钟鱼买面包时，好歹也会给她准备一份。现在直接没了。 许望一同拿过来的还有一个迷你桌面风扇，唐郁按下开关，怼着脸直吹，吹到心满意足才放回沈钟鱼桌面上。 沈钟鱼看着她笑笑，将矿泉水拧开，倒了一半在自己水瓶里，另一半递给唐郁，问道，“我整理的新单词你要吗？” “你放我桌上吧，我待会自己抄一份。” 说话间隙，陆寻从门外进来。他热的满头大汗，一手扯着衣服前襟，一手拿着用纸折成的扇子。 见钟鱼桌上摆着风扇，他一手捞过，直接盘腿坐在课桌上。 “班长大人，你还挺会享受啊，借我吹吹，都快要热死了。” 唐郁面带嫌弃，抢过风扇，重新放回钟鱼桌上，“你坐远一点，臭死了。” 陆寻也不介意，见手上风扇没了，随手从桌面上捡起一本书用来扇风。 唐郁：“你去干什么了？” 陆寻扯了扯嘴角，“帮老方帮东西。”他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钟鱼，“刚才老方让我提醒你，晚上记得组织带队去信息楼进行模拟志愿填报。” “好的。”沈钟鱼头也没抬。她往课桌里找试卷做，半天也没找到，恍惚间才突然想起昨晚带回去落在了家里，想着晚上老师要讲评，她决定中午回家一趟去拿试卷。 沈琼没在家，应该又是找牌搭子打牌去了。客厅只有沈钟期一人，一边玩手机一边啃西瓜。听见门开，他慌慌张张藏起手机。等抬头看清来人，他才吐了口气，继续拿出手机。 估计又是背着沈琼在玩手机，沈钟鱼也没理会他这奇怪的行为，径直往房间里去找试卷。找到试卷准备出门时，身后突然传来弱弱的声音，“你要吃块西瓜吗？” 回头，沈钟期张着嘴，眼神里带着丁点期待。真是有点好笑，沈钟期什么时候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了。 她看了眼果盘中的西瓜，又看了眼表。最后还是没狠下心，舔了舔嘴唇走了过去。 沙发上，两人一人捧着一大块瓜啃。 西瓜清甜，沈钟鱼不断往垃圾桶里吐籽。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沈钟鱼想着吃完手上这一块就去学校。突然沈钟期开口，“你马上就要高考了。” 沈钟鱼将瓜皮扔垃圾桶，扯了张湿巾擦手，饶有兴致地等他下一句话。 “你以后会考很远的大学吗？” 沈钟鱼淡淡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钟期的表情马上从愕然转为不屑，他哼了一声，“不说就拉倒，当谁想知道似的。” 钟鱼睨他一眼，没有多说。自从上次被沈琼当街打后，沈钟期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不过那有什么用，他做过的事情永远不会消失。她还记得当时她被沈琼压在腿下时，旁边他恐惧的表情。 应该是没有想到吧，在沈钟期的认知里，他一直觉得母亲对自己是偏爱，她对钟鱼也有爱，只是没有那么爱。直到他那天看见她癫狂的表情，才略有点明白，她对沈钟鱼的感情几乎可以算得上恨。这种恨，能发生在钟鱼身上，便总有一天，也许会发生在他身上。 沈钟期闷头啃了一口西瓜，又不忿抬头，“你肯定会考很远得地方，而且你肯定不会回来了。你不用说我也直到，你不告诉我，是怕我告诉妈。” “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怎样？” 沈钟期从小活下沈琼得宠溺之下，根本就藏不住表情，他脸上带着点羡慕，还有点不甘，别扭道，“你不怕我告诉妈吗？” 沈钟鱼微笑，“你除了会威胁还会其他的吗” ※※※※※※※※※※※※※※※※※※※※ 晚安。大家节日快乐！ 人物都有自己的缺点，这一章不是用来洗白的，只是想更好的将这个故事。总而言之，故事里的人物是值得被爱的，你们也是。 儿童节快乐鸭~ 希望你们永远当小孩，永远开心，永远有糖吃。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 “你除了会威胁还会其他的吗” 沈钟期被怼的哑口无言，嘴唇翕动，又把话憋了回去。对着沈钟鱼似笑非笑的眼神，最后只匆匆忙忙说了句，“不回来就不回来，跟谁稀罕你一样。不就是考个大学嘛，当谁以后考不上。” 等到沈钟鱼洗干净手出门时，他又慢慢憋道，“我不会告诉她的。” - 一班被排在最后一节晚自习去模拟志愿填报，到信息楼时，五班还没结束，于是整个班级的人全都挤在走廊上。 走廊窗户半敞，外面的桂树挤进半个枝杈，缀满花苞。沈钟鱼趴在窗沿上等，顺手摘了一簇下来。唐郁走近，将花拿去，沈钟鱼又将空着的指尖凑到鼻尖嗅，仍有一股浓郁的桂香。 很快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人群慢慢涌出。她将头探去，很快在人群中找到许望的影子。对方似乎也一眼就看见了她，朝这边走来。 两人在一个角落里停下。 沈钟鱼将踮起脚尖，将指尖伸过去，“你闻闻。” 见她踮的费劲，许望微微弯腰，在闻出味道后，沈钟鱼瞧见他微微皱鼻，然后说道，“你摘窗口的花了？” “怎么你一下子就猜到了？”语气里带着一小点惋惜，虽说花枝伸进窗里，可不注意还是很难发现的。她眼眸圆润，看着许望。只见许望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手伸了过来，“笨蛋，因为我刚才也摘了。” 确实也有股浓郁的味道。 做完这一动作，他又嫌弃般的将手伸到自己鼻尖，皱眉，“你说着味道怎么这么难闻，都这么久了还没散。” 沈钟鱼靠墙站着，整个人出于放松状态，头抵在墙上，“你刚刚填了哪儿的大学呀？” 许望放下手，挑眉，似笑非笑，“沈钟鱼，你装什么傻呢。” 她也没在意他说什么，继续弯着嘴角看他，像是非要听见他说个答案。 许望拿她没办法，声音放软下来，哼笑一声，“你待会填的是哪儿的大学，我刚刚填的就是哪儿的。” 听到这话，沈钟鱼眼睛立即眯成月牙，乐滋滋地去拉许望。 “你快进去。”许望拿手拍她头，下巴朝教室扬了扬，“晚上放学再见。” 沈钟鱼依依不舍转身，身后人像是有感应似的，拉了拉她手，往里面塞了样东西，“刚出去买东西时顺便买的，本来想晚上给你，现在先给你好了。” 猫着身子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沈钟鱼才有空去看许望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一颗糖果，之前没有见过的，透明的包装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旁边唐郁无意回头，“你哪儿来的糖果？” 正想伸手去拿，沈钟鱼赶紧合上手，重新从另外一口口袋掏出她上午买的小零食，“你吃这个。” 吃什么都是吃，唐郁对糖果本来也没有多大兴趣，随意接过，便拆开包装，避开老师，小心翼翼吃了起来。 模拟志愿填报没有多大用处，就是走个流程而已。指导老师坐在上头，一边捣鼓着电脑，一边囔囔道，“填好了就赶紧回教室，别再这里浪费时间，回教室好好多做几道题。” 沈钟鱼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托着脑袋，随意地勾选学校。突然手一伸，前面离开人落下的笔咕噜噜滚下地面。放下鼠标打算去捡，可还没来得及弯腰，笔就被梁岫捡起。 见梁岫停滞在她电脑桌面的目光，沈钟鱼不解地眨眼。 梁岫将笔重新放回，微笑解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看的。我抬起头就不小心看见了。” 沈钟鱼摆摆手，示意没事。 换成以前，要是被梁岫看见她填报的志愿，她可能会羞死。填报了一个离自己有一定难度的学校，没考上还被人知道的话，确实会挺不好意思。但现在她不这么觉得。自从上次和梁岫坦白后，她反倒一身轻松，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见她反应，梁岫抿了抿唇，僵硬收回目光。 “加油。” “嗯？”沈钟鱼回头。 “希望我们能再次成为校友。”梁岫淡定答道。 - 随着仲夏一起到来的是高考。 考试前两天停课放假，一中作为高考考点，大家的书籍都要求清空，不允许留在教室。上午刚吃完早饭，教室里闹哄哄一片，大部分人都在整理书籍，课桌不停搬动带出长长的刺啦声。 前排女生不耐烦回头，冲后排骂道“别吵了行不行，你不学习我还要学习。” 对方起先还因为干扰到他人学习带着点歉意，见女生言辞犀利，他不禁也气愤起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教室，你要学习待会放假回家学不可以吗？”他扫一眼四周，“再说，收拾东西的又不只是我一个。” 女生是班上的优等生，没受过这种气，回怼的声音拔高了一节。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老方拿着一沓文件夹走进教室，他拿着教鞭在讲台上拍，“吵什么吵，安静一点行不行，都给我回自己座位上去。” “钟鱼。”老方将文件夹递来，“你把准考证发下。” 趁着发准考证的间隙，他重复昨晚的话题，“大家一定要把准考证收好，不要随便乱放。如果真到了考试那天找不到了，也别急，赶紧找老师解决。高考考的是什么，考的就是心态。我相信大家实力都是有的，稳住心态就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讲过这一茬，他又提起刚才的事情，“你们刚才在教室里吵吵囔囔些什么？”将目光转到先前闹事男生身上，“你说说？” 男生低着头不吭声。 老方叹了口气，“你们现在是大孩子，应该懂事了。能在一个班上读书，那就是缘分。马上就毕业，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会考去很远的地方，可能以后就很难再见。” 他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想我当年有个同学，毕业就去了美利坚，上一次见面，是在他的追悼会上。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们说可惜不可惜。所以说现在还在一个班上，那我们就应该好好珍惜。” 隐隐约约还带着点泪花，他推了推眼睛，“清理好东西就回家吧。” 桌上太乱，沈钟鱼将课本堆在地上慢慢清理，分出一大部分没用的书和试卷。 唐郁坐课桌上，漫不经心地撕着上面的贴纸，撕着撕着咧嘴感叹道，“突然发现我还有一点舍不得这破学校。” “我好像也有一点。”两年的光阴都在这里度过，一不小心就马上毕业了。明明是期待了很久的事情，可终于到这天时，心里还是涌出阵阵伤感。 唐郁扫一眼她堆在旁边的书，“你这些书全都要带回家吗？” “对啊，上面都是笔记呢，留下总有用处。” 唐郁：“你又不会再回来复读，留着有什么用。那么高一摞，带回去多麻烦。”她眼神往窗外瞟，突然说道，“你等等，我去办一件大事。待会请你吃雪糕。” 沈钟鱼不解抬头，看着唐郁抱着课本朝外面走。 门口有位收废纸的奶奶，旁边挤满了学生。其实课本也卖不了多少钱，大家都是图个新鲜。以往不敢做的事，今天通通尝试一遍。旁边的老师也没阻拦，反而看着他们微笑。门卫大爷还从门卫室里拿出一个蛇皮袋送给奶奶。 等到沈钟鱼收拾好课本，门外卖书的学生几乎全都散去，只有老奶奶还眼巴巴地往教室里看还有没有人要卖课本。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搁在旁边的废书，拿着朝外面走。奶奶接过书想要给她称重，沈钟鱼笑着说，“奶奶不用了，这也没多少书。” 就薄薄的几张试卷和几本课外书，根本抵不了什么重量。奶奶也没多加推辞，挤出一脸慈祥的笑容，用不太标准的不同话，磕磕绊绊说道，“好娃娃，高考加油。” “考个好大学，将来找个铁饭碗，不用像我们一样，累死累活赚不到几个小钱。” 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淡。 沈钟鱼拍拍手，打算回教室。突然头发就被揉了一下，惊慌失措回头，正好对上许望的下巴。 站在前面的李贺时摇摇手中的拍立得，“好了。” 许望接过递来的相纸，放在手心捂，然后夸张地举在沈钟鱼面前，“你看看好看吗？” 照片中，她一脸惊慌失措，瞪圆着眼睛。许望面向镜头，笑容灿烂，一手搁她头上，一手比耶。 “丑死了。”她别扭道。 许望自己瞧了瞧，“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他索性直接将它塞进沈钟鱼口袋，“我不管，反正送你了，你给我收好。” 目睹着弥漫着恋爱酸臭味一幕的李贺时，满脸郁闷，“许望你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对方敷衍道。 李贺时：...... 唐郁拿着雪糕进来时，看见沈钟鱼坐在座位上傻笑，凑过去瞧见照片，“拍的挺好看的。” “啊？” “你不觉得吗？” 沈钟鱼露出腼腆笑容，“是挺好看的。” - 沈钟鱼不太想在家复习，将书整理回去后，她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奶茶店学习，一直学到晚上许望来接她。 收到许望信息时，她刚好复习完。收拾好书包出去便看见许望站在门外。 “直接回家还是转转？”许望将手中甜筒递过去。 沈钟鱼看了眼时间，觉得今晚的风太过于舒服，眯眼笑，“转转再回去吧，今晚天气真好。” “是挺好的。” 此时空气浸着凉意，一扫白日的燥热，连风都轻柔，衬着霞色的天空。 “我觉得我有点紧张，一眨眼考试就到了，总有种不踏实感。”沈钟鱼咬着甜筒。一大口下去，冻得直打哆嗦。 “紧张是个好事，不是说考试前要有一点紧张感吗？” 她考前总是紧张，每当许望叫她不要过度紧张时，她总会用这句话反驳。现在许望把这句话用来安慰她。 沈钟鱼抿抿唇，“但是这种紧张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就像是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以前不是这样，以前是怕考不好，现在是对前路的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反正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许望认真的声音，“我都明白，你想的我都知道。如果你觉得对以后迷茫的话，那就让自己不要迷茫。想一些踏实的事情，能让自己感觉到真实的东西，就比如，你可以想想考完试自己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嗯，睡觉吧。”沈钟鱼仔细地想了想，那应该是睡觉。睡个饱觉一直以来对她来说是件奢侈事，如果说最想做的事情，那一定是睡觉，睡它个三天三夜，睡到饱的那种。 “还有呢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沈钟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不是无欲无求，而是在她贫瘠的人生中，好像除了学习就没有其他的东西。 许望黑发耷拉，轻声笑，“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有我。我学习可能比不上你，但在玩这一方面我可能会比你要擅长。等考完，我们可以一起去玩，一起去看星星，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能陪着你。” 在这一刻，沈钟鱼突然想起那时候许望对她说的话。他说，“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有你的未来，所以你不用迁就我，也不用对我许下什么承诺，你大可向着你的未来去跑。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我就停在这里，你在这里我对你好。你不在这里我就...” 现在想起，那时的话和现在这话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是冷漠了。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不同，那时候他对自己的感情更像是一种怜爱，对自己从没见过的那一类人产生好奇，然后被吸引，再慢慢感兴趣。不是什么非在一起不可，更像是一种可有可无。 现在不同，现在倒像是正式的把自己计划进他的未来，然后再发出“我都能陪你”的友好邀请。 沈钟鱼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许望声音懒洋洋的，正经叫起她名字来，“沈钟鱼，我好像都没有正式问过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吧。都说恋爱要有仪式感，以“你愿意”和“我愿意”开始，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问过你。” 最开始两人的关系也只是以“我对你好”开始，说起来确实开始的不明不白。这其中要是有一步走错，可能结果也会和现在不一样，不过幸好没有错。 “那我现在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一个正式邀请，沈钟鱼嘴唇翕动，答案肯定是愿意的。不过许望没有让她开口，他轻轻捏了捏她脸颊，“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你也是可以拒绝的，只是拒绝的话，我可能会拒绝你的拒绝。你好好考试，等高考结束那天告诉我答案吧。” “在天台，就是哪个可以看到星星的天台告诉我。” 许望眼睛明亮，语气真诚。 ※※※※※※※※※※※※※※※※※※※※ 小说定理(: 甜了这么久，必有狗血发生。 晚安鸭~不会虐的(我觉得的不虐)。两人会分开一小段时间。 做个好梦。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 高考这天，沈钟鱼起得格外早。翻了一下知识点，把考试工具装进书包里，就准备出门。沈琼一向起得晚，所以她和沈钟期的早饭都是在学校解决。 正想着今天要不要先在楼下粥店里吃完早餐再去时，推开房门就看见沈琼端着碗筷，别扭道，“吃了早饭再去吧。” 沈钟鱼抿了抿唇，将书包放旁边椅子上。沈琼煮的是面，荡着油光还缀着少许葱花。 沈钟期挠着头发，用手捂着嘴打哈欠，慢悠悠地出来，看见桌上的面，朝厨房喊道，“妈，你今天怎么做了早饭。” “做了你就吃，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小声嘟囔道，“平时不都是叫我去学校吃吗？” 沈钟鱼没什么胃口，紧张感挤压着她的胃。大概吃了估摸着不会饿肚子的量，她便拎着书包离开。 正式考试的题目比前几次模拟考试简单，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填完答题卡时还不忘反复确认顺序有没有填错。 许望应该考的不错，问他感觉怎么样时，他哼了一声，“还行吧。题目和之前差不多，感觉发挥的也和之前差不多。后两门没失误的话，和你一起的分应该够了。” 沈钟鱼反问，“那要是我没有考好呢？” “你得了吧，没考好就没考好，反正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再说，高考是你人生一个站点，又不是终点。我知道也许它对你很重要，但它紧紧只是一个站点而已。别要死要活的。好好复习，明天好好考。” 考试很快结束，不管有没有考好，来不及多想，马上又要准备下一场考试。 第二天一大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打在窗台上，沈钟鱼拉起窗帘看了眼外面的天，乌云压低，整个世界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许望发来信息，“多带件衣服。” 上午考文综，还剩几分钟下考时，她停下了笔，托腮看向窗外的梧桐。外面雨将歇，厚重的积雨云压着天，还未落下的雨滴冲刷着枝叶。 她想，她的高中生活大概是真的要结束了。 下考铃声响起，撑着伞刚慢慢走出教学楼，许望就钻进伞下，他接过伞，咧着白牙说道，“今天下午考完了我在外面等你，你要记得前几天我们说好的。” “知道了啦。”沈钟鱼脸红了红。 英语是沈钟鱼比较有把握的科目，吃完饭，睡个午觉，醒来的时间比她预定要迟，她抓紧时间出门。客厅里，沈琼翻箱倒柜，小声嘀咕，“奇怪了，家里的蚊香在哪里？” 沈钟鱼没把这一茬放心上，刚下楼道，豆大的雨滴砸在脚边，在地上砸出一朵朵水花。 她心里默默想，去年这时候好像也下了雨，前年也是。那时候她应该是在房间里学习，现在，走在这雨下的人终于是她了。 没有带伞，沈钟鱼抬头看了眼黑沉的天，重新返回去拿伞。 门开着一条小缝，是出门时没有关紧留下的。在门口的地垫上蹭蹭雨水，她推开了门。伞就挂在客厅，拿伞时，不自觉往前面瞥了眼。 她的房间里，沈琼就蹲在书桌前，下层抽屉半开，沈琼手里拿着她的日记本。 沈钟鱼心猛地一紧，像是有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的心脏，放下伞，轻着步子向前走去，“妈，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沈琼此刻的眼神，怨恨、不解和迷茫，这一刻，沈钟鱼确信，沈琼全部看见了，本子里的内容，她全部看见了。以往的沈琼会怒吼，会嘶喊，会歇斯底里。可今天的她，只是稍稍抿了抿唇角，勾起一个令人生畏的弧度。 沈钟鱼小声嗫嚅，“你怎么到我房间来了？” 沈琼睨眼，什么也没说，放下日记离开，本子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沈钟鱼愣在原地，换了好一会儿，翻开沈琼看的那一页，上面留着两个深深的指甲盖印。 “哒”的一声，身后门落了锁。沈钟鱼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用手按着门把手。 门被钥匙从外面锁死，从里面打不开。 一阵阵绝望用上心头。她知道，沈琼一定还在外面，她恳求道，“妈，你开开门，考试就快开始，我要来不及了。” “妈，我回来再给你解释。” “妈，我真的要考试了。” 门外的沈琼没有反应，沈钟鱼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人在对着冰冷的门说话，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沈琼之前不止一次说过不让她上大学这件事，她以为这是沈琼的气话，以为沈琼只是威胁她，结果不是，沈琼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沈琼疯了。她自己也快要疯了。 她尖叫，“沈琼！” “沈琼，你开门。” 她完了，可能真的要完了，她几乎是撕破嗓子，“你凭什么！”凭什么无缘无故收回对我的爱，凭什么剥夺我追求未来的权力，又凭什么今天把我锁在这里。 沈琼也终于有了回应，“凭我十月怀胎生你，凭你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沈钟鱼，是外面的世界让你迷了眼是吧。读什么狗屁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出去。等过了今天，你明天就给我回去，呆在镇里哪也不准去。” “我今天要是不看到你这日记本，我还真就会蠢到让你去考试。你还想离开，想要再也不回来？以为我管不住你？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怎样管你的。看不起我们是吧，你自己又好到哪儿去。龙生龙，凤生凤，你别做梦了。”沈琼想起日记内容就来气，拔高声音，尖锐的嗓音不留一点情面，“你好好待着，别打什么歪主意。” 沈琼试了一下门把手，确认门打不开后离开下楼。出门时碰见对门邻居，对方好奇打探道，“家里出什么事啦？大中午就听见声音。” 沈琼勉强微笑，“没什么事，打牌去吗？” “这钟鱼怎么还在家啊，这不是快要考试了吗？我们家那位早就去学校了，叫她中午多睡一会儿还和我闹脾气。” 沈琼脸上的笑容就快要挂不住，面色越来越难看，碰巧里面又传来沈钟鱼声音。 “沈琼，你快开门，我要去考试。” 声音一清二楚，邻居也听懂了是怎么一回事，讪讪一笑，没有再问下去。 听见外门关闭的声音，沈钟鱼知道，沈琼今天是绝对不会放自己离开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低头看了眼表，还有时间。只要她能现在出去，那就还有时间，还能赶得上高考。 外头乌云压得更低了，雨水刷啦啦拍打着玻璃，明明是仲夏，她身上却全是冷汗，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心跳快如鼓，血液涌向头顶，耳鼓膜听不见其他声音。 她又看了窗户一眼，终于下定决心。走向床边，将床单卸下来，在两张床单之间打了个死结，一头系在窗户锁上，一头捆在腰间。 这栋楼年代久远，窗外没有装防护网。她家就在二楼，离地面不高。只要她将床单绑紧，她就能从窗户里出去。这是最愚蠢的行为，但她真的没有办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错过考试。 沈琼刚下楼，又遇见熟人，几人站在对面小超市门口攀谈。沈琼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旁边人讲话。忽地，前面人脸色突变，伸手指向前，“那不是你家吗？” 沈琼顺着看去，瞳孔不自觉睁大。 夏天的雨水还是很冷，拍打在脸上也很痛。跳下去的那一秒，沈钟鱼想，这次可能真的要和许望说抱歉了。 -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人群纷纷从考场涌出，校门口家长正翘首以待，一把把撑开的伞像是雨天破土而出的小蘑菇。许望拎着资料袋，一手撑着伞，站在教学楼下。 李贺时从考场出来，一把勾住他脖子，“你爸妈没来等你下考吗？” 许望一脸嫌弃，移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叫他们别来。” “哦，等沈钟鱼是吧。”李贺时故意拉长声音 “我就知道。”他又说，“你暑假又什么打算吗？要和我们出去玩吗？” “看看吧。”许望一脸敷衍，眼神不停在人群中找寻。 旁边有人经过，窃窃私语，“我刚刚出来听说一班有人最后一门没来考试。” 许望没多在意，嫌李贺时站在旁边碍眼，侧头道，“你怎么还不走？” “你行了吧。我这就离开，不妨着你等人。” “知道就好。”许望似笑非笑。 不知道等了多久，人群慢慢散开。地上都是从楼上撒下来的纸屑，被雨水淋湿，被鞋子踩踏，破破烂烂的黏在地上。隐隐约约听见远处有人在喊，“我们毕业啦。” 他等的有些不耐烦，雨伞从一只手换到另外一只手，眼看天越来越黑，他朝校门口走去，看看沈钟鱼是不是在那等。门卫室里站着几个老师，其中一个他很熟悉，一班的班主任。不知道为什么，许望放慢步子。 里面传来声音，“打电话了吗？” 老方眉头紧皱，“早就打了，她妈电话一接通就挂了，打给他爸没有打通。” “那现在怎么办？” “主任去钟鱼家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听到熟悉的名字，许望一个踉跄，联想到刚才在楼下听见的话，他不管不顾推开门，急迫问道，“老师，沈钟鱼是出什么事了吗？” 谈话被打断，老师们皆是一脸惊愕。老方看他一眼，眉头皱了皱，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她今天下午没有来参加考试，现在我们也联系不上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跑没了影。 他一边奔跑，一边打沈钟鱼的电话。冰冷的人声从话筒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有雨打在脸上，伞的存在让速度更加缓慢。许望索性松开了手。 身后有人喊，“小伙子，你伞不要了吗？”见人没回头，她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这么毛毛躁躁，这淋雨不得感冒。” 许望顾不得那么多。怎么会没来考试呢？她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错过考试呢？他不相信沈钟鱼会主动放弃考试，不相信信誓旦旦说她只有高考这一条路的沈钟鱼会连考试都没有来。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越跑越快，雨水顺着脸颊滑下，呛进鼻腔里。 雨朦胧一片，巷子裹在水汽里，大街上没有行人。 许望不知道沈钟鱼住在哪一栋，住在几楼。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也没有问过。以前送她回来时，每次也只送到巷口。听着手机里传来一阵阵的忙音，他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双手撑在膝盖上，他大口大口喘气。 担心和埋怨撞击着他心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说好了会等她，明明说好了会给自己一个答案，怎么才一个下午就变成了这样。 旁边有人经过，递来一把伞，“你没有事吧。” 他转过脸，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小心翼翼问，“你认识沈钟鱼吗？” “三点水的沈，时钟的钟，金鱼的鱼。” ※※※※※※※※※※※※※※※※※※※※ 晚安鸭~ 大概还有一两万字结束吧，后面不会写很长，是个好结局的啦！本来没有想要写番外，感觉想要讲的已经讲清楚了。 但前几天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梗，想要把他写下来。大概就是结婚后的许望突然穿回到沈钟鱼小时候，两人干瞪眼的故事。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 天空湛蓝，阳光穿过百叶窗往屋里射.进一片暗光。沈钟鱼拎着东西进门，拉开窗，将楼下买来的西瓜浸在冰水中。 时至中午，困意渐浓，她半阖着眼，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等到醒来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头。 钟国立正在厨房切西瓜，听见外面声音，端着碟子出来，“醒了啊，这么大个人。一个人住也不知道把门反锁，我刚来的时候门没锁，还以为进了贼。” 沈钟鱼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弯起嘴角，“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东西，忘记锁了。”捡起一片西瓜塞进嘴里，她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爸，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省城。” “当天回来吗？” 沈钟鱼想了想，答道，“可能不回来吧。” “那你晚上住哪？要不去你舅舅家住几天。” 这话一说出来，气氛很明显地沉了下来。沈钟鱼闷头啃了一会西瓜，才慢慢开口，“我住酒店。” “也行，你去的时候多拿点钱，看见喜欢的就给自己买。”钟国立搓了搓手，看钟鱼今天心情不错，试探着问，“钟鱼，你明天出发，那你看看今晚要不要回去吃顿饭。现在你高考也考完了，整整一年都没有回家，家里人都挺想你的。” 沈钟鱼没有戳破他的话，其实哪有什么人会想她，她将话题绕过，“爸，天都快黑了。你赶紧回去，等会回去车都没了。” 镇里交通不发达，下午六点一过，公交车就不再发车。钟国立一般是中午来这里看她，待几个小时就离开。 她将西瓜皮塞进垃圾袋，然后打了个死结，拎起门口放着。回来时，落日正对着窗户，从她这个角度，大片大片的橘色将层云浸染，托着半轮夕阳。 是啊，已经过去了一年，可每次她回想的时候，她还是能想起那天的雨水有多寒多冷。 那天，她将床单绑在窗户上，顺着墙面往下。凛冽的风夹杂着雨刀片一样刮来，她悬在半空中，像是漂浮在世界之外的人，恐惧紧紧咬着，恨不得从她身上撕下一片肉来。 旧楼年久失修，窗户上锈迹斑驳，被岁月侵蚀的窗页因承受不了重量而断裂，她连人带着床单一起下坠。幸好楼下粥点搭建的雨棚起了缓冲作用。她人没有大碍，就是左腿骨折。 这件事发生后，她第一次看见她弱懦的父亲朝沈琼发脾气。从小到大，无论她受了什么委屈，她爸只会温吞的安慰一句算了。那天她刚做完手术，迷迷茫茫醒来，耳边是无尽的争执，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是那天的楼再高一点就好了，也许她就不会那么痛苦。 争执还在继续，左腿传来隐隐痛楚，她将床头的花瓶打翻，将头藏进被窝。 声音惊扰了外面正在吵架的双方，钟国立进来，将门合上。他轻轻捻好被子，缓声道，“你醒了啊。” 钟鱼没有理会，但现在觉得说话都很困难，喉咙像是滚着刀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今天高考我们没有参加，大不了明年再参加就行了。这样说起来的话。我们比其他人还要多一年的时间复习，我们肯定能考得更好。” 不是这样的，怎么能这样说呢，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呢。明明希望就在眼前，现在什么都没了。她心里全是恨，恨自己，恨沈琼，也恨她爸。转念一想，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恨的，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了。 她爸接着说，“你好好住着，明年我们再去考。我闺女这么厉害，哪个学校不抢着要。下午你们老师来了，他说，明年你要是还想留在这里的话，欢迎你来这边复读。” 没有提起老师还好，一提起她心底又涌出绝望。最后，她松开被子，轻声道，“我不读了，不去复读。” 她爸还想说什么，沈钟鱼又重新将头钻进被子里。 那个暑假，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便是躺着，与所有人切断了联系。后来决定去复读，是在某一天下午醒来时，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光透过树缝在房间内洒下斑驳光影，树上的知了喋喋不休，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她没有选择回市一中复读，而是在县里随便找了个中学。在这后，钟国立也在学校旁边给她找了个房子，她从家里搬了出来。 搬出去那天，沈琼又和钟国立吵了起来，沈钟鱼拉着行李箱蹲在外边安静等着，她现在已经懒得对沈琼的一切话语做出反应。阳光明晃晃照在脸上，她不自觉伸手遮了遮。 慢慢的，里面声音渐歇，钟国立急步走来，拉过行李，“走，爸送你去上学。” 沈钟鱼次日下午到市里，她先去了提前预定的酒店放东西，然后去见了唐郁。 高中毕业后她换了电话号码，和所有人都切断了联系。这次毕业后，她怀着一点点私心，重新登上了以前的号。最先开始发现她上线的是唐郁，她发来信息，“你这一年去哪里了？” 他们应该都知道自己的事情，沈钟鱼也就没有多加掩瞒，“我去复读了。” 怀着试探的心情，两人断断续续聊了很久，可沈钟鱼也没有从唐郁嘴里听见想要的消息。 “过几天，我们同学聚会你要来吗？”那边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钟鱼想了想，慢慢输入“不去”两个字。信息还没发出去，那边又来信息，“好多班级这个暑假都有同学聚会，我听他们说五班和我们一天，还在同一个地方。” 看到这条信息，盛夏里，闷热的房间里吹来一丝凉风，沈钟鱼起身开了风扇，将先前输入的字删除，发了个“好”字过去。 和唐郁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两人聊了一会，唐郁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她小心抬起眼睛看了沈钟鱼一眼，压低声音，“马上去。” 见唐郁挂掉电话，沈钟鱼别开眼睛，抿了一口水。 两人在外面呆了挺长时间，解决了吃饭问题，之后直接去了ktv与大家汇合。 进门时，大家目光纷纷投来，还有几个男生玩笑般喊道，“班长。”时间过去了一年，她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班长这个身份，她不自然的回应着。 同学聚会，热场子的有那么几个就够，沈钟鱼坐在旁边吃了几片水果，反复扒拉着自己的聊天框。去年夏天，许望前前后后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多到一手指刷下来刷不到头。 “你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你回我个信息好不好。” “沈钟鱼，看到了回我个信息。” “你人去哪了，不就是个破考试吗？你回来，我陪你再复读就好了。” “你别给我玩失踪。” 终于，信息在某一天戛然而止，停留在最后一句，“死了？” 她放下手机，仰头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盯着上方的效果灯，轻轻吐了口气。旁边沙发陷了下来，侧头看，方思画在旁边坐下，手里端着果盘，慢慢将视线移到她脸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嘴角微微上扬，偏偏目光还带着一点点类似真诚的东西。 她收回目光，阖上眼，“那让你失望了。” 旁边唐郁从手机里抬头，对着方思画，“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没人那你当哑巴，” 方思画端着果盘缓缓离去。 沈钟鱼开口，“其实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我自己带着就好。” 唐郁端详着她的脸，确认没有说谎后，点了点头离开。 合上眼没多久，又有人过来，温和的声音响起，“你填报的学校还和以前一样吗？” 入目的是梁岫的脸，灯光晃得人眼花，仔细盯了好几秒后，她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梁岫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如今挺了一副金丝眼镜，但也不妨碍他面容的俊秀。 他接着说道，“你别介意，之前我和老方联系的时候，从他那里听了一点你的事。” “和以前一样的。” “那先提前恭喜你了，提前叫你一声学妹可以吧。没想到我还有这天。”他摸摸鼻子。去年高考，梁岫毫无疑问是学校的高考状元，想考的学校自然也考到了。 沈钟鱼轻轻笑了一声，“你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相信我。” “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坚持这两个字有其他意思。 坚持两个字如雷贯耳，梁岫讲的也不对，至少她之前就放弃了一次，放弃了许望一次。原本和许望的约定如过眼云烟，错过高考的绝望，对自己原生家庭的恐惧，都是她慢慢把许望踢出自己世界的理由。那个暑假，她最怕受到的就是许望的短信，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回了信息。 沈钟鱼又叹了声气，她今天来这是带着心思来的。现在经梁岫一提醒，又觉得她的心思真是太强人所难了，原本就是自己先放弃的。 包厢里烟味很浓，沈钟鱼决定出去透透气。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时见走廊窗户敞着，便将手搭在这里吹吹风。或许是楼层高的原因，风格外凉爽。 空中银星璀璨，半轮月亮高悬，她别了别被风吹乱的头发，打消了心思，准备待会和唐郁说一声，自己先离开。 身后脚步声响起，下意识侧头，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人。沈钟鱼手忙脚乱的扫了扫自己刚刚在别好的头发，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又一眼，嘴唇翕动。 “许...望。” 对面人眸子漆黑，嘴唇半翘，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迈步离开，连一个招呼都没打。 许望回到包厢，里面人正在玩扑克，见他进来，招呼着一起玩。他客气拒绝，大剌剌坐下，手搭在沙发上。李贺时不知从哪里窜来，嚼着口香糖，“你今天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许望懒洋洋看他一眼，“你管得怎么这么宽。” “等下去我家打游戏？” 他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刚才女生的慌乱 - 直到回了酒店，沈钟鱼还在回想许望离开时的背影和带着点冷漠的表情。 来之前，她给了自己很充分的理由。如果见到了许望，如果他还有那么一丁丁点喜欢她的话，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奔向他，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必要了。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翻着手机看看酒店还能不能退。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来的，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沈钟鱼决定还是不打扰的好，决定明天回去。她吸了吸鼻子，起床去洗漱。 头发还没吹干，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慵懒的声音传进耳朵，“下来，我楼下等你。” ※※※※※※※※※※※※※※※※※※※※ 晚安鸭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 “下来，我楼下等你。” 沈钟鱼顾不上擦干头发，急急忙忙换上衣服，跳着脚勾好鞋子下楼。 夜晚十点的天空，泛着稀疏的白光，温柔旖旎的霓虹灯光从头洒下，拢住一片夜色。许望站在灌木丛旁，在她急急忙忙整理衣角时，也正看她，眼睛里藏着她不懂的神情。 沈钟鱼在离他身前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下，想起之前他冷漠的表情，小心收敛好自己的表情，确定嘴角没上弯后，“你怎么来了？” 许望没吭声，径直往前走。两人沿着蜿蜒的街道，沈钟鱼亦步亦趋跟着，她又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许望表情微微有点不耐烦，“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她心猛地一跳，默默低下头。明明是他叫自己出来，现在却什么都不说，也不准她问，这算是什么回事嘛。她鼓起抬头看前面的人，许望身姿挺拔，两手插在卫衣兜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前面人步子迈的小了点。 夜色如墨，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以前常来的人工湖边。一年过去，旁边多了几排椅子。沈钟鱼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贪婪的看着许望。他和以前一样，喜欢坐在栏杆上面，脚踩着边缘，湖风将衣服吹鼓。 仍是不说话，沈钟鱼纠结着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许望哼了一声，“现在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是吧。” 她急忙否认，目光认真起来，“你可以找我，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深吸几口气，觉得还不满意，她指甲紧紧扣着手心，忐忑问，“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沈钟鱼不敢抬眼去看许望的表情，毕竟这话问的真的是太不要脸。但她忍不住，她想，许望今天晚上会来找她，可能对她也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吧。 只听见对方嗤笑一声，许望从栏杆上跳下来，走到她旁边坐下，手顺手搭在椅背上，离她不过一寸距离。沈钟鱼莫名觉得后背有点痒，她不自觉挺直后背。可那痒还没结束，就像是从心底钻出，猫咪似的有一下没一下挠着。 “沈钟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狡猾。你一声不吭的离开，连告别都没有。现在说这些算什么？算后悔吗？”明明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可他声音却轻的如飘渺的云。沈钟鱼急忙想去解释，可看清许望眼中的冷意后，她嘴唇翕动，最后将话噎回去。 “这不是后悔，我不会后悔。”她继续往下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后悔。我从来都没有后悔的资格。没有告别是因为我不敢，我在等着，想等我慢慢变好，变得和你一样好。等着我不会有像上次错过高考一样得理由错过你，等我有机会摆脱我的不堪。不敢找你也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俩不同，我之前很讨厌有人对我说不同两个字，我现在发现，原来人和人是真的不同的。我们俩出身环境不同，家庭条件也不同，所以我会感到害怕。” 许望看她半响，轻声问，“那你现在摆脱了吗？你的所谓的不堪。” 他似乎也不是真想听到沈钟鱼的回答，重新问道，“你考的哪里的大学？” “和你一个地方的。” “你就那么确定我考哪里？” “嗯。” “你还挺了解我？” “嗯。” 许望看她较劲的样子，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笑，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却仍藏着丁点寒意，“那你还了解我一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现在还是喜欢我。”沈钟鱼鼓起勇气。 许望眯了眯眼，“你开什么玩笑？” 她拿起手上的树叶，叹了口气，“你看，你说你不喜欢我，可你刚才还是会下意识的帮我拨掉我头上的落叶。” 刚才两人正说着话，一阵风吹来，她头上就落下一片叶子，可她本人却偏偏不知道似的。树叶在她头上停了有多久，许望就盯了她有多久，最后咬牙切齿地拿下叶子，扔在椅子上。 她在赌，赌许望会不会一口应下，可直到她回到酒店，仍然没有从他哪里得到一个答案。 看着沈钟鱼和他挥手告别，跑进酒店，许望犹豫几秒拦了辆的士，唐郁的电话很快打来，“怎么样？人我给你弄来了，和好了吗？” 许望头仰着，望着后边渐行渐远的景色，骂了句，“和好个屁。” 沈钟鱼临睡前，电话又响起。 舅舅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头问，“听你爸说，你来这里了？” “怎么睡在酒店呢？你来和舅舅说一声，住家里总比住酒店舒服。明天中午来舅舅家吃饭，圆圆听说你来了，高兴了一下午。” 她紧攥手机，安静地听着，直到电话挂断。事实上，自从去年的事情发生后，她和舅舅家的联系也就慢慢变少，她心中有疙瘩，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忍不住。 她睡前没有关窗，一阵阵晚风吹来。半梦半醒中，想起以前很多的事情。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开心时，她身边总有许望。想起他送给她的那一朵花，生机勃勃，开了谢谢了再开，总是在来年绽放最艳丽的颜色。 在感情上面，她一直不是个勇敢的人。顾虑的太多，也就越不敢前进。她今晚说出的那些话已经是她的底线。许望的那种反应也许真的说明他已经不再喜欢她。临睡前，她迷迷糊糊提醒自己，明天早上问问酒店前台能不能退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在舅舅家陪圆圆玩了没多久，就收到了四十二发来的信息。她昨天因为在外面没有赶上同学聚会，合照看见沈钟鱼的身影，才试探着发了条信息，没想到那边真的回了信息。 两人约着去了学校旁以前常去的那家书店。四十二气得牙痒痒的去捏她胳膊，“你说你，和谁都没有联系，当时吓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她笑着说了几声求饶的话。 翻了一会儿杂志，四十二从书架那头绕到沈钟鱼旁边，试探问道，“你和许望怎么样了？你们还在一起吗？” “没怎么样。” “你别呀，和我还不能说真话吗？”四十二用手肘推了推她，语气充满好奇，不禁感叹，“我还记得他当时来找过我，问我你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看他还挺着急的。” 沈钟鱼翻书的手顿了顿，这个她倒是不知道。 四十二接着往下说，“后来我听说他去找你了，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地址。要不是我当时快开学了，我还想问问他，然后去找你呢？” “后来呢？你们俩见到了吗？” 见沈钟鱼慌了神，四十二拿肩膀蹭了蹭她。 沈钟鱼藏下心中慌乱，微微抿了抿唇角，摇头。她不会去质疑四十二话的真假性，可许望确确实实没有来找过她。 回去后，酒店前台问她房间还要不要退。沈钟鱼纠结了一会，然后摇头。她的心静不下来，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摇晃，既然许望当时去找过她，可为什么不见她。 她咬咬牙，从手机里翻出许望昨晚打电话来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地点是沈钟鱼定的，依旧越在人工湖旁边。她到时，许望已经坐在椅子上。他一手搭在脑后，一手拿着罐啤酒，漆黑的眸子看着远处湖面。见她来，他从旁边拿起一罐啤酒问，“要吗？” 沈钟鱼之前没喝过，不过她想试试。她弱弱伸出手想接过。 许望看她一眼，单手给她拉开易拉罐递过去。 她学着许望的样子抿了一小口，味道并不太好。有点苦涩，甚至还有点呛喉咙。晚上的风格外舒服，两人都没说话，沈钟鱼有点享受现在的安静，她又抿了一口，这次直接辣到喉咙。 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啤酒拿走，“不会喝就别逞强。”他又递来一瓶养乐多，吸管已经插好。 “你要问什么？”他将啤酒罐捏瘪，抛进旁边垃圾桶，声音在寂静夜里如玉般清脆。 沈钟鱼调整好坐姿，手心微微发汗，“你...之前去找过我吗？去我真正的家里。” 许望淡淡看她一眼，里面带着点藏不住的惊讶，“你说那个连出租车都没有的破地方吗？” “去过。” 沈钟鱼脸不自然地红了红，他们那边确实没有出租车，常见的出行方式便是摩托。她接着问，“那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是啊，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自己都这样对他，只差拉黑这一个步骤，凭什么还要奢求他去找自己。 许望看着面前的人低着头，眼睫毛无助的轻颤。 那年夏天，他活在不甘心和自责当中。不甘心他和她可能就这样无疾而终，自责自己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对她所处的境地全然无知。 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沈钟鱼。她从他的世界里抽身而出，连告别都没有。发去的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响。他甚至还去过她家巷子里的网吧里，想要堵她弟弟。可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哪样都不占。 之后他腆着脸皮去找她班主任，问到了她家住址。去她家的路程不长，却十分难熬，还未修整过的马路坑洼，到处都是石头。车上拥挤，油条味，包子味，还有小孩子不停的哭闹声，顺带着颠婆的座位，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到站时下起了瓢盆大雨，雨噼里啪啦砸在黄土地上，溅起一朵朵泥花。他压着脾气小心移动，避免新买的鞋子踩进泥坑。 终于，在好脾气即将耗尽时，他看到了沈钟鱼。 即使刚下了一阵暴雨，教室里依旧闷热。头顶的旧风扇慢吞吞地转着，黑板上密密麻麻都是板书。沈钟鱼在教室里午睡，垫着校服，一手还不忘拿着笔。不知梦见了什么，她眉关紧皱。教室里还有很多人，或在午休，或在写题。 旁边有人进来，问他，“同学，你找人吗？” 许望恍惚回神，摇了摇头，往回走去。 天像破了一个洞，雨兜不住似的一直往下泻。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许不应该来这里。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挺能理解沈钟鱼，也许是因为他从没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他从没见过黄土地，下起雨来，街道上的雨水都是黄色。没见过连站脚的地方都几乎没有，却还要不停上人的公交车，不是为了那一点钱，而是一天只有寥寥的几趟车。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却大言不惭的对她说，“没考好就没考好。” 或许，在此刻，他是可以理解她的，理解她的心情和一切。他也没有勇气再冲到她面前，问出那些幼稚的话语。他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钟鱼的手在她眼前摆了摆，他回过神。 其实他气的从来不是沈钟鱼而是他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对对方好，却从来没有去了解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听到这句话，沈钟鱼倒也没有退缩。她坦荡看着他眼睛，“那现在我来找你。” “许望，我想了很多很多。你之前说要等我，说要陪我走下去。也许你现在改变注意了。但没有关系，这次可以换一下，换成我等你。你变了许多，我也变了许多，但我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没有变。也许之前的我不敢说出来，但现在的我可以，这一次换成我来等你，等你走向我。” 许望看着沈钟鱼眼里的执拗与认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是我不走向你呢？” “你会的。” 许望忽地嘴角弯了弯。 电话铃声响起，许望将头撇到一旁，示意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她爸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你妈就快要过生日了，你回来吃顿饭吧。” 沈钟鱼刚想拒绝，他又说，“你妈最近身体也不太好，老是头疼，医院去了好一趟，也检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她许久不说话，最后短短答道，“到时候再说吧。”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她在长大，沈琼也在一天天变老。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看着沈琼一天天长出来的白发和一根根多出来的皱纹，她之前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耿耿于怀，好像都失去了意义。她能做的就只有向前看，向前跑，永远都不停下来。 挂电话后，两人好久不说话。 “你真不回去吗？”他爸嗓音大，许望听见也是必然的。 沈钟鱼向他寻求意见，“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没有立场告诉你怎么做，钟鱼，你要知道，我没有经历过你经历过的，即使我再设处地，我也没有办法给你意见。你要做的是问问你的心，看你是不是愿意。” 沈钟鱼点了点头，“那你的心呢？你的心还喜欢我吗？”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想这个问题，竟有点无可奈何起来。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不用隐藏，不用说谎，因为他本来就是一直喜欢着她的。 “我的心一直跟着你的。” 天边云塔高耸，染着一片瑰丽的梅色。许望的手紧紧包着她的手，在这夏夜里，透过掌心的温度，能听见对方心脏的声音。 “你还记得毕业前我们的约定吗？” 两人靠在椅子上，不看对方，手却紧紧牵着。 “记得。” “那现在，我向你发出无比正式的邀请，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半响没得到回答，他轻轻用手掌捏了捏她手腕，“你害羞了？” “没有。”她小幅度摇头，带着点后怕问道，“你说，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分离？” “不会。”许望像个好奇宝宝，一会儿捏捏她指甲，一会儿捏捏她指节，顺带回答她问题。 “万一呢？” 见她还追问着，他抬头，漆黑眸里亮着光，安慰道，“没有什么万一，我不会让这种可能再出现。就算有的话。我们也一定能够像现在一样，再重新相逢，然后在一起。” 他嘴角微微上弯，“像以前一样，你努力往前跑，我追上你。” - 后来有人问沈钟鱼，“你认为自己最勇敢的瞬间是什么时候？” 沈钟鱼眼睛眯成两道月牙。 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就是我拼劲全力，想要和你在一起。 决定复读的那个夏天，她从空荡的房间里醒来，空气中是樟叶辛辣的气息，盛大的阴影随着阳光而上移。她突然很想很想某个人，想起他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全文完】 ※※※※※※※※※※※※※※※※※※※※ 还有个小番外在后面。 时间缝花 时间缝花 / 七月的天阴晴不定，雷浪滚滚，闪电将半边天给劈亮，不一会儿，风雨肆虐。雨季漫长，雨大概下了一周，整座城市漂浮在水汽中。 许望刚结束加班到家时，钟鱼不在家。他耐心拨去电话，她格外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在医院。”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了事。 那边又说，“我就检查检查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我回来告诉你。” 他心安定下来，“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许望掀眼皮看窗外一眼，“可是我好想你，我都好几天没有看见你了。” 嘴上占了几句便宜，最终，许望还是心满意足拿着车钥匙出门。 外边雨势渐大，等红绿灯时，困意慢慢上来。 突然，一连串刺耳的鸣笛声响起，白光炸裂，在他眼前碎片似的散开，背景漆黑一片，等碎片再慢慢聚拢时，他已经不在车上，周围也是陌生的环境。 好奇的扫了一圈，这是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但隐隐约约总觉得有点熟悉。脚下是黄土道，他看看脚底的泥，眉心微皱。再抬眼时，他看见前方的绿色屋顶。说起来，钟鱼家也是这样颜色的屋顶。当初他第一次来她家时就笑着问过，为什么她家的屋顶是绿色的。 钟鱼鼓了鼓嘴，“你没看见旁边都是红色的吗？这样与众不同，笨蛋。” 她说笨蛋的时候，尾音总是稍稍往上翘，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不过却是很可爱。 许望猛地愣住，一个奇怪的念头慢慢浮出。他有些震惊的再往四周大量一圈。很像，确实是很像，尤其是最前边那个很窄的岔路口。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在哪里把车擦破。钟鱼气他开车不认真，双眼都快气红，最后是他哄了好久才哄好。 不，与其说是像，倒不如说它就是，只不过是十几年前的钟鱼老家。 他压下心底的疑问往前走，钟鱼家没人。他心思一动，绕去了屋后，哪里有个小小的葡萄藤架，下边摆了一张小木桌。他还记得钟鱼和他说过，说自己以前总是往那里跑。可当他追问她去那干什么时，她又闭口不答。 看着眼前揉着眼前的小妻子，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躲这里哭来着。 小钟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时被吓到忘记了哭，皱着张脸，还不忘伸手揉自己红通通的眼睛，她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穿得好看，长得也好看。她打着哭嗝问，“你是坏人吗？” “你觉得我是吗？” 小钟鱼闭口不答，将头默默扭到一旁，继续酝酿自己的眼泪去。她觉得自己没有哭痛快，可眼泪已经被吓干了。 许望在旁边坐下，认真的看着眼前小家伙奇奇怪怪的动作。她扎着两个小辫子，一个上，一个小，还穿着一件碎花背心裙，样子看起来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他不禁嘟囔，“这么小时候长这个样子啊。” 他看过沈钟鱼小时候的照片，比这好了不少，估计是认真打扮过。要不是相信这个年代p图技术没有这么厉害，他真怀疑沈钟鱼给他看的照片经电脑处理过。 小钟鱼虽然不大，但还是听懂了许望的意思。她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在这个镇里，谁看见她不夸她一句漂亮，现在却被质疑长相。眼看着一泡眼泪又要下来，许望眼疾手快，捏住了她小胖脸，不让她眼睛睁开。 小钟鱼更伤心了，自己现在肯定更丑了。许望哄过年少时的沈钟鱼，哄过成年之后的沈钟鱼，却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应对一个这样的小屁孩。他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小钟鱼嘴里。 就这样，许望看着眼前仔细尝着糖果味道的小丫头，有着和自己小妻子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动作，却又好像是完完全全两个不同的人。他内心感觉十分奇妙。 一颗糖拉近了小钟鱼和他的距离。 许望装作无意问道，“刚才你为什么哭？” 小丫头脸一苦，“我刚刚把泡泡糖分给我弟弟吃，被妈妈骂了。” 看着眼前人这个年纪，估计她那个混蛋弟弟现在也没有多大。不过，把泡泡糖分给这么小的小孩子吃，也就只有她这个笨丫头会想出来。 “你很喜欢你弟弟吗？” “那当然。”小钟鱼眼眸发亮，“我弟弟超级好看，他还很香，我弟弟是这里最好看的小孩。” 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小孩能有多好看，许望嗤笑一声，继续听着小钟鱼炫耀自己的弟弟。 “那你喜欢你妈妈吗？” 面前小孩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不喜欢？” “妈妈不喜欢我。”钟鱼声音有点落寞。 许望看着面前苦恼的小孩，忍不住揉了揉她头。 “你别弄乱我头发。” 他笑着收回手，“你怎么知道妈妈不喜欢你。” “她不对我笑。” 小孩子还真奇怪，不过直觉倒是挺准，他继续哄道，“那你以后多对妈妈笑笑。” “这样妈妈就会喜欢我吗？” “嗯。”许望昧着良心应道，会不会喜欢可能他不知道，但也许会让未来没有这么糟糕吧。他继续补充道，“以后会有人喜欢你的，很喜欢喜欢你。” 小家伙听懂了他的话，好奇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来呀，我想要他早点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眼前多了一堆小屁孩，约着去爬树。见小钟鱼一边眼巴巴看着那边，却又一边守着他不走的样子，许望不禁发笑，“你去那边玩吧。” “那你会离开吗？” 一下午，两人已经建立深厚的友谊。 “不会。” 小家伙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搬着作业出来写。 许望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还是难以把她和自己未来那个爱干净的妻子联系起来。 他懒懒扫了一眼她作业本，上面好几道错题目，他一一指出来后，对方垂头丧气趴在桌上，“读书真的好难。” 和钟鱼在一起后，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读书是最简单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在这却听见了“读书好难”这几个字。他闷闷发笑，告诉小家伙修正题目。 小钟鱼低着头改错题，头上辫子快要翘到天边。他注意到好几次后，终于忍不住动手摸了摸，“你头发真丑。” “不丑。” “丑。” “好看。” “不好看。” 最后小钟鱼还是让他对自己的头发下了手。 许望笨手笨脚地，终于将辫子扎好。看着眼前小钟鱼的熟悉的眉眼，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奇妙感从何而来。他陪钟鱼度过她的少年期，未来也会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现在连她的小时候，也被自己抹上了浓厚的一笔。 “你扎的真丑。” “是吗？”许望仔细看了看，确实挺丑。手上梳子落地，许望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他快要离开了。其实从刚开始他就有预感，一开始他还算正常，可慢慢的，他感觉自己拿在手上的东西越来越重，就像克服不了重力似的。 他揉了揉眼前小钟鱼的头，“我要离开了。” 小家伙没哭也没闹，“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终于，在消失的最后一秒，他急忙喊道，“丑丫头，你不准早恋！不准早恋知道了吧。” - “你好”有人推了他一下，“你好，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停车。” 他的意识从混沌里挣脱出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马上就离开。” 连续好几天没有睡觉，他不知不觉就在车里睡着。 沈钟鱼很快上车，她关上车门，脸上是压不住的开心，双手挂在许望脖子上，黏糊糊亲了他好几口。 许望轻轻咬了下她脖颈，“怎么开心成这样？” 她咯咯笑起来，“你要当爸爸了。” “真的吗？”许望神色震惊，小心翼翼地往她肚子上摸去。摸了半天，感觉也没有什么动静。沈钟鱼笑着打开他手，“你傻不傻。” 沈钟鱼笑完又端坐起来，神色认真，“我会当个好妈妈的。” “嗯。”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见自己妻子一脸好奇，他耐心解释道，“这样我就可以给她扎小辫子。” 沈钟鱼一脸嫌弃，“就你这给我吹头发还能弄疼我的人，你怎么会扎辫子。” 许望懒洋洋看她一眼，很想回答她，会的，我不仅会，我刚刚还帮小时候的你扎过辫子。 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阴霾散开，霞光从最天边散开，落日未落，光芒依次迭开，在最中间留在最灿烂的一笔。 ※※※※※※※※※※※※※※※※※※※※ 谢谢你们一直陪着钟鱼高考啦~ 这个故事不是很轻松，但是我想写的。也许是因为自己写文的笔力还不够，可能没有写出自己想写的故事，但总而言之，还是谢谢观阅。 不知道你们现在多大，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每一天，过好自己的生活，争取自己想要的，不后悔自己每一个决定。 我也好好努力，写自己想要的故事。 希望下个故事的时候，你们也还在。 ?下个故事写《穿书后我成了恋爱小天才》应该是个比较轻松的故事(写了几个不太轻松的故事，有点累，想写一点能让大家笑出来的)，已经有前三章啦，不过我不太满意，会把前三章重新写的。(理由是不够傻雕，感觉第三章那个气氛和前几本差不多，略有做作感。) 尽力想让你们笑着流泪，如果没做到，希望别骂我，我尽量下下个故事做到。 如果不感兴趣的话，大家可以戳我专栏看看其他的也好。 说了辣么多，有点尴尬，那就和大家江湖再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