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安格隆培育手册》 第1章 伊始 一艘战舰在亚空间中航行。 这艘全长五公里左右的月级巡洋舰在接近一颗行星时，甚至会因其庞大的体量导致行星重力异常，但在这亚空间中，它看起来就像是飘荡在狂风骤雨中的小树叶。 这片“树叶”飘荡着，穿过星辰汇集而成的巨眼，穿过恶魔利爪状的星云，被无数亚空间中难以形容的可憎可畏存在环绕。 弱小，且无助。 在这艘月级巡洋舰从视觉上隔绝外界可怖之物的内部，身处其中的人们远比舰船本身更加无助。 无数轻重型武器和某种恐怖生物的嚎叫声混在一起，构成令听者感到毛骨悚然与绝望的乐章。 复苏的死者徘徊着，曾经兢兢业业的奴隶们和忠诚的士兵厮杀着，名为恶魔的生物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屠戮它们看到的每一个生物。 于此存亡之际，指挥甲板上人心惶惶。 包括舰长在内的所有人，无论是驻守的士兵，逃难进指挥甲板的幸运水手，还是那些平时高傲的军官们……他们讨论了为神皇奋战至最后一刻，讨论了赴死的先后顺序，讨论了如何让舰长贵族的尸体不被叛徒和亚空间生物夺取…… 但他们唯独没有讨论这个时候如何夺回已经失守的区域，如何从敌人手中把这艘所有人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舰船夺回来。 恐惧与绝望正在蔓延，这种恐惧绝望并非只是来自于人类本身，还来自于那些影响他们精神的某种力量或某种东西。 这种气氛持续将近半小时，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进指挥甲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立刻列队。 在凡人们的注视中，两个比正常人类高大和壮硕的多的战士走了进来。 两位战士身上穿着银色的动力装甲，或是手持大盾巨剑，或是手持动力长戟。 不多的人能从这些装扮配色上看出他们的身份——灰骑士。 大多数人暂时还不知道这些战士是什么身份，即便灰骑士的存在于第十三位原体回归后已不是秘密，他们也因为信息滞后的原因而不知道。 但没关系，“神皇的天使”来到凡人之间，这足以让凡人斗志重燃。 “大导师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冒险穿越风暴。”手持长戟的灰骑士在通讯频道中说，“能引导舰船百分百安全航行过亚空间的导航者？真是个笑话。” “或许这个能百分百引导舰船安全航行的导航者本身就是个陷阱。”另一位灰骑士沉声回应。 在跪倒在地的凡人之间，两名灰骑士向着指挥甲板最核心处走去。 舰船上地位最尊贵的人都被他们当成空气无视，两人径直来到摆放在角落里的一台培养舱前。 银色的天使们注视着玻璃内泡在液体里的壮硕男人。 “这家伙还有多久才能醒？” “不知道。守住这里，直到我们离开亚空间，能将他带到目的地去为止。” “王座啊。一个改造手术刚刚进行完还在沉睡的人……无论他是否醒着，把他送去战场都不合适。” 手持大盾长剑的灰骑士嘴上对现状表达着不满，但还是转过身服从命令，走到指挥甲板唯一的入口处。 凡人们立刻聚集在那位灰骑士身后，排成齐射方阵，举起手中的激光步枪。 而留在培养舱附近的灰骑士，则是将长戟放在一旁，伸出双手用灵能感知着那还未醒来的人。 他仿若与舱中之人融为一体，能够查探到其昏迷表象之下的一切。 “灵能是一种可以扭曲现实的能力，他可以将我们这些人的想法强行作用在现实，虽然我们的想法可能并不科学合理，但是没有关系，灵能就是可以做到。” 灰骑士看到秦夏身处于白色伤疤的战团要塞，还听到有人对秦夏说。 年幼的秦夏站在白疤战团智库的面前，倾听着教诲。 “释放闪电，火焰，强化躯体，预言……它能做到很多，但是不要忘记，那是来自亚空间的力量。就和亚空间本身一样飘忽不定难以琢磨，所以它也会带来各种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坏处。” “……” “秦夏，这个名字是一万年前一个荣耀战士的名字，你传承了这个名字，如果当年杀死他的那个嘴炮叛徒还活着，你也有义务为他复仇。” “……” “朱巴可汗。我的战团长。” “为什么那些灰甲人来到这里我们就得任之予取予夺？他们留下一些武器，然后就可以让我们把这个即将接受改造，成为智库一员的孩子双手奉上？” “……” 灰骑士全神贯注的用灵能探查着秦夏的思想。 他发现泡在培养舱里的秦夏已经处于半苏醒状态，只是还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 秦夏在他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里徘徊。 从他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一个荒芜世界，不知为何年长的灵魂却被一个年幼的身体容纳开始。 到他所在的那个荒芜世界被敌人入侵，赶来救援的白疤战团发现了他，进行测试后，发现他拥有稳定的情绪和灵能天赋。 再然后，就是被灰骑士发现，被灰骑士带走，在灰骑士那接受了改造手术，手术差不多结束时泡在培养舱里时听别人说他自己要被部署到某个世界去，一边学习怎么作战一边作战。 没有时间给他慢慢在土星上磨蹭，人类大敌正步步紧逼。 这个人本来应该成为白疤战团的智库的，但灰骑士带走了他。 即便那个总是出现在秦夏记忆中的和蔼智库百般阻挠，但在灰骑士或软或硬的尝试下秦夏还是成为了一个灰骑士……这就是这个人的命运。 探查到秦夏在记忆中徘徊后，灰骑士并未强行把他唤醒进现实，在如今这个状况之下，沉浸在回忆中而不是被环境影响导致灵能失控，是个好事情。 更何况就算把他拽出来，这个刚从罐子里离开的战士也无法作战。 “情况似乎还不错。”灰骑士低下头思考着。 一切都似乎可以挽回。 舰船上仍然存在大量兵力，灰骑士虽然现在只剩两个，但其他地方还有战斗着的星际战士，只不过他们不被灰骑士指挥而已。 如果妥善的运筹帷幄，再辅以那些专门用来对付恶魔和腐蚀的手段，似乎舰船安全抵达终点并不是…… 嘶吼声打断了这位灰骑士的思考。 当他转过身看向指挥甲板的入口时，一把斧头砍穿了闸门，紧接着一道赤红色的骇人身影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之内。 滴血的赤红双翼舒展开来，一声愤怒的吼叫从恶魔布满獠牙的嘴部发出震颤着所有人的精神和意志。 手持大盾和巨剑的灰骑士第一个从嘶吼声中反应过来，当即迎战。 蓝色的灵能闪电从灰骑士手中迸发，盾牌抵挡双斧劈砍，受过仪式祝福对恶魔有特殊杀伤效果的武器咆哮着射杀一只又一只的恶魔。 凡人士兵吼叫着引爆热熔炸弹玉石俱焚，海军贵族军官们同奴仆一起奋力厮杀。 每个人都怒吼着“为了神皇”。 灰骑士，凡人们，他们在指挥甲板上抵御了恶魔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直至最后一声“为了神皇”都变得虚弱，痛苦，无力。 直至整个指挥甲板都被如洪水般涌入的恶魔淹没。 第2章 苏醒者 “醒来。” “醒来。” “……” 呼唤声不停回荡在秦夏的耳边。 这并非秦夏第一次听到呼唤并醒来，在指挥甲板上的战斗爆发的那一刻他就醒来了。 他的身体被舱体内的束缚装置牢牢绑着，所以他只能用灵能作战，释放闪电，或是让伤员长出血肉。 但秦夏感觉自己的精神与肉体一样，被某种抑制装置束缚着，无法发挥出多大的能力。 而且那个手持长戟的灰骑士在看到他使用灵能后表情狰狞，向他厉声怒吼着什么。 情况太混乱。 “醒来。” “醒来。” 秦夏在乱战中听着这声呼唤看着大魔砍穿舱体，看着自己被扼住咽喉，然后陷入昏迷。 现在又听着这声呼唤再次恢复意识。 这个声音听得秦夏头疼，他猛然睁开双眼，意念如同冲击一样扩散出去，驱散了他耳边不停回荡的声音，震碎了仍然包裹着他的培养舱。 秦夏摔落下去，落在滚烫的砂土之上，脑袋重重撞在一颗石头上。 从石头碎裂的残渣中爬起来，秦夏摸摸光滑的头皮，看看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具身高两米七左右，有着极其壮硕肌肉，内部含有大量超人战士器官的强大躯体。 阿斯塔特，星际战士，神皇的天使……这所有称呼都是用来形容这一人类物种军队中的超级战士的。 阿斯塔特植入基因种子，接受很多道改造手术。 基因种子一般来自于原体，而灰骑士的基因种子来自何处猜测颇多难以确定，反正灰骑士会因为这种独特的基因种子得到在灵能使用上的强化，以及对于亚空间中邪恶力量腐蚀的抗性。 至于两米七这个身高…… 这不是阿斯塔特这一超级战士群体的常见平均身高，秦夏高出不少，这或许跟改造前的身体状况以及适应性等多方面因素有关，毕竟生物技术又不是工厂流水线，阿斯塔特不会出现所有人都像一个模具印出来的情况。 “我现在，真的是阿斯塔特了。” 秦夏从自己的躯体上收回目光。 这一句话会在什么场合，以什么情绪说出来，他已幻想过无数次。 但他从未想过是以一个平淡，悲伤，疑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没有任何兴奋，自豪，只有疑惑纳闷。 我为什么没有被那恶魔杀死？ 其他人去哪了？ 以及…… 这到入眼之处尽是砂土的地方是个什么鬼地方？ “静心。当你能安静下来，平复心情，且环境也允许你那么做的时候，你就该这么做。” 幼年时接受的教诲在秦夏脑海中的一段记忆里浮现，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摒弃疑虑，盘腿坐在砂土之上整理思绪。 首先可以确定，自己没死。 其次，看看身后的培养舱，再看看周围，没有舰体残骸，星球上也没出现生态灾难，这说明培养舱从战舰里脱离出来了，而不是跟随着战舰一起坠毁。 另外从这星球的环境看来，这里显然不位于亚空间，这说明自己已经从亚空间里脱离。 比起各种暂时无法得到答案的疑惑，秦夏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以及现在是什么时间。 第四十二个千年的九百二十九年，第四个太阳月。 这是秦夏记忆里自己所在的培养舱被别人搬上船的时间，他听到过这个时间，因为他在改造结束被放进培养舱里时就能听见别人说话。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现在从亚空间里脱离后，现在就是929.m42之后的某个时间段，原因在于亚空间航行的不确定性。 亚空间是人类进行超光速航行必须通过的地方，这个地方非常危险和诡异。 它是现实宇宙之外的异空间，由纯粹的精神或情绪或灵魂相关的某些东西构成，这意味着亚空间里没什么是稳定的，现实宇宙的时间也根本不存在于亚空间里。 进行亚空间航行后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脱离亚空间抵达旅途终点后，发现时间是在旅途开始之前，甚至是在自己这个人出生之前，也可能是在几十几百年后……没人说得准。 “我得搞清楚自己在哪，在什么时候，然后让这个世界的总督安排一条舰船把我送走。” 秦夏自言自语着拍拍脸，从地上站起，已是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那些并不是迫切解答的疑问，那些关于离开这个世界之外的别的事情，全部应该被暂时抛却，留待以后解答。 简单辨识一下方位后，秦夏踏上离开这片荒漠的旅途。 烈日高悬。 荒漠里只有一望无尽的砂土。 如果落难至此的是一个普通人，那么这个普通人大概率活不下来。 但对于已经接受过改造的秦夏而言，连个袍子都不穿就在砂土上漫步在烈日下跋涉，并非是一件艰难的事。 用这肉体走出荒漠本身就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这具身体还能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不间断的长跑，如有必要还能跑得更快。 轻松的赶一段时间的路后，秦夏突然停住脚步。 他感受到一道目光。 在秦夏自己的意识中，他的视野向正南方向极速挪动，鸟瞰数公里外的一片区域。 于那片区域中有一支车队正在砂土上奔行，他们会在三分钟后进入到他们的观察设备可以发现秦夏的距离内，然后车队会停下来，看起来像是首领一样的人会拿着一把麻醉枪下车，用狙击镜观察平坦荒漠上简直不能再显眼的秦夏。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道目光，只是那道目光不是现在出现，而是三分钟后才会出现。 当秦夏想要感知更多时，他不受控的从那奇怪视角里脱离出来。 这种灵能能力属于预言，但它相比秦夏知晓的其他灵能者的灵能预言显得不够长远，但却足够详细和清晰。 唯一缺点就是短暂，以及暂时还没有办法控制它的出现和消失。 “没在载具和人员佩饰上看到帝国常见的各种标识……”秦夏皱眉思索，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属于人类帝国。 此时载具卷着尘土愈发靠近，来不及再细细思考，秦夏立刻奔向旁边的砂土堆后方，趴在滚烫的砂土上静静等待。 那支车队如预言画面中那样接近。 秦夏以为他们会越来越近，但实际上车队迅速停下来，整个车队里的近百号人立刻手持武器下车。 一颗微小的球体从那些人中间漂浮起来，悬在空中。 他们显然已经发现有人趴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通过那球体的热成像，通过能扫描到生物的先进设备，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些人科技并不落后，而且战术素养也不错。 带队的首领打了几个手势后，十个人冲到最前方排队，这十个人拍一下手臂，一面盾牌便立刻在他们的手臂上延伸出来。 车队里的所有人一边警惕着，一边拿着武器缓慢靠近。 秦夏看了一眼天空中向自己飞来的球体，不再隐藏。 第3章 欢迎来到努凯里亚 作用类似无人机的球体飞行到秦夏上方，环绕着他。 似乎有能量在球体下方的孔洞中积蓄着，秦夏感觉自己的汗毛就像接近了电场一样竖起。 显然如果接下来情况不顺，无人机会释放一种能量武器。 “塔夏！塔夏？” 接近到百米之后，首领的脑袋从举盾者身后探出，盯着秦夏嚷嚷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这并非高哥特语。 不过人类帝国十分庞大，有些世界的普通人就是使用本地语言交流，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秦夏默不作声，矗立在原地，一边观察一边思考对策。 发现这些人不认识自己这具壮硕的身体，秦夏倒也不奇怪，毕竟帝国那么大，不是所有人所有世界都能见到阿斯塔特。 但这些人肯定会有知道一样东西，那就是帝国的天鹰标志。 想到这，秦夏用脚在地上迅速画出双头鹰标志，然后观察眼前众人的反应。 如果他们是帝国人，他们会意识到这个标志意味着什么，再从小时候听高举着双头鹰权杖的牧师讲述的诸多“神皇天使”的故事里，推测出眼前这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壮汉的来路。 但情况并没这么顺利。 那近百个人疑惑的看着地上的标志，根本认不出来那代表着什么。 那些人的首领很快就抬起头，脸上带着半分疑惑半分轻蔑，笑着嚷嚷了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语。 这是一句命令，紧接着所有人都散开，举起武器。 这些人的科技水平看起来不低，但武器装备水平不怎么样，几乎所有人都使用着释放电磁的棍棒类武器，只有首领手中那能看出来是麻醉枪的武器算得上远程火力。 “怪。”秦夏疑惑的打量眼前众人，“你们这兵器配备看起来不像是作战的……倒像是来抓什么的。” 眼前众人没法解答，双方语言都不通，唯有一战。 头顶上的无人机突然释放出某种能量攻击，而在这道攻击出现之前秦夏就已经闪身躲避。 这闪躲动作快到令凡人的眼睛根本反应不过来，唯有那个首领。 似乎是首领头上戴着的观察器生效了，其整个人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躯体先做出反应，无比准确的判断出秦夏闪躲时的轨迹，手中的麻醉枪射出一支麻醉镖。 秦夏略惊讶于对方精准度惊人的射击，同时轻易用两根手指掐住了射来的麻醉镖。 麻醉镖立刻破碎，释放出一股气体。 “你们在开玩笑？”秦夏将手中的飞镖残片投掷向头顶的无人机，在无人机爆裂后盯着眼前的人们，“估计死亡世界的瘴气对我都没效果，你们这土著的麻醉气体能对我生效？” 众人当然没听懂这两句语言的意思，警惕观察一下后都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好对付。 所有人都严肃起来，迅速将秦夏包围。 这些人显然受过严格的战斗培训，有些人拿出了类似手榴弹的东西，有些人将手中棍棒调整为蓄能模式，还有的人将棍棒的模式调整成可以积蓄一颗电球的状态。 秦夏不知道那些奇怪的冷兵器是用了什么技术，这帮人手中的兵器就跟他们自己一样古怪。 “呼哈！呼哈！呼哈！” 人们发出类似战吼的声音，使劲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到处跳来跳去。 那些手持盾牌的人也拿出了棍棒，一边战吼一边敲击盾牌，遮蔽着身后同伴的身影，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动作迷惑对手。 以普通人的标准看待，这些人训练有素，战意高昂。 但在阿斯塔特的双眼里，这帮人就像是一群老年痴呆，用缓慢的动作做着意义不明的事情。 “啊！” 一声暴喝自秦夏身后响起，身体壮硕的持盾战士突然扑向他的背后。 秦夏光凭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能轻易躲开。 类似于此的试探性偷袭在随后三秒内的各个方向都出现了，秦夏轻易闪躲开，也只是闪躲。 直到这帮人试探出对手不好对付，谨慎的后撤一步，再准备使用别的战术。 “看来你们是真没法提供有用的信息。”秦夏无奈叹息，只得放弃向对方寻求信息的想法。 当秦夏深吸一口气后，滚烫的砂土突然降温，冰霜在地面蔓延。 在一个灵能者开始使用灵能的时候，这种骤然降温的现象就会出现。 此违背现实宇宙热力学定律的现象代表着亚空间对现实的侵蚀。 突然降温的现象让所有不速之客们警惕和惊讶起来，他们没有进行贸然的攻击，似乎是在判断着什么。 而秦夏则是左脚迈出一步，双腿岔开，右手高举向天，左手下沉指地。 “我让你们飞起来！” 话音一落，一道冲击波便以秦夏的躯体为中心，毫无征兆的出现并向四周骤然扩散。 上一秒还在跳来跳去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的众人，下一秒就倒飞出去，所有人的肉体都在飞出去的过程中碎裂，最终变成迸射出去的血肉和一飞冲天的残渣。 吧唧—— 吧唧—— 一块块东西从天上落在地上发出恶心的碰撞声。 秦夏表情复杂的扫视周围，恢复直立姿势，遗憾叹息一声，接着便向车队走去。 距离这支车队首领的车还有一步时，秦夏的脚突然诡异的“挫”了一下。迅速稳住躯体并低头后，他向自己的左脚投去惊讶且疑惑的目光。 左脚还完整，但就是感觉好像少了半个脚掌。 “不……这不可能……” 一个在秦夏自己看来绝对是正确答案的“猜想”在心中浮现，那就是刚才首领射出的一支小小的麻醉镖释放出的麻醉气体开始生效了。 刚才那麻醉气体不多，麻醉镖也很小很小，体积还没有一枚.17口径的子弹大。 那么小的一支麻醉镖，甚至不是火药推动射入表皮再释放的那种，其容纳的麻醉气体竟然能让阿斯塔特逐渐被麻醉？ 这是什么？ 亚空间四神之一的纳垢呼出的气体么？ 短暂思考后秦夏立刻冲到车辆旁边，将车门扯下扔到一旁，在车里翻找任何有可能解答现在诸多疑问的东西，或是麻醉气体的解药。 在他的手触碰到一本书籍的时候，那种不受控制的预言能力出现了。 视野瞬间来到一座角斗场上方。 许多角斗士在角斗场内角斗。 类似刚才被杀死的那帮人的家伙正在和角斗场的管理者交易俘虏。 而在角斗场的赤红色砂土之上，一个面容稚嫩的壮硕男孩正惊恐的躲避着四方奔涌而来的硫酸。 秦夏顿觉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包括这些人的意图，包括刚才那枚麻醉镖里装着的麻醉气体是什么。 只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整理这一切了。 “所以……” 半边身体都开始失去控制的秦夏耸了耸肩，无奈的笑着喃喃自语。 “欢迎来到努凯里亚？” 最后一个音节从秦夏口中传出，伴随着一声闷响，他的脑袋在引擎盖上砸出一个坑洞，整台反重力悬浮车被砸的下沉一下又弹起。 第4章 角斗场 …… “醒来。” “醒来。” 曾被秦夏在第二次苏醒时驱散的呼唤声再次于其耳边回荡，意识逐渐恢复，双眼逐渐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石质天花板。 身下是冰冷的石板床。 秦夏转头，看见了一个以凡人标准看待极其壮硕，躯体如同一头熊般高壮的中年人。 中年人拈着灰色胡须，坐在这冰冷金属房间的角落里，发现秦夏已经醒来并且注视着自己后，他面部浮现出明显至极的惊愕。 接着他赶紧站了起来，转过身从一张残破石桌上端起装满浑浊液体的杯子，面露殷切之色的将杯子递向秦夏。 这一系列动作和神色都表现出这个和熊一样强壮的男人的关切和友善。 虽然他递来杯子时说的话秦夏根本听不懂，但他能看的出来，眼前这个熊一般的男人有着一颗善良的内心。 隐约之中，秦夏的灵能天赋也这样告诉他对于眼前男人的评判。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秦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了摇头。 但他有办法听明白眼前这个人，以及其他所有人的语言。 “请坐下来。”秦夏说。 虽然他的话语也不可能让眼前的人听懂，但他的语气和说话时的肢体动作会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温和态度，以及自己的要求。在这种语言不通的情境下，言语只是一种习惯。 随着秦夏拍了拍面前的地板，那熊一样强壮的友善中年人在不明所以之中坐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 秦夏抬起右臂，左手指向右臂，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眼前人。 后者的表情和目光都同样疑惑，但能感觉到秦夏应该是一个温和的人，于是他挑着一边眉头，纳闷的点头。 秦夏将手按在中年人的头上。 “大人。” 随着秦夏开始在记忆中搜寻他将会用到的东西，一段谈话在他耳边萦绕。 那是他和白疤战团那位智库交谈的话。 “如果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需要和本地人交流，但帝国官方语言没有普及到那里，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秦夏的问题。 “你思虑太多。翻译的事情无须担心，我们有的是办法，不管是翻译装置，还是向导，实在没办法就吃脑子，但不是逼的没办法就不要这样做。” 这是智库的回答。 接着智库又补充了一句：“我能教给你一种属于我们灵能者的方法，如果这样能让你在这个问题上安心。” 秦夏回忆着那场谈话，以及智库所说的方法。 这是一种类似于读脑的方法。 灵能者的天赋是不同的，天赋带来的在某些领域的特长也是不同的。 有些灵能者擅长预言，有些灵能者天生就会读别人的脑子。 秦夏不会读脑子。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灵能天赋究竟在哪个领域拥有特长，但他能学，他的学习能力很强。 随着面对面坐着的双方都渴望交流的心愿被追溯与利用，以及在极近距离接触等原因，秦夏从对方的脑袋里读到了有关交流的那部分。 眼前这个人从小到大说过的每一句话，学习过的每一个词语，它们作为特殊的记忆部分被提取出来供秦夏理解。 然后秦夏就学会了本地人的语言。 “你看的出来，我不是本地人。”秦夏挪开手，起身向面前的男人行天鹰礼，“感谢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中产生的信任和友善，以及配合。否则我不能掌握你们本地人的语言。” “我还看的出来你是个巫师。”男人站起身来，微笑着摇头，“无需答谢，我们角斗士就是要互相帮助，否则在这个鬼地方我们连半天都活不下去。” 秦夏点头，又一次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奥诺·玛默斯。”男人自报家门。 秦夏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侧首，他对这个名字感到特别耳熟，以至于他陷入回忆而忘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 或许奥诺并不是第一次碰上看起来不愿意自报家门的人，也或许他对这种陷入困境的人的警惕心非常感同身受，所以他没有追问对方姓名，只是转身并示意秦夏跟上自己。 两人离开这山洞一样的房间，来到一座更大的山洞里。 穿着破烂的男男女女们分散在山洞各处，有些人怀着警惕和好奇打量着秦夏的体格，有些人投去善意的目光，有些人则投去嗜血憎恶的目光。 “你刚醒来时我很惊讶，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被打了麻药抓到这里后能在一天内醒来的。” “你之前听不懂我们的语言，所以抓你来的捕奴队应该也没法告诉你你被抓来做什么。” 奥诺走在前面，来到山洞正北部的栅栏窗处。 “这里是角斗场，我们都是被抓来进行角斗的奴隶。” “……” 奥诺说的话秦夏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在沉思自己脑袋里的问题。 自己是唯一能在打了麻药后一天内醒来的……秦夏并不奇怪，他早就发现当自己陷入沉睡的时候，就总会有一个声音呼唤他醒来，哪怕只是打盹小憩时也是一样。 至于这个地方。 在麻药生效后，在触及捕奴队的东西看到预言后，他就瞬间明白了这里是哪里，自己将遭遇什么。 这里是一个名为努凯里亚的地方。 努凯里亚人非常喜欢角斗，他们会抓奴隶送进角斗场里。 先前碰上的那车队就是抓人送进角斗场里的职业捕奴队。 至于为什么麻药会在一个阿斯塔特身上生效……别说是一个阿斯塔特，就是一个原体，被打了努凯里亚麻药照样得被麻晕。 奥诺所说的事情秦夏并不在意，他现在需要被解答的疑问只有两个。 一：奥诺玛默斯。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二：先前碰上的那支捕奴队已经被自己杀了，那自己又是怎么被送进角斗场的？ 在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秦夏还希望过自己醒来时还会在荒漠上，而不是直接在角斗场里苏醒。 “真不敢相信你这样强壮的人，还是个巫师，送你进角斗场的捕奴队成员竟然连一点破皮的伤都没有。”奥诺说。 “那或许是那支捕奴队捡了便宜。”秦夏耸肩。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钻牛角尖般深讨。 秦夏走到奥诺身边，站在铁窗前向外看去。 外面就是角斗场。 庞大的角斗场一眼望不到尽头，观众们坐在围绕角斗场中心的观众席上，欢呼着。 而在角斗场中心那片被能量墙体隔绝的区域内，则是进行着一场角斗。 秦夏的目光瞬间被其中一个角斗士吸引。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少年，不过他已经非常高大，让他看起来稚嫩的，只有他脸上惊恐慌乱的表情。 “安格隆。”秦夏呢喃出一个名字。 第5章 最倒霉的原体 少年和大约上百个奴隶站在一起。 这些人的惊恐和慌张的表现表明他们都是“新来的”，只不过他们没有秦夏那么好的运气。 他们被打了麻药送进角斗场后，醒来不是在角斗士的居所也就是秦夏现在身处的大山洞，而是直接就在角斗场正中心的战斗区域。 没有人会觉得秦夏运气好，角斗士中那部分善良如奥诺这样的人，只会觉得角斗场对秦夏有特殊安排。 “我有公民身份，我不是奴隶！放我出去！” “他们会让我们……让我们在这里互相厮杀！” “神啊，你为何要将我送进这地狱？” “……” 战斗区域内的人们在观众们的注视下陷入恐慌，或是哭天抢地或是抱怨，亦或者是对努凯里亚上的神们发出质询。 少年身处其中。 他慌张，恐惧，但没有哀嚎。 因为相比这陌生的环境更加让他感到难受的，是自身感受到的那极其沉重的诸多负面感受。 恐惧，愤怒，悲伤……这些情绪就像是一条奔涌的长河，以少年根本看不见的方式灌进他的脑袋里。 但是除了这些负面情绪之外，还有一些不同的情绪是少年能感受到的。 狂欢，欣喜，兴奋，嗜血…… 少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矛盾的情绪感受，更不知道这些情绪来源何处，他只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以及它们对自己感受的侵略。 身处于如此煎熬的环境，少年甚至都开始怀念和渴望他在来到角斗场之前的环境。 那是一片寒冷的高山。 那里有他现阶段为止最不好的两段记忆。 少年对那片高山的第一段痛苦记忆，是他在山中狂奔。 那些看起来造型古怪的人在他的身后追他，用一种奇怪的东西发射出飞镖似得攻击。 每当耳边响起“飞镖”的破空声，躯体上就会传来极大的痛苦。 那些飞镖射的少年一边跑一边掉眼泪。 但他还是向那些奇怪的敌人复仇了，他在奔跑的时候随手捡起一些石头，一边流泪一边转身向后投掷。 直到那些追击者越来越少，他返过身去杀那些追击者。 在用石头砸碎了一个人的头盔后，他观察那头盔下的面容，是一个长着尖耳朵，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少年的意识中浮现出一个词：“艾达人”。 这是第一段对那高山的不好记忆。 第二段记忆，是被另一伙人找到，然后被这伙人用什么东西麻晕，送进了这个鬼地方。 这些记忆都是痛苦的，即便是在那片高山中不处于敌人的威胁下生活的时候，那里的贫瘠和可怖的野兽也不能带来一丝一毫安宁的体验。 可相比于现在这个鬼地方，那片高山简直就是天堂。 至少那人迹罕至的地方不会有这么多痛苦，惊恐，狂喜，兴奋，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的感官风暴。 “都醒来了？” “很好！” 一颗球体突然从天而降，在角斗场战斗区域那些即将面临残酷角斗的奴隶们之间来回盘旋飞舞。 同时这个古怪的东西还放出充满了兴奋和期待的话语，就像是一个主持人在自己的节目上发言。 “观众们。” “这些蠢货一定以为我们会让他们在角斗场里互相厮杀，但实际上……好吧，实际上确实是。” “不过厮杀的形式可跟往常不一样哦。” “欢迎努凯里亚上的所有人在这独特的一天欣赏这场独特的角斗，这场角斗的方式是……” 通过球体发言的主持人拉长音调。 “恶恶恶恶恶——恶魔之泪！耶吼！耶吼！耶吼！” 话音刚落，角斗场战斗区域的地面突然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不远处升起一座高塔，而四面八方则是有什么东西开启的声音，然后出现的是奔涌向角斗场正中心的液体。 当液体在赤红色的砂土上奔涌而过，连砂土上附着的多年沉淀下来的血液都被汽化。 少年意识到那液体有腐蚀性，他立刻转头看向刚才在不远处升起的高塔。 不只是少年，其他人也都看向那高塔，然后所有人一块向着高塔狂奔。 人们爬上高塔。 一开始人们互相帮助，年轻的撑起年老的，两个人拉上一个人，母亲先将孩子送上去…… 但那液体很快就席卷而来，它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奇怪的科技操纵了，竟然在没有被容积的情况下积蓄起来，然后在高塔下面向上蔓延。 高塔越高的地方能站立的人就越少。 随着人们开始向更高的地方爬去，人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越发残酷。 从互相帮助到互相喊叫唾骂，到互相推搡，再到故意将对方推进下面的液体里，看着瞬间汽化的某个倒霉鬼露出残忍的笑容。 少年也想活着，于是他也向上爬。 他的躯体就像是一台永不停歇的强劲引擎，他轻而易举的爬上所有人都要喘几口气缓几下的高度。 直到液体和其他人都来到了只能站立一个人的最高点。 有人试图将少年推下去，但那个人过于用力，没能将少年推动分毫，自己反倒摔了下去。 每当有人死去，或有人在绝境中感到绝望，少年都会感同身受，但他想要活下去，求生欲望逼迫着他不得不做出反击。 少年开始与其他人战斗。 他不想让任何人摔落进那液体里被痛苦的腐蚀，于是他采用一种能更简单直接结束他人痛苦的法子。 一拳打碎脑袋，掰断脖子…… 直到最后，高塔最顶部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液体不再蔓延，观众们的欢呼声到达最顶点。 人们都在为这个优胜者庆贺，欢呼。 少年感受到了那些兴奋和崇敬以及赞美的诸多情绪，那些明明是来自恶毒之人的情绪却能冲淡他先前感受到的痛苦，因此他的悲伤逐渐消散，只是疑惑地看着观众席，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看到别人死而产生高兴的感觉。 “哦，看，最终的胜利者出现了！” 球体漂浮到少年身边。 “这是来自于群山的王子！这是这场角斗中被认为赢面最大的奴隶！” “那些在先前就明智下注他的人，那些下注别人而错过了奖金的人，抱歉，我暂时没有时间恭喜或劝慰你们，因为现在我想要听到胜利者的宣言！” 球体飞到少年正对面。 灯光从天而降聚集在少年身上。 “告诉我，告诉我们，大声的喊出来，你叫什么名字，来自群山的王子？！” 少年沉默着。 “好吧，他没有名字。” “一个被捕奴队用麻药抓来的高山野人，一个怪胎，怎么会有自己的名字呢？” “让我来给这只奴隶命名。” 球体环绕着安格隆飞舞。 “既然你是被塔尔克家族抓来的……再考虑到你的表现……” 说到这，烟火在角斗场中升起，炸裂。 一个名字被球体那边的主持人用咆哮声音高喊出来。 “安安安安安安安——安格隆！” “安格隆·塔尔克！” 第6章 蛆虫之眼 “蛆虫之眼。” 角斗士居所，山洞内，奥诺玛默斯站在铁窗边看着外面，对着秦夏说出了这个词。 “那个无人机似的球体，它叫蛆虫之眼。”秦夏点头。 奥诺同样点头。 蛆虫之眼，这就是角斗士们给那球体取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那球体后面的主持人长什么样子，但角斗士们都觉得他是个没卵的蛆虫，所以就管被主持人操控的无人机叫蛆虫之眼。 “安格隆。”奥诺皱眉，“那个孩子，他看起来是个内心非常敏感的人……他一定吓坏了。” 秦夏沉默不语，注视着安格隆。 主持人在给原体取了名字后，角斗便算是结束了。 蛆虫之眼转动了一下，操控它的主持人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 “好了，你现在可以滚进你们角斗奴隶的狗窝去了。” “把时间留给清理队，好么？” 笼罩着安格隆的光束变换方向，射向一道通往角斗士居所的巨大闸门。 奥诺沉声说：“他们为我们的胜利欢呼，但那只因为我们是对他们这些旁观者没有威胁的奴隶，就算这些观众为我们癫狂，我们也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 听到这句颇有道理的话，秦夏惊讶地转头看了奥诺一眼。 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跟一头熊一样，但却非常温和且说话也很有道理。 这显然跟他年过半百的年龄没有什么关系。 “该死的奴隶主。”奥诺不再观察角斗场上的情况，转过身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秦夏则是继续看着安格隆。 腐蚀液体已经褪去，安格隆从高塔上跳下来，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逃离的办法。 战斗区域里只有一个蛆虫之眼，这个无人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攻击能力。 战斗区域和观众席也没有什么隔档，看起来只要运动能力不错就能跑过去。 至少在安格隆的视角下，战斗区域和观众席是没有任何阻挡的。 被大量情绪冲击过的安格隆没有注意到，那观众席和战斗区域分界线之间嗡嗡作响的透明能量障壁。 安格隆就这样盘算着跑出去，回到那高山里，回到那即便给他留下两段不好记忆，相比这角斗场也如同天堂的大片高山之中。 但就在安格隆真的打算这样做的时候…… 通往角斗士居所的巨型闸门升起。 沉重的脚步声从黑暗的广阔廊道内传出。 那是钢铁与钢铁碰撞的声音。 一对又一对猩红色的双眼在廊道的黑暗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安格隆以为那是什么怪物，他在高山那边就碰上过类似的野兽。 但当那一对又一对猩红双眼的主人自黑暗中走出时，安格隆呆愣住了。 那并不是野兽，而是排列整齐，步调一致的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大约四米高，数量众多，手上拿着捕奴队使用的电棍的放大版本。 “看来我们的安格隆想要跟这些安保智械掰掰腕子啊？！” 蛆虫之眼飞下来落到安格隆和名为安保智械的铁人们中间。 发出兴奋的欢呼。 但随后主持人的声音变得冰冷，冷漠。 “麻溜点。” “不然我就让这些智械把你腚打烂。” 安格隆低下头，向着角斗士居所走去，步入黑暗的廊道内。 道路两旁都是猩红色的双眼。 安格隆不知道自己路过了多少安保智械，他也在暗中计算这些智械的数量。 直到他来到廊道的岔路口时，他放弃了徒劳的计算。 在这个岔路口，看起来像是用于封闭奴隶杀出居所通道，以及快速部署兵力镇压奴隶的地方，安保智械到处都是。 不知疲倦的钢铁巡逻队在绝对无法窝藏任何人的廊道里巡逻，每隔三步就有一架吊在天花板上的重武器瞄准任何走过这里的生物。 安格隆沉默着在蛆虫之眼的带领下进入他该去的地方。 “这鬼地方真特么神奇。”秦夏收回目光，坐在角落里的石头上，目光看向最近的一个角斗士，“是吧？” 那位肤色雪白，面容俊美，脖子上戴着项圈的角斗士耸了耸肩：“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秦夏挑眉，略显惊讶，“在这里的人谁能是第二次进来的？” 俊美的角斗士撇了一下嘴，高冷的表情中略带骄傲：“我是第三次了。” “什么？”秦夏很惊讶。 “我用巫术逃出去过两次，第三次被抓回来后他们发现我能用巫术隐形，于是给我套上了这玩意。”俊美的角斗士指了指脖颈上的项圈。 然后他环视四周，目光挨个在周围的几个角斗士身上停留。 “他，第二次。” “这个女士，第四次。” “还有那边那个壮汉，他也是第二次。” 听着这角斗士的话语，秦夏惊讶的打量着所有人。 这又是铁人，又是努凯里亚黑科技的。 连抑制灵能的项圈都有。 努凯里亚这个鬼地方已经够神奇了，能从这逃出去几次，在场的各位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别听他吹牛。”之前离开不知去做什么的奥诺回来了，手上端着一杯水，拿着一块干瘪的面包，“他们所谓的逃出去几次，就是从这山洞里跑出去几次，然后连天都没见着就被智械胖揍一顿扔回来。” 秦夏点头：“这倒合理。” 被奥诺拆穿后那俊美的角斗士不说话了，靠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休息。 秦夏靠墙，仰头看向山洞顶部，突发感慨：“安保智械，麻药，角斗场。努凯里亚三宝我都亲眼见识过了，这鬼地方应该没什么能让我再震惊的了。” “努凯里亚三宝，呵呵……”奥诺苦笑着点头，“看得出来你很乐观。” 秦夏刚要开口承认，那闭着眼睛的俊美角斗士再次开口：“多的是他这样乐观的人，但很快他们就会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死气沉沉。” 秦夏不这么觉得。苦中取乐是他的本事之一，灰骑士的改造都不能把他的性格抹了。 三人交谈之时，山洞的大门开启，安格隆被智械们押送进来。 等智械们关上门走了，奥诺走到安格隆面前，递上面包和水：“吃点东西吧。虽然刚才你没和我们大多数人刚来时一样，在角斗场上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 安格隆抬头看向奥诺，点了点头，接过面包和水。 在秦夏的目光中，这位原体走向无人的角落席地而坐，开始进食。 第7章 原体的天赋 在角落里，安格隆独自一人坐着，沉默着进食。 连一块可以坐着的石头都没有。 安格隆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双膝顶着胸膛，一只手抱着双腿，另一只手拿着水杯，将嘴里的面包用水送下去。 虽然实在是没有品鉴食物的心情，但安格隆还是低着头品味了一下嘴里的面包，因为这玩意对他而言是一种新奇的味道。 角斗场里唯一的好东西或许就是这个了，相比起在山里。 和混杂着五颜六色的血的动物肉和植物相比，至少嘴巴里的面包还算精加工食品。 吃完嘴里的面包后，安格隆抬起头看向奥诺。 “已经没有了。”奥诺摇头，“我们接下来会断食两天，然后在角斗之前会有一顿美餐，蛆虫之眼到时候会来直播我们进食的样子。” 安格隆低下头。 进食后的原体进入平静的状态，但当他平静下来，他对于周边的感知就更加强烈。 痛苦，愤闷，对于自由的渴望……这些新的情绪出现在安格隆的感受之中。 他不喜欢与人接触，因为当他与人接触的时候就会有这些对于情绪的感受，让从来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情绪。 秦夏并不知道安格隆此时的感受，他只是注视着这个原体。 在刚才那名为恶魔之泪的角斗中，秦夏关注着安格隆，然后发现安格隆在胜利后的一瞬间脸上浮现出了喜悦。 紧接着这喜形于色的喜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安格隆的困惑表情。 显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中，在一场残酷的杀戮后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喜悦。 那并不是安格隆自己的情绪，是观众们的。 这个原体的未来是一个嗜血残酷的杀人狂，但现在他不是。 每一个原体都有一种天赋，而安格隆的天赋就是他可以感知和吸收他人的情绪。 但从安格隆现在的状态来看，这种天赋对他自己而言是一种诅咒。 “你是怎么学会努凯里亚的语言的？” 在安格隆于山洞内所有角斗士的负面情绪中感到无措时，突如其来的疑问如同将他从海水中捞起，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原体抬起头，看到一直在盯着他的秦夏走了过来，坐到他身旁。 安格隆注意到了秦夏的目光，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关注自己。 “我不知道……”安格隆摇头，“或许是因为我听过他们说话。” “你天赋异禀啊，语言学大师。”秦夏微笑着点头，“你是否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并不一样？你是否怀疑过自己或许是一种……特殊的生物。” 安格隆沉默数秒，茫然的摇头：“哪里不一样？” “没什么。”秦夏摇头，“这挺好的。” “你为什么那么问他，明明在他来之前你才是那个看起来和他人不一样的独特生物。” 闭着眼睛休息的俊美角斗士插嘴说。 秦夏无视了这句话，开始判断安格隆的心理。 原体都是帝皇制造出来的，他们理所当然的拥有普通人类不具备的强大能力。 安格隆凭听过捕奴队的人说话就能学会努凯里亚的语言，这就是一种证明。 而这样的能力可能会导致一个原体并不认为人类是自己的同类。 安格隆并不愚蠢，他现在应该意识到了自己感受到的情绪并不一定是来自于自己，所以他发现其他人和自己一样拥有情绪，判断他们是自己的同类。 这挺好的，至少安格隆不会因为他在山里的野人生活而误以为他自己是个野兽。 做出判断后，秦夏开口：“你应该清楚，求生是生物本能，刚才在角斗场上的事，并不全是你的错。” 安格隆正在被因刚才转移注意力而暂时驱散的感受侵蚀，当他回忆起刚才的一个片段时，那些悲伤，愤怒，恐惧，不甘等情绪就奔涌而来，让他感到痛苦。 “是我杀了他们。”安格隆摇头，“我不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幻觉，我感觉我好像能感受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情绪，当他们被我杀死时，当他们被别人杀死时，我就有种我自己被杀死的感觉。” 秦夏听着这句话，回忆起自己在来到这个宇宙前看过的安格隆的事情。 在未来，吞世者军团的智库特提斯会探查原体的记忆，然后特提斯发现，在打上屠夫之钉前，安格隆每杀死一个角斗士都会有钻心的痛苦。 屠夫之钉是一种植入物，安装在大脑后会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被植入者，只有植入者在杀戮时才会轻松一些。 所以在打上屠夫之钉后，那种钻心之痛就变成了满足杀戮欲望的暂时性解脱。 刚才安格隆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一边杀一边流泪。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为了求生而向他人挥刀。”奥诺走来，对安格隆说，“角斗场外面，贫民窟里也是一样。虽然说起来有种甩开责任和罪过的感觉，但这种杀戮之罪绝大部分都应该归罪于奴隶主们。” 秦夏赞同的看向奥诺，越发觉得这壮汉还真有点哲学细胞。 “我大致能推测出你现在的感受，你很悲伤。”秦夏说，“但悲伤是现在这个处境里的奢侈品，你得学会处理那些情绪，至少别让那些情绪逼得你自杀或自甘堕落。” 安格隆点了点头。 但那是敷衍的点头，秦夏并未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安格隆，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帮助安格隆处理自身天赋带来的问题。 “嘿，听着。” 秦夏的手放在安格隆粗壮的手臂上，语气低沉，徐徐道来。 “我是一个喜欢获取知识的人，非常非常喜欢。” “因为我曾经就是靠知识改变了我的命运。在我小时候，我失去了父母，住在福利院里，那地方就像个不用角斗的角斗场，每天晚上所有人睡在一个房间里。” “后来我凭借知识，开发了一种技术，光凭这一点就让我在很年轻的时候赚了大钱。” “然后我拿出钱来改善我成长的福利院的环境，让它变好。” 听着秦夏所言，安格隆目光充满了好奇。 他能理解这话语中的所有意思，那些他从未学习过的名词，在语境里起到的作用让安格隆意识到了名词本身的意义。 而他从未见识过高山和角斗场之外的世界，所以非常感兴趣。 不过在听完后，沉思了片刻后，安格隆问：“我理解你可能是想要让我通过这个故事学习到什么……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故事和我现在的处境之间有什么联系。” “没有任何联系。”秦夏微笑摇头，“我就是想说出来炫耀一下。” 安格隆露出一个饱含苦涩的笑容。 一旁的奥诺低下头，抬手遮嘴。 不远处闭着眼睛休息的俊美角斗士发出笑声。 山洞里的其他角斗士和这两人一样，以为秦夏能说出什么大道理，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得绷不住了。 安格隆感受到了这一瞬间山洞里的沉闷被打破，以及其他人的欢笑，如乌云般积压在头顶的负面情绪短暂消退。 “你们就不能附和着捧我两句？”秦夏看向奥诺。 奥诺使劲绷着，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和他那熊一样的外表相配，点了点头：“很……很厉害，我说真的，你显然比我们这些连字都不会写的人强多了。”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一个角斗士走来，好奇问道，“我感觉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沦落到这里才对。” 另一个角斗士走来问：“我猜猜，你曾经应该是个有钱人，坐着反重力飞盘在城市上空招摇过市，直到你破产。” 角斗士们都看向秦夏，对他的过往感到好奇。 秦夏的玩笑活跃了气氛，而他讲述的往事则是引起众人的兴趣，无形之间拉近了山洞里分散在各处的角斗士们之间的距离。 对于一些单纯的人而言，想成为朋友仅仅只需要一句能带来笑容的话语。 但秦夏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满足他人的好奇心，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我的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有人都在这个鬼地方关着。”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聚集到一起，在这凉的冰腚的地上坐到一块聊聊，虽然这个鬼地方真的谈不上舒适，但我们至少还有同样落难了的彼此。” “然后你们把知道的关于角斗场的事都告诉我，我收集一下信息，这将对我们每个人都有好处。” 第8章 努凯里亚的神 除了少部分的角斗士之外，其余大部分人都聚集到秦夏的身边。 这两百来个人将秦夏，安格隆以及奥诺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活跃气氛的转折并不能取得这些人的信任和好感，进而让他们配合。 但奥诺这个人非常善良，显然在他之后进来的角斗士都多少受过他的照顾，他是有威望的。 再加上秦夏和安格隆两人的体型，表现出的战斗力或是喝过墨水，这让大部分人看到了摆脱当前这个人间地狱的希望。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点点的希望，但对于沉入深渊的人们而言，哪怕是一条丝线都足以让他们产生伸出手的冲动。 “这角斗场有铁人看守。”安格隆率先说出了他印象最深的事情。 “我知道。”秦夏点头，扫视其他人，“我知道这里有铁人，我知道这里有各种我们看的到或看不到以及想不到的科技造物，我只是需要知道一些细节。” “铁人巡逻队会三十一小时不停歇的巡逻，他们的巡逻根本没有任何死角或空子可以钻。” 先前闭目养神的俊美角斗士站了出来。 三十一小时，准确的说是三十一太阳时。 这是努凯里亚的一整天。 至于为何努凯里亚人会用太阳时计算时间……秦夏心想，这或许是因为努凯里亚本身就是人类殖民者建立的，这里的人的祖先为了缅怀摇篮星系，于是就用太阳时计数。 说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后，俊美的角斗士环视四周，又说了一件事。 “当然，正常情况下是没有空子可钻的，但我不一样，我能用巫术帮我们所有人隐身。” 听到巫术这两个在本地语言中对灵能的形容时，在场的角斗士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显然，努凯里亚人憎恶灵能者。 但从那些人的脸色和眼神中，秦夏又看出了一种同情。 安格隆对这复杂的情绪则是有更深刻的感受，他发现那是一种因传统观念产生厌恶，却因对“巫师”的悲惨境遇的了解而产生怜悯的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伙计。”秦夏向俊美的角斗士询问。 角斗士手抵在心脏上，微微躬身，美丽的面庞上仿佛写满了自豪与骄傲：“凯撒。” “好名字。”秦夏点头。 名为凯撒的角斗士后退到人群之中。 接着又有人站出来发言：“我们所有人每一周都会至少分配到一次上角斗场的机会，在上角斗场前的一天，我们会得到美餐一顿的机会。” “还有，我们并不一定每次角斗都要付出生命。”有人补充。 “被安排上场后，会有蛆虫之眼进来通知我们，然后我们就会被智械押送着去角斗场。”还有人说。 秦夏每一句都认真听了，认真记住，即便这些信息似乎并不是非常重要。 而当这些信息被人们说出来后，再无人发言了。 “没了？”秦夏有些意外的问众人。 人们面面相觑。 凯撒再次站出来撩动金发，轻飘飘的说：“我们这些奴隶要么上场角斗，要么在山洞里蹲着，你还想从我们这里听到什么？” “角斗场的安保状况。”秦夏说，“你逃出去过好几次，你应该知道这些。” 凯撒脸颊微微红了，张开嘴，闭上嘴，然后又张开嘴：“这种场合我不能撒谎……我每一次都是在刚走出山洞不到二十步的地方被发现，那些之前无视我的智械们会突然运作起来，把我请回山洞。” “这说明他们有办法监控到你，即便是在你使用灵能……巫术后。”秦夏满意点头，“这也很重要，我记下了。” 闻言，凯撒挑着眉环视四周，似乎为自己说出了一件比其他人的信息更有用的信息而骄傲。 牢记全部的信息后，秦夏抬头扫视山洞顶部：“这里好像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不知为何……” “高骑士们的傲慢。”刚才保持沉默的奥诺开口，“他们不会监控我们，因为我们根本就逃不出去，但有一种情况除外。” “什么情况？”秦夏问。 “嗯……”奥诺闷哼一声，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进行角斗前的美餐日的晚上，角斗场会送进来一些女士，然后这个时候蛆虫之眼会进来转播角斗士们的夜晚，这节目在外面收视率还挺高的。” 角斗士们的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包括一些女角斗士。 “他们会转播？”一个新来的角斗士突然插嘴，“那等美餐日到了我可得好好表现。我就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勾搭别人妻子才被贫民窟的警长抓进来的。” “你该庆幸那个纯爱战士把你抓进来的时候没顺手阉了你。”秦夏白了那人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安格隆身上。 秦夏打算接下来就说一些为逃离角斗场做准备的暗示，所以他希望安格隆能用与生俱来的天赋帮帮忙，将自身对于脱困的渴望带给他人。 然后他会做一个假的计划在合适的时候宣布出来。 角斗士中会有内鬼。 但很显然，想要逃跑的人多的是，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逃跑，从山洞内没有监控设备就能看出来，逃跑和抓捕本身就是奴隶主们的游戏，所以一次逃跑的计划哪怕被内鬼泄露也不会导致死亡绝罚。 一旦计划泄露，秦夏会扫每一个人的脑袋，然后找出并杀死内鬼，这才是逃离的第一步。 可是看安格隆的样子，他似乎还不能做到将情绪共享给他人。 “什么是高骑士？”被秦夏暗中寄予厚望的安格隆突然发问。 当高骑士这个字眼从安格隆的嘴巴里清晰吐出，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时。 无论是聚集在一起的角斗士，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角斗士，还是对角斗士们此时的抱团感到不满的其他角斗士……所有人都像是窒息了一样，屏息凝神了一阵子。 直到站在山洞角落里从始至终对所有人怒目相视的一位角斗士开口。 “高骑士。” “他们是努凯里亚的神。” 第9章 高骑士 “骑士？” “他们骑着什么东西才能让你们觉得他们是神？” 安格隆站起来，不解的望着那些屏息凝神，只是听到高骑士三个字就仿若气温骤降寒冷窒息的众人。 秦夏心想那些高骑士可不是如字面意义上骑着东西作战的家伙。 他对努凯里亚的极其细节的东西不了解，但对于高骑士，角斗场，麻药这些玩意了解的很。 名为凯撒的俊美角斗士以为秦夏也不知道什么是高骑士，所以他先开口给两个新来的，不像是本地人的人解释。 “高骑士可不是骑着牲畜作战的骑士。” “嗯……他们确实也可能骑着东西……” “高骑士，高阶骑手，他们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都拥有毁天灭地的神力，他们就是努凯里亚的神。” “传说中，角斗就是神为凡人准备的仪式，所以有些人会觉得我们是幸运儿，因为我们有幸帮助神取悦凡人。” 在说这些的时候凯撒明显的惶恐，似乎光是提到这些名词就会引起“神”们的绝罚。 “听起来像是如果我有父母，会在襁褓中从他们口中听到的鬼故事。”安格隆不以为意，“如果是那些铁家伙，我想不出来怎么对付，但一些装神弄鬼的凡人……我会把他们脑袋拔出来。” 安格隆以为那天在高山里把自己抓来的家伙们就是高骑士。 在他的认知中，那些人确实很厉害。 但实际上抓了安格隆的，仅仅只是捕奴队。 “那可不是装神弄鬼！” 一声近乎咆哮的警告声传进安格隆耳朵。 安格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奥诺。 这个对任何人都很友善的中年人，此时沉着肩膀，目光冷厉的盯着安格隆。 从他的身上，安格隆感受到了……恐惧，愤怒，憎恨，自卑，悲痛。 “他们可不是装神弄鬼。”奥诺尽可能的让激烈的语气变得柔和，“我见过他们，我见过他们。” “一个高骑士。” 奥诺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就一个高骑士。” “他从天而降，落在数百个战士之中。” “当他从腰间掏出一根牙签大小的玩意，轻轻晃了晃。” “那么多个战士……那么多……他们在一瞬间碎了一地。” 说到这，奥诺已是浑身颤抖。 在他人眼中奥诺的颤抖是恐惧，是正常的表现，这说明他至少对于高骑士还有一种清晰的认知，相反安格隆那种觉得高骑士装神弄鬼的人在他们看来才是疯子。 但安格隆的感受中，奥诺的颤抖并非全是因为恐惧。 这个人或许有着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过往。 “听起来像是某种利用重力压碎目标的科技，只不过小型化了。”秦夏稍加推测，“他们并不是神。” 他知道高骑士有一种名为银藤的标配装备，这玩意可以随意变化成任何形态，起到任何作用。 至于奥诺所说的能压碎几百个人的“牙签”，秦夏没看到过，但估计高骑士有这种黑科技也很正常。 “他们并不是神？”奥诺熊一样壮硕的躯体在石头上缓缓坐下，被一道在鼻梁上的伤疤分隔开的双眼惊魂未定的注视着秦夏，“哦，他们确实不是。但我说的神不是宗教意义上的。” “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像神，能做到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那他不是神还能是什么？” 奥诺说出这略有些哲理的话。 而这句话让秦夏联想到了那名为帝皇的强大灵能者：“也没准是个在小亚细亚诞生的内向社恐。” 奥诺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去搞明白。 在安格隆的感受中，这个中年人，这头衰老的熊，如同坠入海洋不断下沉一般，坠入恐惧和悲痛欲绝之中。 其他人在听到和谈及有关高骑士的事情后，也都沉默和绝望了。 “好了，到此为止吧。”秦夏看向凯撒，“在我们之中你是尝试逃离最多次的，你所提供的一切都非常重要，谢谢你愿意分享。” “我的荣幸。”凯撒负手而立，昂首挺胸，一边嘴角咧着，骄傲的扫视众人。 没有人欣赏凯撒如雄鸡一般的骄傲模样，虽然他的脸做出这个表情真的很难让人感到讨厌。 角斗士们又三五成群的散开了。 …… 秦夏盘腿坐在冰冷的地上。 坐在石头上陷入悲痛的奥诺看到他，于是站起来指向石头：“你可以……” “不，谢谢。”秦夏微笑着摇头，将自己的双腿盘在一起，双手搭在膝盖上。 呼—— 随着一口浊气呼出，秦夏打坐一般入定了。 他开始思索破局之策。 必须要离开这，这是秦夏的想法。他要离开，他要找一艘舰船，穿过亚空间回到属于他的年代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里的所有人就算联手，只怕也难有半个逃得出去。但在安格隆这个原体来到角斗场后，逃出去的几率增加了。 还有一种可以增加逃生几率的东西，那就是灵能。 但秦夏不认为自己可以通过隐藏自己的灵能天赋，在关键时刻使用出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进来后就没有否认自己是所谓的巫师，因为他不认为自己的灵能天赋会不被发现。 当一支捕奴队来到荒漠上，看到一个被麻晕的人躺在地上，什么都没穿，什么都没有，然后周围到处都是上一支捕奴队的碎块。 就是个傻子也该意识到是灵能把上一支捕奴队变成了残渣。 但即便如此，灵能也是一个能帮助摆脱现状的好用工具，至少他能做到几百个人几千个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角斗士中的灵能者还有一个叫凯撒的。 秦夏觉得，自己的灵能能力能与凯撒的能力配合。 接着，秦夏开始思考自己的每一项能力，以及这些能力的用途。 迄今为止，在这个宇宙度过十五个年月后，他拥有的能力只有三样。 这三样能力是从白疤的智库那学来的。 不可控的短时间清晰预言。 将灵能以攻击形式释放。 治疗伤势。 第10章 灵能三板斧 “从现在开始，我教你掌握你自己的天赋。” 秦夏恍惚间回到了年幼的时候。 在白色伤疤战团的大厅里，秦夏盘腿坐着。 那位仁慈友善的智库盘腿坐在对面。 “听说别人的灵能天赋会被动显现，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秦夏看着自己的手掌，“而我不是。我的灵能天赋非常稳定，但缺点就是我不能像他人那样，在第一次显现运用灵能的能力时，就知道自己明确擅长什么。” 智库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轻轻地说：“的确。我擅长预言，我小时候就经常梦见未来，那时候我在打击巡洋舰火炮甲板当装弹奴隶，我的师傅发现了我的天赋。” “那你就特别擅长预言。”秦夏放下手，目视智库，“我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智库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接着他睁开双眼。 空灵的声音在秦夏耳边回荡。 “你想擅长什么？你想擅长使用生化方面的能力，在极端情绪状态下失控瞬间把一个星球上的死人复活？” “还是说，你想擅长攻击方面的能力，失控的时候用一道蓝电灭杀几十万人？” “这好吗？这不好。” 智库再次闭上眼睛，但仍然说教着。 “稳定本身就是一种天赋，极大的天赋，哪怕你只能在训练后学会用闪电把一个人打残，那你也比能瞬间轰杀一整个军团的灵能者更加强大，因为你是稳定的。” “你也不用担心力量方面的事情，我会教你。” 听到智库会教自己，秦夏点了点头，他想问对方会教自己什么。 而智库仿佛预言到了这个问题：“我会教你我擅长的三样能力，我称其为灵能三板斧。” “灵能三板斧？”秦夏好奇。 “预言，攻击，疗伤。最基础的那种。”智库再次睁眼，“如果你非常聪明，你会在接受完成为白疤阿斯塔特的改造手术后学会第一样，比方说捏别人脑袋什么的。” 闻言，秦夏面露笑容：“可能我学的更快。我一直有种猜测，我的灵能天赋带来的擅长的东西，就是学习，就像我……我曾经那样。” “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曾经，等你已经可以与你的战斗兄弟们大杀四方的时候，你也应该才不到十八岁。”智库白了秦夏一眼，继续冥想。 秦夏抿嘴苦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 秦夏突然问：“您为何冥想？这是一种强化精神力的修炼吗？比方说通过这种方式让灵能变得愈发强大。” “不，我只是习惯这样做。”智库摇头，“你是什么等级的灵能天赋生下来便确定了，灵能甚至都不是来自于你自身，而是来自于亚空间，你修炼有什么用？” “那灵能者如果天赋不强，是不是就一直这样，彻底没招了？”秦夏又问。 “是的，真就没招了。”智库回答，“不过……有关亚空间的一切都是不稳定不确定的，处于能和不能的叠加态，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命运，你能走到什么高度，跟你的命运息息相关。” 秦夏若有所思的点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智库沉声说。 “就像你传承的名字，秦夏，一万年前战团还是军团时的那个怯薛战士。他即便被人救了也还是死了，这就是命。” …… 秦夏睁开眼睛。 发觉自己又一次不由自主的陷入回忆后，秦夏搓了下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环顾四周。 安格隆已经靠墙蜷缩着睡去。 奥诺正蹲在铁窗下，看着脖子上的吊坠。 其他角斗士也都休息了。 可当秦夏睁开眼睛后，躺在地上休息的凯撒猛然睁开双眼，像是感知到秦夏已经可以被打扰了。 “醒了？”凯撒起身走来，平视着盘腿而坐的秦夏，“你的运动能力有多强？你会什么样的巫术？” “你问这个干什么？”秦夏反问。 “你想跑的，对吧？”凯撒坐下来，仰视秦夏的脸，“我感觉你的运动能力应该非常强，我每一次都是跑出牢房然后慢悠悠的跑向外面然后被抓的，如果是你，你或许可以很快的行动，然后搞清楚这个鬼地方到底有什么安保措施。” 当凯撒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奥诺抬起头：“你让一个接近三米高的壮汉去侦察？你又发疯了是不是？” “不！不！”凯撒使劲摇头，眼神癫狂的盯着秦夏，“我父亲说你可以，他说你可以，你肯定可以！” 听到凯撒口中的“父亲”，奥诺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他不是第一次发疯。 而秦夏则更了解凯撒的状态。 那是听到了某种声音后的反应，有些灵能者就是这样，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看到看不到的。 甚至有些灵能者会把帝皇当做幻想对象，以为帝皇无时无刻不在保护自己，跟自己聊天。 无论凯撒的“病因”是什么，有一点他没说错。 秦夏确实可以。 “我能做到，我能不发出任何动静却速度极快的行动。”秦夏说。 凯撒很惊喜：“你确实可以！太好了，太好了，父亲说的没错。” “那或许可以一试。”奥诺起身走到秦夏面前，认真地说，“凯撒确实有能力让你离开这山洞。如果失败了你也会和他一样被抓回来，因为这逃脱和抓捕本身就是一场游戏，有时候我们甚至会被刻意放出来任我们逃跑。” “没错，没错！”凯撒连连点头，“虽然你大概率跑不掉，但我们至少可以收集信息，至少可以积累经验，那些该死的奴隶主会为他们的狂妄付出代价！” 沉思一下后，秦夏看着凯撒：“你跟我一起，如果你还能再多带几个人，那我们就找几个行动最快的一块出去，这样我们收集信息的效率就会很高。” “加我一个！”奥诺举手。 “算我一个。”旁边一个沉睡着的金发女角斗士睁开眼睛，举手报名。 凯撒竖起三根手指：“不包括我在内的话，我最多能带上四个。” 还有一个名额。 秦夏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已经醒来，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11章 逃亡计划 凯撒走到山洞的闸门前。 其他要参加侦查行动的人也都靠近过去。 山洞里有一些角斗士被吵醒了，他们看到这些人聚集在门前，便意识到凯撒又要跟之前一样给名为《角斗场小插曲》的节目添加收视率。 只不过这一次不只是凯撒，还有其他人。 “嘿，听着。”凯撒示意几人认真听，“我之前就出去过，在我们出去后，门外面是一条廊道，大概一百步后是十字路口，十字路口里有两条路都是死路，我们必须走最左侧的那个。” “经验之谈。”奥诺满意的点头。 安格隆问：“然后呢？” “然后？”凯撒摊开手，“然后安保智械们会过来把我们胖揍一顿，如果你们和我一样速度慢的话。” 凯撒的经验就只是持续到十字路口的左侧道路。 “路上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吗？”秦夏问。 “没有了。”凯撒十分笃定的摇头，“这就是一条廊道，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某种金属制造的。” “没准会有能把人切成块的激光无死角的覆盖过来。”秦夏说出一个猜想，“这算是经典套路。” 凯撒抬手，表情警觉：“等等……你这么一说给我点醒了……我说之前怎么在道路尽头看到一堆尸块？” “还真有啊？”秦夏笑了。 凯撒甩甩脑袋，清空思绪，然后扫视秦夏，安格隆，奥诺，以及那个女角斗士。 “还有什么问题吗？”在行动前，凯撒如此询问。 女角斗士举手。 “请问。”凯撒点头。 “为什么你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女角斗士放下举起的手，“活像个废话贼多的娘炮。” 凯撒英俊的脸上仿佛写着不满这个词，但出于礼节，他还是回答了。 “别小看我的长相，下等人。” “就因为我的长相，我才能从贫民窟里跻身上流社会，只不过后来爱着我的人厌倦我了把我卖过来……” 说完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凯撒转过身来到门前。 这家伙显然戴了太久的项圈，以至于他都忘记自己还有抑制灵能的项圈。 但秦夏在凯撒转身之后就把他的项圈撕下来了，就像撕开一张纸一样容易。 凯撒此时才注意到，看了秦夏一眼：“我算是知道那帮家伙为什么不给你戴项圈了。” 话音刚落，寒霜开始在室内蔓延。 这是使用灵能引发的超自然现象。 凯撒全神贯注着调用灵能。 至高天。 灵魂之海。 亚空间。 那个由纯粹精神构成的异空间内所蕴含着的无穷无尽的磅礴伟力，正因一个灵能者在现实界域起到的缺口作用而渗透现实。 “十秒钟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变成虚无的状态，就像鬼魂。”凯撒抽空回过头提醒四人。 “能别废话了吗，软蛋？”女角斗士不满的说。 “我得提醒你们，免得你们因为太过惊讶而浪费时间。”凯撒回过头，“我们能穿过任何实体，但是别去穿墙，这山洞在几千米下，四周都是岩层，你们无法让我的能力长时间作用在你们身上，你们会和岩层叠加在一起。” “我会和你们一块出去。” 凯撒仍然喋喋不休。 秦夏觉得这或许是凯撒使用灵能力量的习惯，有些灵能者就是会有类似于此的怪癖。 “等到一会我们被抓回来时你们两个体格大的帮我挡一下，毕竟我也是为我们所有人做了贡献，对吧？” 凯撒伸出手，他的躯体开始逐渐虚化。 但这种虚化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该死……怎么回事？”凯撒皱眉，“抱歉，等我集中注意力，然后我们就……” 砰—— 一声类似西瓜爆了的闷响后…… 秦夏的视野瞬间变成猩红色，粘稠湿热的接触感从面部神经传达到脑部。 他眨了眨眼。 视野不再是模糊的猩红色，他看到了眼前的情况。 凯撒仍然维持着站立伸手的动作，但他的脑袋不知道去哪里了，他裸露在外的动脉和脖颈组成了一座喷涌猩红液体的喷泉。 来自于山洞内部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外部。 山洞内瞬间陷入黑暗，紧接着赤红色的灯光连续闪烁。 刺耳警报声响彻角斗场，紧接着是沉重的踩踏声。智械安保们来了。 “呼——呼——” 秦夏错愕惶恐的急促呼吸着，抬起手沾了一下脸上的湿热，放到眼前。 在连续闪烁的红光和刺耳的警报声中，秦夏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液。 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滑落，摔在秦夏的肩膀上，发出“啪叽”这种恶心的声音。 秦夏茫然，木讷的转过头看向安格隆，看向奥诺，看向那决定一块来的女角斗士。 他们也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状态。 秦夏发现他们身上已经是赤红色的一片，还沾着一些碎块，这时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躯体，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 并不是只有脸沾上了血。 噗通—— 凯撒的无头尸体跪在地上，然后摔倒。 “这……这……”安格隆急促呼吸着，不敢置信的蹲了下去，盯着凯撒的尸体，“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奥诺已经愣在原地。 女角斗士和奥诺的反应一样。 两人都是见多识广后的麻木。 “他的灵能失控了。”秦夏显得非常茫然，注视着尸体，“他的灵能失控了，然后他的脑袋就炸了。” 话刚说完，闸门开启。 安保智械们整齐的进入山洞，发现所有人都处于震惊和茫然的状态后，它们肃立在外面廊道的两侧。 名为蛆虫之眼的球形无人机顺着廊道飞进山洞，在凯撒的尸体上盘旋了一圈。 “所以……”主持人的声音从蛆虫之眼中传出，“这次越狱以一个巫师弄炸了自己脑袋为结局？” “这仓促了点。” “作为这里唯一的一个巫师，他被给予重任，但他结束的太仓促了。” 蛆虫之眼开始拍摄每一个人的反应。 身处于别处的主持人似乎正在和同事交流。 “对，把观察装置回溯到两分钟之前，然后拍摄下来，在角斗场频道里播出。” “重点放在那个叫凯撒的角斗士身上，拍摄一下作为这场越狱行动的中心人物，他是怎么让这场越狱行动戏剧性的结束了的。” “然后发个公告，阐明情况，告诉那些下注在凯撒身上认为他能跑了的人……抱歉让他们失望了。” 蛆虫之眼拍下了每一个人在越狱计划失败后的反应，然后飞了出去。 警报声中止。 灯光不再闪烁。 闸门轰然落下。 只有凯撒的无头尸体还停留在原地，仿佛是一个警告。 而在此时此刻，这个警告对于秦夏而言，有了更多一层的意义。 第12章 灵能的危险性 尸体还在门那摆着。 并非所有角斗士都在乎凯撒的死活，但凯撒那突如其来的死亡还是让众人心头压上了一层阴影，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伤感。 毕竟在这鬼地方，一个大活人可能死在角斗场上，死在别人斧头下面，死在别的什么鬼东西手里。 但说着话脑袋就爆了，这种死法因为太过新鲜，所以会给人带来冲击感。 “刚才，蛆虫之眼好像说……说凯撒是这里唯一的巫师。” “安格隆，是我听错了还是……” 奥诺站在尸体旁和安格隆交谈着。 安格隆的目光始终看着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的秦夏，应着话：“我很确定，蛆虫之眼就是这么说了。” “好吧。”奥诺点头，“虽然不排除他们在耍花样，但可能外面的人还真不知道秦夏也是个巫师。我想不通，这怎么可能呢？” 安格隆没有应答这句话，他看着秦夏，感受到了秦夏的情绪。 在和更多的人有非战斗性的接触后，安格隆十分确信自己感受到的那些复杂矛盾的情绪就是来自于他人，而不是来自于自己。 而从秦夏的身上，安格隆感受到了困惑，担忧，惊惧。 秦夏确实如此。 在凯撒死后，坐在角落里的秦夏思索的不是凯撒的死亡，而是凯撒的死亡原因——因为灵能。 “有些人踏上通天之路后会出现不可控的状况，包括但不限于，突然炸裂，胡乱释放能力，打开通道召唤出肮脏亵渎之物。” 秦夏回忆起自己在白疤战团那边时，战团长跟自己讲述的话。 “通天之路，这是战团里对亚空间的称呼。”智库在旁边解释。 “我清楚。”秦夏还记得自己这样回应战团长。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夏比这个宇宙里的任何人都清楚灵能和亚空间的危害。 整整一万年，十个千年。 从30k到40k，人类帝国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对灵能者的警惕。 因为灵能者真的大概率失控，而失控会造成灵能灾难。 把自己脑袋炸了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种灾难，给别人带来的麻烦不过就是擦血而已。 真正可怕的灵能灾难，是唤来干扰跨星系宇宙航行的亚空间风暴，或者炸成一个肉门，给亚空间中的恶魔打开一条越过隔绝亚空间的帷幕的通道，让恶魔降临现实。 “谨慎使用灵能，以及，不许在我的战舰上使用灵能。”战团长如此警告，“不太恰当的说，使用灵能就像赌，你赌你不会搞出灵能灾难来，你赌赢了的话还好，赌输了你就……呵，这些事问智库馆长吧。” 正如战团长的警告那样，使用灵能对于灵能者而言都是个危险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真正感受起来却没那么严肃。 因为秦夏来到这个宇宙后见到的每一个灵能者，包括自己，都看起来挺靠谱的，这些人都用灵能，但都没搞出什么事来。 想来也是，见过的灵能者不是一个战团的阿斯塔特智库就是灰骑士，这些人要是随便用用灵能就炸脑袋开肉门，那哪怕是灵能稳定的灵能者也只有处死的下场。 凯撒不就是不稳定的灵能者么。 今天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让秦夏对于灵能逐渐放松的警惕性又被提了起来。 秦夏开始怀疑和畏惧自己的灵能天赋，而想要解除这份怀疑和畏惧，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对自己的灵能天赋的了解加深。 知道自己的灵能天赋是否稳定到了足以完全放心的地步。 但很可惜，秦夏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完全放心，他只觉得自己的灵能天赋的稳定只是……别人炸脑袋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自己炸脑袋的概率是百分之十。 究其根本，秦夏这十几年就没接受过关于灵能的系统性培训。 他知道灰骑士导师为自己准备了一项为期六十年的教育，但接受改造手术的年龄是有要求的，等到接受完教育再改造是不可能的。 所以秦夏自己对于自己的灵能天赋的了解也不深，他只是接受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测试，然后通过测试，接受改造。 至于更深一步的探查和研究，灰骑士们也准备了。 秦夏本会接受教育，本会被灰骑士中的导师和前辈们进行一项项的研究，然后对自己的能力有个更清晰的认知——如果他坐的那艘船没让亚空间吞了。 “之前你安慰了我，现在该我安慰你了。”安格隆走来，打断秦夏平静表面下如风暴一样的诸多思绪。 “你走过来说‘我安慰你’，这可不能真的安慰到我。”秦夏看着安格隆，“况且你也不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而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就没有办法被安慰。” “凯撒却是死的随机又突然，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安格隆说。 秦夏又看了一眼凯撒的尸体，摇头：“我还没脆弱到目击死亡后就会意志消沉。” “这个家伙刚想要帮助我们收集信息，然后他脑袋就炸了。” “我也有概率和他一样，只不过是几率大小的问题。” 听着秦夏所言，安格隆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缓解一下气氛，因为他能感受到秦夏的情绪因为同自己进行无建设性意义的交谈而更加沉重。 此时奥诺走了过来：“你们巫师的天赋能训练和探查吗？我也有过一个巫师朋友，我也面临过差不多的情况，就是另一个巫师脑袋炸了然后我那个朋友就恐惧和消沉了，因为他也觉得自己的脑袋会炸。” “有什么办法探查一下吗？”奥诺投去充满关切的目光，“如果探查的结果是你有可能和凯撒一样，那你就真的不该再使用巫术。” “探查？有办法。”秦夏回答，“但这不是某个人往哪盘腿一坐就能搞定的，也不是某个前辈如果在这就能帮我搞定的。需要仪式，需要大量仪式物品，需要有经验丰富并且能力强大的灵能者在场。” “探查本身并不难以做到，难以做到的是安全的探查。” “得有人确保我被某些东西盯上后能保护我，得有人确保如果我出现失控的情况能让我清醒。” “在我小的时候我的老师能这么做，但他没这么做，他认为我应该等心智成熟后再去做。然后我就被别人带走了，再然后，我都没等到对我的能力可以深入挖掘的时候我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秦夏说的这些奥诺都听不懂。 但毕竟奥诺也是见多识广，琢磨了半天，凝练出秦夏的大致意思。 那就是连探查使用“巫术”的能力的行为都是有危险性的，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 但显而易见，这角斗场没有这样的条件。 第13章 冒险 “说起巫师。”奥诺转移话题，因为任何人都不能给这个话题提出答案，“刚才蛆虫之眼进来的时候说唯一的巫师死了，外面的人好像不知道你是巫师。” “灵能者。”秦夏纠正，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认为他是装的，我十分确定外面的人不会不知道我是灵能者。” “你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过自己是个巫师。灵能者。”奥诺皱眉，“这或许是因为你不认为自己能藏得住自己的能力，但如果外面的人真的就不知道你也是个巫师呢？” 秦夏与奥诺目光相对，沉吟两秒，开口反问：“如果你来到一个地方，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和上百个人的尸体碎块，现场没有任何进行过长久激烈战斗的痕迹，你会认为躺在尸块中的那个人是用了什么办法杀死上百个人？” “用巫术。”奥诺下意识回答。 “显而易见。”秦夏点头，“把我送进角斗场的应该是另一支捕奴队，他们发现了我，他们就不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巫师。” “那如果有人刻意替你隐瞒呢？”奥诺又问，“比方说，捕奴队队长是你的熟人，朋友，或者角斗场高层里有你认识的人，好兄弟，他没法阻止你被送进角斗场，但至少可以帮你隐瞒你是巫师的事情。” “哈。”秦夏笑了笑，再没接话。 但他得承认，如果以外面的人真不知道自己是巫师为前提，那么肯定是有人隐瞒了。 可任何人都没有帮自己隐瞒的理由，所以更有可能“唯一的巫师”是主持人玩花活，又想出来个捉弄角斗士们的馊主意。 为了增加角斗收视率，为了增加角斗场副节目的戏剧性…… “伙计，如果你的能力很危险，就像凯撒一样，那我个人认为你就得警惕一些。”奥诺很诚恳的说，“你之前说过你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你懂在努凯里亚上被高骑士们垄断的科技，所以没准你能发明个什么东西……” “发明？”秦夏被奥诺的想法弄得心情复杂，“我需要一个实验室，我需要材料，我需要很多很多设备，这些东西我根本弄不到。” “是我想的简单了。我以为你随便弄来一些东西敲一敲就能造出武器来。”奥诺回忆着小时候在贫民窟和大伙一起看的电影，“就像全息投影上演的那样。” 秦夏不知该说什么，低头在心里嘀咕一句。 “我穿越来这的时候又没跟我来之前看过的书里一样，开局融合个星神。” 即便安格隆也听不到这句心里话，两个人也没有办法提出些有实际价值的劝慰，最终只能沉默了。 …… “您能探查到我的灵能很稳定，那能不能告诉我它到底有多稳定，我的灵能天赋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在亚空间的灵魂投影是什么样的？您能不能帮我深入了解我的天赋，能力，然后我就可以……” “抱歉。小子。不能。我只是能简单的感觉出你很稳定，我的预言向我揭示了你的存在，揭示了你在极端情况下用灵能杀死想要杀你的几个叛徒士兵，向我揭示了你即便在极端愤怒下灵能也不会失控。但是更深入的探查需要准备和时间。” 秦夏和智库面对面坐着，交流着。 那是在刚经历过叛乱的星球上乘坐白疤战团巡洋舰离开的时候。 “需要准备什么？”秦夏问。 “很多。仪式，某些仪式物品，确保你的精神是非常稳定，状态非常好，并且可控的。”智库回答，“等回到泉州要塞，我会找到其他智库，我们会抽出一两年的时间帮你，看护你，然后我们才能安全的深入了解你的天赋。” 言罢，智库又补了一句：“据我所知，灰骑士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但可惜我们如今也只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如果你能加入灰骑士你就能更快深入了解你的天赋，但可惜你不可能加入他们。” “那你还说未来会教我怎么运用灵能力量。”秦夏说，“在我们只知道我的灵能天赋稳定，但究竟稳定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以及其他所有事情也一概不知的情况下。” “首先我会确保你不变成让恶魔进入现实的通道，因为在你失控到那个地步之前我就能杀了你。”智库回答，“如果你学习运用灵能，脑袋也没爆炸，那证明你可以成为智库。” “抱歉孩子，我不想这么冷酷，我也不是个冷酷的人。但这种残酷的筛选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快的。如今这个银河不会给我们很多时间。” “……” 秦夏在回忆中睁开双眼。 他刚在回忆中“睡眠”，虽然他现在并不需要睡觉，但反正也没别的什么事可做。 凯撒的尸体还摆在那。 就像一个标识牌，上面写着： 灵能者会随机觉醒，死的也很随机。 思索着该在什么地方把凯撒安葬的同时，秦夏挪开目光。 几乎所有角斗士们都在酣睡，包括那个骂凯撒是娘炮，也被炸了一身血的女角斗士。 显然死亡这种事，哪怕是非常随机的死亡，也不会让角斗士们睡不着觉，因为这种事在这个地方太常见。 安格隆还没有休息，他在与秦夏相对的角落里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秦夏开始思考安格隆。 这个原体现在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至少他正常，不是个二话不说就拿起斧头把所有人都砍了的嗜血疯子。 这是因为安格隆还没有打上名为屠夫之钉的植入体，还没有被屠夫之钉那不杀戮就痛苦的特点折磨。 如果留在角斗场，他迟早被打上钉子。 不只是他，秦夏觉得自己估计也会有同样的下场，因为奴隶主们都期待这样强壮强大的角斗士放下一切人性和道德，将最极致的杀戮呈现在他们面前。 屠夫之钉加努凯里亚三宝中的神奇麻药，换谁来都得中招。 “我自己深入了解我自己的能力？” 一个念头突然在秦夏心中浮现。 但很快警惕心就让这个念头被压下。 可念头如同微风，在秦夏心头萦绕，与之相伴的还有一系列的疑问。 “如果仍然像第二次穿越，穿越到第三十个千年之前那样等待灰骑士或智库之类的人的帮助，有可能在被打上钉子之前等到吗？” “如果不去深入了解自己的能力，然后去想办法琢磨更多的灵能运用方式，有可能从角斗场逃离吗？” 虽然被亚空间莫名其妙送来第三十个千年，距离第一次穿越的第四十个千年早了一万年，但自己毕竟是来了。 秦夏如此想。 如果自己来到这里的结果，就是百年后安格隆身边多了个同样打了钉子只会杀人的疯子，那可就真是…… 秦夏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要冒险。 他先是压下心中的冲动，理性判断。 从自己的灵能天赋的不知到底有多稳定的稳定，以及跟着白疤智库学习运用灵能学习三板斧时，自己从未出现过失控的状况开始，到在使用灵能时那种得心应手的感受。 这些让秦夏认为自己或许可以安全的对自己本身的能力进行了解。 但即便不考虑这些，秦夏也觉得自己还是得冒险。 原因很简单——不冒险深入了解自己的灵能天赋，不依靠灵能，想要逃出角斗场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秦夏还记得自己在穿越到这个宇宙之前，他看过的关于安格隆的事迹。 安格隆在努凯里亚上和奴隶主打生打死，看着真跟斯巴达克斯起义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凡人而不是原体。 结果安格隆被帝皇接走后轻松手撕一个禁军。 安格隆并不弱小，只是在努凯里亚这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的地狱开局，光凭超越凡人的身体素质什么都做不到。 而一个并不能将自己的灵能天赋运用到强大地步的阿斯塔特，连活着本身都是个难题。 “看来我得改变一下主意。”秦夏喃喃自语。 秦夏决定改变自己的短期目标，从逃离角斗场改为探索自身灵能天赋并等待时机，收集信息，想办法组织更多的人。 如果不是纯粹想找死，那就得意识到角斗场并非最大的敌人，更不能认为在努凯里亚这个世界只要离开角斗场就万事大吉。 角斗场只是努凯里亚这个地狱中相对安全的角落，如果要离开角斗场这个地狱去踏入另一个更加恐怖的地狱，那最好全副武装并做好万全准备，且有一大群有胆量有实力踏入更恐怖地狱的同行者。 冒险探索自己的灵能天赋是必须的，因为这是除了等死和主动找死的死之外的唯一选择。 虽然这个选择也仅仅不是百分之一百会死的必死无疑而已。 第14章 深潜 灵能并非来自于灵能者本身，而是来自于亚空间。 绿皮兽人除外，它们的哇力场是另一回事。 这导致灵能者几乎不可能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对自身的能力进行不断的探索，直至彻底搞清楚一切。 而作为使用灵能的人，那些“杂鱼”灵能者纯粹是在赌着命使用灵能，什么时候死全看命运安排，而天赋异禀的灵能者对自身的水平还是会有个大概的感受。 但这是模糊的，秦夏不需要模糊的，他也不相信模糊的，就如同他在穿越来到这之前，身体没有倒退回一个小屁孩的时候，他从事的工作和他的天赋就让他厌恶不确定性和模糊。 秦夏要了解自己的灵能天赋究竟有多稳定，然后进行贴近数值化的衡量，最终得出一个基于理性判断的科学的结论，从而依照这个结论进行开发，使用，以及判断和警惕危机发生的概率。 只有这样，才能精确和高效率的利用一项能力，不只是灵能，某些科学定律和物理规则也是一样。 这就是秦夏为何决定涉险。 回忆着智库所说的话中的某些细节，秦夏开始深入感受自己的灵能天赋，自己那与别人不同，天生便拥有的灵能运用能力。 在盘着腿闭目感知时，秦夏突然有种失重感。 紧接着他整个人好像在海洋中下沉。 这和智库和之前所看到的所有灵能者尝试涉足亚空间时的场面都完全不同。 但秦夏没有因为不同而感到慌张，他尽可能保持理性和平静，下沉。 直到最终落入黑暗。 秦夏开始尝试感知，他脑袋里想着一个事情，就像询问某种存在一样，去感知自己的灵能使用能力到底有多稳定。 稳定。 这是秦夏得到的来自于自身的回应，宛如心灵的回响。 但就像此前白疤战团的智库，以及灰骑士的导师们进行结论简单的复杂测试和各种浅尝即止的亲自试探一样，这是一个模糊的结论，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别人知道这个叫秦夏的灵能者至少不会变成恶魔进入现实的肉门。 “深潜。” 秦夏喃喃自语，继续深入探索。 无尽的黑暗之后是一道白色的透明能量，这透明的能量囊括着什么巨大的东西。 秦夏能看到那能量上盘踞着无数的丝线。 “这或许是帷幕。” “丝线是命运之网。” 秦夏凭借自己知道的东西做出大致的判断。 现实宇宙被一种名为帷幕的东西包裹着，它能隔绝亚空间，隔绝亚空间生物，但就如同所有的墙壁一样，它不是完全没有死角不可突破的。 而帷幕上附着着命运丝线，命运丝线构成一张命运之网，那便是现实宇宙生灵的命运。 有些灵能者能通过窥探和梳理命运丝线进行预言，这就是预言的原理。 秦夏感觉自己继续下坠，他的视野和感官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很快他就离开了帷幕，进入亚空间这个危险至极的精神空间。 迄今为止，秦夏还不太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幻象，还是真的就从现实宇宙离开了。 如果是真的进入亚空间，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层面上，这都是极为危险的。 秦夏也知道危险，但灵能是他唯一可能改变自己命运以及顺带着改变一个原体的命运的东西，明知道危险而去做也是迫不得已。 无论是在幻象，还是在实际上，深入亚空间后的秦夏发现自己并不是孤零零的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待着。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什么东西的内部。 周围是堆积起来的设备，控制台，还有类似潜水艇声呐的“嘟嘟”声。 秦夏赶紧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发现自己真的身处于一艘潜水艇内。 在舷窗之外，就是亚空间。 为什么会有一艘潜水艇，秦夏不明白，但这件事相比亚空间本身的奇怪程度简直不值一提。 亚空间里没有任何东西是符合常理的。 星球重叠在一起，星云似的物质汇聚成张牙舞爪的巨兽。 长着肉眼的恒星瞪着秦夏，目视着潜水艇缓缓驶过。 还有无数怪异的生物，成群结队的在潜水艇周围穿过。 在秦夏观察时，一些生物人畜无害的穿过潜水艇，然后又来了一群生物，开始尝试攻击潜水艇。 它们在舷窗上，在外壳上疯狂的撞击，但是却不能突破潜水艇进入内部。 秦夏甚至看到了一只恶魔，那恶魔没有明显属于亚空间诸神哪一个神的特征，它嘶吼着附着在舷窗外，张开血盆大口，一个人从嘴巴里钻出来，对着秦夏怒吼，但秦夏听不见它在鬼叫什么。 而当秦夏有了驱逐那些恶心生物的念头时，潜水艇的鱼雷舱释放出两颗鱼雷。 鱼雷在亚空间中穿行，翻转三百六十度以令人无法理解的角度和轨迹命中那些亚空间生物，瞬间驱逐了它们。 “这都是什么啊。”秦夏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无语，转身走到潜水艇驾驶舱里，坐在座位上，然后突然就像是会开潜水艇一样驾驶潜水艇。 当秦夏想要去别的地方时，潜水艇就开始行驶向别的地方。 这个别的地方可能是任何地方，任何秦夏想要去的地方。 此时秦夏有个念头，那就是想要去瞧瞧自己的灵魂投影长什么样。 生物在亚空间中是有灵魂投影的，这灵魂投影可能是任何东西，它会表现出一个生物的内心，情绪，欲望，或者是别的什么状态以及连生物自己都不知道的特点。 灵能者的灵魂投影在亚空间是最为闪耀的，当他们使用灵能的时候，他们的灵能投影会像是灯塔一般。 亚空间生物会被灵魂投影吸引，然后给灵能者带去危险，这是灵能者危险的原因之一。 秦夏驾驶着潜水艇，但当他有去看看自己灵能投影的这个念头时，潜水艇纹丝不动。 这个保护着他的东西没有像之前那样，穿过恶魔盘踞的地带，穿过长着眼睛的巨型恒星…… “难道我的灵能投影就是这潜水艇？”秦夏环视四周，表情中上带着深深的怀疑。 第15章 灵魂投影之问 在突发奇想觉得自己的灵魂投影是潜水艇之后，秦夏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他感知到自己的肉体仍然存在于现实宇宙，只是意识莫名其妙的进入了亚空间，如果这里的亚空间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而是真正进入了亚空间，那自己应该能直接感受到灵魂投影的存在。 可秦夏什么都感受不到，如果他没有眼睛，那他连承载自己的东西是个潜水艇都不知道。 秦夏想不出答案。 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和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不同于任何他知晓的灵能者的知识，知晓的灵能者尝试涉足亚空间时的表现。 最终秦夏又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身处的潜水艇只是他的精神在亚空间中投射出的一种自保机制。 当秦夏进行试探的时候，潜水艇变化成了各种样子。 无论它变成了一把剑，一把枪，甚至是一面盾牌，或者一个盒子，它都能承载秦夏，并且隔绝亚空间生物。 在亚空间这种精神空间，心想事成并不困难。 秦夏完全确定这就是自己自保念头的具象化，而不是什么灵魂投影，或者灵魂本身。 “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感受你在亚空间中的那部分。” 秦夏回忆起自己和智库学习的时候。 “我用任何方式都感受不到我在亚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和我绑定着。” 秦夏如此回答。 “不可能。每个灵能者都有灵魂投影，这是必然的。”智库说，“你觉得你自己是个能压制灵能的无魂者吗？就算无魂者也有类似投影的东西，我见识过，一个无魂者在灵能视野下看起来像黑洞。” “我真的感受不到。”秦夏说。 “没关系，等到将来我和别人会帮助你感受到，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对你的能力进行了解。”智库说。 “……” 秦夏将注意力放在周遭的一切上，在如今，他身处于亚空间之中，他感受着一切。 在与亚空间负距离接触的情况下感知一切。 但仍然感受不到自己在这亚空间中存在任何东西，秦夏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的灵魂，无论是在现实宇宙还是在这里。 最终秦夏暂时只能做出一个判断：“我竟然没有灵魂投影……” 这个结论实在过于惊人，秦夏只能先保持怀疑态度，然后去思考如何为这个结论进行更多的佐证，而不只是从感受层面上判断。 他想到灵能者使用灵能时，灵魂投影会在亚空间中非常闪耀，于是他尝试了一下。 就像以往在被凯撒的脑袋炸了一身之前，每一次都认为自己不会是倒霉鬼之前，秦夏每一次使用灵能那样使用灵能。 然后秦夏就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使用灵能，根本就没有间断过，自己身处的潜水艇这样的保护机制就是灵能在使用的证明。 站在舷窗内向外望去，亚空间中有无数的闪耀光芒，无数的灵魂投影。 但只要看上去一眼，秦夏就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还真没有。”秦夏只能做出最终判断。 一个灵能者没有灵魂投影，这事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秦夏本能的进行思考钻研。 很快就有让他不得不停止思考的事情发生。 一直用灵能维持着的潜水艇这种保护机制，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 秦夏有种什么东西用光了的感觉，没来得及多感受这种感觉，无数邪恶亚空间生物及时出现，向失去保护的秦夏奔涌而来。 但比那些亚空间生物的攻击更先到来的，是某种东西正在灌入的感受。 准确的说，是汲取。 秦夏感觉自己在汲取亚空间，很快他就有了一种什么东西又填充了的感觉，然后消失的保护机制再次出现，潜水艇再次出现。 巨量的奔来的亚空间生物撞击在保护机制上，造成了伤害。 这种对保护机制的伤害在具象化后，就是潜水艇外壳发出的砰砰声以及外壳装甲上极其轻微的裂痕。 但巨量亚空间生物趁着刚才保护机制消失时全力发起的冲击，也仅仅只是造成了一丝裂痕，最终它们放弃了。 而秦夏则是决定中止这场深入亚空间的行动，他已经得到了需要好好思考和消化的信息。 潜水艇开始上浮。 缓慢进入帷幕。 最终当秦夏有种回归的感觉后，猛然睁开双眼，看到的不再是骇人的亚空间，而是那角斗场里的山洞。 “你正常了？”一脸关切的奥诺凑近问。 “什么正常了？”秦夏不明所以。 奥诺没有立刻解释，目光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夏，然后轻轻摇头：“没什么……” 秦夏皱眉，眼睛里流露出疑惑。 安格隆和奥诺表情和眼神都很复杂，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故意隐瞒什么，而更像是一种关怀。 刚刚得知很多重量级信息的秦夏实在不想猜谜，没有纠结两人的反应，陷入独自的思考之中。 首先，没有灵魂投影这件事虽然惊人，但绝大概率是真的。 至于在亚空间中保护机制突然消失又出现，以及那时候伴随着的空虚和充盈的感觉，和汲取了什么的感觉…… 秦夏回忆起自己每一次使用灵能的感受。 他都能感到自己有什么东西流失，但他以为那是正常的，毕竟他看过的所有关于灵能者的东西里，灵能者都不会一五一十的描述自己每一次使用灵能时的详尽感受。 现在看来，那是灵能从自己体内流失的感觉。 按理说应该存在于亚空间，只是被灵能者调用的灵能，从自己的体内流失了。 而在亚空间中那种汲取的感觉，则像是充能一样汲取了灵能。 现在秦夏明白自己的灵能天赋为什么稳定了。 因为它压根就不是从亚空间里直接调用出来的，而是在自己体内中转了一下。 这相当于是戴着橡胶手套摸电门和徒手触碰高压电之间的区别。 再加上自己没有灵魂投影。 如果真的没有灵魂投影，而不是连自己这灵魂投影拥有者都感知不到和找不到的话。 思索至此，秦夏意识到自己此前知道的一切关于灵能者的知识，对自己而言大部分都没有参考价值了。 因为自己与他们不同。 第16章 第二项天赋 在安全的完成一次收获巨大的探索后，秦夏开始思考自己从前的事情。 “我到底为什么会成为灰骑士？” 秦夏曾经不止一次像现在这样，在内心中质问自己，逼迫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仅次于自身灵能天赋的第二个谜团。 在正常情况下，一个灵能者的命运是在被发现后抓起来，送进名为黑船的舰船里。 黑船是专门处理灵能者的，灵能者会在黑船上接受测试，就像秦夏在加入灰骑士之前就接受的复杂测试一样，这种测试的目的是判断一个灵能者是否稳定安全。 然后黑船会搭载灵能者离开，之后是死是活命运如何就全看造化了。 而灰骑士是一个秘密军队，他们的成员是灵能者，但这不意味着一个灵能者光是因为自身灵能天赋的稳定就能被灰骑士百分百发现，然后带走，改造成灰骑士。 加入灰骑士，这是一种极其小概率的事件。 秦夏没有上过黑船，他是在一个叛乱星球上与前来平叛的白疤战团战士相遇了，然后被智库发现，带走。 再然后，灰骑士在某一天突然就来了。 有关灵能的事都很玄乎和不确定，灰骑士突然到来也不那么奇怪。 问题在于，秦夏明确记得自己是很快就得知自己必须成为灰骑士，并且接受改造手术。 快的就像是赶鸭子上架，像是拉壮丁一样。 秦夏觉得自己在接受改造手术之前，灰骑士对自己的灵能天赋并不深入的探查，就是快的如同拉壮丁的加入灰骑士过程导致的。 灰骑士是一个秘密军队，他们内部有一系列极其严苛的审查和招新规则，他们绝对不会像凡人军队那样拉壮丁。 秦夏思考至此，晃动脑袋清空思绪。 这个疑问和关于灵能天赋的疑问不一样，后者还能通过冒险调查来得到解答，前者是真的没有办法去寻找答案了。 因为秦夏身处于30k，而不是一万年后，该死的亚空间让他来了一场时间跨度巨大的二次穿越。 在这个年月没有灰骑士，一万年后那些灰骑士里大部分成员的远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撒尿和泥。 但即便二次穿越，即便来到第三十个千年，即便是来到努凯里亚这个对原体而言都是地狱开局的鬼地方，秦夏却没有多少伤感和绝望。 至少安格隆还没被打上钉子，至少还有可能为人类挽回一个原体。 想到这，秦夏看向安格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白疤智库的话语回荡在秦夏耳边。 秦夏并不反对这句话，他也没有偏偏就是不认命或与命运对抗的激昂想法，因为在这个宇宙，一个人的命运就是盘踞在帷幕上的命运丝线揭示的那样。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难道帝皇如果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是坐在黄金王座上，自己的命运就是自己那如幻梦一般的事业必然失败，那他就会两手一摊坐在地上“得，我们等死吧。” 难道如果在未来战斗着的某个士兵，得知自己脚下的星球的命运就是沦陷，他会丢掉武器坐以待毙吗。 “我们难道不应该把凯撒安葬了吗？” 安格隆察觉到了秦夏的视线，但他已经不能从秦夏身上感受到那些负面情绪，在秦夏已经缓过来后安格隆更想处理一下摆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奥诺看着尸体，脸色沉重的摇头：“如果能安葬他，那我早就把他安葬了。但我们没有工具，挖不开墙壁，我们没有草席没有铺盖，就连卷一下凯撒的尸体让他不曝尸在这都做不到。” 在奥诺说话时，大部分角斗士都看着他。 而当安格隆听完奥诺的话看向其他人时，其他人都低下了头。 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冷血无情的，他们也想安葬一个同病相怜者的尸体，不只是凯撒的，还有此前死在这里的每一个角斗士的尸体。 但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挖不开岩壁，没有铺盖能用来卷尸体。 只能等着奴隶主想起凯撒的尸体还撂在这时，看着安保智械把尸体抓起来绞碎带走。 “或许从今以后，所有人死后都不必曝尸在这了。”秦夏起身走向凯撒的尸体。 “你要用可以把人安葬在岩层里的巫术安葬他？”奥诺来了精神，他觉得秦夏或许真的会这样的巫术。 但秦夏只是蹲在凯撒的尸体旁，轻轻摇头：“我不确定我能，我在尝试。” 现在的秦夏相当于要开辟出一种新的灵能使用方式，就像奥诺所说，专门用来把人安葬在岩层中。 灵能不是魔法，灵能者也不是魔法师。 它更不是游戏中的职业技能，不存在灵能只能用某种特定的方式使用。 用灵能释放闪电或火焰，或者预言或治疗……并不是意味着灵能者只能这么做，而是这种灵能使用方式是最多见的。 在现实宇宙这个一切皆有常理的地方，来自虚幻无定的亚空间中的灵能的作用原理，是通过灵能扭曲现实，做到现实里一个生物本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任何事情。 秦夏便是要按照这个原理，去想办法用灵能安葬凯撒。 好在在这类事情上，秦夏拥有的第二种天赋会让他事半功倍，如鱼得水。 这种天赋就是在钻研一项技能和学习某样东西上的绝对才智。 “好冷。”一个角斗士缩着身体。 因为冰霜开始在山洞里蔓延。 然后在秦夏面前的坚硬岩壁内部，一个空腔逐渐形成。按照秦夏的意愿。 在空腔形成后，岩壁如水流一般向四周扩散，露出内部的空腔。 秦夏专注于施展灵能，目光落在安格隆身上。 安格隆起身抱起无头尸体，来到空腔前，将尸体缓缓放入其中。 在水流一样散开的岩壁开始聚合的时候，安格隆沉默着站立。 他回想起了凯撒在脑袋爆炸之前的一瞬间里，感受到的绝望，恐惧，不甘…… 如果自己也死了，在死的那一刻也会是同样的感受。安格隆如此想。 “安息吧。”安格隆轻声呢喃。 其他角斗士都在看着这一幕，他们纳闷安格隆是不是跟凯撒早就认识，不然他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落寞。 岩壁彻底闭合。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夏走到岩壁前，来到凯撒沉眠的位置，伸出手掌按在岩石上。 他轻轻挪动臂膀，手掌在岩壁上划过。 最后秦夏轻轻对着墙壁吹了一口气，灰尘飘散，两行若不专注便无法目视到的文字出现在岩壁上。 【凯撒。】 【死于角斗场毁灭之前。】 第17章 屠宰者 …… 两日时间转眼过去。 凯撒的尸体已经安葬，角斗场的工作人员也没来寻找尸体，他们乐得让角斗士们和尸体待在一起，直到尸体彻底腐烂到只剩骨架，给山洞增添几分阴森。 而山洞内的灯光会杀死尸体腐烂过程中产生的病菌，避免角斗士们在非角斗中染病丧生。 这个角斗场，这个名为努凯里亚的星球，他们的科技水平高出云端，道德水平低穿地心。 直到两日后的今天，这如困兽般的生活才出现些许波澜。 “外面的人在干什么？” 奥诺衰弱的躺在冰冷的岩石上，用原本罩着上身的褴褛衬衣紧紧拴住腹部。 其他角斗士除了秦夏和安格隆之外，也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微弱的进气和出气。 奥诺之前说过，在角斗日到来前会有美餐日，而美餐日之前的两三天则会不再发放食物，让角斗士们禁食。 如今众人就饿的东倒西歪。 外面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和叫喊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但这里绝大部分人连站起来扒窗户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如今秦夏正在盘腿闭目，只剩下另一个不会受到影响的人也就是安格隆能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安格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向外面。 “角斗场上正在进行仪式，人们聚集在角斗场里。” 安格隆转达着外界的情况。 “有五个骑着机械战马的人进入角斗场的战斗区域了，但是他们没有开始互相残杀，而是在角斗场里像是沐浴在荣耀里一般游行着。” “然后有更多骑着生物战马的人来了，跟随在那五个骑着机械战马，浑身金光闪闪的骑士身后。” 描述了一下后，安格隆看向奥诺，问：“他们是高骑士？” 听到这个问题，奥诺挤出两声虚弱无力的笑容：“他们可不是什么高骑士……他们是来角斗场参加角斗的，估计下一场角斗会是他们跟我们一块打。” 安格隆歪了一下头，显然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些骑马的既然也是角斗士，为什么他们可以骑着大马耀武扬威招摇过市，而自己这些人却得被关在山洞里禁食。 角斗士们在饥饿中产生的负面情绪让安格隆感到煎熬和痛苦。 “他们不是角斗士，虽然他们要参加角斗。”似乎是知道安格隆想要问什么，奥诺直接就回答了。 “不是角斗士？”安格隆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 “他们是贵族，高骑士们之下的贵族，一些贵族家里的小少爷会来角斗场上找刺激。” 奥诺虚弱言述。 “然后他们的家族会给他们打造很厉害的盔甲，武器，让家族里这帮想要一起来角斗场找刺激的小少爷组成一个角斗队伍。” “你说的骑着机械战马的人，他们应该是塔尔克家族的贵族子弟，然后他们身后那些骑着普通战马的骑士则是他们的家仆。” “这些小王八羔子的角斗队伍的名字，叫贱民屠宰者。” 奥诺言罢，安格隆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 正在盘腿打坐的秦夏睁开眼睛：“贱民屠宰者？这他妈是什么狗名字？” 奥诺唯有语气中能表现出苦笑：“这名字确实恶心，但他们仍然还是努凯里亚角斗中贵族队伍中的明星。” 秦夏想骂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仍是闭上双眼，专注于探索灵能的使用。 “努凯里亚人为什么不反抗？” 一句带着无尽疑惑的话语传进角斗士们的耳朵里。 听到这句话，角斗士们艰难地将目光投射向安格隆。 “努凯里亚人反抗过。”奥诺说。 “不……不……”安格隆摇头，“我的意思不是有没有人反抗过，而是……如果贵族组成的角斗队伍的名字就叫贱民屠宰者，他们毫不掩饰到这种地步，为什么所有努凯里亚人不一起反抗他们？” 闻言，饶是颇有哲学细胞的奥诺此时也低下头。 他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他的答案倾向于从人们的品格和思维上寻找解答。 努凯里亚的大多数人习惯了被贵族奴役，以及努凯里亚人本身就容易被奴役。 这就是奥诺的答案。 “可能……”奥诺抬起头，盯着安格隆的双眼，表情愤慨，“反抗的要么被杀了，要么像我们一样被关在角斗场里，剩下的都是不敢反抗贵族的，就像关在圈里的牲畜一样，勇敢的都被宰了吃肉，剩下的可不就懦弱了吗。” 安格隆几乎皱在一起的五官轻微的疏解了一丝，他像是明白了。 “胡扯。” 一声略显冰冷的话语从奥诺侧方传出。 安格隆和其他人像看着奥诺一样看向说话的人。 秦夏再次睁开双眼，正盯着奥诺：“兄弟，我得承认你擅长思考，你有哲学家的潜力，但你只是有一点。并且在这件事上你说的根本不对。” 听到驳斥，奥诺并不生气，他也只是简单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不能得到答案的情况下得出一个凑合的答案。 他静静听着，示意秦夏继续说，自己想听这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的看法。 “我们想要从决斗场里逃出去，是为了去死，还是为了我们能摆脱困境？”秦夏询问众人。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曾经准备和秦夏一块与凯撒离开山洞出去收集信息的女角斗士发出一声怒喝。 她不觉得这个问题是一个问题。 “大家是为了摆脱困境，而不是为了去死。”奥诺说，“显而易见的。伙计。” “所以嘛。”秦夏点头，“努凯里亚的高骑士垄断了科技，这个世界处处透露着野蛮和愚昧，就像一个全是原始人的世界，但被贵族使用的科技却先进的令人感到绝望。” “这里的贵族甚至并不需要大量的士兵来为自己的统治建立武力基础。” “而像安保智械一样的铁人不会背叛使用者，也不会手软，它们成为了贵族最忠诚的屠刀。” “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人们反抗的目的不是为了去死，而是为了真的改变什么，那忍耐和等待变数就是必须的。” “这是物质基础和客观环境的问题，从性格和思维层面上是找不到答案的。” 言罢，秦夏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若有所思的点头。 角斗士们也都若有所思。 但对于凡人而言，思考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因为即将吞噬他们理智的饥饿让他们的大脑仅能做到维持基本生理活动。 第18章 美餐日 连着饿了数日后，在大多数角斗士几乎都要被饿死的时候，美餐日终于到了。 山洞的闸门被打开，大量安保智械手持电棍排列整齐步调一致的进入山洞，随后那些给角斗场服务但不用战斗的奴隶们抬着长桌走进山洞。 那长桌看起来非常沉重，但却能被几十个奴隶轻而易举的抬动。 光是长桌上放着的食物，诸如一整只被炙烤的牛一样的动物，以及大量秦夏没见过的食物本身都很沉重，奴隶们能抬得动它显然不正常。 并且在奴隶们抬动长桌行走的时候，桌上的食物或酒或水甚至连晃动的迹象都没有出现。 这长桌显然又是一种奴隶主们使用的高科技。 “抱歉，先生们。”一位女奴从安保智械们身后走出来，对着角斗士们鞠躬致歉，“准备这些食物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很抱歉没能让你们在饥饿的时候尽早吃到这些。” 角斗士们听见了女奴的道歉，但没有人回应或是投去任何目光，除了秦夏和安格隆。 因为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饿的昏迷了。 向众人道歉的女奴默默收声，回头看向左右。 奴隶们从贴身的包裹中拿出药剂盒，然后走到角斗士们身边挨个为他们注射药物。 看起来像是奴隶中地位较高的奴隶的女奴则是亲自走向一个青年角斗士，一脸慈爱的抱起青年角斗士的头，然后为其注射药剂。 青年角斗士很快醒了，当他看到搂着自己的女人后，脸上出现如同孩童般的笑容：“母亲……我好想你……” 女奴流下两行泪水，和儿子拥抱：“我也想你……儿子，我也想你……” 秦夏略带疑惑的目光从这女奴和他的角斗士儿子身上收回，看向其他人。 原本饿到根本不能动的角斗士们注射药剂后瞬间恢复了行动力，甚至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红润了不少。 秦夏推断，这药剂不仅可以帮助人恢复身体，甚至还能短时间内强化身体，比如说让刚刚经历过饥饿的胃部在剧烈大量进食后不会出事。 角斗士们一跃而起冲向放满了食物的长桌。 安格隆也向着长桌冲去。 原体并不必须得吃东西，但他们可以吃，且吃东西也会像凡人一样有点用处。 安格隆的身体认为在这种环境下必须通过进食储存能量，以及消耗更多能量用于血肉身体的快速成长，所以他迅速跑了过去。 “滚开！”一个角斗士推了安格隆一把，“你这大体格子要是先吃，几秒钟后我们还能捞到点肉汤喝就不错了！” 这个角斗士的话取得了周围几个人的赞同，这些人同样开始推搡安格隆。 “你们才该滚开！” 这几天情绪颇为稳定的安格隆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将最开始推搡自己的角斗士揪住脖领随手扔出二十多米。 现在的安格隆就像一头巨兽，这头巨兽的怒吼和表现出强大力量瞬间震慑住其他人。 角斗士们惶恐的后退，一个个再不敢争抢。 “别让他人的情绪影响你。”秦夏站在安格隆身后说。 虽然他不具备安格隆那样感受和吸收情绪的能力，但他能判断出安格隆此时为何会去争抢食物，以及表现出攻击性。 因为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对食物产生了贪婪的念想，他们每个人在心底里都渴望自己先去进食，直到吃完了再把剩下的扔给别人。 “可是我很饿！”安格隆回头看了秦夏一眼，接着向餐桌上最大的蛋糕伸出手。 但是当他的大手即将抓住一整块蛋糕并拿起来时，动作突然停止。 安格隆鬼使神差的转过头，环视在这里的每个人。 原体不是在看每个人的脸，而是在感受每个人的情绪。 担心某个大家伙把所有东西吃完，担心自己吃不到，恐惧自己要饿着肚子或者吃个半饱就要去参加角斗，然后死在角斗场上…… 这些情绪也被安格隆感受到了。 “我很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格隆收回手，在餐桌旁蹲坐下来，“明明我在深山里什么都不吃也能活很久，可是我现在就是饥饿……” 秦夏沉默着看着安格隆。 他已经发现了在植入屠夫之钉事件发生之前，以及如果屠夫之钉在未来不会植入后安格隆的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受情绪影响，支配。 “不好意思……” 领着其他奴隶送来食物的女奴一只手抓着身为角斗士的儿子的手，另一只手缓缓举起，目光看着蛋糕。 “能分给我儿子一块蛋糕吗？他最爱这个。” 说话的时候，女奴看着安格隆。 显然他看出来了，安格隆也想要这个，因为一开始安格隆就直奔着蛋糕去的。 “……”安格隆犹豫着。 “这桌上的美味佳肴可不只是一块蛋糕，不是么。”秦夏上前在那牛一样的庞大全烤生物身上拽下一条半人高的腿，递给安格隆，然后又切下一块蛋糕，同样递给他。 安格隆抬头看着秦夏，点了点头，接过两样食物。 看到安格隆接受与其他人共享蛋糕，女奴松了口气，微笑着切下一块蛋糕送给儿子。 然后所有人都坐在餐桌旁边，开始度过这美好的美餐日。 在所有角斗士们进食的时候，桌上的摄像头同时拍摄着所有人。 这一画面被转播出去。 在角斗场周边城市里，角斗场的工作人员们站在几乎遮蔽整个城市的全息投影下，高举着“为你认为吃得最多的角斗士下注”的旗帜。 在贵族的豪宅中，贵族们坐在摆满更加丰盛的食物的餐桌旁，有说有笑的看着角斗士们进食，而他们身前桌上的食物纹丝未动。 在角斗场会议室里，负责人看着屏幕上狼吞虎咽的角斗士们，觉得这些角斗士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并不如设想中那么……有效果。 负责人下令以后延长角斗士们的禁食时间，让角斗士们处于饿死但没完全饿死的状态。 反正有一百种药物足以让那些角斗士上一秒饿到动弹不得，下一秒就跳起来狼吞虎咽。 第19章 神子 美餐日在角斗士们狼吞虎咽和实况转播中结束。 在安排送来食物的女奴带着其他奴隶走之前，她给每个角斗士发了一片可以在几分钟内消化完食物的药片，然后又对着自己身为角斗士的儿子嘱咐了一番。 山洞内又是只剩下角斗士们。 “晚上的狂欢取消了。”奥诺向盘腿坐着的秦夏和安格隆走来，“刚才那位女士说，我们晚上就要迎战屠宰者。” 奥诺刚才吃饭时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和其他角斗士们一样狼吞虎咽，根本就没有时间说话。 “你跟我和他说这个干什么？”秦夏指了指自己，又看向安格隆，“就算没取消，来的女人看到我跟他也会被吓跑。” 奥诺转身，回去休息时神秘一笑，留下一句话：“那可未必，伙计。” 秦夏挑着眉品了一下这句话，然后清空这不重要的事情的思绪，再次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感受到了目光，也感受到了秦夏的情绪，然后摇了摇头：“刚才吃饭时我不是必须得去抢食，但是我还是去抢了。” “至少你没有真的把食物都吃了，让别人饿肚子。”秦夏轻声说，缓缓收回目光，闭上双眼，再次进入入定的状态。 此时他没有立刻去像之前一样琢磨如何开发一种新的灵能使用方式，而是思考安格隆的事情。 据秦夏看过的和知道的关于安格隆的事迹里…… 如果他没有出现，一切正常发展，那么在未来使用了安格隆基因种子的阿斯塔特中的智库，一个名叫特提斯的智库，他会深入安格隆的记忆，阅览安格隆的过往。 特提斯看到的记忆中，安格隆在开始一场角斗之前是坐在桌边吃剩饭的。 而且在角斗开始之前，所有人都去抢武器装备的时候，安格隆也会等到最后去捡别人剩下的。 所以安格隆在未来会和角斗士们建立起友谊，然后他会谦让其他人。 这挺好。 原体虽然不同于凡人，是帝皇用先进生物科学技术制造出的超人，以及他们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但原体并不是生而知之的。 更不是生来就有自己的三观和道德准则，他们需要接受教育，需要成长。 安格隆的天赋让他能够和凡人共情，所以他不会是一个视凡人如猪狗的超人。即便在打了屠夫之钉后，他也仍然爱自己的角斗士兄弟姐妹们。 但他有自己最致命的问题，这个问题源自于他的天赋，那就是安格隆会非常容易受到自己或他人情绪的困扰和支配。 可是谁没有自身的问题。 想到这，秦夏将注意力转移到自身，继续像之前一样研究新的灵能使用方式。 …… “欢迎来到角斗之日，德西亚的公民们！” “今天，角斗场有幸迎来一支能为所有人带来狂欢的贵族角斗队伍，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迎接……” “贱民屠屠屠宰者——者者者者！” 蛆虫之眼在角斗场战斗区域上空飞舞。 能够有幸买到角斗场观众席票的观众们在巨幅投影前起身鼓掌，大声欢呼。 烟火在角斗场上空的黑夜炸裂。 于这般排山倒海的欢庆中，贵族角斗队中的五个领袖身穿金甲，骑着机械战马在角斗场中心传送出来。 随后那些陪同这五个贵族前来的骑士也被传送出来，他们一传送出来便整齐排列到两侧，骑士们胯下的骏马齐齐下跪，同背上的主人一起拜见五个身上流淌着努凯里亚之神们的血液的人。 “屠宰者们！”蛆虫之眼飞到五个金甲骑士中的为首者面前，主持人的呼声从中传出，“请您大声喊出您和其他四个兄弟姐妹那荣耀无比的姓氏！” “塔尔克！”为首的金甲骑士大吼，“我叫马里乌斯·塔尔克！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那荣耀的神之家族！我的身上流淌着高骑士也就是神的血液！” 角斗场内的欢呼声伴随着金甲骑士的吼声到达最顶点。 然后金甲骑士补了一句：“我并不是说其他家族不是神之家族……我没有这个意思……总之，今天是塔尔克家族的专场。” “当然，神子。”主持人高声说，“今天是塔尔克家族的专场，那些其他的神之家族正在观众席上向你们行注目礼！” 闻言，五个金甲骑士高举双臂，享受众人的欢呼。 在欢呼声中，角斗场战斗区域的闸门升起，在与角斗士之居所相反的方向的建筑里，陆陆续续数百个身上戴着镣铐的人走了出来。 当这些人来到场上后，他们身上的镣铐在同一时刻碎裂成粉末，又从粉末转变成刀剑之类的武器。 “一如既往。”蛆虫之眼瞬间升向天空，“屠宰者们的热身环节……开开开开——开始！” 战斗区域内，那些跟随金甲骑士一块出现的普通骑士们仍然弓着身体，他们身下的骏马仍然跪着。 这些人纹丝不动。 按照惯例，在这个热身环节里行动的只有五个金甲骑士，来自神之家族的子嗣们。 五个金甲骑士在欢呼声中纵马上前，他们胯下的机械骏马不仅比其他马更强壮高大，显然也更加能服从和高效执行主人的意志。 在这五个金甲骑士之中，为首者缓缓策马而出。 于此人前方，数百个手持刀剑的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必须战斗，于是他们团结在一起，排成方阵，准备和眼前的敌人血战。 四个金甲骑士杵在原地。 为首者继续向前疾驰，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甚至腾空而起，他胯下的机械战马显然集成了反重力装置。 在机械战马承载着自己主人腾空而起之后，战马的外壳延展，结构发生变化，最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蝎子。 机械巨蝎在空中下落，落地瞬间翻转腾挪，尾巴横扫一圈。 战斗区域内赤红的砂土形成漫天烟尘。 当烟尘散去，遍地碎块，唯有正在从蝎子变形成战马的机械体与其背上金光闪闪的金甲主人矗立在先前数百个人所在之处。 “这就是神的力量！” “三秒钟，起义军俘虏全灭！” 蛆虫之眼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第20章 角斗 “那些被拿来热身的人是起义军俘虏？” 山洞内，正观看战斗区域的角斗士发出惊呼声，而后听见这句话的奥诺冲向铁窗，双手抓着铁栏杆向战斗区域看去。 他没能及时的看到那些被拿来热身的人活生生的样子，他只看到了遍地的碎块。 奥诺的双眼紧张的在战斗区域地面的红砂之上搜寻着，他找到了一个掩埋在碎块下面的活人，脸上紧张凝重的表情松懈了几分。 那幸存者爬了出来，此时奥诺和其他角斗士才发现他失去了下半身双腿。 幸存者在地上蠕动着。 在角斗士们的眼中，一个长条的红色物体在幸存者腰下拖动着。 看到还有一个活人后，金甲骑士们带来的奴仆骑士中的一人行动了。 那奴仆骑士向着幸存者策马奔腾，手中骑枪挺起。 “该死……”幸存者发出一声哀嚎，不再试图去寻找武器，而是费力的转过身体看向观众席。 他使劲的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在他充满怒火的胸膛中转化，最终成为一声顺着脖颈奔涌而出的怒吼。 “我干所有高骑士的全家！” 下一秒幸存者变成挂在奴仆骑士骑枪上的尸体。 奴仆骑士经过改造的手臂轻易的举着挂有尸体的骑枪，在红砂之上奔行。 挂在骑枪上的尸体就像一面旗帜，一个警告。 角斗士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刻，有的人义愤填膺，有的人漠不关心，还有的人甚至觉得这场热身挺炫酷的。 热身环节已经结束，接下来该角斗士们上场了。 山洞内的灯光开始闪烁。 闸门开启。 排列整齐的安保智械们手持电棍等待闸门彻底打开。 角斗士们转过身向外面走去。 “我觉得我们这些人会被他们杀光。”安格隆追上奥诺，看着奥诺阴沉的脸说，“角斗场会给我们什么武器？” “我们不会被杀光。”奥诺咬着牙回应，“他们会留下一部分表现不错的，然后杀戮就会停止。” 安格隆轻轻点头。 “杀戮不会停止。”秦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角斗士们走出山洞，然后被安保智械们监督着，殴打着，如同驱赶羊群一样被驱赶向廊道上的一个房间，那里是军械库。 让安格隆大失所望的是，军械库里根本就没什么好玩意，都是一些冷兵器。 角斗士们已经习以为常，他们走过去抢自己擅长用的，和喜欢的。 有一种武器在这里大受角斗士们的欢迎——三叉戟。 最终好的武器都被抢完，连盾牌都不剩下一面，安格隆才犹豫着挑选出自己认为还算好用的武器——一把双手斧。 秦夏则是在安格隆之后才拿起武器，他随便拿了一把剑。 这把剑在他的手里看起来像是匕首。 与秦夏前后脚走出军械库后，安格隆始终看着秦夏。 从这个人的身上，原体看到了一种品质——谦让。 但他不知道，秦夏并不怎么谦让，他只是觉得自己用不上正经武器罢了。 同其他角斗士们一起，秦夏在安保智械的押送下来到通往战斗区域的闸门前。 闸门缓缓升起。 红砂与飞扬的尘土伴随着光线一同出现在视野里。 “终于！终于！重头戏即将到来了！”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角斗士们的到来！” “以及备受瞩目，被下注很多的潜力新人，安安安安安安——安格隆！” “……” 蛆虫之眼在战斗区域上方飞舞，传出主持人的喊声。 秦夏站在角斗士们组成的队伍之中，对角斗士们言语着。 “等一会蛆虫之眼那好像往电门上撒尿一样拉长音调的报幕结束……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聚集在一起。” “我知道那些起义军俘虏就是聚集在一起被秒杀了的，但如果我们散开，我们就会像猎物一样被他们骑着马逐个猎杀。” 言罢，秦夏开始对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进行更细致的判断。 听到秦夏的话，一个女角斗士回头问：“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就凭你这王八蛋块头大？” 秦夏循声望去，发现反驳自己的女角斗士正是此前准备和自己一块出去收集信息，结果因为凯撒脑袋炸了而没去成的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女士。”秦夏彬彬有礼的问。 “克莱斯特。”女角斗士回答。 “好的贱人。”秦夏看着克莱斯特说，“如果我们都能活着赢下角斗，你那时候必须来我面前下跪道谢，然后为你在此时的无礼道歉。” 闻言，克莱斯特白了秦夏一眼，竖起中指。 角斗士们在安保智械的押送下走出闸门，进入战斗区域。 脚下是红砂，头顶是黑夜。 面前则是接下来在角斗中要面对的对手们。 秦夏还没有进行过任何一场角斗，角斗士们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听他的，但秦夏的话是给他们提了个醒，让他们别在畏惧中做出不好的选择。 因为惧怕起义军俘虏的前车之鉴而选择散开，的确不会被金甲骑士骑着蝎子一招全灭，但分散开的下场也是被挨个追上杀死。 如今安格隆在场，聚集起来团结合作死的还能体面一点，至少不会看起来跟打猎似得。 角斗士们聚集在一起，排成方阵。 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有经验，所以他们在面对骑兵的时候知道该做什么，也能通过行动影响其他人按照他们那样做。 用了一些时间排成方阵后，角斗士们之中手持盾牌的人举起盾牌，形成盾阵。 “用我的盾。”奥诺看向身旁站在第一排的安格隆，将盾牌递了上去。 “这玩意看起来没有我的体毛硬。”安格隆苦笑摇头，接着单手拎着双手大斧，做好战斗准备。 于此时，秦夏眉头微微一皱，退到队伍最后，将众人护在身前。 他有必须这样做的原因。 必须留出空间，如果情况不顺利，就得确保自己不会在第一时间与冲锋来的敌人接战。 “就这？” 身处最前排的克莱斯特一手举盾，一手持续向秦夏竖着中指。 “你的胆子跟你的体格成反比啊。” 第21章 全灭 红砂之上。 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卷的烟尘翻滚。 多个蛆虫之眼正在以各种机位角度拍摄着这场角斗。 五个金甲骑士的盔甲在月光下闪耀着光辉，他们胯下的机械骏马如同一台坦克一样厚重庞大。 就连那五个金甲骑士带来的家奴看起来都威风凛凛。 通过基因工程培养出的生物战马高大雄壮，浑身肌肉狰狞隆起，滚烫的热气从它们布满獠牙利齿的嘴巴里喷出，丝丝血液顺着獠牙流淌。 这场战斗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了。 一部分奴仆骑士先行策马上前，逐渐在行走中排成一排，然后步调一致的向前缓慢骑行。 剩下的奴仆骑士分散至左右两翼。 最终五个金甲骑士来到奴仆骑士的身后，在骑兵阵列中最安全的地方缓慢的前进。 角斗士们早已经排好了盾阵，盾牌层层叠叠，看起来绝大概率不会在冲击下有什么作用，但至少看起来颇为体面，而不是所有人尖叫着跑的遍地都是，然后被马腿追上踩死。 屠宰者们逐渐加快速度，直至在偌大的红砂战场上疾驰。 他们光是奔行起来就卷起沙暴一般的烟尘，如同一面当头压来的钢铁高墙，令每一个角斗士都感到呼吸困难。 在这种境地下竟然没有角斗士逃跑，秦夏不得不感叹安格隆即便在打了屠夫之钉后也敬佩他们并非没有原因。 “我在心里仍然对你竖着中指。”克莱斯特放下竖起中指的右手，从背后摘下长枪，搭在盾上。 这句话秦夏权当放屁，压根没听。 屠宰者仍在向前疾驰。 刚才杀了所有起义军俘虏的金甲战士纵马一跃而起，胯下机械战马的结构开始变化。 秦夏看着那个战士。 剑从手中落下插在地上。 秦夏双手缓缓抬起，两只手掌叠在一起。 脑中回忆着自己在闭目养神时思考出来，并且掌握的新的灵能使用方式。 寒霜在炽热滚烫的红砂上悄然蔓延。 “第一个。” 秦夏呢喃出声，叠在一起的手掌做出拧东西的动作。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的时候，那纵马跃起的金甲骑士处于高空中，正以一个视觉效果极其炫酷的姿势与胯下机械战马一起下落的过程中，头盔突然反转一百八十度。 机械战马与它的主人建立了意识链接，因此当它的主人脑袋反转一百八十度后，它的头部也向后转动了一百八十度。 一人一马从空中摔落，重重砸在地上。 “第二个。”秦夏再次呢喃，再次做出拧东西的手势。 第二个发现同伴死了的金甲骑士，头部反转一百八十度转向身后，从机械战马上摔落。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所有金甲骑士都以同一种方式死去。 人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欢呼声停止了。 角斗士们仍然保持举盾的动作，但东张西望着试图发现金甲骑士们的死因。 而那些仍然在奔驰着的奴仆骑士们则是看向自己的主人们，表情惊愕茫然。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秦夏从地上拔出剑，自克莱斯特身边走过，从最后方来到最前排。 事情顺利，他不需要拉开距离。 来到最前排的安格隆身边后，秦夏和向自己投来惊愕目光的安格隆对视，然后继续向前。 在比盾阵更靠前的地方，秦夏缓缓投出剑。 在他手中如同匕首的剑旋转着飞出，穿透一个奴仆骑士的盔甲，撕裂躯体。 秦夏站在原地等待着。 他的身影很快就被沙尘和奴仆骑士们的身影淹没。 安格隆举着斧头冲了上去。 一道冲击波在奴仆骑士们正中心出现。 沙尘，奴仆骑士们的人和马，这一切都随着冲击波的扩散而被震飞。 看到秦夏淹没于敌人之中所以冲上去的安格隆也被冲击波掀飞，在空中翻了两圈落在地上，将一个比他更先落地的奴仆骑士连人带马一块压成血雾。 在冲击波的正中心，秦夏安然无恙的矗立着。 于众人惊愕的视线中，秦夏从距离他最近承受的冲击最大而变成碎块的人那捡起落在地上的长枪。 奴仆骑士们已经开始逃跑。 秦夏举起长枪，像投掷标枪一样向着一个骑士投去。 标枪跨越六百米距离将骑士连人带马插在地上。 秦夏又捡起一把长枪，再次投掷。 又有人被连人带马一块插死。 “杀了他们！” 奥诺咆哮了一声，随后惊愕中的角斗士们反应过来，向着四散奔逃的敌人追杀过去。 奥诺拎着剑追着一个马腿断了的奴仆骑士。 在这头“老熊”追着奴仆骑士跑的时候，安格隆从他身边如一阵狂风般席卷过去，追向逃得更快的敌人。 秦夏注意到奥诺，他看着奥诺追着断了一条腿的马跑。 奥诺狂奔的时候左右来回梗着脖子，看起来就像史泰龙的奔跑姿势。 没有注意到目光的奥诺狂奔追赶，在他即将追上断腿战马的时候手中长剑举起，但在即将把剑插进敌人后背时，敌人的脑袋突然一百八十度回旋看着他。 就连这人胯下的马的脑袋也是一样。 奥诺收回剑，转头看向秦夏。 秦夏点了点头。 “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这骑兵已经被我追上攮十八刀了。”奥诺喃喃自语，停下来缓了缓气。 第22章 震撼人心的药物学 原体尚且年幼，但他在肉体层面上绝对跟孩童关系不大，只是精神上还是个孩子。 比秦夏更高大的人形坦克在红砂上横冲直撞。 剩下的奴仆骑士们倒还算聪明，不是聚集在一起乱跑，而是分散开跑。 但这样的逃亡方式并没能有太好的效果，因为安格隆很轻易就能追上去，甚至跑的比马快几倍，然后反手给骑着马的骑士一拳。 甚至于安格隆还会故意挡在奴仆骑士前进的道路上，任由战马去撞击自己，然后他自己将战马连人抱起来，再狠狠摔在地上。 其他角斗士们很快就追上来，将安格隆抱摔的人乱刀砍死。 他们手上的武器并不怎么好用，需要先把盔甲拆卸下来，然后再用武器在强化躯体上砍很多刀。 到处都是喊杀声。 角斗场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将满腔无形的的兴奋和赞叹转化为有形的呼喊声，呼喊声震颤着角斗场，人们站在地上甚至都能感受到声音传来的震颤。 于这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角斗仍在继续。 “放了我……” 秦夏向一个落单的奴仆骑士走去，然后听到这位骑士发出可怜的乞求。 “我不是贵族，我只是那些贵族小孩的奴隶，他们看得上我，就让我参加角斗而已……” “我不是角斗士也不是贵族，我跟你们无冤无仇……” 听着这一声声乞求，秦夏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马不知道去哪了的奴仆骑士。 “告诉我你杀过多少人。”秦夏问。 “不多……一些贱……一些普通人而已。”骑士哆嗦着回答。 “听得出来你其实对你的奴隶身份很骄傲，因为你不是我们这些角斗场的所谓奴隶，你与你的主人与有荣焉。”秦夏缓缓逼近到骑士面前，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下辈子不要来努凯里亚了，这地方是个地狱。” 说完，在骑士惊恐地目光中，秦夏伸出手轻轻点在骑士额头上。 寒霜蔓延，一道灵能冲击自秦夏指尖迸射而出。 被点在额头上的骑士被自身体内部由内而外涌出的冲击撕了个粉碎。 而当混合着碎块的血液即将溅射到秦夏身上时，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血液拦截在空气中，待那屏障消失，血液也落在地上，迅速结冰。 “都杀光了！”克莱斯特跑过来向秦夏说。 秦夏扫视全场，除了角斗士之外，红砂之上没有存在任何肢体完好的奴仆骑士，而那先前的四个金甲骑士倒在红砂上，如同无人在乎的垃圾。 “表现得很好，角斗士们。”蛆虫之眼从空中降落，传出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颤抖，那边的主持人显然正在恐惧着什么，“非常好，但是点到即止吧，角斗结束。” “点到即止？”秦夏一手将蛆虫之眼捞到面前，质问道，“人都死光了还怎么点到即止？” “没那么容易死光。”蛆虫之眼晃动了两下。 随后秦夏听见一个动静，转过头循声望去。 古老的金色铠甲的功能一直在运转，只是刚才情况太过混乱无人关注。 刚才，金甲内，在头颅反转的瞬间铠甲内部延伸出的各种装置立刻把穿戴者从上到下扎成了筛子，密密麻麻的线缆和装置如同人体神经与生物结构一般将穿戴者的肉体与铠甲链接，因脖颈扭转一百八十度而损毁的生理功能和神经结构瞬间便被铠甲替代。 所以穿戴者没有脑死亡，但他们再无脱下铠甲的可能，他们已经与这古老的铠甲融为一体。 而现在，一个金甲骑士背后的隆起处打开，出现一瓶药剂，随后金甲内延伸出一条触手，将药剂卷起来插在自己使用者已经一百八十度回转的脖颈上。 在一阵窸窸窣窣骨骼挤压的声响后，仅仅被药剂于视觉层面恢复正常的金甲骑士如僵尸一般站了起来，他并非操控自己的躯体，而是通过神经信号操控铠甲的结构，再由铠甲控制躯体。 “我……我……”金甲骑士有点恍惚，扫视四周，看到遍地的尸体。 角斗士们瞬间警惕起来，以为这家伙要报复。 但随后金甲骑士爆发出被其盔甲内置扩音器放大许多倍，听起来震耳欲聋的嚎哭：“我要回家！这该死的角斗我不打了！我要回家！” 其余几个金甲骑士也陆续站了起来。 “这都行？”没能近距离拆开并研究盔甲的秦夏只以为那是药剂的作用。 他是真没想到这帮人有能把被扭成一百八十度脖子恢复的药剂。 努凯里亚的药剂学属实是震撼人心。 而等到秦夏以后真正了解过金色铠甲是什么东西后，他会认为努凯里亚不仅药剂学震撼人心，一切关于生物的古老科技遗产都极其震撼人心。 “角斗场有自己的规则。”蛆虫之眼漂浮到金甲骑士们的面前，“你们能否活命，要看观众们是否对你们提供的战斗表演感到满意。” “我是他妈的塔尔克家族的人！我的话就是努凯里亚上的法律！你这个躲在钢铁无人机后的侏儒给我叫来安保智械保护我和我的兄弟们！你这个该死的猪狗！”金甲骑士几近崩溃，大声怒吼。 而蛆虫之眼给出一个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的回答。 “塔尔克家族的人的话就是努凯里亚的法律。” “但在你们家族内部，你的话比你那位族长叔叔更加有力吗？” 听到叔叔这两个字，金甲骑士们瞬间都低下了头，显然充满了畏惧。 “表决吧，观众们。”蛆虫之眼飞行向观众席。 观众之中的贵族，以及购买了高级角斗观赏票的人是可以进行表决，来判处一个角斗士的生死的。 第一个站起来的看起来像是那些金甲骑士们的父母亲。 塔尔科家族的贵族夫妻，他们看起来为自己的孩子们感到骄傲，所以亲自来观赏角斗，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两人脸上都有泪痕。 进行表决时，他们毫无疑问的站了起来，举起塔尔克家族熠熠生辉的骑士轮廓家徽，同时另一只手也举起来，大拇指朝天。 “该死的东西。”秦夏怒骂一句，扫视其他角斗士。 安格隆不明所以。 角斗士们也不说什么，静静等着，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被他人支配，不只是支配命运，还有支配自己的胜利。 “这是在干什么？”原体向周围的人询问。 “表决。”奥诺回答，“在角斗场上真正能决定生死的不是我们和我们手里的武器，也不是对手，而是这些观众，如果他们喜欢你，就算你被砍成了碎块他们也能用表决让你接受巨量人体改造活过来。”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安格隆剑眉倒竖，“这可是我们的胜利，怎么能让他们来表决呢？” 奥诺显然是认同安格隆的疑问的，他也不认为属于角斗士们的胜利应该让观众们表决。 但发起表决是蛆虫之眼的权力，进行表决是观众们的权力。 角斗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23章 处决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起来表决自己的意见。 绝大部分人都是竖起朝上的大拇指，表示要让塔尔克家族的几个崽子活着。 实际上他们绝大部分都想让这几个崽子死的炫酷一点，更有视觉冲击力一点。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这样的。 但塔尔克家族的子弟终究是贵族中的贵族，没有哪个贵族和富裕的平民敢站起来用朝下的大拇指去判那几个小塔尔克去死。 然后在所有拥有表决权的人站起来竖起朝上的大拇指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瞬息间统计结果，蛆虫之眼得到结果并宣布：“塔……” 在蛆虫之眼第一个音节发出时，秦夏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奥诺立刻拦住他：“如果我们违背观众的意愿是会受到绝罚的……你还有几率带其他人……你不能死在这。” “你听到刚才蛆虫之眼说的话了吗？”秦夏说，“我怀疑是这几个小王八羔子的族长叔叔想要他们死……贵族之间的斗争什么的，相信我，我们今天能把这几个家伙杀了，而且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奥诺闻言沉思两秒，他一方面不认为自己可以扭转秦夏的想法和决定，一方面也觉得秦夏说的应该是对的，所以他没有再加干涉。 “塔尔克家族的角斗队伍，贱民屠宰者。”蛆虫之眼宣布，“经过所有观众的表决，以百分百的通过率判定此角斗队可以活着走出角斗场！希望他们不要被吓破胆，下次再接再厉。” 金甲骑士们爆发出欢呼声。 当主持人提到他们的叔叔时，他们心都凉了半截。 但现在还是可以活下来。 这就是贵族参加角斗的底气，一方面科技保障他们不会死，另一方面角斗场会让他们活下来，就因为…… 噗嗤—— 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响起。 感到背后传来剧痛的金甲骑士恍惚片刻，低下头看向胸口。 一把长枪从胸口洞穿出来。 秦夏一只手握着长枪，将被枪尖贯穿的金甲骑士举起来，再挑飞。 安格隆一跃而起，大吼着用双拳将甩向自己的金甲骑士砸进红砂之中，然后一拳接着一拳，直到他赤手空拳将金甲以及里面的人打的到处都是。 角斗场此时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错愕目光都集中在先动手的秦夏身上。 秦夏高举着右手，他的大拇指朝下。 那是判决一个角斗士死亡的手势，规则上他并没有判决他人死活的资格。 “好吧，看来我们的新人角斗士先生有不同的意见。”蛆虫之眼漂浮在空中，电子观察器释放出红光，像是在冷眼旁观。 一个金甲骑士的死让剩下那几个从崩溃边缘彻底进入到完全崩溃的状态。 他们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向着角斗场另一边不通往山洞的闸门狂奔，即便他们有的人第一次死亡的位置距离观众席近的离谱。 “让他们留下。”秦夏向安格隆说。 安格隆点点头，左右扫视，然后从地上捡起那些奴仆骑士使用的剑和长枪什么的，总之任何能用来投掷的东西都被他捡了起来。 原体抱着那些东西站在原地，看着那些逃跑的金甲骑士，眼神中稍微有些犹豫。 他杀死每个人都会感受到那个人的痛苦，但他也只是眼神中有那么一点点犹豫，因为在场的角斗士们对于那些金甲骑士的仇恨让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一把剑被安格隆投掷出去。 伴随着金甲骑士的惨叫声，剑把那倒霉鬼的腿给钉在了地上。 然后是第二个金甲骑士，第三个……直到最后还活着的这四个全部腿部被钉着，无法移动为止。 安格隆看向秦夏。 蛆虫之眼以最佳的拍摄角度给秦夏特写，收音装置开始定向收集秦夏的声音。 寒霜在红砂上蔓延。 安格隆向秦夏走去，然后发现自己的脚每一次抬起都会带起一些碎冰。 “他们凭什么能活着？”秦夏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四个腿被钉在地上，疼的连挣扎都不敢，只剩下嚎叫的金甲骑士。 秦夏的声音被蛆虫之眼转播出去，在角斗场内回荡。 显然有人指示控制这东西的主持人。 “你们想要看残酷的。” “想要看角斗士们被这些杂种一个接一个的屠戮干净，然后几个来这里玩耍的小屁孩站在尸体上，举起角斗士的头颅，在你们敷衍附和的欢呼声中享受他自以为自己亲手取得的荣耀。” “不过现在情况不太一样，在这场角斗中会死去的不是我们角斗士中的任何一人，而是这个号称要屠宰我们这些贱民的杂种们。” 秦夏说着，用灵能锁定那四个金甲骑士。 此时不是在战斗中，秦夏也不需要快速让这四个人失去战斗力，所以他不用像刚才那么仓促。 “我不擅长说激昂的话语，我只擅长阐述事实。” 秦夏抬起双手，两只手掌即将上下交叠。 当他觉得时机足够，自己调动的灵能也足够了的时候，他猛地合上双掌。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 四个金甲骑士的脑袋全部炸裂，然后在同一时刻以不同的倾倒方向摔在红砂上。 角斗场内短暂的寂静了几秒，观众们觉得很精彩，但他们不敢站起来鼓掌欢呼，一个个就像是憋笑的“专业人士”，在不合适的场合一定不会笑出声来。 “我宣布判决所有角斗士死刑！”金甲骑士们的父母在观众席上站起来，用一种扩音装置怒吼。 “抱歉，但这不合规矩。”蛆虫之眼以最佳角度拍摄处刑后飞向空中，来到角斗场战斗区域边缘。 主持人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轻浮和戏谑了，而是很严肃。 “艾隆塔尔克先生，角斗可以暂时中止，您可以去贵宾席找您的兄弟谈谈。” “如果他也赞同处死所有角斗士，那么我马上就会按下处死按钮，这些人全部都得化为灰烬。” “但前提，前提是你能取得你兄弟的允许。” 闻言，艾隆塔尔克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火。 “公正，公平的角斗，这是塔尔克家族的族长大人想要呈现给每一个努凯里亚人的。”蛆虫之眼在场内盘旋，宣讲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至于原因……” 控制蛆虫之眼的主持人在后台按下播放键，将塔尔克族长的传声奴隶传来的族长原话播放出来。 “因为这里是角斗场而不是他妈的贵族游乐场！想滚进来送死？可以！但是不能跟我父亲在位时一样进角斗场，用先进武器装备把拿着破剑的角斗士杀死，然后扬长而去，连一场至少有转折的角斗都无法呈现给努凯里亚人！” 播放完族长的原话，主持人开启通往山洞的闸门：“感谢角斗士们提供的精彩表演，现在角斗结束，胜利者该休息了。” 角斗结束，角斗士们应该返回山洞。 秦夏看着观众席上那些金甲骑士的父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冷笑一下，转过身跟其他角斗士们回到居所里。 第24章 隐瞒者 …… 山洞内。 角斗士们从炎热的红砂走进阴凉的山洞内，每个人都疲惫的坐在地上。 于所有人的注视中，秦夏闭着双眼，盘腿坐着，一如既往。 大伙都沉默了一阵，然后克莱斯特起身走向秦夏，站立着平视他。 秦夏回以针锋相对的目光，因为克莱斯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要为刚才在进入战斗区域时说过的话道歉。 “嗯……”克莱斯特深吸一口气，“我错了。上角斗场那会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你说得对，我不该找茬骂你的。” 秦夏盯着看着黝黑粗壮，不听声音就判断不出男女的克莱斯特：“就这？” “……”克莱斯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就这。 “就这？”秦夏左右摇晃脑袋，“就这就这就这？” “好吧。”克莱斯特也觉着自己不太诚恳，所以思前想后，又说：“我是个贱人，对不起。” 秦夏扯着嘴角微笑看着克莱斯特。 他心里惊讶于克莱斯特竟然真的过来道歉了，就是没按照自己之前说的那样，下跪。 克莱斯特明明可以装傻不认，然后将来在角斗中慢慢用友谊冲散这件事的。 “你竟然真的过来道歉。”秦夏实话实说，“我当时就那么一说……” “我可不是输不起玩不起的软蛋。”克莱斯特昂起头，“如果我瞧不起你，然后你证明我是错的，那我就会给你道歉。我输得起，不赖账。” “这倒是确实。”倚在墙上的奥诺插了句嘴，“克莱斯特是这里唯一一个打牌输了没耍赖过的，唯一一个。” 听到这话，地上坐着的安格隆转头看向奥诺。 原体的眼神仿佛在询问：就连你也曾在打牌输了后耍过赖？ “看我干什么。”奥诺沉声说，“我不打牌。” 听到奥诺所言，秦夏有些尴尬的摸摸后脑勺，没有就打牌耍赖这件事发表看法。 他觉得，克莱斯特应该确实是这里唯一一个打牌不耍赖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 因为自己在白疤战团里打牌输了就经常仗着自己是小登而耍赖，然后那些阿斯塔特也真的会因为自己外表是小孩而对耍赖一笑而过。 甚至自己还跟智库学会用灵能改牌。 至于后来去灰骑士那之后，因为他们不打牌，所以就没机会耍赖了。 想到这，秦夏转移话题：“克莱斯特。我知道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新来的，并不该因为不放心而对你们说出你们本来就做出相同判断的事情” “你输得起，我也赢得起，以后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你的背后也可以交给我。” 秦夏向克莱斯特伸出手。 “嘿。”克莱斯特咧嘴笑笑，握住秦夏的大手，上下晃了晃。 …… 与此同时。 于角斗场贵宾席的豪华观战房间外，角斗场负责人低着头缓缓来到门外。 两个改造的几乎等同于铁人的护卫拦住负责人。 他们的通报之声被脑内的芯片发出，传进房间里的同僚耳中，然后他们就得到回应。 “进去。”护卫说。 负责人点点头，来到门前。 伸出手搭在门把手上，却犹豫着，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进入房内。 这里的一切都是黄金打造的，专门用于给贵族观赏角斗。 这个房间的每一样东西都足以买走一百个角斗士的性命，而将房间从其他人视觉中抹去的装置更是有价无市。 “塔尔克大人。” 负责人表情凝重的看向围栏边的背影。 一个男人正站在围栏边缘欣赏着正在进行的角斗，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显然饶有兴致。 男人正是塔尔克家族的族长。 他高贵到其他人不能以他的名字称呼他，而只能以他那尊贵无比的姓氏称呼他。 “非常精彩的角斗。”塔尔克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向负责人举起酒杯。 塔尔克家族族长带给负责人的感受就是冰冷，屹立如山，漠视一切的冰冷。 “你当初问我为什么要隐瞒那个大块头是巫师的事情。”塔尔克说，“如今你应该知道了。因为我想让他带来这种突如其来的角斗效果，如果我的侄子们知道他是个巫师，那他们就不敢上场了，这样就没意思了，不是么？” 闻言，负责人表情凝重，赶紧点头表示赞同：“是的，我认为您的想法非常正确，所以我就是这样安排的。”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上一任负责人就没你这么好用。”塔尔克面无表情的点头，冰冷的转过身，继续看着角斗场上角斗士们对剩余奴仆骑士们的追杀。 “这是我和我祖先以及整个家族的荣幸。大人。”负责人脸上仍然是凝重的表情，像是在面对一头冷血的野兽一样，得到夸赞并不能让他感到高兴，反倒是让他汗流浃背。 沉默片刻。 负责人组织好了语言，再次开口：“按照惯例，巫师在被发现后会被送到尤里乌斯家族那，但是您说这个巫师还有用，所以我就让他们滚……” “等等。”塔尔克转过身，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负责人，“你说……你说按照惯例？” 负责人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塔尔克盯着负责人，语气像是受到了惊吓，“你怎么……你忘记谁才是你的主人了吗？你怎么敢跟我说这个词的？按照惯例？按照惯例我甚至当不了族长……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惯例这东西。” 负责人害怕到浑身颤抖。 “哈哈！”塔尔克突然笑了，换了一副看笑话的面孔，“别紧张，我不是个残暴的人，你不用害怕因为一句话就被我杀死。” 听到这句话后，负责人感觉自己得救了。 但随后，塔尔克又恢复冰冷的表情：“但是犯了错就应该受罚，包括我在内，任何人犯了错都会受罚。” 护卫上前对着负责人的腹部来了一拳，然后又拿出药物。 负责人的肠子都被打碎，但随后塞进他嘴巴里的药物让他恢复正常。 不过在被打了一拳的时候，负责人吐出一口血，溅射在塔尔克手中的杯子上。 塔尔克看着酒杯上的血。 那血红的让他眩晕，让他畏惧。 贴身奴隶立刻上前将酒杯接下，放到塔尔克看不到的地方去。 为了不让外人看出自己怕血，塔尔克挤出一个笑容：“小时候你服侍了我一整年，你该懂我的。我小的时候犯了错误也会受罚，所以你也应该如此。” “是的，是的族长，我明白。”负责人连连点头，“我不应该在您面前提那个词，这是我的错，能为此受罚并得到您的宽容皆是我无上的荣幸。” “很好。”塔尔克笑的更加灿烂，温和。 但这份笑容又瞬间消失。 “角斗士们今晚的狂欢改明天了是吧？”塔尔克冰冷的说，“明天让你的妻子和女儿也去山洞里。” 负责人几乎要哭出来：“我亲爱的主人，这……” “嘘，嘘——”塔尔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你懂规矩的。” 处理完负责人的事后，塔尔克转过身看着角斗场，脸上突然浮现出狂喜的笑容：“我这令人作呕的家族多了一个后代死干净的倒霉鬼，还多了很多个寡妇……全是因为我的一个好点子，选中了一个好人。” “等角斗结束我就去找我的兄弟，我想要欣赏这个绝后的老王八的表情。” 如精神病一样自言自语着，塔尔克转头看向护卫。 “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现在就滚去我兄弟的家里，让他对着镜子痛苦，然后再告诉他，他必须把他现在的样子记下来，等我有时间去他那……” “他要给我完完全全，原模原样的把此时此刻的痛苦表演出来，否则我就把他全家女眷嫁给我的奴隶。” 听到主人的命令，几乎等同于铁人的护卫挠了挠屠夫之钉在脑内延伸出来的铁线缆，然后点头：“是的主人，我这就去监督他。” 第25章 凯旋之绳 “现在，我们来刻下凯旋之绳吧！” 克莱斯特转过身对角斗士们大喊。 所有角斗士都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寻找锋利的可以用于割开什么东西的物品。 石头，碎片，先前死人遗留下的骨头。 “凯旋之绳是什么？”安格隆好奇的问。 克莱斯特正沉浸在兴奋中，没注意到安格隆的疑问。 所以回答安格隆的是奥诺。 “凯旋之绳是一种仪式。”奥诺转过身掀开上衣，向安格隆展现出自己的后背。 安格隆注意到奥诺背部有一条沿着脊椎延伸的竖线，这竖线上有红有黑，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刻度一样。 “角斗在努凯里亚上是传统，很早就有了。”奥诺解释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角斗场上有个传统，就是赢了的人要在脊椎上刻线，自脊椎延伸到腰部，赢下一场角斗就割开个小伤口，慢慢的它会变成一条线。” 安格隆感到不解：“我们仇恨着角斗场，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把这里的规矩和传统施加在自己身上？” “因为这个传统比最古老的高骑士家族的历史还古老，它一开始是一种军队中士兵用来记录荣誉和耻辱的方式。”奥诺说着将一块磨尖锐的石头交给身旁角斗士。 秦夏看着这一幕，他倒是了解这名为凯旋之绳的仪式。 据他所知，如果一切按照原来发展，那么安格隆在成为军团之主后，他会将这个传统带到吞世者军团之中。 如果吞世者军团不能在31个太阳时拿下一个世界，那么他们就会在凯旋之绳上留下代表耻辱的黑线。 奥诺脊椎上那红黑两色断断续续的线条就是凯旋之绳，红色代表荣耀和胜利，黑色代表耻辱和失败。 想要留下红色的线很容易，开个小伤口就行，就像是给一条直线点上一个血点。 而想要留下黑色的线，则是要在开了个伤口后拿点土塞到伤口里，这样伤口恢复后就会呈现出黑色。 “等等，伙计们。”克莱斯特突然有了个点子，“我们今天是因为这中等块头赢的，是他将荣誉和胜利分享给了我们，那让他来帮我们刻血线，如何？” 克莱斯特的点子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回应。 角斗士们聚集在一起排成一排，将背部展现给秦夏。 让同伴来到背后，手持利器刻下血线，这也是一种角斗士们之间表现信任和友情的方式。 “让我来？”秦夏站起身来，接过一个角斗士递来的锋利骨片，“好，只不过我第一次刻，要是歪到左半边腚上可别怪我。” 说着秦夏在每一个人的背后经过。 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出手极为精准。 在每一个角斗士背后由血线构成的凯旋之绳上留下一个血红的小伤口。 直到秦夏为所有角斗士的凯旋之绳增添一笔，他停下来，看向安格隆，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想要接受这样的传统。 对于还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安格隆而言，无论是哪种传统他都觉得毫无意义。 但众人心中洋溢着的荣耀感染了安格隆，安格隆点点头，露出自己宽阔伟岸的后背。 原体还没有成年，但他的体型却轻而易举的比任何经过改造的阿斯塔特都更为高大。 “安格隆。”秦夏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热能，在安格隆的后背上留下一个血红的小伤口，“这是你荣耀的开端。” 安格隆发出一声闷哼，灵能对他造成的伤害和痛感远远超过物质工具，但他除了疼痛之外还感到高兴。 因为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感到高兴。 “现在，给我刻一个吧。”秦夏将骨片递给安格隆。 安格隆接过骨片，明显的迟疑了，不过不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因为他感受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很疑惑。 这里的人似乎很诧异于秦夏会要求进行凯旋之绳仪式。 “无意冒犯。”奥诺开口，“但凯旋之绳仪式在努凯里亚上被认为是野蛮武夫和斗士才会遵循的传统，有知识或者体面的人讨厌这个。” “我们是要把背后交给彼此的。”秦夏转过身，露出自己的后背，开玩笑的说：“我可不想某人看到有一个没刻凯旋之绳的后背，对着后背来上一刀结果发现这背是我的。” “那不至于，你这背还是挺好认认的。”克莱斯特笑道。 安格隆拿起骨片轻轻切割秦夏的后背，但他发现这玩意切不进去，于是就扔掉骨片用指甲给秦夏留下一个小伤口，作为凯旋之绳的开端。 如果秦夏刚才不用灵能给安格隆留下伤口，那安格隆就会这样用指甲自己给自己的肉体打上凯旋之绳的开端。 血红色的开端。 …… 深夜。 角斗士们挤在窗户边看着外面被奴隶们拖拽的尸体。 来自塔尔克家族的贵族子弟，身穿金色铠甲的骑士，他们的身体趴在地上，脑袋却看向星空。 奴隶们将这些所谓神之裔的尸体和奴仆骑士们的尸体堆在一起，放上推车，然后拉出角斗场的战斗区域。 “五个贵族死了，他们就这样算了？”安格隆担忧着角斗场或贵族可能会在接下来对秦夏进行报复。 “别的家族的子弟死在角斗场上，角斗士也得陪葬。但塔尔克家族不是。”奥诺回答安格隆的疑问，“塔尔克家族的族长还算公正，他不会因为自己家族的子弟来角斗场上寻死然后求仁得仁，就要赢得胜利的角斗士陪葬。” “那还真挺公正的。”安格隆点头表示赞同。 奥诺将目光从角斗场上收回，转头看向秦夏：“话说，我觉得今天那些屠宰者的表现不像是知道他们要面对巫师的样子，会不会真就是之前根本没有人发现你是个巫师？” 闻言，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的秦夏耳朵微动，睁开眼睛，向奥诺投去疑惑的回视：“我确实也有这种感觉，但即便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也觉得外面的人不知道我是巫师这件事的可能性太低太低。” 奥诺若有所思着点头。 他也明白秦夏为什么会觉得这事不可能。 努凯里亚人不是没有见过巫师，秦夏的躯体不同于常人都会被认为是巫师。 事已至此，也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第26章 天赋的用法 亲眼目睹贱民屠宰者被屠宰后的痕迹逐渐消失后，角斗士们就分散在山洞里开始休息。 秦夏闭着眼睛，又一次在探索自己的灵能天赋。 现在他已经非常确定，自己的灵能天赋的稳定就是百分之百，就是绝对，而不是相对。 此前他无法确定这件事，一是因为无论白疤还是灰骑士都没有对自己进行过正式的培养，以及对自身能力的深入探索，二是因为自己每一次使用灵能后都有“流失”感。 而在那一次亚空间之行后，秦夏便放心探索自己的潜力。 包括新的灵能招数，以及灵能使用方式的“随意化”。 用分开岩壁的方式埋葬凯撒，用热能给安格隆刻凯旋之绳，都是这种“随意化”灵能使用方式的探索和成果。 而灵能使用方式的“随意化”的最终目的，就是达到字面意义上的“心想事成”，“言出法随”。 不需要遵循某种特定的灵能运用方式，不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就可以直接用灵能扭曲现实的特点做到用物质手段难以做到甚至无法做到的事情。 超凡入圣。 心胜于物。 物质被心灵影响。 “我曾经不是个唯心主义者的。” 秦夏脑海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使得他对自身潜力的钻研停止，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到思考这个新的心理难题上。 秦夏感觉自己的命运很有戏剧性。 曾经是个通过科技和知识改变了命运，乃至其他很多人命运的技术研发者。 现在却成了一个唯心力量的使用者。 自己究竟是彻底放弃学习物质科技知识的道路，专心投入到灵能领域，还是只用灵能作为辅助，科技为主呢？ 秦夏陷入为难的思考中。 最终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个问题。 在这个宇宙里，物质科技是在现实宇宙存在且必要的，而唯心的灵能力量是在亚空间中存在且也有用的，为什么非得在这两个选项中做出抉择？ “我全都要。” 秦夏想。 用灵能的优势反哺对科技的学习和研究，一手科技一手灵能。 就像拉托维利亚的神君，毁灭博士杜姆一样，一手魔法一手科技。 全才。 秦夏不再纠结，注意力又转回到正事上。 他开始尝试用灵能去渗透自己周边的现实，观察现实发生的变化。 他虽然人在这里坐着，但他的双眼已经离开自己的躯体，在一种完全不同于物质视角的新视角下查看灵能给现实带来的最微观变化。 再通过这些变化以及更多的尝试去探索其他扭曲现实的方式以及效果。 此前把别人脑袋扭成一百八十度的能力，就是秦夏如此钻研出来的。 原理就是使得一种力凭空出现，施加在目标上，随心控制，从而达到将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的效果，就像是被人掰成这样的。 这种原理也可以用来做别的事情，比如隔空取物，隔空推开或拉来某样东西。 但光是知道原理和想到一个创意可不行，还得通过更多的尝试和观察，去验证想法的可行性，再于精神世界中进行不断的模拟，最终达成掌握一种灵能使用方式的结果。 在这种不断钻研的过程中，秦夏注意到安格隆正在沉思，也似乎是正在哀愁。 秦夏正巧也想休息一会，于是不再钻研，睁开眼睛询问安格隆的状况：“怎么了？” “还是老样子。”安格隆看着地面，沉声说，“自从我跟这么多人待在一起后，我就总是能感受到不属于我的情绪和感受。” “你得学会驯服你的天赋。”秦夏说。 安格隆抬起头，瞬间来了兴趣：“我该怎么做？你能帮我吗？” “能，但暂时还不能。”秦夏点头，又摇头，“因为你的天赋属于你，我们刚刚认识没有几天，我得对你的天赋进行更多的研究才能找到帮助你的办法。” 安格隆默默点了点头，看起来有点失落。 “但是我可以先教你怎么用你的天赋。”秦夏起身走到安格隆面前，伸出手敲敲原体的脑壳，“你可以感受到他人的情绪，虽然这不意味着你能读心，但你可以凭借这项天赋对他人进行无比准确的心理侧写。” 秦夏转身看了一眼克莱斯特。 女角斗士正趴在地上睡觉。 “你觉得克莱斯特是一个怎样的人？”秦夏问。 “贱人。”安格隆下意识回答。 发现秦夏表情不对，安格隆耸肩：“怎么了？从角斗场上下来的时候，她给你道歉那会她自己都是这么说的。” “……”秦夏沉默数秒，坐在安格隆身边，看着克莱斯特。 秦夏用自己对心理学和行为分析学的浅薄涉猎去对克莱斯特进行分析。 “她是个很有攻击性的人，但这攻击性显然跟环境有关。” “她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女角斗士，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她需要表现得很有攻击性，而不是任人欺凌。” “她应该在角斗场里长大，她的身材和身上的疤痕都证明了这点，所以她的攻击性不只是因自我保护的目的而产生，也是因为受成长环境中的人的影响。” “但她并不是一个可恶的人，她玩得起输得起，会坦荡的认输道歉，这种坦荡大方应该是从某个她认为很重要的角斗士前辈身上学习到的。” “不过理所当然，这种坦荡大方也不会全是来自于学习，她自身的性格也必然与这种坦荡大方相匹配。” “我发现在战斗中她总是注意其他人的状况。” 秦夏分析一番，最终做出总结：“总而言之，我认为她是那种经典的富有攻击性，内心却细腻和在乎他人的人。” 安格隆听完这番分析，不知道该如何验证。 “等着验证。”秦夏拍了拍安格隆的肩膀，小声提醒。 此时克莱斯特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白了秦夏一眼，又看着安格隆说：“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就是会说。但很抱歉，别人真的看不出来我的内心性格是什么样的，所以别听他的。” 说完，克莱斯特转身走向正对面的墙壁那，靠墙继续装睡。 安格隆则是惊讶的看着秦夏。 当克莱斯特在装睡中苏醒并予以驳斥时，安格隆从这位女角斗士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多种情绪：愤怒，惊讶，纳闷，掩饰…… 所以克莱斯特是在撒谎，她就是被说着了，至少被说着了大部分。 “你瞧。”秦夏摊手，“你的天赋能让你比我察觉到更多，而每个人在做事时都会有情绪，你通过捕捉和分析这些情绪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内心，甚至你能做到我不能做到的，那就是你可以直接断定一个人到底是可以信任还是不可以信任。” 安格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秦夏微笑点头：“研究你的天赋，利用你的天赋，你与生俱来便拥有与人共情交心取得信任和爱的特权，你也有因共情而产生的爱他人的能力，不要失去你的天赋，也不要被你的天赋反过来控制。” 这句话中有些是安格隆暂时还听不懂的，他还需要教育和成长，毕竟他现在估计只有几岁。 而将这番话记在心上后，安格隆突然问：“可是我感知不到你的情绪，你是用什么办法做到不产生情绪的？” “我的情绪很丰富，甚至很顽固，曾有人想要让我变成冰冷的机器，但他们都失败了。”秦夏站起来，双手使劲揉搓安格隆的脑袋，把他的茂密卷发弄乱，“你感受不到我的情绪，一定是没用心。” 目送秦夏回到之前的位置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后，安格隆捋着自己被搓乱了的头发。 他觉得秦夏是一个情绪丰富的人，甚至有时候会想要恶作剧。 比如搓乱自己的头发。 但安格隆仍然发现自己感知不到秦夏的情绪，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不能。 第27章 在乎与被在乎 …… 次日。 角斗士居所的山洞闸门开启，在美餐日送来食物的奴隶们如今又来了。 只不过今天不是一场大型角斗前的美餐日，所以奴隶们送来的只是一些非常普通的食物。 比如当初奥诺送给秦夏和安格隆的面包与淡水。 秦夏稍加留意一些，发现那个儿子是角斗士的女奴也来了。 “将食物和淡水发放下去。”女奴很明显就是地位很高的奴隶，她姿态体面的向自己带来的奴隶们轻声发话。 然后每一个角斗士就都领到了食物和淡水。 秦夏注意到食物和淡水是被放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里的，一个人一份。 这意味着之前奥诺送出去的食物都是属于他自己的，是被他扔出去的，而不是角斗士们共享的。 “先生们。”女奴向角斗士们行礼，体面的说，“接下来这几天的常规角斗日程安排已经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岁的小男孩走进山洞。 男孩不敢去看角斗士们的目光，他恐惧这些刽子手。 在躲避所有目光的同时，男孩来到闸门旁边，准备将手中的角斗日程表贴在上面。 当男孩用尽力气也只是能贴在一米二的位置时，奥诺已经上前帮他将日程表贴在角斗士们的身高更容易阅览的高度。 “谢谢。”男孩小声道谢。 “我弟弟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都是你这个年龄段。”奥诺蹲下来看着男孩，“你叫什么名字，伙计？” “约楚卡。”男孩回答。 “好的约楚卡。”奥诺示意男孩看向其他角斗士，“我们只是被迫留在这的，我们不是坏人，所以下一次你不用感到害怕。” 男孩转头看向四周的角斗士们。 克莱斯特向他露出笑容。 秦夏闭着眼睛盘腿坐立。 安格隆点了点头。 当约楚卡的目光落在山洞中间站着的一对双胞胎角斗士身上时，那双胞胎角斗士冰冷眼神中所蕴含的东西让约楚卡感到不寒而栗。 但约楚卡还是坚持着看了一圈，然后朝奥诺点了点头：“嗯嗯。” 在两人交谈时，地位很高的女奴拿着两包食物来到安格隆面前。 当安格隆抬起头看向她时，女奴微笑着递上两份包裹：“负责人说您在上场前应该吃饱喝足。” 说罢，女奴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显然有些话是想要说出来，但在犹豫该不该说。 安格隆有自己好奇的事情，所以他先开口了：“女士，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约楚拉，只有十七岁。他并不是一个战士，也没受过多少战斗训练，他仅仅只是比您和您身旁那位先生早一个月成为角斗士。” 听到女奴说出她儿子的名字叫约楚拉，安格隆指向名为约楚卡的十多岁小男孩：“他们是兄弟？” “是的。”约楚拉来到母亲身旁，使劲点头，“是的，他是我的兄弟。” 可约楚拉的母亲却并没有立刻承认。 沉默半秒，女奴脸上闪过一丝哀愁，接着才默默点头：“是的先生。不过约楚卡是我的养子，他的父母……” 话说一半，约楚拉的母亲把后半句话咽回去。 “女士。”克莱斯特凑到约楚拉母亲面前，“延期的狂欢日什么时候开始？距离马赫城那小娘们和我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我迫不及待想要再见到她。” 闻言，女奴打量了一下克莱斯特，她现在才发现这是一个女士。 略微震惊后，女奴摇头：“负责人说你们与屠宰者大战前的狂欢日被彻底取消了，会一直等到下一次你们进行大型角斗前。” “取消原因是什么？”克莱斯特瞬间变脸，一把抓过女奴的胳膊将她拉向自己，“你要是说不明白，今天你就得在这陪我。” “放开我母亲！”约楚拉猛地推开克莱斯特。 克莱斯特笑笑：“别紧张小子，我开个玩笑，我还真不敢动传说中曾是塔尔克家族族长侍女的女奴。” “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还为了自我保护而装成男人，装成很有攻击性。”秦夏无奈道，“克莱斯特你不必这样，我们都会保护你。” 克莱斯特被秦夏一句话拆掉脸上的“面具”，沉默了。 她想了想，觉得确实。 “抱歉，我习惯这样了……”克莱斯特低着头，落寞的说，“这里需要狂欢日的不是我，但我的好哥们他们总是需要的。” 女奴将儿子拉到身后，面对克莱斯特，有一种装出来的坚强：“负责人说这次狂欢日取消，我怎么可能知道原因？难道他会跟我说出他是怎么盘算的，而不是让他的贴身奴隶来直接传达命令？” 克莱斯特被说的哑口无言。 女奴看向其他人：“负责人的贴身奴隶说，作为补偿，这次补给包里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两捆绷带。” 听到还有绷带，角斗士们俱是一愣，然后赶紧打开自己领到的补给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当看到里面有两捆闪烁着荧光的绷带后，角斗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比在角斗时欣赏角斗的观众们还高昂欢快的欢呼声。 “两捆绷带？”秦夏拿起闪烁着荧光的绷带卷，纳闷的打量着这玩意，他能发现这东西含有一定的放射性，但不知道为什么角斗士们会为之欢呼。 “我要是你，我就把绷带卷藏起来。”奥诺走过来说，“这玩意什么伤都能治好，哪怕你身上被人三刀捅出六个洞，只要还没致命照样能治好。” 虽然觉得非常离谱，但秦夏并不认为奥诺在说谎。 在他看来，这绷带类似于努凯里亚三宝中的麻药，就是努凯里亚这鬼地方先进科技掌握在贵族手中的证明。 奴隶制，野蛮角斗，贫民窟。 被高科技武装的像神一样的统治者，先进到令人咋舌的科技。 秦夏突然想起奥特拉玛。 努凯里亚距离后世的奥特拉玛五百世界不是特别远，相比罗马风味浓厚的奥特拉玛，努凯里亚上的罗马味也挺浓。 只不过努凯里亚代表的是罗马最阴暗残忍的那一面。 “约楚拉。”女奴拉着自己的儿子走到距离安格隆较远的地方，温柔的嘱咐儿子，“今天下午的第一场常规角斗是你和那位叫安格隆的先生，以及克莱斯特女士一块参加，和你们打的是努萨双子以及剥皮者。” “一定要跟在安格隆先生背后，他也是个新人，但我觉得他一定能保护你，他也会保护你。” 在说这些的时候女奴压低声音，不想让安格隆听见。 这种话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交易的成分。 但安格隆还是听见了。 别说是在山洞里说悄悄话，就算是角斗场上那些正在入座观众席的观众们说的话，原体都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这位母亲此时对角斗士儿子产生的情绪——担忧，慈爱，关切…… 相比角斗士们会产生的情绪，这位母亲的情绪让安格隆感到温暖。 “我会保护他。”安格隆突然对女奴说，“哪怕是看在在乎他的人多给了我一块面包的份上。” “谢谢。”女奴愣了一下后赶紧道谢，然后带上其他人转身离开，临出门时吐了吐舌头，加快脚步。 第28章 常规角斗 …… “可惜烈度惊人的大型角斗不是每天都有。” “但今天的几场常规角斗仍然能够满足每一个努凯里亚人的嗜血之心，让我们欢迎接下来将会参与角斗的角斗士们……” “高山中的王子，从成为角斗士的第一天开始就备受瞩目之人，安安安安安——安格隆！” “……” 秦夏皱眉听着主持人那拉长了音调的报幕，他对这报幕方式向来很有意见。 角斗场上已经响起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参加角斗的角斗士们要上场了。 “这是常规角斗，我们并不是必须打生打死。”奥诺揉搓着安格隆的肌肉，目光撇了一眼已经走出山洞去军械库的双胞胎角斗士，“手下留情，但也多加小心，该杀也得杀。” “为什么？”安格隆不解，“外面的那些人难道不想看我们杀死彼此吗？” “他们想，但不是从哪抓个人都能当角斗士。”奥诺微笑摇头，“想要补充角斗士数量可不是随便抓人来就行的，角斗场必须确保角斗士的不必要伤亡减少，非大型角斗时能分出胜负就行了。” 言罢，奥诺又看向约楚拉，十分严肃的嘱咐似得说：“剥皮者和努萨双子从没对别人下过杀手……但……我们自己还是要小心，你明白吗？” 约楚拉点头。 然后这位被母亲嘱托给安格隆的青年角斗士，蹲在秦夏身前，金色卷发下的目光注视着秦夏：“能请您祝福我吗？” “祝福？”秦夏不解。 “我母亲说巫师都可以祝福别人。”约楚拉说，“如果您能祝福我，我觉得我一定可以在角斗场里活下来，直到某一天离开这……带上我的母亲，我的弟弟，一起离开。” 秦夏点头，伸出手按在约楚拉的头顶：“愿你活下去。” 约楚拉闭上眼睛，像是真的能感受到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施加在自己身上一样，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然后睁开双眼，目光坚定的起身走到安格隆身旁。 “我也会保护你，小子。”也被安排上场的克莱斯特轻拍约楚拉肩膀，“你要是活下来了就告诉我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约楚拉白了克莱斯特一眼，离开山洞。 安格隆和克莱斯特向秦夏点了点头，也一块离开山洞。 要参加常规角斗的角斗士们被安保智械押送着来到军械库，挑选武器。 安格隆拿了两把斧头，克莱斯特照例拿起她最擅长使用的长枪，而约楚拉则是拿起了鱼叉和渔网。 在离开军械库前往通向角斗场战斗区域的廊道上时，三人碰上了早就先一步拿上武器的努萨双子，以及名为剥皮者的角斗士。 “努萨双子一个擅长用渔网一个擅长用鱼叉，他们很会配合。” 克莱斯特凑近约楚拉，表情严肃的低声提醒。 “至于剥皮者……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擅长使用两把匕首，能在战斗时把一个人的皮完整剥下来。” 闻言，约楚拉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 比安格隆和秦夏更早成为角斗士的约楚拉不是不知道努萨双子和剥皮者有什么能耐，他之所以紧张恰恰是因为太清楚对方有什么能耐。 约楚拉在成为角斗士前看过所有角斗士的资料。 似乎是感受到了从小年轻身上蔓延出的恐惧，站在前面的剥皮者回过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别害怕小子。今天不需要我们打生打死，我们只需要分出胜负，回来刻凯旋之绳就行了。” 剥皮者的长相是很渗人的，惨白的皮肤，总是湿漉漉的黑色卷发。 身高不高，总是阴冷的笑着。 不过如今，剥皮者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非常温柔，令人放心。 “谢谢，谢谢先生。”约楚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剥皮者轻轻点头，抬手拍了拍胸脯，又指向约楚拉，意思是：我罩你。 此时努萨双子也回过头露出笑容。 角斗士的大家庭还是挺温馨的。 但身处于队伍最后的安格隆却眉头一皱。 角斗很快开始。 仍然身处山洞里的秦夏此时没有盘腿坐着忙自己的事情，而是凑到窗户旁边俯视角斗场。 奥诺说角斗场在地下，但窗户外的景象却是俯视角。 秦夏发现这窗户实际上并不是窗户，它只是一种被全息技术伪装成窗户的通风道。 “角斗中如果一方战败却还活着，会不会让贵族或观众站起来竖大拇指判定角斗士的生死？”秦夏突然对同样凑过来的奥诺问。 “大型角斗会，但这种常规角斗说白了就是竞技和切磋。”奥诺回答，“角斗场的作风，一般是把人留到大型角斗里死。” 秦夏点头，沉默的看着。 被分成两队的角斗士面对面，彼此之间相隔半米。 蛆虫之眼上下盘旋，用最佳拍摄角度将角斗中的每个人呈现在全息投影上，好让观众席最后方的人和没到场观看角斗的人也能看清楚。 “角斗开始！” 蛆虫之眼一声令下，角斗场内回荡起浑厚的号角声。 安格隆面对的是努萨双子，他自然也是提着斧头先去对付这对双胞胎角斗士。 努萨双子第一时间先用渔网将克莱斯特罩住，然后和安格隆周旋。 至于剥皮者，则是和约楚拉本人都有意无意的凑到了一块去。 虽然这场常规角斗更像是竞技，但角斗士还是得好好打，至少不能让观众们觉得打的太假。 “选鱼叉是个聪明的决定。” 剥皮者双脚并拢立于红砂之上，脸上的笑容在此时此刻的约楚拉眼中是那么温和友善。 “听说你当角斗士之前是在人造海当捕鱼奴隶，你没受过战斗训练，选你认为趁手的工具是很明智的。” “就像我以前是个专门剥蠕虫脏器皮的人，所以我选的是匕首。” “出招吧。” 剥皮者示意约楚拉向自己出手：“我教你两招。” “是！”约楚拉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鱼叉朝剥皮者刺去。 剥皮者轻而易举闪躲而过，然后在约楚拉准备收招的时候将其右臂切下来。 剥皮者手中的匕首异常凌厉，当约楚拉发现自己右臂没了之后才感受到痛彻心扉的剧痛。 第29章 怒从心中起 右臂被切掉的画面在约楚拉脑海中不停闪回。 一把匕首无法那么轻易的斩断肢体，所以剥皮者是精准刺入骨骼缝隙，切断连着骨骼的筋脉，如庖丁解牛一般拆掉了约楚拉的臂膀。 约楚拉的脑袋里除了痛苦之外还有惊讶与茫然。 他没想到剥皮者竟然一上来就切掉了自己的手臂。 明明这家伙刚才还有说有笑…… “你肯定也跟那大块头他们一样想着逃出去。” 剥皮者瞥了正在与努萨双子缠斗的安格隆，一只手握着匕首将约楚拉的臂膀插住并抬起，另一只手握着匕首迅速将整个臂膀分解。 皮肤，肌肉，筋……这些全部被剥离，摔落在本就是赤红色的红砂中。 即便约楚拉有绷带，这条臂膀也不可能接上。 “我跟你们不一样。”剥皮者仍然笑着，“我享受战斗，我享受欢呼。” 约楚拉现在才确定这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你们要是都跑了……” “我剥谁的皮啊？” 剥皮者说话时笑容不变，但给约楚拉的感受却是如厉鬼般瘆人。 “你……你……”约楚拉哆哆嗦嗦的后退，这个青少年角斗士或许曾做好了杀戮的准备，在面对“贱民屠宰者”时，他也杀死过一个奴仆骑士。 但约楚拉从未想过，跟自己在红砂之上与奴仆骑士血战的角斗士之一，这个名为剥皮者的，在刚刚还安慰自己的角斗士竟然是奔着彻底杀死自己而来。 在这并不必须得打生打死的角斗赛上。 “等晚上你妈来送食物，我会事无巨细的跟她描绘出我是怎么剥了你的皮的。”剥皮者收起笑容，向着约楚拉冲了过去。 另一边。 安格隆躲开努萨双子接二连三的攻击。 克莱斯特刚刚割烂渔网，叫骂着冲向双子。 安格隆没想杀人，因为在今天不是必须得有人去死，所以他一直是闪躲着，偶尔出招砍两下然后就再次躲开。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变成了怒骂，抱着看安格隆出色表现目的而来的观众们现在因为安格隆明显的划水，而将之前口中的万般赞颂变成了难以入耳的辱骂。 努萨双子同时刺来的鱼叉被安格隆轻松闪躲，可正当安格隆想要装作反击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划开安格隆的脖颈。 安格隆后撤两步，摸了下脖子。 破皮了。 “你们……” 正当安格隆想要质问时，努萨双子快速上前将手中鱼叉分别刺入安格隆的左右肩。 “你们疯了？”克莱斯特挥舞手中长枪将两把鱼叉扫断，闪身挡在安格隆身前，“你们想要杀死他？！” 努萨双子步调一致的后退，转头看向观众席，又同时回头看向克莱斯特。 “他死了不好吗？” “那样我和我哥哥还有你就仍然是最受瞩目的了。” 兄弟二人一人一句。 “你在说什么屁话？！”克莱斯特破口大骂，围绕着安格隆迈步，如同驱散野兽一般驱散随时想要上前的努萨双子，“他的块头是很大……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个小孩！” “他可不是小孩。” “好吧……或许是。但即便他年龄不大，他也是个身高三米多的怪胎，所以别说那些幼稚的话。” 努萨双子一个举起匕首，一个举起备用的渔网，准备再次开始攻击。 “你们两个生孩子没眼的废物……” 克莱斯特握紧长枪准备教训一下这两兄弟。 但安格隆的大手按在克莱斯特肩膀上。 女角斗士回头，发现安格隆瞥了一眼约楚拉的方向。 稍有犹豫，认为安格隆能对付兄弟二人的克莱斯特还是离开原体身旁，向着在角斗场上边逃边躲着剥皮者的约楚拉冲去。 “安格隆现在应该很奇怪……”奥诺皱眉说，“为什么昨天在面对屠宰者时并肩作战嘻嘻哈哈的角斗士，今天就要杀了他。” “努萨双子之前是最受瞩目的是么？”秦夏问。 奥诺点头。 秦夏没有再问，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其他角斗士们。 一些角斗士同样对努萨双子和剥皮者的行为感到愤怒。 一些人漠不关心。 一些人坐在角落里，目光阴冷，当秦夏的视线与他们相对时，这些人露出阴狠的笑容。 秦夏转过身继续看着角斗场，仅是发出一声感叹。 “角斗士里边有坏人。” 被秦夏注视着的安格隆确实非常困惑。 他能从两兄弟身上感受到很多情绪……嫉妒，敌视，狠辣，冰冷。 但光是感受到情绪，还不能让安格隆现在就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想要杀他，只是让他确定了对方想要杀他。 困惑。 委屈。 还有其他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这些负面情绪积攒到最大，便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愤怒。 就如一个普通人被欺辱后，会有恨不得杀了欺辱者全家的怒火。 正所谓怒从心中起。 “我要把你们撕碎！”安格隆发出一声怒吼，将手中两把斧头扔在地上，对双肩上插着的鱼叉不管不顾，径直冲向努萨双子。 安格隆表情狰狞凶狠，剑眉倒竖，双眼仿佛能喷出火焰。 看到他这个表情的瞬间努萨双子就已经动了闪躲的念头。 但当念头还没有顺着神经传导至躯体的时候，两兄弟就被冲来的安格隆伸出双手扼住脖颈。 兄弟两人的躯体仍然机械的做出闪躲动作的时候，安格隆双臂向中间挥动，双臂并拢。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两兄弟的脑袋撞在一起同时死去。 鲜血迸溅到原体的脸上。 随着第一滴血液顺着安格隆的面庞滑落到赤红色的砂土上，原体面目中的狰狞和愤怒也一起流失了。 在两兄弟死前的那一瞬间，安格隆感受到了很多情绪。 后悔，害怕，畏惧，震惊，意外…… 以及那面临死亡瞬间的心痛，都让安格隆同时感受到了。 一滴泪水从安格隆眼角滑落，和脸上的鲜血以及骨头碎片混合在一起，滑落在红砂上。 那不是原体的眼泪，而是两个已死之人在临死前的泪水，只是从安格隆的眼睛里流出来。 原体站在原地，一个沉重的呼吸后扔掉手中的尸体，低下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第30章 怒火 剥皮者还在追杀约楚拉。 当约楚拉被红砂上的石头绊倒在地，绝望的回望已经扑上来的剥皮者时，一把长枪贯穿剥皮者的胸膛。 克莱斯特站在剥皮者身后面目凶狠，粗壮的臂膀在握持长枪时肌肉线条更加明显。 女武神。 约楚拉心中蹦出一个词。 在很小的时候，约楚拉会被母亲搂在怀里，倾听母亲讲述他们那被德西亚人杀戮和奴役的民族的故事。 其中就有关于一个善战的女人因战功晋升为神的女武神的故事。 克莱斯特的外貌显然不同于女武神，女武神是健美加女性的优美线条，而克莱斯特则只有健壮。 但这并不耽误在此时约楚拉的眼中，拯救了他的克莱斯特就是女武神。 “起来。” 克莱斯特从尸体上拔出长枪，脸上的凶恶表情被关切取代，沾满血的手伸向约楚拉。 约楚拉握住克莱斯特的手，刚想借力站起来时就被克莱斯特像拽小孩一样轻松拽起。 “安格隆！”克莱斯特转身向原体挥手。 蛆虫之眼已经发出主持人宣布角斗结束的声音，观众们的欢呼声也已经响了好一段时间。 但安格隆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们该回去了。”克莱斯特向安格隆走去。 下一秒一把斧头就飞来落在克莱斯特面前。 克莱斯特被吓了一跳，他以为安格隆在这个时候也动了对同病相怜者的杀心。 但当她看到安格隆脸上的关切表情时，她又不这么想了。 安格隆再次低下头。 蛆虫之眼飞到安格隆面前。 “安格隆塔尔克先生，请您发表一下对角斗的……”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安格隆突然伸手攥碎蛆虫之眼。 当看到这个天赋异禀的角斗士把与铁人材质相同的蛆虫之眼攥碎了的时候，观众们的欢呼声骤然停止，然后变得更加激烈。 安格隆抬起头，脸上是狰狞凶狠的表情。 原体拔出肩膀上的鱼叉，对着远处的观众席投掷出去。 鱼叉瞬间跨越近千米距离径直飞向观众们，但在途中被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屏障给挡住了。 安格隆又拔出另一个肩膀上的鱼叉投掷出去，而这次也是同样的结果。 观众们不仅没有觉得害怕或愤怒，反倒是更加激烈的为安格隆喝彩。 比观众们那震颤角斗场的喝彩声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十台安保智械穿透看不见的屏障，整齐的进入战斗区域准备强行镇压安格隆。 “他好像疯了……”克莱斯特后退一步，与安格隆拉开距离，下意识将约楚拉挡在身后。 而山洞里的秦夏和奥诺则是看着安格隆的反应，同时猜测着安格隆的想法。 “他怒不可遏。”奥诺非常紧张，“他不该现在就反抗，现在反抗只会被安保智械打到不能动弹……” 秦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他似乎想要做什么。” 说话时安格隆已经向着安保智械冲了过去。 原体高速奔行，如同一头骇人的猛兽。 虽然他还年幼，虽然他还没成长到最巅峰的肉体状态，但他仍然是一个原体。 第一台安保智械刚刚举起电棍，下一秒被安格隆徒手拆掉双臂，一拳打碎头颅引发爆炸。 火光闪烁之中，铁人的金属碎片扎在安格隆的脸上，他的拳头也被金属割破，但这些反倒是让他更加强大。 原体心中的怒火如同照耀努凯里亚的恒星。 那些在他心中被嘶吼出来的话语如同燃料一般让怒火燃烧的更加持久和旺盛。 他并不想杀死任何人。 他不想被关在角斗场里。 他想要在高山中自由的奔跑。 可为什么一切都在逼他杀人，让他不自由。 那些在他爬出羊水仓时杀过来的尖耳朵杂种，那些用麻药把他放倒抓住他的捕奴队，那些因为想要生存而不得不对他出手的人，那些明明之前一起战斗，之后却对他抱有敌意的角斗士…… 困惑，痛苦，无力，这些负面情绪最终都会变成需要发泄的怒火。在凡人身上如此，在安格隆身上亦然。 第二台安保智械被它自己的手臂插穿了头颅。 第三台安保智械被安格隆扯得粉碎。 其他安保智械也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就被安格隆接二连三的击碎。 但是安保智械无穷无尽，十台安保智械毁灭，一百台出来了。 如果一百台也会被安格隆撕碎，虽然这不可能，但一千台已经在调动往战斗区域的途中。 如果所有安保智械都拦不住安格隆，即便这根本就不可能，那还会有专门用来战斗的智械被调动过来。 还有高骑士的近卫军。 还有……努凯里亚上多的是能压制反抗的东西。 奴隶主们乐得看安格隆发火，因为这可比刚才的角斗激烈多了。 直到安格隆摧毁越来越多的安保智械，体力逐渐流失，怒火也不像一开始那般强烈。 原体站在堆积如山的碎片上，正要粉碎下一台智械时，他突然被一直影响着他的某样强烈的情绪给转移了注意力。 这样情绪不来自于安格隆自己，而是来自于观众们。 兴奋，赞赏，认可…… 观众们的声音震颤着角斗场，而他们的情绪汇聚成洪水冲刷着安格隆。 安格隆逐渐停下了动作，目光看向观众席。 他的手臂抬了起来。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牵着他的手。 最终原体举起双臂，如胜利者一般举起双臂。 欢呼声更加激烈，安格隆感受到的正面情绪也愈发激烈，他感到自己沐浴在温暖的水流之中。 但当安格隆看到角斗场上的赤红砂土时，理智逐渐回归，投向观众们的目光中充斥着憎恨。 关于本书的一些说明 节奏问题。 看到有人说前期节奏太慢，主角一行人应该尽快逃出角斗场。 这我真得说明一下。 首先是从剧情角度解释。 安格隆的小说，《努凯里亚之奴》只有十二章，以吞世者智库特提斯的视角切入，通过浏览安格隆记忆的方式在极短的篇幅里展现出了原体的过往。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十二章，其中还有大量吞世者军团的内容，但还是体现出了努凯里亚这个地方水浅王八多的特点。 一个原体能被麻药麻晕，第一次麻晕被抓进角斗场，第二次则是被麻晕打上钉子杀了奥诺玛莫斯后才醒来，这个麻药就是努凯里亚黑科技的代表，相比后面高骑士和近卫军人均银藤黑科技装备啥的，麻药反倒没那么离谱。 努凯里亚之奴里角斗士们逃出角斗场是很容易的，也没什么描写，反正就逃出来了，把奴隶主当狗杀，然后秒转原体和角斗士小伙伴在山洞里蹲着，所有人都觉得面对高骑士的围剿必死无疑，安格隆自己都觉得必死无疑。 后面的事就算没看过努凯里亚之奴的也肯定听说过，那就是帝皇救场。 帝皇在这里表现的如同晚八点儿童动画里的反派，蠢坏蠢坏的，明明可以下去干掉奴隶主也可以传送其他人，但他就是只把安格隆带走了。 这些都意味着角斗士和奴隶主之间的实力差距是极其悬殊的，逃出角斗场得到的不是自由和胜利，而是角斗士们从角斗场的山洞换成了被奴隶主围剿至死前他们被堵在里面的更小的山洞。 如果主角不做好准备就离开角斗场，最终只会是“你高骑士有黑科技，我角斗士有天灵盖。” 更别提安格隆在主角来的时候才没几岁，这时候帝皇不知道在干什么，但绝对无法及时赶到把安格隆传送走。 所以这一部分剧情将必须写的详细，且让主角利用这一段在角斗场里的新手保护期做足准备。 更何况主角和上本一样设定厉害，但不是一上来就马上巅峰了，他也需要成长的时间，和上本一样不会需要很长时间，但他就是需要。 …… 然后是从书写角度解释。 安格隆被打上钉子的地方就是在角斗场里，这个原体在角斗场里发生了巨大的设定变化，从一个拥有共感能力的原体变成了杀人狂刽子手。 另外安格隆即便在打上钉子后，还能强迫自己不去杀的角斗士，还能在回归军团后认为所有星际战士都比不上自己的角斗士伙伴。 这些角斗士就出身于角斗场。 所以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如此重要的一群人，我不去细化描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写的是一个长篇同人，我就必须往详细了写。 我的意思不是写群像，这本也绝不会跟上一本似得有大篇幅的配角专场，而是绝对的主角视角，除非必须写且暂时跟主角碰不上却有重大剧情参与度的配角，我才会开个小半章或者一章，再不就是主角观察这个配角。 就算是主要配角也是以主角视角去刻画。 回到正题。角斗士们堪称人形高达，这些人如果在经过星际战士改造手术后加入吞世者军团将会是绝对的核心人物，也是本书中作为主角的吞世者军团中的核心人物，我不以主角视角去细化和深入描写那些在前期还是后期都很重要的角色是不可能的。 如果就是非想现在看主角和角斗士们逃出角斗场，而且还得大开杀戒而不是被奴隶主围剿最终关头只有安格隆被救走，那我的建议是请穿越亚空间去本书前期阶段下的中后期时间节点。 第31章 哲理 …… 山洞内的闸门轰鸣着开启。 安保智械们押送着安格隆，克莱斯特和约楚拉返回角斗士居所。 克莱斯特搀扶着失去手臂的约楚拉走到石头旁，让约楚拉坐下。 安格隆走到秦夏和奥诺这里的角落，意志消沉的坐下来。 秦夏注意到原体始终攥着拳头。 “安格隆……”奥诺坐在安格隆面前，开口想要说些劝慰的话语。 但安格隆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想让别人打扰他。 这也是为什么秦夏没有安慰安格隆。 原体现在需要休息和冷静。 山洞内一片沉默。 安格隆偶尔会看向其他人，只不过目光不像之前那般视为同病相怜，而是带有一些警惕。 原体并不害怕这里的角斗士上一秒还在其乐融融的共处，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物质层面上的伤害他不怕。 原体怕的是再次受到心灵上的伤害。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阵。 最终打破沉默的不是奥诺，而是安格隆自己。 “观众席上的人究竟有多么残忍，他们才会为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而欢呼雀跃？”安格隆问。 秦夏有答案解答，不过他觉得自己的答案是枯燥的。 “他们并不全都是贵族。” 奥诺心平气和的说。 “在观众席上欢呼的人，在电视机和投影前欢呼的人，也不都是贵族。” “他们几乎全部都是贫民窟里的下等人，贵族眼中的贱民。” 闻言，安格隆皱眉，一脸茫然和疑惑。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遭受奴役和压迫的人，那些平民却会非常乐意看到角斗士们去死。 “他们几乎全部的人每天都过着悲苦的生活，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结束沉重的劳动后回到家里，买点酒，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上的投影或家里的简陋电视，看看角斗。” “或者将自己几个月的工资用来买一张最便宜的票，到角斗场最偏僻的角落观看角斗。” “他们的生活和死了无异。” “他们就是一群能走路和进食的行尸。” 奥诺说到这看向秦夏，然后又看回安格隆。 “看着我们死，能让他们感到生。” 闻言，秦夏向奥诺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努凯里亚人就是这么个心理。 安格隆则是从奥诺话里听出他给努凯里亚普通人开脱的意思。 就好像那些普通人也与角斗士们同病相怜，为角斗欢呼只是迫不得已一样。 然而在安格隆看来他们没什么值得可怜的，如果有一天他能逃出去，他会连带着贵族与平民一块杀。 “如果他们也可怜，那他们就该怜悯我们，而不是从我们的死上看到生。”安格隆说。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善人也会有恶行，恶人也未必不值得怜悯，何况是那些努凯里亚上的悲苦人。”奥诺劝道。 安格隆听后先是摇头，但也没直接反驳。 因为奥诺所说的话他并不认为都不对，即便是在他的视角下。 那些观众席上的一些人…… 角落里的一些人。 他们心底里潜藏的情绪，被角斗的刺激冲淡了的负面情绪，让安格隆感同身受的压抑和痛苦。 甚至还有一些人有崇拜的情绪，就好像……在角斗场观众席看到我心爱的角斗士杀了好几个人，贵族打在我身上的鞭子都不那么疼了。 而在之前和贱民屠宰者战斗时，安格隆还感受到了一些期许，被压抑着的期许和最禁断的幻想——让别的贵族跟那些屠宰者一样被屠宰。 当然也还有最纯粹的，想要目睹杀戮的欲望。 安格隆越想越多，越想越焦虑，如自残般用手挠着头皮，在浓密头发下留下一道道血痕。 为什么人们如此复杂，为什么人们就不能纯粹的只有一种情绪？为什么那些看起来只是为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而欢呼的残暴者们的情绪都各不相同？ 安格隆很焦虑，狂躁。那些不属于他的情感现在消失了，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思维。 “休息吧。”秦夏开口，“我知道最让你困惑的是什么，等你彻底平静下来，我会教你一些别的东西。” 安格隆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盯向秦夏，目光中充斥着的却是无助和祈求。 原体轻轻点头。 …… 深夜。 所有角斗士都沉沉睡去。 除了安格隆和秦夏。 在秦夏仍在盘腿闭目钻研的时候，安格隆起身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 原体并不知道秦夏在思考如何让约楚拉断臂再生。 虽然他有能力治疗伤势，但他掌握的方式还做不到让一个失去肢体的人把丢失的肢体长出来。 “给。” 秦夏听到安格隆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他睁开眼睛，看向安格隆递过来的手。 在原体的大手中放着一些存在于安保智械脑袋里的东西。 类似于处理器的东西。 “你说过你小的时候学习过科技知识。”安格隆苦笑着，“我觉得它应该对你有用，所以白天我藏了一个这东西，如果你还需要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攒。” “谢谢。”秦夏将处理器接过，放在地上。 岩石流淌，将处理器匿于其中。 安格隆显然不只是为了处理器的事来的，他张嘴欲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还是秦夏主动开口：“你想要问我白天的事情。你被你的天赋困惑着，你一直都被困惑着，甚至是折磨着，你想要寻求解决的办法。” “是。”安格隆点头。 原体还在想自己白天的事情。 怒火…… 因欢呼和赞赏而产生的兴奋感…… 奥诺玛默斯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安格隆觉得自己不应该被一群敌人的欢呼调动情绪，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秦夏上回说的关于天赋的事情让安格隆觉得很对，他回想起来那时候努萨双子的情绪波动……如果他能注意到这个，就能提早预防。 “你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学会……”秦夏认真的看着原体，“学会不受情绪的影响，不受天赋的影响，反过来控制天赋和你感受到的情绪，不被情绪左右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但是现在，你至少可以先学会一件事。” “那就是分析出你感受到的情绪中哪些是应该重视并深入体会的，哪些是应该忽视并将其影响减弱到最低的。” 安格隆听着点头。 “其实奥诺玛莫斯说的没错。”秦夏下意识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老熊”，“努凯里亚的平民也会欣赏角斗，甚至为角斗士的死欢呼，但这确实是他们无尽苦难中唯一的娱乐。” “他们并不一定全部都是要看着我们去死。” “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会把我们当成偶像，把我们当成精神支柱，学习我们表现出的品格。” “当然，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就只是纯粹猎奇，想要看千奇百怪的死法。” “你得意识到智慧生物的复杂性，多样性。” “……” 听到这，安格隆按照秦夏之前说的那样，体会一下情绪。 他开始设想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分析那些角斗场观众席上的平民们在那时的每一个情绪，以及每一个情绪背后可能的产生原因。 他又回忆起自己感受到的一种情绪……爱慕，信任，寄托。 确实有一些人把角斗士当成了精神支柱，他们有着花出攒了许久的钱的痛，也有看到自己喜欢之人的快乐。 “品味它们。”秦夏看出安格隆正在学习，“至于你应该弃如敝履的情绪，就是那些纯看乐子，就是想要看你残忍杀死另一群人的情绪，来自这一部分人的赞赏都是虚假的，有害的。” 秦夏伸手按住安格隆肩膀，微笑着。 “只为值得你共情的人共情，享受他们给予你的信任，赞赏，这是你应得的。” “至于什么样的人值得……这是你之后要体会和学习的，我不是不想用语言教你，只是语言相比你那能将一个人在精神概念上剖开并品味的天赋而言，过于低劣和不够直观。” 听完秦夏的教导，安格隆若有所思的点头。 他看起来明白了。 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明白。 安格隆还是太年幼，他还是需要学习，成长。 可是今天秦夏所言安格隆必然牢记，然后在学习与成长中品味并得出经验教训。 “角斗士里边有坏人。”秦夏突然说，“你不要为这件事感到伤心。” 安格隆沉默着点头。 “然后你很快会学习到另一个事情。” 听秦夏这么说，安格隆面露疑惑，不知自己会学习到什么。 “有些时候，行使残忍并非我们所愿，但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我们在乎的人而言，这都是必要的。” 秦夏说。 “一个良善者只有温柔和善良以及宽容是不够的。” “你容易共情他人，但你要面对战斗面对敌人，所以你得拥有一种独特的品质……” “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第32章 必要的残忍 “奥诺玛默斯。” “奥诺玛默斯。” 在奥诺的梦境中，他正在和一些战士互相刻凯旋之绳，一边刻一边谈论着刚刚那些贵族们的死。 于此欢乐之时，周围的一切突然消散，奥诺的梦境发生变化。 “老熊”看到了秦夏。 “这……” “这不是梦。” 当奥诺想要询问时，秦夏抢先一步作答。 “你知道我是个巫师，我能在梦境中和你谈话。” 秦夏说着示意奥诺坐下来。 两人在梦境中相对而坐。 奥诺很疑惑，明明自己和秦夏都在山洞里，明明他可以把自己叫起来谈话，可秦夏却要用巫术在梦境中交谈。 不过经验丰富的奥诺很快就猜测到，接下来这场谈话并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叫我来做什么？” 奥诺思索时，又一个人出现。 克莱斯特从黑暗中走出，来到突然出现在秦夏和奥诺面前的篝火前坐下。 女角斗士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环顾四周，然后发现这里不是山洞。 “是的，你在梦里，没醒来。”秦夏在克莱斯特提问之前就为其作答，“我把你拉进梦中而已。接下来说的话是我们需要私底下谈论的。” “什么话，这么神秘。”克莱斯特立刻严肃倾听。 “还记得白天的事吗？”秦夏说，“约楚拉差点被剥皮者杀了，努萨双子想要杀安格隆。” 克莱斯特和奥诺同时点头，他们当然记得。 “接下来。”秦夏目光专注于奥诺一人，“你要对其他人提出一个不杀原则，顾名思义，就是在常规角斗中任何角斗士不得杀死彼此。” 奥诺先是一愣，而后认真的点头：“我非常乐意。可是有这个主意的不只是你，我也曾经号召角斗士们不在常规角斗中杀死彼此，可他们都把我的话当成屁放掉，我没有你和安格隆那样的号召力与威慑力。” “正因为你没有，我才需要你提出这个事。”秦夏示意奥诺先听自己说，“我需要你提出来，然后你提出来后要询问我的看法，我会不表态。” 奥诺面露疑惑之色。 他不明白，如果需要制订一个大家都得遵守的规则，为什么不是秦夏和安格隆这样有号召力和威慑力的人去提？ 甚至于向自己提出这个建议的秦夏还说，他会在自己询问他的意见时不表态。 “他不是蠢，他是太善良了。”克莱斯特拍拍“老熊”的后背，“奥诺这头老熊看起来有多吓人，内心就有多善良。” 奥诺看向克莱斯特，投去同样的疑惑目光。 而为了让奥诺理解，克莱斯特明知故问的向秦夏提问：“肯定会有人明确拒绝遵守奥诺提出的不杀原则，那么那些拒绝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拒绝遵守不杀原则的人会被杀死。”秦夏语气轻描淡写的说，“把反对的人记住，然后在进行常规角斗或是大规模角斗时想办法把他们杀死。”秦夏回答。 “是的。”克莱斯特伸出拳头。 秦夏和克莱斯特碰拳。 而奥诺则是格外惊骇：“如果不杀原则是为了保护人们，那么为何又要杀死那些不愿意遵守不杀原则的人？” “是为了保护人们没错，但只是保护值得被保护的人。”秦夏淡然回应，“像剥皮者那样的纯畜生，他就算阳奉阴违的遵守不杀原则，也得想办法把他杀死。当然，克莱斯特已经把他杀了，做得好。” “面对该死者我绝不手软，兄弟。”克莱斯特笑着指了指心脏，意思是我懂你，然后再次与秦夏碰拳。 她显然非常乐意接受这个有关不杀原则的提议。 “如果我们把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人挑出来杀了，那我们跟剥皮者和努萨双子又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刽子手。”奥诺仍然不愿意接受。 秦夏注视奥诺。 他的眼神并没有因奥诺的抗拒而变得冰冷，而是尊敬的，善意的注视。 “你是个善良的人。”秦夏缓缓开口。 他已经想起奥诺玛默斯这个名字让他感到耳熟的原因。 奥诺玛默斯。 角斗场里最善良的角斗士，当安格隆认为所有观众都是狠毒之人时，奥诺玛默斯向安格隆说出“看着我们死能让他们感到生”。 如果一切正常发展下去，奥诺玛默斯会在安格隆被打上钉子后被安格隆杀死。 “你的灵魂释放着光芒。” 秦夏的双眼蒙上一层白光。 “你能诞生在努凯里亚，是努凯里亚这个粪坑的荣耀。” “任何有幸能与你结识之人都足够幸运，因为他们会直接或间接受你的呵护。” “但是……” 秦夏眼中的灵能光辉消失。 “仅凭良善和正义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闻言，奥诺低下头，感到烦闷。 “我不想杀死任何人。”秦夏说，“如果可以，我谁都想拯救，哪怕是不配被我拯救的人我也想拯救他们，但我不是神明。” “如果非得让我选择，我会选择我在乎的人，抛弃我不在乎的人。” “曾有一个巫师导师对我说，人有先来后到，事有轻重缓急，情有亲疏远近，所以这种选择并不可耻。” 听着秦夏所言，奥诺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轻轻问：“我们难道不能将那些不愿意遵守不杀原则的人隔离开，孤立他们，警惕他们……他们是角斗士，是被压迫者，他们不是贵族……” “我们需要做的并不只是在角斗场上保护自己。”秦夏解释道，“我们还需要逃出去。奴隶主们甚至会鼓励我们尝试逃跑，但那些就想要留在角斗场里的人会主动坏事。” “不杀原则只是一项考验。” “它只是考验出谁能合作，谁不能合作。无论是在角斗中，还是在未来我们摆脱困境的路途上。” 又听完秦夏所说的话语，奥诺再次低下头。 他并不愚蠢，他知道秦夏会向自己解释这么多是因为自己被秦夏在乎着。 就像安格隆，克莱斯特。 否则秦夏什么都不会说，大不了把他这个叫奥诺玛默斯的老家伙当无法合作者杀死。 巫师想要阴死一个人，太容易。 “在你眼中我是个残酷冷血的人吗？所以你不愿意接受？”秦夏突然问。 “不，但你肯定没有我那么善良。” 奥诺说出这句话，却是语气轻柔，目光温和。 秦夏能从这个表情中读取出一些信息:奥诺什么都明白，但他太善良温和，以至于这份道德品质成了他的理性难以跨越的坎。 奥诺接着说:“我活到现在，理性上已经接受只有善良和正义感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你不如我善良，但你远远比我更加理智，聪慧，远比我更擅长做对的事情，我相信如果把我奥诺玛默斯换成你，那我现在绝不会身处角斗场里，为往日的过错郁郁寡欢。” “理性告诉我，你杀人，但你能救更多的人。” 闻言，秦夏更加确信奥诺明白，但只是凭他自己无人劝说，难以跨越心中的坎。 今天这场梦中谈话，秦夏并不是一定要让奥诺做什么，他只是想让奥诺明白一些道理。 “今天你帮我确认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奥诺说，“谢谢。” 秦夏轻轻点头：“我只是必须得向你和安格隆以及克莱斯特解释，并不是必须得你去向角斗士们说不杀原则，让约楚拉去说也一样。” “我会说。”奥诺冷静的回答。 秦夏默然，自奥诺梦境中脱离，准备去安格隆的梦境里，全神贯注的过去。 安格隆的脑袋不那么好进，他的灵能抗性比原体中排行十三喜欢蓝色和单挑，还有点小幽默的某位兄弟强。 第33章 善者往事 …… 奥诺玛默斯被按在地上。 没有任何人压着这头年轻且强壮的骇人“猛熊”，但施加在其身上的重力束缚如捕熊人的铁夹陷阱一般，让其动弹不得。 奥诺的面前是尸体。 没有任何是贵族的，贵族的走狗的，全部都是起义军和选择追随起义军的平民的尸体。 高骑士的走狗们正在将人们成排枪毙。 一声枪响就有一整排数十个人整齐倒地。 “叛徒！叛徒！” 奥诺玛默斯奋力挣扎着，血红色的双眼死死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在乞丐周围还有一些衣衫褴褛者，一些身穿简陋皮甲者。 他们都曾是起义军的一员。 奥诺愤怒之余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曾和自己并肩而战的人，现在却站到了敌人那里去。 不…… 或许他们早就站到敌人那去了。 奥诺玛默斯在一段时间后会想明白这事。 “把所有起义军都杀掉，所有支持过起义军而没有弃暗投明的人，城市，都毁灭。” “但是把奥诺玛默斯留下。” 冰冷的命令声自天空传下。 一位背后镶嵌着洁白双翼的女人从天而降。 那是一位高骑士。 女人身上那一丝一线都能买几百个奴隶的华丽服饰，王冠上足以买一个国家的宝石宣告了她的身份。 “叛徒，叛徒……”奥诺玛默斯不停重复着这个词，然后他口中的怒吼变成了哭泣。 “嘘，嘘，嘘。”女高骑士来到奥诺身边，蹲下身抱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慰，“你刚被氧气抽离弹命中，器官严重缺氧，等等再喊。” “叛徒……走狗……”奥诺仍旧骂着，口水和泪水喷溅到为他擦去脸上血痕的高骑士的手甲上。 奥诺用头颅去撞高骑士的胸口，但这种尝试只给他带来了持续两分钟的昏迷——因为高骑士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能量镀层。 “我该怎么安慰你？”高骑士仍旧搂着奥诺，“我给过你机会的，奥诺玛默斯，我说过你要是答应回到我这，我就把你的那些人民和部下变成你的奴隶和玩物，让他们陪你玩起义的游戏。” “就像之前我们的关系一样。” 最后一句话如烈焰般灌进奥诺的耳朵，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一切困惑，不满，仇恨。 奥诺想要破口大骂。 高骑士也知道他要破口大骂，但那些肮脏的话语放在这种公开且有其他贵族存在的场合显然不合适，所以高骑士捂住了奥诺的嘴。 轻轻地捂住，用手套集成的“寂静力场”使奥诺的话语穿不透她的手掌。 “这不是你的错。你太天真，太善良。”高骑士轻声安慰，“你当然就看不出你的队伍里有心怀鬼胎之人。就算看出来了，你也会想着感化他们。” 奥诺抬起头瞪着高骑士，眼神凶狠的令高骑士的护卫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的这场起义游戏犯了太多错误。” “你为什么就是搞不清楚，那些和你一样命运的人不一定就和你站在一起呢？” 说着，高骑士回头看向身后的“叛徒”，挨个打量他们。 “你不会天真的认为，所谓不被奴役……比他们每个人从今以后都能吃饱穿暖更重要吧？” 说完这些，高骑士将目光再次落在奥诺身上。 她的语气温柔，但在奥诺听来骇人无比。 “回来吧，别再玩这个起义游戏了。” “你三岁的时候就跟着我到处作战，你清楚我的能耐，清楚努凯里亚上其他神明的能耐。” “别逼我再伤你。” “……” “滚开！”奥诺咬牙切齿，愤怒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我宁愿去角斗场也不想当你的奴隶！” 高骑士愣了一下，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很快取代愕然。 “宁愿去角斗场也不想回到我身边来当奴隶？” 她说。 “看来我还是得给你些小惩罚，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和姐妹因你的过错而死吗？现在很快又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的过错而死去。” 她拿出一根看起来还没有牙签大的金属管，动了个念头。 从天而降的重力瞬间碾杀了那些被奥诺怒骂斥责的叛徒们。 奥诺心里还在挣扎与怒骂，但他看起来是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剧烈的痛苦让他抽搐到连一个清晰的词语都说不出来，泪水如泉涌一般在他脸上滑落，浑身抽搐。 他感觉有人拿刀子攮他的心脏。 那些叛徒是可恨，但奥诺仍旧因他们曾与自己并肩作战而无法彻底绝情，也不能为他们的死拍手叫好。 更别提，这些人被眼前这个高骑士杀死，让奥诺回忆起了令他最痛苦煎熬的往事。 “这可不怪我。”高骑士笑着说，“我本来打算让他们像牲畜一样活着，但是你逼我杀了他们，这是你的错。” 奥诺躺在地上捂着心脏，痛苦到抽搐，缺氧，剧烈的咳嗽和喘息。 慢慢的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山洞，看到了其他角斗士。 “你怎么了？”安格隆上前询问。 秦夏也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奥诺。 “没什么。”奥诺摇头，“只是做了个梦。” “你做了个梦？”安格隆挑眉，将奥诺从地上扶起来，“被人杀了的梦？我从你身上感受到钻心之痛，只有我周围出现死者时我才有这样的感觉。” “没什么。”奥诺笑笑，“真的没什么，只是个噩梦罢了。” 安格隆点点头，坐回原位。 秦夏也闭上了眼睛，继续自己对灵能的探索。 奥诺瞧一眼窗外，再瞧瞧角斗士们，发现大伙都醒了，天也亮了。 于是这头“老熊”想要询问秦夏关于昨天在梦里商议的事情，但这个时候安格隆向他点了点头。 秦夏已经和安格隆谈过。 让安格隆理解必要的残忍这件事非常容易。 每一个人的死都让安格隆感同身受，但那些他在乎的人的感受他不仅感同身受，而且更加在乎。 在角斗场这几天，安格隆感受到秦夏和奥诺以及其他一些人在乎他，照顾他……如果普通人的死会让他在一瞬间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钻心之痛，那秦夏和在乎他的，他在乎的人的死，就等同于撕开他的心脏撬开他的骨骼抽走他的筋一般的痛。 所以安格隆会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就是让他自己在乎的每一个人活着。 “咳咳。”奥诺起身，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我想了一晚上，有个主意，大伙能不能听听。” 听闻此言，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反应。 克莱斯特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 约楚拉正因断臂之伤休息。 秦夏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安格隆已经下意识感知这个时刻每个人的情绪。 第34章 剑士 “我们不能再彼此残杀了。” 吸引到绝大部分人目光后，奥诺犹豫着开口。 “如果常规角斗中我们不是必须得杀死彼此，那我们就不应该向彼此痛下杀手。” “约楚拉的事情……不应该再发生了。” 说到这，奥诺关切的看向缩在角落里的约楚拉。 约楚拉毫无反应，他正沉浸在疼痛中，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盘算着什么时候自己还能再见到母亲一面。 “又来？”有人开口，“上一次你就提出过这样的建议，我以为你自取其辱后就会老实一些。” “没错，角斗场没有说我们必须在常规角斗中杀死彼此，他们也倾向于把我们的命留到大规模角斗或节日庆典上消耗掉，但他们也没禁止我们互相残杀，你有什么资格禁止？”还有人说。 “我不是禁止，我是呼吁……”奥诺向这两个明确反驳自己的角斗士说，“求你们了……” 克莱斯特冷眼看着被奥诺“乞求”的两人。 她清楚知道奥诺并不是真的在乞求这两个人接受不杀原则，而是在乞求他们聪明一点保住性命。 “闭嘴，老东西。” “我不会答应什么不杀彼此的狗屁想法，在大规模角斗上我们是战友，并肩作战，这没错，但在常规角斗上我们就是敌人！” 两人仍然坚定抗拒。 安格隆看向秦夏。 秦夏盘腿坐着，闭着双眼，一声不吭。 但在另一个用灵能塑造出的第三视角下，秦夏在同一时间观察了所有人的反应。 有的人明显也不赞同，但他们比较冷静一些，或者说，他们有更多的非角斗人生时间，让他们变得颇有城府，他们能看出来奥诺将这个曾被拒绝过的建议老调重弹是有原因的，所以他们会谨慎一些。 也有的人打心眼里不在乎这个提议。 还有人假装自己在乎，因为这些人更擅长观察，他们发现了年轻原体那没有掩饰的眼神中蕴含着的东西。 但没关系。 不杀原则只是第一步。 “我一直赞同老熊。” 一个成天都坐在角落里的不合群者开口。 “我不想参与你们任何人的逃跑计划，包括凯撒和别人，他们尝试逃跑的时候我都不参与……” 说着，这不合群者扫视所有人，试图帮奥诺劝说：“我也不拿任何人当朋友，但你要我杀死任何人我都是不愿意的，而且我也不想被任何人杀死，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考虑老熊的建议。” “不遵守不杀原则就是要杀人吗？”有人质问。 “我觉得是的。”不合群者说，“如果你不想被杀也不想杀人，你为什么不赞同老熊提出来的不杀原则？” 质问者一时语塞。 秦夏看着这不合群的人，他觉得这至少是个正常人。 这个人或许不会参与角斗士们的任何事情，但他至少会因为不想死而赞同一件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接受？”奥诺有些生气，也为那些不接受的人感到恐惧，“我们难道就一定要在不必须杀死彼此的时候杀死彼此？” 见那些人仍然无动于衷，奥诺转头看向秦夏。 他用眼神向秦夏传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他真的很希望秦夏能劝说一下。 在看到奥诺像是在询问秦夏的意见一样投去眼神，角斗士们看向这个曾在上一次干掉贱民屠宰者后为他们每个人刻上凯旋之绳的人。 “……”秦夏一声不吭，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也反对。”又有人明确表态，“对不起。如果我能在角斗场里取得更好的战绩，有更高知名度，我就能早一点从这个地狱出去。” 奥诺皱眉：“踩着同病相怜者的尸体出去？” “要么我被人杀死，要么我杀死别人，踩着别人的尸体我也得出去。”那人回应。 奥诺束手无策。 最终在短暂的沉默后，老熊转身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赞同的举起右手。” 目光扫到约楚拉后，奥诺改了口：“不赞同的举手。” 那些反对奥诺的人连举手表示不赞同都懒得举。 秦夏记下那能看出明确反对的十个人，旋即目光看向墙上的日程表。 今天下午他要参加第一场常规角斗，而与自己并肩作战和作为对手的人里都没有那十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秦夏丝毫不急，看一眼日程表，至少安格隆和克莱斯特轮得到跟那十个人组队。 片刻后。 安保智械的沉重脚步声穿透闸门传进山洞内。 秦夏起身走向闸门。 角斗马上就要开始，如之前一样，安保智械要押送着角斗士前往军械库拿武器，然后再前往角斗场上作战。 但今天闸门开启后安保智械们停留在道路两旁，像是为一个大人物的到来列队迎接。 随后身穿华丽服饰的男人大踏步穿过智械队列中间的道路，来到山洞内。 “咳咳。”男人清清嗓子，高昂着头颅，目光轻蔑扫过每一个角斗士，最终眼神定格在秦夏身上。 “在你面前的是角斗场的负责人，塔尔克家族的荣耀奴仆，下跪行礼！”智械齐齐发出冰冷的电子合成声音。 秦夏俯视着负责人：“塔尔克家族的荣耀奴仆？我还以为你会有多大的排场。” 负责人高昂着头与秦夏对视，没有丝毫怯弱，在他眼中这所有角斗士都不过是被他掌控的木偶。 似乎有更要紧的事情，所以负责人没有纠结礼仪上的事情，也懒得跟这些没什么文化的角斗士纠结。 “你的日程改了，今天你得迎战一个近卫军。”负责人说，“这个近卫军的荣耀称号是剑士。” 秦夏皱眉。 “哦，你没听说过这个称号，没有关系，但你会知道这个人有多想杀了你。”负责人面露微笑，“我提个醒。那天被你在荒漠上炸死的捕奴队……” “捕奴队里有你爹妈，所以你找剑士来帮你复仇？”秦夏说。 “别抢话。”负责人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剑士是我侄子。” “好的，挖个大点的坑，明天你兄弟父子的葬礼一块办，省事。”秦夏从负责人身旁走过，“我帮你省事了，所以你欠我个人情。” 负责人显然并不擅长斗嘴，所以被秦夏这几句话噎的缓了两口气。 随后他看着秦夏背影，冰冷的通告：“有个大人物来看你的角斗，他说可以让你提个要求。” 秦夏本不想理会，但想到什么，停步转身：“我要带十个人。” 带十个人，这个要求太过离谱。 而秦夏要带上场的十个人，就是不愿意遵守不杀原则的那十个人。 但似乎负责人有必须答应的理由，所以他点了点头：“除了安格隆以外的十个人，随你挑，反正都是死嘛。” 秦夏转身在角斗士中搜寻。 负责人低着头看都不看秦夏，伸出小拇指抠了抠耳朵。 “连句谢谢都不说？” “看来你的角斗士朋友们没告诉过你不管什么样的人来到这都得讨好这里的主人，讨好你们的主人。” “我想要让你死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只需要我拿起笔在角斗日程表上给你安排个车轮战，懂么？” 负责人将指甲缝里的耳垢弹飞。 “算了，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准备一下吧。我先去迎接我的主人。你这种奴隶可以没有礼貌，我这种上等人可不能。” 第35章 大人物 …… 蛆虫之眼在角斗场内盘旋，开始报幕。 在观众席上的贵宾房里，塔尔克坐在围栏旁品着酒，把玩着宝石，目光热烈的注视着角斗场战斗区域。 随着角斗场的大门缓缓开启，房间的门也被护卫打开，角斗场负责人哆嗦着走了进来。 “他提了什么要求？”塔尔克问。 “说要带十个人上场。”负责人尽力装出平静的语气。 塔尔克家族的族长听到这句话后感到很是疑惑：“剑士所在的近卫军作战小队，不过六个人而已，他为什么要带十个上场？” “或许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人数。”负责人赶紧回应，“毕竟我是临时通知他的，奉您的命令。” “所以他要十个人……”塔尔克转头盯着负责人，表情凶狠阴冷，“你就答应了？任凭一个奴隶角斗士对你这塔尔克家族的奴仆提要求？” 负责人先是想要道歉，但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平静回答：“因为主人您的命令就是让我答应他一个条件，所以我就答应他了，哪怕他要我去死我也会死。” 塔尔克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笑容：“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让你管理角斗场。” 负责人挤出一个荣幸的笑容：“能被神垂怜是我的无上荣耀。” “别紧张。”塔尔克发现负责人在发抖，“坐到我身边来，我们一起品酒一起欣赏角斗。” “是，主人。”负责人立刻走到塔尔克身旁坐下。 被他刚去过角斗场山洞的肮脏裤子压着的坐垫昂贵到足以让一个城市的人大吃大喝一个月，这是只有高骑士才能坐的东西。 但负责人不敢不坐，因为他太清楚塔尔克的脾性。 塔尔克不在乎什么干净，什么尊卑礼节，他只在乎一个人是否服从。如果一个奴隶被他那飘忽不定的仁慈眷顾，被他要求从肮脏的泥坑里爬出来睡到他的一间卧室里，那这个奴隶最好照办，而不是以自己会弄脏什么东西为理由拒绝。 “你觉得我为什么如此关注一个角斗士？”塔尔克抿嘴品完嘴里的酒，突然发问。 “不知道。” 负责人如此诚实的回答放在别的高骑士那必然会因愚蠢而被治罪，但在塔尔克这，不诚实才是会让他生气的。 “因为我在考察他。”塔尔克说，“一个理智的不疯狂的巫师，他本身就有用，所以我想让他帮我做点事。” “如果您想让他做什么，我马上就去传达您的意志，角斗场今天的角斗会被叫停，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滚回家里去。”负责人说，“当然我那个想要报仇的侄子也得滚回家里去。” 塔尔克更加高兴，笑着喝酒，甚至还亲自给负责人倒上一杯。 角斗士们已经来到场上。 近卫军中的剑士以及他的小队也来到了场上。 双方展开对峙。 在这时，塔尔克突然转头看向负责人，轻声问：“话说上次狂欢日你服从我的命令，让你妻子和女儿去山洞了吗？” “当然。她们回来后看起来非常开心。”负责人笑着回应。 塔尔克也笑了：“其实那时候我说的是气话，你真的没必要……算了，既然她们都去过了，我又何必说这些，总之，事后我很后悔，对不起。” “请原谅我当时愚钝的遵循了您的气话……但您的命令就是一切。”负责人回应道。 塔尔克听完此话，注视着负责人。 片刻后他挪开目光，喝口酒，看向角斗场：“我给你准备了一份道歉礼物，一座在人工绿洲中的庄园。” …… 秦夏注视着眼前的数人。 包括手持双剑看起来明显就是剑士的近卫军在内，所有近卫军身上都穿着华丽的金色铠甲，手臂上则是被一种银色的物体包裹着。 秦夏知道近卫军是高骑士的人类部队，他们每一个都是贵族，只是地位没有高骑士们高。 近卫军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使用一种名为银藤的东西。 就是近卫军们手臂上包裹着的。 所谓银藤，是一种万能的工具，它可以是近卫军的铠甲，刀剑，载具，甚至还可以是床铺，桥梁…… 这鬼东西什么都能变，堪称万能。 而这种万能工具在近卫军手中人手一件。 秦夏回过头打量自己带来的十个人。 他们都是反对不杀原则的角斗士。 “我们得团结合作。”那个在山洞里大声驳斥奥诺的角斗士扫视所有人，“就像我们在两天前对阵屠宰者们时一样。” 角斗士们互相交换眼神，最终目光落定在秦夏身上。 秦夏回以令角斗士们感到冰冷的目光。 此时他看起来并不像在不打坐时那样会开玩笑，会笑。 他看起来很冷酷，就像变了个人。 “嘿，奴隶。”与秦夏相对的剑士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看来你没少巴结我叔叔，不然他怎么可能允许你带十个人上场面对我和我的战友？你怎么巴结他的？是跟他的男仆一样……” “这一点你说错了。”秦夏竖起一根手指，很认真的说明，“我没有巴结你叔叔，是你叔叔为了让你和你父亲一块下葬省事而欠我个人情，我身后这些人就是他还我的人情。” 剑士头盔下的笑容瞬间消失：“去你妈的！” “这四个字就是你的遗言？”秦夏笑着说，“等你葬礼结束，你和你父亲的遗孀在狂欢日来到山洞时，我会跟她们说出你的遗言，然后把你照片摆在墙上，让你也有点参与感。” “嘶……等等。” 秦夏无视剑士那又震惊又仿佛要吃人的表情，一脸担忧的询问。 “话说如果你死了，你家的女眷是会直接被卖掉还是给你陪葬？如果是后者那我就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改成……等我将来把你挖坟掘墓之后将你的遗言刻在你全家老小的头盖骨上。” “我要把你剁碎喂狗！”剑士立刻怒吼着出手。 蛆虫之眼不停地在为角斗主持，当主持人准备宣布开始时，剑士手上的银藤已经向着秦夏飞射而出。 秦夏侧步躲开，身后的角斗士被银藤包裹住头颅，随后如水流一般的银藤瞬间勒紧。 脑袋爆裂的声音响起。 一名角斗士跪倒在地。 当另一个近卫军的银藤扑面而来时，秦夏再次闪身躲过，处于银藤飞行轨迹上的角斗士被穿透躯体。 随着银藤如水流一般从角斗士的七窍中钻出，其他近卫军也纷纷出手。 秦夏再次躲开攻击，突然高举右臂：“停！” 近卫军们看到他抬手还以为他要释放灵能，听到停字后俱是停下动作，准备用防御巫术的装备抵御攻击。 所以这些近卫军看起来就真的像是被秦夏叫停了战斗一样。 秦夏一脸担忧:“你父母不是老来得子吧？不然我就得考虑一下在狂欢日对你的老妈敬而远之。但她不会受到冷落，因为角斗士里也有岁数大的猛男。” 剑士愣了半秒，接着如发了疯一般扑向秦夏。 第36章 拳打脚踢 剑士。 这个战斗特长的称呼被用于称呼一个近卫军士兵并非没有道理。 当剑士靠近自己的瞬间，秦夏突然被动预言。 剑士冲到他面前，以极快的速度于不到一秒的时间挥出六剑。 先是割开跟腱，然后割开手腕，每一个关节都轮到一剑。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战斗速度和精准度，而在预言画面中，秦夏分析出剑士肯定是使用了植入体。 那些植入体会让剑士的动作快的惊人，准确度也惊人，甚至是分析出与之交战的对手的弱点信息。 就像这个剑士的捕奴队队长父亲一般，明明没反应过来，却能被动的抬手一枪射出麻醉镖命中秦夏。 预言结束，剑士来到面前。 已经知道对方行动轨迹的秦夏出手扼住剑士的喉咙，这一招瞬间瓦解剑士的攻势，让预言画面中剑士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可能再实现。 而在提着剑士的喉咙将其抬起来后，秦夏伸出手扯掉剑士右臂，再将这人人甩出去十米远。 观众们的呼声在此时达到最高。 剑士落地，激起灰尘的瞬间，秦夏已经冲到他面前。 双手拉着一条右臂套在剑士脖颈上，接着用力…… 剑士被自己的手臂活活勒死。 银藤向秦夏飞射而来，又被轻松闪身躲过。 剑士的那些同伴已经目睹此人的死亡，他们反应过来，同时也异常惊讶。 剑士会被巫术杀死，然后因为秦夏这个巫师使用的巫术不同而有不同死法…… 陪他来的近卫军士兵曾这么设想过，但他们唯独没想到，在军中大名鼎鼎的战士竟然死于巫师的肉体攻击，对方甚至压根就没有拿武器上场。 “不用担心，我不会用巫术。”秦夏抓着剑士右臂的一根手指把整个手臂甩动的像个风车，“你们这样的人应该被残忍的处刑，毫无征兆的巫术会让你们死的太轻松。” 近卫军们立刻和还活着的角斗士拉开距离，准备全力应对秦夏。 但不知何时，角斗场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卷起漫天红砂。 秦夏整个人的身影被铺天盖地卷来的沙尘遮蔽。 近卫军盔甲中集成的观察器甚至看不到秦夏的身影。 秦夏用灵能遮蔽自身，而非凑巧被红砂遮蔽。 “出来帮我们！”一个角斗士向秦夏消失的地方大吼。 在刚刚秦夏掐住剑士喉咙撕掉其臂膀，然后用臂膀勒死剑士的时候，角斗士们就在和另外几个近卫军缠斗，现在死的只剩下四个人。 这四个人理所当然的被丢失最优先目标的近卫军们盯上。 一个人的七窍中涌出银藤。 一个人被银藤变成的长枪穿透躯体。 还有一个人被银藤包裹住，活活碾碎。 最后一个人被近卫军一剑贯穿脖颈。 选择不遵守不杀规则的十个角斗士死了。 这些连最简单的筛选都没通过的人永远躺在红砂之上，再也没有半点可能杀死秦夏在乎的和认为至少可以合作的角斗士。 当近卫军聚集起来警惕四周时，狂风袭来，漫天红砂被驱散，秦夏的身影暴露在他们面前。 剑士的右臂还在秦夏手里，也还是被甩的跟风车一样。 “一起？”秦夏昂首。 近卫军们立刻释放出银藤。 秦夏在银藤中穿行躲避，一次呼吸间来到其中一个近卫军面前，用剑士那包裹着铠甲的右臂砸穿对方头颅。 银藤自脖颈后面扫来时秦夏下蹲躲避，在尸体倒地瞬间转身用剑士右臂贯穿另一个近卫军的胸膛。 飞溅的铠甲碎片迸射向四周。 秦夏施加在贯穿胸膛的剑士手臂上的力量向后牵引。 这一瞬间秦夏感到身后吹来的凉风，瞬间回身抬手用手掌挡住劈下来的刀。 那挥刀的近卫军先是一愣，而后看到秦夏手掌心和刀刃之间隔着的一块胸甲碎片……这就是他临死前最后看到的东西，因为秦夏的手贯穿了他的脑袋。 随着秦夏一阵拳打脚踢，场上还活着的除了他，就只剩下一个近卫军士兵。 “有人雇我鼓动剑士来寻仇！”那近卫军举起双手，“不然我真不想来！” 在秦夏因为这句话而疑惑时，近卫军的银藤变成一面盾牌，而他整个人则快速向角斗场外狂奔。 秦夏看着对方逃跑的背影无动于衷，仅仅是将手中已经没法再当做武器使用的断臂扔在地上。 待幸存之人狂奔近千米，秦夏才走到地上的一块石头跟前。 高大躯体后撤两步，然后迅速助跑并踢出石头。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弧线，最终击穿近卫军的头盔嵌进头颅里。 “这石头还真硬。”秦夏小声嘀咕，“怪不得安格隆能用努凯里亚的石头杀人。” 连迅速靠近的蛆虫之眼都没听到秦夏嘀咕的事情，观众们爆发出的狂呼声掩盖了一切除欢呼之外的声音。 秦夏转动身体，环视整个角斗场观众席，最终目光又落在附近的近卫军尸体上。 小的时候，白疤有一个连长，战团内对连长的称呼是可汗。 那个连长见秦夏太过瘦小，于是就打算教他点徒手搏击的武术。 武术也没多么强，只不过加上这植入了灰骑士基因种子和各种超人器官的躯体，徒手杀死近卫军这种级别的对手着实是有些太过容易。 “你可能家财万贯地位高贵，又刻苦训练，为高骑士征战几十年。” “但我还是能轻易杀了你，更别提我才不到十六岁，才在改造手术结束‘重生’后没一周。” “给努凯里亚人一点阿斯塔特震撼。” 秦夏脑海中浮现出这两句话。 不对……我的灵魂应该多少岁了来着…… 秦夏很认真的开始思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问题。他记得自己穿越到战锤宇宙后发现自己的肉体逆转回九岁的状态，所以算上来到这个宇宙并且二次穿越到如今之前的所有岁月……大概不到四十。 想出答案后，秦夏转过身，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在蛆虫之眼关于战后感的询问声中，他做出非常明显的捂住耳朵的动作。 虽然这样也不能将欢呼声隔绝。 观众们就这样看着秦夏拒绝听他们的欢呼声，转身走向通往山洞的闸门。 在经过隔绝秦夏和观众席的能量立场的角落时，秦夏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和站在她腿边的男孩。 女人脸上着有花掉全部积蓄购票的痛苦，以及满足儿子生日愿望的一丝笑容。 而那个孩子振臂欢呼着。 秦夏迟疑一步，他从那孩子眼中看到崇拜，而不是欣赏杀戮的残忍目光。 孩子的母亲立刻蹲下身抓起孩子的手，面带笑容的向秦夏挥动。 秦夏微笑一下，点点头，离开战斗区域。 第37章 神？杂兵！ “我回来了。”秦夏大踏步走进山洞内。 当他发现角斗士们都聚集在一起等待自己时怔了一下。 “怎么了？”秦夏感觉气氛有点微妙，严肃。 “伙计。”克莱斯特慢慢上前，一脸沉着的盯着秦夏双眼。 秦夏皱眉看着克莱斯特，不明所以。 克莱斯特的表情突然从沉着变成狂喜：“你杀了一队近卫军！你杀了一队！一整队！” 角斗士们都欢呼起来。 奥诺也在人群之后向秦夏投去赞叹的目光。 安格隆不知道为什么近卫军被杀死会让大伙这么高兴，但因为大伙都高兴所以他也高兴，看起来就像是在傻笑。 “你三拳两脚干翻所有近卫军……那个叫剑士的王八蛋，你把他的手臂扯下来勒死了他！干得漂亮！” “在我来看到这一幕之前，我以为神的使者是不会流血的……” “神的使者会流血，奥诺年轻时候就干掉过一个近卫军。” “我可没完整干掉一个近卫军，那家伙是陷进流沙里被我补刀了。” “……” 听着角斗士们七嘴八舌的称赞和感叹，安格隆才搞明白为什么角斗士们会因为那些近卫军的死而兴奋和赞叹。 因为在他们看来徒手杀死那种级别的战士是不可能的。 “那些杂碎才不是什么神的使者，高骑士也不是神。” 秦夏笑着向众人说着，手上比比划划。 “当那个号称剑士的王八蛋冲过来时，我瞬间意识到我该打他哪里。” “我掐住了他命运的咽喉，你们看到了吗？我咔嚓一下撕掉他的右臂，然后把他甩出去。” “我噔噔噔一顿狂奔冲到那王八蛋面前……当时我没寻思勒死他，我想一脚把他踹死。” 秦夏说着后退两步和众人拉开距离，然后快速起跳，双脚并拢着踹了出去。 “就这样，一个飞踢。” “但是后来我寻思要是把他踹死未免太便宜他，他那死鬼老爹把我麻晕了，他还有脸来寻仇？” 表演了一个奥特飞踢的秦夏从地上迅速站起，又对众人说：“如果是你们，你们也能杀死那些高骑士的走狗。” 原本角斗士们一个个都非常兴奋，而在秦夏最后一句话传进耳朵里时，除了安格隆和奥诺之外的其他人全部沉默，气氛瞬间冷场。 “你有强健的体魄。”克莱斯特说，“你能躲开银藤把近卫军的手撕下来，但我们不能。” “你们确实不能躲开。”秦夏笑着点头，“但我说你们能杀死近卫军，是因为近卫军和高骑士与你们一样都是人，他们不过是仗着自己装备好罢了。” “克莱斯特。” “要是给你一把动力长枪，或者别的什么狠玩意。” 秦夏对克莱斯特说道。 “你的战斗技巧杀死近卫军会如杀一条狗一样。对着近卫军上去就是他妈的一枪，给他攮的口吐血沫，浑身抽搐。” 闻言克莱斯特并没有附和这些话，只是强颜欢笑了一下。 秦夏明白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对近卫军和高骑士有恐惧。 努凯里亚上的神，这个称呼可不是高骑士们自己闷骚又自信而瞎扯出来的，他们就像奥诺说的那样，能做到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这些人需要明白，高骑士和近卫军为什么能像神一样，以及如何让他们无法发挥他们那所谓的“神力”。 这需要时间，而现在不是进行长篇大论的时候。 “伙计们，现在是凯旋之绳时间！”秦夏坐在地上，露出自己宽阔的后背，“一人一下，帮我把这场单方面屠宰近卫军的胜利记录下来。” 秦夏看起来很高兴，很欢乐。 奥诺看着秦夏，同时回忆着刚刚秦夏在角斗场上的凶狠和冷酷。 这头老熊思索一番，觉得秦夏可能有一个清晰的界限，将人们分成朋友，中立者和敌人。 冷酷和凶狠和现在的欢乐友善很矛盾，但人就是这么复杂矛盾的。 克莱斯特笑着上前在秦夏的后背上点出一个小血点，故意粗着嗓子说话：“所以你现在是近卫军屠宰者喽！猛男！” “当然，准近卫军屠宰者女士。”秦夏笑着应和，“我还是特么的近卫军寡妇制造者。” “近卫军寡妇制造者……寡妇制造者……”安格隆突然一愣，然后面露惊喜之色，“好名字，如果我将来能得到一把好武器，我要用这名字给我的武器命名。” …… 夜晚。 约楚拉缩在角落里，被断臂的疼痛搞得浑身冒汗，脸色煞白。 他已经把之前发放的神奇绷带缠在断裂处，但也只是让断裂处快速愈合，疼痛感仍然存在，只是说不准来源于何处。 而在这种疼痛弄得这位和秦夏同龄的年轻角斗士意识恍惚时，他还会回忆起自己的手臂被剥皮者割下来并分解的一幕，每当想起来这些他就会更加疼痛。 在意识模糊之时，约楚拉恍惚间看到一个人来到面前。 然后那个人蹲下来，对着自己的手臂注射了什么，随后疼痛消散。 “在角斗场上时我只从近卫军的铠甲里捡到了这个。”秦夏坐在约楚拉身旁，将空的药剂管碾碎，“这或许是他们用来在受伤时迅速镇痛的，你感觉有效果吗？” 约楚拉没有任何回应。 他很想回应，只是被痛苦折磨到现在突然解脱，虚弱到根本说不出话。 等秦夏陪着约楚拉坐了半个小时后，约楚拉才堪堪缓过来一些，为自己的沉默道歉：“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理解。”秦夏轻拍约楚拉后背，“这个估计能镇痛几天，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有办法让你不再疼痛，甚至彻底恢复健全。” 约楚拉看着秦夏，面部肌肉哆嗦着，很费力才挤出一个笑容。 秦夏看着约楚拉，他回忆起自己在约楚拉受伤后，看着克莱斯特和奥诺上去给约楚拉缠绷带。 他觉得在需要物质帮助时不给予物质帮助只是口头安慰的行为是没有效果的，所以他那时候开始盘算着怎么用灵能恢复断肢。 现在还没研究出来，但至少能有一管在近卫军那捡的药剂帮一帮约楚拉。 “您……您对我很好……”约楚拉说，“为……为什么？” 秦夏被问得一愣。 短暂沉默后，秦夏低下头沉思几秒，缓缓开口：“因为你母亲很在乎你。我都不知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也不认识她，但我就是很在乎像你这样的人……也很羡慕……” “好好休息，硬汉。”秦夏起身，回到角落里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我要争取在你母亲下一次来之前会看到她儿子是完整的，健康的。” 第38章 威胁 次日凌晨。 山洞内闸门开启的声音惊扰了所有角斗士。 角斗士们或坐起来或站起来，看向闸门外。 大量安保智械封锁着通往外界的道路，这种让安保智械撑场面的排场向众人预示着这个角斗场的主人来了。 负责人仍旧是大踏步走进山洞内，面目冰冷。 他径直绕过所有角斗士来到秦夏面前，仰着头大喊大叫。 “你觉得你特别强大？” “在这个属于我的地方！” “你的能力还不如我手中的笔有效，只要我愿意我写下几个字就能让你去死！” “……” 听见这几声喊叫，秦夏俯视着负责人，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这家伙喊完了他想要喊出来的所有话语。 其中不乏一些侮辱。 直到负责人喊叫的口干舌燥，秦夏才缓缓开口：“所以，你是为你兄弟和侄子的事情来的？你说你可以动笔杀死我，但你却像条狗一样在这里无能狂吠？” “你甚至过了一个晚上才为你那个死了的侄子找我麻烦。” “哦，对了，你昨天是领了我的人情把他们父子的葬礼一块办了，这是得花一晚上，但只用花一晚上，一个坑。不用谢，我向来喜欢助人为乐。” 秦夏的话语如同为烈火浇油，负责人怒火升腾，继续大声叫骂。 安格隆怒视着负责人，攥紧拳头。 克莱斯特拉住安格隆，朝他轻轻摇头。 奥诺此时并没有阻拦任何人，现在他才是不理智冷静的那个，在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后，他向着负责人身后缓缓靠近。 “闭嘴！” 于负责人仍然喋喋不休狂吠之时，秦夏一声暴喝。 冰霜在墙壁上凝结，负责人发自灵魂的想要闭嘴，于是就不说话了。 “你为什么就这么直接跑过来威胁我？你怎么想的”秦夏一脸疑惑，“你觉得你的威胁和你那所谓的杀人的笔有用？我不知道我在角斗场里所有角斗士中排行第几，但我知道我肯定很有人气，在我杀死近卫军和那些塔尔科家族的杂种之后。” “角斗场是你的？不，当然不是你的，你只是个拴在角斗场看门的狗，你和我们这些困兽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有个主人而已。” “我要是你，我不会来这自取其辱。” 秦夏一边说着，一边分析着负责人的动机和其心理性格。 这个负责人从一开始给他的感觉就蠢得惊人。 当然，这货一开始没这么犯蠢，但秦夏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个蠢货。 能当上角斗场负责人，原因百分之九十就是文武双全聪明才智这些品格里他占个忠。 秦夏甚至能侧写出这个负责人主人的性格。 肯定是个自大高傲的控制狂，不在乎自己下面的人有没有资格担任一个重要的职位，只在乎他们是否完全忠诚于自己，完全把自己的命令和意志百分百的执行下去。 “你是很有人气，但这只是让你不会被我用轻描淡写的一个命令拉出去打死，但我还是能让你死，只不过让你死的更有人气，更能取乐努凯里亚人。”负责人咬牙切齿，“另外，我不是专程过来找你茬的，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和层次。” “那你就是来专程找骂的。”秦夏微笑道，“我不介意用一百种涉及人格侮辱的方式辱骂你，但如果这会让你爽到，那还是算了。” “……”负责人稍稍沉默，憋半天也没憋出一句有力反击后转身走人，“之前我说的那个允许你提出任何要求的贵族又来了，他要求和你共进午餐。” “跟你的控制狂主人吃饭？算了吧，如果吃这顿饭能让我把你皮扒了我倒是挺乐意。”秦夏说。 “你当然可以拒绝。”负责人停住脚步，坏笑回头，“塔尔克大人可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尤其是对待真正的奴隶。” “……”秦夏皱眉。 “门就开着，开到中午，你自己做决定。”负责人再次转身，径直离开了。 等到这给角斗场看门的狗离开，安格隆立刻上前：“你绝不应该去和什么贵族吃午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赞同。”克莱斯特附和道，“而且他把闸门打开了，或许这是我们逃出去的机会，或者至少我们可以收集一些信息。” 说完，克莱斯特看向奥诺，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奥诺握着石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我有个问题。”突然有角斗士开口发问，“我们不是永远都被关在山洞里的，我们知道从这里到外面的路怎么走，我们还需要收集什么信息？” “我们知道怎么走？是，我们知道怎么去角斗场上，去那个被该死的能量护罩隔离的鬼地方。”克莱斯特咆哮道，“蠢货！我们要知道怎么走的不是这条路！” “可是从没有人尝试过从能量护罩去外面，没准红砂之下埋藏着什么机关也说不定。” “那下次角斗的时候你去尝试，别人砍你，你慢慢找，在辽阔的红砂上慢慢找！” “……” 秦夏在克莱斯特与别人吵架时观察着角斗士们。 这些角斗士中有不少人直勾勾的盯着开启的闸门。 凯撒曾经需要用灵能穿透的厚重闸门，如今就敞开在所有人面前。 安格隆也盯着闸门，显然在犹豫要不要冲出去。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被关了太久，他们对于逃出生天的渴望盖过了一切。 “这闸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材料制造的。”秦夏说，“如果我把它当食物舔，我有腐蚀性的唾液能给他溶出一个洞来。” 众人听着秦夏的话，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的表情又不是在开玩笑。 “甚至我如果趁刚才负责人在场的时候，抓住他脑袋读记忆，我也能知道怎么走。” “但这闸门，这角斗场不是我们唯一的障碍，如果大伙不是都想去死，那我们就得考虑的长远一点。” 秦夏继续说。 “我们得考虑到我们从这闸门出去后去哪里找更好用的武器，而不是给我们常用的鱼叉之类的破玩意。” “我们得考虑到我们要拿着更好的武器和什么样的更强大敌人作战，还得考虑到我们逃出角斗场后去哪里安家，乃至于如何面对奴隶主的围剿，甚至我们还得考虑到我们如何永远摆脱奴隶主，比方说用起义干掉他们。” “我现在很怀念在外面呼吸的每一口炽热滚烫的空气，我的心告诉我我现在就想冲出去。” 秦夏缓慢的扫视每一人。 “但角斗场真的不是我们要面对的唯一一个地狱。我不想这么说，但现在这个地狱相对而言还没那么残酷。” 第39章 奇特的高骑士 …… 秦夏走在离开山洞但不是去往战斗区域的道路上。 在和角斗士们说了那些话后，秦夏决定去和那塔尔克家族的族长见一见，虽然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你是个巫师我就不蒙你眼睛了，反正蒙也没用。” 负责人走在前面。 秦夏观察着附近的一切，记住一切，包括自己走过的道路，以及这些道路上存在的东西。 每隔几步头顶就挂着一门自动机枪，秦夏目测了一下口径，大概是19毫米左右，虽然不知道努凯里亚人给自动机枪使用什么弹药，但不管用什么弹药这种口径的武器威力都很惊人。 它贯穿山洞里那道平平无奇的闸门，可以像刀插豆腐一样轻松。 然而自动机枪只是这里最平常的东西。 从这金属廊道墙壁上的缝隙，暗槽，喷射孔……以及种种痕迹上，秦夏前世的经验能帮他分析出这廊道里肯定存在大量的机关，包括但不限于溶解液，火焰，还有激光网之类的东西。 很快，秦夏来到又一条十字路口前。 站在十字路口中间，秦夏能看到一些标识牌。 【安保军械库】 【检查岗哨】 【贵宾休息区】 “那就是出口。”负责人指着正前方道路的尽头，“你要是有能力从这跑出去，你离开角斗场的目的就能达成一大半。” 秦夏顺着负责人的手指望去，看到了出口的检查岗哨。 一些员工正在进行检查，然后进入角斗场内的工作岗位。 不过在那道路尽头，岗哨之外，矗立着一尊钢铁雕像，看起来就像是一种大型机械体，趴在钢铁高台上一动不动。 十分突兀。 “别废话了，我知道你没有这么好心，你只是想让我找死。”秦夏收回目光。 负责人脸上浮现出被识破的不满，瞪了秦夏一眼，带着他走上另一条通往休息区的路。 等到了一间门面豪华到与整个环境相比十分突兀的房间外，负责人示意秦夏可以进去了。 “小心点，别乱说话。”负责人低声提醒，“不然我怕你那恶毒的嘴巴把我们整个角斗场的人都说死。” “放心，我估计你那控制狂主人还没这么丧心病狂。”秦夏回应。 负责人没有再说什么，赶紧开门。 等秦夏进去，负责人关上门离开。 进入房间的一瞬间，秦夏被这里的华丽和丧心病狂的奢侈给惊到了，他想起自己在白疤战团里成长时，跟战团一起去某个出产水晶的世界进行防御。 那个世界的总督的豪宅，才有这休息室一般华丽。 秦夏看向餐桌。 摆满了秦夏认不出来的食物的餐桌旁，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正在摆放餐具，他像是有强迫症，亲手将每一个餐具都摆到他认为最正确的位置上去。 他看起来也不放心仆人，那些侍者就站在旁边，尴尬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干自己应该干的活。 “哦，你来了。”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塔尔克放下最后一个需要摆正的餐具，转过身看向秦夏。 他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眼神也很热情，甚至还有一些崇拜和赞许。 但秦夏没有分析这个人的心理和性格，因为他知道这种人表面上的东西都是虚假的。 “请坐。”塔尔克拉开长方形餐桌边缘的一张椅子，等秦夏坐下后，他自己坐到相对的另一张椅子上。 秦夏连动刀叉的心情都没有，他已经做完了他答应共进午餐后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收集将来可以用在逃出角斗场这件事上的信息。 但也不全是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秦夏对塔尔克的身份心存芥蒂，他也不认为这家伙表现出的任何友善是真实的。 “你知道吗……” 塔尔克手持刀叉，狼吞虎咽的进食，他的侍者不停为他切取和拿桌上的食物。这些贴身奴隶知道自己主人喜欢什么。 “你杀的屠宰者，被你用巫术把脖子拧成麻花的人，都是我的侄子，都是塔尔科家族的一员。” 说这句话时，塔尔克仍然在狼吞虎咽，而且脸上也还带着笑容。 秦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暗暗准备调用灵能把这个家族族长的脖子拧成麻花。 他不想这么做，因为选择动手就是必死，所以他没有在这场饭局杀死塔尔克的准备。 但既然对方提及了关于血亲的仇恨，那就得…… “这件事我得谢谢你。”塔尔克咽下一口食物，微笑着举杯，“那些小兔崽子虽然年轻但还挺能打，他们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第三十一个兄弟是个战士，他还从小训练那些小兔崽子。我真没想到他们能被你给全部杀死。” “我无意轻视，伙计。” “绝对不是轻视。” 塔尔克侧头微笑，抬手示意秦夏不要误会自己。 “我只是那时候才看到你的潜力有多大，我也确信我让我家族的捕奴队隐瞒你是巫师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夸赞一句后，塔尔克看向身旁的奴隶：“牛筋，谢谢。” 奴隶抬起手叉起一块炖烂了的牛筋，放进塔尔克的餐盘里：“您今天怎么突然想吃牛筋了？” “我们都有突发奇想的时候，不是么。”塔尔克向奴隶笑笑，然后开始吃牛筋。 秦夏面无表情，既不动刀叉也不说话，盯着塔尔克的一举一动。 他没想到是这个怒凯里亚最有权势的家族的族长帮自己隐瞒了自己是巫师这件事。 隐瞒一个角斗士是巫师这事，然后让这个角斗士去杀死自己的兄弟的儿子……秦夏觉得塔尔克疯了，如果他自己也疯了，那他就能意识到真的会有个疯子帮他隐瞒这事。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想让你杀死我的侄子们？”塔尔克笑着问。 “不好奇。”秦夏回答，“像你这样的人，亲情对你而言比擦脚布还没用，你们不会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信任，你们只有猜忌和谋杀，即便对你们的血亲也是如此。” “不，这不是原因。”塔尔克说，“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向来对我们这些贵族抱有偏见，但我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你再猜一猜。” “……”秦夏短暂沉默，而又开口，“不知道。” 塔尔克灌了一口酒，微笑一秒，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凶狠，如狂躁症发作一般锤着桌子嚎叫：“因为我他妈仇恨怒凯里亚上的一切贵族！一切！” 第40章 交易 “因为我恨他们，所以我想让他们去死。” 塔尔克的表情越发冷厉，声音越发癫狂。 秦夏平静的看着塔尔克，一言不发。 “也正是因为我恨他们，所以我看到我那兄弟因为儿子被杀光所以痛苦无比，又因为对我不允许报复的命令表示不满而仇恨我时，我会非常兴奋。” “然后我因为我那兄弟仇恨的目光，我下令让他娶一个奴隶，让他自己和他儿子们的妻子嫁给一个奴隶。” 说到这，塔尔克突然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拍桌子。 周围的奴隶们也跟着笑。 秦夏仍旧面无表情，只觉得这家伙是个疯子。 “抱歉，我失态了。”塔尔克突然僵住，然后笑着摆摆手，又恢复到正常就餐的样子。 秦夏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想了想，试探性的询问一句：“进入角斗场路上的雕塑是什么？” “雕塑？”塔尔克挑眉，“那不是雕塑，那是战斗智械。” “比安保智械强多少？”秦夏又问。 “强到安保智械的数量级在它面前是劣势。”塔尔克直言不讳，“不过这鬼东西很少，你倒是不用担心碰上它。” 秦夏微微皱眉，也不知道这塔尔克所言是毫不设防的坦诚，还是半虚半实的谎言。 塔尔克继续说道：“我想请你帮我做点事情，帮我消灭一个家族。你如果答应的话，并且去做了，你不用担心会在那小贵族家族里碰见那鬼东西。” “如果答应？意思是我可以不答应？”秦夏问。 “当然，我并不仇恨你，你不用担心自己拒绝就会死，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拒绝。”塔尔克竖起一根手指，“向我提出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行，包括放你自由，给你公民身份，现在就兑现。” “那么可以，只不过我的条件是放所有角斗士自由，给他们公民身份。”秦夏说。 “我不喜欢角斗这种活动，但人们需要他。”塔尔克轻轻摇头，“贵族有一万个可以代替角斗的娱乐，但奴隶和贱民们唯一的娱乐就是在垃圾堆里围着电视看角斗，所以我不能取消角斗，更别提把参与角斗的所有人放走。” 秦夏没有丝毫犹豫：“那算了。我的要求改为我需要一种能让人断肢再生的药物，以及所有角斗士从今天开始不再有禁食日，另外，他们每周都可以得到药物补给。” “这是三个要求，虽然这些要求都很小。”塔尔克先是摇头，但又突然点头，“我先答应你一个，你选一个让我现在兑现，然后剩下的两个等你做到我让你做的事情后再兑现。” 秦夏点头：“让人送能让断肢再生的药物去山洞那。” “你想给那断了手臂的小子断肢再生？”塔尔克瞬间猜到秦夏意图，“我看不如给他个义体算了，比原装的好用，绝对不劣质的那种。” 想想，秦夏再次点头。 约楚拉需要手臂，但他也需要变强，义体手臂是个好选择。 “你提的要求都是为你的角斗士朋友们提的。”塔尔克稍显疑惑，“为什么你就不给自己要求点什么？” 秦夏没有立刻回应。 他心里在想，自己想要的塔尔克根本不会给，只能自己去争取。 而不管那个要被杀的贵族是谁，在哪，秦夏都相信那个贵族有自己想要的，且自己此行只要离开角斗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只有一个想要的。”秦夏说。“我的角斗士朋友的生存，有保障的生存。” 塔尔克仰起头，闭着眼睛思索一阵，最终笑着举杯，“合作愉快！” …… 深夜。 怒凯里亚赤红色的砂土之上，一座绿洲中。 秦夏站在山林里望着前方的豪华庄园。 蛆虫之眼从天而降，只不过这个蛆虫之眼和怒凯里亚角斗场里的蛆虫之眼不太一样，它也是个球体，但更大一些。 蛆虫之眼到来后立刻将一些装备传送到秦夏面前。 秦夏蹲下身检查一番，发现这个不大的包裹里装着一把看起来科幻感十足的剑，一把没有弹匣的能量手枪，还有一些爆炸物。 “抱歉先生，我不能提供更多的支援，因为这是一项秘密行动，虽然您可能也看出来了这行动没那么秘密，但我还是得遵守命令。”蛆虫之眼中传出操作者的声音，“但是塔尔克家族的主宰者表示他不希望你死在这次合作中，所以如果您感到力不从心和身陷囹圄，请将背包里的信号弹打出去。” 秦夏一声不吭，也不拿武器，只是背上背包就向着庄园走去。 “在您发射信号弹后会有飞行载具去庄园接您，不过这样的话此次行动就不能被伪装成庄园里的巫师囚犯发狂失控，杀了所有人。” “如果您正常杀死了他们，出来后也发射信号弹，到时候会有族长的护卫开着飞行载具来接您。” 蛆虫之眼跟在秦夏身后，喋喋不休。 没走多远，秦夏停住脚步。 蛆虫之眼紧跟着也停了下来。 秦夏回身向蛆虫之眼，勾了勾手指。 这军用蛆虫之眼的操作者立刻控制这无人机上前，凑近秦夏的嘴边。 “滚。”秦夏说。 “好的。”军用蛆虫之眼立刻隐形升空。 秦夏转过身望向庄园，继续向前走。 当他迈出一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填充进视野的是一个不断拉近和拉远的画面。 庄园里有多少守卫，庄园的防御部署是什么。 还有庄园里的其他人员，比如奴隶们。此时是夜晚，奴隶们一如往常被关在庄园最大建筑后，养殖场下的的地牢里，庄园的大小杂活也被守卫们接管。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秦夏获悉。 秦夏发现自己的预言能力又强了一些。 带着很满意的感觉，秦夏继续向前走。 庄园入口处，十个荷枪实弹的守卫正在站岗，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向庄园走来。 秦夏用灵能影响了面前这些人的视觉。 秦夏继续向前，一边走一边捡地上的石头。 “你……” 第一名守卫发出质询之声，然后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脱口而出，整个人被石头砸碎了脑袋。 秦夏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的投掷石头，陆续将十个守卫全部砸死。 他不是不想用那些包裹里的武器，只是那些武器都不是给他这阿斯塔特的身体订制的，他的小拇指甚至都塞不进手枪那环装激发结构里。 至于那把剑，以凡人的标准看待那都是一把短剑，秦夏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用。 第一个守卫被杀死的瞬间，直接连在心脏上的警报器就已经发出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在庄园内回荡着。 附近的守卫全部赶来，他们有的手持盾牌和短剑，有的手持能量步枪。 前者立刻排成盾阵，后者则是像线列步兵一样排列着，准备集火。 秦夏看得出来，努凯里亚人的军事素养是真不行。 在守卫们眼中，秦夏只是个老人，于是为首者直接询问：“你这老东西是谁雇来的？！你知道你要杀的是谁么？” “我不在乎。”秦夏缓缓摆开姿势，左手冲天右手朝地，一条腿迈出一步，“不管是哪个奴隶主死了，不管是哪个奴隶主死在谁手里，只要死了就是好事，我将来的敌人就会少一个。” 冲击波扩散。 方圆六十米内的一切全部碎裂。 第41章 入侵 庄园的庞大华丽建筑内。 守卫入口的小队正排着人墙准备射击之后出现的任何人。 秦夏从他们身后走出，在这些人惊愕的目光中释放出灵能闪电，瞬间抹杀全部人。 在一个房间内驻守，听到警报声后布置防御的很多个守卫正要冲出房间，突然被从碎裂天花板中扔出的手雷炸碎。 在那些精英守卫们看守的必经之路上，这些人正在大声询问关于入侵者的情况，然后询问声戛然而止，他们的脑袋在同一时刻爆裂。 一场针对庄园的入侵正在进行着。 而这场入侵的种种迹象都让人觉得是有一整个专业的杀手小队进入了庄园，但实际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只有一个人。 “告诉我你的主人在哪。”秦夏对着面前的守卫伸出手，但他并未真的询问，而是用灵能读了对方的脑子。 将特定的想要寻找的东西灌输进那人脑子里，然后秦夏就能读到相关的记忆。 就像当时读奥诺脑子学努凯里亚语言一样。 但是守卫并没有见过自己要保护的人，他的级别太低。 庄园里的很多守卫也都没见过自己主人。 不过他们毕竟是庄园里的人，秦夏还是能从他们的脑子里读到一些蛛丝马迹，并以此推断出他想要杀死的人的位置。 “在地下。”秦夏低下头，看向脚下的地面。 此时不受控的灵能预言突然出现。 秦夏抬起头，突然听见耳边有什么东西被贯穿了的声音响起，随后他下意识闪躲，原本站着的位置被一道光束贯穿。 从光束贯穿出的缺口看去，这庞大建筑内的几百米外，十个戴着和捕奴队队长一样的目镜的人正手持能量手枪，目光穿透墙壁看到他所在的位置。 然后光束就不断袭来。 那些人和秦夏隔着几百米，数不清的墙壁，但他们就是能看到秦夏在哪，然后朝他所在的位置射击。 这些人一边射击一边前进，他们身上盔甲的能量镀层直接融化墙壁，使他们能够直线向秦夏前进。 随着秦夏被光束逼退，退的越来越远，庄园里正在调动的其他守卫能够及时赶来，最终他们试图将秦夏活捉。 这一切都是灵能预言中秦夏看到的东西。 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决策和战术，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和被逼退。 秦夏选择主动出击。 在刚才的预言中，秦夏看到了一台不停喷涂火舌的大口径重机枪，那台重机枪会和光束一起封锁他的路线，所以秦夏直奔那重机枪所在的位置而去。 密集的光束还在不停袭来，这些光束多到秦夏只能闪躲。 如果他当初来到努凯里亚时是穿着灰骑士装备的，就算没有灵能预言之类的帮助，打起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 预言中的重机枪正在赶往秦夏所在的位置。 它搭载在一台四足战斗机械上，这鬼东西只有一辆小汽车大小，不算太庞大，在高大辽阔的庄园建筑通道内可以放肆的奔行。 站在四足战斗机械上操控重机枪的守卫正戴着目镜巡视四周，无论是墙壁还是其他障碍物，在他眼中都只是由红线构成的透明物质，如果有人接近，那么他就会看到那个接近的人。 “他来我这了。”守卫目视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冲来，那家伙一边狂奔一边撞穿沿途的所有墙壁，笔直而来。 被灵能影响所以将秦夏看成是一个老头的守卫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种什么装备都不穿，却能连续撞穿墙壁的能耐？ 这个问题转瞬即逝，守卫双手按在重机枪上，对着冲来的人形轮廓射击。 十九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喷涂出长达两米的火舌，在不到两秒钟内泼出几百发子弹，这些子弹轻易贯穿每一面墙壁里的钢铁夹层，射向秦夏。 守卫按着扳机不撒手，重机枪很快过热，但枪体向外弹射出一枚几乎融化了的金属片，待第二块金属片如上弹一般自动填上后过热问题解决，连一点停歇都没有。 守卫如此连续射击，直到秦夏冲到他面前，他才发现这个入侵者的身前有一面闪烁着白色光芒的屏障，将所有子弹都给挡开了。 看到这一幕意味着守卫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秦夏瞬间跃上四足机械，顺手从地上遍地都是的重机枪弹药弹壳里捡起一枚，狠狠插进守卫的脑袋里。 此时那些能在几百米外发射出光束的人距离秦夏有些远，他们也还能看见秦夏，但光束已经无法完全贯穿他们之间的墙壁。 “终于有个合适的武器了。”秦夏抓着重机枪的扶手，将整个武器暴力的拆卸下来。 迅速检查弹匣，秦夏看到弹匣里还有十五枚弹药。 四足机械上的弹药箱里多的是重机枪弹药，可秦夏并未拾取使用，因为他需要快速的折返回去战斗。 并且，他觉得这十五枚弹药已经非常足够。 从四足机械上跃起落地后，秦夏深吸一口气，向着那不停发射光束的敌人们冲了过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而后一道光束自秦夏身旁擦过的同时，他对着光束钻出的孔洞开火。 重机枪的子弹从光束钻出的孔洞中穿过，将发射这道光束的人的整个上半身从下半身上撕了下去。 又一道光束来袭，被灵能屏障挡住。 秦夏迅速转身故技重施，对着孔洞开枪。 重机枪一声枪响，整个房间的灰尘都被子弹出膛的冲击力卷起来，但秦夏就像凡人使用小口径步枪一样纹丝不动，静静看着孔洞另一边的又一个人被重机枪射出的大口径子弹撕掉半个身体。 用同样的方式又干掉三个人后，对方显然是知道这样胡乱发射光束不再能像之前一样起到作用，于是暂时停火思考对策。 秦夏扛着重机枪，直线百米冲刺。 遇到一面墙壁他就将肩膀挡在身前，然后起跳用力，撞穿一面墙壁，如此循环。 直到秦夏来到一个尸体旁。 他蹲下来捡起目镜放在眼前，发现这鬼东西的确能穿透墙壁看到人和物，但它的原理是扫描一个圆形大面积内的热能，再用芯片处理佩戴者的视觉，通过三维技术将扫描到的热能呈现在镜片上，进行直观显示。 就像fps游戏里的透视。 因此一个活人在这目镜中就是一团模糊。 第42章 单方面杀戮 “好玩意。” 秦夏将目镜收起来扔进背包里，然后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用了半秒时间想好对策后，秦夏从背包里拿出一枚烟雾弹，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要临时开发一种灵能的使用方式。 用一分钟确定自己能按照所想的那样运用灵能后，他闪身出去，向着敌人所在位置快速靠近。 阿斯塔特的运动能力极其惊人。 秦夏就像他小时候看过的白疤阿斯塔特那样，在复杂战场环境上如耍杂技一般快速越障，轻而易举且极其迅速的跨越自己和敌人之间的每一个障碍。 他能看出一面墙壁的薄厚，然后选择撞穿，或者是翻窗爬到外面去越过，总之就是不走可能有大量防御装置的通道和正门。 最终那六个聚集在一起，身穿动力甲手持光束炮，正在用目镜搜寻敌人的人听到动静，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后背着重机枪的人猛然撞穿墙壁，在无数迸射向四周的碎块和残渣中抬起攥着圆形物体的手。 并且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冰霜，在目镜之中他就像周围的杂物一样没有释放出任何热。 “开……” 下意识想要喊出开火命令的人被秦夏投掷出的圆形物体击穿大脑，然后那个圆形物体在这倒霉鬼的脑袋里炸裂，无数破片迸射向四周，将其他人炸成了筛子。 完好无损的秦夏站在满地的尸体中，轻轻挥手，面前的灵能屏障消散。 “呃……呃……” 秦夏听见类似某个人呼吸系统受损，正在艰难喘气的声音，循声看去，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幸存者。 这说不清是幸运还是倒霉的人躺在地上，捂着不停出血的脖颈，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当动力甲内部的医疗系统为其注射一针药剂后，那人逐渐缓过气，发出一声虚弱的问询：“你……你是谁？” “会让你们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者。”秦夏回应，“屠宰者。” 秦夏此时已经不再用灵能干扰任何人的视觉，所以地上的幸存者分辨出来他就是那个在角斗场上一战成名的巫师。 秦夏将背后的重机枪被他拿下来重重砸在幸存者的脑袋上。 杀死又一个人后，秦夏打开重机枪的弹匣，发现里面还剩下十发弹药。 这重机枪的弹药比秦夏的手指还粗还长。 秦夏拆开一枚，检查了一下。 弹药里面是一种浓缩液体类火药，具体原理不明，但秦夏通过迅速的点火测试发现这东西有极强的爆燃性，且弹头易碎。 它显然是一种用于杀伤人员的破片弹药。 这个信息没什么大用处，但秦夏还是测试并记下来，因为这有助于帮他辨认努凯里亚上的军事装备。 迅速收集信息后，秦夏又迅速捡取尸体上的每一种可用且可携带的东西。 手枪，爆炸物，光束炮。 透视目镜。 甚至是动力甲内的芯片和秦夏认为会在接下来用到的各种器械零件。 最终秦夏将动力甲内衬里的绳子抽出来，将自己收集到的且可以带回去的东西捆绑在一起背在身上，然后继续前进。 又前进片刻，秦夏突然停住脚步。 他的灵能预言又出现。 瞬间浏览完预言后，秦夏目光转向预言向他揭示的地方。 随后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出现一阵波动，一个完全透明的布状物体掉落在地上，露出藏在后面的人。 “你这会没在角斗场啊？”秦夏惊愕的看着眼前暴露了的逃亡者。 那人就是角斗场的负责人。 “我为什么要在角斗场？”负责人反问，“这是塔尔克族长赏赐给我的庄园。” “你犯了什么事导致那疯子用不小的条件请我来杀你？”秦夏的脸上仿佛写满疑惑二字，“那疯子用三个条件换我杀你全家。” 负责人于生死关头颇为机敏。 只见这家伙眉头一皱，稍加思索，张口回答：“我的主人肯定不是派你来杀我的！这庄园里还有一个塔尔克，是我主人的兄弟。” 秦夏皱眉思索几秒，抬头用无奈且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负责人：“我刚解除了我的灵能伪装，你看到了我，你还是得死。” 负责人一时窒息。 “不过我并不全是为了塔尔克族长那个疯子的事来的，我也根本不在乎那个疯子的事。” “你多少是还能再活一点时间。”秦夏四处张望。“话说你家有没有图书馆什么的？” 听出来秦夏虽然误会了塔尔克族长的命令，但他似乎并不把这个命令当回事，所以从始至终都认为秦夏绝对是为塔尔克族长服务的负责人便逐渐松了口气。 至少还不是立刻动手，哪怕这个暗中效忠塔尔克族长的奴隶误会了命令，那也还可以谈谈。 “有。”负责人点头。 “请。”秦夏做出请的手势。 负责人在前面领路。 秦夏在后面跟着。 “原来你暗中效忠塔尔克族长。”负责人边走边说，“怪不得他会替你隐瞒你是巫师这件事，好让屠宰者角斗队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上场与你作战。”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效忠那个疯子？”秦夏很不解的问。 “他不是疯子，他只是一个受了太多伤的好人。”负责人回答，“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过往，你就会认为他是一个很残酷很冰冷的暴君，但实际上他不是。” 为了向秦夏解释塔尔克这个人，负责人不停的言说着，为自己心目中最好的主人辩护。 “他年轻的时候是前任塔尔克族长家里第六十七个孩子，他并不受关注。” “后来他能成为族长，的确是因为他狡……不，因为他聪明和敢做，但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他其实非常善良，非常有同理心。” 耐心性子听负责人说到这的秦夏一直在翻白眼。 而负责人看不到秦夏的表情，所以还在说着。 这个角斗场之主的表情和神色如果被秦夏盯着并分析，他会明白这个并不聪明的人说的都是心里话。 “他是个贵族，但他从来都不会虐待自己的奴隶，他甚至还跟一个女奴隶谈情说爱过。” “你敢信吗？奴隶就是牲畜，它们无非是雌雄的区别，但我的主人把他们当人。” “提醒一下，我说的奴隶可不是我这种奴仆，我是小贵族家族出身才有资格当奴仆，奴隶的地位比我低太多了。” “……” 秦夏突然回忆起吃饭时塔尔克族长对他贴身奴隶们的态度。 并不残酷，有说有笑，甚至还会说谢谢。 但秦夏又觉得，这不过是那精神病精神有问题的又一铁证罢了。 或许塔尔克有好的地方…… 但一个疯子。 不过跟这疯子当敌人还是朋友，都特么挺可怕的。 “别废话。”秦夏踢了负责人一脚，“不管这塔尔克是什么鸟人。现在我宰你这个所谓小贵族出身的奴仆的全家，将来轮到塔尔克全家的时候我该照宰不误，绝不带半点手软。” 第43章 道德拷问 “你对你效忠的主人有抱怨别跟我说！你跟我说了这些肯定还会担心我向主人举报你，一会你还能留我一命吗？” “我说了我不效忠贵族，我来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我有必须和你主人做的交易，一方面是因为我有我自己想做的。” “所以你也是个屠宰者？” 一问一答说到这，负责人停住脚步，转身回头。 盯着秦夏的双眼，这个不太聪明的中年人的眼神让秦夏从中读取出了道德拷问。 “所以你也是个屠宰者。”负责人继续说，“只不过你屠宰的不是贱民，而是贵族，但你还是个屠宰者，还是个刽子手，还是个杀人的屠夫，你只是不屠宰贱民而已，但从手段和道德层面，你跟那些被你杀了的贱民屠宰者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秦夏看着负责人炯炯有神且透露着道德拷问的双眼，动作和表情都非常明显的表示秦夏沉思起来。 负责人仍然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秦夏。 他显然认为屠宰贵族就是不对的，不道德的，他一个被控制狂疯子因听话而提拔起来的人，显然没有用一种拷问来拖延时间或找机会逃跑的小聪明。 “是啊。”秦夏作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要是屠宰贵族，我不就跟那些屠宰者没有任何区别了吗？” “嗯哼。”负责人点头。 秦夏低下头，表情逐渐变得痛苦，显然陷入了头脑思维的煎熬和挣扎中。 负责人看着秦夏低头，仍然在用目光对秦夏进行道德拷问。 但随后，负责人发现秦夏突然微微抬头，双眼对自己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我去你的！” 秦夏一跃而起，双脚并拢，一个飞踢将负责人踢进十米外的图书馆大门内。 负责人在地上滚了十几米才停下，他为逃跑而佩戴的一件塔尔克赏赐的腰带为他注入药剂，迅速修复他的躯体。 “我从不精神内耗，我从不对自己进行道德拷问。” 秦夏昂首自负责人面前走过，语气强硬高傲。 “但是别认为我没有道德，恰恰相反，我认为我的道德水平在这个粪坑一样的世界和宇宙里简直是个灯塔明珠！” “所以我有种自信。” “我的所行所为皆是正义，皆是精神层面的高尚道德准则在物质宇宙的具象化，我的行为引起的波澜和后果，我所改变的一切人和事情，它们便是道德和正义这一抽象精神概念在物质宇宙的具象化实体！” “……”负责人爬起来，再不敢说什么。 “把嘴闭上，然后站在那等着，我有什么要求你就给我实现和照办。”秦夏随手抽出一本书籍，阅读起来。 “塔尔克族长派你来这绝不是为了杀我。”负责人仍然强调，“他是让你杀他那个今天来找我的兄弟的！” 秦夏被唠叨烦了，皱着眉盯着书页不耐烦的回一句：“我来这不是专门就为了当杀手的，所以我懒得搞清楚到底该杀谁。今天你和那疯子的兄弟一块死！” “……”负责人沉默。 秦夏走到书架前，锐利且流露出渴望的眼神在书架上来回扫视，遍览书名，最终目光定格在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书籍上，立刻伸手取出，当着负责人的面快速浏览起来。 在负责人眼中，秦夏一目一页的看着书，速度快的惊人，但看表情又是认真的，不像是为了装他自己这个不道德的贵族屠夫有文化。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负责人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那我主人的兄弟怎么办？万一他真是派你来杀他兄弟的，你不把事办砸了吗？” “我知道他在哪，我知道他在干什么，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来找我，而不是我浪费时间去找他。” 秦夏仍然看着书。 负责人无奈低头，旋即眉头一挑，愕然发现鞋子表面附着着一层冰霜。 …… 片刻后。 艾隆塔尔克从突然打开的地下防护设施大门里走出。 激烈的枪声和喊叫声已经停下，入侵者不知道在哪，但他肯定已经把这座庄园的几百个守卫都给杀干净。 艾隆现在最好的抉择，他的脑子也能想到的最好抉择——就是跑路。 这的确是个正确抉择，如果秦夏在这也会认为艾隆的选择完全正确。 只不过艾隆在逃跑的时候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那惨烈至极的战况，不免心中打鼓越发胆怯，甚至开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到地下设施里去。 但犹豫再三，最终艾隆还是强撑着意志，在尸体中跋涉。 他忽视两侧任何岔路，径直向前走着，他的意志告诉他那是正确的。 慢慢的，悄悄的，这位贵族路过图书馆，看到里面有灯光。 艾隆悄悄打量一下，先是看到角斗场的负责人。 如果不是负责人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他不会在今天晚上身陷囹圄。 而在低头站着的负责人面前，那摆满了书籍的巨大书架下，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穿着清凉的伟岸背影矗立在那，手上捧着一本书。 “进来吧，我本来打算去地下设施抓你的，但现在你自己来了。” 艾隆刚想悄悄离开，就听见那伟岸背影的言语，然后愕然的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不认为自己能和对方掰掰腕子的艾隆老老实实走进图书馆。 脸色惨白的负责人转过头看了艾隆一眼，艾隆回了一个恐惧的眼神，然后跟负责人站在一块。 “你们知道吗，我虽然是个战士，但我却很喜欢看书，很喜欢学习知识。” 伟岸背影转过身，目光盯着手中的书本。 艾隆瞬间认出他，就是角斗场上那个杀了他全部儿子的刽子手。 父亲母亲都姓塔尔克的艾隆记忆力不行，所以他能如此快的认出秦夏，本身便是秦夏的灵能所致。 通过分出一半的专注力感知并锁定塔尔克，对其思维进行简单影响，虽然还不足以把一个人变成傀儡，但秦夏坚信稍加开发稍加时间，这项灵能运用方式必然有大用场。 “我主人想让你杀死的肯定是他！”角斗场负责人再次重申，“他让我今晚邀请艾隆来庄园！” “这是你的庄园又不是我的……”艾隆强压着恐惧，为自己辩解。 虽然艾隆是个将军。 但相比眼前这个导致华美庄园遍地尸体血流成河的屠夫，艾隆此生对付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敌人都显得软弱无力。 面对真正的战士而不是因为一个不满的眼神找来横祸的贱民，艾隆胆量不够。 “他口中的贵族到底是你们中的哪个？” 秦夏面朝艾隆和负责人，但他的眼睛却不在这两个人身上。 他右手捧着书本，双眼盯着书本上的页面，等一会回答后，翻了一页。 “这是他的庄园……”艾隆重申。 “是我的庄园没错。”负责人脸色白的像尸体，但还是强撑着一副正常语气，“可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塔尔克大人想要杀得绝对不是我，今天艾隆大人来访，然后你就被塔尔克大人派来了，这其中的缘由很容易想吧？” “我被你的主人派来？”秦夏的眼神落在负责人身上。 负责人摊手，像是在问：难道不是吗？ “……” 秦夏神色平静的俯视着负责人。 两秒后负责人脑袋爆炸，脖颈上空无一物，俯视他的秦夏能看到他黑色金属脊椎骨暴露在空气中。 艾隆刚要喊出一句类似“卧槽”的惊愕感叹，脑袋紧接着也炸了。 秦夏瞥一眼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转身去看其他书。 他本想留负责人的命，但是只留到他离开之前，因为负责人是庄园的主人，他对这里肯定非常熟悉。 可秦夏选择大不了费事一点，宰了他们，换耳朵清净。 第44章 真正目的 “你们身上估计有不少好东西。” 秦夏蹲下搜索艾隆和负责人的尸体，寻找着他们身上任何可以使用或保存留着未来使用的东西。 当手触摸到艾隆的尸体时，秦夏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层薄薄的能量镀层挡住。 他轻轻抚摸能量镀层，双眼附着一层灵能，用灵能视野去观察能量的流动，最终在能量流动的源头他找到一个绑在腰上的装置。 这装置看起来就是一个腰带，释放着只有秦夏能听到的轻微嗡鸣。 伸出手想要将腰带拆下来时，秦夏突发奇想，动作突然停止，起身拿起先前背在身后的重机枪，将一枚子弹塞进枪膛，然后对着艾隆的尸体开火。 砰的一声爆响，大量破片被反弹到秦夏撑起的灵能屏障上，而艾隆的尸体毫发无损。 秦夏观察那能量镀层，发现这能量镀层虽然完美抵挡住伤害，但它的能量密度不如之前，这说明它也是可以被消耗的。 但一个大口径重机枪只能消耗一点能量。 就是这么一个鬼东西，秦夏盘算一番，觉得如果自己刚才不使用灵能，想要秒杀这个贵族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反过来想想。 别管这个叫艾隆的塔尔科家族贵族使用的东西有多好，身上的黑科技有多牛x，被灵能爆头时跟没有穿戴能释放能量镀层的负责人也没啥区别，连半秒钟都扛不住。 “东西不错，现在是我的了。”秦夏将手按在不知如何使其停止释放能量的腰带上，闭上双眼，用灵能探查腰带内部结构。 等秦夏大概理解了这腰带内部结构的某些作用后，他动了个念头，用灵能穿透不知用何技术制造的外壳，使腰带停止释放能量。 最后再将这个黑科技造物拿起来丢进身后的背包里。 秦夏又翻找艾隆的尸体，发现这家伙可能来的仓促，并没有带太多东西，身上除了一些首饰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作为努凯里亚上最高贵的家族的一份子，艾隆的首饰中的任何一件都价值连城，但这些首饰对于秦夏而言暂无任何用处，背包中的剩余容量还是得留给更重要的东西。 “该你了。”秦夏走到负责人的尸体旁，蹲下搜寻。 负责人没有能释放能量镀层的腰带这种装备，也可能是他有，但是没有拿出来。 秦夏也没太多时间在整个庄园里地毯式搜寻，于是就将自己找到的收集起来。 两瓶药剂，一把以能量为弹药的防身手枪。 放完东西，秦夏盯着负责人的尸体，发现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赛博改造人。 从脖颈上的缺口看入躯体，无论是器官还是骨骼都是金属材质的。 “特么的，努凯里亚这鬼地方的生物技术怎么这么离谱。”秦夏一脚踹开尸体，走向书架。 这座庄园内的图书馆的藏书多到让秦夏惊叹和流连忘返。 看负责人这个庄园主人的样子，也不像是爱看书的，估摸着他只是把书放在这用来向外人装比。 但即便如此，仅是给负责人用来装比的书都比秦夏肉身穿越到这个宇宙之前，以及穿越到这个宇宙之后又再次穿越的人生经历里看到的所有书籍都多几百倍。 想要留在这把这里的知识都汲取是不可能的，只能捡着用得上的搜罗几本。 于是秦夏开始扫书。 以关于科学技术的书籍为最优先。 秦夏身上的背包不大，拿的了的不多。 秦夏并不考虑那些他盯上的关于科技的书籍能不能看懂。 的确，他作为科学家的人生经历是在人类公元二十一世纪，那时候的科技水平还是非常基础的，当然也不如现在任何人类地盘上的科技先进。 但秦夏第一次穿越，也就是到了40k之后，他在白疤战团和自己穿越后第一次所在的星球上可不是什么都没干，他也学习过。 秦夏相信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在钻研层面上的天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可能学会，不可能弄明白的。 待搜刮了十几本书后，秦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身上的重机枪扔掉，腾出位置用来背书。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面前有一个书桌，上面摆着一块类似于平板电脑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在人类内部普遍被使用的数据板。 不受控的灵能预言再次出现。 秦夏在预言中看到自己研究那块数据板好一阵子，然后发现里面有个功能是可以浏览这座图书馆里的任何书籍的数字版。 “靠……” 秦夏将身上的书全都扔出去，上前捡起数据板放入背包，然后离开图书馆去别的地方。 …… 杀掉负责人和艾隆并不是此行的主要目标。 搜寻一些书籍，获取一些关于努凯里亚科学技术方面的信息是目标之一，但也仍然还不是主要目标。 离开图书馆的秦夏来到庄园的仓库里。 在这个摆放着许多杂碎物品的地方，秦夏清理出一张金属桌，然后将自己带来的一样东西摆在桌上。 那是一枚看起来如同立方体盒子的小玩意，还没有一根手指大。 但这个东西却是角斗场内安保智械脑袋里的处理器。 它也是安格隆在手刃两个角斗士后极端愤怒并摧毁安保智械时，从安保智械的脑袋里掏出来，并回到山洞送给秦夏的东西。 拿起这份礼物，秦夏端详一番。 安保智械似乎还能被努凯里亚人批量制造，因此这玩意在技术层面上绝对不是科技黑箱。 这意味着它可以被破解，被使用，被改造。 此时秦夏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时候他在白疤战团里为了解人类星际时代的科技造物，而从事为战团的各种小装备修修补补的杂活。 原本一个小孩是没有资格触碰帝皇天使们那些神圣的用品的，但当时战团里有个被机械修会派来的技术神甫，技术神甫老是撺掇秦夏在成为星际战士后去机械神教当“留学生”，回来后成为技术军士服务万机之神。 这事也少不了那个智库出的主意——他教给秦夏一个用灵能表演出的小把戏，以此欺骗技术神甫，让神甫以为秦夏和万机之神天然亲和。 凭借给技术神甫当技术杂工的机会，秦夏也能接触到维修工作。 “你的摩托坏了，伙计，在打击巡洋舰回泉州要塞并且能从要塞获取零件之前，它是不可能被修好了。” 秦夏还想起当时自己对一个在战场上把摩托摔坏了的白疤战士如此说。 而后在那白疤战士陷入恐慌和焦急之时，秦夏又说：“但是我记得神甫还储备了一些零件，只不过他毕竟是机械修会的人，你懂的，双头鹰的另一个头，想要让他帮忙可不容易。” “不过我毕竟给神甫当杂工呢，要是让我去帮你偷……不，帮你把零件从神甫的仓库里协调过来，并无不可。” 白疤战士立刻大喜，然后询问秦夏有什么要求。 “你不是给巴鲁台先知的护卫吗？让我进他房间看两本书我就帮你……帮你协调。” “……” 回忆到往日的欢乐，秦夏笑出声来，然后赶紧干正事。 他开始改造手中的智械处理器，用数据板连接上它，用灵能视野观察其内部结构，理解和分析其内部结构的种种作用。 利用现在仓库里的工具制造一些简单的零件，焊接或者是植入进处理器的内部结构。 这些事情确实困难，但还不至于无法完成。 第45章 打算 …… 六小时过去了。 秦夏磕磕绊绊的弄了老半天，总算是给这智械处理器添加上一个可以用来操控的后门。 不过在这磕磕绊绊的鼓捣过程中，秦夏有两个收获。 首先，就是对于努凯里亚人使用的安保智械技术的了解。 秦夏发现安保智械使用的技术看起来颇为高端，但在根本不重视科技知识普及和科研人才培养的努凯里亚奴隶社会里，这项技术没有失传是有原因的。 因为其设计者将原本可以拓展出的许多功能取消了，腾出很多结构为其易用性和易设计性服务。 当秦夏拆开处理器时，他发现里面每一种结构都被标注出了努凯里亚语言和另一种拉丁语言的双语标识。 这让秦夏能够了解到这处理器是一种集成了极多功能的中枢。 而且想要为其编写诸如行动逻辑，程序，后门……或者其他别的什么需要编码的东西时，只需要想办法在处理器中心被标注出是逻辑板块的地方写上要求。 比如，想让安保智械去种地，挖矿，就用任何人类种族的自然语言写上“挖矿智械，挖矿机器人，挖矿劳工，资源采掘劳工”之类与职业相关的文字，然后处理器中内置的程序就会在处理器内部编写出相关的功能。 如果光是类似于许愿的程序编写，秦夏倒不至于耗费六个小时。 但他想要让处理器能为自己远程操控，并且伪装，以及骇入任何他需要骇入的东西，不只是智械，还有设备，岗哨机枪，或者别的什么鬼东西。 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改造处理器上了。 这是第一种收获。 而第二个收获，则是秦夏对自己的灵能运用越发得心应手。 因为这里没有媲美实验室的研究环境，没有设备，想要观察和改造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秦夏学着用灵能的运用方式去做到一些只有仪器设备才能做到的事情，然后他发现效果出人意料的不错。 而在这一过程中积攒起的灵能运用经验，也让秦夏距离自己早就定好的目标更近一步——让灵能不再受限于某种特定的运用方式，而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就像吃饭喝水时用筷子用杯子那样。 随心所欲。 换成普通灵能者要是敢这么干，属于是嫌自己的脑瓜子太沉不想要了，但秦夏就可以这样运用灵能。 “还有最后一件事。” 秦夏将处理器收入背包，目光看向庄园外。 大量灯光笼罩着庄园。 近卫军排着方阵向庄园靠近。 一些战斗智械，智能载具之类的东西也正集结，准备在近卫军方阵之后向庄园挺进。 毫无疑问，现在的状况是庄园这边的动静被发现了，于是守备于附近的军队开始为贵族的安全保驾护航。 也没准就是艾隆那家伙死后，尸体上的某个东西可以发出信号。 总之，秦夏确定自己将面临一场围攻。 他正期待着。 …… 半小时后。 努凯里亚人那些使用着先进武器装备，但军制和战术都极其落后的军队终于在庄园附近集结了千把个人，并且确保这千人都可以投入战斗后，对于庄园的搜查开始。 这些人的军制甚至都非常落后。 他们看起来是近卫军，但他们确只是一小部分人才是真正的近卫军，有银藤的那种。 而绝大部分都是近卫军士兵的奴隶和贴身护卫。 这简陋的近卫军试图找到角斗场负责人的家属，护卫，或者是其他跟他有关系的人，然后将他们庇护起来。 他们来到这的目的就是发现庄园受到入侵，于是前来保护贵族。 但找了半天，庄园内一片死寂，什么都没发现。 近卫军中的军官在潜藏于暗处中的敌人随时都可能发起斩首攻击的情况下大喊大叫，也没有人理会他。 秦夏也暂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正在为自己的庄园之行做最后收尾。 他将地上一些尸体身上的爆炸物捡起来，将先前负责人使用过的隐形迷彩斗篷披在身后的背包上。 那隐形迷彩斗篷无法遮盖住秦夏的身体，所以秦夏选择让这东西遮盖自己更重视的东西——背包里的那些战利品，装满了数字版本书籍的数据板，以及自己刚刚改造过的处理器。 准备完毕，秦夏站在庄园建筑最顶层的阴暗处，俯视着下方正在搜查庄园的敌人。 他们就是最后一个秦夏要在庄园这完成的目标。 自进入角斗场后，秦夏想过未来的种种打算。 带着安格隆和角斗士们逃离角斗场之后该怎么办？ 逃离角斗场仍然不是只为逃离角斗场的逃离，因为他早就想明白角斗场不是努凯里亚上最残酷的地狱，角斗场内的敌人也不是角斗士将要面对的最可怕的敌人。 所以在逃离角斗场之后该怎么做，秦夏想好了。 在角斗场里偶尔能看到一些舰船在努凯里亚天空之外驶过。 因此秦夏想出来的第一种打算，就是制订一条从逃离角斗场到强行上船并夺取舰船控制权的详细计划。 如果舰船不能进行亚空间航行，只是努凯里亚所在星系内的几个星球之间互相联络用的船，那就去星系里的其他星球上找个正常地方待着。 如果舰船能进行亚空间航行，那更好。 秦夏决定自己想办法担任导航者，带着所有角斗士进行一场长途旅行。 旅行的终点是马库拉格——这是未来的奥特拉玛五百世界的核心，一个即便是现在也算政通人和，文明体面的地方。 到时候安格隆还能跟基里曼一起搞国中之……一起成长与合作，如果将来努凯里亚及其周边能被征服，到了荷鲁斯叛乱的时候，奥特拉玛五百世界还能跟努凯里亚搞一个东南互保什么的。 这是秦夏对于未来的打算中的一个，这个打算名为：“润马库拉格”。 还有另一种打算，那就是在努凯里亚上和奴隶主死磕。 如果真必须留下来死磕，角斗士们，起义军……他们不可能打游击，这是客观环境和物质基础导致的。 任何努凯里亚平民同情和帮助角斗士的行为，都将受到根本不需要平民支持的努凯里亚奴隶主的灭绝式的惩戒。 因此，秦夏思索出一个名为“斩首”的计划。 那就是他自己和安格隆以及其他擅长战斗的角斗士组成小队，在努凯里亚上针对奴隶主这一群体进行灭绝式的打击与报复。 凭借灵能，凭借原体的惊人个体战斗力。 就像如今一般，进入一个贵族的庄园，杀死他们，然后在众多军队的围追堵截下逃离。 这就是秦夏最后一件要在庄园里做的事情。 尝试并学习如何在完成一次“斩首”后，利用自己的灵能天赋，利用手头上现有的一切资源，从军队的包围中杀出去。 “灵能者是危险的。” “不稳定并不是他们受到敌视的全部原因……他们之中哪怕是中等水平的人都能造成骇人的破坏，都能做到许多士兵一起做不到的可怕事情。” 智库的教诲在秦夏耳边回响。 秦夏从背包中取出被绳子捆着的一长串爆炸物挂在胸前。 寒霜在建筑顶部蔓延。 秦夏双眼中充盈着如雪一般莹白的光芒，俯视着下方听到巫师探测器发出滴滴声的近卫军。 “现在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第46章 硬核撤离 “什么东西？” 庄园中散步一样缓慢走着，东张西望的军官突然将目光锁定在庄园建筑的顶部。 一道黑影从天空中落下，自建筑的顶部。 军官还未看清楚那是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嘴巴被人打了一拳。 他的嘴巴的确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但并不是拳头，而是一颗手榴弹。 圆滚滚的手榴弹被秦夏在下落时投掷出去，笔直的击穿军官的下半边脸，深深嵌进他的头骨里。 军官带来的奴隶和护卫距离他最近，自然第一时刻目睹这一幕，然后发出喊叫声。 “躲……” 爆炸声吞没后半边的话，也吞没了军官周围的人。 滚烫红砂之上，黑暗寒冷的庄园之中，爆炸火光将这阴暗的地方照亮了一瞬间。 其他所有人都将枪口对准爆炸火光出现的地方，而下一秒秦夏自火焰和硝烟中冲出。 如雪般莹白的灵能光芒呈半透明的弧形状，笼罩着秦夏的周身，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敌人的视网膜上并被视觉神经传导时，刚才那场爆炸中产生的弹片和骨骼碎片正从他的灵能屏障上滑落。 “开火！” 一个士兵大吼着扣动扳机，炽热的能量光束自枪口飞射而出。 秦夏向前狂奔，他每迈出一次跨度数米的步伐都会伸出手扯下一枚手榴弹，从他刚刚绑在身上的挂带上。 没有拉开保险的动作，只是摘下，然后投掷出去。 几声闷响，几个人同时被几枚手榴弹命中肉体。 或是头部，或是心脏，亦或者是其他的要害部位，总之，在被命中者如先前的军官一般被炸死之前，他们就已经被秦夏用手榴弹砸死。 一连几场爆炸再次出现。 硝烟笼罩整座庄园。 掺杂了大量正规近卫军带来的奴隶和护卫的军队显然毫无秩序可言，混乱的状况让他们以为自己遭受到大规模攻击。 秦夏判断近卫军会反击，但事实上不是。 这些只是驻扎在德西亚城郊区安稳很久很久的军队甚至都没去屠杀过起义军。 面对攻击，正规近卫军的选择是叫骂自己的奴隶或护卫滚去找人杀，而自己则是将银藤化作护盾遮蔽躯体。 秦夏又从硝烟中钻了出来，又再次投掷出手榴弹。 手榴弹也再次飞射进肉体，再次爆炸。 就这样，秦夏距离庄园出口越来越近。 直到将最后一枚手榴弹投掷出去后，秦夏也再次维持着灵能屏障，自爆炸中毫发无损的穿过。 这一系列事情从发生最初一步，也就是秦夏跃下建筑的那一刻起开始算，到最后一枚手榴弹爆炸，总用时…… 3.2秒。 努凯里亚的黑科技中不包括手榴弹这种东西，它也不是不需要拉保险自动检测合适时机爆炸。 秦夏在跳下来之前就已经拉掉全部的保险，因为他有自信在所有手榴弹引爆之前，就完成自己想要利用手榴弹这一爆炸物达成的目标。 阿斯塔特的躯体给了他这样做的能力。 敌人完全陷入混乱，只有一些身处高点且有经验，并且佩戴了先进观察装备的人能反应过来。 比如驾驶四足战斗机械的人。 这些称不上有多么惊人的机械搭载着不同的重武器，比如先前秦夏看到过的大口径重机枪，还有搭载带有很长炮管一看就是穿甲武器的机械。 一共七台，全部向着身处硝烟中的秦夏开火。 一些近卫军带来的奴隶和护卫被误伤射杀，身处秦夏周围不远的近卫军的银藤则是能抵挡那些攻击。 大口径穿甲类火炮武器甚至因炮弹挟有的强大动能而将硝烟卷散。 秦夏暴露出来，他撑着灵能屏障，炮火打在上面只能激起丝丝白色波纹，而无法穿透分毫。 四足战斗机械维持着火力压制，附近的步兵则是绕到秦夏身后对他集火。 这里哪怕是一个最卑贱的奴隶携带的步枪都足以射穿两公里外的低厚度装甲，且枪口和攻击落点呈一条绝对笔直的射线，但他们就是聚集起来，像燧发枪时代的士兵一样堆积在一起，互相挨着，集火一个目标。 这些人的集火火力甚至还杀伤了不少对面的自己人。 秦夏一只手抬着，维持身前的灵能屏障，另一只手伸向身后，再撑起屏障抵御集火。 那些能量步枪射出的火力在莹白色的屏障上留下猩红的痕迹，随着这些痕迹越来越多，它逐渐掩盖屏障本来的色彩。 秦夏看一眼身后的步兵，又转过头。 身后的屏障上的红色能量痕迹转移到面前，汇聚成一道光束击穿面前的四足机械，接着又横扫一圈，直到积蓄的能量消耗殆尽。 旋即秦夏身后的灵能屏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自指尖释放而出的灵能闪电。 白色的灵能闪电迸射而出，正在集火秦夏的一群人瞬间被抹消物质存在，灵魂在迸射的灵能火花中燃烧，他们的躯体没有成为灰烬，而是成为了迸射向四周并缓缓飘落的雪花。 秦夏看向面前，灵能屏障仍然维持着，抵御着攻击。 面对那密集的火力网，他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气势汹汹仿若寻仇之人。 但随后正前方一百米外的敌人就挪来一台四足机械，机械在一瞬间延展出支撑架，并在进入绝对稳固状态后开火。 一枚炮弹打在秦夏的灵能屏障上，爆裂的瞬间，巨量破片如狂风暴雨般席卷秦夏所在的位置以及他的身后，许多人变成了同烟尘一起弥漫开来的血雾。 然而某种东西在炮弹炸裂时先一步弥漫开来，散布在空气中，无法目视到其存在。 一个直径十米范围的圆形区域内，空气被严格限制的点燃，火焰瞬间吞噬秦夏。 但随后秦夏就从弥漫的烟尘中冲出来，他庞大健硕的躯体惊人且意外的迅捷，躯体并不能对他的速度产生丝毫拖累，可庞大躯体的冲击力等好处却被保留。 沿途的十几个敌人被秦夏用肩膀撞的稀烂，他眨眼间冲到开出刚刚那一炮的四足机械前，然后改变冲刺的方向。 赤裸的脚部与躯体同时转了九十度，然后在地面上踩出一个脚印，同时在秦夏转向并跑出新的一步时，冲击波伴随着被他踩的碎裂并迸射向四周的石块一起轰飞了周围的一切。 四足机械只是飞的不如肉体凡胎高，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后跟旁边的另一台四足机械撞击在一起。 弹药殉爆。 爆炸火光照亮秦夏的脸，也照亮了其他人的视线，但那个对众人大开杀戒的身影在他人视线中始终都是黑色影子。 秦夏锐利的目光环视四周一圈，目睹敌人的恐慌和混乱后，他意识到自己虽然还没离开庄园，但撤离的目的已经达成，因为没有人能阻止他。 第47章 佑玖郎 “给我拦住他！” 有人咆哮。 咆哮者被闪电打成了飘散的雪花。 “给我杀了他！” 有军官吼叫。 军官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的卫兵被秦夏黑影接近，然后黑影将卫兵手中的步枪躲过，将枪口插穿卫兵的脖颈，像是用意念扣动扳机，然后射杀位于卫兵身后的军官。 有人被黑影从身旁掠过，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躯体是否还完好时，突然发现自己身体是挺好，只不过就是腰上的手榴弹保险没了而已，然后就在爆炸中跟附近的人一起死去。 没有人可以阻止黑影的掠袭和靠近。 战斗似乎非常激烈。 然而秦夏甚至根本没有使用自己放在背后，放在从负责人那缴获的隐形斗篷下的武器。 无论是背包里的，还是自己背在后备两侧的重机枪和光束炮。 因为他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去，留给没有如他这般强大的人使用。 但就是赤手空拳。 仅凭强大体魄和灵能，秦夏就能制造这场惊人的破坏，从他杀光了庄园里所有人开始，到现在即将杀出重围。 灵能很强，很可怕。 阿斯塔特这一超人战士的身体素质同样可怕。 直到这场徒劳的围剿进行到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阻拦那个黑影，如果那个黑影愿意，他可以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死，只不过这样做会浪费很长很长的时间而已。 秦夏也并没有杀死所有人的想法，他已经通过和这么多人战斗学习到了再被围剿时杀出重围的一点点经验。 这些人并不够强大，也并不足以让他验证自己的想法——如果碰上一个真正的努凯里亚奴隶主贵族的亲卫军，而不是角斗场负责人这种贵族群体中的下等人所在位置周围的烂军队时，百分百也可以一样顺利的撤离。 但经验总归是要积攒的，事情也要一点点做。 谁都需要成长，学习。 而秦夏只有一种擅长的，不是科研，也不是灵能，而是钻研与学习。 他尤为擅长。 庄园之外的远处，已经有更多的人得知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们开始向这边调动兵力。 而在这些人到来并参与到围剿中之前，秦夏就已经杀穿了任何敢于在他进行这场硬核的撤离时在前路设立障碍的敌人们。 一阵普通努凯里亚人根本就看不到的自然现象——雪，小规模的从天空中飘下，落在气温急剧下降的环境里。 秦夏进入风雪之中，身影逐渐被风雪掩盖。 …… 一架类似于直升机的反重力飞行载具停靠在荒野中。 飞行载具向四周投射出隐形力场，在方圆二十米外的圆形区域外，任何人看向这里都无法看到这里有什么。 除了秦夏的灵能视野。 当秦夏来到这，穿透水波一样的隐形力场后，他看到这架反重力飞行载具，以及靠在飞行载具旁边的一个人。 那人是塔尔克的护卫。 秦夏之前看到过这家伙。 这家伙头上有着线缆一样的铁发，一看就知道是打了屠夫之钉。 安格隆如果也打屠夫之钉，也会长出一样的“头发”。 但这个人没有丝毫的癫狂和愤怒的迹象，他静静靠在飞行载具旁边，看到秦夏走过来才睁开眼皮，不轻不重的问了声：“搞定了？” “都杀光了。”秦夏昂着脑袋，眼神蔑视，“艾隆，他可能是你们的主要目标，但我发现这庄园是德西亚角斗场的负责人的庄园，所以我连负责人一块杀了。” 说着，秦夏向飞行载具走去：“如果负责人在你们看来不该死……我不在乎，他在场，所以我就把他杀了。” “等等。”打了屠夫之钉的人抬起手掌，一脸错愕，“你把艾隆也一块杀了？” 秦夏挑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他妈在逗我？ “塔尔克跟你合作就是为了杀负责人，而不是杀他兄弟。他兄弟还没给他表演失去所有后代时的痛苦呢，你就把他杀了？”他说。 秦夏皱眉：“不是……你们答应了三个条件，我也乐意杀死一个贵族，但最后你们只是想要杀死一个角斗场的负责人，而不是艾隆塔尔克这个被那疯子族长设计杀了全部后代的大贵族？” “为什么艾隆会在那？”那人一脸疑惑，“这是负责人的庄园……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想要你杀死艾隆塔尔克？” “……”秦夏脸上浮现出浓重的困惑和错愕。 他刚才面对那些敌人时都没有过这种表情。 但现在面对眼前这个打了屠夫之钉的家伙，只是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打了钉子还不发疯的王八蛋的三言两语，秦夏脸上就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塔尔克族长想请你杀死负责人的原因是这家伙不服从，族长让他把自己的妻女送去山洞参加被延迟的狂欢日，但他没照办，族长的暗探说这家伙悄悄取消了狂欢日改为发放绷带。”那人解释，“他还等着看艾隆塔尔克的表演呢，结果你把他一块杀了？” “滚蛋吧。”秦夏的表情松懈下来，一脸无所谓的靠近飞行载具。 脑袋上打了钉子的人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打开飞行载具的驾驶舱舱门，示意秦夏上去。 然而在即将上机前，秦夏突然犹豫：“你开直升机的技术怎么样？别我连一千多个人的围剿都突破了，最后死在这东西炸成的残骸里面。” 秦夏从小就对飞行交通工具有心理阴影，他还记得自己在人类二十一世纪的第一次人生中，是因为什么失去家庭被送进福利院的。 “叫我王牌飞行员布朗先生。”那人吹了一下线缆一样的铁发，一脸自信的笑着上了直升机。 “慢点开，佐巴杨先生。”秦夏坐上飞行载具。 布朗将手按在布满密密麻麻仪表的仪表盘上，只是轻轻一点就启动了载具：“别紧张，我专门开这个，无数次了，换成别人这玩意可能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坠毁，但我开不会。” “所以你是佐巴杨的反义词佑玖郎？” “我不知道你是哪的人，别跟我玩你们本地的梗，我听不懂。” 第48章 假屠夫之钉？ 飞行载具于空中飞行。 秦夏躺在副驾驶位上，头靠着座椅，闭着眼睛回忆自己刚才的战斗，并从战斗中寻找不足之处。 身旁名为布朗的打了屠夫之钉的塔尔克护卫冷静的开着载具，有条不紊，仿佛能与载具融为一体。 有那么一瞬间，秦夏纳闷过布朗为什么打了屠夫之钉还会这么冷静，但也是纳闷了一瞬间。 打了屠夫之钉还冷静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一个叫索拉克斯的吞世者战士，这王八蛋打了屠夫之钉后不仅能冷静思考，甚至还在打不过的情况下知道该跑路而不是找死。 虽然索拉克斯打的屠夫之钉是吞世者军团药剂师加兰研发出的低配版本，但也很离谱了。 可能身边这个布朗，就是打了类似的屠夫之钉，低配版，或者干脆就是假货。 而布朗也偶尔观察一下秦夏。 秦夏身上带着的东西没有被布朗看出来，布朗连他为什么那么健壮却能跟普通人一样坐在为普通人的躯体设计的座椅上，且完全没有一点不合适的感觉都没注意到。 不全是因为隐形斗篷的原因。 秦夏在被灰骑士从白疤顺走并改造成灰骑士之前，之后，这两种时候都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灵能学习和训练，但白疤那个智库还是教了他不少。 比如如何用灵能让一个与凡人差别极大的星际战士在生活中不那么突兀和不方便……用灵能改变躯体对于环境的适应程度，比如挺直腰板走进一道高度两米的门。 这并不是特别困难，尤其是对于秦夏这种灵能者而言。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子，最终是布朗先开口：“话说我以为你会特别抗拒与塔尔科家族族长合作。” 闻言，秦夏沉默着，装出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我的角斗士兄弟姐妹们不能再忍受禁食日那种该死的规则，他们也需要药品，还有个我在乎的人需要修补短肢，所以……我会压抑我的抗拒。” 而在秦夏诚恳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并非是虚假的情谊，例如对角斗士们毫不关心，并非。 他隐藏起来的是自己其实特别期待有能离开角斗场的机会，因为他能利用这个机会做太多事情。 “哦。”布朗轻轻点头。 也不知道是这个回答让他觉得不对劲，还是他觉得气氛太尴尬，所以摸了摸后脑勺上垂下的“铁发”，那些来自脑内屠夫之钉的缆线。 “这玩意不会让你发疯吗？”秦夏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你说屠夫之钉？”布朗说，“不会，它在我身上不会，但如果是打在别人身上就会了，植入它的人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因为这东西会让被植入者不杀戮就如同身处地狱。” 秦夏猛然转头盯着布朗：“你……” 秦夏回忆起一件事情。 屠夫之钉这玩意并不是给人使用的，有一种推测认为这东西是石人的某种神经结构植入物，用以控制石人。 所谓石人，跟铁人其实是智械一样，石人的意思就是合成人，而不是石头做的人。 “你是石人？”秦夏试探性问道。 布朗被问的懵了，愣了几秒，然后反问：“你竟然不知道我是石人？我还以为你是外星灵能者所以能看出来我是石人，然后我就没打算骗你，结果你不知道！早知道我就装疯了。” “……” 秦夏错愕数秒。 石人曾为人类服务，在人类仍处于巅峰时代之时。 而在人类堕入深渊之前，打断了人类的繁荣的，是铁人叛乱事件。 石人在铁人叛乱事件中站在人类这边，但是在平叛后它们也被清除或者消失了。 之后就是大规模亚空间风暴导致亚空间航行彻底变得紊乱和可怕，人类因无法沟通交流而堕入深渊。 秦夏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发现一个石人。 “你能扫描我的基因吗？”秦夏突发奇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会发现我与其他人的不同……” 秦夏记得自己穿越到四万年的时候仍然是肉身，只是他的灵魂被容纳在返老还童了似得幼年时期的躯体里。 “当然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我笃定你不是努凯里亚人。”布朗点头。 “那……那有没有什么科技宝藏之类的东西等着我去解锁？”秦夏急切的问，“亦或者，有没有铁人或者类似你这样的石人能因为我是古老人类而帮我点忙？” 布朗挑起左半边脸的眉毛，挠了挠包裹屠夫之钉的合成头骨：“宝藏什么的应该没有，除非你的直系祖先用基因锁给你留了遗产，至于为你帮忙，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当然可以，不然的话……为什么？” “我与其他人类不同，你看的出来，我的基因。现在的人类经过大量的基因改造，我也经过了改造，但我还是携带着原始人类的基因样本。”秦夏说。 “的确不同。”布朗仍然感到疑惑，“如果现在是20k，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到附近人类殖民地的科研所里，帮你争取到一个很不错的劳务合同，让你给他们做基因拷贝，或者去某个大学里给考古的教授协助研究……” “但现在人类种族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去哪才能找到这么一个文明的地方让你给他们当研究样本或者给考古学专业人士协助研究？” “现在是混乱年代，古老的东西要么被挥霍要么被掩埋，你得等到将来到了太平文明时代才能挖掘你古老基因的价值。” 布朗一边开飞行载具，一边看着秦夏。 秦夏沉默。心想古老人类会被帝皇或石人铁人当宝供起来果然是经典臆想。 在询问之前秦夏也不相信所谓古老人类极有价值这说法，可石人就在旁边总得开口问问——但凡能找到摆脱如今困境的法子，哪怕希望渺茫，他都愿意去尝试，认证。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竟然碰上了一个石人。”沉默后，秦夏再次开口。“这太意外了……你们不是应该早就灭绝了吗？” “功能性灭绝，没错啊。”布朗点头，“但不管怎么灭绝，总有几个漏网之鱼，努凯里亚人还怪文明的，当初铁人叛乱后没把我当潜在威胁宰了。” 第49章 合成人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秦夏看着布朗，上下打量他。 “一个合成人，石人。” “帮助曾经的人类建立起辉煌的太空文明，建立起一个个在如今看来是科技黑箱的惊人先进科技。” “一个这样的种群的幸存者，在努凯里亚上给一个疯子奴隶主当飞行员和护卫？” “我竟然还觉得你可能会是30k版本的佐巴杨……一个石人怎么可能连飞机都开不好？” “……” 听着秦夏这番对石人的夸赞与感叹，布朗感觉还挺受用的。 至于给塔尔克族长当护卫这事…… 石人敲了敲脑壳：“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屠夫之钉，这玩意就是用来控制我的……话说，当初发明它的那些主题世界工作人员大概想不到，后世会有人把这玩意打进自然人的脑袋里。” “主题世界是什么意思？”秦夏捕捉到布朗话语中一个令他感到疑惑的词语。 “努凯里亚在一万九千多年前就是主题乐园。”布朗一脸稀松平常的回答，“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游乐场，当年这星系归一家叫努凯里亚的娱乐产业公司管。” “公司雇佣了大量员工，然后给员工进行生物工程改造，把人强化，让人们能接受更多残忍和可怕的事情，能扮演古罗马文化中的角斗士，天天声色犬马的贵族，罗马的标志文化之一也就是压迫奴隶，或者类似的东西。” “我很赞成您对石人种群的夸赞和欣赏，但是如果您认为我这个石人和我那些不知道去哪里的同胞都是什么科学家，管理者……那您就错了，我们只是被造出来跟自然人员工一块扮演某种游乐场角色的非自然人雇员。” “……” 听到这，秦夏惊愕的盯着布朗，没有打断，继续听。 布朗则是继续说。 “有些游客会扮演奴隶主，通过虐待员工取乐，有些游客会扮演奴隶，通过被员工虐待取乐。” “还有扮演将军平叛奴隶起义，扮演奴隶起义跟贵族对着干这种pvp玩法。” “然后在经过一场堪称惨绝人寰的游戏后，自然人员工会被一种药物麻醉，再通过配合另一种药物施行记忆清除。” “……” 听着布朗说的这些，秦夏有一种自己又穿越了的感觉。 因为布朗所说的娱乐产业公司，主题乐园世界，角色扮演，游戏……这些东西与这个名为努凯里亚的世界的现状格格不入。 毕竟努凯里亚从一个游乐场，一个不管游客是扮演奴隶还是扮演贵族，结束后都能自由离开回归正常生活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得解脱的活地狱。 坐着这台先进至极的飞行器，秦夏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在几万年前人类还处于巅峰期时，来这个世界游玩的残忍癫佬癫婆游客。 “后来努凯里亚一号，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北半球被公司打包出售给另一家公司了，另一家公司在北半球开了个沙漠游牧部族文化游乐场。” “所以轻易别去北半球，那里有巨大沙漠蠕虫什么的。” “不过高骑士经常抓人送进蠕虫肚子里取乐，这事自己多加小心也没用。” “至于后来亚空间风暴导致超光速航行体系瘫痪，进而文明衰败……那要讲的太多，咱们快到德西亚的角斗场了，等下次有机会我来接你或送你的时候再讲给你听。” “……” 布朗显然是个话痨。 他不会像自然人那样有自己的天然性格，或许是制造他的人类给他设定好了这样的性格程序。 然后让布朗当主题游乐世界的解说，向导…… 秦夏能猜到这些。 布朗接下来的话又将他拉回现实，拉回到那个残酷至极如地狱一般的努凯里亚。 “不管曾经如何，现在这地方都变了。” “就像其他在亚空间风暴摧毁超光速航行体系后的人类世界一样，这个地方变得堕落，愚昧，阴暗，残忍。” “当年游乐世界的安保部队因为掌握了最多最强的武力，所以自封为贵族，奴役其他人类，不管是曾经公司的员工还是游客，都被他们奴役了。” “久而久之，就连努凯里亚人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有多么文明。” “……” 秦夏忍不住开口打断：“等等……一个供游客进行猎奇娱乐活动的地方，好像也不文明吧？” “你这么说，也确实。”布朗不免认同的点头，“但我被设计出来就是用于服务人类的，就跟石人这一种群一样，我不会对人类的取乐行为做出任何道德价值评价，虽然一万多年前公司的投诉部门就变成被安保人员奴役的奴隶了，但我还是得保持这个初始设定。” 秦夏没有接话，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事情。 他其实曾经揣摩过努凯里亚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是这个鬼德行。 他也往努凯里亚曾经可能是个……主题公园之类的方向想过。 因为另一个原体降落的母星也疑似曾是人类巅峰时代的主题公园，那就是鲁斯现在所在的芬里斯。 北欧，维京文化的主题公园。 不过这也是一种推测，一种疑似。 唯独努凯里亚，秦夏是从身旁这个石人的口中确认了的。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话痨石人在胡扯。 想了想，秦夏决定问点在现在这个地狱一般的努凯里亚里更重要的事情。 “你一个石人为什么会服务于特定的贵族？不只是因为屠夫之钉吧？”秦夏问。 “当然不。”布朗摇头，“塔尔克家族的祖先曾经是被奴役者，他们的祖先在我的同胞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些接近两万年前的强大武器装备，然后他们推翻了奴隶主，但自己当了奴隶主。” “我从那时候起就是塔尔科家族的管家，服务一代又一代族长，现在轮到这一个塔尔克族长了。” “该说不说的，现在这个塔尔克跟他的祖先还真有很大程度的相似，都是一样的怜悯奴隶，仇恨贵族与权威。” “不过……我觉得现在这个塔尔克对于贵族的仇恨，更多是来自于他的童年和青年时期的经历。” “……” 眼看布朗又要跑题，秦夏将话题拉回正轨：“你的同胞们呢？” “他们消失了，某一天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布朗说，“当时他们被当成神膜拜，然后突然有一天他们就不见了，整个努凯里亚上只剩下我。” “他们是不是被你杀了？”秦夏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要有这能耐我早让努凯里亚变回曾经那个游乐场了。”布朗轻描淡写的回答，“我确实擅长点战斗，但我那些在很久以前扮演角斗士或者将军和士兵的同胞更擅长战斗，如果他们在，即便我们都被屠夫之钉控制，我们也能一起想办法让努凯里亚变回曾经那个游乐场。” “现在亚空间风暴也消散了，把人类种族变成散落在银河里的一个又一个野蛮愚昧的国度的风暴不会再影响超光速航行，如果努凯里亚变成曾经那个游乐场，肯定会有新游客到来。” “……” “不可能。” 秦夏再一次打断布朗。 “这个鬼地方现在就是一个一群奴隶主拿着人类种族巅峰时代遗留的产物，到处奴役和屠戮平民，正常情况下平民永远不可能推翻奴隶主的地狱。” “况且，你口中的所谓游乐场也根本算不上什么游乐场，只是一个供癫公癫婆游客猎奇取乐的上一个地狱。” 听闻秦夏说出这些残酷的话语，布朗没什么反应，显然他很清楚这一切，只是他仍然在精神上沉浸于过往。 “你说得对。” 布朗轻轻点头。 这个石人有着大量和其本身原有肢体不搭配的植入体，看来在这几万年里被改变的可不只是努凯里亚这地方，也包括他。 “但上一个地狱是我的家。” 第50章 疯子 …… 飞行载具缓缓降落在角斗场内部的停机坪上。 安保智械列队走出来，准备将秦夏押送回山洞。 临下飞机，布朗拍拍秦夏后背：“放心的回去吧，大发明家。通往山洞这一路上的检测装置查不出那隐形斗篷下面藏着你的小科技造物，不用我陪同你也可以把它们安全带回去。” 秦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点点头：“好的佐巴杨先生，祝你飞行愉快。” “这梗到底是什么意思？”布朗问。 “王牌飞行员。”秦夏答。 “那还怪好的。”布朗露出灿烂笑容。 秦夏又看了布朗一眼，打开机舱门跳下去，在安保智械的监视中向角斗场更里面的地方走去。 布朗也下了飞行器，跟秦夏和他刚见面时一样靠在飞行器外壳上，目送着秦夏。 秦夏还有个问题想要询问，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布朗。 不过几步之间秦夏就已经走的挺远，有问题也不能现在问。 “再见。”布朗举起手，挥了挥。 秦夏点点头，转身继续走。 此时此刻，无论是布朗还是秦夏都觉得刚才那场在旅途中的谈话还挺愉快的。 布朗平时都是装成疯子，顶多偶尔装累了，就再装自己的屠夫之钉有几分钟时间不在折磨自己，当一小会正常人。 无论是面对塔尔克还是其他人，他都没有能与之畅快交谈的人。 “死过去保养我的飞行器！现在！立刻他妈的马上！” 秦夏听到布朗对角斗场工作人员咆哮怒吼。 只不过那声音在秦夏耳中听起来总有点不情愿。 待秦夏走到通往山洞的笔直长廊上时，他突然看到塔尔克家族的族长和看起来像是新角斗场负责人的人一块走来。 两人有说有笑，交谈甚欢。 “维兹那个王八蛋假装顺从我，他把我赏给他的东西卖给尤里乌斯家族那群王八蛋。尤里乌斯家族可能会把我的东西用来当成诅咒仪式的用品，没关系我忍了。” “但那个王八蛋竟然还欺骗我，他说他把自己的老婆和女儿送进山洞里度过狂欢日。” “但实际上没有。” “我当时也只是一时说了气话，你懂吗？我不想那么残忍的对待他，他可以不把自己老婆女儿送进去，然后跟我坦诚说：哦，对不起，我的主人，我没有执行您的命令，请您杀死我。” “没关系，我可以因为他的诚实，不惧怕被我杀死的诚实而放过他，甚至赏赐他。” “……” 塔尔克不停说着，脸上是痛苦难受的表情。 而他身旁的新负责人面无表情，只是点头，嗯啊答应着。 这种人即便放在应声虫群体里，也是最低档的那一种。 “看看谁回来了。”塔尔克站住脚步，热情的看向秦夏，张开双臂，“负责人全家都被你宰了吗？” 秦夏当然没有上去和伸出双臂的塔尔克拥抱，而是站在原地，俯视着这个努凯里亚上最有权势的人。 “的确。”秦夏点头，“庄园里一个人没留。” “他的女儿也没留下？”塔尔克突然一脸悲伤，“我……他女儿小的时候曾经寄养在我家里一年，我和我妻子非常喜欢她……她竟然也被你杀了？” 秦夏点头。 说实话他也不确定，没准那负责人的女儿出去了，没回来。 他当时也懒得找尸体调查。 “祖先啊……”塔尔克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我又做了个错事……为什么这些事情总是不能如我所愿的顺利和严谨？” 新负责人轻拍塔尔克的后背。 “既然人都死了……我得振作起来……”塔尔克深吸一口气，昂起头，仿佛要让眼泪倒流回去，“况且那小丫头也不是什么良善货色，她玩死过不少人，死了就死了吧。” 塔尔克瞬间恢复正常，热情洋溢的表情又回来了；“我想邀请你去我兄弟家里，我们一起看他表演当时他儿子死光后他是什么表情” 一边说着，塔尔克一边比比划划，手舞足蹈。 “你就是杀光他儿子的人，你要是去了他的表演肯定更有意思。” “然后……然后我们宰了他。” “用你的巫术。” 塔尔克左右闪动身体，做出使劲掰东西的动作。 “把他脑袋也拧断！” “话说你只能掰脑袋吗？能不能掰肢体什么的？” “要是能的话就从手脚开始一点点掰我那兄弟，如果不能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我知道你们巫师的能力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的。” “……” 秦夏看着塔尔克，一言不发。 疯子。 这就是秦夏对塔尔克的评价。 他不知道这个人经历过什么，怎么坐上族长位置的，他只知道这人是疯狂的，唯一的对于普通人的好处，可能就是他还算是把真正的奴隶当成类人生物而不是一坨排泄物看待。 秦夏也不得不感慨事态之复杂。 就是这样一个疯子，瘆人的疯子，却能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实现目的所需要的，得到自己在角斗场里无论为观众奋战多少个日夜都不可能得到的。 “艾隆死了。”新负责人说。 “什么？！”塔尔克怔了一下。 “他死了。”负责人低声重复，“我早上接到的汇报，刚想和您说。” 塔尔克满脸茫然，愣在原地。 他的表情如他的性格一样阴晴不定，时而悲伤，时而痛快，时而幸灾乐祸，时而畏惧。 “没关系。”塔尔克伸出手，轻轻拍拍秦夏的手臂，“杀了也好，也好，不用担心他是我兄弟这件事，小的时候他经常和他的父亲一起把我绑在树上当靶子砍，所以我是仇恨他的，你不用担心我报复你。” “但他确实是我兄弟，很小的时候我们关系还很好。” “无论如何……我……我竟然觉得他其实不该死，他会变成那个样子不是他的错，而是环境的错。” “我……我……艾隆他……” 塔尔克语无伦次，支支吾吾。 新的负责人轻拍塔尔克后背，低声劝慰：“您认为他该死，他就得去死，哪怕您只有一瞬间有让他去死的念头他都该死，您是塔尔克家族的主人，您是顶级贵族中的顶级贵族，塔尔克家族的一切都是您可以随意处置的私人财产，不就是死了个人么。” “可艾隆是我兄弟。”塔尔克小声说，“我怎么可能……” “没事的主人，他的生命是您的私人财产，就像整个塔尔克家族的所有人和东西，以及那些侍奉塔尔克家族的贵族，以及我们这些奴隶一样。”负责人诚恳的劝慰着。 “你说的也对……兄弟。无论如何，我们距离我屠宰所有贵族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塔尔克眼含热泪，不停地深呼吸，“谢谢你安慰我。” 负责人连连点头。 “我会实现我的目标的，对吗？”塔尔克突然看向秦夏，诚恳的询问，“你也会帮我的，毕竟你也仇恨他们，对吗？” 秦夏看着塔尔克的双眼。 这个精神病总是能让他感觉瘆得慌。 “塔尔克大人现在精神不太稳定，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说，等之后吧，之后我会安排。”新的角斗场负责人做出请的手势，“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就对闸门上的通讯器说，我会听和考虑。” 秦夏从塔尔克面前走过。 塔尔克看着秦夏的背影，询问负责人：“他会帮我的，对吗？他跟他那些角斗士朋友们？” “是的主人，您有一个伟大的目标。所以当然，毫无疑问。” 新负责人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塔尔克。 第51章 收获日 …… 越靠近山洞，秦夏的脚步就越快。 他想着自己消失了差不多一整个下午加夜晚，安格隆和奥诺他们肯定会很担心。 他们大概会觉得自己被奴隶主带走惩罚了，或者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不敬而被宰了，肯定很着急。 想着这些，秦夏的脚步轻快不少，塔尔克家族那疯子族长带给他的困惑和凝重也消散许多。 秦夏喜欢这种被别人在乎着的感觉。 当一台安保智械向闸门发送信号，闸门开启后，角斗士们看到安然无恙的秦夏时全都站了起来，在闸门再次落下的轰鸣声中围上去。 “角斗场的负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去哪了？” 诸如此类的关心疑问充斥着秦夏的耳朵。 秦夏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关切询问，但没想到几乎全部人都围上来询问自己的状况，哪怕是那些和他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有过一两次眼神交流的人。 不过秦夏倒也不是特别诧异。 角斗场这种环境，封闭又危险，抱团取暖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更何况就算是剥皮者和努萨双子以及后来那十个拒绝不杀原则的角斗士，也跟大伙一块对付过贱民屠宰者。 彼此之间的友谊进度提升的快也并不是太出人意料。 “塔尔克家族的族长是个疯子。”秦夏感叹一句，然后张开双臂，“但是如你们所见，我安然无恙，只是我做了一些事情。” 听到秦夏没事，安格隆松了口气。 那些与秦夏没多少交集的人则是默默转身离开到角落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跟我来。” 秦夏轻轻开口，他的话语声被传进他想要让对方听到自己说这话的人的耳朵里。 只有奥诺，安格隆，克莱斯特，以及约楚拉这四个人。 算上秦夏一共五个人都来到山洞内秦夏经常盘腿打坐的角落里，然后随着秦夏挥动手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山洞内部的界域隔离开。 在屏障之外的人的主观视角里，秦夏回来后就坐在角落里休息。 而在屏障之内的人则是一切正常，他们能看到秦夏在做什么，说什么。 自秦夏下定决心冒险探索自身灵能天赋，并经过一系列事件，尤其是刚才的大战后，他已经对灵能的使用越发得心应手，一些小事情他并不需要特意投入精力和时间去钻研出一种灵能运用方式。 “约楚拉，他们给你的义体……”秦夏拉过青年角斗士的铁手，“这个好用吗？他们不是拿一件垃圾来凑合事吧？” 约楚拉的断臂被新的金属义体取而代之。 这义体看着跟普通人的手臂没什么区别，甚至如果秦夏不上手也摸不出来这是金属材质的造物。 “跟我与生俱来便拥有的手毫无差别，并且我戴上它后就不再疼了。”约楚拉说着做出攥拳和松拳的动作，向秦夏展示这条义肢手臂有多合适。 约楚拉仍然沉浸在重新拥有完整肢体的喜悦中。 而克莱斯特他们则是看着秦夏关切约楚拉的手臂，回忆着刚才秦夏走之后不久就有医生进来给约楚拉安装义肢，让约楚拉享受到其他角斗士绝不可能享受到的待遇…… 克莱斯特和奥诺交换个眼神，前者意识到秦夏可能跟塔尔克家族的族长做了什么交易。 安格隆则是体会到了约楚拉的喜悦，从约楚拉恢复健全后到现在的所有喜悦，没注意到此时奥诺和克莱斯特发觉的事情。 克莱斯特先开口发问：“话说你……” “我跟塔尔克家族的族长做了交易。” 秦夏放下约楚拉的手，然后在约楚拉惊愕的目光中看向奥诺，又看向克莱斯特和安格隆。 对于自己做的事情，秦夏早就想好了如果面对问询时自己该如何作答。 不是欺骗，不是找借口隐瞒拒不解释，而是坦诚。 和塔尔科家族的族长做了交易那就是做了交易，不隐瞒。 这并不是为了现在的人际关系和特殊境遇而做出的决定，而是因为秦夏的习惯。 在带领一支科研团队时，秦夏会用最简单直白的沟通方式去交流彼此得到的或掌握的信息，如果不是一件事情不是有特殊原因那就不会拐弯抹角或刻意隐瞒。 会出于情感原因下意识做出的隐瞒和含糊其辞等行为，会被思考其是否有必要且有作用的理性拦截。 “约楚拉的手臂就是换的。” “还有另外两个条件，从今以后我们将得到稳定的医疗物资供应，不再需要因为角斗场负责人的一时兴起才能得到绷带。” “以及，我们再也不需要禁食了。” 秦夏坦然说出这三个条件。 克莱斯特和奥诺被秦夏的坦诚搞得有些束手无策。 约楚拉则是在想是否因为自己的事情，导致秦夏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个高骑士？他是我们的敌人！”安格隆不能理解，“我们从交易中得到了好处那他显然也得到了，你怎么能帮助我们的敌人？” “这事说来话长。”秦夏盘腿坐下来，将隐形斗篷摘下平铺在地上，再将先前被隐形斗篷遮盖的武器和背包都取下来，也放在地上。 随后秦夏讲述自己和塔尔克家族的疯子族长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以及他前往一个庄园，先杀人，然后搞定了自己想要做的三件事。 事无巨细，平铺直述。 “我想搞武器，我想搞能骇入那安保智械的东西，我也想试试在逃出角斗场后对奴隶主进行斩首的可能性。”秦夏打开背包，“就算那疯子不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我也会答应去庄园杀人，因为这是我唯一能离开角斗场趁机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的机会。” “总而言之，这趟收获颇丰。” 秦夏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抖落出来。 安格隆没见过背包里的那些玩意，克莱斯特和约楚拉从小就是奴隶。 秦夏也没指望他们能看得出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他准备挨个亲自解释。 可奥诺却看出来了。 “斗士机枪，斗士光束炮，斗士能量手枪，斗士高频周波剑，这都是斗士系列武器……” “你背包里的爆炸物是散射手雷，落地后会放出光束扫射附近的一切敌人，这鬼东西被扔进碉堡里能杀死里面所有人。” “还有这数据板。” “透视目镜……你把贵族卫队精英杀了？” 奥诺摆弄着重机枪，非常利落的检查枪械是否有损坏的地方，拉开枪体检查里面是否有残余弹药，因为他知道这种机枪非常容易走火。 放下重机枪后奥诺又拿起光束炮，拍了扳机三下让枪体进入待蓄能激发阶段，又拍了扳机四下让枪体进入停用状态。 摆弄完两把大家伙，奥诺感叹一声：“今天是你的收获日。” 第52章 无法驯服的熊 “咱们都在角斗场里蹲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安格隆非常纳闷且好奇，“如果我长到你这个年龄，是不是我就能自动获取到你知道的那些知识？” 克莱斯特也看不懂这些武器，但她用一个嘲笑安格隆的目光掩饰自己知识储备匮乏的窘态。 “我倒是认得这里面的剑。”约楚拉拿起剑，“我曾经亲眼看过这鬼东西切开沙漠蠕虫那钢铁一样硬的肉。” 奥诺不再摆弄那些武器，起身看着秦夏与安格隆一样的纳闷眼神，解释道：“这些武器我不仅见过而且还使用过，曾经我是起义军的一员，我们就用这些武器战斗。” 奥诺又看向安格隆：“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你那么大的体格，我们可不能徒手把钢铁撕裂，如果我们不能掌握这些属于奴隶主们的武器，那么我参加过的起义就不可能是持续两个月，而是持续一分钟了。” 安格隆点头。 克莱斯特则是惊讶的看着奥诺，她以为这个长得跟熊一样骇人的男人只是天生良善的倒霉鬼，却不曾想他竟然是参加过起义军的狠角色。 秦夏也同样惊讶于此，在他所知道的信息中，并不包含奥诺的过往，因此他也同样不知道奥诺曾经参加过起义军。 起义军，在正常情况下这个词指的就是一群人进行武装反抗。 但在努凯里亚这个地方以及努凯里亚的语言中，起义军这个词和死亡同源，这足以说明不是狠人是不会参加起义军的。 “那些都是旧日往事，起义军，我的同伴，就和我那号称无法驯服的猛熊的称号一样，早就被努凯里亚的红砂掩埋。” 对于曾经年轻时候的事情，奥诺显然不想多谈，即便在场的都是绝对信得过且有过命交情的人。 “我提及义军，只是想说我会使用这些武器，如果某一天需要我使用或者我教别人使用，尽管找我。”奥诺朝秦夏说。 秦夏微笑点头，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情现在有了应对之策。 这些武器里他只会使用重机枪和那把剑……如果那把剑需要什么特殊行为才能启动，比如拍三下拍四下啥的，那他也不会用。 就连使用重机枪的方式，还是秦夏当时在庄园里顶着灵能屏障，向走廊前方的四足机械冲锋时通过目视的方式跟使用机枪的士兵学的。 奥诺会用这些武器，算是个惊喜。 “打扰一下。”约楚拉突然举手，向奥诺诚恳发问，“我小时候听说……听说义军都被他们的领袖强行植入义体，那义体可以将排泄物自产自销……还有义军天天晚上在荒野中进行大规模制造小义军的活动……这是假的，对吧？” 约楚拉这句话给奥诺说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我们哪有植入体？而且天天不是忙于奔命就是累的动弹不得，我们怎么可能在晚上制造什么小义军？” “我猜对了！”约楚拉兴奋的攥拳，“我就说高骑士们的宣传是假的！当时跟我一起干活的奴隶们却认为我是在给从没亲眼看见过的所谓暴徒辩护！” 奥诺皱眉，表情从茫然变成错愕，然后是不敢置信，再然后是愁闷…… 一旁观察奥诺的秦夏从没见识过一个人能在短短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脸上出现如此多的表情。 如果日后努凯里亚上会出现演员这一职业，奥诺此时的反应简直可以当做教科书级别的范例，虽然这是绝对无法演出的真实情感表现，是一个人的情感流露。 “所以……当我们义军在红砂荒漠里跟奴隶主和野兽毒虫玩命时……”奥诺声音颤抖，“其他地方的人却认为我们是一群吃屎活着且还毫无伦理道德观念的疯子？” 面对这个疑问，约楚拉头部出现极其轻微的上下晃动，但马上又是大幅度的左右摇动：“不，当然不，可能有一些人这么认为，但是并不全部都是……” 奥诺用眼神逼问约楚拉，但他的眼神给约楚拉的感觉不是锐利的刀子，而是沉重的锤子，像是要砸开一扇真相之门。 “好吧……大部分都是。”约楚拉小声嘟囔，“但我认为那些视频影像都是假的……” “还有视频影像？”奥诺干涩且布满裂痕的嘴唇颤动着。 约楚拉张嘴欲言又止，目光闪躲，双手摊开又放回腰侧，舔了舔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又闭上嘴。 如此犹犹豫豫半天，约楚拉才小声说：“我刚进角斗场那会一点都不怕你那跟熊一样的躯体，因为我认识你……近卫军在广场上放你的视频，视频里你……你强迫女兵当着她们亲人的面排着队……” “当时我也信了，但后来我把这事跟我母亲讲了……”约楚拉赶紧说，“我妈说她见过你抢劫近卫军补给运输队，把东西发给穷人，所以我坚信你不是个坏人……” 听完这些，奥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哆嗦”了几下，整个人退到墙角，从墙上“滑”到冰冷的地面上。 “你没做过那种事。”安格隆感受着奥诺的情绪，“我跟你自己一样清楚你根本就没做过恶行……” 奥诺如眼冒金星般吞咽了下口水，将自己刚刚想要说出来的解释咽回去。 有安格隆在确实比他自己解释方便得多。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秦夏一脸认真的分析。 “在我们……我们义军和奴隶主玩命时，大部分人觉得我们吃屎。”奥诺缓了两口气，“这事还真是个重要的信息。” “我指的是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信息很重要。”秦夏扫视众人，说出自己的推断，“显然，他们有一种可以用来制作所谓的真实证据的手段，然后他们还肯定有一套成熟的体系，用于将他们制作出来的假信息广泛传播到各个角落里。” “这意味着如果某一天我们选择在合适的时候离开角斗场，我们也会遭受同样的宣传攻击。” 回应秦夏的推测的，只有同样觉得如此并且点头的安格隆。 奥诺缩在角落里，痛苦的呢喃：“我说我们怎么去到哪都不受待见……” 约楚拉一脸歉意的看着奥诺。 克莱斯特则是低头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谈到这吧。”秦夏抬起手在岩石上开出一个洞，将所有他带回来的东西放入洞内，然后合上岩石。 屏障也被撤销。 克莱斯特转过身搂着约楚拉的肩膀，把他带走，同时小声嘀咕着。 “能不能跟我多讲讲？多讲讲，我就教你几招厉害的战斗技巧。” “什么？女士？讲什么？” “当然是你说的关于奥诺的那个视频。” “……” 听到克莱斯特和约楚拉小声嘀咕的这几句话，秦夏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努凯里亚奴隶主的统治技艺无限接近于零，能维持统治全靠黑科技。 但现在看来，奴隶主们很擅长利用人们的猎奇心理，辅以技术手段对他们的敌人进行宣传攻击。 秦夏觉得，自己身处角斗场中时，必须得为未来逃出角斗场之后要做的事情进行提前思量的诸多事情中，又得加上一件——应对宣传攻击。 第53章 探囊取物 又是一个夜晚。 秦夏又是在盘腿打坐，闭着双眼，思维却非常活跃。 在秦夏的主观视角里，他并非是闭着眼睛眼前只有黑暗，而是一切都非常清晰直观的展现在他眼前。 没有距离，没有障碍，没有空间。 如往常秦夏在灵能视野下观察这个世界一般，一切都事无巨细的展现在他面前。 昂贵的显微镜才能看到的那些微观世界，在他眼前也无比直观的呈现出来。 于灵能视野中，秦夏感觉自己更像一个摄像头，或者是一个观影者，而非双眼受限于生理视觉系统的活人。 “我想出去看看。” 当这个念头在秦夏的脑海中浮现时，他的视角脱离地面，轻而易举穿透山洞的闸门，来到山洞外的走廊上。 视角又向前行进了大概二十几米的距离后，秦夏看到一片浓雾。 这就是他脱离视角限制，用灵能视野所能遨游的距离的极限。 当然也还能再往前，但灵能视野下看到的不再是清晰的现实物质，而是置于浓雾之中，再无法看到别的东西。 对于秦夏接下来的目的而言，这二十几米的距离已经非常足够。 如一个耐心的掠食者般，秦夏在极限距离等待着。 很快，在走廊上巡逻的少量安保智械排着队巡视到山洞这边。 那些安保智械手持电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行进，它们并不强大，相比努凯里亚上的其他东西也显得没那么厉害，但就是这些安保智械们，足以将角斗士逃离角斗场的目标变成幻想。 它们不眠不休，不疲不惫。 而秦夏想要做的，就是将幻想重新变成合理的目标。 安保智械巡逻队继续前进。 这些类似于铁人的东西根本意识不到有一个灵能者身处山洞，却如同身处它们身边一样静静的观察它们。 安保智械尚且如此，如果是一个活人那就更发现不了，除非也有灵能者在场。 “改装时间到。” 秦夏坐在山洞内的躯体抬起手臂，先前被他隐藏在石头里的很多个东西中的一个——改装后的智械处理器，被他拿了出来。 手握处理器，秦夏目光锁定在随便一台安保智械上，接着身处于山洞内的躯体便向处于山洞闸门外的安保智械抬起手。 在诸如完全集中注意力，调用灵能，去想象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想象自己目标达成后的样子之类的精神活动进行后，秦夏便睁开眼睛。 他手上还是有一个安保智械处理器，不过不是他改装的那个，而是被他刚才盯上的安保智械脑袋里的那个。 凭借灵能，秦夏已经将一个安保智械的处理器调包。 如果一个普通人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他不仅得自己改装处理器，还得等待时机，寻找接近安保智械的机会，还得打败安保智械，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处理器塞进安保智械的大脑里，焊接上，连接上…… 但对于秦夏而言，这只是一个易如探囊取物的偷梁换柱行为，毫无难度。 做完这些，秦夏睁开双眼，目光看了一眼睡着的角斗士们，手上出现数据板，与被自己偷梁换柱了的安保智械建立信息链接。 在一个滚动加载条到达极限后，数据板上出现了安保智械的各种信息，以及安保智械的视角。 甚至数据板上还出现类似于手机游戏操作方式的虚拟摇杆，可以用于控制安保智械的各种行为。 现实的科技不同于亚空间灵能，想要达成一种目的是很费劲的。 用改装后的处理器骇入安保智械，控制其系统，用数据板与其建立链接，乃至于安保智械的操纵控制……这一切都需要很长的程序代码来实现。 但好在这安保智械的处理器实在简单易懂，还有独特的类似于自动写代码的方式，那就是直接在处理器上写出要求，然后安保智械的处理器就会自动实现功能，前提是这种功能不超纲。 “什么情况？” 秦夏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在灵能视野中循声望去。 只见在观察范围之外的迷雾中，一个手持能量步枪的卫兵向着安保智械巡逻队走来。 这个卫兵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刚刚被秦夏替换处理器的那个智械。 其他安保智械都在正常行动，唯独这个智械刚刚被秦夏改造的处理器接管，在原地停留一秒才继续遵循安保逻辑跟上队伍。 卫兵走到智械跟前，拿出数据板连接上智械的大脑。 但智械丝毫没有因为卫兵点击“停止”按钮而停下，仍旧继续前进。 在秦夏改造的处理器里，他从上一任角斗场负责人那拿到的数据板拥有绝对权限。 卫兵更加疑惑。 此时，秦夏集中注意力，坐在山洞角落里的他缓缓伸出手。 就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并将某种东西扯出来。 秦夏睁开双眼，看向他那伸出之时只是握住一团空气的手，但在手臂收回之后，那只手中于现在多了一颗心脏。 就如隔空将改造后的处理器替换进智械的脑袋里的原理一样。 秦夏隔空将那名卫兵的心脏摘了下来，易如探囊取物。 攥着一颗心脏的秦夏念头一动，整颗心脏化作飘散于空中的晶莹雪花，又在空中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处理一个简单的突发情况后，秦夏再次闭上眼睛进入灵能视野，观察外界情况。 卫兵死亡，其身上的警报器因佩戴者丧失生命体征而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很快大队安保智械就赶赴至卫兵死亡的地方，走廊里的自动机枪全部开始旋转搜寻任何非友方目标，赶来的安保智械封锁走廊。 与这些十分靠谱的机械造物相比，人类卫兵们就显得松懈很多。 片刻后才有几个人散步一样溜达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后便例行检查。 “这蠢货似乎是猝死了，再不就是心脏病发作。他看起来没受任何伤，就连倒下后也没磕出伤口来。” “那就给他做心肺复苏！”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卫兵蹲在地上，立刻拿出医疗设备为地上的尸体治疗。 其他几个人则是看热闹似得在旁围观。 直到那能释放出电流的设备运作了几个周期，尸体胸口都快电糊了也没有任何恢复过来的迹象，那年轻卫兵便拿出数据板扫描尸体。 “这不可能！” “什么？” “这不可能！他的心脏部位空无一物！”年轻卫兵惊愕回应长官的疑问，然后不敢置信的检查起来，发现尸体没有任何切口，但心脏就是不翼而飞。 灵能视野解除。 秦夏睁开眼睛，仍是盘腿坐在地上，扫了一眼熟睡中的其他人，慢悠悠拿起数据板，打开一本其中储存的书籍。 《努凯里亚众神：那些不可战胜的神之家族们》 “呵。”秦夏轻笑一声，伸出手指划过数据板表面，翻看下一页。 数据板释放出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山洞中照亮秦夏的面部，显现出秦夏无论何时何地都渴望的东西——知识。 而秦夏回以数据板的，是看猎物一般的眼神。 阅读到凌晨后，秦夏放下数据板。 新的一天开始了，角斗士们还得上场。 秦夏走到墙壁旁边，看着墙上的日程表。 今天是塔尔克家族那个族长的生日，要进行一场大型角斗。 在日程表上写出的角斗士们交手的敌人一栏，只有“食人魔”三个字。 而需要参加这场角斗的角斗士名字也被标注出来。 秦夏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安格隆，奥诺，克莱斯特，约楚拉…… 差不多是八个人。 但在名单的最后，还写着三行令秦夏感到惊愕的文字。 【两名候选角斗士：待定】 【候选角斗士要求如下：】 【两个孩童】 第54章 食人魔 …… “今天是努凯里亚最重要的节日——塔尔克族长的生日！” “在今天，塔尔克族长将会为我们所有努凯里亚人带来一场精彩的大型角斗，一如既往！他决定与每一个努凯里亚人共同度过这一天，并分享自己的喜悦！” “而在今天，英勇无比且备受欢迎的角斗士中将会有十个荣幸者来到红砂之上，面对五个最可怕的敌人！” 蛆虫之眼在角斗场上翱翔，发出一如既往听起来热情满满的话语。 主持人在角斗场中的某个地方按下控制按钮，随后角斗场战斗区域，那片红砂热土之上的两侧矗立着的巨大闸门缓缓开启。 在通往战斗区域的两道闸门中，一道闸门是用来给角斗士通行的，而角斗士居所的闸门对面则是给那些不属于角斗士的人或事物通行的。 “今天不是常规角斗，不管一会从闸门里走出来的是谁，我们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秦夏空着手走在十个角斗士的最前面，边走边嘱咐着。 这句话对于在角斗场中摸爬滚打许多年的大多数角斗士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他们当然知道从角斗士居所对面的闸门走出来的敌人就是奔着杀光他们来的，谁会手下留情？ 但角斗士中并非所有人都很有经验，比如现在秦夏所在的十人角斗士小队中的两个新角斗士。 准确的说，那是两个小孩子。 一个小女孩，看起来非常稚嫩，但双眼中流露着狠厉和坚定。 另一个是小男孩，名叫约楚卡。 正是那日约楚拉的老妈来山洞里送补给时，跟着一块来的小子。 两个小孩在早上角斗士们吃饭的时候被送来，当约楚拉看见自己的小老弟扔进角斗场后崩溃了，他以为母亲和约楚卡在外面当奴隶不会有生命危险，两人就算某一天因为犯事被扔进角斗场，也一定会是一起进来。 如今只有约楚卡被扔进来参加角斗，约楚拉不得不认为自己的母亲已经遭遇不测。 “关于你母亲的事。”克莱斯特走在约楚卡旁边，“不用担心你母亲是否还活着……你弟弟和那小女孩被送进来，可能是角斗场工作人员随便抓了俩孩子扔进这里面。” “如果真是这样……我不理解……为什么？”约楚拉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克莱斯特问。 克莱斯特一时语塞。 而奥诺则是替克莱斯特回答：“增加观赏度。上一次有几个孩子被送进来，并仓促的和我们上场时，我们对付的家伙叫食人魔。” “食人魔？”约楚拉看向奥诺。 “一会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奥诺转过头，停住脚步，盯着前方巨型闸门内黑洞洞的走廊。 角斗士们都停下脚步。 安格隆身体下压，举起两把斧头。 秦夏站定，目光紧盯前方，随时准备驱使灵能。 约楚拉的义体手臂轻而易举的将等身高的斧头横在身前，但在战斗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想问。 “老弟……” 听到这声呼唤，一脸茫然的约楚卡抬起头，发现呼唤自己的是哥哥约楚拉。 “我们的母亲，她还活着吗？” 这并不是约楚拉第一次询问这个问题。 而约楚卡的回答也跟刚才一路走来时回答哥哥的答案一样：“母亲被角斗场安排去准备补给了，我一觉醒来后就来到这个鬼地方，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嗯……”约楚拉看起来像在叹气，随后便将弟弟护在身后，“抱歉，我不止一次询问你……只是因为我太担心了……” 看到弟弟表情痛苦的点头，约楚拉转头看向前方。 在红砂的另一边，那黑洞洞的廊道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出。 就像是有什么很巨大的东西正在一步步的走着，且这个很巨大的东西应该不止一个，因为脚步声是杂乱的。 在角斗士们都屏息凝神了一阵子后，他们将要在这场角斗中面对的敌人缓缓出现。 四个体型庞大的亚人类最先走出，他们的躯体高大和强壮到骇人的地步，身上穿着铁甲，悠荡着沉重锁链的手握持着巨斧。 “欧格林猿人？”秦夏皱眉说出着四个亚人类的学名。 在努凯里亚上，努凯里亚人当然不把这些亚人类叫欧格林人，那是后来的人类帝国为这个人类亚种起的名字。 欧格林人蠢笨至极，但他们拥有惊人的力量。 如果一个阿斯塔特在不穿甲的情况下，且妄图与欧格林在力量层面上进行较量，那么欧格林杀死一个不用脑子的阿斯塔特将会是杀鸡一般轻松。 “他们就是食人魔？”约楚拉下意识推了约楚卡一把，让身后的弟弟更加远离敌人。 “不，他们不是。”奥诺摇头。 四个欧格林的脚步被钳制他们关节的某种造物控制着停下，角斗场对他们有控制能力，甚至还用那些钳制关节的东西控制他们摆出非常霸气的姿势，换取观众们的喝彩。 而后在廊道的黑暗之中，一头身高约四米的怪物走了出来。 这头怪物躯体跟人类的躯体形态大致相似，只是强壮到令人感到绝望，而它的头部则是类似牛头的形状。 “这是食人魔。”奥诺说，“一会它必然先攻击我们中的两个孩子，上一场角斗就是这样，我在山洞里看着它单枪匹马屠戮了二十个角斗士，顺带着把队伍里的五个孩子给……” 秦夏点点头，看着前方的怪物。 他知道那是野兽人。 目光向上。 秦夏看到野兽人的头部长着大量缆线似得玩意延伸到脖子上，那是打了屠夫之钉的标志。 此外这头野兽人还戴着一顶铁盔，包裹着野兽人的头颅外加类似于牛角的角部。 这算是一个标志。 吞世者军团的战士广为人知的一个标志性特点，就是戴着类似于角的头盔，虽然那种头盔看起来也像兔耳朵。 吞世者军团的角盔这种特殊头盔形式的源头，就是努凯里亚上野兽人戴着的角盔。 “我来对付它。”安格隆拎着斧头上前，回头看了一眼秦夏，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赞同。 秦夏自然是点头，然后看向被哥哥约楚拉紧紧护在身后的约楚卡，以及约楚卡身边的女孩，微笑着问：“女士，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声询问，年幼的女孩冷静回答：“提修斯。” “提修斯。”秦夏点头，用看着一个女人而非女孩的尊重眼神看着提修斯，“一会开打后你必须和约楚卡待在一块，我们会保护……” “我能战斗。”提修斯冷静的说，接着两只小手从腰后拔出两把握在她手里更像是短剑的匕首，“我也能照顾好我自己。” 第55章 碳基生物的极限 “呼——呼——” 野兽人轻易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一个欧格林，走到了最前面。 它剧烈的呼吸着，肌肉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大幅度起伏着。 这头怪物呼出的气体滚烫，在旁人的眼中它的鼻孔就像两台不停喷吐蒸汽的机器。 如两颗红色宝石的双眼在眼前每一个角斗士的身上扫过后，最终落定在位于角斗士最后方的约楚卡和提修斯身上。 两个孩童，这就是它的首选目标。 屠夫之钉带来的汹涌杀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野兽人，脑袋里残留的理智仅能让它做到在战斗中依照本能挑选出它要残忍杀戮的最优先目标。 “呜呜——呜呜——” 野兽人发出的叫声并不震耳欲聋，倒像是痛苦的呜咽。 而与这象征软弱和无能的痛苦呜咽极不相称的，是野兽人庞大的躯体如同一台坦克般轰鸣起来。 由肌肉和钢筋铁骨构成的人型坦克，目击之人无不得感叹一声这就是碳基生物在肉体强度层面的极限。 秦夏捏碎一个人的脑袋只需要集中注意力不到两秒，但想要捏碎这鬼东西的脑袋需要的不只是时间，还有专注力。 “呜！” 野兽人又发出一声呜咽，疯狂挥动手中的大斧，在经过一个欧格林时不经意间将其头颅剁掉，然后一点顿挫都没有的继续向前狂奔。 这台人形坦克在狂奔时甚至卷起红砂，形成一道笼罩其奔行过的位置的沙暴。 “哥……”约楚卡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从没面对过这种场面的男孩能对哥哥约楚拉发出一声呼唤已是不易。 恐惧与绝望瞬间弥漫男孩的内心，这股情绪强烈到被站在最前面的安格隆感知到。 诸如恐惧绝望和无力这些情绪缓慢的转化着，也在安格隆心中转化着，但是相比一个清楚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男孩，身为原体的安格隆在面对这些情绪时，产生的是想要扼杀这些情绪的最终源头的愤怒。 而这个最终源头，便是眼前的野兽人。 “啊！！！”安格隆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提着大斧向着野兽人狂奔过去。 两个躯体都远超正常人类的生物在一秒后接战，安格隆卯足力气对着野兽人撞去。 一声闷响过后，野兽人冲锋的势头被打断，庞大躯体竟然是被原体撞得向后摔去。 而安格隆的情况并不比野兽人好，对撞的瞬间野兽人挺动巨角将原体顶飞出去，还在他胸膛上留下两道极深的血洞。 这一瞬间，安格隆觉得自己还是战斗经验太少，不够强大。 但如果秦夏能听到他的心声，那会告诉他:“即便你成年并历经无数战斗，这不知道被强化多少还打了屠夫之钉的鬼东西还是能猛砍你。” 不到五岁的原体刚想从地上爬起来，野兽人已经冲到面前，比原体手中的斧头更为庞大的武器挥砍下来。 白色屏障凝结，秦夏突然闪身到原体面前，用灵能轻松挡下一击。 “起来。”秦夏大喊，同时目光环视周围。 其他角斗士已经和那三个欧格林开战，约楚卡正向着反方向狂奔，那叫提修斯的小女孩看起来比约楚卡还年幼，但却目光阴沉的拿着两把匕首迂回向野兽人身后。 正观察时，野兽人一斧头劈下来，灵能屏障上出现裂痕。 秦夏赶紧集中注意力放在应对攻击上，屏障恢复至完好如初，又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扛了野兽人数次劈砍。 在秦夏几乎要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抵御攻击上时，安格隆起身撞开野兽人，与其厮打在一起。 现在安格隆成了拦在孩童和野兽人之间的第一个障碍，也因此遭受野兽人的全力攻击。 原体即便年幼，但他毕竟还是半神，这位半神能在瞬息间洞察野兽人躯体上的弱点，诸如关节要害，筋骨连接之处，并且还能以极快的频率挥动沉重武器猛砍野兽人的那些要害。 可无论怎么攻击，野兽人连一点点顿挫都不会有。 屠夫之钉带来的杀意已经让它彻底感知不到疼痛，在战斗中留下的伤痕甚至只会让它在屠夫之钉的折磨下感到一瞬间的解脱。 “跑！”安格隆对着野兽人的身后嘶吼。 原体与怪物的兵器相碰，火花四溅之间，原体空出一手揪住野兽人的脖颈，对着面前怪物的脑袋来了一记头槌。 怪物懵了一下，接着在愤怒的驱使下反对着安格隆来上一记头槌，撞得原体向后趔趄数步，差点就要摔倒。 当野兽人试图乘胜追击时，位于原体后方的秦夏释放灵能闪电。 冰霜在红砂上蔓延，白色的灵能闪电笼罩野兽人全身，一股焦香味很快就弥漫开。 野兽人被电的不停咆哮，庞大躯体后退数步半跪下来。 “我可以这样电你一整天！”秦夏瞪着眼睛向前迈步，每迈出一步自他手指释放出的白色闪电就越发汹涌猛烈，将野兽人死死压制在地上。 但随后秦夏就停止释放灵能闪电，因为他看到一道幼小身影自野兽人身后疾驰而来。 那是提修斯。 原体刚刚向奔着野兽人背后跑来的提修斯大喊“跑”，但女孩仍旧迈步向前奔跑着，眼神冰冷坚定，在靠近野兽人瞬间一跃而起调到其脖颈上，双手举起匕首对着野兽人的眼睛插下去。 野兽人发出痛苦嘶吼，伸出手抓住不停戳刺的提修斯，如同甩飞一个垃圾一样将女孩轻松扔出去几十米远。 提修斯终究还是个孩子，此时面露惶恐，但最终她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摔落进一层突兀的存在于红砂之上的冰雪里。 从雪中爬起来，提修斯错愕的环视四周，她记得刚才压根没有这堆雪。 女孩目光落定在前方，见到秦夏向她默默点头，收回对她抬起的手臂，这才意识到是这个巫师救了自己。 一团雪当然是不可能让一个飞出几十米远的孩子毫发无伤的，但秦夏不是释放出一团雪拦住提修斯，他释放出的是一团灵能，那些冰雪只是特效而已。 回过头，秦夏对着野兽人抬起双手，一手释放灵能闪电，另一只手对着前方展开成爪状。 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一样，秦夏伸出的手缓缓拧动。 而在野兽人的体内，它的血液开始沸腾，筋骨开始扭曲，就像有一只巨大的手正抓着它的躯体使劲拧动。 换成普通人类面对秦夏的灵能攻击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但这野兽人却还能坚持一阵时间。 不过刚被野兽人一记头槌砸蒙了的安格隆此时已经缓过来。 原体晃晃脑袋，待眩晕感消散后一声暴喝，扑向跪在地上的野兽人，双手抓住屠夫之钉在大脑上延伸出的缆线，一边愤怒吼叫一边拉扯。 “呜呜呜呜呜——” 哭嚎似得叫声再次响起，野兽人疼到失去行动能力，同时惊人强壮的肉体也再无法持续抵抗灵能攻击，在疼死之前先被得空专注调用灵能的秦夏拧断脊椎。 第56章 隐藏的巫师 “来。”秦夏走到安格隆面前，伸出手。 安格隆想要伸手去抓秦夏的手借力站起来，但想到自己的体重，还是算了。 但秦夏用一道灵能将安格隆从地上推起来，转头望向其他人。 角斗士们正在和欧格林厮杀。 奥诺扛着盾挡在前面，这头老熊的躯体丝毫没有因为年龄的增加而变弱，虽然他只能扛着盾牌挡住欧格林挥动武器时擦边而过的力道，但也是吸引住欧格林的注意力，给其他角斗士对欧格林发起攻击留出时间。 克莱斯特挺着长枪不停戳刺，就像是捕猎大象的原始人。 约楚拉刚刚把义体手臂从一头欧格林的脑袋里抽出来，他弟弟约楚卡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哥哥的剑，他浑身是血，想必也是参加战斗了。 “约楚卡看起来很容易适应战斗。”秦夏对原体说。 安格隆看着约楚卡，他能从这小子的情绪中感受到很多。 恐惧，愤怒，以及刚刚参与了一场战斗后的惊心动魄，还有爽快感。 刚才在战斗中冲上去戳刺野兽人眼睛的提修斯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她的过往经历让她知道如何战斗，以及让她不畏惧敌人——这是安格隆根据之前秦夏教给他的办法，去感知和分析提修斯时做出的判断。 至于约楚卡，想必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也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还能参与进战斗里确实令人惊讶。 “之前有人跟我说，努凯里亚人的基因都被改造过。”秦夏看着剧烈呼吸，眼神中甚至带着一点兴奋的约楚卡，“努凯里亚超人，名不虚传。” “我会不会也是基因改造的产物？”安格隆突然发问。 “你是，但不是这里的基因改造产物。” 两人交谈时已经向着欧格林们冲了过去，这会秦夏不需要再和安格隆并肩作战面对强大敌人，两人逐渐分开，各自去帮助几个角斗士。 一个欧格林被冲后方狂奔过来的安格隆剁下脑袋。 还有一个欧格林被秦夏用灵能闪电压制到跪地，然后被角斗士们一拥而上砍死。 最后一个欧格林则是被克莱斯特用长矛捅穿腿部，踉跄了一下后被从暗处冲过去的提修斯骑上脖子，几下戳瞎眼睛，接着又被奥诺用盾牌砸头。 最终还是一个叫克罗马奇的角斗士拿着黄铜阔剑上前，对着欧格林的心脏狂戳猛砍，终是将其杀死。 观众们的欢呼声达到最顶点。 “如果没有这两个大块头，我们是拦不住食人魔的。”克莱斯特剧烈喘息着躺在滚烫红砂上。 “然后会发生什么？”安格隆问。 “然后食人魔会把所有孩童干掉。”克莱斯特回答，“我五岁时被扔进角斗场那会，跟我一块进来的小伙伴都死在食人魔手里了，最终还是几十个角斗士把食人魔拖到力竭，双方战平，角斗结束，我才幸存。” 闻言，安格隆皱眉看向约楚卡和提修斯。 两个小孩刚从克莱斯特口中得知正常情况下他们会面对什么，于是此时皆是对安格隆和秦夏投去感谢的目光。 那种被感激和信任的情绪，让安格隆感觉自己如同沐浴在温暖的水流中。 原体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点头：“只是很抱歉你们会成为角斗士。” 说完这话，安格隆目光猛地射向观众席。 从一些观众的情绪中，安格隆感受到“可惜”。 一些人正在为没能看到那名为食人魔的野兽人所能提供的最具视觉冲击力的表演而遗憾。 秦夏也看向观众席，不过看的不是观众们，而是众多贵宾房间中最不起眼的一座房间。 他察觉到灵能，也发觉到灵能的源头。 …… “萨罗，这个巫师厉害吧？”塔尔克躺在沙发上，抿着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贵族。 那贵族正襟危坐，举手投足间皆是一种老派贵族的感觉。 “是很厉害。”萨罗点头，“如果他能按照惯……如果他能跟以前一样，跟以前被发现的巫师一样，被送到尤里乌斯家族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不行。”塔尔克摇头，“我对这人另有安排，不管你们家族不停收集巫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管那些，总之你收起你的心思。” 萨罗·尤里乌斯默默点头。 塔尔克在沙发上翻个身，观赏主持人介绍角斗胜利者的场面。 两人看了一阵，萨罗突然发问：“大人，你说，为什么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这么仇视巫师呢？” 闻言，塔尔克品一口酒，琢磨一下，回答道：“因为努凯里亚的第一个统治者就是个巫师，那时候反抗他的人必定失败，直到我那荣耀的祖先，第一个塔尔克，他受神明的指引找到了上古武器库，并用科技打败了那巫师暴君。” “有关。”萨罗点头。 塔尔克又说：“历史上记载你们尤里乌斯家族的祖先也是巫师，不过是帮助我的祖先的巫师，话说你们家族不会直到现在都还留着那些巫术的使用方法吧？” “巫术能力并不是稳定遗传的。”萨罗苦笑着看向塔尔克，“你知道我用的那些装备，它们把我武装的像个粽子似得，但凡我要是个巫师，我就……” “行了闭嘴吧。”塔尔克突然变得不耐烦，将杯子里的酒泼向萨罗，“你觉得我特别在乎你们家族的那些烂事？你的家族里除了你之外全都是一群狗杂种，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我问你关于尤里乌斯的事情，你只需要一句简短的回答。” 萨罗不气不恼，轻轻擦掉身上的酒，微笑回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始至终都觉得你难以琢磨，更别提让我自己表现得符合你的习惯和喜恶。” “闭嘴！”塔尔克恶狠狠的说。 萨罗无奈摊手。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阵子。 萨罗的双眼盯着角斗场上的秦夏，他的目光逐渐脱离自己主观视角的限制。 然后两人的目光相对。 下一秒萨罗突然感到有人朝着自己脑袋来了一锤，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甚至都被敲碎了一瞬间。 站在角斗场上，感知到灵能并尝试着去测试灵能源头的秦夏盯着萨罗，目睹其反应后，无比确信这就是他突然感受到的灵能的来源。 萨罗是个灵能者。 缓了半天，萨罗虚弱的抬起手，搭在塔尔克的肩膀上，强装正常的请求道：“我希望能挑选一个护卫，在角斗士里挑选，行吗？” “当然。”塔尔克耸肩，“我们可是挚友，反正角斗场是我的私人财产，那些角斗士也是，所以你随意。” 第57章 塔尔克的王冠 角斗已经结束，角斗士们陆续返回山洞内。 秦夏还留意着观众席那边的事情，他的灵能视野无法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近距离观察，但在刚刚用灵能击溃来自萨罗的灵能探查时，他通过将一部分灵能投射到对方短暂失守的精神上，达到借由对方观察周围的目的。 贵宾房间的门开启，一个打着屠夫之钉的护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间。 秦夏发现那是上次来庄园接自己的人，名叫布朗的话痨石人。 和上次见面相比，布朗在萨罗和自己主人面前表现得像个有狂躁症的疯子。 “我看到了你的卫兵！”布朗冲到萨罗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咆哮，“德西亚城周围的角斗场是塔尔科家族的领地，你不能将卫兵带到这来！混账！” 萨罗紧张的看向塔尔克。 塔尔克看向布朗，轻轻摇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把卫兵带到这来也没关系。” 萨罗瞬间放松了。 他打心底里庆幸，在这一会，塔尔克的精神病还没发作。 或者说，塔尔克的精神病发作了，他也还是喜怒无常，不过幸好在他的这个首席卫兵进入房间的时候，塔尔克不是愤怒的和充满仇恨的。 “别再有下一次！尤里乌斯家的杂种！”布朗对着萨罗怒吼，“否则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你的卫兵撕的稀巴烂！然后再把他们绞碎了塞进你的狗嘴里！” “是……是……”萨罗连连点头。 秦夏通过萨罗观察到了这一幕，很惊讶。 惊讶于塔尔克的护卫，也就是布朗，这个石人在其他贵族面前到底处于什么地位。 受惊的萨罗立刻跑出房间，可秦夏还能以他为铆点继续短暂的观察布朗和塔尔克。 在房间中只剩下石人和他的主人后，一切都平静下来。 “萨罗是我的挚友，你没有必要防着他。”塔尔克示意布朗坐下来说。 布朗此时也没有刚才那般狂躁，恢复到了秦夏上一次见到他时的平静和话痨。 正如这个石人自己所说，他的癫狂是装出来的，为了让别人觉得打了屠夫之钉的他会有很正常的狂躁和愤怒，不然别人就会怀疑他的身份。 “说得轻巧。”布朗一脸无奈，“每次都是我当着别人的面一通鬼哭狼嚎，活像个没脑子的蠢货，这种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没办法，当你找到我并决定支持我夺权的时候，我们说好了的，我在明你在暗。”塔尔克看着布朗，用看待一个真正的亲人和朋友的眼神，“你可是我的王冠，是你将权力戴在了我的头上，否则我根本得不到家族成员的支持。” “嗯，通过谁不赞成我就深更半夜去杀谁全家的方式。”布朗无奈点头，“说实话这些倒没什么，关键是你说过你同意让努凯里亚变成我曾经跟你说的样子，那个游乐场。” 塔尔克突然沉默不语，稍加思索，点了点头。 而当布朗再次开口之前，塔尔克突然命令道：“萨罗想要在角斗士中挑选一个护卫，答应他吧。” “你都答应他了，我还能说什么？”布朗无奈回应。 两人再不说话。 如亲人一般坐在一起，静静看着空无一物的角斗场。 而秦夏也将注意力收回。 …… 约楚卡和提修斯这俩小孩在角斗结束后没被人带走，而是也被安保智械押送进山洞里。 可想而知，两个小家伙要变成克莱斯特这样从小生长在角斗场里的年幼角斗士了。 约楚拉关怀着自己的小老弟约楚卡。 而在角斗士里没有亲人和朋友的提修斯，只能自己孤身一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奥诺上前对其嘘寒问暖，提修斯面无表情并不回应。 “安格隆。”秦夏走到原体身旁，小声呼唤，然后伸出手指悄悄指了指提修斯，“好机会。” 安格隆瞬间意识到秦夏所说的好机会是什么。 那就是通过感知对方的情绪，对其性格进行分析。 这是一种学习。 自从上一次秦夏对克莱斯特进行分析后，安格隆也在训练自己进行侧写的能力。 于是原体和秦夏走向提修斯，坐在女孩左右。 “……”提修斯挑眉看着两个大块头，不知道对方突然坐在自己身旁是为什么。 “他是我们这最厉害的心理医生。”秦夏指了一下安格隆，“你叫他安医生就行。” 闻言，提修斯盯着安格隆，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而安格隆则是开始非常认真的感知对方的情绪。 与原体在进行认真感知之前的预测完全相反，提修斯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痛苦，也没有沉重的挣扎……只有稀松平常的沉稳。 可提修斯又是个小孩，比约楚卡还小，她不应该是个一上场就敢猛戳野兽人眼睛的小斗士。 看到原体的反应，秦夏预料到安格隆并未从提修斯身上感知到什么。 提修斯。 这个名字令秦夏印象深刻。 和约楚卡克莱斯特奥诺这些人一样，提修斯将来也会是个参与起义的角斗士。 她能够蹦蹦跳跳着杀死一个近卫军。 秦夏不得不感叹努凯里亚还真是人杰地灵，提修斯就像这里的绝大多数角斗士一样，有着惊人的战斗力。 努星典中典之碳基高达。 秦夏都不敢想如果将来努星的男性角斗士被改造成阿斯塔特，他们得有多强。 “欢迎加入角斗士家庭。”秦夏伸出手，“提修斯女士。” 听到这声“女士”，提修斯微笑了一下，她并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成小孩对待，所以秦夏在角斗场上叫她女士时她就把秦夏当成了朋友。 微笑一下后，提修斯握住秦夏的手：“你是巫师？” “如你所见，女士。”秦夏坐在提修斯身旁，俯视着她，“在成为角斗士之前我就是巫师，你呢？你在来到角斗场之前是做什么的？” 听到这声疑问，安格隆立刻全神贯注的竖耳倾听，如果他手头上有一个小本子，他会把提修斯接下来说的话记在小本子上，留着有空的时候与从提修斯身上感受到的情绪做对比，进而研究人的心理。 “我没有父母，只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作为最凶狠最能打的人被角斗士培养者选中。”提修斯一脸平静的说，“然后他们训练我，等我到了可以作为与食人魔对战的孩童角斗士参加角斗的年龄后，他们就把我卖进这里。” 秦夏听后点点头，又想问什么时，提修斯站起来：“我们该是刻凯旋之绳了吧？” “没错孩子，现在是凯旋之绳时间。” 克莱斯特一边说着一边拎着一块布走来，把提修斯带进角落里，然后用布为她遮出一个隐秘的角落。 显然，克莱斯特知道提修斯这个年龄的女角斗士渴望的帮助是什么。 提修斯感激的看克莱斯特一眼，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在背后刻下凯旋之绳。 第58章 蠕虫 …… “醒来……醒来……” 呼唤声在秦夏耳边回响。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声，秦夏先是意识到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了。 他自从来到努凯里亚后就没主动睡过觉，所以也没再听到那每当他休息时就会出现的呼唤声。 那每一次于休息时必然响起的呼唤声让秦夏感到烦躁，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安格隆？” “奥诺！” “你们在吗？！” 在黑暗中，秦夏显得不知所措，焦急的呼唤着其他人的名字，就像那个不知从哪响起的呼唤声在他耳边不停回荡一样。 秦夏畏惧黑暗。 这是曾经将他带大的白疤星际战士们的共识，所以打击巡洋舰上总是亮堂堂的。 后来，智库甚至用自己的灵能点亮了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灯球，让那颗灯球陪伴着秦夏，驱散他畏惧的黑暗。 直到后来灰骑士将秦夏带走，那颗智库点亮的灵能灯球被灰骑士们在给秦夏进行改造手术之前，打了个响指就驱散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秦夏并不畏惧黑暗本身，畏惧的是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是自小在福利院中长大的他无法不畏惧的被抛弃。 “克莱斯特！” “你们在哪？！” 秦夏又呼唤着，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 这里的黑暗程度甚至到了经过改造强化的双眼都无法在此视物的地步。 他感觉自己脚下不像是山洞内的岩石地面，可也说不出什么材质。 “我在！” 突然有一只大手抓住秦夏的手臂。 “我，安格隆。”原体也在黑暗中摸索着。 当原体的手握住秦夏的胳膊，秦夏从潜意识到表意识都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其他人抛弃，并不孤独的时候，他瞬间镇定下来。 “等一下。”秦夏平静的集中注意力，旋即一颗白色光球凭空浮现，照亮四周。 原体借着光芒看到秦夏的脸，意识到秦夏并不惊慌，可他又觉得自己刚才听秦夏说话时的音调，语气，怎么听都感觉他好像很惊慌的样子。 这不是重点。 两人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角斗士，也没有发现自己在山洞里。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条呼吸着的巨大隧道，浓重的黑色瘴气遍布隧道的每一处，就是这种瘴气遮蔽住秦夏的双眼，让他的双眼在刚才无法观察周围的任何物体。 “我们刚才还在刻凯旋之绳，怎么现在来到这个鬼地方了？”安格隆环顾四周，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 秦夏也是一样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之前还在刻凯旋之绳，刻完之后大伙聚在一块，吃上次面对屠宰者的角斗结束后约楚拉母亲送来的食物。 然后一转眼，他和安格隆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就好像喝酒喝断片了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动……”安格隆非常警惕，屏息凝神的静听。 秦夏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像是在呼吸。 而当两人感受几秒后，突然意识到是他们所处的这个环境本身在动和呼吸。 “我们在蠕虫的肚子里！”对努凯里亚颇有了解的秦夏瞬间搞清楚状况。 虽然他没看到自己在什么东西的肚子里，但他敢确定，这就是蠕虫的肚子。 因为努凯里亚的高骑士有一种取乐的方式，那就是用麻药麻晕角斗士，然后把角斗士扔到沙漠蠕虫的肚子里去，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美食，静静观赏角斗士如何从蠕虫肚子里逃出来。 “可是我们感觉一瞬间就来到这……哦……”安格隆的疑惑表情只存在瞬息，旋即被恍然大悟取代，“该死的麻药。” 秦夏立刻走到蠕虫那如钢铁一般坚硬光滑的胃壁旁，伸出手在腐蚀粘液中滑动，摸索厚度，同时向安格隆命令道：“去感知一下其他角斗士是否在这，我们必须确保所有人都能离开这。” “他们不在，我感知不到他们的情绪。”安格隆笃定的说。 秦夏默默点头，心想原来是冲自己来的。 他觉得做这件事的很有可能是昨天那个叫萨罗·尤里乌斯的贵族，这个隐藏的巫师一定是想要报复自己。 “我们怎么逃出去？”安格隆扫视四周，他看到蠕虫胃部通往其他器官的无数通路，但不知道走哪一条才能顺着蠕虫的嘴巴出去，而不是走别的……出口。 秦夏默不作声，双手按在蠕虫胃壁上，双眼紧闭。 冰霜在温度高达五十度以上的蠕虫胃壁中凭空凝结，又蔓延。 秦夏不打算从蠕虫嘴巴走出去，因为成功率不是百分百。 据秦夏所知，如果自己没有来到努凯里亚上，安格隆正常成长，他在成年后会被高骑士扔进蠕虫肚子里。 然后安格隆就是从蠕虫嘴巴出去的，不过蠕虫差点把它咬碎。 考虑到现在的安格隆还不是成年体，秦夏选择用成功率更高的办法。 安格隆站在旁边看着，并未打搅。 待一阵寒冰凝结时的声响传进安格隆耳朵里，蠕虫胃壁上被秦夏按着的那块地方迅速结冰，寒冰蔓延又破碎，最终制造出一个高度十米左右的圆形通道。 破碎后的蠕虫胃壁变成下落的冰晶雪花，被人为制造出来的通道看起来更像是某处雪山中的露天山洞，而不是一个恐怖巨大生物恶心的体内环境。 “腿着。”秦夏得意一笑，背着手走在前面。 “这是什么？”安格隆跟在秦夏身后，边走边环视四周，脑袋转的如同雷达一样，双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快乐的光芒。 那些雪花落在原体的身上，让原体感受到他在努凯里亚上从未感受到一种感觉——冰凉。 这种冰凉在高温环境里是十分舒适的。 另外那些雪花看起来还很漂亮，安格隆从未见过这种美丽的自然现象，在他被抓为角斗士之前经历的所有自然现象都是残酷和恶劣的。 “这是雪。”秦夏背着手在雪地中跋涉，每一次将腿从积雪中拔出都会带起大片冰莹的雪花。 “雪？为什么这里会有雪？”安格隆在秦夏周身的积雪中来回奔跑。 灵能塑造出的雪花同样违反常理，从秦夏在蠕虫胃壁上开出一条雪路到现在只有几秒钟，但雪已经下的很深了。 看着围绕自己奔跑，好像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什么环境，又是因为何种原因身处这种环境的安格隆，秦夏脸上尽是无奈之色，却也没多言什么，仍是背着手走在前面。 他想起在庄园中的战斗，被他用闪电击杀的那些人也会变成雪花。 但与雪相关的效果产生的原因为何，那是真不确定。 “可能是特效吧。”秦夏轻声说。 然后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可能我潜意识里是个闷骚的文艺青年。” 第59章 再遇石人 “塔尔克族长默许你们玩这将角斗士丢进蠕虫肚子里的游戏。” “因为你们莫瑞家族跟塔尔克家族关系很好。” “但你挑错人了，小伙计。” “……” 秦夏和安格隆从死掉的蠕虫的胃部中走出。 因为刚才的雪地环境而感到兴奋的原体此时看到外界时，有种极强的剥离感。 他们身后是飘散着雪花堆满了雪的“洞穴”，而外面则是滚烫炽热的红砂，以及一条大概有几百米长的巨型蠕虫的尸体。 秦夏倒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他正盯着百米外的地方。 二十几个近卫军，全部列装了名为银藤的武器。 二十几个近卫军的前面，则是一个青年的高骑士。 而在青年高骑士面前，是秦夏前不久才见过面的熟人——那个名为布朗的石人。 “抱歉，我不在乎你的族长怎么想。”青年高骑士一脸狂傲，“奴隶，角斗士，他们比贱民还低贱，你们塔尔克家族领地上的贱民我照样玩，这些角斗士难不成我还玩不得了？” 看到高骑士脸上那轻狂嚣张的样子，秦夏眉头一皱，双掌交叠。 感受到灵能波动，不知为什么出现在这，和抓了秦夏与安格隆取乐的高骑士交涉的布朗立刻回身，向秦夏抬起手掌，示意“请让我来处理。” 秦夏看着布朗。 “瓦莱斯。瓦莱斯·莫瑞！” 布朗很给高骑士面子，即便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咬牙切齿，但还是出于礼节叫了眼前这年青高骑士的全名。 “我听着呢，疯王的走狗。”瓦莱斯仍是高傲狂妄，“有屁就放，别浪费我取乐的时间。” 布朗点点头，开口：“莫瑞家族的继任者，你不应该侮辱我的，因为……” 瓦莱斯正蔑笑的听着，见布朗话说一半突然闭嘴，于是挑眉看着布朗。 “算了，干脆给你点教训。”布朗放弃劝说。 随后秦夏就看到布朗的双臂瞬间变成两把锋利的长刀，整个人身体下压，前冲，在眨眼间自瓦莱斯的二十个近卫军护卫身前闪过，最终又回到瓦莱斯面前。 下一秒，二十个近卫军的头颅在同一时刻掉落，同一时刻跪下，同一时刻栽倒并死去。 “这也太牛逼了！”安格隆大呼。 “确实。”秦夏背着手，听到原体的呼喊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同感。 但随后秦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转头仰望着安格隆：“不是……你这感叹词跟谁学的？” 安格隆愣了一下。 “以后把牛后面那个字去掉。”秦夏收回目光，“特么小小孩的，不学好。” 安格隆低下头挠挠脑壳，用极小的声音嘀咕：“就是牛比……” 两人不远处，布朗还在和高骑士交涉。 “现在你看到你口中的疯王为何能戴上塔尔克家族的王冠了吧？”布朗靠近面无惧色的瓦莱斯，突然怒吼咆哮，“我杀你就像杀一只鸡那样容易！现在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带着你那该死又低劣的莫瑞家族的装备滚回你的狗窝里去！” 瓦莱斯被吼得脑壳子嗡嗡响，但仍是面无惧色，回头瞥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离去。 临走的时候，瓦莱斯看向秦夏和安格隆，竖起大拇指，又将大拇指朝下。 这是判决角斗士死刑的手势。 “来日方长，哼。”瓦莱斯说笑着走到空地上，一跃而起飞驰向沙漠的深处。 目送瓦莱斯离开，布朗转身看向秦夏，脸上的癫狂和愤怒瞬间变成笑容，抬起手打招呼：“嗨！又见面喽。” 秦夏带着安格隆走上前去。 布朗也向两人靠近：“你们在角斗场被麻晕了，所有角斗士都被麻晕了，然后那该死的高骑士就把你和安格隆带过来，扔进沙虫肚子里取乐。” “你特地来接我们？”秦夏问。 “不是，顺道而已。”布朗实话实说，“你们被麻晕不是因为有高骑士想要拿你们取乐，你们只是顺带着被带走，就算我不来你们也能逃出蠕虫肚子，我来这真的只是顺路。” 秦夏点头。 布朗没有必要骗他。 石人在荒漠中带领着两人前行，在这毫无辨别方向的手段的地方，他却能如鱼得水一般记得没有任何标识物的每一条道路，时而转弯时而直走。 布朗这个话痨石人当然也会向秦夏这个可以不用装傻的旁人满足讲话欲。 “刚刚抓了你们的叫瓦莱斯，莫瑞家族的人。” “莫瑞家族跟尤里乌斯和塔尔克家族不一样，谁都不敢惹他们，但他们不强。” “原因在于莫瑞家族居住在荒漠里，他们的领地是一个要塞，要塞被两座虚空盾保护。” 说着，布朗回头看向秦夏。 “你知道什么是虚空盾吗？就是那种……” 秦夏赶紧表示自己知道，好让布朗不用说那么多。 虚空盾是亚空间科技，其开启后会生成屏障，将快速飞射而来的物体或能量偏转进亚空间里，原理就相当于把亚空间当垃圾桶用。 “你知道就行。” “总之，两座虚空盾还不算什么，莫瑞家族的领地还有一个在几万年前安装在轨道防御设施上的ai。” “不是整个防御设施的ai中枢，而是轨道防御平台设施中负责拦截敌方火力的防御阵列的ai。” “那鬼东西是真的吓人，它会识别什么是敌人什么是朋友，然后如果在半径二十公里的圆形范围内出现敌人，它会直接破解敌人使用的科技造物，越先进的武器越没用。” “而且荒漠中没有任何可供住宿或补给的地方，只有莫瑞家族的领地有淡水制造机，就连自然环境都对进攻方不利。” “综上所述，想要进攻莫瑞家族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为什么莫瑞家族谁都不怕，连我主人的面子都不用给。” “所以你也别怪我没杀掉瓦莱斯，我的主人需要他的支持。” “……” 布朗滔滔不绝。 秦夏没有把布朗说的这些话当耳旁风，反而很认真的听并且记住。 安格隆听不懂，也不想听，可他的脑袋里随后便回响起秦夏的言语。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闻言，安格隆看向秦夏，见秦夏一言不发嘴巴不动，却能将声音投射进自己脑袋里。 原体不得不感叹一声灵能的奇妙。 “我知道当我们做好踏入更恐怖的地狱的准备，离开角斗场那个地狱时，我们该去哪里。” “我已经记住了那高骑士飞走时的方向，等我们将来杀出角斗场时就去他们家。” 听闻此言，安格隆感觉这不可行。 按布朗的说法，莫瑞家族的领地根本不可能被攻占。 角斗士们人数少，现在山洞里的角斗士总共也就一百来个人，还是算上约楚卡和提修斯两个小孩。 至于武器装备……这提都不要提。 “相信我，我会筹划好一切。”秦夏向安格隆投去坚定的眼神。 安格隆毫不犹豫的点头。 信任。绝对的信任。 从被抓进角斗场开始到现在，也没过多长时间，但安格隆已经与角斗士们建立了友情，甚至是超越友情的亲情。 这固然与原体的天赋有关，原体能感知他人情绪，他人也会受原体的影响而放下警惕……但更多的，其实还是角斗士们提供了一个孩子需要的东西。 那就是关照，陪伴，在乎。 而秦夏提供给安格隆的更多，那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最需要的。 便是教导，以及让其依赖。 第60章 疯王 “完。” 布朗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一脸愕然的看向正前方。 正在暗中交流的秦夏和安格隆也停住脚步，向石人投去疑惑目光。 “沙尘暴来了。”布朗伸出手，浑身哆嗦的伸出手指向前方。 天边，铺天盖地的沙尘如一堵直冲天际的巨墙，正缓慢的向众人碾压过来。 “沙尘暴而已。”秦夏不知道布朗为何大惊小怪，“别说我能用灵能，就是不能用……” 布朗看见秦夏指向安格隆。 “一个不到五岁，身高接近五米的大壮。” “一个不到二十岁，身高接近三米的中壮。” 秦夏说着指向布朗。 “还有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石人，我们三个能把一支正规军杀穿，还怕沙尘暴？” 见秦夏如此乐观，布朗不仅没有镇定下来，反而更加紧张恐慌。 “那不是沙尘暴！” “好吧……它是……我的词库里也显示它是沙尘暴……” “但那个沙尘暴是由大量纳米机器人构成的，它们是主题世界的清理机制！” 布朗比比划划的向两个30k落后野蛮人讲述20k先进文明人讲述什么是清理机制。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北半球后来被努凯里亚娱乐卖给另一家公司了吗？那家公司做游牧部族模拟，他们利润率很低，因为没有人喜欢在荒漠里吃沙子……” “后来那公司不做了，就找一个安保公司订制了公司资产清除服务，那沙尘暴就是清除服务，除了深埋于地下的蠕虫它们什么都能清理的干干净净！” “……” 布朗在此时此刻还能滔滔不绝，但话说到一半被秦夏抬手打断。 石人看着脸色阴沉，表情严肃的秦夏，安静了一秒。 秦夏转头望向沙尘暴袭来的方向，旋即快速向反方向狂奔：“润——” “这附近只有一个山洞！塔尔克大人肯定也在里面！”布朗眨眼间跑出去近百米，在前方带路，“跟我跑！” 三人在滚烫红砂上狂奔。 沙尘暴很快就追上来，覆盖了刚才秦夏和安格隆杀死的蠕虫所在的地方。 无论是地上的近卫军尸体，还是巨大如山脉的蠕虫尸体，全部都在一瞬间被分解的干干净净，然后其物质构成变成沙尘暴中纳米机器人的一员。 在快要被沙尘暴追上的时候，秦夏回头观察了一下。 不知为何。 那沙尘暴看起来是漫天的红砂，那就是大量纳米机器人聚集在一起时，呈现出的状态。 “塔尔克怎么会跟你一块来？”秦夏收回目光，边狂奔边询问。 “我说了我是顺路来救你们的！”布朗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沙尘暴，然后才继续回答，“我们一块出行是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把那叫克莱斯特的角斗士从尤里乌斯家族带回去。” …… 山洞内。 沙尘暴被山洞开放式的入口隔绝。 镶嵌在石头上的孔洞流出甜蜜的水流，浑身是血的塔尔克蹲在水流旁，用干净的贵族长袍使劲擦洗身上的血。 进入山洞的秦夏看到塔尔克，目光搜寻一番，又找到了躺在角落里的克莱斯特。 秦夏和安格隆赶紧上前，顾不上探寻克莱斯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先检查克莱斯特的躯体和精神状况。 此时，克莱斯特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妙。 这位女角斗士的右腿被一柄长枪取而代之，那把长枪完全不遵守重力规则，在克莱斯特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漂浮起来，几乎要把自己的主人拖拽到天上去。 “她怎么了！”秦夏怒而望向塔尔克，嘶吼着问。 塔尔克仍然在使劲擦身上的血，像是要把皮一块擦下去一样。 听到秦夏的质问，塔尔克才恍惚的抬起头：“她……她被尤里乌斯家族的人带走，当做护卫送去强化改造，但是我把她救了回来。” “在我们所有角斗士都被麻晕，我和安格隆躺在蠕虫肚子里的时候？”秦夏追问。 “呃……嗯。”塔尔克缓缓点头。 接着，这位疯王将自己在角斗士们和野兽人以及欧格林角斗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包括尤里乌斯家族的萨罗要挑选护卫。 包括那天晚上麻醉气体将所有角斗士麻倒，然后克莱斯特被带走。 秦夏意识到自己和安格隆被高骑士带走并不是角斗场麻醉了所有人的主要目的，将克莱斯特送去尤里乌斯家族才是。 而布朗的确是顺道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克莱斯特又被塔尔克带回来。 “早上我想了想，后悔了。”塔尔克呢喃着说，“巫师。我把你当成朋友，我觉得如果把克莱斯特送给尤里乌斯家族，可能会影响你和我的关系，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我们一起去找的尤里乌斯家族。”石人布朗说。 布朗又看向自己的主人，抓起一条带血的胳膊：“您怎么回事？被捕奴队抢劫了？” 塔尔克收回胳膊，沉声说：“我越想越生气……所以我掉回头去沙漠边缘，把尤里乌斯家族的贸易站屠了，因为他们未经我的允许而与莫瑞家族交易。” “萨罗……我的挚友，他的父亲和两个兄弟在贸易站里，我把他们一块杀了……” 说到这，塔尔克掩住脸，痛哭起来。 “我更后悔了……我不该杀他父亲和兄弟的……可是他们骂我！” “萨罗会原谅我的对吧？毕竟是他父亲先骂我，所以我才把贸易站里的几千个人杀光……他会原谅我的……” 布朗俯视着自己的主人。 这个话痨石人知道如何抚慰别人，但面对塔尔克这个重度精神疾病患者，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塔尔克颤抖着哭泣一阵，又放下掩面的手，表情狠厉：“尤里乌斯家族不该背着我联络莫瑞家族，他们竟然敢背着我买宝石……如果萨罗不知道自己的错误，不知道自己家族的错误，那就连他一块杀！” 言罢，这位癫狂的塔尔克之主看向秦夏。 秦夏正用看怪胎的眼神看着塔尔克，这种眼神刺激了后者。 第61章 往事 “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塔尔克站起来向秦夏咆哮。 “这件事里你也有错！” “是，对，没错，我让尤里乌斯任选一个护卫，但我没让他选克莱斯特，当我知道克莱斯特和你的关系后我就后悔了。” “之后因为克莱斯特我去找尤里乌斯家族的人谈，他们把刚开始改造强化的克莱斯特还回来，但……但我杀了他们。” “如果克莱斯特不是你的好友，我就不会去找他们，更不会杀了他们！” “……” 塔尔克已经歇斯底里。 这个时候秦夏搞不清楚一个疯子的心理状态，可是安格隆能切身体会，并且他也想要按照秦夏之前说的那样观察和琢磨。 从塔尔克的情绪中，安格隆感觉出，这个疯子是把秦夏当成志同道合的朋友的。 因为庄园那件事。 从秦夏的狠厉中，塔尔克看出他可以合作，甚至认为对方和自己有同样的目的。 一个不受人认可的疯子突然发现自己有同类，当然会把对方当成朋友。 可秦夏从始至终看他的眼神都是看疯子和怪胎的眼神，这让塔尔克很伤心。 “抱歉……抱歉……” 塔尔克喘息着蹲下来，不再狂躁的向秦夏怒吼。 “你知道的……我精神不正常……” “别因此记恨我。” 闻言，秦夏皱着眉头，仍是站在克莱斯特身前，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塔尔克。 从塔尔克的身上，安格隆察觉到了伤心。 “这样。”塔尔克突然站起来，“你们巫师可以读脑子，你来读读我的脑子，你就能理解我，信任我。” 秦夏迟疑着。 “来，求你了。”塔尔克双手合十，流着泪水，“我不像布朗那样能口若悬河，我什么都不会解释，但我又不想你误会我……读我的脑子。” 秦夏上前，将手按在塔尔克的脑门上。 白色的晶莹灵能在秦夏的眼眶里喷涌，塔尔克身体绷直，仰头看向天空。 这个疯王的过往也在秦夏的感知中呈现出来。 …… 塔尔克。 这个人没有名字，他不配有名字，当他成为塔尔克族长后，他才有了别人对他的称呼。 这个人是上一任塔尔克家族族长的私生子。 是一个族长看到一个太过诱人的女奴把持不住后的产物。 当上一任族长对女奴腻味后，女奴生下了一个男孩，她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儿子。 男孩和奴隶们一起在牲畜圈里长大，他没有父亲，但他有很多同样爱他的长辈们，就是其他的奴隶。 奴隶们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粮食节省出来让男孩长大。 男孩的母亲是身份上的奴隶，精神上的贵族，她善良，她有爱，她教导男孩如何共情其他人，教导男孩如何爱其他人。 虽然他那个名叫艾隆的兄弟和叔叔总是把他绑在树上当靶子砍和射击，但因为爱和努凯里亚的药物，他挺了下来。 长大后，男人给自己那些贵族母亲诞下的兄弟们当仆人，他爱上了和自己母亲同样身份的另一个奴隶。 两人在其他奴隶的祝福下结婚。 于新婚日的当晚，男人和他的妻子看到了他们直到现在才看见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塔尔克家族的族长。 男人的父亲带着十几个护卫，对男人说：“恭喜你，我的儿子，今晚我送给你一个礼物。” 到了晚上，男人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被奴隶们陪伴着，听着房屋中传出自己爱人的惨叫。 …… 遇到布朗的那一刻，是男人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时刻。 那是在一个夜晚，和小时候一样仍然没有名字的男人躺在树下，男人那在新婚日前聪慧美丽，在新婚日后疯了的妻子在一旁挖地里的虫子吃。 这时候，一个人挡住了阳光。 正是布朗。 布朗这个话痨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话，但男人全都听并记住了。 布朗讲述的是塔尔克家族远古的事情，那个名为塔尔克的远古祖先得到石人们的指引，和尤里乌斯家族的祖先在神殿里找到武器装备，然后向奴役努凯里亚人的贵族发起挑战。 当时，“第一个塔尔克”组建了名为贱民骑士的队伍，意为出身贱民，为贱民而战的骑士，这个贱民骑士就是后世高骑士的雏形。 然后布朗告诉男人，你的祖先没有将努凯里亚变成更古老时期的乐园，他自认为自己能有更好的选择，但事实如何如今大家都见证了。 布朗说：“帮我将努凯里亚变回那个乐园，我就让你戴上塔尔科家族之主的王冠。” 男人说：“我不在乎那个乐园，我只想让所有塔尔克都去死。” 两人求同存异，结成同盟。 自此以后，没有名字和姓氏的女奴之子，和名为布朗的石人，他们在一起联手，通过暴力和恐惧统治了塔尔克家族。 期间还有同样在尤里乌斯家族不受关注的私生子萨罗的帮助。 最终，在一场塔尔科家族每个成员不分亲疏远近，每个家庭随机抽取四个人杀死的行动后，塔尔科家族被驯服。 男人坐在上一任塔尔克家族族长的尸骨做成的椅子上，戴上了家族之主的王冠。 在王位上，当着所有畏惧的跪伏在地上的塔尔克家族成员的面，萨罗问：“您想为自己如何命名？我作为记录者需要您的名字。” “塔尔克。” 男人说。 “唯一一个，最后一个……塔尔克。” …… “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些被筛选出来的人，就能为了我的事业奋斗。” 德西亚城第14号贫民窟里。 塔尔克坐在骸骨王座上，悬浮在天空中，目光中带着悲悯的看着这些被他从十万筛选到一千的贱民们。 他的目光先是看向那同样是由奴隶出身，经过残酷到极致的筛选选拔出来的近卫军将军。 然后再扫视这些残酷，冷血的幸存者。 “你们是佼佼者，你们是天选之人，我通过一场为你们带去仁慈和解脱的杀戮拯救出你们。” “但相比那些被杀死了的人，你们是不幸运的，因为你们还要在这个地狱里继续挣扎，同我一起。” “加入我，然后战斗至死。在努凯里亚这个地狱里，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幸存者们怒视着塔尔克。 但是当近卫军们把一桌又一桌丰盛的食物，华美的服饰搬上来的时候，这些幸存者几乎立刻认定塔尔克就是他们需要追随的人。 “您为什么会将这些贵族才能吃的食物赏赐给我们？”一个女奴大胆的质问塔尔克，她搞不清楚这个疯王的性格，不知道为什么疯王下令屠戮贫民窟十三区，却现在给那些杀了近卫军士兵还杀了其他人的幸存者们发放食物。 秦夏认出这个女奴是塔尔克在和自己聚餐那天伺候塔尔克的贴身奴仆。 “因为你们是活下来的，没有死。” 塔尔克目光中带着怜悯。 “你们没有跟其他死者一样解脱，你们要继续在这座地狱里挣扎，我怎么可能忍心再残酷对待你们呢？” “慢些吃，继续受苦者们。” “我会等你们吃完，休息完，然后我们一起去解脱下一个贫民窟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 塔尔克发誓要将自己受到的苦难带给其他人。 他为奴隶们设立更恐怖和残酷的刑罚和筛选机制，筛选出在苦难和恐惧中脱颖而出的人，将这些人带在身边，给予重用。 他用堪比对牲畜的态度对待除自己和布朗之外的其他人。 他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以残忍和暴戾著称的奴隶出身的卫队长，当他突然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儿，却从卫队长那听说他的两个女儿摔死了的时候，他只是遗憾的感叹了一句：“看来她们解脱了。但可惜在她们解脱前我没能看上她们最后一面。” 他变着法的玩弄和折磨塔尔克家族的人，心情好要玩死两个，心情不好也要玩死两个，心情更不好就挨家挨户的屠宰，直到他心情好了为止。 奴隶主确实死不足惜。 但他下令让自己的近卫军去贫民窟中屠戮，贫民窟中活下来的人会被他选为近卫军成员。 这一切都源于不知在成长的哪段经历里疯狂了的塔尔克所坚信不移的观念。 即，在努凯里亚这个地狱里，活着的人必须受到苦难的考验，无论是奴隶还是贵族，没能经受考验的就去死。 死亡是在地狱中的解脱，所以这是恩赐。 通过苦难考验的人，如他这般的人，才有资格为了一个伟大的事业与他同行——摧毁努凯里亚这个地狱。 无论是奴隶，贱民，还是贵族…… 他们在塔尔克眼中只有通过考验，没通过考验，没资格接受考验这三种划分。 塔尔克家族的人全都没资格接受考验，其他绝大部分贵族也是。 在绝望的恐怖统治下，塔尔克家族的人无法反抗，只能向外寻求心灵上片刻的解脱，比如去凌虐比自己卑贱的人。 那些被塔尔克设计死了的年轻金甲骑士，他们就是典型的例子。 第62章 急迫情形 “你根本不值得同情！” 当秦夏和塔尔克眼睛里的荧光消散，安格隆愤怒咆哮。 原体的吼叫声甚至卷动了地上的沙尘。 在刚才秦夏将塔尔克脑袋里的东西调取出来时，安格隆也感受到了那些东西流露出的情绪，那些强烈且细致无比的情绪让他推断出了大部分事情。 “你说的是……我对奴隶和贱民都一样狠？”塔尔克斜眼看向原体，“不，我虽然也对他们挥动屠刀，但我是爱着他们的，这是我对待他们和对待我的家族最不同的地方。” “我爱他们，所以我才让他们解脱。” “我爱他们，所以他们之中通过苦难考验的人可以跟随在我身边，但这些人我也怜悯他们，因为他们跟在我身边要和我一起在这个地狱里挣扎，他们暂时得不到解脱。” 塔尔克表情悲戚又温柔。 “我的那些奴仆……他们都通过了苦难和折磨的筛选，所以我才对他们好。” “这样高尚的，坚强的，与我一起在地狱中跋涉的同行者……” 说到这，塔尔克稍稍停顿，流下两行热泪。 “这些同行者……我怎么可能忍心……在他们通过筛选后还继续虐待和苛求他们呢？” 安格隆懵了。 原体的大脑近乎过载。 来自塔尔克那极端和骇人的情绪让原体发自内心的恐惧。 “等到将来这个地狱消失，我会写一本书。”塔尔克张开双臂，如一个圣徒，“在一个安宁祥和的努凯里亚上，后人会通过我的书知晓我的目的，我的伟大事业。” 话音刚落，秦夏笑问：“你想写什么书？《超级癫佬在行动》？” 塔尔克立刻向秦夏投去不满的目光：“你已经读了我的脑子却还不信任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收获你这个朋友，你这个像布朗和我的其他奴仆一样的同行者？” 秦夏沉默片刻。 塔尔克等待着回答。 布朗紧张的看着秦夏，怕他一不小心又让塔尔克发疯。 但秦夏在思索后，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一个条件，从现在开始你为角斗士打造武器装备，不要先进的那种，只要材质很好，功能简单的东西。” 塔尔克看到一丝希望，歪着头问：“然后你就会加入我的事业？” “当然。”秦夏点头，伸出手，“我们一起。” …… “特么傻子才跟这疯子一块做事。” “这疯子根本活不了多久了，我跟他合作过，可能也会遭到报复，咱们得盘算着赶紧跑路。” 沙尘暴已经散去。 秦夏，安格隆，塔尔克以及布朗坐在石头拼成的飞机上向德西亚城方向赶路。 仍然昏迷的克莱斯特躺在飞机的后备箱里。 塔尔克摸了摸自己的戒指，然后戒指就把沙漠里的石头拼成了飞机，而这样的载具布朗竟然也照开不误。 坐在后座上的秦夏用灵能和安格隆交谈着。 “可是你刚刚还说想要帮他。”安格隆不解。 “我总得想办法让咱们能得到一批武器支援。”秦夏不动声色的向安格隆传递信息，“我敢保证，这疯子活不过今年，我们必须趁早做准备，然后离开角斗场。” “可是你之前说过，角斗场是地狱中不那么可怖的角落，我们如果仓促离开角斗场大概率是必死的局面。”安格隆问。 “是的，现在也仍然是这个道理。”秦夏点头，“但是我想到了一个能弥补人数和装备差距的好去处，此外……” 秦夏突然停止用灵能交流。 原因在于，他本来是想用简单的一句话给安格隆解释的，但后来他觉得原体应该学着分析和思考。 抱着这样的目的，秦夏开始给安格隆详细解释自己的思路。 “我断定塔尔克活不了多久。” 秦夏已经从塔尔克的脑子里知晓了这个疯子是如何统治他人的。 他平等的折磨任何人。 塔尔克管理贵族的方式，和高骑士管理贱民的方式是一样的，即，通过布朗的超强个体战斗力，以及他所使用的先进科技造物等碾压性的优势，进行权力自上而下的统治。 这和高骑士对待贱民是一样的，塔尔克就用高骑士对待贱民的态度对待其他人。 但不同之处在于，贱民是真没有办法反抗塔尔克，而贵族中的那些同样拥有先进科技造物的高骑士们不是绝对没办法反抗的。 就连奴隶和贱民中正遭受残酷苦难的人都不会支持他，而那些贵族的态度可想而知。 在塔尔克的统治下，塔尔克家族那些绝望的成员们终将走到反抗塔尔克的道路上，那些和塔尔克有仇的其他高骑士家族恐怕早就在针对塔尔克搞事情了。 里应外合之下，塔尔克必死无疑。 “联合大多数人，把大多数人变成朋友和帮手，这是真理。”秦夏向安格隆总结，“而塔尔克恰好相反，他是一视平等的屠，一视平等的虐待，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用的科技造物太强大，以及因为那叫布朗的石人太厉害。” 除此之外，秦夏还有一个能让他做出如此判断的依据。 那就是安格隆不到五岁的时候就有塔尔克这个人，而安格隆长大了努凯里亚还是一点都没变。 这只能说明塔尔克会被别人杀死。 从现状分析，未来结局反推等层面看待塔尔克，秦夏都确定这疯子活不了多久。 “那我们确实得做好准备。”安格隆翻来覆去的思索后，感叹一声。 飞机快速降落在德西亚城里，将塔尔克送到家后布朗又驾驶飞机送秦夏和安格隆。 等到了角斗场，要如上次一般分别时，布朗忽然叫住秦夏。 “塔尔克能让努凯里亚变回曾经那个乐园，对吗？” “如果不能，那我就支持你。” 布朗如是说。 “他根本不想让努凯里亚变回几万年前的游乐场。”秦夏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从他脑子里读到了他没这个打算，他在欺骗你。” 布朗皱眉：“那你呢？你怎么想？让努凯里亚变回游乐场不好吗？我就是想让这个地狱变回曾经那个乐园，人类在这里取乐，石人和铁人服务他们，就如石人和铁人这两个族群被制造出来的目的一样……这是我的梦想，如果你赞同我，我就站到你这边来。” “努凯里亚可能变成任何样子。”秦夏严肃至极的看着布朗，“但永远不可能变成你说的所谓乐园，你的家和你的造物主们，以及你的绝大多数同胞都一起消失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被你找回来。” 听闻此言，布朗愤而离去。 这个石人每迈出一步，愤怒的样子都会消散一些，头都会低下去一些。 直到最后，布朗看起来像个落寞伤心的小孩。 秦夏无奈的摊开手，张开嘴想要说点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布朗又从飞机上下来，他抱着昏迷的克莱斯特塞进安格隆的怀里，然后又转身回到飞机上，驾驶着飞机离开。 第63章 梦 …… 克莱斯特在手术床上醒来。 这个躯体强健的女角斗士此时连抬起自己的眼皮都很费劲，聚焦与挪动目光都几乎让她耗尽全部力气。 入眼之处是一个使用着奇怪砖块做墙壁的房间。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手持一根印有：莫瑞义体的长枪的医生正切割着什么。 克莱斯特转过头。 墙壁上的粉色砖块看起来十分诡异。 “嘿，女士。” 一个声音传进克莱斯特的耳朵。 女斗士转过头循声望去，看到墙壁上一块长着眼睛和嘴巴的砖正向她说话。 随后所有砖块都睁开眼睛，张开嘴。 “救救我们……” “把我们杀了吧！” “将来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将我们解脱！” “……” 医生的话语打断了砖块们的乞求和吼叫。 “什么？尤里乌斯家的人让我们赶紧把这人送出去？” 医生挂在耳边的通讯器闪耀着光芒。 “这才刚开始改造！” “好吧……好吧……既然尤里乌斯家的人保证按照全款付款，那我们就结束改造，反正我们又不亏。” …… 克莱斯特在梦中惊醒，入眼之处是直贴面门的冰冷岩层。 她慌张的转过头，发现自己在角斗士居住的山洞里飞了起来。 当她再看自己的右腿，发现那腿被改造成了长矛。 长矛释放着能量，消除着重力。 “快下来！”奥诺站在地上对克莱斯特大喊。 角斗士们都很慌张，显然克莱斯特腾空而起是突发事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当秦夏想要抬起手用灵能将克莱斯特拉到地上时，安格隆助跑两步，蹬了下墙壁，将克莱斯特从接近十米的地方拽到地上，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克莱斯特和地面之间，让她不会摔倒。 “抱歉，昨天晚上我们都被麻倒了。”奥诺蹲下来将克莱斯特那改造成反重力长枪的腿绑在石头上。 秦夏看着克莱斯特，回忆着之前的一切。 他现在想起来自己和安格隆在蠕虫肚子里醒来之前，有一瞬间发现自己在亚空间里。 如果那一瞬间跟麻药有关系，那就说明那鬼麻药能短暂切断灵魂和躯体的联系。 “然后我被改造了？”克莱斯特拍拍与膝盖连接的反重力长枪。 角斗士们都沉默着。 “哈。”克莱斯特突然爽朗一笑，目光看向约楚拉，连着反重力长枪的腿抬了一下，“但还好，这下我不用去武器库取长枪就能保护你和你弟弟了。” 约楚拉拉着弟弟约楚卡的手，挤出一丝感激又苦涩的笑容。 “气氛这么沉重干什么？”克莱斯特漂浮起来，将自己腿和石头连接的绳子斩断，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连续空翻，“至少我现在用着莫瑞家族的义体，这鬼东西把我们所有人卖了也买不起……我还能飞，还能在空中转圈。” 角斗士们仍然沉默着。 安格隆皱着眉。 原体从克莱斯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悲哀和痛苦。 就连角斗士们自己都意识不到，他们感受到了安格隆感受到的。 “一定要这样看着我吗？”克莱斯特不再强颜欢笑，落在地上。 “别围在这了，她需要安静。”安格隆对其他人说。 角斗士们默默散开。 克莱斯特拒绝了奥诺的劝慰，默默坐在角落里，双眼盯着膝盖下的反重力长枪。 原体坐在克莱斯特身旁。 克莱斯特本想让安格隆离自己远点，但当她即将说出这句话时，心灵突然宁静下来。 痛苦如水流一般自克莱斯特的胸膛中倒流，流向了安格隆。 安格隆红着眼睛，将自己巨大的手按在克莱斯特的肩膀上。 克莱斯特和原体什么都不需说，安格隆就知道她的心情，也能在无言之中抚慰她的心灵。 “我不想变成这样的。”克莱斯特靠在安格隆的小臂上。 安格隆点头。 他知道克莱斯特所说的这样，代指很多。 克莱斯特希望自己能美丽，温柔。她并不想调戏约楚拉的母亲，她喜欢的是男人，还是俊美又能打的男人。 但她需要让自己变成她表现的那样，她锻炼自己的躯体，她装作自己有攻击性。 在角斗场里，一个恐怖的地狱中带有些许规则的角落里，一个女孩该怎么样才能活下去，不受欺凌，不变成奴隶中的奴隶？ 答案是像克莱斯特这样。 看着屏息凝神一动不动，让克莱斯特靠着的安格隆，秦夏微笑着，目光平静又坚定。 显然，有些重要的东西并不需要他人教给原体，比如如何把凡人当成人看待。 现在的安格隆是正常的。 联想到他之后可能会被奴隶主变成的样子，秦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让安格隆打上屠夫之钉。 如果不打上屠夫之钉的代价是在安格隆长大之前就要让他承担最危险的战斗任务，面对最可怕的敌人，那么就算他最终会死，也得是不打上钉子，维持本我的死去。 第64章 起义计划 夜晚。 约楚拉母亲在几天前送来的食物已经快要吃光了，角斗士们正吃着最后的一点，一边吃一边聚集起来听着。 秦夏用灵能呈现出一张沙漠的地图，和安格隆站在众人中心，讲解了自己突发奇想的出路。 那就是想办法夺取莫瑞家族的领地。 “可是你之前说，我们要做好准备才能走出这个地狱，迈向更恐怖的地狱。”约楚拉看着沙漠地图上被秦夏指出的点，说。 “是的，没错，我们的目标是逃离，自由且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以奴隶的身份被高骑士剁碎。”秦夏看着约楚拉，“我们离开角斗场后需要栖身之所，这个栖身之所要能保护我们，要能让我们在其中发展和壮大。” “莫瑞家族的要塞领地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地方。” 秦夏接着把他从布朗那听来的关于莫瑞家族的事情说了。 重中之重，自然是莫瑞家族的领地有多牢固。 克莱斯特静静听着，思绪却不在要塞领地上，而是在自己醒来之前的梦里。 那奇怪的房间，会说话的砖块…… “我不是反对，但客观的讲，那地方非常易守难攻。”有人说。 “正常情况下，两军交战的情况下，想要拿下他们的领地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秦夏看向发言者，“但我们并不需要一窝蜂似得跑过去，然后一大堆人顶着火力开始攻城。” “我们得潜入进去。” “我会有办法让我们混过那些我们能想到的各种高科技监视和警戒装置。” “如果我对我的天赋的钻研像之前一样顺利，我甚至有办法让我们直接越过城墙和防线传送进领地内部。” “然后我们在最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对莫瑞家族发起袭击，如果我们能控制他们家族核心成员的居所，亦或者我们找到能控制要塞领地的东西，我们就能占据那里。” 秦夏说到这，看向其他人。 角斗士们感觉这个打算实在是太过冒险。 虽然大部分人都清楚角斗士们的优势和劣势。 劣势就是人数太少，装备不行。 优势就是个体战斗力很强，且不提杀人跟杀鸡一样的安格隆，和能越过金甲骑士那不知有多少防御科技的铠甲直接杀死骑士本身的能力，其他角斗士也都不是凡夫俗子。 现在在场的，都是被人工筛选出的强者。 这里随便哪个角斗士，在武器装备上存在巨大劣势的情况下，杀死一个装备了银藤的近卫军仅是不太容易。 大伙都清楚自己的优势劣势，可劣势太大，再加上莫瑞家族的领地听起来实在唬人…… “奥诺曾经领导过起义军。”有人看向奥诺玛默斯，“你觉得我们离开角斗场后，在群山中和敌人游击作战的话……” “死无葬身之地。”奥诺毫不犹豫的回答，“在死了以后，你做各种恶心事的片子就会流传出去，无论你是否做了那些事，在我们想要保护的平民们的眼中，我们都是一群吃自己屎和在聚众造小义军的蠢货王八蛋。” “我也是这么认为。”秦夏非常赞同。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出现在努凯里亚上，安格隆迟早还是会跟角斗士们杀出角斗场，然后他们会打游击，拿下一个城市，把里面的人杀光，然后再去下一个城市。 吞世者这个名字的前身是吞城者，这就是吞世者作为军团名字的最初起源。 直到最后起义军被堵在叫德什伊的山区的悬崖边，如果不是“全银河最棒最爱儿子的老爸”闪亮登场，安格隆就得跟角斗士们一块战死。 但也未必。秦夏想。 毕竟安格隆如果不被接走，作为强大战力还是能留下来帮助角斗士们。 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继续打游击，永远打下去。 “我暂且不提高骑士们的宣传攻击。” 秦夏继续解释。 “我们这帮人要啥啥没有，连人数都少，如果出去后还想继续战斗，就得依赖我们活动区的平民的补给。” “但高骑士们大可以把我们的活动区变成无人区。” “奴隶主的统治根本就不依赖需要从平民阶层大量征募的士兵，也不需要平民的支持。” “正常情况下统治结构是金字塔形状的，努凯里亚也是金字塔形状，但是反过来的那种，奴隶主们的力量是金字塔塔尖之后的庞大部分，平民的力量是塔尖那一小部分。” 为了让角斗士们理解，秦夏还塑造出金字塔幻象来辅助说明。 “角斗场里存在一种名为安保智械的铁人，大家都见到过，这种铁人也可以被用于制造生产，奴隶主们甚至不需要平民进行生产。” “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奴隶主把我们的活动区变成无人区的概率是百分百。” “实事求是的说，游击战术在这里并不可取。” 说完，秦夏看向奥诺。 奥诺也点头：“事实上他们会做出更残酷的事情，比如预防性杀光一座城市的人。当年我们起义军必须不去和平民联络，就是因为奴隶主一旦怀疑有人帮助我们，他们就会派出智械清理一个地方的全部人口。” 闻言，约楚拉举起手。 秦夏示意约楚拉可以发言。 “奴隶主们压根不需要平民……那我们为什么还存在着……”约楚拉颤抖着问。 “嗯，这是个残酷的问题。”秦夏揉了下鼻子，看着自己塑造出的沙漠地图，沉默两秒，“就像看着我们死能让自己感到生的平民一样，在这个鬼地方大多数人的价值就是让少数人通过对比来获取优越感。” 约楚拉看向克莱斯特，又看向弟弟约楚卡，然后沉默了。 秦夏等待其他人发表看法。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阵。 始终沉默的克莱斯特开口：“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根本就等于没有，塔尔克再疯狂我们好歹还能从他那获利，处境也还能相比之前好一些，若是换上更残酷的管理者，我们无论是否离开角斗场都是个死，所以为什么不试试？” 说完，克莱斯特首先举手表示赞成，认为打莫瑞家族领地的主意就是最好的选择，游击并不可取 “夺取莫瑞家族的领地这个计划很疯狂，但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秦夏看着众人。 “克莱斯特说的没错。塔尔克再疯狂，好歹还能沟通，甚至还能从他那获利，如果塔尔克死了换上个正常的奴隶主，我们就会生不如死。” “但也不用着急忙慌，我们得养精蓄锐，做好准备。得等着塔尔克承诺的武器装备被送到，如果我们要踏入更残酷的地狱，那我们一定要尽量做好准备。” 角斗士们听后思索一下，俱是点头。 “反正烂命一条，相比死在角斗场上，不如死的更壮烈点！” “我要求不高，杀一个奴隶主就去死我都觉得够本！” “……” 秦夏在认同声中盯着地面，沉着思考。 他之所以在今天提出杀出角斗场的计划，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塔尔克。 塔尔克同意提供武器装备，这解决了角斗士们杀出角斗场时最困难的问题，即要用自己的天灵盖去撞黑科技的问题。 无论塔尔克死还是不死，对杀出角斗场这个目的影响不大。 秦夏也想过从塔尔克那弄到武器装备，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再加上此前的准备——骇入安保智械的处理器，对路线的观察，在重围下撤离的经验。 这就是秦夏想要在角斗场里准备的。 只是到了杀出去的时候，安格隆这个原体不是在战斗中积累出充足作战经验，也成年长大的原体…… 想到这，秦夏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接近五米的庞大躯体挤在人堆里，脸上还是稚嫩的表情。 秦夏心中不免吐槽：“努凯里亚麻药里带激素？” 第65章 剑锋原则 为了将来的大事，角斗士们调整作息时间，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最后一场常规角斗已经结束，角斗士们已经休息。 他们要确保自己在夜间是最精神的，以应付任何时刻可能在夜间进行的行动。 秦夏还是盘着腿坐在地上，挖掘和钻研自己的灵能天赋。 作为一个经历复杂的人，秦夏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自己和白疤战团战士的第一次相遇。 那是在一个漆黑无比的深夜里，所有人被抓进牢笼，信仰恐虐的叛军要将所有人关进笼子，再把笼子放在用于锻造巨大钢铁的锻机下，压榨成血。 于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灵能裂隙撕裂了空间。 一道蓝色闪电自裂隙中奔涌而出，将人们周围的几个叛军瞬间抹除。 随后身穿终结者甲的智库一手释放闪电，一手拎着法杖自裂隙中走出，身后还跟着六个手持爆弹枪的阿斯塔特。 算上智库，总共七个阿斯塔特。 就这七个人，如屠宰一般对叛军进行单方面杀戮。 这固然是因为阿斯塔特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大的惊人，但更多的原因其实还是智库把灵能门开在叛军中间，这实在太过于出其不意。 秦夏想要探寻开启灵能门的方式，将一群人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哪怕只是几十米远的距离也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足够的辅助效果。 “秦。” 听到呼唤，秦夏睁开眼睛，发现奥诺正满面红光的坐在自己旁边，想要谈些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问我们的意见，也不需要让我们参与决策。”奥诺表情严肃认真，“在之前那会，你做了决定只需要通知我们，然后简单的解释一下，说说你的思路就行。” 秦夏挑眉，面露疑惑，他不知道奥诺为什么这么说。 “角斗士中有一个原则，名叫剑锋原则。” 奥诺缓缓开口，徐徐道来。 “在角斗场上，分散和混乱就是所有人死亡的开端，因此角斗士们自发形成了一种规则认同。” “那就是在角斗场上必须立刻选择听从一个人的命令，无论这个人是愚蠢还是精明，无论这个人是强大还是弱小，只要他是角斗士们在第一时间想起来的，那么大家就必须遵从这一个人的命令。” “所有人要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立刻团结起来，构成一把利剑，而这个大家选择听从命令的人，就是这把剑的剑锋。” “此为剑锋原则。” 听奥诺这么一说，秦夏顿时感到诧异。 他没想到角斗士们作为一个好勇斗狠的群体，竟然存在会让大家快速拥有纪律性和服从性的剑锋原则。 “那之前进行大型角斗时我怎么没见到有人听从任何人的命令？”秦夏问。 “之前哪一场大型角斗需要我们付出牺牲，且必须团结在一起。”奥诺反问，“你的巫术太强大，面对屠宰者那次，大家刚集结起来准备组成盾阵你就将五个屠宰者的脖子拧成了麻花，然后就不需要团结和秩序了，因为大伙只能去砍那些逃跑的奴仆骑士。” “在面对食人魔的时候，我们只是下意识做出了初步的战斗对策，然后你跟安格隆三下五除二把食人魔搞定，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 秦夏一想：“还真是。” “安格隆太年幼，而且……我感觉……他还很容易伤感……”奥诺看向正在睡觉的安格隆，“如果接下来所有人要迈向更残酷的地狱，你是唯一的剑锋，你不需要解释什么，如果我们会因为你的决策而死去，那我们就死去，即便我们死了也是荣耀着的。” 奥诺继续说。 “用自己的血为凯旋之绳划上鲜红的终结。” “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释，因为剑锋必须确保我们死的明白，至少我们该知道自己的牺牲是否是荣耀的，自己死后大家是否认为那个牺牲者是荣耀的……” “……” 秦夏听懂奥诺的意思了。 老熊的意思是，之前跟角斗士们谈论计划时，解释目的是必要的，但寻求意见不是。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角斗士在那时都不发表意见和参与决策，他们不是敢怒不敢言，也不是想不到说啥，只是默守剑锋原则。 “角斗士的秩序性令我惊讶！我以为我将来需要通过一些手段，花费一些时间，才能让角斗士们拥有纪律性。”秦夏感叹道。 “角斗士生于战斗，成长于战斗，而战斗中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性。”奥诺微笑说。 随后老熊从地上捡起一根骨头，轻易掰断。 “我们清楚，个体的力量是有限且渺小的，但如果我们团结在一起，服从一个人，作为一个集体去战斗，我们就算处于劣势也能反败为胜！” “就像一把剑和匕首的区别，一把很小的匕首无法刺穿铠甲，但剑和更大的长枪可以。” 说着，奥诺捡起一把骨头攥在手里，像握着剑一样刺向空气。 以为奥诺想要攥一把骨头给自己掰的秦夏已经把手伸出去想要接过骨头，但见奥诺是把骨头钻在一起刺出去，所以尴尬的收回手。 “我们虽然有很大劣势。”秦夏环视整个山洞，“但我敢保证，我们能击败数倍于我们的正规军，拿下高骑士们都不敢觊觎的莫瑞家族领地，因为我们有我们擅长的。” “没错！没错！”奥诺起身，“我有种预感，我们能把努凯里亚上一切肮脏堕落的东西烧成灰。” “这是必然发生的事实。”秦夏微笑点头。 第66章 变化 …… 一周的时间已过。 角斗士们正常的角斗，生活。 塔尔克违反了当初和秦夏缔结的约定，角斗场内的禁食日没有被取消，已经有数天的时间角斗士们得不到一点补给。 角斗场内每天欢呼声依旧。 蛆虫之眼仍然用激昂的声音进行主持，只不过音色听起来跟之前略有不同。 位于努凯里亚最大城市德西亚城附近的角斗场每天该是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但外面，风起云涌。 直到一周后的今天。 于一场常规角斗结束后，角斗士们围聚在一起，安格隆坐在众人的正中间。 克莱斯特利用反重力长矛的功能漂浮着，来到安格隆面前。 当原体轻轻点头时，克莱斯特迅速且精准的划开原体的手腕。 鲜红的血如同自来水一样从安格隆手腕上的伤口中不停流出。 众人面色如常，显然这不是塔尔克违反约定没有取消禁食日的一周来第一次做这事。 “约楚卡，提修斯。”秦夏呼唤道，“还是老规矩，你们两个小的先来。” 冷静的小女孩提修斯默默点头，上前抓着安格隆的手臂，去喝流出来的血。 然后是约楚拉的弟弟约楚卡。 喝了几口原体的血，饱腹感随之而来，然后约楚卡感觉自己的精力特别充沛。 咂咂嘴后，约楚卡笑道：“伙计，下次我让我老妈给你送点糖，没准可以改善一下口味。” 听弟弟提到母亲，约楚拉面露愁容。 自从断粮后他们兄弟的母亲没来送过食物。 “听说食人魔总是盯上小孩是因为它们觉得小孩好吃，没准吃了你后我的血就变香了！嗷！”安格隆摆出吓人的鬼脸，伸出大手向约楚卡抓去。 约楚卡躲闪不及被抓入原体怀中，然后就被原体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挠痒痒。 在众人的笑声中安格隆松开约楚卡，示意其他人可以来喝自己的血了。 角斗士们轮流上前用安格隆的血充饥。 也不知道是安格隆能控制伤口恢复的时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当原体喂完最后一个人血时，他的伤口在一瞬间恢复原状，只是加深了之前几次喂血后留下的疤痕。 角斗士们称那条疤痕为“血恩”。 “我感觉你的血能壮阳。”名叫克罗马奇的角斗士突然说，“现在我看克莱斯特都觉得眉清目秀。” “哦？那你想不想让我用这长枪给你按摩？”克莱斯特抬起右腿，膝盖下的反重力长枪对准克罗马奇的胸口。 “这还是算了吧，女士。”克罗马奇赶紧回避。 但这位总是在战斗中使用黄铜阔剑的角斗士的话语开了一个话题，那就是安格隆的血的神奇功效。 角斗士们分享自己食用原体之血后的感受。 安格隆笑听着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给众人喂了那么多血此时却脸不白心不跳，也不感到难受。 从饱腹后的众人那，原体感受到满足和感激的情绪，所以他现在非常快乐。 秦夏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看着。 他也喝了安格隆的血，同样感到精力充沛，心情愉快。 安格隆比吃的是草产的是奶的奶牛还厉害，他啥也不吃就能产出喂饱这百来个人的血，甚至他还能自产自销，自己喂饱自己的肚子，达到永动机式的循环。 帝皇不愧是基因领域大神，造出的原体着实是非同寻常。 思索至此，秦夏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我都不敢想将来安格隆的军团听说自己基因之父的伙伴们曾用原体之血充饥时，得有多羡慕。” 思索完原体的事，秦夏看向铁窗外。 虽然这几天角斗场内仍然是风平浪静，但一些细微之处的变化还是会体现在角斗场内。 塔尔克违背了之前取消禁食日的约定，虽然他的违背看起来似乎很合理……毕竟他就是个疯子，但综合其他迹象来看就显得不合理了。 首先是角斗场的安保换了一批，观众席上巡逻的那几个人都是新面孔。 然后是来角斗场的贵族少很多，接连一周原本座无虚席的贵族包间全部都是空着的。 这不得不让秦夏怀疑塔尔克碰上了麻烦。 “在想那个疯王的事情？”奥诺靠近秦夏，低声询问。 “是的。”秦夏点头。 由于之前就听秦夏讲过关于疯王塔尔克的事情，所以奥诺这几天都在思索相关的事情，并且产生了一个疑问：“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塔尔克会出事？他已经当了四年统治者，如果要出事应该早就出了。” 听到这问题，秦夏目光灼灼紧盯着铁窗之外。 沉默稍许，娓娓道来。 “塔尔克跟尤里乌斯家族族长的子嗣萨罗关系极好，如果塔尔克没有尤里乌斯家族的支持他就不能那么顺利的当上族长，而在成为族长后，他反过来支持是私生子的萨罗，让萨罗成为了现任尤里乌斯家族族长。” “然后，塔尔克怀疑萨罗是否真正支持自己的目标，支持他那疯狂的目标，两人之间是有矛盾的。” “直到一周前，我和安格隆被高骑士弄到沙漠里时，塔尔克杀了尤里乌斯家不少人。” 奥诺听着，点了点头。 但他实际上没听明白，因为这些贵族的家事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除了论证奴隶主是真的畜生之外再无用处。 要说塔尔克惹了一个大贵族……他惹得何止一个尤里乌斯家族，玩弄和杀戮的又何止塔尔克家，当初德西亚的角斗场不是塔尔克家族的，属于另一个大贵族，然后塔尔克把他们都灭族了。 这就是奥诺的想法。 秦夏也有同感，不过他知道另外一件事。 “塔尔克在只戴了一个戒指的情况下能杀死十几个高骑士，那些高骑士只是溅了塔尔克一身血。” “这是碾压性的力量优势，按理说尤里乌斯家会跟此前被塔尔克杀死的其他贵族一样敢怒不敢言，但这次不会。” “我之所以确定尤里乌斯家敢报复塔尔克，以及他们会得手，还有塔尔克活不久……” 秦夏的目光从窗外挪到奥诺脸上：“是因为萨罗是一个巫师。” “高骑士是巫师？！”奥诺大骇，“这不可能……不……既然你会这么说，那你肯定确定了的。” 努凯里亚人仇恨巫师。 因为巫师曾经奴役过努凯里亚人。 努凯里亚人中的贵族仇恨巫师。 因为只有巫师的灵能力量能弥补巨大的科技水平差距，让一个被各种上古先进科技造物武装到牙齿的高骑士死的不明不白。 贱民屠宰者。这支贵族角斗队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穿戴的金甲皆是上古遗物，他们肉体死亡却还能借助铠甲挽留灵魂乃至复活…… 但没有用，秦夏站在众人身后，双掌交叠，就能让这些金甲骑士死的非常突然。 第67章 局势骤变 角斗场在晚上还会进行一场常规角斗。 原本是这样。 当常规角斗进行的时间已经到了，角斗场里聚满了观众，角斗士们却还没被安保智械带上场。 秦夏有种不好的预感。 山洞的闸门外，沉重脚步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随后闸门开启，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人步入山洞，向众人行礼。 “诸位晚上好，我是新任负责人。”男人行礼后扫视所有角斗士，“今天的角斗你们全部上场，除了这位巫师，以及安格隆。” 闻言，角斗士们齐刷刷看向秦夏。 秦夏略微思索，默默点头。 出于对剑锋原则的遵守，角斗士们全部走出山洞，只有安格隆和秦夏留下。 “负责人不是刚换过吗？”秦夏上下打量着又一位新负责人，“难不成这回是角斗场的主人都被换了？” “……”新负责人一言不发，仪态体面的转过身，走到闸门跟前后做出请的手势。 安保智械进入山洞内，站到秦夏和安格隆身后，举起电棍准备驱赶两人。 从示意角斗士们离开山洞那会秦夏就已经有了打算，这会自然是按计划行事，向前迈步走出山洞。 在来到分叉口时，一队安保智械押送着安格隆去了别处。 另一队安保智械则是跟着新负责人一起，去往角斗场的办公室。 在路过一条岔路时，突然有人闪出以快的惊人的速度为秦夏戴上用于压制灵能的项圈。 当看到项圈上的灯光亮起时，新负责人不再严肃，微笑着松了口气，然后在前面继续引路。 “你觉得这玩意对我有用？”秦夏敲敲脖子上的项圈。 “当然有用。”新负责人点头，“我的主人就是个巫师，所以我很清楚你们力量的来源，而这项圈将会切断你与你力量来源的联系，所以识相点，别挣扎，跟我来。” 新负责人继续在前面带路。 秦夏将手放在项圈上。 他回忆起来自己看到过这项圈的原理，确实如新负责人所言，就是切断灵能者与亚空间之间的联系。 这是一种古老的科技，估计是人类种族巅峰时期对亚空间技术进行贪婪的深入研究的产物。 但问题在于，秦夏的灵能确实来源于亚空间，可在使用时却不是从亚空间中抽取灵能。 看到那些安保智械，以及廊道上方的自动机枪，秦夏已经有了个作战计划。 这里只有他自己面对敌人，并不需要考虑别人是否会在战斗中被误伤，所以很简单。 当一行人走到又一个空间较大的岔路口时，秦夏觉得时机已到，握住项圈的手逐渐用力。 可这时负责人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秦夏放在项圈上的手松开了。 “欢迎你。”萨罗将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疯王的走狗。”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新负责人和安保智械在门外等候。 这些仆人并不觉得一个戴了项圈的巫师有威胁，即便这个巫师躯体太过强壮又高大，没关系，萨罗的灵能可以解决一切。 “如我所料，你向那疯子下手了。”秦夏看向办公室的角落。 上一任负责人的尸体躺在那，只剩下个皮囊，尸体上附着着冰晶，显然是灵能导致。 “那疯子？我还以为你会管塔尔克叫主人。”萨罗轻描淡写的说，“我把他的脖子拧断了，隔着几百米，就像你把他那些贱种兄弟的儿子杀了的方式一样。” 说着，萨罗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户边。 外面就是角斗场的战斗区域。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角斗士们被大量近卫军堵在一起。 双方并未开战，但谁会赢已经显而易见。 萨罗背对着秦夏。 秦夏蔑视着萨罗的背影。 “我们都是巫师，我们都有受人憎恨的能力。” “我们本来同命相连，我们本来不应该互相敌视，但是你站到了那疯子的一边。” “他承诺会给你们这些角斗士打造武器，但他不可能兑现这个承诺了，没有武器装备，你们也逃不出角斗场。” 迎着炽热的晚风，萨罗语气轻悠的言语着。 他看起来非常放松。 而在那放松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极致的激动和兴奋。 “我其实不想杀了他。”萨罗伸出手，手上是塔尔克用过的酒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知音……直到他为了一个奴隶杀了我的家人，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决定站到反对塔尔克的阵营去。” “疯王的走狗会被清洗。” “包括你们。” 萨罗放下酒杯，凝望着角斗场内。 “你会被杀死。” “然后那个叫安格隆的，他会被打上屠夫之钉，这都是因为你帮助那疯王杀戮这个世界最尊贵最高雅的好人们。” 听到这，秦夏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反而导致安格隆要提前被打上屠夫之钉。 不知道塔尔克被杀，跟自己有没有蝴蝶效应层面的关联。 萨罗不知道秦夏在想什么，他继续说，像是在挽留：“当然，如果你悔改的话……” 砰—— 萨罗头颅爆裂，一颗眼球迸射到秦夏面前，被灵能屏障挡住。 看着整个房间变得一片血红，秦夏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放在项圈上。 寒冰在项圈上凝结，随后秦夏轻轻一敲，项圈碎裂。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吧？”秦夏看着萨罗的背影。 这个巫师贵族的无头尸体倚在窗台边。 秦夏估计萨罗死后都无法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一个戴着项圈的巫师用灵能爆头了的。 “看来是等不到武器装备，只能强行杀出去。”秦夏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下定决心。 深呼吸一口气，平稳心情后，秦夏打开办公室的房门。 站在门外的新负责人听到开门声，转头准备进去清理秦夏的尸体时，却看见秦夏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主人变成了无头尸体。 “你……” 新负责人的嘴刚要张开，便被秦夏一拳打碎头颅，栽倒在地。 那些安保智械检测到攻击行为，立刻准备战斗。 但其中一台安保智械站在同类的最后方，胸口上集成的大口径机枪在几个呼吸间将同类的脑袋连同里面的处理器打的稀碎。 这台安保智械正是被秦夏植入了改造后的处理器的智械。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尤其是在亚空间里有奸奇的现在。”秦夏像是把安保智械当成了一个活人，对着其言说。 智械什么反应都没有，它只是被设计出来当生产者的，用于安保已经是沾点强人所难，更别提和人类交流了。 秦夏也没指望智械回应，转头看向身后办公室的窗外。 角斗场外，更远处，德西亚城。 那里火光冲天，时不时有爆炸的火光闪烁。 显然萨罗并没有彻底杀死塔尔克。 但无论如何，这种情况下还指望塔尔克来送武器装备绝对是痴心妄想。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虽然秦夏早就预料到塔尔克会出事，但没想到会快到连武器装备都来不及送，以及萨罗以惊人速度掌控了角斗场。 每一种计划生来就是要被变化打败，然后废弃的。 但幸好秦夏已经早做了准备，虽然还不够充足，但至少还不至于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被打的措手不及，束手无策。 在角斗士的栖身之所，那个山洞里，还有秦夏之前取得的各种武器，虽然数量稀少，却可堪一用。 第68章 起义时刻 安格隆宁愿死也不想被打上钉子。 走在路上，原体扫视周围的智械，盘算着该怎么反抗。 这一周来他总是听秦夏讲述屠夫之钉的事情，以及各种暗示他可能被打上钉子。 能让人变得很强，不会在杀死人后感受到被杀者的痛苦，这是安格隆想要的，他不想怜悯那些该死的奴隶主与他们的走狗。 但当听到秦夏说，打上钉子还会变成敌我不分的疯子。 被秦夏教育如何分辨敌我，分辨哪些情绪值得感受哪些情绪必须压抑的安格隆觉得，自己要是被打上钉子，那还不如就去死算了，至少不会把自己在乎的人当成敌人杀死。 盘算的差不多了，安格隆便立刻准备摧毁身旁的安保智械。 可对面有一群近卫军突然走来，近卫军中的人全部拿着可以发射麻醉镖的步枪。 “现在我们接手。”近卫军的长官上前。 安保智械的声纹识别功能辨识出下令者的身份，立刻将安格隆移交。 但在此时近卫军长官突然感到心绞痛，随后身体绷直，垂直倒下。 周围的人刚要上前查看，长官的胸膛突然爆炸。 安格隆眼疾手快，抓住身旁的安保智械抵挡破片和冲击，没有伤到分毫，挡住爆炸后原体又砸碎了身旁的安保智械。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等不到武器装备也得行动了。” 前方道路的拐角处，秦夏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块转出来。 安格隆注意到秦夏背着那些他之前从庄园刺杀行动拿来的武器，手中捏着一颗心脏，身后跟着一台安保智械。 “这是那军官的心脏，我把他的心脏换成手榴弹了。”秦夏随手将心脏扔到一旁。 安格隆跑到秦夏身旁，将重机枪拿下来端在手上：“起义时刻？” “起义时刻。”秦夏点头，帮安格隆换上他刚刚从自动机枪上拆下的弹匣，“接下来我们的战斗会非常艰难，但没关系，我会把你和其他人一起带出去，即便我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们一起。”安格隆拉动枪栓，“我们一起，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秦夏并不否认，从背后拿下光束炮单手端着，另一只手空出来准备释放灵能。 “去把那些兄弟姐妹救出来。” …… 角斗场上。 角斗士们结成一个没有死角的圆形盾阵，小孩和年龄大的角斗士被围在圆形盾阵中间。 包围角斗士们的近卫军之中，手持冷兵器的人排成方阵，手持远程武器的人排成齐射方阵。 双方对峙。 “看来我们的角斗士们并没有和近卫军主动开战的勇气。” 蛆虫之眼在空中拍摄地面上的一幕幕。 “按照规则，不主动开战的角斗士是否有继续存活的资格，将会由观众裁定。” “请有最高裁定权的人表达你们的态度！” 观众席上，一些零零散散的贵族站了起来，伸出手臂，大拇指朝下倒竖。 那些裁定权并不高的人没有资格表达态度，他们也不敢竖起向上的大拇指，所以无论如何，这些角斗士都被判了死刑。 “那么……” “哦，请稍等一下。” 蛆虫之眼突然飞到角斗场的入口处，控制着所有灯光集中向出口处敞开的闸门。 即便在这种时候，即便在得到了处死所有角斗士的命令，蛆虫之眼也仍然保持着节目效果优先的态度，连从闸门中走出来的秦夏都得感叹一声主持人着实太敬业。 秦夏和安格隆于光束的照耀下走出黑暗廊道，来到红砂之上。 秦夏高举着左臂，左手大拇指朝上。 走到距离角斗士们两百米的地方，也就是近卫军们的身后…… 秦夏仍是高举着手臂，仍是竖着向上的大拇指。 “我判他们活。” 他说。 “好吧。看来今天将会是这些明星角斗士的最后一场角斗，请大家欣赏。”蛆虫之眼的控制者按下开关，整个角斗场发射出大量烟火，激昂的鼓点音乐回荡在角斗场内。 近卫军立刻向角斗士发起攻击，同时分出一部分人来对付身后的秦夏与安格隆。 面对飞射来的各种弹药和光束，秦夏左手撑起单向灵能屏障，右手控制光束炮，与安格隆在同一时间开火。 搭载在四足战斗机械上的重火力武器在原体手中被使用时，其后坐力看起来比能量武器还小。 但原体并未使用过枪械，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命中率为零。 可当原体知晓这种武器的弹道和杀伤效果后，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命中率就逐渐提升至百分之百。 重机枪在每秒钟都会喷吐出几百发子弹，而安格隆在适应这种武器后能做到精确控制每一发弹药，不让任何一枚弹药落空。 在弹匣即将打光时，这把重机枪甚至能被安格隆用来射穿数个站成一条线的近卫军，以及精确射杀那些试图向角斗士们使用的低劣盾牌开火的敌人。 光束炮这种武器在秦夏手里时，比在他们原本的主人手里时更好用，仅凭这一把能贯穿任何障碍物的武器，秦夏就能瓦解近卫军中的远程步兵，让角斗士们不会被远程武器射杀。 至于角斗士们。 他们在安格隆手中的重机枪发射出第一枚子弹时，就已经向着近卫军的近战方阵扑了过去。 秦夏还制造出笼罩所有人的风雪。 冰莹的雪花漫天飞舞，狂风席卷而过，将积雪刮的弥漫起来，如同浓雾一般遮蔽视线。 在冰雪之中，近卫军士兵的每一个步伐都会留下痕迹，制造出踩雪的噪音。 但角斗士们不会。 他们在灵能制造出的超自然冰雪中如同幽灵一般分散开，纵使以最快的速度狂奔也不会产生任何声响，不会在雪地中留下任何脚印。 而在近卫军士兵的主观视角下，角斗士还是会留下痕迹，只不过士兵们看到有人影从面前穿过或从身旁跑过，并立刻释放银藤的时候，要么杀了自己人，要么什么都打不中。 即便近卫军手持最先进的武器，佩戴着名为银藤的万用工具，因他们那低劣的令人发指的战术以及这场遮蔽他们视线的冰雪，他们连角斗士在哪都看不到，就被角斗士听声辨位斩下头颅。 只有那些反应快和相对经验老到的人才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寻找敌人，而是应该把银藤变成盾牌保护自己。 第69章 雪，血 观众席上的人能看见飞雪中发生着什么。 在投射灵能者刻意的展示下，观众们能看到那些使用银藤的近卫军是如何在慌张中被杀戮的。 贵族们和平民们一起欢呼，看到他们的近卫军走狗被杀，他们不觉得愤怒，反倒是觉得这很精彩。 还有什么比角斗士以弱胜强，反过来屠戮强大的近卫军更好看的？ 观众席上的贵族不在乎德西亚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也不在乎角斗场内现在发生的事情会导致什么。 他们只想取乐。 仅此而已。 战斗持续半个小时，当最后一个近卫军倒在地上时，血液已经将本就是红色的砂土染得更加鲜红。 不会化掉的超自然冰雪中流淌着汇成溪流的血，近卫军们的头颅浸泡在那里面，一直滚动出冰雪覆盖之外，将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推向更高。 蛆虫之眼在天空中乱飞，不停调整灯光。 角斗场上方的光束在缓缓走出冰雪的角斗士身上乱晃，最终集中在安格隆和秦夏的身上。 随着秦夏不再维持冰雪的存在，用灵能制造出的冰雪瞬间消散。 “角斗的胜利者已经……” 蛆虫之眼还没将主持人的话语完整传出，就突然从空中闪烁到秦夏手中。 五指并拢，蛆虫之眼粉碎。 “这不是角斗，这是起义！”秦夏上前一步，对着观众席伸出手指，“我们不再会为你们提供表演，而你们之中的奴隶主，压迫者，我们会找到你们，将你们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回应秦夏的是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只为了找乐子的贵族几乎要跳起来鼓掌喝彩。 一个手中牵着奴隶的贵族大小姐甚至兴奋的站起来，一边大声喝彩一边将自己的贴身衣物摘下扔到隔绝观众席和战斗区域的屏障上。 秦夏冷笑，转身带上角斗士们踏上回到山洞的路线。 但他们并不是要回到那角斗士的栖身之所，只是想要离开角斗场还得从山洞那边的路走。 奥诺玛莫斯跟在角斗士队伍的最后。 当快要踏入漆黑的廊道，离开红砂战场之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喊出一句话。 那是之前曾被贱民屠宰者贵族角斗队杀死的义军士兵喊出来的话。 “我干所有高骑士的全家！” …… 角斗场已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角斗士们走在布满各种危险事物的廊道里。 遇到自动机枪，秦夏就撑起灵能屏障，空出来的手用灵能将机枪从廊道顶部拆下来，然后会使用重机枪的角斗士就会优先得到这把机枪。 遇到激光网，秦夏就会用灵能把控制激光网的装置内的所有零部件隔空取出来，让激光消失。 遇到安保智械或者人类安保部队，手持机枪的角斗士就会开火，再加上秦夏释放出的灵能，将敌人消灭。 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 秦夏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闭上，同时以主观现实视角和灵能视角观察周围的一切。 如果他不这么做，任何隐藏起来的机关都有可能突然出现，把这群浑身上下只有几块破布的角斗士在顷刻间杀光。 他还得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去战斗。 还得维持各种灵能使用方式。 但角斗士们也不是离开保姆就会死的婴儿。 每当岔路上冲出一群敌人，准备打起义者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角斗士们就会一边躲避枪口一边快速接近，然后三下五除二把敌人杀个精光。 能在这角斗场里活到现在的人没有一个是懦夫和弱者。 “累了的人喝我的血恢复体力！” 原体毫不犹豫割开自己的手腕，在角斗士们保持的严整前进队形中穿过，从头到尾。 这算是临时休息，安格隆觉得秦夏长时间释放灵能可能会很难受，但他没有问秦夏是否难受，而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给秦夏休息的时间。 角斗士们也很疲惫，他们从角斗场上一直打到现在，正常人类的体力都是有极限的，哪怕是努凯里亚人。 所有人都需要喘息时间。 “大家一定要坚持。”秦夏回身向众人说，“这场起义的确来的非常突然，但这种突然对我们有利有弊。” “德西亚城那边正在打仗，贵族们正在内斗。” “所以即便我们没能得到来自疯王的武器装备支援，但我们至少还有这个好时机。” 听着秦夏说的话，角斗士们没有一个开口发言。 剑锋原则。 在此时纪律性已经提升到最极致，角斗士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一台严谨运行的战争机器的一部分。 角斗士们目光凶狠，目光坚定，半跪下来喘息着。 当安格隆抬着手臂从每个人身边走过时，角斗士们就会抓过原体的手臂放在嘴前，用原体的血液快速补充体力。 恢复体力的人就沉默着整理刚才在仓促间从敌人身上拾取的东西。 将随手捡的容易脱下来的鞋，头盔，防护衣之类的东西穿在身上。 跟奥诺玛莫斯快速学习电棍和远程能量武器的使用方式，然后尝试调整手中的武器。 做好再次战斗准备的人便从半跪姿态站起来，举起手。 “我们要先去外面。”秦夏继续走在前面，“尽可能收集能收集的物资，装备优先，药品其次。” 角斗士们沉默着，一言不发。 剑锋原则。 秦夏无需征求意见，但该有的解释还是得有，哪怕是欺骗。 角斗士们需要通过解释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明白自己是否会在牺牲的那一刻拥有荣誉。 “然后你们向荒漠方向跑，安格隆会给你们指明方向。” “至于我，我会杀回来想办法找到约楚拉兄弟的母亲，以及其他对我们有价值，并且愿意跟随我们的奴隶。” 随着秦夏说出这两句话，大部分角斗士都愣了一下。 约楚拉刚刚想说自己申请脱离队伍去找母亲，秦夏就说出了相关的计划。 “你们……”秦夏盯着角斗士们，“你们和每一个有关于你们的人，如果身陷囹圄，我都会想尽办法救援。” 言罢，冰霜在廊道内蔓延，秦夏的双眼再次充盈着白色的灵能光芒。 “继续前进。” 第70章 合成人的使命 等所有人杀出去后，秦夏会自己折返回来。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就像这场起义一样，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当角斗士们杀出廊道，映入他们眼帘的不只是角斗场的出入口，还有大量敌人。 安保智械那些原本设计用于劳动生产的智械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精锐的近卫军，四足战斗机械，以及专门用于作战的智械才是阻挡在逃出生天这个目的与角斗士之间最大的障碍。 精锐近卫军们同样排成冷兵器时代的方阵，但他们显然身经百战，面对角斗士以及角斗士中的巫师他们面无惧色，银藤在他们面前形成一面掩体，他们的枪械搭载在银藤形成的枪体上。 而那些战斗智械，它们身上镶嵌着大面积的厚重装甲，高度接近四米，双臂上集成着爪和剑，双肩上搭载两门大口径远程武器。 这些看起来就很骇人的黑色铁人共有五台，站在近卫军们的前方。 在每一台战斗智械的胸口处，都镌刻着古老的非努凯里亚语言文字。 【努凯里亚公司的旅行安保服务真烂，但是到此一游——某位高贵的地球人，于211.m19旅行时留。】 战斗智械们在同一时刻发出浑厚冰冷的警告声。 “角斗场项目下属员工，公司契约劳工必须遵守公司准则，禁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第一次警告。” “马上返回工作岗位，否则你们将被射杀。” 智械按照程序发出的古老警告声是角斗士们听不懂的。 秦夏能听懂，但此时没有别的选择，他抬手撑起一个覆盖所有人的圆形灵能屏障。 角斗士们也做好在灵能屏障保护下接近敌人，然后奋战至死的准备。 克莱斯特因反重力长矛而漂浮在距离地面半米的地方，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敌人们。 约楚拉将弟弟和提修斯一起护在身后。 但在即将开战之时，一架从天空中缓缓降落的大型反重力飞行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飞行器上印着塔尔克家族的皇冠家徽。 地上的近卫军本想开火，但当他们看清楚飞行器里坐的是谁后便全部放下武器，任由飞行器降落。 从飞行器上走下的不是塔尔克家族的人，而是已经被秦夏爆掉脑袋的萨罗。 “滚回角斗场里。”萨罗对所有角斗士冷声下令，“这五台战斗智械足以将你们杀个精光！” 角斗士们不为所动。 秦夏看着萨罗，发觉对方有些不对劲。 而萨罗也看了秦夏一眼，慢慢走到最前面，丝毫不顾近卫军军官的劝阻。 站在比近卫军和智械更靠前的位置，萨罗面对着角斗士们，笑了笑，闭上眼睛。 等到那双眼睛再次睁开之时，里面流动着大量密集的符号，就像是某种程序在屏幕上显示的运行阶段。 所有战斗智械同一时刻回头，双肩上的重武器释放出两颗球体，球体在脱离炮口的瞬间无声碎裂，大量细微的小型智能弹药将在场的近卫军于一瞬间杀死。 “检测……检测到……强行入侵……” “反数据入侵程序……启动……启动……” “启动……启动……启动……” “您已获得权限……祝您今日工作愉快，安保负责人先生。” 面对着错愕的角斗士们，萨罗身体表面一阵波动，整个人变回原本面貌。 “嗨。” 布朗一如既往的抬起手，向秦夏笑着打招呼。 “布朗？”秦夏很惊讶，“我以为你跟塔尔克一起死了！” 说起这事，布朗有些愧疚：“他突然被别人掰断了脊椎，我连一点动静都没察觉，但是他没死。” “没死？”秦夏更加惊讶。 “嗯。”布朗点了点头，看起来很伤心，“他穿着能束缚他灵魂的铠甲，去启动藏在德西亚城地下的炸弹，然后他让我离开，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渡过一个又一个万年。” 秦夏先点头，接着挑眉：“然后，你就来找我们了？” 布朗同样点头。 看着那些一脸茫然的角斗士们，石人想了想，缓缓开口。 “我们石人这个种群……或者说合成人这个种群。” “我们被设计出来的原因，是人类要让我们服务于人类种族对文明和先进的追求。” “我并不是你口中那个神通广大，不是发明家就是管理者的高级石人，我只是一个被娱乐产业公司制造出的角色扮演npc，一个低贱的石人。” “但我确实是合成人，是石人。” 布朗的目光又落在秦夏脸上。 “当我的同胞已经凋零殆尽，人类物种堕入野蛮和愚昧之中时，我总得站出来做点什么。” “你说我的梦想，那个让努凯里亚变回游乐场的梦想是不可能的。” “可能你甚至会觉得我很疯狂……” 布朗的话痨毛病再次发作。 但秦夏无比认真的听着，对布朗的每一个字都甘之如饴。 “但我想了想，觉得我追求的并不只是那个游乐场。” 布朗耸了耸肩，脸上是挤出来的苦笑。 “我追求的是那个时代。” “在那个时代里，骇人的武器在它们该面对的敌人身上发挥作用。” “人类中的艺术家，管理者，科学家，商人……他们将人类物种与生俱来不可消除的阴暗面发泄在这个地方，当他们离开这，他们还是高尚的，理性的。” “而不是像现在的人类一样，生活在努凯里亚上的每个人类从出生到死亡都是野蛮阴暗的奴隶主或奴隶，永远进行一场他们在不情愿情况下进行的角色扮演游戏。” “是这个，我追求的是这个。” “想明白这件事后，我决定承担我那些已经灭绝的高等石人同胞的责任，或许我作为一个低功能的石人能力并不够用……但总得做些什么。” “服务人类，这是我的起源，使命。” “设计和制造我和我同胞的人已经不在了，但他们制造的东西还在，还能守护他们的后代。” “我希望在未来人类史学家书写的历史中，在人类堕入黑暗和愚昧之后，一个诞生于光明的时代的低功能石人做着那些已经灭绝的强大石人们才会做的事——捍卫和服务人类整个种族的利益，而不是一个游乐园。直到这个石人永恒无限的生命终结在这个使命的某个阶段。” “……” 秦夏上前伸出手:“我们可以先从努凯里亚这个地方开始。” 布朗握住秦夏的手:“对了，我刚才去了一趟奴隶的住所，放走了不少人，还有一些人听说你们的事情后打算加入你们。” 布朗说着对飞行器抬起手，飞行器尾部的舱门便打开，露出里面的大量武器装备，几个奴隶，还有一些物资补给。 “约楚拉！约楚卡！” 站在角斗士之中的兄弟二人听到了他们最渴望的呼唤声，这个声音让他们立刻向声音的来源奔去。 兄弟二人的母亲激动到眼泪横流，和奔来的儿子们拥抱。 布朗看向秦夏，朝飞行器做出请的手势：“请上王牌飞行员布朗的飞机。” “你是无可置疑的王牌飞行员。”秦夏笑笑，转头向角斗士们挥手，“上直升机！” …… 大型反重力飞行器升上天空。 搭载着自己给自己带来解放的人们，物资，武器装备。 还有战斗智械。 当布朗的手触摸到飞行器的外壳，这个本来不能隐形的飞机便隐形，虽然仅仅只是在视觉层面上。 布朗看一眼坐在副驾驶的秦夏，伸出手按动播放器开关，这位石人收藏的古老音乐播放列表开始循环。 “目标是哪？”布朗问。 “荒漠里，我们躲避沙尘暴时的避难所。”秦夏回答。 布朗点点头：“已设定在五百公里外的目标。” 音乐播放器随着布朗的念头而改变了播放的音乐。 “若你错过了我搭乘的那班列车，那就是我已独自黯然离去~”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一百里又一百里~载我远去~” 听着这音乐，秦夏惊讶问道：“五百英里？这首歌你从哪弄到的？” 布朗的双手按在方向舵上，灵活的躯体随着音乐波动而缓慢摇晃：“一万七千年前，有个游客收藏古老音乐播放器，然后他把其中一件播放器落下了。” “上古遗物。”秦夏看向飞行器窗外。 使用灵能让他感到疲惫，虽然只是疲惫。 大型飞行器平稳的在空中飞过，经过地面上那些混乱的地方。 德西亚城外，近卫军和智械正在进攻城市。 高骑士们通过各种上古科技遗物飞舞在空中，其中使用着大规模杀伤兵器的高骑士释放出光束，将巨大金属城墙穿个大洞。 但这些都与此时隐形飞过的飞行器以及里面的所有人暂时无关。 刚刚经历血战的角斗士们，听着悠扬的音乐，在货舱里或期待或畏惧的思索着未来。 “一百又一百里，载我远去~”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德西亚城外，一个被迫用着古老战术，只能用人命填进攻城战里的军官望向天空，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高骑士们欲哭无泪。 此前被塔尔克用残暴手段筛选出来的奴隶和平民组成的军队，正在街道上和入侵者死战。 “背负一切~离乡背井~” 飞行器货舱里的提修斯和约楚卡趴在窗户边，望着外面。 德西亚城的方向，一颗光球缓缓升起，覆盖半座城市。 整个地区都如同白昼。 布朗回头，悲痛的看向窗外:“工程炸弹。我帮塔尔克找到的，他引爆了那东西……” “如今我衣衫褴褛~” 滚烫红砂荒漠与人造绿洲的边界，一只趴在石头上的蜥蜴感受到异常的重力从空中传来，立刻向石头底下爬去。 “一百里~又一百里~” 飞行器在空中深入荒漠。 一望无际的红砂之上，莫瑞家族的要塞领地城墙上，军官看向德西亚城方向升起的光球，和自己的部下碰杯。 谈笑着谁会取得这场贵族内斗的胜利。 人们有各种看法，但也都有个共识。 无论贵族内斗进行到什么地步，真正不受损且还能收获巨大利益的人只会在一个地方出现。 那就是莫瑞家族。 至少也是在莫瑞家族的要塞领地里。 第71章 斗士 …… 距离杀出角斗场已过去一周。 沙尘暴席卷整个荒漠。 山洞的开放式入口以视觉层面上无法理解的方式，将由纳米机器人构成的风暴拦截在外。 山洞内一些看起来是自然形成的孔洞流淌着甜美的清泉。 水源在这地方不难找到，但食物很难找。 “上次来我就很纳闷，为什么这鬼地方的山洞能拦得住纳米机器人，而且这里还有流淌不尽的水源？” 秦夏和石人布朗面对面坐着，谈论着关于过去，现状，和未来的事情。 布朗看了一眼正在畅饮水源的几个角斗士，表情复杂的说：“在努凯里亚还是游乐场的时候，这里其实是厕所。” 话音刚落，喝水的角斗士们猛抬头。 努凯里亚的过往那些事他们听不明白，也不在乎。 但厕所这两字他们听得懂。 “放心，这里的水源虽然是收集周围任何能收集的水源过滤的。”布朗收回目光，“但这里的水还是比你们这辈子喝过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水干净一万倍。” 干净，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角斗士们继续畅饮。 布朗也继续刚才的话题——关于一周前逃出角斗场那事的复盘。 “说实话我开着飞行器来的时候心里直打鼓，因为我觉得你们成功的概率非常低。” “你懂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塔尔克就那么被人掰断了脊椎，然后攻城战开始，高骑士们在天上飞，近卫军突然冒出来开始攻城。” 布朗一脸不敢置信和担忧。 “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具体是什么，但肯定没赶上变化。” “萨罗突然就去角斗场了，我正想刺杀他，结果我发现他死在角斗场里……” “你是不是压根都没想到萨罗能去角斗场，以及他会被你杀死？” “……” 秦夏扣扣耳朵，毫无反对的点头：“是的，太突然了。” 布朗又连续发出一阵感慨。 秦夏假装认真听着，但实际上注意力完全不在一周前的那事上，而是在安格隆身上。 两个小孩——约楚卡和提修斯。 约楚卡轻轻拍提修斯的肩膀，示意她看安格隆和克莱斯特。 但提修斯连理都没理约楚卡，闷头跟着那个用黄铜阔剑的叫克罗马奇的角斗士学习阔剑剑术。 克莱斯特坐在安格隆跟前。 沙尘暴过了，克莱斯特准备起身去外面巡逻一下，毕竟只有她能在天上飞和飞的比战斗机都快。 但是在起身的时候，克莱斯特的反重力长矛把安格隆拽了起来，离地半米。 因为约楚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铁链拴在了克莱斯特和原体的腿上。 看着被恶搞了的克莱斯特和安格隆，角斗士们哈哈大笑，就连被恶搞了的两人也哈哈大笑。 或许克莱斯特和安格隆本来就打算配合约楚卡，不然他们肯定能察觉到铁链把两人连在了一起。 “哈哈！”秦夏轻笑两声，转头看向仍然在滔滔不绝的话痨石人，“这孩子。” “虽然一切发生的很突然，但我们还是跑出来了。”布朗说，“得亏你认得路，也多少有点准备，不然我来的太晚，恐怕你们会被走廊里的陷阱减员。” 秦夏刚想嗯啊应答两声，就看约楚卡和约楚拉两兄弟的母亲向着她的小儿子气势汹汹走了过去。 约楚卡转身就跑，但被一个大笑着的角斗士顺手捞进怀里，送给两兄弟的母亲。 然后约楚卡就被他母亲按在膝盖上打，这时候提修斯倒是转头关注约楚卡了，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笑意。 “话说我们真的要试图去拿下莫瑞家族的领地吗？”布朗提及未来的打算。 “当然。”秦夏迅速回头，很认真的表示的确如此，“这个山洞没有任何防御手段，在荒漠上非常显眼，并非久留之地。我们得想办法拿下莫瑞家族的领地。” 秦夏又压低声音：“我知道绝大部分角斗士心里都觉得这想法不太现实，但他们出于剑锋原则没有提过意见，你怎么看？” 布朗没有立刻回答，这位话痨石人突然闭上嘴，观察每一个角斗士的脸，然后说了一句很简短的话：“要我说，他们也没什么想法，这些人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活。” 秦夏凝视着石人。 布朗耸肩。 秦夏低下头，细细思索。 这个问题在局面出现大突破之前可能没法改变。 秦夏转移话题：“我三天前询问角斗士们是否想要改变自己的称呼，比如从角斗士变成斗士。” 布朗点头：“然后呢？” “然后他们不愿意。”秦夏无奈道，“他们觉得角斗场的确奴役了他们，但他们能成功杀出角斗场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有强健的体魄和绝对的纪律性，他们认为这些都来自于角斗士生活。” “说实话，我觉得他们的强健体魄和纪律性来自于基因改造，但是他们也没说错……毕竟基因改造只是下限，上限还需要他们自己锻炼和摸索。”布朗说。 秦夏默认了。 布朗又接着分析：“其实继续保持角斗士名号有好处。他们仇恨奴隶主，但也为自己在角斗场里取得的荣耀感到自豪，因为这些人自诞生起就一无所有，唯一拥有的就是战绩。” “而另一方面，角斗士作为努凯里亚的明星是有名声效应的，当努凯里亚人看到角斗场上角斗士们表现的时候，他们会认为角斗士是什么什么样的人，总之他们会自己给这些角斗士贴上标签。” “如果角斗士们被认为是反抗者和好人，那么将来高骑士进行宣传攻击的效果会弱一些。” “就算角斗士们不被认为是好人，而是恶人，那这个身份也有号召力，因为自然人就是多样性的，有些人就喜欢恶人。” 秦夏听着这些话，觉得布朗说的也没错。 角斗士们终究还是努凯里亚人，并且他们绝大部分生长在角斗场里，身份认同也是他们团结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于是在布朗仍旧滔滔不绝之时，秦夏用一句话中止这个话题。 “现在我要进行一场关于亚空间的探索，寻找快速穿越亚空间再返回现实的办法。” 第72章 再次深潜 穿越帷幕，深入那波谲云诡的心灵空间。 秦夏第二次进行亚空间深潜探索。 如上次一样，他又搭乘着潜水艇。 潜水艇很快就消散，但也跟上次一样，当秦夏吸取的灵能被用完然后再次补充后，潜水艇又出现，继续搭载着秦夏向亚空间深潜。 相比上一次，秦夏这一次对亚空间进行细致观察。 长得像方块，每个面都带一条触手的奇怪小生物围绕着潜水艇盘旋蠕动，它们除了蠕动之外什么都不做，不禁让人怀疑它们诞生的原因就是为了给人造成视觉层面上的恶心感。 而在那时而极远，时而极近的诸多无法形容的类似地质结构的地方上，还有更多亚空间生物。 “亚空间生物里没有好东西，一定不要跟它们接触，更别把它们带到现实来。” “我的一个学徒就是跟所谓精灵签订了契约，结果死之前拉着几十个人的灵魂一块进了亚空间，成了亚空间生物的奴隶。” 智库的教诲亦如往常在秦夏耳边响起。 但对于这件事秦夏有不同的看法。 他对于灵能的使用方式的经验是暂时不及白疤战团的智库的，但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知道的关于亚空间的信息比这个宇宙里胆战心惊的探索亚空间力量的灵能者们更多。 黑暗诸神，也就是恐虐，奸奇，纳垢，色孽这四神，它们是亚空间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除了黑暗诸神以及它们的奴仆之外，亚空间生物中还存在无分混沌恶魔，再之外还存在各种各样的生物。 在这个由极端情绪和心灵力量构成的精神异空间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是肯定的。 亚空间生物不分好坏，它们只是由极端情绪和抽象概念构成的亚空间实体，受其牵涉的情绪或概念影响和控制，它们的行为，思想，和本能，都会遵从构成其实体的诸多情绪和概念的影响。 它们没有自我，毋论善恶。 这里的一切实体本质上都是亚空间的奴隶。 “亚空间传送技术的原理是让一个人短暂穿越不存在空间和距离限制的亚空间，返回现实宇宙后出现在想要出现的地方，这并不困难，但我必须找到一个可以在亚空间中锚定现实宇宙坐标的东西。” 秦夏环视四周，像是许愿一样对着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别人的潜水艇舱室说话。 在现实宇宙里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光有想法是不行的，还需要实践与行动。 但在亚空间这个精神构成的异空间内，想法所能掀起的波澜和引发的变化远超实践。 对于一个强大且亲近灵能的灵魂而言尤其如此。 潜水艇继续在亚空间中航行，秦夏静静等待想法在亚空间中引发波澜。 如此航行片刻，秦夏才发现潜水艇根本一动没动，动的是周围无法理解和描述的诡异环境。 最终一条看起来像是长着眼睛的路的东西接近潜水艇。 这条路上插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路牌的生物。 【旅者，你好。】 路牌生物没有嘴巴。 当秦夏想要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他视线之中浮现出一个对话框。 【当现实宇宙有魂生物产生绘制路径，锚定坐标的想法时，我便诞生了。】 【更细致的说，我是绘制路径和锚定坐标的想法在亚空间中产生的投射，是由这种投射制造出的精神实体。】 对话框上浮现出两句话。 “你能帮我找出前往现实宇宙某个地方的方式和坐标吗？”秦夏问，“就像亚空间引擎能在亚空间找到稳定航道一样。” 【不能。】 对话框上浮现出路牌生物的话语。 【我只能帮你标记道路，不能帮你开拓和寻找道路。】 【我是标记物。】 【你需要找到可以帮你辨识方向的精神实体，在亚空间中的某个精神实体聚集的地方，你可以在那找到它，然后你可以帮他收集各种物品，以换取他同意帮助你辨识路径。】 “能不能更简单直接点？”秦夏皱眉。 当他大脑中按照这个路牌生物的说法去思考，并产生了一种寻找的想法后，又一个亚空间生物出现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肉质罗盘，浑身都是眼睛。 罗盘不知从哪里出现，也不知从哪里靠近，总之它出现了。 【迷路之人你好。】 【我是现实宇宙智慧生命想要辨识方向的强烈渴望想法的产物，他们的想法在亚空间中塑造了我。】 【我可以帮你寻找你想要找到的路。】 秦夏眼中的对话框浮现出三行字。 “……”秦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亚空间就是这么古怪，比梦境更加古怪。 秦夏甚至不确准眼前这个路牌生物是真的亚空间精神实体，还是自己想要找路的目的以不直观且拐弯抹角的方式达成，并因此把这路牌生物塑造出来。 “能帮我找到通向努凯里亚莫瑞家族领地的道路吗？”秦夏问。 说完这话秦夏本想再解释一番，比如告诉眼前这个亚空间生物，什么是努凯里亚，什么是莫瑞家族，以及他们大致所在的方向。 但努凯里亚人也是人类物种，他们的灵魂，想法，也会在亚空间中产生波澜。 亚空间里可不存在现实宇宙那种信息传递流程。 【已经为您标记出一条临时通道。】 【请注意，这是临时的通道，如果您想要更远距离和更稳定的通道，请寻找更强大的亚空间生物。】 【不用谢，我是迷航者的渴望在亚空间中投射出的精神实体，我现在要去帮助别的迷航者了。】 罗盘转过身，突然消失。 秦夏看向路牌。 路牌生物挪动地方，然后永远锚定在了那，标记出刚才罗盘指引出的临时通道。 “这条通道能维持多久？我知道亚空间里没有时间，但现实宇宙里有，它能维持多少现实宇宙里的时间？”秦夏问路牌。 【它是临时的，因为精神力量认为它是临时的，但这个临时对你而言或许是永恒，也或许是一瞬。】 【它不可能是临时的，也可能是临时的。它是临时的，它也不是临时的。】 对话框里浮现出两行字。 这两行谜语似的文字让秦夏放弃向路牌寻求答案。 “道路可能是临时的，但道路是临时的不太可能。” 类似这种自相矛盾的字句，可以在这个精神构成的异空间中套在任何事物上。 无论如何，秦夏此番亚空间之旅的目的是达到了，也不再多停留，重新汲取亚空间灵能后返回现实宇宙。 第73章 丢魂 “搞定。” 秦夏睁开双眼，刚想跟角斗士们说说关于亚空间传送的事情，却发现角斗士们全部围聚在自己身旁。 “怎么了？”秦夏问。 角斗士们的反应让秦夏想起来上一次亚空间深潜后，这些人就用现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眼神中有疑惑，也有关切。 “你刚才突然逮谁骂谁。”奥诺神色复杂，“我们每个人都被你骂了。” 闻言，秦夏看向安格隆。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骂我们。”安格隆脸上只有关切，“可是你……到底怎么了？” 秦夏再看向布朗。 这个石人无奈皱眉，犹犹豫豫道：“你说我的飞行技术不好，伙计，那真的挺伤人的，我最自豪的就是我的飞行技术。”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的反应。 秦夏很懵：“我刚才闭着眼睛盘腿坐着，在一个精神异空间中旅行，我怎么可能骂你们？” “之前你刚来角斗场那会，你在地上盘腿坐着坐了会之后就突然开始大笑。”奥诺说，“我上次以为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如果没主动跟我们坦白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我就没提……” 秦夏回忆起第一次亚空间深潜后奥诺看自己的反应，以及当时奥诺隐瞒的事。 “你刚刚说你去精神异空间旅行了？”布朗突然察觉到什么，突然变得非常严肃，“我看过一些关于精神疾病的研究资料，如果一个人的灵魂和躯壳被长时间切断联系，就会出现你这种情况。” “比如一个好人突然变得无端的邪恶，一个坏人突然无条件的对别人特别好。” “总之就是心理中的某一面像失控一样极端化。” “在医生口中，这种关于灵魂的疾病有个行话，叫：丢魂。” 在布朗经历过的人类种族最巅峰时代，许多古代时期绝对无法治疗的绝症都找到了治疗手段，或者加深了理解。 比如在古代时期的精神绝症，例如癔症或失心疯之类的。 通过人类对于亚空间相关事物的探索，这些精神绝症产生的原因也被挖掘出来，那便是如布朗所说。所谓的“丢魂”。 “首先我可以肯定，我不会丢魂。” 秦夏说着，思索着。 他非常肯定自己在深潜亚空间时所感受到的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某种将不合理的抽象事物具象化成可以理解的感受的幻梦。 在深潜进亚空间之时，秦夏会有种自己从躯壳中脱离的感觉。 可以断定，在灵魂进入亚空间后自己心理中的某一面会极端化，失控，但好在这只是表现让人感觉摸不到头脑，灵魂进入亚空间后也带走了灵能力量，倒不至于失控到乱放灵能的地步。 等到灵魂回来，一切就又恢复正常。 至于这种问题是否能被预先料想到并预防…… 秦夏清楚自己走在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灵能道路上。 正常灵能者不管有没有胆量，光是穿透现实宇宙的帷幕就是一件极其难以做到的事情，所以没有先例让秦夏参考。 关于这种类似丢魂的情况，秦夏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将来找一个封闭的地方进行亚空间深潜。 “你们都听到布朗说的了。”秦夏无奈扫视众人，“丢魂。这种情况下说的话哪能当真呢？” 角斗士们倒没被秦夏在深潜亚空间时展现出的极端情绪伤到。 秦夏所做的事情他们看在眼里，对于这些虽然认识不长时间，但已经出生入死很多次的人们而言，彼此任何话语和行为都无法让彼此疏离。 他们只是很关心秦夏的状况，如今看秦夏不慌不忙，俱是放下心来。 “晚上我们一起去侦察一下莫瑞家族的领地。”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今晚就拿下那。” 秦夏起身向众人宣布。 奥诺玛莫斯举起手。 秦夏点头，示意请奥诺发言。 “我知道关于莫瑞家族的一些更详细事项……”奥诺说，“因为我小时候就是他们家族的奴隶。” …… 深夜。 红砂荒漠气温极低。 距离莫瑞家族要塞领地一千米的地方，角斗士们穿着铠甲，拿着武器，趴在荒漠上。 名为银藤的万用工具缠绕在他们的手臂上。 这些铠甲和武器是布朗带来的，当初放在大型反重力飞行器的货舱里。 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打造出来时都非常仓促，没有什么先进功能，只是使用的材料非常厉害。 用于打造铠甲的是一种名为“青铜”的材料，它们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青铜，而是一种极其坚韧但又轻的惊人的材料。 而用于打造剑的材料名为“黄铜”，是一种略微沉重但锋利异常的材料。 塔尔克根据自己收集到的每一个角斗士的资料信息打造这些武器，确保每个角斗士都能拥有他们喜欢且擅长用的武器。 “我的反重力长矛失效了。”克莱斯特在红砂上爬行到秦夏身旁，悄声说。 秦夏回头一看，发现克莱斯特腿上的反重力长矛已经不再释放能量。 “这鬼地方有一个轨道防御平台近防火力阵列的控制核心。”秦夏回忆起石人说的话，“所以你的反重力长矛应该是被它锁住了。” “而且锁定范围就是这一千米。”克莱斯特说，“上古造物。听那话痨把这鬼东西吹得天花乱坠，结果作用范围也才方圆一千米而已，我还以为那控制核心有多厉害呢。” 附近的角斗士也都赞同克莱斯特。 他们不停向要塞领地靠近，就是为测试那布朗所说的控制核心的作用范围，直到靠近至一千米内克莱斯特的反重力长矛才失效，这种情况好的超出所有人预料。 “这群野蛮人怎么可能知道怎么调那控制核心的性能参数？他们拿到的时候那玩意开启的极近距离应急模式，这些人又不会调，只能拿到手的时候是什么模式就用什么模式，所以作用范围只有一千米。” 克莱斯特口中的话痨向角斗士们走来，还回应了克莱斯特的话语。 秦夏猛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布朗开着隐形模式向众人走来。 “我不是让你在山洞那边看东西和保护不能战斗的人吗？”秦夏赶紧伸手示意布朗别往前走，“你也是科技造物，那防御平台的核心入侵你把你锁了怎么办？” “你说的对，但我是石人。” “我脑内的计算力加上屠夫之钉能额外提供的算力容量，比它整个轨道防御平台的所有功能核心的算力都多。” 布朗继续向前走，接近控制核心作用范围边缘， “别忘了我可是石人，就算低功能也是石人，我将守护整个石人族群的荣耀，顺便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上古……” 话说一半，布朗栽倒在红砂之中。 【正在……正在遭受入侵……】 【已将全部算力调往防火墙中枢……正在……正在抵御入侵……重启……】 布朗身体剧烈痉挛着，口中发出冰冷的提示音效。 在被控制核心入侵时，布朗甚至没有多余的一丁点算力用于维持情绪模拟功能的运作。 “上古遗物的厉害我是见识到了。”秦夏无奈看向克莱斯特，“把他带回去吧。” “嗯。”反重力长矛被锁，连行动都被影响的克莱斯特只能承担起这个任务，将布朗拖回山洞避难所那边。 第74章 要塞领地 高耸入云的高墙之内遍布着巨大尖塔。高墙上肉眼所见的地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重型火力。 此外在城墙上的巨大射击孔内，威力可想而知的巨型火炮炮管延伸出来。 这座要塞领地看起来就很骇人，任何目视到它的人都丝毫不会认为努凯里亚上存在能在攻城战中拿下这里的军队。 而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秦夏倒是有办法在正面攻城战中拿下这里。 办法就是将军炮，轨道轰炸，泰坦……三种选择任选其一都能拿下这，但现在既没有名为将军炮的巨大攻城火炮，也没有能进行轨道轰炸的战舰。 但如果一个刚刚想到如何进行亚空间传送的灵能者也仍然必须进行攻城战，那灵能就不会是一种被人严加防备和憎恨的力量。 当秦夏想要探寻更多的信息时，那不受控制但从来不掉链子的预言能力突然生效。 视角不断拉近拉远。 但绝不混乱，非常清晰。 在要塞领地的地下，庞大的控制核心正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但管理那的近卫军军官听不懂那警报声意味着什么。 控制核心检测并入侵了一个石人，发出警报声警告他人一场入侵可能即将到来。 近卫军们被警报声搞烦了，不停拍打控制核心。 控制核心仍然忠诚的履行职责，用更大的警报声去警示在场的人。 它是20k轨道防御平台内诸多ai控制核心之中，负责拦截敌方火力的那部分功能的控制者，因为检测到并入侵一个石人，它那自铁人叛乱后就没更新过的数据库让它以为有石人站到铁人那边，欲要进攻努凯里亚的近地轨道。 现在还留在努凯里亚轨道上的巨大防御平台废墟里，有着控制核心可以用来自主收集和分析信息的装置，被单独剥离出来的ai连观察外界的途径都没有。 至于ai核心说的，是：“已破解敌方石人反信息入侵系统，推测敌人已登陆轨道防御平台，防御模式已从极近距离高效拦截调整为反登陆入侵。” 随后控制核心的作用范围缩减到要塞领地内部。 …… 在要塞领地中的一座高塔内，莫瑞家族族长的贴身奴仆正在和近卫军军官们讨论事务。 军官表示，塔尔克家族已经在疯王死后重新恢复了被疯王禁止的传统——塔尔克家族的近卫军必须按照古老战术书籍上写明的那样战斗。 贴身奴仆表示那是塔尔克家族的事情，莫瑞家族当初让近卫军使用先进战术又不是因为塔尔克那个疯王，现在疯王死了也没有必要让那些战术书籍上的传统战术回归。 贴身奴仆还表示莫瑞家族的主人是个仁慈的人。 传统战术只是高骑士对近卫军的控制和玩弄，他们就想看着近卫军去送死，所以才让近卫军遵循传统，而莫瑞家族的主人不残忍，所以更没有必要恢复传统战术。 “这些事情跟你们近卫军没什么关系，到此为止。” “只有高骑士才能打败高骑士，碰上其他家族的高骑士，难道指望你们一群在地上爬的近卫军对付高骑士吗？不管莫瑞家族近卫军用的先进战术是否要跟着塔尔科家族一起取消，跟你们这群高级奴隶有什么关系？” 被族长贴身奴仆训斥了一番后，那些想要恢复传统战术的近卫军军官们回去休息了。 …… 大量安保智械散布在街道上，城墙上。 无数监察装置正盯着城内和城外的一举一动，世世代代守在城墙上观察外界的近卫军士兵用热成像来回巡视，但荒漠上除了一些毒虫之外看不到任何热源。 …… 在要塞领地最大的高塔里，莫瑞家族族长的直系亲属居住在其中，他们要么在享乐，要么因享乐后的疲惫而休息。 高塔四周矮一些的塔内居住着旁支家族成员。 …… 秦夏睁开双眼，灵能光芒散去。 他已经获悉到如此多的信息，但在旁人眼中他只是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而已。 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的秦夏向奥诺发问：“莫瑞家族的那些人，先控制谁比较好？” “控制现任族长的孩子们。”奥诺说，“这个家族的特点是夫妻恩爱，亲子关系极好，并且他们有不可治愈的遗传病，因此那些能活着长大的孩子被视为家族的珍贵继承人，先控制他们甚至比直接控制族长更有用。” “好。”秦夏原地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全神贯注的调用灵能。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莹白色灵能光芒在眼眶中喷涌。 “把那族长留给我杀，好吗？”奥诺突然说。 秦夏点头，然后释放灵能。 包括原体在内，所有人的灵魂和躯壳都在极短的时间里穿越亚空间。 秦夏的灵能保护着他们的灵魂，隔绝亚空间中骇人恐怖的环境。 而奥诺的灵魂投影不知何时靠近众人，他那释放着洁白光芒的灵魂驱散了一些被秦夏的灵能隔绝在外的“恶意”生物。 而参与这场传送的人，只有一瞬间被从什么东西中剥离又放回什么东西中的感受，他们所看到的画面，只有一个长着眼睛伸手指出方向的活体路牌。 待众人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巨大高塔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睡在通铺上的近卫军士兵。 而整个高塔内下着雪，地面上结着冰，寒风呼啸。 “开杀！”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角斗士们立刻上前手持武器砍杀那些仍在睡梦中的近卫军士兵。 原体在高塔每一层狂奔着，路过一个人就用斧头将人一分为二，面对奴隶主和走狗他毫不留情。 塔尔克给角斗士们打造的银藤也是一种科技造物，在这里无法使用，但角斗士们能凭敏捷和果断将高塔内的大部分士兵杀死在床上，更别提还有一个原体在旁帮忙。 很快，高塔下层的近卫军士兵听见上层的动静，他们醒来并且奔向高塔最底层的武器库。 安格隆通过自己感知到的情绪意识到这帮敌人认为什么可以扭转局势，那就是武器，于是他先所有角斗士一步杀进武器库，让近卫军士兵中最快的人也只是仅仅摸到武器的外壳而已。 在战斗中有角斗士发现秦夏不知去向，但他们也只能先解决面前的战斗再去找秦夏。 第75章 噩梦 …… 要塞领地最华丽和高耸的尖塔的最顶层。 华贵卧室内，一张边长十米的床上躺着莫瑞家族的女族长，以及几个强壮的奴隶。 深更半夜，睡眠中突觉口渴的族长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去拿床头柜上的美酒。 猛灌一口后，冰凉甜美的酒水让族长清醒不少。 当这位族长准备回到被窝继续睡觉时，突然发现在书桌旁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坐在书桌旁的是秦夏。 身高接近三米的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大腿上放着一本书籍。 《关于上古遗迹防御装置的研究笔记》 秦夏非常认真的看着书页上的每一个字，将莫瑞家族许多代人对于祖先从轨道防御平台里获取的控制核心的研究记在心里。 女族长看着这一幕，睡意全无。 当她犹豫着自己应该开口呵斥还是问询时，秦夏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女士？” “苏……苏娅。”族长回答。 “苏娅·莫瑞。我知道了。”秦夏微笑一下，低头继续看书。 苏娅浑身颤抖，但还是能向旁边挪动步子，就这样一点点的靠近放着自己武器的衣柜。 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寒冰让光着脚的苏娅感觉冰凉刺骨，但她还是忍耐着，向衣柜慢慢靠近。 和努凯里亚所有奴隶主一样，苏娅也是一个高骑士。 她拥有镶嵌巨大翅膀，任何攻击都无法穿透甲壳的天使铠甲。 拥有重力操控棒，可以瞬间碾杀一群人。 拥有可以将人体分解成分子的手套。 拥有……她拥有很多，就像其他高骑士们一样。 但至少在接近摆着那些武器的衣柜的期间，苏娅只是一个弱小的普通人。 “你的家族对那控制核心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但很可惜压根没有什么有用的收获。” “你们莫瑞家的人虽是愚蠢，可给东西上锁的能耐却令人惊叹，你得感谢你的祖先为要塞领地诸多地方设置了只有莫瑞家的人才能解开的锁，不然你现在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秦夏微笑着，脸上看不出半分威胁恐吓，只有温和。 随手将书本甩到一旁，秦夏看向苏娅，“从那柜子旁边滚开，不然我就捏碎你的脑袋。” 苏娅哆嗦一下，停住脚步。 但她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使用。 当这个念头出现时，植入在苏娅躯体里的某样东西开始运作。 可是在秦夏抬起手并翻了下手掌后，那个正在运作的东西突然从苏娅体内挪到秦夏手中。 “一个植入体？”秦夏的目光从惨叫倒地的苏娅身上挪开，看着手上的植入体，在灵能视野下看着，“注射器。这里面的药物可以让你拥有惊人的恢复力……努凯里亚生物技术真是名不虚传。” 冰霜迅速附着植入体。 随着秦夏手掌攥拳，整个坚硬的植入体瞬间破碎成渣。 倒在地上的苏娅看着植入体被捏碎，顿时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因为她身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用，遑论改变局面。 “跟我来。” 秦夏走向苏娅，伸出手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拖拽着带出房间，进入电梯。 电梯来到高塔最底部，开门后出现的不是苏娅渴望见到的近卫军，而是角斗士们。 安格隆无视被秦夏抓着头发拖拽的苏娅，上前说道：“有人把警报拉响了，城墙上的人开始向内城调动，他们已经封锁我们所有的出入口。” “当然。”秦夏知道这是必然的，他继续拖拽苏娅，将苏娅拽到高塔外面的广场上。 城墙那边守夜的近卫军已经完全包围这里。 大量安保和战斗智械也正站在近卫军士兵之前虎视眈眈。 明明拥有巨大的优势，明明一开火就能把不知从哪跑进来的角斗士们全部射杀，但当看到苏娅的那一刻，所有近卫军士兵都下意识放下枪口。 奥诺已经带着一个小队的人将附近几座高塔里的贵族清理出来，而苏娅的那十几个儿子和女儿则被角斗士挟持着跪在广场上。 那些因为刚才的混乱而跑出来聚集在一起的大量奴隶们在广场角落三五成群，瑟瑟发抖。 “奥诺玛默斯？”苏娅看到“老熊”后惊呼出声，脸上的表情先是惊喜，然后是错愕，最后是愤怒，“你竟然还敢组织起义军？！我命令你让你的士兵把我放开！” 吼叫出这句命令后苏娅自己都懵了一下。 她很快就意识到局面不同以往，自己不应该这么强硬。 但对于一个从小就习惯对他人发号施令的贵族中的贵族而言，改变态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不是你的奴隶。”奥诺拄着长剑，昂首蔑视着苏娅，“即便我没有和兄弟姐妹们杀出角斗场时我也不是你的奴隶，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何况是现在。” “我……”苏娅使劲憋出一句乞求，“我赐予过你很多东西，你从小锦衣玉食，是高级的奴隶，是我的贴身奴仆……你至少应该看在那些东西的面上……” “你赏赐我很多，也夺走很多。”奥诺仍旧拄着剑蔑视奴隶主，声音不同寻常的冰冷，“当我小时候拒绝成为你的贴身奴仆，你就让近卫军把我父母和姐妹用棍棒打成烂泥……然后说这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误。” “当我终于鼓起勇气逃离和反抗时，你镇压起义军，你杀光了和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们，然后你说那还是我的错，因为我反抗和忤逆你所以我失去他们。” “现在我也要让你失去一些东西。” 说到这，奥诺突然转身将距离他最近的苏娅子嗣斩首。 奥诺并没说错，莫瑞家族的奴隶主们的确亲子关系极好。 当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时，苏娅痛苦到无法呼吸。 包围内城的近卫军士兵也完全没有反应，他们不知所措，同样很懵。 现在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境。 一群角斗士杀进莫瑞家族那根本不可能在攻城战中被拿下的要塞领地，然后把贵族当猪狗抓起来……只有最癫狂的人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瓦莱斯·莫瑞。”秦夏走到又一个苏娅的子嗣面前，微笑着上下打量对方。 眼前这个光着上身的高骑士，就是之前把秦夏和安格隆扔进蠕虫肚子里的人。 瓦莱斯不复之前的高傲，惊慌失措的站立着，如果不是他身旁的角斗士抓着他的脖颈，他甚至没有办法保持站立。 第76章 惩罚 “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眼中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秦夏站到瓦莱斯面前，转身看向苏娅。 “说实话。” “一定要说实话。” 角斗士们不知道秦夏为何如此发问，苏娅也不知道，但她还是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一群自由人……反抗者……” “嗯，不错的赞美。” 秦夏表情认真的听取，并点头品味这句话。 苏娅以为自己的回答很让秦夏满意，所以也笑了。 可秦夏下一秒就微笑着摇头：“但这不是实话。” 话音刚落，瓦莱斯头颅爆炸。 苏娅反应过来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是她最纵容和喜爱的子嗣，她也最无法接受瓦莱斯的死亡。 秦夏又走到苏娅的一个女儿身后，用手梳理着用价值连城的香料泡出来的秀发，轻声说：“你必须诚实，如果你不诚实你就会得到惩罚，就像你折磨和训练奴隶时那样，只不过现在处于被折磨的位置的是你，懂吗？” 苏娅使劲点头，目光盯着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感觉秦夏在梳理自己的头发，头发上传来的每一种感觉都让她如身处地狱一般，只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所以重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秦夏说。 当秦夏说话时，苏娅的女儿剧烈颤抖了一下。 “一群暴徒，刽子手！”苏娅咬牙切齿的回答。 这确实是实话。 “如果你刚才也如此诚实，不撒谎，你的儿子不会死，记住，他们的死都是源于你的错误。”秦夏笑着点头，从苏娅女儿身后离开，在广场上来回扫视，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奴隶。 于是秦夏示意奴隶向自己靠近。 在这些什么都不知道，比近卫军士兵还懵的奴隶们眼中，角斗士们施加在奴隶主身上的惩罚不会让他们感到多么畅快，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是否也会被这些看起来很可怕的人杀死。 出于恐惧，那个奴隶才哆哆嗦嗦的走来。 “你受到了怎样的惩罚？”秦夏伸出手，用灵能修复奴隶身上的伤口。 “我……我偷吃了一些东西……然后我就被惩罚……”奴隶畏惧的回答。 “是谁？是谁惩罚了你？”秦夏问。 奴隶犹豫着，不敢指认。 但考虑到眼前的人看起来更有威慑力，所以奴隶最终还是在再三犹豫下指向近卫军士兵中的一名军官。 秦夏转过身，打了个响指。 随后军官的头颅爆裂，溅了身边士兵一身脏腥。 士兵们没有提起枪为长官报仇，因为他们不仅恐惧下一个被爆头的是自己，还因为自己也曾被那军官虐待而暗自幸灾乐祸。 “懦夫。”秦夏扫视着所有近卫军士兵，“你们看到高骑士跪在地上如待宰的羔羊，你们觉得如此强大的人都屈服于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然后你们就认为自己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你们手中的枪能隔着一公里准确命中任何一个目标，只要你们打得准。” “你们控制的智械能瞬息间杀光很多人，只要你们动动嘴下达命令。” “但是你们就站在这，像一群观众。” “因为你们知道自己效忠的主人有多可怖，你们知道她比敌人更可怖，如果你们在这冒着伤害到她和她孩子们的危险动手，最终的结果都是你们被施以绝罚。” “近卫军？何等滑稽。你们根本不是军人，你们只是一群走狗奴隶。” 秦夏的声音被灵能加持着，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如雷贯耳。 秦夏看着近卫军们。 他现在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在努凯里亚这个地方，少数人被科技造物武装出来的强大力量绝对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这些近卫军本质上就是扮演士兵的奴隶。 这些人被组织起来，发放武器，然后使用着可笑的古老战术。 他们等同于高骑士们的气氛组。 就像在反重力飞行器上时，秦夏看到的德西亚攻城战里的情况一样。 高骑士们之中有人能用一种科技造物发射出光束，瞬间击穿城墙，但他们还是让大量近卫军士兵用古老的战术攻城。 原因恐怕就是高骑士们觉得这些步兵攻城很好看，可以活跃气氛。 努凯里亚这个世界，本质上是一个贼特么巨大的角色扮演，少数人挥霍着人类祖先遗留的强大上古科技造物，然后用绝对的个体武力逼迫绝大多数人扮演奴隶。 绝大多数人类在这场不情愿进行的角色扮演中耗光一生，满足高骑士们的欲望。 “验证我说的话。”秦夏看向苏娅，“让他们用屈服暂时保住你这条跗骨之蛆的贱命。” 苏娅立刻摸了一下手上的指环。 要塞领地地下的控制核心立刻封锁了所有智械和所有能量武器的使用权限。 “跪下！”苏娅向近卫军嚎叫，面对这些仍然属于她的奴隶，她盛气凌人，“否则我就把你们都杀光！” “你还留了一手？”秦夏伸出手，苏娅手指上的指环漂浮起来，落在秦夏手中。 看着手中的戒指，秦夏轻易判断出这是用于利用要塞领地地下ai核心的工具。 它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添加白名单或黑名单，用莫瑞家族在找到核心的防御平台里某具尸体上发现的小装置。莫瑞家族对核心的研究笔记里是这么写的。 只是秦夏在看到苏娅使用这东西之前，他都没意识到那笔记里说的装置是被一个平平无奇的铜色戒指控制的。 而能远程入侵和锁定科技造物的ai核心，这东西用物理科技对付等于找死，能用来钻它空子的也就是灵能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秦夏向苏娅竖起一根手指。 听到问题这个字眼，苏娅吓得抖了一下，急忙看向自己还剩下的孩子们。 秦夏走到苏娅面前，蹲下身，平视着眼前的贵族家主。 一声充斥着浓重疑惑的问询脱口而出。 “近卫军不敢开枪我是毫不意外的，但你为什么如此顺从？我曾经以为奴隶主……贵族嘛，终究是有些操守的，可你在绝境中还不停求饶妥协，就像是你认为你只要不停妥协下去就有活路……缘何？” 面对这个问题，苏娅仍然诚实回答。 “因为杀死我绝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苏娅胆战心惊的实话实说，“你看起来并不愚蠢，应该能意识到这个道理……这话听起来很不自量力，但道理是这个道理，请原谅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卑贱的表达。” “我的母亲和她的亲族在德西亚城，他们拥有连我都望尘莫及的财富。” “你们可以选择对你们最有利的一条路，那就是这里归你们，你们别再杀我的子嗣，放我离开，然后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无论是财富，自由，权力，还是加入高骑士……” “……” 苏娅阐述到一半之时，秦夏突然抬手打断。 “不，我们不是为了拥有权力与财富，更不想成为该死的奴隶主，但我们确实想要自由没错，可这个东西我们已经得到了。” 秦夏说着站起身，将这个在不穿戴装备时只是个柔弱者的女人置于自己的阴影中。 “我们只是想要你们死罢了。” 秦夏突然攥拳，苏娅与其子嗣们被灵能侵蚀，四肢逐渐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扭成麻花。 第77章 根基 …… 对于所有人而言，角斗士们莫名其妙出现在要塞领地内的夜晚都是个不眠之夜。 秦夏让角斗士们控制每一个近卫军士兵。 近卫军士兵们得知自己不会被杀死或处刑，被绑住只是临时手段，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服从。 于是要塞领地内近万个近卫军士兵被控制起来。 一开始出现了零星的反抗，但当近卫军们又见识到能让人死的不清不楚的灵能和角斗士们的凶狠之后，反抗被扑灭，所有近卫军士兵被彻底控制。 秦夏要求奴隶们指认近卫军中凌虐过他们的人，然后大量的近卫军士兵被挑出来送到要塞领地的排水渠边，角斗士们就在排水渠边当着奴隶们的面处刑。 至于莫瑞家族的那些大量成员，则是在近卫军之后被押送到水渠边，在处刑中杀的精疲力竭的角斗士们逼迫贵族们互相砍杀，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在水渠边。 当莫瑞家族要塞领地被拿下做为义军的根基后，山洞里愿意跟随角斗士们的十几个奴隶，还有提修斯约楚卡两个小孩，石人布朗，他们全部乘坐飞行器来到要塞领地内。 石人取得要塞领地内所有智械的控制权，那些智械前往街道上搜捕漏掉的奴隶主，并将房屋清理出来分发给奴隶们。 直到不眠之夜过去，第二天清晨，新的秩序出现在要塞领地内。 已经残废的苏娅被角斗士拖拽着去打开只有她能打开的仓库门，从中取出风干了的肉装在能自动行驶的车上，然后在城中道路上前进，沿途发放食物。 秦夏，布朗，安格隆，三人行走在道路上。 安保智械已经在凌晨时分行走在大街上，边走边广播让家里有伤员的居民派出一个人站在门口。 所以现在，当秦夏看到有人站在门口，他就会走进去，帮里面的受伤者医治。 又到了一家门口，秦夏看到门口站着女人浑身是伤，还以为她才是需要医治的那个，可当他上前准备释放生化灵能法术时，女人却制止他，一边哭求着一边把他往屋子里拽。 “我女儿……我女儿……” 女人泣不成声。 秦夏走进房屋一看，发现一个少女躺在地上，双腿膝盖以下全部没了，只被极其粗糙的包扎了一下。 甚至伤口都开始化脓感染，整个人奄奄一息。 “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伤员？为什么你们浑身是伤？”秦夏蹲在少女身旁，双手释放灵能，同时询问出自己一路走来最纳闷的事情。 明明奴隶们压根没参加昨天晚上的战斗，也没被角斗士波及到，怎么会谁都有伤呢？ 女人泣不成声，但还是努力回答。 然后秦夏才知道原因。 这里的奴隶一共有二十万多人，被近万近卫军和不到一千个莫瑞家族成员奴役着。 奴役手段简单粗暴，甚至有些没必要。 那就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要确保每个人身上都有没愈合的新伤口。 然后还会随机抽签，抽到的人会被当场斩断双腿。 女人还说，莫瑞家族的族长觉得这太残酷，所以曾经禁止过这种行为，但近卫军们还是照旧，族长看到后也没再制止。 “其实更可能是那莫瑞家族的老女人就喜欢看这种残忍的场面。”布朗对女人说，“而欺骗你们让你们觉得她还是个好人，然后看着你们继续被近卫军虐待，这会让她感受到更强烈的快感。” 听到这话的女人懵了。 “在我们能制造义体之前，她不可能正常走路，但她的命被保住了。”秦夏从少女伤口上挪开手，对她母亲说，“至于你们所有人受的轻伤，中午我们会把仓库里的药品发出来。” 女人跪下来道谢，一直跪到秦夏和安格隆以及布朗三人走出房子，去隔壁为止。 “仓库里的药品数量足够所有人医治轻伤，并且这里储备的义体数量也是多的数不过来。”布朗对要塞领地内的状况信手拈来，因为他早已统计过，“等到中午可以把义体和药物一起发放，这样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的伤残者就可以恢复健康，然后同其他人一起投入到生产中去。” “要塞领地的地下有大量矿物资源，有先进的采矿设备，这些已经恢复自由身的奴隶加上改写行动逻辑的安保智械，足够让这里的资源采掘能力比过往任何时期都更强。” “此外这里还存在一些工业设备，可以生产最基础的工业品，满足人们的日常需要。” “至于武器装备……短期之内我们不太可能建立起从矿石到冶炼再到锻造的生产体系，但好在近卫军士兵绝大多数都被送到排水渠那边砍头了，他们空出来的武器可以用来武装平民。” 听完布朗所言，秦夏向布朗投去惊叹的目光：“真不愧是石人！” 布朗微微一笑：“我的那些高等同胞们在自然人的巅峰时期可以迅速统计几个星系方方面面的数据，我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能耐。” “谦虚了。”秦夏笑着摇头，想起什么，“话说那些昨天晚上在城里被搜捕出来的贵族，他们有多少人。” “两千多人。”布朗回答，“莫瑞家族成员没有这么多，但贵族就像一棵大树的树根，盘枝错节，一些依附于莫瑞家族没有高骑士的小贵族还存在着，他们昨天晚上被不身处广场却听见动静的奴隶杀了一部分，还活着的我就把他们关起来了。” “直接杀了他们总觉得太便宜。”秦夏将这事暂时放在一边，“等我琢磨个好主意。” 布朗也暂时将这事放在一边，反正那些小贵族被安保智械看着，也断食了，根本跑不了。 “关于苏娅他们……这地方有些门只有她的血能开，带着他们把这里所有秘密的地方挖掘出来，然后改装解锁方式，最后把他们挂在城墙上。”秦夏说。 布朗点点头，转身去处理此事。 等石人走了秦夏才突然有个好主意。 那就是把苏娅他们改造成机仆放在城墙上的武器位上，让他们的灵魂和自我意识被锁在完全不受控制的躯体上，永永远远的作为一个部件组成城防的一部分。 但考虑到连帝皇都还没来这星球，机械教也没来，估计这主意不太容易实现，所以也没叫住布朗。 第78章 原体的成长 见布朗走了，安格隆才把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那些奴隶。那些奴隶之中有一些人……我……” 原体犹犹豫豫。 秦夏站住脚步，静静听着。 “应该不是错觉，我能感觉到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不太对劲，一些人的情绪表明他们并不赞成我们，甚至憎恨仇恨我们，虽然我们将他们同其他奴隶一样解救出来但他们却更坚定的站在奴隶主那边。而且他们正打算做些事情，可是我想不通。”安格隆坐在路边，皱眉回味他感受到的情绪，“为什么奴隶之中会有这么一些人反对我们？甚至这些人给我的感觉是他们坚定的站在奴隶主那边并准备对抗我们。” “一言以蔽之，就是物种多样性。”秦夏也坐下来，手放在安格隆的肩膀上，轻声解释，“要是详细的解释，那就是有些人虽然是奴隶，但他们能从奴隶主那得到好处，得到地位，然后他们会仇恨我们也并不奇怪。” 安格隆又回忆一下自己感受到的情绪，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秦夏问。 安格隆还真做过打算。 当他漫步在城市中，当他在其他人周围时，他会感受到有一些人仇恨着杀入城中的角斗士们，并酝酿着一场针对将他们解救出来的人，甚至是其他自由了的前奴隶们的阴谋。一场危机正在这座领地内萌芽。 在那些人里，有的人的情绪更为坚定和直白:杀不了角斗士没关系，那就杀别人，通过对其他人的杀戮制造一场波及所有人的恐慌，用以惩罚他们对自己主人不可饶恕的不忠。 安格隆觉得，这些人就像角斗士里不想遵守不杀原则的人一样，留着他们只会让自己在乎的人死去，或者带来巨大麻烦，将如今角斗士们冒险取得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当时他联想到秦夏之前关于情绪的教诲，他感受那些情绪，确定其中哪些人是动摇的，哪些人是坚定的。 然后他想到秦夏处理反对不杀原则的角斗士的办法，进而想出一个处理方案。 “我知道别人是没有我这种感知情绪的能力的。”安格隆苦恼的挠了挠头皮，“否则不用解释什么，其他人就能意识到这个正在酝酿的危机。” 秦夏认可的点头，继续听着。 “那些已经被解放的人们，他们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力，如果我指控我说的这些人，他们未必会相信。” “而如果我直接杀死那些人，在其他人眼中我就是个跟奴隶主一样对他们这些被奴役的人很残忍的人。” “所以我想出来这么个办法。” 安格隆在地上画个圈，低声解释着。 “要塞领地周围是荒漠，我们找个理由把我说的那些人集中起来，然后让他们去外面收集某种东西，给他们安排一条会碰上蠕虫的路线，然后就……” 后面的话被安格隆咽了回去。 年幼的原体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秦夏。 不是在问这是否可行，而是在问这是否应该，是否可耻。 “安格隆。”秦夏起身，平视着坐着的原体，“你成长的很快，快的超出我的预料。” 原体以为秦夏在说自己的体格：“我好像确实又高大了一点……有些人觉得我是个怪胎，他们内心里这么觉得，因为一个正常的小孩不应该五米多高。” “不，不是指你的体格。”秦夏拍拍安格隆的脑袋，“虽然以原体的标准看待你也长得太快了些，但我说的是你所有方面的成长，并不单指肉体。” 安格隆闻言喜笑颜开：“我成长了！” “是的。”秦夏笑着点头，“无论是你的天赋，意志，思维，还是别的任何方面，都成长了。” 看着原体，秦夏再次感叹帝皇的基因工程造物着实牛比。 也不知道是因为安格隆就很特殊，还是因为努凯里亚实在太人杰地灵，总之安格隆的肉体成长的就是很快。 秦夏本来还担心安格隆会是个拥有五米多高肉体的小孩，但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担心。 独属于安格隆的情绪感知能力是一把双刃剑，他会受到这种能力的折磨，正如他每杀死一个敌人都会体会到锥心之痛，但这种天赋也会磨炼他的心智。 再加上所有原体都善于学习。 “可是……可是我的计划会不会太残酷了些？”安格隆突然问。 “你不是神明，你无法拯救所有人。”秦夏轻轻摇头，轻轻说，“你必须做选择题，当这个城市里几十万人中有人正在酝酿阴谋和危机时，你是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还是做点什么将危机消灭在萌芽之中？” “你难道没给所有人机会吗？难道我们没给所有人机会吗？” “那些奴隶，被我们解放出来，他们得到了人应该住的住所，得到了食物，得到了治疗，但是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仍然打算反抗，而且反抗的对象不是奴隶主而是我们，就因为他们脑子有病亦或者他们作为走狗和内鬼从奴隶主那得到了好处。” “我们都给过他们机会，如果他们之中你说的那些人如此不可理喻，不管是几百人还是几千人，他们都必须得到应有的处置。” 最后，秦夏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做了个总结。 “我们应该仁慈，富有人性，但光有仁慈并不足够，智慧物种都太复杂，有时候就是需要你行使一些雷霆手段，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听了这些，安格隆闭上眼睛沉思，分析，理解。 如果正常的小孩听到这句话是不可能听懂的，但原体可以，他不仅听懂了，还将这些话语与自己的经历和所见所闻结合，辅助理解。 最终，安格隆点了点头。 但秦夏看出安格隆并不只是有这一个问题想要寻求解答，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凡人的眼中安格隆是个怪胎，一个需要被感谢的怪胎，但一个身高五米多的超人很难不引起凡人的恐惧。 秦夏能从一些被解放的人的目光中解读出这些。 “你生来就与众不同，毋须自卑，更勿怀疑。” 秦夏轻拍安格隆健硕的肌肉，示意他看看他自己的身躯。 “你能撕碎安保智械的外壳，虽然它们本来也不牢固。” “能要了凡人性命的子弹和刀锋杀不死你。” “你能感知他人的情绪，任何人的心理变化在你面前无所遁藏，口蜜腹剑和虚伪背叛这种对其他人无解的难题对你而言连问题都不是。” “你能分辨出几万个人里哪一个是需要你庇护的，哪一个是能跟随你作战的，哪一个是想要背叛你的。” 秦夏与原体四目相对。 一个忠恳的言说，一个竖耳倾听与理解。 “这些特点并不意味着你是一个怪胎，它们是你的能力，是你的倚仗。” “当未来的某一天，努凯里亚上不再存在奴隶主时，你在人民的欢呼声和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招摇过市时，你的与众不同能告诉人民你拥有何种超凡的力量，告诉人民他们为什么要相信你能保护他们并给他们带来光明，让旧日的黑夜不再笼罩努凯里亚。” 听着这些。 原体缓缓仰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这座要塞领地仿佛被分成两个部分。 在道路的一旁，原体和秦夏的前方，是奔涌着近卫军和贵族鲜血的排水渠。 于原体的主观感受中，排水渠上方出现一条明显的界限。 在界限之上，他，安格隆，穿着的不是盔甲，也没有坐在满是血味的肮脏道路旁。 他头上戴着花冠。 他的躯体被露出后背的华丽服饰包裹着，全是血红色段落的凯旋之绳在他脊椎上展示给人们。 在笔直的大理石道路上，两旁皆是欢呼的人们。 这些人们曾经被奴隶主奴役，躯体上甚至至今都带着他们曾被奴隶主们残酷奴役的痕迹，但制造痕迹的人已经没了。 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震颤着原体的耳朵。 人们欢呼着。 那种欢呼比角斗场上观众席的人的欢呼更加热烈，但其蕴含着的情绪并不是猎奇，嗜血的。 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欢乐。 “如果能实现这样的一切。”安格隆仰着头，闭着眼轻声呢喃，“我死都可以。” 第79章 肉墙 …… 接下来一连几天，秦夏让安格隆放手去做，而他自己则不干涉，在旁关注。 原体从始至终操办着清理酝酿危机者的事宜。 人们被聚集起来。 广播中传出安格隆的声音，安格隆向人们宣告领地内制造淡水的机器已经损坏，暂时需要人们去荒漠中寻找绿洲。 淡水危机导致人心浮动，但人们还是相信那些神通广大的角斗士们能做到解决这场危机。 然后原体将整个领地分成几个部分，在每个部分里开始抽签，抽到签的人会加入寻找淡水的队伍。 到这里秦夏才帮了个小忙，那就是用灵能修改抽签结果，让安格隆感知到的那些酝酿危机者们全部抽到签。 就像当年在白疤战团里用灵能改牌一样，这种小灵能把戏毫无难度。 最终，那些酝酿危机者全部被原体和几个角斗士带出领地，前往荒漠。 当原体与几个角斗士以及装满了淡水的自动车辆返回时，人们热烈的欢迎他们，没有人对其他近千个人去哪了这个问题剖根问底，他们得到一个解释后便参加夜晚的缅怀仪式，感谢那些在寻找淡水的过程中被蠕虫吞食的牺牲者们。 绝大部分人都诚心诚意的参加缅怀，他们无法从安格隆的简单解释中找到漏洞。 因为蠕虫这鬼东西有多厉害人们是从小耳闻，除了这些在某一天突然杀到要塞领地里把高骑士家族当猪狗屠宰的战士们，人们想不到其他普通人有什么可能从蠕虫的嘴下脱身。 这手段并不如何高明，也有漏洞，但这是原体第一次亲自去做一件事，他会从中吸取教训和经验，并在下一次做类似的事情时运用教训和经验。 …… 一场危机被消灭在酝酿阶段后的某一天。 秦夏坐在高塔顶部，整个人几乎要被堆满房间的书籍淹没，整个人如饥似渴的汲取着莫瑞家族的知识。 这个家族的藏书馆里储藏的书籍跟上上个角斗场负责人的藏书不同，负责人的藏书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让他显得自己有文化，是一个老牌贵族，而莫瑞家族的藏书则是这个家族过往历史中所有知识的载体。 对于地下的控制核心莫瑞家族了解不多，但对于那些义体设计与植入和人体改造等方面的知识，莫瑞家族研究颇深。 秦夏用灵能视野阅读着书籍，这让他可以在顷刻间看完一整本书，然后在意识位于灵能在大脑内创造出的精神环境中进行想象层面的实践，进而充分吸取那些他读取到的知识。 而无论是看一本书，还是进行一场实践，在灵能的作用下他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看完和吸收一本书里的所有知识。 快的就像量子阅读。 砰，砰，砰。 从窗外传来的闷响让秦夏的注意力从知识上转移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看到克莱斯特正漂浮在窗户外，轻轻敲着窗户。 昨天晚上那会布朗就已经用残废的苏娅打开通往控制核心的数道巨型闸门，并且将所有角斗士输入进ai控制核心的白名单里，所以现在克莱斯特的反重力长矛得以再次生效。 秦夏抬手，窗户打开。 克莱斯特没有飞进房间，就漂浮在窗户外面。 “对了，苏娅的那些高骑士装备你可以使用。”秦夏说，“那些东西非常强大，我们不能把它们锁起来也不能毁掉，最好还是将那些东西转化成我们的战斗力。” “嗯。”克莱斯特心事重重，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嗯？”秦夏不敢相信克莱斯特竟然一点反应没有，“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到围绕着我飞舞，然后……” “我用几天时间找到了一些东西。”克莱斯特完全没有一点心情说笑，心事重重，眉头紧皱，眼眶微红。 秦夏意识到克莱斯特可能是遭受了精神冲击，于是立刻严肃起来：“你有事情想说，说吧。” 克莱斯特张开嘴，但最终欲言又止，飞进房间里抓住秦夏的手臂，用反重力长矛将他带出房间。 两人在领地中飞行，最终来到一座不起眼的高塔中，又往高塔阴暗漆黑的向下阶梯内走去。 最终两人进入一个看起来像是研究所，试验场的地方。 克莱斯特仍旧不停，在秦夏想要多观察一下这里的诸多仪器设备时，几乎是求着秦夏跟自己继续走。 两人又进入这研究所的深处，一个写着“改造室”的房间。 “这鬼地方有点瘆得慌。”秦夏左手使劲搓右肩，目光环视四周。 这个房间很整洁，只是四面八方的墙壁看起来有点古怪。 那些墙壁由一块块砖拼接而成，砖块看起来是肉粉色。 要说这间改造室的主人有点特殊颜色癖好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砖块不管是什么颜色终究也还是砖块。 但当克莱斯特说了一句话后，这个改造室在秦夏眼中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地狱。 “我说的人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触动某种机关的开关一样。 在这一瞬间，构成秦夏脚下头顶四周墙壁的每一颗砖块都睁开眼睛，将目光聚焦在秦夏的身上。 秦夏后退数步，看到自己踩到的砖块惨叫一声后赶紧用灵能使自己漂浮起来，就像克莱斯特一样。 很快这些砖块的言语就让秦夏意识到他们不仅活着，还有自我意识。 “我被神君踩到了！哈哈哈哈！” “踩踩我！让我沐浴在您的解脱之力中！” “神君！解放我们吧！让我们解脱！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 秦夏连呼吸都变成手动档，胸口剧烈起伏着。 克莱斯特看向秦夏，声音颤抖：“我在梦里梦见过这个房间和这个密室，于是我想尽办法找到这里……这些砖块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是被莫瑞家族名为艺术家的成员改造成这样的。” 女角斗士已经和这些砖块待了好几天，她对他们非常了解。 “至于他们口中的神君……” “在努凯里亚上六千年前预言，说将来会有两个人降临努凯里亚，这两个人会为努凯里亚带来永恒的解脱，其中一个人会带来凌驾于奴隶主之上的秩序，另一个人则会在更远的未来回到努凯里亚，将每一个努凯里亚人从这地狱解脱出来。正因如此，他们当的上努凯里亚历史中一个最尊贵的称呼——神君。” “当我跟他们说了你的事迹后，他们说你就是两个神君之一。” “这是一个神话。” 克莱斯特颤抖着扫视每一个砖块。 “但也是他们这些人得以坚持至今的精神支柱。” “这个神话作为他们的精神支柱，在他们无法动弹但绝对清醒的状况下，支撑着他们熬过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日子。” 第80章 努星版机仆 对于神君的神话传说，秦夏没有丝毫感受。 他被这里的一幕震惊，他无法控制的去想这些砖块经历了什么。 他们曾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奴隶主为了研究……或者根本不是为了研究，只是为了能在这房间里听到惨叫声乞求声，他们就把那些人改造成如今的砖块，让他们构成这个房间的墙壁。 “我说我可以杀死他们，给他们带来解脱。”克莱斯特语气沉重至极，“但他们说，如果要让谁来给他们带来解脱，那最好还是让你和安格隆这两个神君中的任何一个。如果他们有这个荣幸的话。” 克莱斯特言语中的每个字都让秦夏呼吸愈发沉重。 那些砖块睁着眼睛望着他。 秦夏几乎下意识就想要用灵能火焰在一瞬间无痛且极其快速的，让这些人的灵魂得以脱离地狱般的躯壳。 但在这个宇宙里，死亡并不是解脱。 秦夏使劲揉了下鼻子，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秦夏的观念中，一条清晰的界限将敌人和朋友以及中立者分割开来，他对敌人有多残忍对朋友就有多爱护。这些被奴隶主用更为独特且可怖的方式折磨的可怜灵魂无疑对奴隶主抱有极致的仇恨，他们会是支持者，待解救者，坚定的朋友。 但他还是尽可能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变成一个他想象中的冷血之人，因为只有这样，连灰骑士的改造手术都无法剥夺其情感的秦夏才能在这种场合思考出最好解决办法。 “不，杀死你们并不是解脱。”秦夏立刻上前，将手放在其中一颗砖块上，感知其内部结构。 他发现在这些砖块内有一种人造器官，这种器官可以让人在任何情况下维持生命体征。 这是在莫瑞家族的书籍中，一种上古时代将急症发作的人生命体征保留，争取在急症患者被送去医院接受更高级的治疗之前不会死亡的应急手段。 “这样……这样吧……”秦夏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我制造一种机械化的躯体，将你们放入其中，然后用神经连接技术将你们与躯体连接，至少让你们能自由活动……” “这是临时的，临时的，不是永恒的。” “我会尽快学习和掌握更先进的义体制造技术，直到我为你们制造出比你们在正常状态下一样的肉体。” “如果你们相信我……” 秦夏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砖块们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毫无疑问这些砖块们是相信的。 “只不过你们还得忍耐几天，给我几天时间制造躯体。”秦夏不停点头，急切的讲清楚。 “他们已经这样忍耐了几十年。”克莱斯特说。 那些砖块说着期许，感激的话语。 但秦夏看着这么多长着眼睛的砖向自己说话，他什么都听不到，耳朵嗡嗡直响，挤出一个笑容然后默默走出房间。 来到不起眼的高塔外，秦夏走了几步，突然缓缓来到一块石头前坐下。 克莱斯特漂浮到秦夏身旁，她开口想要说点安慰话语，但安慰别人向来不是她擅长的。 “他们都疯了，其实都疯了。”秦夏望向克莱斯特，“那些被改造成砖的人，他们欢声笑语，那不意味着他们正常，他们已经被那牢笼折磨的疯了……” “我也这么觉得。”克莱斯特落寞点头。 秦夏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剧烈的喘息。 直到他呼吸平稳后，双手放下，脸上是凶狠的表情：“那些被关着的贵族，被挂在城墙上的苏娅和她的小杂种们都还没死……我要把他们也改造成类似的样子，然后把他们塞进城墙上的武器里。” “可是如果到了我们面临攻城的时候，他们还能控制武器，他们会开火吗？”克莱斯特担忧地说。 “莫瑞家族里有一种技术，名为自我剥夺。”秦夏想着解决方法，“一种生物芯片，它可以为搭载它的生物植入本能行为，比如我要求他们作为一种武器的控制者守护要塞领地，他们不情愿，但他们就是会照做，在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照做，就像一个驯服了潜意识而没有驯服表意识的奴隶。” “如果将来真的有人敢于进攻这里，那么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自己本能的操控武器，把那些有可能将他们解救出来的高骑士和近卫军们轰杀成渣。” “就像我说的这样。” 克莱斯特默默听着，赞同到不能再赞同。 “给我点时间。”秦夏起身向自己居住的高塔走去，“一点时间就行。” …… 一周时间过去。 城墙上被角斗士们控制的城防武器有了新的操控者，是一块块尖叫辱骂周围人的肉砖，他们称自己是贵族，与自己从种族层面都不一致的奴隶们没有资格如此对待他们。 但没人当回事，因为这些贵族在被自己施加在奴隶上的手段对等报复了之后，他们不到一天就被折磨疯了。 这些砖块被塞进武器的控制座位上，缆线把他们和武器连接。 他们立刻便成为极为专业的武器操控员，一边抗拒自己的命运，一边本能的控制武器二十四小时不停转动，搜索任何出现在射击视野内的目标。 而那些此前被贵族改造成肉砖的人，则是拥有用于暂时使用的金属躯壳。 秦夏将金属躯壳造的尽可能类似于人类，拥有双手，双腿，但问题在于金属躯壳本质上就是用人去控制的机器人。 在他彻底掌握了莫瑞家族的改造义体技术之前，这些人只能暂时用这些金属躯壳凑合一下。 这些曾经是肉砖的人被解放出来后，他们被布朗安置在要塞领地北部的角落里，让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正常生活。 但这些人当天夜晚就用不太先进的改造手段将自己拟人的双手融化，焊接上刀剑。 他们请求角斗士教自己如何战斗，他们询问角斗士什么时候神君会对其他奴隶主发起讨伐，并且声称自己已经做好了为两位神君奋战至死，将那神话传说中的解放带给努凯里亚整个世界。 这些人就像是癫狂的狂信徒。 但他们的想法情有可原，因为在被变成砖块，于无尽的岁月和肉体牢笼中不得解脱之时，是那个曾被努凯里亚人认为虚假的传说支撑着他们的精神，让他们熬过一个又一个痛苦的年月。 而在从角斗士那得知在整座要塞领地彻底恢复生产，并且能武装出一支军队之后对于奴隶主的讨伐才会开始，这些人又将自己手臂上的刀剑融掉，换上生产工具，和城市中大部分人与智械一样进入工厂和地下矿洞。 第81章 天外来客 ……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 在一座高塔内，众人开着会议。 秦夏，安格隆，角斗士们，布朗，这些核心人物全部都在场。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平民中推举出来的生产代表，军队的军官们。 以及两个手拉着手站在一起，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发少女。 “莫瑞家族在仓库里储存的食物还够吃很长时间，正因如此，我们虽然不能生产食物但至少不用为此发愁。” “一万个职业军人已经接受了为期半年的训练，他们的制式装备也全部列装，等我们向奴隶主发起讨伐时，他们将作为一股重要的武装力量。” 布朗在众人面前讲述着现在的情况。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所有关于数据统计的工作都是他在做。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只能动员一万人，必要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将所有劳工动员起来。” “这段时间几乎整个要塞领地的生产力都被投入到军用品和装甲载具的生产中，得益于此，我们在战争中可以使用战争机器。” “至于智械的生产……我之前说我能搞定，但抱歉，我没能做到，整个努凯里亚智械的生产线都在德西亚城，设计图我是有，但问题在于我们现有的工艺和生产线无法满足生产需求。” “……” 秦夏对一切已经很满意。 这座要塞领地的生产能力本就很高，原因在于努凯里亚有先进的科技，如果不是奴隶主们刻意限制，足够数量的智械甚至能完全代替劳工，将更多的人从资源采掘和金属冶炼这种基础劳动中顶替，让人类能去从事更高级的生产制造。 秦夏目光落在原体的身上。 安格隆的身高在半年前就不长了，可能跟环境稳定了有关，但他的心理和智慧还在成长着。 原体身上穿着劳工们生产出来的大号订制铠甲，整个沉重的铠甲完全依靠原体强劲的力量驱动。 铠甲腰后挂着一把名为“奴隶主寡妇制造机”的链锯斧。 安格隆此时正将手搭在链锯斧的柄部，目光与表情都很沉稳的看着布朗，也在听着。 当察觉到秦夏的目光，原体看向秦夏，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 这一年半里原体做了很多，他跟秦夏学习科学技术，一起研究如何更好的运用原体的天赋。 他现在甚至可以吸收他人的负面情绪。 而为了磨炼自己的心智，原体每到夜晚就会前往平民的家里，通过询问和关怀让人们对他大倒苦水，然后他就会感受那些人的情绪，吸收他们的痛苦，然后自己在情绪的煎熬中逼迫自己学会如何消化负面情绪。 在这个过程中，原体还学会了如何与人进行交心的相处。 任何人面对能感知自己情绪，吸收自己痛苦的安格隆时，那些心理防线毫无作用，被掩盖的痛苦被挖掘并被安格隆吸收……这些都会变成导致人们与安格隆迅速建立起绝对信任关系的催化剂。 总之，虽然安格隆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大的成长空间，但他进步飞速，通过感受和吸取他人痛苦情绪的方式锤炼自己的心智，现在他至少不会为敌人的死亡伤心难过，为恶意的赞美窃喜兴奋。 “看来我们进展神速。” 一位背着黄铜阔剑，名为克罗马奇的角斗士在布朗说完后接过话茬。 当克罗马奇开口的瞬间，在场的角斗士们和军官以及生产代表都心头一紧。 “但光有武器装备还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药品。”克罗马奇从腰间取出一个塑料白瓶，“这是来自克罗药物工坊的一款药品，他使用了先进的药剂技术，只需要将其碾碎并倒在伤口上就可以止血。” 克罗马奇拿着药瓶，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由于克罗药物工坊是知名角斗士克罗马奇组建的生产工坊，而慷慨的克罗马奇先生会为他的同伴和剑锋给出很大的采购折扣，如果你们之中的任何人心动了，请在会议结束后和慷慨的克罗马奇先生商谈。” “当然，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不仅需要止血，还需要其他各种各样的医疗物资。” 克罗马奇又从腰后取出一个医疗包。 “克罗药物工坊应有尽有。”克罗马奇指向一名军官，用听起来很有磁性的低沉气泡音说，“克罗药物工坊，捍卫每个人的生命！” 在插入了一段丝滑的广告后，克罗马奇遭到众人的白眼。 从一年前开始，这家伙就在各种场合打广告，想要让秦夏或安格隆决定采购药物工坊的产品。 “拜托，慷慨的克罗马奇大人，你能不能别在这种场合打广告？” “采购订单？你也太贪财了，把订单给你，你那小作坊吃得下吗？” “……” 面对众人指责，克罗马奇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小声嘟囔：“贪财怎么了，我特么早要是有钱就不至于为了女儿的医药费把自己卖进角斗场，跟你们这群小气鬼一块在刀尖上舔血……” 众人无视克罗马奇，将目光集中在从始至终都站在那，并且一言不发的两个白发女人身上。 她们是一对姐妹，身上穿着干净的服饰。 姐姐表情冰冷，目光高傲。 妹妹表情温和，总是带着显现两个小酒窝的微笑。 这对姐妹使用同一个名字——欧丽娜。 而欧丽娜姐妹并不是要塞领地内的人，她们甚至根本就不是努凯里亚人，而是努凯里亚一号卫星，努卫一上的人。 在一周前，一架运输机降落在要塞领地内，然后欧丽娜姐妹走下来，在无数震惊的目光中表明自己来自努卫一。 “现在可以谈谈我们的。” “正事了吗？” 姐妹二人仿佛共用一个脑袋，先后说出同一句话的前后部分。 秦夏点头：“抱歉今天才正式邀请你们谈事情，请说吧。” “如我之前所说。” “努卫一是一个巨大的工业品供应基地。” “我们每个人生来就是公司的劳工，我们共享一切，我们互相协助。” 欧丽娜姐妹一人半句话。 “我们知道了。” “努凯里亚上的状况，我们关注到你们，我们希望与你们合作。” 第82章 轨道电梯 “努凯里亚行星上的高骑士通过轨道电梯将手伸到努卫一上。” “我们的祖先被他们强迫为他们提供生产服务。” “我们想要摆脱这样的现状。” “我们想要与你们合作，如果你们能够拿下马赫城的轨道电梯，努卫一将成为你们的生产工厂。” “当然。” “前提是只成为工厂，努卫一上在上古时代经过基因改造而变得非常美丽的人们。” “不能再作为年供货物送到努星上成为任何人的玩具。” 欧丽娜姐妹一人说一段，将她们作为努卫一使者来到努星上的目的说清楚。 “你们……”秦夏伸手指了一下姐妹二人，“你们能不能一人把一句话说完整了。” “对不起。”妹妹苦笑着摇头说。 “办不到。”姐姐冰冷的说。 秦夏笑笑，不再纠结这事。 听完姐妹二人的话，石人布朗思索后开口质问：“你说想让我们拿下马赫城的轨道电梯？那马赫城哪有轨道电梯？” “有。” “高骑士们通过轨道电梯离开努星地表，将军队和人员送到努卫一的太空港。” “然后通过这样的方式对努卫一施行军事控制。” 欧丽娜们回答道。 布朗仍然感到疑惑，他实在想不起来努星上存在什么轨道电梯。 因为这玩意现在的努星人类没能耐修建，而在过去的努星人类也用不上，所以不可能…… “等等……”布朗突然想到什么，惊讶问道，“你说的轨道电梯，是不是一种带着巨大平台，能将平台发射到努凯里亚轨道之外的东西？” “是。”欧丽娜姐妹点头，“的。” “那是找刺激的娱乐设施。”石人苦笑，“好吧，就当它是轨道电梯。” 欧丽娜姐妹齐声说：“我们是努卫一的代表，我们表达的是劳工议会全体成员的一致决定，如果你们能拿下马赫城，我们将立刻履行议会的一致决定。” “你就不怕我们控制轨道电梯后，反过来继续跟高骑士那样奴役你们？”秦夏问。 “不会如此。”欧丽娜姐妹回答，“因为你们是解放者。” 听到解放者三个字，沉默的奥诺突然来了兴致，急切问询：“在你们眼中我们是解放者？是斗士，而不是吃自己排泄物的一群混蛋屠夫？” “不是。”妹妹轻轻摇头，但欲言又止。 而姐姐则是解释道：“在高骑士们的宣传中，你们是吃彼此排泄物的疯子，不分敌我疯狂杀戮的刽子手，但我们努卫一有观察你们的方式，我们看到你们摧毁了这里原有的秩序，然后带来没有奴役的新秩序，所以我们没有把高骑士的宣传当成真相。” 听到姐姐如此直白的说明，妹妹轻轻扯了扯姐姐的衣角。 而姐姐则是冰冷的看向妹妹：“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看到这一幕，秦夏本以为这欧丽娜姐妹共用一个脑袋，现在看来实则不然。 “她们说的是实话。”安格隆感应欧丽娜姐妹的情绪，做出判断。 原体又将手放在奥诺的肩膀上，安慰他。 “你们能生产智械吗？”秦夏问。 “可以。”欧丽娜姐妹异口同声，“我们甚至可以生产战舰，因为努卫一上有大量上古时代生产设施。” 听闻此言，布朗眼前一亮：“不用你们生产战舰，你们哪怕只能生产出足够修复轨道防御平台的材料都行，只要我们拥有近地轨道的控制权，什么高骑士，什么高墙要塞，毫无意义。” 秦夏也有同样想法，与石人一拍即合。 话已经说到这，此事再无继续商谈必要，立刻提上日程。 …… 于四天前，安格隆和众人商议作战计划。 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安格隆从没睡过觉，他除了锤炼自己的心智和跟随秦夏学习知识之外，还翻看高骑士家族收藏的所有关于上古时代军事作战的书籍。 安格隆或许并不是擅长战斗的原体，但无论是哪个原体，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别的方面的能力，他们的下限是凡人的上限。 原体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制定战略和分派任务的工作，顺带着动员所有作战人员。 针对马赫城的军事行动很快便展开。 马赫城在要塞领地所处荒漠的南部，就位于荒漠之外的一处人工绿洲内。 这城市也修的跟要塞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那么多黑科技，轨道防御平台近防拦截功能的控制核心更是想都别想。 但这座城市里有高骑士。 进攻马赫城的军事行动中，一千人的精锐作战人员与名为约楚拉的角斗士共同向马赫城挺进，这些人全部都是在先前训练中表现出色的人构成。 在轻型坦克的装甲上，约楚拉抚摸着戴在手指上的宝石戒指，警惕的环顾四周。 他看着这支精锐渡过河流，穿过山间，按照安格隆制订的进攻路线前进。 每一个士兵都沉默着，无论是休息时，行军时，还是杀敌时。 当他们将沿途遇到的所有近卫军士兵轻松屠戮殆尽时，他们连一声欢呼都没有。 这是因为安格隆仿照角斗士训练这些士兵，让他们拥有虽然赶不上但至少相近于角斗士的纪律性。 当这支作为先锋的军队接近到马赫城二百一十公里的范围，并又拿下一座村庄，杀光里面的所有近卫军放走奴隶后，身为角斗士的约楚拉担忧的事情发生。 “高骑士！” 战斗至今，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戴着观察器具的侦察兵对着通讯器大声咆哮警告众人。 而后所有人都分散开，尽可能寻找掩体。 约楚拉从坦克装甲上跳下来，拔出背后的剑，戴着戒指的手攥紧拳头，对到来的高骑士虎视眈眈。 在天空中，高骑士缓缓靠近军队。 当他来到距离地面一百米的位置后，地上比来者多千倍的士兵看到了那属于凡人战士的噩梦。 这位高骑士身材极其肥胖，穿着遮盖不住肚脐眼的华美服饰。 一条腿上套着靴子，他整个人的身体就压在那条套着靴子的腿上。 显然正是因为那靴子，这头肥猪得以飞行。 约楚拉目光下移，看到高骑士的两条肥硕大腿上拴着金色的链条，链条另一端挂着两具女奴的尸体。 “嗝——” 高骑士口中喷出腥臭的气体，一脸无聊的抬起手，指向地面。 白色手套闪烁耀眼的光芒，制造出一道白色光束射向地面。 约楚拉抬手，手上的戒指释放出笼罩大范围区域的暗紫色能量，将光束偏转到不知何处。 士兵们开始向空中的高骑士集火，密集的能量射线被高骑士周身的白色光环吸收，似乎是将这些攻击的能量转化了，其手部的白色手套在自己主人无意识控制的情况下再次发射出光束。 高骑士没稳住身体，向后滚动几圈。 光束再次被约楚拉的戒指拦截。 他手上的戒指曾属于莫瑞家族的瓦莱斯。 约楚拉惊叹于这戒指的能力，回忆起自己曾问过布朗：“为什么高骑士使用的装备那么离谱？” 然后布朗解释了一大堆，让这个30k野蛮人明白什么叫20k的先进造物。 “所以高骑士的那些五花八门的鬼东西，都是安保装备？” “什么安保工作需要这些鬼东西？” 约楚拉不能理解，质问布朗。 “见识少。”布朗轻描淡写的回答：“你什么时候见到能把太阳偷走做环恒星赛车游戏项目的异形海盗，你就知道为啥了。” 当时约楚拉仍然不能理解。 但现在，面对一个高骑士，约楚拉只恨手中的上古造物还不能把对方一招秒杀。 第83章 诱饵 “嗝。” 高骑士又打个酒嗝，看起来有点神志不清。 再没发动攻击，只是蔑视着地面上的约楚拉。 双方对视片刻，高骑士忽然开口言道：“你……嗝……你是德西亚角斗场那个……嗝……角斗士是吧？” 没等约楚拉承认或否认，高骑士似是因为某种原因清醒不少，对眼前的约楚拉大有兴趣，说话也不结结巴巴：“我女儿喜欢你，你跟我走，我就留你一条狗命。” “我都从德西亚的角斗场杀出来了，难道我还会放下武器，给一头肥猪高骑士生下的小母猪当玩物么？”约楚拉毫不客气，声音冰冷。 直到现在约楚拉心里还是稍稍打鼓，但这很正常，因为这是约楚拉第一次独自面对一个高骑士。 没有秦夏那位强大的巫师在场，没有安格隆那位能把安保智械撕碎的半神在场。 约楚拉只有手上用于防御攻击的戒指，但是幸好这东西极为好用。 “你为何如此出言不逊……嗝……”高骑士仍旧蔑视着地上的蝼蚁们，“你和你那些角斗士同伴，还有这些不知从哪弄来的凡人士兵，你觉得你们加在一起就能和努凯里亚的众神掰手腕了吗？谁给你的胆量，爬虫？” 考虑到自己的职责，约楚拉乐得与这高骑士对话。 所以他也并未急着组织反击，而是以一种故意摆出来的高傲回敬高骑士的蔑视。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放在几天前，你一个人就能把我们所有人杀个精光。” 约楚拉摸着手上的戒指，冷笑着。 “但是现在，我给你一百次机会，你的光束可以射穿这戒指的防御，杀死哪怕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么？” “你说你们高骑士是众神……何等滑稽的笑话。” “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你们只是一群霸占了上古先进科技造物的小偷。” 约楚拉在地面上来回踱步，口头上这番话语越说越顺。 这位年轻的角斗士如同在战场上对敌将进行挑衅一般，踱步着，气势汹汹的喘息着，脸上是冷笑，目光中尽是轻蔑。 “你们这些小偷能奴役别人，能屠戮别人，只是因为你们偷的东西。” “听好了肥猪，当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也拥有和你们这些小偷一样的科技造物时，我们积攒的战斗经验，我们的纪律性，我们的团结和相互信任……” 约楚拉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说出最后一句话：“这些，能让我们把你们这些自诩为神的蛀虫当成牲畜屠宰！杀死你们比杀死一条狗还容易！” 高骑士的怒火完全被这些话语调动了。 如果约楚拉说错了，那高骑士们这些不把其他人类当成同类的自诩为神者，将不会在意蝼蚁的叫嚣。 但偏偏约楚拉就说对了。 现在所有高骑士最担心的不是未来平叛时怎么拿下前莫瑞家族领地，而是那些角斗士如果把莫瑞家族的高骑士装备占为己有，那可就真的…… “你们只是得到神器就以为自己有资格和神并列？不！”高骑士怒吼，“你们还是蝼蚁！” 约楚拉还想继续说一些激怒对手的话语，但他看到天边出现一道闪光，旋即意识到自己不用再多辩驳什么，目的已然达到。 高骑士肥大的嘴巴张开，喉咙向里吸着空气，又是一句咆哮怒骂即将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秒这头身材肥硕的高骑士就被长枪自上而下贯穿，又被强大的力量带动着钉在地上。 杀死高骑士的是克莱斯特。 约楚拉向这位女斗士投去目光，见其身上穿着莫瑞家族女族长苏娅的铠甲，巨大的金色双翼在那华美金色铠甲背部展开。 无论是这一形象，还是这一秒杀了高骑士的战果，约楚拉都愿意毫不质疑的唤上一声“女武神”。 “他说的没错。”克莱斯特对着高骑士的尸体冷声道，“杀你比屠宰还容易，至少猪狗的感官可比你敏锐多了！” “搞定。”约楚拉向克莱斯特微笑，眼睛都不眨的注视着克莱斯特。 周围的步兵们也注视着她。 在众人兴奋且感激的目光中，女武神腿部的长矛自高骑士肥硕的肉体上拔出，迅速弹腿将血迹和脂肪甩到一旁的石头上。 “两位剑锋又有新的命令。”克莱斯特悬浮在半空中，声音被包裹她面部仅露出金色长发的头盔放大，“我们正在进行的军事行动都是诱饵，打到马赫城下并不是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 “诱饵？”约楚拉眉头一皱，刚才他经过改造的右眼能看到几公里外向自己接近的克莱斯特，所以以为克莱斯特的任务就是来帮助自己继续深入马赫地区，没想到克莱斯特是来口头传达命令的。 不过约楚拉几乎是在皱眉的同时就下意识点头，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在这时候没有什么比命令重要。 “向马赫地区的河流撤退。”克莱斯特转过身，金色铠甲背部的双翼展开，一跃而起。 约楚拉扒掉高骑士尸体上的所有装备，然后立刻组织撤退。 这些受训时间不长的士兵却拥有近乎本能的服从性和冷静，以及对纪律的推崇，所以他们能被指挥者如臂使指的运用着。 另外这些曾是奴隶的士兵并非角斗士出身，他们只遵守剑锋原则中关于服从和纪律性的部分，完全不在乎关于要死的荣耀和明白的那部分，因此连一句解释他们都不需要得到。 秦夏曾为这些士兵在军事训练中的表现感到惊讶，并发出一句感慨： “努凯里亚人……” …… 约楚拉撤离十分钟后。 一群高骑士从马赫城方向飞来，降落在死去的肥硕高骑士尸体旁。 由于大家都是马赫城的贵族，出于礼节，这些来自各个家族的高骑士们对着尸体默哀一秒钟。 当第一个开口的高骑士开了话头后，所有高骑士便像是没事人一样把尸体当成空气，谈论起现在的事情来。 “那些角斗士越来越可怕，他们都能拿下莫瑞家族的领地，让我们死的跟这头肥猪一样惨好像也不成问题。” 第一个开口的高骑士立刻招来其他人的蔑视。 “他们不可能是强攻下莫瑞家的领地，动动脑子，就算一万个高骑士进攻那鬼地方也得在神器被锁的情况下跟蝼蚁一样步战。” “他们根本没有在攻城战中正面攻破莫瑞家领地的能耐，至于他们确实占据了那地方这件事……我只能说，莫瑞家族跟我们所有家族一样，他们内部也存在争斗，可能有人利用了角斗士们。” “就像如果不是塔尔克家族的内鬼帮忙，我们现在所有人都还在那疯王的恶意中卑躬屈膝。” 第二个开口的人所言更为乐观，因此也引发了其他高骑士的赞同。 “我建议我们回去等待那些奴才攻城，等去德西亚那边参加权力角逐的人回来，然后我们再……” 一位向来谨慎的高骑士开口，但马上就被众人瞪了一眼。 “畏惧那些奴隶的人就回去吧，然后乖乖滚出马赫城。” “不畏惧的人，我们用一场公开的胜利向努凯里亚上所有卑贱的蝼蚁宣告挑战诸神的下场！” 第一个高骑士先起飞向与马赫城相反的方向飞去。 这位高骑士手臂上的数据板已经标示出义军指挥部所在的位置。 随后其他高骑士陆续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第84章 弑神之战 …… 义军核心成员所在之处。 贯穿马赫地区的绵长河流旁。 所有角斗士聚集在一起，磨砺剑刃，或是调整自己分到的属于莫瑞家族的高骑士装备。 莫瑞家族只有不到十个高骑士，角斗士们有一百个，着实是狼多肉少，因此绝大部分人都像约楚拉一样只能拥有一件装备。 但这一件装备在面对高骑士时，搭配上角斗士们战斗经验和勇气，足以将他们与一个养尊处优的高骑士之间本天差地别的差距缩短到可以一战的地步。 “所有人都做好准备，那些奴隶主应该快来了！” 原体的呼喊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原本看起来还松松散散的角斗士们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聚集到一起，排成整齐的队列。 而那些在河流旁驻扎的普通步兵则是立刻向四面八方撤离，将战场留给应该在这战斗的人们。 原体本就在等待高骑士们的接近，但他并未收到来自真正可以窥视高骑士踪迹的人的消息，但他凭借经验预料了一下，估计差不多。 “他们确实来了。” 秦夏自树下的阴凉处走出，来到众人面前。 他本在那里专注的观察高骑士们的踪迹。 一年半的时间里，秦夏也进步了不少。 原本自己钻研并掌握的灵能法术的作用提升些许，而原本只有二十米作用范围的灵能视野，如今作用范围也达到了两百米左右。 但光凭灵能视野是不可能观察高骑士踪迹，因此秦夏使用了另一种方式。 通过借助他人的视角的方式。 在刚刚安格隆大喊出声之前，秦夏就已经通过马赫地区一个农奴的视角看到了天上飞行而过的高骑士们。 原体的预料并没有错误。 “我们将在这里消灭马赫城内现有的高骑士们！” 秦夏缓慢步行至众人最前，与原体并排站立。 莹白色灵能光辉在秦夏右眼中翻涌，在其个人视角下，眼前的一切分为现实的和灵能的。 两只在当下不同的双眼有不同的作用，正常的左眼呈现给秦夏的是现实宇宙的现在，而喷涌灵能的右眼呈现给秦夏的，是过去和未来。 任何事物的过去和未来，无所遁藏。 虽不是任何事物自诞生以来的过去，亦不是任何事物终结之后的未来。 但只是知晓对方短暂的过去与未来，哪怕只是一分钟前和一分钟后，都足以对一场战斗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待所有人做好准备的半分钟后，高骑士们降临。 总共有三十个高骑士。 即便在如今马赫城内大部分高骑士都跑去德西亚那参与推翻疯王的事情，只有三十个高骑士留守，但这三十个高骑士还是可以称得上“太多了”。 浑身缠绕着电流的高骑士率先在空中停顿。 当他靠近时身后随他而来的滚滚黑云遮蔽阳光，雷电在云层中爆鸣与闪耀。 携带着两个脑袋被改造成乐器的奴隶的高骑士停顿后，浑厚且沧桑的乐曲声响起。 自角斗士们杀出角斗场以来，如今是他们第一次正面面对已经全副武装，而非连装备都没来得及穿的高骑士。 在石人和秦夏以及安格隆的眼中，这些高骑士只不过是挥霍人类祖先遗产的小偷，他们本来没有神的力量，更毋论神的品格，他们只是得到那些在如今看来强大到令人绝望的上古科技造物，仗着自己垄断上古科技而奴役他人的小偷而已。 可是在不知晓努凯里亚过往，不理解高骑士挥霍着什么的人的眼中，高骑士只能用一个词去形容——努凯里亚众神。 众神悬于黑云之下。 有人坐着反重力王座。 有人被自己的手臂带动着漂浮在空中。 有人穿着黑色的铠甲，反重力场笼罩周身，他起飞时周围的碎石和爬虫都有幸与众神同行于天空之上。 他们都是独特的，外貌，穿着，装备……独一无二。 但他们这些人也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上的一丝一缕都足以把几千几万个奴隶赎身成被他们称作贱民的自由人。 “挺能装的。”安格隆一脸不屑，仿佛再看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他们身上的装备，哪一个挡得住灵能？” 在一开始见到高骑士时，秦夏和原体有同样的看法。 但当高骑士靠近之后，秦夏却感觉周围的环境发生变化，自己像是身处于一间被坚硬堵死的房间，无论是对灵能的感知还是操控都受到轻微影响。 “那些人里肯定有人带着能反制灵能的装备，否则他们大概率是不敢来到我面前的。”秦夏轻声说。 “类似反灵能项圈那种东西？”安格隆回忆起秦夏曾向自己讲出杀死萨罗那件事。 那所谓的灵能抑制项圈的作用还不如一个装饰。 “比那更强的东西。”秦夏扫视每一个高骑士，以及对方身上的装备，“但问题不大。” 角斗士们看着高骑士的时候，高骑士也没发起攻击，同样停留在原地，正在等待什么。 一些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一些人说着各种侮辱的话语。 安格隆听到有几个高骑士小声咒骂领头的高骑士，那几个胆小鬼根本不想来作战，更别提做好死在这里的觉悟。 “已经开始进行大范围广播了。” 蛆虫之眼迟来几秒，先是飞行到为首可操控天气的高骑士面前，上下晃动以示行礼致歉，然后再盘旋一百八十度对准地面上的反抗者们。 “很好。”为首高骑士瞪着眼睛，用冰冷目光俯视反抗者们，“我们在这里的战斗将会被公之于众，人们会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的战斗，你们的结局……” “一群自诩为起义者反抗者的蝼蚁。” “你们的结局会是死在这条河流边，不会是成功反抗我们，更不可能是救出奴隶。” “让所有努凯里亚上卑贱的蝼蚁看到你们挑衅众神的下场。” 为首者言罢，身侧一名女性高骑士闪身而出，小声提醒。 “大人，在我们的宣传中他们不是反抗者，而是一群吃彼此排泄物，把在毒虫老鼠的血中洗澡和畅饮当成可以增强力量的手段的疯子。” 闻言，为首高骑士略显尴尬，故意装作没听见。 在他看来这根本无所谓，反正眼前这帮人的下场就是个死。 “……” 一向善于对敌人进行体面且不失礼貌的侮辱的秦夏，此时却是默不作声。 因为他看到了正在要塞领地内留守的石人布朗发来的讯息。 讯息呈现在秦夏所佩戴目镜hud的下方。 在马赫城里，人们被强迫着聚集起来，观看这边的战斗。 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甚至于要塞领地那边的任何播放设备都开始播放这里的战斗。 这显然是高骑士们有意为之，蛆虫之眼到来后便将这里的一幕幕转播出去。 正符合那为首高骑士口中的：“让所有努凯里亚卑贱的蝼蚁看到你们的下场。” 这在努凯里亚上也算是一种标准的杀鸡儆猴手段，奥诺曾经在领导起义军时，最后一场战斗里苏娅来平叛时也有同样做法。 目的就是让其他人看到反抗者的下场，进而打消反抗的念头。 “我有个点子。”秦夏对安格隆小声说，顺带着格外关注蛆虫之眼。 来不及多做解释，因为高骑士们已经发动攻击。 第85章 骑士冢 三十个高骑士之中位于最后方的一个抬起手，手中权杖即将释放出足以碾碎秦夏肉体的重力。 但当秦夏对那高骑士抬起手并且猛地攥拳时，对方立刻被挤压成一滩烂泥，摔落在地上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自角斗士们拿下莫瑞家族的领地，且其他高骑士家族收到这个消息后，他们就意识到要塞领地沦陷多半是因为角斗士中的巫师。 该死的疯王塔尔克纵容这个巫师屠戮疯王自己的血亲，倒霉的萨罗去报复和收服这个巫师，结果最后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 种种原因都很难不让高骑士们把秦夏当做首要攻击目标。 一个握持着反重力长矛的高骑士迅速向地面俯冲，在身体发出光芒并且闪烁过后，瞬间越过百米距离来到秦夏面前。 喷涌着莹白灵能光芒的右眼已让秦夏看到这高骑士在一分钟后的行动轨迹，在高骑士身上让他突然传送至目标面前的诡异技术生效之时，秦夏整个人化作一团虚无，闪烁到接近自己的高骑士身后。 高骑士还没反应过来，仍旧按照预先设想的那般刺出长矛，不曾想被从侧方急速飞去的克莱斯特捅穿，整个人都被挂在克莱斯特腿部长矛上带着飞走。 能呼风唤雨的高骑士向秦夏伸出手掌，手掌中心镶嵌的金色宝石呼唤出一道雷电劈向秦夏。 约楚拉使用戒指唤出笼罩所有人的护盾，轻易抵挡住这一道雷电。 另一个角斗士穿着飞行背包，助跑几步一跃而起，以一个极其精准又迅猛的飞砍剁下那镶嵌着可以呼唤雷电改变天气的宝石的手。 在这期间有一个可以发射出击穿山体的光束的高骑士被秦夏伸手掏出脊椎。 又有人向秦夏俯冲下来，那是一个被厚重装甲包裹着，看起来比原体更为高大健壮的高骑士。 他落地瞬间制造出的冲击都足以将周围所有人震碎，但一位手持金色盾牌的角斗士挡在秦夏和原体身前，轻易便拦住袭来的冲击波。 须臾间，原体自金色盾牌和角斗士兄弟的背后闪身而出扑向高骑士，接连躲过高骑士那两招不可能被防御住的重拳，躲闪之间用链锯斧撬开高骑士头盔与护颈的连接处。 这高骑士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面目冷静的安格隆的脑袋撞向他。 砰—— 短暂留神安格隆那边的秦夏看到原体撞碎了高骑士的脑袋，然后迅速向他跑来，继续护卫他。 完全放心的秦夏再也不留意其他人，专注于杀死任何拥有更强大科技造物的高骑士。 战斗看起来非常有序，毫不混乱。 角斗士们用着散装的上古科技造物，但战斗表现却远超那些被科技造物武装到牙齿的高骑士。 他们不需要沟通，彼此互相协助战斗时一个眼神就足够，因为他们在一起相处太久，在一起战斗了太久。 反观高骑士们，他们按照以往的战斗经验战斗着，到处乱飞，攻击乱放，唯一的合作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同时意识到应该先处理秦夏这个巫师。 如之前约楚拉面对那肥硕高骑士时所说的一样，高骑士们只是一群小偷与跗骨之蛆。 当高骑士不再垄断上古科技造物，不再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时，他们就像是待宰的牲畜。 战斗非常顺利。 顺利到杀死最后一个拥有大范围杀伤能力的高骑士时，秦夏都感觉这不对劲，怀疑这其中有诈，甚至认为眼前这些高骑士是诱饵。 从战斗最开始高骑士们的表现来看，秦夏不觉得他们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灵能者的存在，以及自己有什么能耐。 可高骑士们还是来了，而且是无所畏惧的飞过来，无所畏惧的被屠宰。 这显然不是一句“高骑士们太过高傲”就能解释的。 “别让他跑了！” 秦夏身旁的原体突然指向天空，大声吼叫。 循着原体手指方向看去，秦夏看到一个高骑士正往和战场相反的方向疾驰。 这个高骑士看起来跟其他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他的高科技铠甲上刻满了祈福符文，符文的内容就是祈求辟邪和不被巫术诅咒之类的。 他腰间还挂着成串的颅骨。 从那颅骨上，秦夏感受到灵能波动——那是已死灵能者的颅骨，毫无疑问。 这个高骑士像是对眼前的一切都束手无策，只顾回身逃跑。 安格隆大踏步狂奔，迅速来到高骑士下方并起跳，但在靠近高骑士三米范围后突然掉落下来。 在接近那高骑士的一瞬间，原体感觉自己的天赋减弱了，无法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同时自己的躯体就像突然被抽走一丝力量。 不过那高骑士最终还是没能逃走。 秦夏对着高骑士伸出手，下一秒高骑士就从几百米外瞬移到他面前，并被他扼住喉咙。 当与这高骑士面对面后，秦夏感觉自己在战前于亚空间汲取的灵能迅速被抽离……不，更准确的描述那种感受，应该是消耗。 但光是消耗还不足以让秦夏对眼前这个奴隶主束手无策。 随着莹白色的光芒在秦夏扼住高骑士脖颈的手上浮现，这高骑士在不敢置信中被融化，失去皮肤，失去内脏，失去骨骼，最终化为飘散的冰雪。 在刚才那一瞬间，秦夏怀疑对方是无魂者，可自己将对方彻底消灭后仍然有灵能迅速消耗的感觉。 低头一看，高骑士的装备全部掉落在地上，其中一个黑色立方体正在闪烁光芒。 秦夏伸手触及那立方体，灵能预言突然出现。 “相信我，爱伦家族以猎杀巫师获得了成为高骑士的资格，我也猎杀过很多巫师，如果对方存在巫师，我相信他会是最先失去战斗力的那个。” “……” 一连串画面出现在秦夏眼前。 看完这些预言，准确地说是回溯。 秦夏意识到手中这个物品相当于一个便携的无魂者，它在近距离可以直接让灵能者失去意识，而在远距离锁定灵能者并生效后，它将干扰灵能者对亚空间中灵能的调用，使灵能者运用灵能时暴毙概率骤增。 “这鬼东西……”秦夏伸出手沿着立方体滑动一圈，关闭了这件古老的造物。 果然那种灵能迅速消耗的感觉立刻消失。 看着手中的立方体，秦夏眼神复杂。 整个努凯里亚给他的震惊感都没有手中的立方体大，因为这鬼东西相当于一个无魂者。 无魂者是灵能天赋为负的特殊人类，他们是灵能者的克星天敌，也是恶魔的克星和天敌，一切关于亚空间和灵能的超自然力量在他们面前都会受到压制。 秦夏知道以后人类种族会尝试克隆无魂者，但无论如何就是做不到将无魂者克隆出来。 而手中的这件物品，它是直接通过科学技术让一个科技造物拥有类似于无魂者的功能，想要制造出它的难度比克隆出无魂者高不知道多少倍。 第86章 意外收获 战斗结束。 两个侥幸没死在角斗士或秦夏手里的高骑士被发现，还有三个高骑士在刚才直接跪在与自己交战的角斗士面前投降。 角斗士们将五个高骑士控制起来。 安格隆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感知现场的一切尸体，确定再也没有活着的敌人后走向秦夏：“那是什么？” 听原体问自己手中的造物，秦夏将立方体收入囊中，随意的回了句：“便携寂静修女。” “修女？”安格隆愣了一下：“她……她的功能是什么？” “一种便携的反灵能造物。”秦夏心里盘算着，“肯定对我有大用。” 安格隆不明所以，但毕竟是在人杰地灵的努凯里亚长大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见得多了便学会了不要在某种高骑士装备功能上进行钻牛角尖的探究，所以也并未纠结于那名为“便携寂静修女”的造物。 角斗士们在所有尸体的脖颈上留下致命的穿刺伤，这并不是为了清理假死装死者，而是一种仪式，努凯里亚人认为脖颈被穿刺了的人死后将不得转生。 在角斗士们如此做的时候，有几具尸体直接跳起来，跪在地上大喊饶命，他们也并未被角斗士一刀砍死，而是挟持住按在地上。 控制着五个幸存高骑士的角斗士站在尸体之中，等待着秦夏和安格隆走来。 来到五个奴隶主面前后，安格隆冰冷俯视着他们。 秦夏的注意力则压根不在奴隶主身上，而是在那名为蛆虫之眼的无人机上。 “嗨。” 蛆虫之眼传出某个话痨的声音。 “这玩意的防火墙太脆弱。” “高骑士们纯是把这东西当成话筒和相机用。” “话说这次战斗怎么没见到智械？” “虽然那些智械来了也是被我攻破防火墙然后为我们战斗……但他们应该不至于因为之前战斗智械被我控制的事情就此不使用智械了吧？” “……” 秦夏看着蛆虫之眼，一言不发。 这被当做话筒和相机的玩意现在还在运行着，将马赫地区河流这边的战况完完整整的播送到了任何有电子显示设备的地方。 秦夏已经能想象到，在布朗夺取蛆虫之眼控制权之前，操控着蛆虫之眼的人正在疯狂捶打控制器，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东西关掉。 “意外收获。”秦夏看向其他人，“都过来。” …… 马赫城。 3号贫民窟的广场上。 暴雨倾盆。 这个区的贫民窟同马赫城其他区贫民窟一样，所有人在刚刚被近卫军们挨家挨户的揪出来，然后鞭打着驱赶到广场上。 昆图斯就是其中一员。 对于身上的新伤痕，以及广场上全息投影播放出的东西，还有突然到来的黑云下起的大雨这些东西，昆图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站在广场上，对四周的一切表现木讷。 昨天的痛苦记忆完全霸占昆图斯大脑。 “义军开始进攻马赫地区了！义军开始进攻马赫地区了！” 昨天的劳累过后，昆图斯在回家的路上听见自己的儿子在大街上奔跑，不停的呼喊着。 人们对于义军开始进攻马赫地区的消息反应消极且负面。 昆图斯还记得邻居是怎么对自己儿子说的。 “萨特，你爹要是知道你兴高采烈的宣传这件事，他会打断你的腿。我对昆图斯再了解不过，你爹他有这狠劲。” “等那些暴徒来了马赫城，像拿下莫瑞家领地那样拿下这我们全都得死光，你那小女友没准会成为那巫师用来炼药的材料。” 昆图斯完全顾不上管邻居怎么说，先上前将儿子抱回家，接着自然是一番数落。 站在暴雨中，昆图斯回忆到这时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涉及到他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义军不是坏人！” 昆图斯记得自己不到八岁的儿子萨特第一次如此大声的顶撞自己。 “我六岁时和母亲去德西亚的角斗场……我见过那些角斗士！他们不是坏人！那个被你们称作邪恶巫师的人向我微笑点头！就像是把整场胜利都送给了我一样！” “他和他们不是坏人！” “……” 萨特对父亲的第一次顶撞被来自父亲的两个耳光终结。 萨特老实了几天。 昆图斯记得应该是老实了几天。 直到昨天，当昆图斯从垃圾山上离开，并气势汹汹的往家走，想象着萨特在街道上奔跑且大声呼喊叛军的场面，以及自己准备如何教训儿子时…… 突然，一颗巨大的雨珠把昆图斯从回忆中砸了出来。 昆图斯看到周围挤满了人。 听到近卫军愤怒的呼喊。 他们在喝骂广场上的人，要求人们离开。 昆图斯已经从痛苦的回忆中暂时解脱，他的注意力被周围的人吸引，他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些人敢于在近卫军们的喝骂声中留在广场上。 他向全息影像投去目光。 在全息影像下挂着萨特的尸体。 看到这昆图斯仿佛被锥子刺入眼球，疼痛的挪开目光，向上看投影。 但昆图斯虽然挪开了目光，却无法将注意力从那挂在全息影像投射器下的自己儿子的尸体上挪开。 他又回忆起昨天自己回到家后看到了什么。 他路过广场，看到萨特小小的尸体被挂在广场上最显眼的地方，这孩子就像他母亲一样被挂在那…… 然后作为一个父亲，他默默的走了，自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停一遍遍的回忆，直到现在。 “我们是义军，我们身处马赫地区的河流旁。” 声音从全息影像中传出。 昆图斯猛然抬头看向影像，投去仇恨的眼神。 他的儿子就是因为画面上这些人，以及那些人里那个该死的玩弄巫术的巫师而死。 如果不是他们，近卫军不会把萨特吊死。 “如你们所见，我们刚刚打败一群高骑士。” 秦夏在尸体中行走，缓缓来到被角斗士控制的五个高骑士面前。 “而他们，他们通过求饶，放弃廉耻，苟存到现在。” 蛆虫之眼对准五个高骑士。 其中两个高骑士脸色一红，闭上了嘴，剩下的三个仍然继续求饶。 “我也善待过奴隶！我还给过角斗士不少赏钱！我……我是个好人！”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父亲！快回来！快回马赫城来！” “……” 秦夏来到左侧第一个高骑士身后，伸手抓住头发强迫其仰头。 “蛆虫之眼在战斗之前就已经开始转播这里的画面，你们应该看到了他们降临时候的样子。” “你们敢相信吗？努凯里亚众神之一，不，之五，他们如神明一般从天而降，表情冷酷轻蔑。” “但现在他们跪在这，哭的比一个向奴隶主求饶的奴隶还可怜。” 秦夏说着松开手，看向一旁的约楚拉。 约楚拉上前拔出匕首，走到左侧第一个高骑士身后，一手抓住头发，一手握着匕首划动，面无表情的割开“神”的喉咙。 高骑士还剩四个。 第87章 干所有高骑士 “看着他。” 秦夏向剩下的四个高骑士说。 “看着他……看着他！” 听到最后一声怒喝，四个高骑士齐齐转头看向死者。 肥硕的尸体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眼球中的光芒正在缓慢的黯淡着。 “亵渎……”昆图斯从影像上挪开目光。 近卫军士兵开始更加激烈的驱赶人们，他们开始杀人。 还有的士兵跑去关闭全息影像设备，但无论如何也关不掉。 “我很诧异。”秦夏对着蛆虫之眼说，“在我的想象中，这些所谓的神赴死的时候他们应该有一个贵族应有的表现，比如破口大骂，比如宁死不屈……我不该奢望的，如果这五头牲畜不屈服，他们都来不及表现什么就死在战斗里了。”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其实绝大部分高骑士都跟这五头牲畜一样，毫无尊严，毫无我印象中贵族的高傲和一丁点的操守。” “莫瑞家族就是这样。” 秦夏仰起头，回忆着自己拿下要塞领地的那晚。 “苏娅·莫瑞，他们的族长，她被我抓着头发拖到广场上，然后她开始求饶。” “当我杀死她的崽子时，她愤怒了一下，然后更加卖力的求饶，谄媚。” “我不知道她在求什么饶？她难道会觉得……觉得我们会放过她们一家？真是个笑话。” “到我们把莫瑞家族一家拉到排水渠砍头，砍到最后的时候，那些还活着的莫瑞们还在求饶。” 说到这，秦夏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就站在一旁，先闭上眼睛感知一下四个高骑士的情绪，然后说：“他们被吓坏了，他们的心灵很混乱。” “的确，他们是被吓坏了，吓到不知道现在应该作何反应，吓到本能的求饶。他们应该都是因为这个。”秦夏连连点头，“这就是奴役了努凯里亚人很长时间的所谓的神。” “要我说。” “这些人不过就是一群小偷，他们偷窃了努凯里亚人祖先遗留的造物，然后就拥有了个体碾压集体的战斗力。” “可这些人虽然拥有个体碾压集体的战斗力，却沉迷于享乐，完全不进行战斗训练，把自己偷来的力量当成是自己真正拥有的。” “以至于，当我们拿着莫瑞家族高骑士的装备，再加上我们自己的勇气，力量，然后与三十多个比苏娅莫瑞强大的多的高骑士作战时，高骑士们像一群牲畜一样连抵抗能力都没有。” 说到这，秦夏转身向约楚拉竖起三根手指。 约楚拉点点头，然后沉默着处决了三个高骑士，用割开喉咙的方式。 “这是亵渎……”昆图斯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影像，然后像是自我说服一样喃喃自语，“他们是暴徒……杀戮者……” 但如果并非心生疑虑，又何须自己向自己解释。 “我们杀死的所有高骑士！都是为努凯里亚人受到的残酷奴役复仇！”秦夏提高声音，近乎咆哮，“他们只是开端，而不会是最后一群被复仇者。这些该死的奴隶主生来便背负着罪孽，他们奴役他人的手段远超常人想象，他们身上的罪恶足以让他们被杀死几千万次！” 听着从影像中传出的话语，昆图斯使劲摇头，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在昆图斯，以及努凯里亚上的奴隶和贱民们受到的跟没有一样的教育中，侮辱乃至伤害高骑士是罪恶的。 每个奴隶和贱民生来便有罪过，而高骑士这些神便是能为他们赎罪者。 “最后这个高骑士。”秦夏走到还活着的最后一个高骑士身后，将手搭在高骑士的脑壳上，读取其记忆，“我会杀死他，但我有一个特殊的理由，是为了马赫城中一个叫萨特的孩子。” 昆图斯猛然睁开双眼，错愕，惶恐，惊讶……各种情绪在他的胸腔里翻涌。 “这个高骑士……”秦夏抽调着高骑士的记忆，突然愤怒起来，“他对自己的军官下达了一个命令，一句轻描淡写的命令：把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奴才吊死。他这么说。” 秦夏调用灵能。 高骑士痛苦尖叫着，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不只是生理上的痛苦引发的尖叫，而是涉及到灵魂层面的折磨引发出来的最歇斯底里的叫声。 高骑士的灵魂被抽出来，肉眼可见。 然后灵能之火便将其灵魂逐渐燃烧，直至最后化成飘散在空中的斑驳黑点。 “这是为了那个叫萨特的孩子。” “我见过他，在德西亚城外的角斗场里，当时他的母亲带着他……” 秦夏回忆着。 “是的……是的……”昆图斯对着影像不停点头，曾经他以为儿子在说谎，但现在…… 秦夏闭上眼睛，为那个他见过的男孩默哀。 在伸出手读取高骑士的记忆前，他本是想要看到一些罪恶，但是没想到看到了那个他曾经在角斗结束后，用崇拜和热情的目光看着他的那个小孩。 他以为那孩子是德西亚城的人…… “我们会继续进攻马赫城。”秦夏说，“我们会把奴隶主从他们的豪宅里拖出来，给他们一个毫无尊严的死法，然后我们会把被他们奴役者解救出来，让被奴役者的身体自我们踏入马赫城的那一刻起不再出现新的伤痕。” “无论你们听到高骑士们说什么，请记住，我们义军不是一群吃彼此排泄物的蠢蛋，我更不是一个用巫术勾引女人和男人加入义军的混蛋巫师。” “我们是受奴役者的愤怒化成的利剑，是受奴役者的仇恨化成的施加给所有奴隶主的天谴！” 秦夏说到这时，安格隆转过身用眼神命令角斗士们。 角斗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向马赫城方向前进。 士兵们已经汇聚到河流旁，加入向马赫城前进的队伍。 “我干努凯里亚所有高骑士。”秦夏用平缓的语气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去。 昆图斯注视着这影像上的最后一幕。 角斗士们，步兵……他们义军向马赫城方向前进，马赫城高骑士们居住的高塔依稀可见。 昆图斯挪开目光，有些恍惚的看向四周。 近卫军士兵发疯一般怒吼着，他们手中的武器短时间内杀不光这么多人，且还有不少驻守本区的近卫军士兵不知正在做什么，广场这边的近卫军不多。 “干努凯里亚所有高骑士。” “干努凯里亚所有高骑士。” 昆图斯转身向最近的近卫军士兵走去，面目凶狠，不停呢喃着。 “干努凯里亚所有高骑士！！” 在发出一声怒吼后昆图斯将士兵扑倒在地，用牙齿撕咬。 旁边飞射来的银藤切下昆图斯的头颅，杂乱的身影将尸体遮蔽。 昆图斯很快就被淹没在混乱中。 但是和昆图斯发出的怒吼一样的吼叫声到处都有，人们如发疯一般顶着激光冲向近卫军。 广场这边的军官站在四足战斗机械上扫射众人，但当人们成片栽倒后又会有更多的人向自己冲来。 他们很清楚努凯里亚人一旦进入发疯的状态，那么除非高骑士亲自到场，否则没人能把他们杀到冷静下来。 “滚去让那些布置炸弹的人加快速度！让那些没来广场却慢慢悠悠挖坑的蠢猪们麻利些！”军官向副手咆哮，“这城里的高骑士都死在叛徒手里了！让城市给他们陪葬！” “其实还有个高骑士……”副手说，“那位主人刚从德西亚城回来……” 第88章 真，高骑士 努凯里亚人…… 马赫城中的奴隶和平民在全息影像的播放结束后就对身旁的近卫军士兵发起冲击。 接着从第一到三十三个区里的人就迅速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那些居住在同一条街道的人开始互相寻找，那些是左邻右舍关系的人如同步兵班组一样形影不离。 就这样建立了从微型到大型的类似民兵的队伍后，整个区的人开始向近卫军士兵驻扎的军营进攻。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孩子还是少年，只要能战斗的人全部都加入到战斗中。 而不能战斗的病残用手头上的材料缝制了一面有着奔跑着的男孩轮廓的旗帜，分发给从家门口狂奔而过的人。 那些曾为人们说过话，或是顶撞过近卫军，亦或是身体强壮头脑敏锐的人轻易取得了他人的信任和服从，然后在他们的指挥下所有人为了同一个目标战斗至死。 庞大的马赫城三十三个区尽皆如此。 当后世的人在回望这段努凯里亚的历史时，这一时刻永远无法被绕开。 “人们像疯了一样。那些奴隶，贱民，就像突然变成嗜血的疯子一样，他们把自己和敌人的性命都当成随手可抛弃之物。” “有关于战争的东西好像烙印在他们的大脑里，他们连字都不认识却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如果那些该死的角斗士率领的叛军无法在之后建立起如高骑士一般有效的统治，那么他们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会知道他们打碎的枷锁束缚着的是何种野兽。” ——《两位神君》（12页第1段，马赫城轨道电梯争夺战，近卫军兵营中发现的军官手记摘抄。） “基因之父说他知道努星人的基因被改造过，在几万年前，努凯里亚、的统治者为了能让人们更好的扮演古罗马时代的士兵，所以实施了大规模基因改造。” “奴隶主们通过垄断古老科技遗物的方式建立了不可动摇的统治，而当他们的垄断被打破时，他们的崩溃也是快的惊人的。” “我思考颇多，认为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原体强大又英明，而诸多的次要原因中，肯定有这么一条：努凯里亚上还存在奴隶主无法垄断的东西，那就是大规模基因改造后那些存在于人们dna中的东西。” “所以当基因之父与其某些追随者打破奴隶主的科技垄断，并亲自用言谈举止瓦解了努星人心中奴隶主不可战胜的看法时，反抗之火被彻底引燃，努星人便再无被继续奴役的可能。” ——《吞世者军团手记：基因之父荣耀过往中使我受益匪浅的感悟》（著作者：卡恩，吞世者军团第八突击连连长） …… 当高骑士无法镇压叛乱的时候，普通人的力量才能在反抗中引发波澜。 马赫城高大的城墙在三小时内被城市中的反抗者占领，奔赴至马赫城城下的义军迅速接管城墙。 在城墙上原属于近卫军的指挥所内，义军迅速清理这里的一切，并且建立起属于义军的指挥所。 安格隆命令角斗士们前往马赫城的每一个区，让角斗士们想办法杀出一条通向各个地方的血路，联系上各个地方的反抗者，好让反抗者们能被他统一指挥，取得更大的战果。 如何指挥一场在城市中的战斗，安格隆没有相关经验，但他虽是赶鸭子上架，却能以极快的速度从自己正在做的事务中汲取经验，原体飞速转动的大脑很快就能设想出一系列相关的状况，结果，并且总结出当下最好的决策。 “待在这指挥大局。” 当安格隆抽空想要询问秦夏一些事情时，秦夏对原体如是说。 “城市中有炸弹，我预言到了。” 当安格隆又想开口询问时，秦夏先一步回答。 得知城市中有炸弹，安格隆稍微有些慌张，但随后就镇定下来，专心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他完全信任秦夏，炸弹的事情交给秦夏处理，比他这个原体自己去做还放心。 秦夏离开城墙，向着第一区快速前进。 当穿过围绕第一区的内墙，跳跃上一座房屋观察哪一座建筑是自己在预言中看到的安放了炸弹的建筑时，他的目光被一个在贫民窟中显得极其突兀的东西吸引。 一台巨大的机械刹那间在街道上冲锋过百米距离，沿途所有房屋和人都被覆盖其周身的能量场瞬间化为齑粉。 秦夏来不及出手救援，甚至于当那台机械停下脚步后才看清楚那速度惊人的机械的样子。 那机械是人形的，有着修长的双腿和双臂，上身像是不堪沉重装甲的重负被压的佝偻了一样。 厚重的装甲板几乎遍布这台机械的全身，使其看起来如同穿戴着骑士板甲。 人形战斗机械的右手握持着电流奔涌的长枪，左手握持着一面带有能量防御场的筝形盾牌。 其高度大约二十五米左右。 “骑士！” 秦夏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这个词。 骑士机甲，这是一种在人类帝国常见的战争机器，无论是30k还是40k都有这种战争机器在前线作战。 和更大体量，名为“泰坦”的为战争而生的机械不同，骑士机甲源头是人类种族曾经最强大的时期，用于在殖民地清理险恶自然环境的民用机械，至少大部分是这样。 而眼前的骑士……它过于奇怪了。 且不论骑士周身环绕的能量场，那些向周围的敌人喷吐火舌的大量自动武器…… 怎么说一台正常的骑士也不可能有二十五米高……就凭这高度它都可以算进“泰坦”这种纯粹战争机械的范畴了。 但考虑到现在人类帝国还没有涉足努凯里亚，标准骑士型号也没推广到这，二十五米高的骑士也只能权当本地人爆改的结果。 “你们怎么敢反抗！”骑士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手持长枪贯穿一座高塔，“你们这些天生的贱种！奴性入骨的奴隶！” 秦夏立刻向骑士机甲赶去，同时尝试用灵能吸引对方注意力。 眼前的高骑士从何而来暂不清楚，在其他人能赶来支援之前，秦夏只能自己对付这个高骑士。 对付这个字面意义上的：高，骑士。 第89章 战争机器 二十五米高的骑士机甲在第一区肆虐，任何人都挡不住这台可怖战争机器的威势。 当第一区的反抗者们气势汹汹的杀向近卫军军营，杀向高骑士们的走狗管理者所在的地方，并准备将一直以来骑在他们脖子上的压迫者杀死时，高骑士的出现瞬间遏制住反抗者们的攻势。 努凯里亚的历史上反抗并不多见，只有那些最愤怒最走投无路的人才会组成起义军，镇压起义军的任务甚至不是被高骑士组建起来用于玩远古战争游戏的近卫军去执行。 无论是出于乐趣，还是实际效用考量，高骑士们都会自己去镇压反抗。 不管多么势众的起义军，无论起义军多么愤怒，结局要么是被高骑士杀光，要么是被高骑士杀到冷静屈服。 “天生的贱种！” 骑士机甲中传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与贬低怒骂之声。 第一区的反抗者们大部分已经溃散，而还有一部分人选择进行一项尝试。 这一部分反抗者们背上从军火库抢来的炸弹，自崩塌的废墟和高大建筑物中成群涌出，自四面八方奔向他们仰起头都看不到顶的骑士机甲。 “贱种！贱种！” 骑士机甲的能量引擎再次开始蓄能，位于骑士腰后的装置再次释放出能量场。 那能量场就是先前骑士机甲冲锋狂奔时，笼罩骑士机甲周身，大片杀死反抗者们的能量场。 当这使用不知名技术的装置开始发威时，从四面八方奔向骑士机甲的反抗者们只要身处作用范围便立刻化成一滩粉末。 这一幕使得反抗者们的士气彻底崩溃，人们开始想方设法的逃离。 骑士机甲则继续怒骂着，追逐着，杀戮着。 直到一记雷电命中骑士机甲左手上的能量盾。 “嗯？”驾驶舱内的高骑士转头，连带着被他操控的骑士机甲同样转头。 观察器锁定在一百米外一座高塔顶部站立着的人。 去过德西亚城角斗场的这位高骑士瞬间辨识出对方的身份：“贱种中的贱种！不好好在角斗场表演跑出来干什么！” 骑士机甲不再追着平民屠戮，转动身躯面对秦夏。 听起来如同齿轮转动的声响传进秦夏耳朵，那是骑士机甲的传动装置运作时发出的响动，随后在高骑士的控制下这台骑士机甲右腿迈出一步，能量盾挡在身前，右手握持长枪架于盾上。 可以将生物化为齑粉的能量场关闭，装置开始充能，准备用于下一次释放。 这是骑士即将发起冲锋的姿势。 “你一高骑士不在马赫河那边当死猪，跑过来闹什么？”秦夏盯着骑士机甲，面目上没有半分戏谑，双眼紧盯骑士机甲。 喷涌灵能的右眼看着骑士机甲。 在秦夏右眼所能提供的最细致入微的视野中，骑士机甲看起来却和左眼的现实视野展现出的没什么区别。 这说明骑士机甲身上搭载的某种造物，能够有效对抗灵能视野的窥视。 而秦夏释放出去用于感知骑士机甲的灵能，也只是能感知到这台骑士机甲的轮廓。 即便是使用诸多灵能手段，秦夏对于骑士机甲的查探都无法深入，这意味着他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灵能投射进骑士机甲的外壳里，去摧毁重要的部件，亦或者是直接把驾驶骑士的高骑士拽出来杀死。 此时此刻的战斗，唯有硬碰硬这一条路。 于是秦夏也做好打算，便是拖延时间直到有人来支援。 用着散装高骑士装备的角斗士们来到这面对骑士机甲或许未必能起多大效果，但如果是安格隆来到这，秦夏有一种使用安格隆天赋增强自身灵能强度的办法。 “唐吉克德家至高骑士爱罗莫·唐吉克德……” 骑士机甲中再次传出驾驶者癫狂的声音。 “向敌冲锋！” 骑士机甲顶盾架枪向前疾驰。 “唐吉克德家族？特么堂吉诃德要有这玩意别说冲风车，冲棱堡都行！” 秦夏惊叹于这台二十五米高的骑士机甲的灵活性，这鬼东西莫名其妙的灵活和快，如此违反物理常识的情况一看便知是骑士机甲肯定使用了亚空间技术。 但作为一台巨大的战争机器灵活性再高，以秦夏的运动能力也不难躲避。 向右侧狂奔数十米的秦夏轻松躲开冲锋路线，眼睁睁看着骑士机甲撞穿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然后一路向远方奔去，在遍布建筑物的城市中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从一路直冲的骑士机甲身上收回目光，秦夏环顾四周寻找是否有空旷地带，但突然出现的灵能预言导致他立刻撑起灵能屏障。 已经冲远了的骑士机甲在一瞬间出现在秦夏面前，手中长枪猛地刺出。 一整座建筑被捅了个对穿。 天空中，听到动静跑来查看情况的克莱斯特身形顿挫，在天空中不敢置信的看着数百米外的一幕。 骑士机甲维持着捅刺长枪的姿势，建筑碎裂崩塌，烟尘滚滚。 在长枪击穿建筑的那一刻，克莱斯特看到了自枪锋闪烁的赤红色光芒，似乎有某种能量被附加在枪锋上，使其拥有了类似巨大口径火炮的毁灭性。 建筑破碎后克莱斯特才听到那震颤耳膜的爆鸣声，冲击波卷着烟尘向她冲去，但被她身上镶嵌双翼的铠甲释放出的力场轻松抵御。 “唐吉克德家族至高骑士……”骑士机甲从废墟中缓缓抽出长矛，高举向天，“已斩杀敌首！” 克莱斯特耳中只有嗡鸣声，那骑士机甲发出的癫狂战吼她没能听见。 看着那烟尘滚滚的断壁残垣，以及想到她正要去支援的秦夏的结局……感到脸上有热泪滚下时，克莱斯特才恢复意识发出一声悲吼，径直向骑士机甲飞去寻仇。 但一道精神冲击让克莱斯特身形再次一顿，耳边回荡着秦夏那令人感到熟悉和欢喜的声音：“我没事……去做你该做的，把这里的情况告知给安格隆……除了安格隆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许来这。” 克莱斯特犹豫片刻，又凝望了一眼，看到烟尘中闪烁着莹白色光芒的灵能屏障，这才赶紧飞身离去。 第90章 危机 烟尘逐渐散去，看到若隐若现的灵能屏障，骑士机甲高举向天的长枪缓缓放下，其中驾驶这台巨大战争机器的高骑士也不再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中。 战斗显然并未结束。 秦夏双手撑着出现裂痕的灵能屏障，目光紧盯着骑士机甲的长枪，心中重新评判这台战争机器的能耐。 这台二十五米高的惊人骑士机甲不仅庞大，不仅拥有远超秦夏印象中正常骑士机甲的体量，也运用着令秦夏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诸多古老科技。 骑士机甲那丝毫无法影响行动能力的巨大，和仅仅是视觉层面上的笨重都可以用亚空间技术解释。 在现实宇宙中力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惯性也不会，但亚空间技术可以让骑士机甲运动时产生的惯性无限接近于零。 而刚才骑士机甲明明已经冲出去几百米，又瞬间传送到秦夏面前并刺出一枪，以及长枪上凝聚起的能量也都肯定是亚空间技术。 总之，眼前这台骑士机甲被当成人类帝国的那种骑士机甲看待是错误的。 它的源头大概和正常骑士机甲的源头差不多——某种人类物种巅峰时期的工程机器。 但它在努凯里亚上，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它都肯定承担着不同于在环境险恶的殖民地上开拓环境这种职责的战斗职责。 几个月前，秦夏曾听布朗说过，努凯里亚安保部门的装备之所以这么强大，原因在于当时努凯里亚作为一个商业娱乐世界，要面对同其他人类世界差不多的问题——抵御异形。 当时宇宙中名为“艾达灵族”的物种也处于巅峰期。 这是一个强大的灵能种族。 灵族的骄奢淫逸远超人类种族的想象，他们会把恒星偷走做一种赛车项目，车手会驾驶速度惊人的赛车围绕恒星疾驰数圈。 在当时，努凯里亚安保部门和当时其他人类种族的殖民地的安保部门差不多，他们的责任就是使用强大科技造物确保所处殖民地在遭受异形的攻击时，能坚持到当时的人类海军或陆军前来支援。 眼前这台骑士机甲运用的亚空间技术中最重要的不是传送瞬移，抵消惯性，而是阻挡灵能者对骑士机甲内部结构和乘员的窥探，或绕过各种防御直接攻击最脆弱的机甲乘员。 像这种又属于上古科技造物，又拥有亚空间技术的战争机器，寻常的物理攻击手段想要拿下它只怕是痴心妄想，而使用灵能攻击去解决对方至少还有可行性。 需要施加强大的灵能攻击。 “别白费力气，巫师！” “八千年前！我的祖先驾驶着这台战争机器捅穿了统治努凯里亚的灵能暴君的猪头，你以为你对其他高骑士玩弄的灵能巫术在我身上能够生效？！” 骑士机甲再次刺出一枪。 秦夏早有准备，快速闪身躲过。 望着这台骑士机甲，秦夏开始盘算多强的灵能攻击才能有效摧毁它。 自己灵能的强度上限是多少？这个问题秦夏很早就思考过。 答案是拿不准。 因为和灵能这种很玄学的力量一样，灵能攻击的上限也是一件玄学且说不准的事情。 在许多可能影响灵能使用效果的条件之中，有一种条件是影响最大的，那就是现实强度。 现实强度高，亚空间影响就弱，灵能的效果也就低。反之现实强度越低，亚空间影响越高，灵能的效果就越强。 所谓“闹鬼”之类的超自然现象也可以被这种规则解释，超自然现象的出现就意味着现实强度变低亚空间影响变强。 秦夏意识到，若是自己想要用纯粹灵能攻击瓦解这台骑士机甲的防御，这里的现实强度就必须被削弱，想要削弱现实强度就得弄点玄学的东西，比方说大规模的献祭，念咒跳大神，召唤恶魔等等，方法很多。 杀人献祭这种事他不想做，搞邪门仪式召唤恶魔这法他不会……但还有一种办法可用，那就是情绪共振。 可拥有情绪相关能力的安格隆不在这。 秦夏只得是同骑士机甲周旋，表面淡定自如游刃有余。 看到他表面淡如水的神色，高骑士一边操纵骑士机甲连续捅刺，一边心中暗想着秦夏会不会有什么压箱底的能耐，不然正常人看到自己这机甲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秦夏表面淡定如常只是不想示弱，内心实则慌得一批，若非这一区里还有大量反抗者不能留给高骑士屠戮，那他早就走为上策去把安格隆一块拉过来再战。 …… 另一边。 城墙上的指挥所内，安格隆一人给整个城市中的反抗者们下达命令，他从反抗者们都是平民没受过军事训练的角度出发，制订绝对不强求的军事命令。 那些身处于各个区中与反抗者并肩作战的角斗士们会执行安格隆下达的作战命令，引导反抗者作战。 在马赫城中，连通各区的是一条主路，秦夏先前通过这条主路的时候是用灵能传送绕过去的，角斗士们通过这条主路去找各区反抗者的时候是要么飞要么潜入过去的，总之还是能过得去。 但现在那些被平民打的溃散的近卫军不知被谁重新鼓舞了士气，折返回来在城市的辽阔主路上布置防御，并迅速修建大量工事。 这就导致己方无法通过主路前往各区分发武器，碰上近卫军一方更占优势的区也无法派兵救援。 “安格隆！” 克莱斯特突然落在指挥部门前，漂浮着走进去对安格隆呼喊：“有一台超级大的铁人在第一区出现！” 安格隆刚盘算着让距离主路最近的第一区快速解决战斗后从后方包抄在主路上设防的近卫军，就听到了这个不好的消息，当即看向克莱斯特，竖耳倾听。 克莱斯特把自己看到的全部给安格隆讲了。 包括那台超巨大的铁人和秦夏的战斗，以及秦夏让她来找安格隆过去帮忙的事。 “嗯。” 安格隆听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两只手拿起两根笔，在桌面纸张上快速书写出大量内容。 克莱斯特惊讶于安格隆竟然一点都不着急，正要再次说明秦夏有多紧急时，安格隆突然起身将写满了文字的纸交给克莱斯特。 “这是我想好了但还没能发布出去的命令，你代替我将这些接连下达出去。” 安格隆平静的交代一句。 克莱斯特正要询问，却见原体从背后抽出链锯斧，走到城墙边直接跳了下去。 第91章 狂怒 马赫城主路上，约楚拉统率着士兵攻击前方设防的近卫军。 他已经亲自组织和率领进行很多次冲锋，但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近卫军临时修建的防线不仅没被冲破，反而愈加坚固。 一台台搭载着厚重装甲盾的四足机械遮盖着后方近卫军士兵，那些四足机械即便被击毁无法移动却也仍然能充当加固防线的障碍物。 还有更多四足机械，坦克，更多的近卫军士兵从主路防线后方奔来，这些混蛋之前有多快逃多快，可现在却都折返回来，显然有人在组织他们。 如此鏖战半个钟头，愈发稳固的防线中走出一排身穿重甲的战士。 他们手上拎着光束炮，每人身旁都有一名近卫军士兵撑着银藤化成的护盾保护他们。 这些重甲战士缓慢向前移动，直到进入约楚拉用高骑士戒指撑起的护盾内，手中光束炮连续开火，直接贯穿掩体射杀诸多对手。 每当有义军士兵扛着反装甲武器摸过去开火，被重甲战士身旁近卫军士兵操控的银藤便会轻易阻挡任何来袭的攻击。 约楚拉正要带上另外两个在场的角斗士杀上去，却听见背后一阵沉重脚步声传来。 安格隆以极快速度穿过约楚拉身旁，在火力网中翻转腾挪，去往那一队重甲战士之中。 链锯斧轰鸣，铠甲破碎，腰肢截断。 一队重甲战士及其周边护卫着他们的士兵全部被原体斩断。 踏着满地的尸体，安格隆回到约楚拉身旁，用尽可能维持着的如刚才同克莱斯特交谈时的冷静语气说道：“接下来我亲自参与这边的战斗。” 约楚拉立于安格隆躯体的阴影里，仰望着原体平静的面部。 但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冷静至极的超人，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安格隆现在的平静就相当于炸弹引爆前的倒计时，是狂风暴雨之前的短暂宁静。 在原体那坚硬如钢铁的胸腔下，仿佛足以燃烧整个努凯里亚的火焰正在其中酝酿着。 约楚拉甚至感到恐惧，即便他知道如果安格隆再也无法控制怒火，被燃烧的人也不会是自己。 “是。”约楚拉转头看向身旁的军官们。 对防线的又一次冲击开始。 安格隆身先士卒，以凡人无法跟上其动作的速度冲进近卫军士兵之中，其中反应最快的凡人士兵也只是看到原体轻易越过搭载装甲的四足机械时那矫健至极的身影。 嗡—— 链锯斧轰鸣着向四周的近卫军士兵挥砍过去，十数人被拦腰砍断，当他们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时才回忆起刚才原体挥动链锯斧时迎面袭来的寒光。 一发光束落在安格隆的背部，在原体那骇人的肌肉上留下一道焦痕。 开火的近卫军士兵虽是占据先机，却是在开火后哆嗦着，当原体暴戾的面目转动过来面向他时，手中的能量步枪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迅速转身向后逃窜。 安格隆轻易追上那士兵，咆哮着举起链锯斧，将士兵一分为二。 原体展现出的战斗力让他成为防线上所有近卫军的首要目标，各种武器对着他轮番开火。 但安格隆轻易闪躲开那些攻击，握持着链锯斧如同一道暴风般在防线上肆虐而过。 任何近卫军士兵都只能坚持几秒钟的时间，无论被他接近的士兵是逃跑还是打算进行无力的挣扎，最终都会变成链锯斧锯齿中流淌的血液和碎肉。 对于敌人而言，面对这样一个半神是令人恐惧的。 但对于义军而言，与这样一个半神并肩作战是荣耀的，幸运的，士兵们跟随着原体的步伐，当原体如飓风般迅速清理一片阵地，他们就冲上去杀死剩余的人，然后继续跟随原体的步伐。 安格隆对敌人进行着单方面的屠戮，但他的怒火未有丝毫减弱或被发泄出去，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在这里屠杀，而是快点杀穿主路上的敌军防线，去第一区支援秦夏。 可这些该死的敌人们，他们之前不堪一击，甚至被城市中的反抗者给杀到溃散，现在却在这里坚持着不肯撤退。 他们遍布安格隆前进路线上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手上拿着一种可以放出奇怪光束，被命中者在短时间内无法挣脱的奇怪武器的士兵阻挠着安格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原体意识到自己在这些家伙身上花费的每一秒都意味着秦夏正在独自面对一台战争机器，进行着几乎完全没有胜算的战斗。 如果秦夏死了…… 安格隆甚至不敢去想这个事情如果发生自己该如何处置。 “滚开！”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滚开！” 吼叫声震颤着凡人们的耳朵。 正要向防线后方狂奔过去的原体被重力光束牵引到人群之中，然后他就爬起来挥舞链锯斧短短几秒间便将周围的几十个敌人砍成碎块。 安格隆想要喊能飞行的角斗士过来把自己带上天空，跨过这里，但他很快就看到主路更后方以及周边，大量搭载着防空武器的四足机械爬上高点，似是知晓安格隆打算一般封死了从空中越过这里的可能。 从指挥所里离开来找安格隆的克莱斯特在天空中飞行，俯冲时被那些防空武器锁定，任凭导弹和高射机枪如何轰击都无法撼动其分毫，因为她身上穿着的铠甲就是高骑士装备。 但那些使用防空武器的人本就是为了对付克莱斯特，随着一台四足机械释放出蓝色光束后，克莱斯特被拽动着甩到城市另一头，状况不明。 “如果他死了！如果！” “我就杀光你们所有人和你们的家人与朋友！让你们的尸块铺满马赫城的每个角落！” 又有一个人用牵引光束束缚住想要向防线后方杀去的原体，然后因此，又有一大群人被原体砍成碎肉。 血液如河流一般在原体肆虐过的每个地方汇聚，流淌。 处于狂怒和担忧中的原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天赋在影响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在之前，义军的士兵们面对近卫军的火力时还会有恐惧，这是人类的本能。 但现在，义军士兵们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半分的恐惧，他们此时只有无尽的愤怒，那怒火要烧光眼前的一切。 丧失恐惧的人们用着最疯狂的手段攻击着敌人，他们成群结队的冲向搭载重火力的四足机械，被成片射杀之前先将爆炸物放进四足机械的腿边。 一个手中武器被近卫军用银藤斩断的义军士兵举着断成两截的武器，扑向敌人，用牙齿撕咬，用武器捶打，直到对方的脑袋变成一滩流淌红色和白色粘稠物的恶心烂泥。 此时义军士兵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和原体相同的愤怒。 这种共同的情绪引发了情绪共振，战场的现实强度被汹涌如狂涛的情绪共振削弱着，一些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开始出现。 安格隆挥舞着链锯斧冲向面前的移动碉堡，他的肉体撞穿碉堡的坚硬墙壁杀入其中，身体一转便将里面所有人变成从碉堡开口迸射出的血泉和碎块。 在一个巨大的范围内，面对怒火中烧的义军和安格隆的近卫军士兵们，他们感受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 很快，受到高骑士最多恩惠，最愿意为高骑士赴死者丢掉手中的武器，不顾一切的向后狂奔。 越来越多的人被恐惧击碎理智，嚎叫着溃逃。 那些位于防线后方的士兵甚至丢掉本可以用于坚守很长时间的重武器和装甲载具，一边哭嚎一边奔逃。 第92章 天赋 “滚！” 安格隆吼叫着砍杀又一群人。 那些人躲藏在一台坦克的后面，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发现。 但是当安格隆挥动链锯斧时，坦克和后面的那些人一起被切开。 这种诡异的现象并未能让安格隆停下脚步或是思索，直到安格隆留意到一个义军士兵突然尖叫着扑向一个身穿动力甲的近卫军军官，吼叫的同时将手雷拉开，与军官一起在爆炸中身亡。 那是一个懦弱的人。 安格隆记得他，记得那个士兵的脸。 因为那个士兵很懦弱，在一年前他们作为要塞领地的被征兵者加入军队时，那个士兵因为懦弱受到欺凌，安格隆还记得自己当时为那士兵说话，教训那些欺负人的家伙。 但是就是那么一个懦弱的士兵，他刚才却嚎叫着冲向敌人，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甚至还是在那个近卫军军官已经开始逃跑，而不是继续迎战义军的情况下。 安格隆杀戮的动作迟缓了一下。 又有士兵从他身旁冲过，用手中的火箭筒轰爆了一台正在调转向防线后方的坦克，然后摘下背后装着两颗火箭弹的背包，高举着冲向又一台坦克。 安格隆立刻冲过去拉住那个士兵，将他身上的背包拽下来反手扔出去。 在背包中的火箭弹爆炸，吞噬了几十个近卫军后，安格隆突然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的天赋。 原体心中浮现出答案。 他意识到自己的天赋将自己的狂怒传导给了其他人，那狂怒压制了凡人本应该有的恐惧和忌惮。 这让凡人们变成了连最起码的避险本能都没有的疯子。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除了那些突然逃跑的敌人们。 对于身处困境，亟需背水一战拼命一搏的人而言，这怒火和勇气是必须的。 但对于现在这个状况，怒火和勇气让凡人们进行着不必要的自我牺牲。 安格隆瞬间冷静下来，对着自己的面部来了一拳，然后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不是看起来冷静，而是真正的在情绪层面上的冷静。 而后像是发了疯的凡人们也逐渐冷静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溃逃的敌人，情绪共振不再持续，那些在刚刚现实强度被减弱时出现的不自然现象也逐渐消失。 安格隆有些恍惚，他只知道自己能够吸收他人的情绪，让他人不再痛苦，却没想到自己也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他人。 而且还是在不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影响这么多人，影响如此大的范围。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安格隆使劲晃动脑袋，将脑子里的诧异和疑惑甩出去，然后继续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尽快杀到第一区去帮助秦夏。 “快速占领这！” “别管那些逃亡者，我们之后有的是机会杀死他们！” 原体向众人大声下令。 逐渐冷静下来的义军士兵立刻照做。 而刚才也陷入极致愤怒之中的约楚拉从尸堆中爬起来，发现胳膊很沉，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的手臂穿过了一个敌人的脑袋。 约楚拉一脸茫然。 交代完事情，安格隆向主干路两公里外第一区的入口狂奔过去。 但刚刚跑了没两步，眼前的一幕就让安格隆停下脚步，不得向前哪怕半步。 在前方，烟尘滚滚。 重型坦克被全部列装了重型动力甲而非银藤的近卫军士兵拱卫着，在重型坦克的后方，是七台双足战争机器，看起来和克莱斯特描述的战争机器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二十五米高，仅是十一米的正常高度而已。 这些双足战争机器，坦克，近卫军士兵……装甲上都烙印着一个家徽——正在举枪冲锋的骑士。 看着那严丝合缝的装甲阵列，安格隆心急如焚。 …… 轰—— 长枪积蓄能量猛然刺出，将一座高塔刺的粉碎。 破碎的灵能屏障化作点点莹白光芒，那是残存的灵能，这些光芒又开始收缩，凝聚，然后化作一道白色灵能闪电覆盖骑士机甲全身。 骑士机甲踉跄两步，将盾牌横在身前，飞射来的灵能闪电被全部吸收，反过来充盈了骑士机甲的能量。 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战场上，骑士机甲再次举盾架枪。 遍体鳞伤的秦夏从地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调用灵能和对方周旋。 双方来回拉扯至此，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是从骑士机甲驾驶员的视角下，落入下风的无疑是秦夏，他觉得对方应该不能长时间释放灵能，而且还是释放足以扛住一发长枪的灵能。 骑士机甲再怎么被电击，终究只是装甲磨损。 此时马赫城的现实结构强度相比之前是削弱了的。 因何削弱，身处于第一区内的秦夏暂且不清楚，反正现实结构削弱后给他带来了一些好处。 否则他只怕是难以坚持到现在。 但这里的现实结构还不够脆弱，还不够脆弱到足以用灵能扭转现实，更别提让一个对灵能有特殊抗性的巨型骑士被灵能法术彻底拆掉。 “又来……” 眼看骑士身形逐渐虚幻，秦夏赶紧撑起屏障。 下一秒骑士闪烁到秦夏面前，释放出能量场的同时再次捅刺出枪。 秦夏的灵能屏障抵御着那能将人变成粉末的能量场，也抵御住刺来的长枪，然后便破碎，其残余灵能又被秦夏调用形成冲击。 双方又进行一回合的拉扯，谁也还是没能伤了谁。 再次做好迎战准备后的秦夏盯着骑士机甲，但突然发现在目光尽头的一座高塔上，站着两个人。 从那标志性的白色头发和一模一样的长相以及身材，秦夏立刻判断出她们是欧丽娜姐妹二人。 “挺住，我们。” “来帮你。” 姐妹二人的声音直接在秦夏脑海中回荡，这说明她们是灵能者。 而在秦夏疑惑着她们打算怎么帮忙而不是添乱时，二人同时拿出两撮头发。 黑色灵能在她们周身环绕，一枚枚古怪的符文出现在姐妹周围的地面上。 秦夏不认得那符文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突然出现的姐妹二人正在进行一场仪式。 第93章 心灵力量 “别防御我们。” “让我们进去。” 秦夏的耳边再次回响起远在千米之外的欧丽娜姐妹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防御了什么，也不知道姐妹两人想进什么，而当他想要接受两人的帮助时，他眼中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中，欧丽娜姐妹手拉着手站在秦夏面前。 这里是虚幻的精神空间。 “我们拿到了那个高骑士的头发。” “因此我们可以使用一种巫术，帮你绕过不可窥视之墙。” 姐妹二人一人说半句话。 “我们的巫术力量是心灵方面的。” “然而就算我们拥有与你一样的巫术攻击强度，我们的巫术天赋也不足以让我们绕过心灵防御，直接攻击骑士内部的驾驶员。” “所以我们。” “需要联手。” 听着欧丽娜姐妹所言之事，秦夏心生诸多疑惑。 但随后他就知晓了姐妹二人言辞中特殊名词的含义。 不可窥视之墙，是一种在人类古老年代普遍使用的反灵能装置，它集成在战争机器内部，以防止灵能者越过战争机器的强大防御外壳直接杀死里面的驾驶员，或者破坏战争机器的内部结构。 这就是为什么秦夏无法看到骑士机甲的内部，也无法用灵能感知到骑士机甲的内部。 而姐妹二人使用的巫术，则是一种类似黑客攻防的灵能运用方式，通过持有战争机器驾驶员的一样物品，以及与这物品相关的羁绊和关联，绕过不可窥视之墙。 至于“心灵防御”，则是一种与不可窥视之墙伴生的技术，它就是简单粗暴的用灵能保护驾驶员，相当于一种特殊的灵能屏障，就算欧丽娜姐妹使用巫术能够感知到骑士机甲内部的驾驶员，也仍然需要用更强大的灵能力量突破心灵防御，去影响或杀死驾驶员。 “我明白了，来吧。”秦夏望向前方的浓重黑雾。 欧丽娜们点点头，转身面朝前方那片黑雾。 当姐妹二人同时抬起手，黑雾被驱散，那名为不可窥视之墙的装置的效用，在灵能视野中直观的表现就是一片黑雾。 黑雾被驱散后秦夏看到了骑士机甲内部的驾驶舱，以及坐在一尊黄金宝座上的高骑士。 高骑士凶神恶煞的注视着显示屏，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秦夏可以在此时就捏碎这个高骑士的脑袋，但他突然改变主意，品味了一下欧丽娜姐妹是如何给自己施加心灵影响的，并且尝试着用同样的感觉去运用灵能。 高骑士突然怔了一下，接着抬起手，按下宝座上的开关，打开舱门。 他就像是一个被操纵的可悲木偶，在此时做出了将会让自己走向终结的愚蠢决定。 “你学会了心灵能力？” “你不像是会使用心灵能力。” 听着欧丽娜姐妹的惊叹声，秦夏什么都没解释，脑海中浮现起一个隔绝姐妹二人精神影响的念头。 随后他脱离精神世界，现实重新出现在视野内。 骑士机甲的舱门打开了，高骑士惊慌失措的坐在王座上，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分毫。 “终于把你的龟壳撬开了，哼？”秦夏向前助跑，一跃而起进入驾驶舱中，向着端坐于宝座的高骑士走去。 对高骑士施加的心灵影响解除，他的肢体迅速被自己的意志接管，右手拔出挂在腰间的手枪对准秦夏。 然后整条手臂就被秦夏轻而易举的撕扯下来，当成个棒槌用，反手挥打高骑士的头颅，击碎右半边脸。 “不要杀他。” “因为你还需要用他的灵魂通过系统验证。” “然后驾驶骑士去主路上对付这个高骑士的家族装甲卫队。” 欧丽娜姐妹的声音再次于秦夏耳边回荡，这是直接将声音投射向秦夏周身，而非直接进入脑子里说话。 但当姐妹二人刚说出第二句话时，高骑士就被秦夏从宝座上掐着脖子拎起来，接着一拳打在天灵盖上。 这威力巨大的一拳甚至给高骑士砸的双腿套入胸腔之内。 看到这一幕，远处的欧丽娜姐妹都愣了一下。 随后妹妹诧异的伸出手似是挽回。 而姐姐则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冷冰冰说了句：“这下你得自己想办法去对付装甲卫队了。” “我想拥有这台骑士，但是用我自己的方式。” 秦夏坐在宽大的宝座上。 【灵魂验证未通过，您并非此机械购买者科娜·唐吉克德安保主管的直系后代，因此您不能继承此遗产。】 “是么？走着瞧。”秦夏一拳击碎控制台。 【检测到暴力占有行为，正在启用财产保护程序。】 人工智能的声音再次回荡于驾驶舱内。 旋即舱门封闭，墙壁上露出一排孔洞，释放出有毒气体。 秦夏靠在王座上，双眼闭合。 当眼睛再次睁开，莹白色灵能在眼眶中喷涌，这是他正以最极端的方式抽调自身灵能的表现。 驾驶舱内霜寒蔓延，雪花飘现，宛如一间冰窖。 灵能开始沿着驾驶舱连通机体各结构的内部线路流动，那些不被允许使用的功能，那些被强制锁定了的控制结构，它们全部被灵能渗透。 …… 主路上的义军正在用悍不畏死的抗争对付装甲卫队。 步兵扛着反装甲武器用命换取开火机会，尽可能摧毁坦克。 而义军的坦克则是满载着爆炸物冲向那些十一米高的骑士，但它们要么被击毁，要么被践踏。 鏖战之时，整个区域开始降温。 站在一台敌方坦克残骸上的安格隆环顾四周，他能感知到灵能的流动，循着灵能流动方向望去。 一台二十五米高的战争机器出现在视线尽头，迈动沉重的步伐向前方走去。 莹白色光芒在骑士机甲的结构缝隙中向后流淌，然后在骑士机甲的后方汇聚成披风的样子。 这台骑士每迈出一步，每经过一个地方，冰霜就会蔓延，雪花就会在空中飘舞。 骑士像是从冰雪中走出，迈动步伐坚定的前进着。 装甲卫队正在为这台骑士的出现而欢呼，因为这是他们主人的座驾。 但站在坦克上的安格隆却不这么认为，因为那骑士机甲展现出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无论它原来的主人是谁，它现在属于一个真正配得上它的人了。 第94章 神君泰坦 嗡—— 浑厚的汽笛声自骑士机甲中传出。 修长右腿迈出一步，盾牌被撑在身前，长枪架于盾牌之上，它已是做好了冲锋的架势。 骑士开始向前奔跑，在奔跑时身形逐渐虚幻，最终突然出现在它冲锋的终点上。 一台正在大杀特杀的骑士被长枪轻易贯穿，十一米高的躯体挂在长枪上，被那大型骑士机甲带动着前冲。 它在装甲卫队中犁出一条满是冰霜和残骸的道路，然后迅速起跳，空中回身落地，倒划出数十米后稳住身形，只有后脚跟轻轻碰到了惊叹于眼前这一幕没来得及躲闪的约楚拉，将这位角斗士怼的坐在地上。 安格隆惊叹于这台巨大骑士的威力。 仅是一次冲锋，一次，它就破坏了大量装甲卫队的坦克，碾杀了大量士兵，还将这支装甲卫队的阵型给冲散了。 风雪紧随骑士而至。 安格隆站在结冰的坦克上，惊讶望着那在鹅毛大雪中屹立的宏伟身形。 嗡—— 汽笛声再次响起。 长枪甩动，套在上面的小型骑士机甲被甩到地上。 又一次冲锋开始。 秦夏身处于驾驶舱中，靠在已经被冰霜覆盖的王座上，胸口剧烈起伏，但仍是目光坚定，双眼盯着前方驾驶舱的装甲。 对灵能的抽取和调用已经到了极限，这让秦夏感到剧烈袭来的疲惫与煎熬。 汹涌的灵能冲击着先前被安格隆削弱的现实结构，一些超自然现象出现在驾驶舱内。 这台骑士机甲原主人的灵魂在宝座旁叫嚣着，那是一个已经离开现实宇宙的灵魂在极端怨念下产生的精神实体。 秦夏动了个念头，让高骑士已经进入亚空间的灵魂释放出耀眼的光芒，被吸引向他灵魂的亚空间生物抓走。 一个男孩的幻影出现在驾驶舱内，他围绕着王座奔跑，不停询问秦夏：“您还记得我吗？您还记得我吗？” 直到男孩的幻影被另一个女人的幻影抱起。 “我记得你，萨特，那个奔跑着向众人说我们义军不是恶人的孩子。” “我当然记得。” 秦夏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自己看到的幻象，喃喃回应着。 各种幻影出现在驾驶舱内，他们闪过，或是哭泣或是感激，亦或是怒吼和尖叫。 于宝座上，秦夏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抬起。 骑士机甲握持盾牌的手也抬了起来。 “我帮你们复仇。” 秦夏平静的说。 “我们向他们复仇。” 他又说。 骑士机甲盾牌上泛起莹白光芒，数秒后释放出一道白色灵能洪流。 外面的人看到盾牌上释放出海啸一样的能量攻击，同时听到了怒吼声。 安格隆痛苦的跪在地上捂住耳朵，但那声音直接绕过他的耳朵在脑中响起。 怒吼声。 无数人在一起怒吼咆哮的声音。 能量洪流如海啸一般席卷面前辽阔巨大的马赫城主路。 装甲卫队士兵尖叫着倒在地上，灵魂脱离躯壳被燃烧和瓦解。 那些战争机器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但它们都逐渐停下。 骑士双手下垂，上身佝偻着跪在地上。 坦克仍然发出持续运转时的轰鸣声，但其中的车组早已尖叫着化为无魂的尸体。 巨大骑士驾驶舱内，秦夏头部后仰枕着宝座靠背，他感觉自己的灵能被抽光了，眼皮越来越沉重。 骑士机甲身上流动的莹白光芒逐渐消散，强行使这巨大战争机器运动的能量消失，其本身也停止了运作。 …… 不知过了多久。 “醒来。” 秦夏在呼唤声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亚空间中，但当他有了脱离的念头后眼前的一切瞬间变成了现实宇宙。 灵能在自己体内充盈的感觉又回来了，那煎熬过后的疲惫也烟消云散。 “安格隆……” 秦夏艰难转动头部，脸色与嘴唇白的吓人。 原体跪在秦夏身旁，让秦夏枕着自己的膝盖。 角斗士们在周围环绕着，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安格隆张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面容因悲痛而扭曲着，只是点头。 “奥诺……”秦夏又艰难转头看向另一边。 奥诺玛莫斯眼眶通红，不停呢喃着：“我们都在……都在……” “抱歉……我暂时不能陪你们继续走下去了……”秦夏艰难的扫视众角斗士，眼神迷离飘忽，“炸弹……拆了吗？” 角斗士们半跪在地上，或是悲痛或是愤怒。 “炸弹都拆了，放心。”约楚拉点头。 “你不会孤独。”克莱斯特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因为我们会杀光这座城市的所有贵族，把他们垒成一座山，让你躺在上面，让他们为你陪葬。” 听到克莱斯特的话，角斗士们全部点头。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秦夏真的死去，那就让这座城市里的贵族为他陪葬。 在这些角斗士的三观中，没有比躺在敌人的尸山上更荣耀美好的死法了。 “别……”秦夏白的吓人的嘴唇轻轻颤动，“我不是努凯里亚……努凯里亚人……我……你们挑个……挑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然后挖个坑……别忘了每年来……来祭拜……” 欧丽娜姐妹也在场。 妹妹蹲在秦夏脚边，被悲哀的气氛感染，泪眼婆娑的看着秦夏。 姐姐则是站在原地双手交叉于胸前，俯视着秦夏，声音冰冷：“给你在轨道电梯上搭个坟包如何？这个星球的山水你就能一览无余了。” 秦夏没理会这话，缓缓闭上双眼。 “不……不……不！”安格隆吼叫着。 秦夏突然又睁开眼睛：“对了……安格隆……别被你的天赋支配……你要支配你的天赋……而不是反过来……”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安格隆使劲点头，“你肯定有办法活着！或者你肯定知道什么办法能保住你的命！你说，我去做！” “万般皆是命。”秦夏再次闭上眼睛。 安格隆低下头，壮硕如小山的躯体剧烈颤动。 “哦对了……”秦夏再次睁开眼睛，“关于那台骑士……我想到个好名字……在努凯里亚的传说中……有两个神君会解救这里的人们……因此我想将那台骑士命名为神君骑士……” “神君骑士？”欧丽娜姐妹中的姐姐不顾妹妹拉扯，淡然说道，“又是君王又是骑士，你不觉得矛盾吗？” 秦夏已经又闭上眼睛，听到这句话又将眼睛睁开：“骑士是名字又不是爵位称呼，那台巨大战争机器的名字就叫骑士，你把他当成坦克这种称呼不就得了，怎么就矛盾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秦夏闭着眼睛说：“反正那骑士机甲的体积在泰坦里都算中游的，那就不叫骑士了，叫泰坦。” “神君泰坦？听得出来你很享受努凯里亚传说中所谓两个救世神君的称号。” “就喜欢，咋了，那传说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打着传说中两个神君的旗号确实给义军带来了不少方便，还有人员的向心力。” “……” 听着两人拌嘴，原体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角斗士们也发现了异常。 安格隆突然感觉到一种极其喜悦的情绪在所有人之间蔓延，每一个意识到秦夏现状的人都像他一样有同样的喜悦。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有惊无险的喜悦。 角斗士们互相对个眼神，藏住笑意。 秦夏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已经识破，便也不再装蒜，睁开眼睛坐起来，不失礼貌的微笑着。 安格隆突然扑上来抱住秦夏。 克莱斯特上前搂住安格隆的胳膊和秦夏的脖颈。 角斗士们陆续都围上来，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扎堆挤在一起而不是拥抱在一起，但这些生死与共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情谊。 “我们……我们是不是也该……”欧丽娜中的妹妹看着姐姐，支支吾吾的指着角斗士们。 “去吧，去让那巫师抱着你。”姐姐拍了妹妹后腰一把，“去吧，你不就想这样么。” 妹妹尴尬的站在原地，终是没有凑上前去：“哪有……” 第95章 临时秩序 …… 夜晚。 马赫城第一区。 所有人被聚集到广场上，义军在周围维持着秩序。 这些没受过任何训练的平民却知道该怎么有序的聚集到一起，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形成相对严谨且有序的队列。 并且所有人保持沉默，目光统一望向广场上方站在近卫军尸体上的义军领袖们。 “我们没有时间在马赫城多做停留，但我们至少会留下一部分军人，然后会确保这里建立起新的秩序，你们将会吃饱喝足穿暖，生病有药品，赚钱有工作。” 安格隆站在近卫军士兵的尸体上，口腔如同一台巨大的广播，从中传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准确传进整个贫民区十几万人的耳中。 “现在，我将宣布一些禁令和安排。” “绝对不许趁火打劫！任何趁着战斗后的混乱期行凶作恶者都将被残忍处决！我们没有时间将你们关进监狱里管教，也没有那个条件，奴隶主都不知道修建监狱！” “每家每户至少出一个成年人作为家庭代表，分发食物的时候领取食物，在城市需要戒严和巡查时组成民兵队伍。” “如果没有父母的孩子，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去找你们能看到的任何一个义军士兵，士兵将会亲自确保你们得到充足的食物和药品。” “在秩序恢复之前，这座城市会建立起临时的管理秩序。” 说着，安格隆从尸山上跳下来，在广场上穿梭。 他偶尔会将一个人从队列中拉出来置于自己身后，当他在整个广场上穿梭几圈之后，有十几个被他挑选出来的人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一脸茫然。 “他，将负责一些统计方面的微小工作。” 安格隆指向身后一人，然后又指向下一个人。 “而这个人，他将作为你们和义军沟通的渠道，如果你们有任何需求或想法就找这个人，届时他会将你们的想法反馈给义军。” “还有这个人，他和剩下的其他人要代表你们第一区的每一个小区域，他们也有权和义军直接沟通交流，他们会确保你们能正常生活，给你们分发房屋，当你们发现城市中有任何潜藏的敌人时，也要告诉我指出的这些人，让他们和留守义军交流然后去追杀潜藏的敌人。” 秦夏看着安格隆，并未发言。 虽然安格隆看起来只是随便从平民之中拽出一些人来，然后就给那些人冠以职责，但实际上他并不是随随便便的挑人。 如今的安格隆，一个人站在他周围，这个人是什么脾性，是否可堪一用，是正直还是虚伪……没有什么能逃过安格隆的感知。 而安格隆挑选出的这些人，要么是先前在战斗中率领马赫城内部反抗者作战的领袖，要么是极其理智坚毅之人。 将这些人放在某个岗位上他们就能立马做好吗？ 答案是当然不能，但至少一个临时的，磕磕绊绊的简单秩序被建立起来。 至少马赫城这座城市不会在义军离开后就陷入混乱，人们互相残杀互相掠夺，心怀鬼胎之人跳出来制造恐慌…… “记住，想要趁着这临时秩序还不稳固时趁火打劫的人，你们记住。”安格隆看着人群里那些想要小偷小摸，但还不是无可救药的几个人，“你们将被其他人指控，然后义军士兵会在一分钟内赶到你们身边，将你们全部就地处决！无论你们对其他人犯下了何种错误！”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建立一座监狱，让你们在里面蹲着，没有。” 安格隆说着看向身后名为克罗马奇的角斗士。 克罗马奇立刻挺胸，准备接受命令。 “留在这，和一万个义军士兵留在这。”安格隆说，“训练这里的民兵队伍，让他们能够快速投入到战争中去，等到布朗来了后清点和整合城市中的资源，让马赫城能够作为义军的一部分为战争发挥自己的用处。” “是。”克罗马奇行礼，转身看向民众们，“我们将保护……你们之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如果你们遭到人身威胁，被打劫，被偷窃，立刻找你们能看到的最近的义军士兵举报，然后我保证你们三分钟后就会看到威胁或打劫你们的人被吊死在广场上。” 安格隆和克罗马奇又说了一些关于临时管制的话。 直到安格隆察觉到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产生出畏惧的情绪。 “高压管制。” “有些残酷。” 欧丽娜姐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秦夏就站在两姐妹身旁，听二人所言，不免替安格隆辩驳：“努凯里亚人好勇斗狠，在一场战争刚刚结束尘埃还未落定之时，这种高压管制是绝对必要的，不然很快就会出现成规模的强盗组织。” “好勇斗狠？”姐妹中的姐姐望着广场上的努凯里亚人，“没看出来，在我们努卫一人的眼里他们有着骨子里的屈服和温从，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被一群该死的奴隶主奴役将近一万年？” “高骑士直接奴役他们，即便如此还能出现一茬又一茬奔着送死去的反抗军。”秦夏斜眼看着欧丽娜，“你们努卫一人绝大部分人见都见不到高骑士，不还是被他们用轨道电梯吓得臣服了将近一万年？” 听闻此言，欧丽娜们都看向秦夏，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小声劝自己姐姐别找矛盾。 “你们努卫一是什么样的？你们那里的人是什么样的？”秦夏问。 如今马赫城的轨道电梯已经被拿下，高骑士对于努卫一的管控能力彻底失效，欧丽娜姐妹之中无论是谁都不想和义军闹矛盾，自然也就顺着秦夏转移了话题。 “努卫一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个企业，我们的祖先从努卫二去了努卫一，得到了当地劳工们的盛情接待。” “听长辈说，在那个很古老的时候，食物根本不够吃，但努卫一的劳工还是把自己的食物平均给我们这些从努卫二逃过去的人。” 欧丽娜们回答道。 “自那以后，我们便共同组建了劳工议会，我们和努星人不一样，我们没有地位和等级的概念，我们只有一个真正被贯彻和奉行万年的准则。” “那就是同甘共苦。” “劳工议会的议员不会比努卫一矿坑里的工人得到哪怕多一口的食物和淡水，亦或是多分哪怕一个美丽图案的衣服。” “同甘共苦。”姐姐说。 “生死与共！”妹妹说。 秦夏听得嘴角微抽：“我现在觉得整个努凯里亚星系都人杰地灵，你们努卫一比努星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第96章 吞城者 原体在马赫城每个区里将自己之前讲过的话复述一遍，然后挑选出他认为可堪一用的人肩负起一些职责。 当这些都做完后，留下一小部分人的义军离开马赫城。 前方并非归途，而是一处原本给近卫军使用的驿站。 在军队于此接受补给时，义军高层围绕着两个外星来客，等待着。 “她们只是站在这里，就能跟卫星上的人交流？”安格隆同秦夏站在一块，面露疑惑的凝视着欧丽娜姐妹们。 姐妹二人手拉着手，白发漂浮，灵能力量自他们身上持续释放着。 “能。”秦夏无比笃定，“她们是超级双足电话人。” 安格隆抱有怀疑的态度。 “两位努星传说中的神君。” 欧丽娜姐妹仍然拉着手，只是睁开眼睛，异口同声的对着安格隆与秦夏言语。 “努卫一劳工议会决定彻底倒向吞城者，从现在开始，我们同舟共济，生死与共。” “努卫一上驻扎的近卫军正在被围攻。” “当努卫一彻底清除掉分散在工业区中的努星近卫军后，我们将会立刻进行军事装备的生产，为你们列装足够的武器装备。” “同时卫星的控制权也分享给你们了，如果你们没有可以操控卫星的技术人员，请等待劳工议会派出技术小组来到努星为你们服务。” 安格隆突然抬手：“等等，等等。” 欧丽娜姐妹同时闭口缄默。 “吞城者？”安格隆皱眉，“这名字有点耳熟，我记得在我们义军拿下莫瑞家族要塞领地后……我从一些平民和近卫军俘虏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我和其他人都没承认过这个名字。” “吞城者这个名字的确是我们努卫一人从一些奴隶主和近卫军口中听到的。” “但在努卫一上，这个名字代表着希望。” 欧丽娜姐妹仍旧是一人一句的解释着。 “我们通过卫星在你们杀出角斗场的第一晚就开始关注你们，我们起初以为你们和之前的义军没什么区别，然后我们开始预测你们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直到我们发现你们选择进攻所有高骑士领地中最不可能被攻下的一个地方，然后你们拿下了那，站稳了脚跟，自那以后你们在其他努凯里亚人口中就有了吞城者这个称号。” “我们采用了这个称号。” “我们在努卫一的工厂中二十四小时播放你们的事迹，我们密切关注着你们，吞城者这个称号在努卫一上也越来越深入人心。” “当然，如果你们不喜欢这个称号，我们可以要求劳工议会改变对你们的称呼。” 说完，欧丽娜姐妹再次闭上眼睛，等着安格隆的回复。 如果义军领袖们表示这个名字并不好，那么努卫一今后就会换个称呼用来指努凯里亚上这些掀起滔天变革巨浪的义军。 “既然你们喜欢这个名字，那就用吧，我还能说什么。”安格隆并未要求改名。 “我也觉得这名还行。”奥诺摊手，“至少不是食粪鬼和造小义军大赛运动员这种称呼。” “对反抗者的污名化将会被清算和根除。”秦夏看向奥诺，“等到我们取得胜利，努凯里亚人会将你年轻时参加的义军称为某某大起义，你们还将会被赋予历史意义。” 奥诺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他本来算得上乐观开朗的，但自从发现自己参加的两股义军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要么是吃自己屎，要么是吃彼此的屎，他就实在是乐观不了一点。 这与奥诺自己参加起义的目的和心愿有关，他希望唤醒更多的人，就像在马赫城战役初期唤醒了马赫城里的人一样，杀戮和复仇在他眼中一点也不如唤醒重要。 “你们努卫一能生产银藤吗？”秦夏看向欧丽娜姐妹，“我们尝试生产过银藤，但生产效率惊人低下，成品率也不高。” “当然可以。”欧丽娜姐妹同时点头，异口同声，“我们这就向劳工议会申请优先生产银藤。” …… 努卫一。 编号2989生产车间。 正值午休时分，工人们在发热的古老生产加工设备中间的小块空地上聚集着。 每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捧着装满营养液的碗吸溜着。 如河流一般绵延数里的铁水在他们上空流淌而过，生产设备喷出的浓烟被他们的铁肺过滤成稍淡一些的黑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方一台全息设备呈现出的投影上。 “最新消息。” “据劳工议会生产代表那派去努星做使者的女儿所言，备受瞩目的吞城者们已经在我宣布这条消息的半小时前攻占马赫城，控制了轨道电梯。” 吞城者们战斗的画面被全息投影呈现出来。 车间生产代表将碗中的营养液喝下，跳起来将碗摔到地上，发出振奋的欢呼声：“吞城者！吞城者！” 工人们同样将营养液喝光，将碗摔在地上，在破碎声中呼喊吞城者这个名字。 他们不知道吞城者这名号的来历，他们只知道这个词语背后代表着希望，代表着努卫一彻底摆脱高骑士的威胁，不用再为高骑士生产用于奴役的工具和抽签送出让他们玩弄的活体贡品。 摔碎的碗被无人机清理收集起来，送出2989号生产车间，丢进日夜不息如不断流转的道路般通往垃圾提炼厂的传送带上。 在欢呼声中，生产代表的数据板弹出一条命令，他立刻转过身向所有工人大喊：“吞城者们需要我们生产的银藤！我们从今往后生产的银藤将不会列装给近卫军，而是列装给努星上的吞城者们！” “从今天开始午休应该取消了，伙计们。”一个面目黝黑的工人立刻戴上手套，走到车床边。 其他人奔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头顶上流动的金属溶液在一个工人撬动开关后转变流向，在车间中如沟渠一般绵长的凹槽中奔涌。 一些还能运作的古老自动生产设备开始将金属转变成高精度零件，然后人们进行二次加工，让其具备变形等诸多功能。 生产好的银藤看起来就是一个银色的大面团。 它们被放在流水线上，流水线尽头的货运无人机装载充足数量的银藤后起飞，顺着车间通向外界的飞行运输廊道前往被能量层隔绝的真空环境。 【前往货运港口。加急运输。】 无人机接到最新更新的指令，立刻改变飞行路线。 它同其他大量装载着货物的无人机一起飞行往货运港口。 它们飞过卫星上大片的环形山，以及在环形山中穿着沉重装甲挖掘矿物的劳工们。 飞过突然全力开动的矿石熔炼车间，以及从车间中流淌而出如一条条交错纵横河流般的铁水运输渠。 在投射出“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巨大投影设备侧方穿过。 最终无人机们来到加速轨道，被弹射向环绕整个努卫一建立的巨大工业星环。 在那里，三艘仅有的小型运输舰停靠在星环北部尖锐部分的货运港中，正准备将努卫一现在临时生产的物资和之前偷偷生产的物资运往努星地表。 无人机群将货物卸入运输舰货舱，运输舰即将向努星启航。 星环本就不多的能量尽数供给往货运港。 先前用于制造隐蔽力场隔绝星环某一部分的上古巨型造物不再运作，一大片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太空环境如同被逐渐撕掉的纸张一般消散，而在那逐渐消散的隐蔽力场中隐藏着的，是绝对不能在之前给高骑士或近卫军看到的东西。 一座直径十公里的巨大轨道防御平台正被牵引力场束缚着。 随着防御平台一起显现的，还有身穿厚重防护服如蚂蚁一般在平台上爬上爬下，同巨量工程无人机和智械一起修复防御平台的工人们。 当运输舰离开之时，防御平台顶部一个操作重型焊枪的工人望向运输舰的背影。 “吞城者们需要物资……” 他自言自语。 “吞城者们需要轨道防御平台！加把劲！为了新努凯里亚！” 他转过头在通讯频道中大喊。 第97章 神奇姐妹 …… 义军在平原上前进，沿着马赫地区的河流，一直寻向河流尽头。 前方并非归途，而是前往吞噬下一个城市和其中奴隶主的道路。 在今早就全面列装银藤的义军士兵跟在装甲载具的后方，装甲载具则是跟随着位于义军正中心处的神君泰坦。 这台因二十五米高的过高高度而从骑士改名为泰坦的战争机器所过之处仍然伴随着冰雪，那些在装甲和结构凹槽中流淌的白色灵能也还是在其身后汇聚成一条长长的白色披风。 义军漫步在冰雪之中，但冰雪无法拖沓他们的步伐，反倒滋润着他们不眠不休跋涉了数日的双腿和略有疲惫的身躯。 “德西亚城的高骑士们正在内斗，他们清理了塔尔克的残留势力，然后就为了争夺塔尔克的遗产而互相杀伐。” “如我几日之前所说，这正是我们进攻德西亚的最好时机。” 布朗的面容出现在泰坦驾驶舱宝座安装的全息投影设备上。 秦夏如今还是不能用正常方式操控泰坦机甲，布朗也只能破解一些功能。 作为一个不那么高级的石人，布朗就像被打了思想钢印一样，无法去破解泰坦机甲最核心的财产继承协议。 “是的，是的，我几天之前就跟安格隆做了进攻德西亚城的决定。” “如果你这老话痨打视频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一些废话，那我建议你现在就把电话挂断。” 秦夏全神贯注操控泰坦，连用一点好话应付布朗的心思都没有。 “我只是催一催，让你们别错过最好时机。”布朗说着转动身体，看向驾驶舱里别的地方，“另外这通讯设备不叫电话，电话那都是多少年前老古董词语了。” “诶？” “努卫一两姐妹在这？” 布朗的目光定格在欧丽娜们身上。 自从努卫一真的兑现承诺送装备和修轨道防御平台后，秦夏就决定好好保护这两个天外使者，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地方比泰坦机甲的驾驶舱还安全。 石人急切问道：“轨道防御平台修什么样了？你们努卫一的人没摸鱼吧？” “我们从不消极怠工。”欧丽娜姐妹齐声说。 “那就好。”布朗满意点头，“当年努卫一被卖给龙康日用公司当工厂，他们强制霸占了我的很多石人同胞，所以我跟你们努卫一人没什么可谈的，再见。” 全息影像消失。 欧丽娜姐妹面面相觑。 姐姐开口问秦夏：“他在说什么鬼话？” “你听不懂也正常，这是属于我们努星人的加密通讯。”秦夏懒得解释。 驾驶舱内陷入沉寂之中。 秦夏打量着欧丽娜姐妹，目光落在她们的白色头发上：“一开始你们到努星时，我还以为你们是两个老太太，但后来凑近一看，发现你们只是天然白发，估计和我同龄。” “和你同龄？你那块头看起来得有几百岁了。”姐姐说。 “不，他明明很年轻。”妹妹拉拽了一下姐姐的衣角，向秦夏抱歉的笑笑。 “我才不到二十岁。”秦夏向欧丽娜们说，但他不想聊年龄这个问题，于是换了个话题，“你们努卫一人都是像你们这样貌美或者英俊吗？都是两个人共用一个脑袋一张嘴巴吗？” 谈到努卫一，欧丽娜姐妹的话匣子便被打开了。 “努卫一上有两个民族，一个民族聪明，坚韧，勤劳。一个民族美丽，有轻微心灵潜力，并且热情。” “我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姐妹一人一句。 “至于我们……” “我们并不是共用一个脑袋一张嘴，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们都是劳工议会其中一位代表的女儿。” 听到这，秦夏来了兴趣：“细说。” “在数千年前，努凯里亚上的贱民骑士爆发反抗巫师暴君的起义后，暴君的一个女儿逃到了努卫一上。” “她被接纳并融入我们，嫁给了一个人，她死后留下用自己骸骨铸造的预言之石。” “我们的母亲怀着我们时去寻求预言之石的启发，她被告知肚子里的孩子将无法顺利诞生，但预言之石帮助我们的母亲将她肚子里孩子的灵魂分成了两份，分先后诞生，生出的孩子就是我们。” “这就是为何我们看起来共用一个脑袋一个嘴巴。” 欧丽娜姐妹道出自己的来历。 “好家伙。”秦夏想感慨一句这一个人还能分份生出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姐妹二人在秦夏不愿意接受心灵探查的时候也无法直接洞察秦夏的想法，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我会确保你们安全。”秦夏语气诚恳，目光坚定，“因为你们是努卫一和努星之间的纽带。平常你们最好待在驾驶舱里，但当我想要探索另一个心灵空间时，你们就得暂时离开，你们的安全会暂时交由比我块头更大的人负责。” “是，神君。”妹妹躬身行礼。 姐姐同样行礼，只是多了一份疑问：“为什么？” 面对这疑问，秦夏只能是神秘一笑。 他实在不好说自己的灵魂在进入亚空间时，残留的意识会导致肉体的表现非常奇怪。 从小秦，变成范小秦。 曾经秦夏还考虑过该怎么避免这样的情况，但后来他决定就只是在探索亚空间时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因为残留在肉体中的意识乃是锚点，如果没有这个锚点，只怕不能从亚空间里想回就回。 在身体里留意识锚点是被动技能，也不可能消除。 欧丽娜姐妹对秦夏口中的心灵空间颇感兴趣，见秦夏笑而不语便一人一句话的追问。 “那心灵空间我能进得去吗？” “你和我都是巫师，而你的力量却强大的惊人，这是否跟你能进入心灵空间有关？” 秦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他似是警告，也似是下了断言一般说道：“你们这种巫师是不可能进得去心灵空间的，不过这对你们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欧丽娜姐妹对视一眼，便不再关心那所谓的心灵空间。 因为出身和其他各种原因，她们打小就很听劝，当一个强大的巫师发出警告时，那么其他人最好照做。 第98章 德西亚，我们来了 …… 士兵们乘坐着一辆装甲车行进到德西亚地区。 装甲车被一处村庄中的人拦下。 士兵们从车中走出，看着那些拦路的青壮年们。 “让路，我们是去进攻德西亚城的义军。”为首士兵说。 “德西亚城那边高骑士斗的厉害，趁乱跑出来的奴隶和我们这样的贱民都号称义军，义军那么多，我们哪知道你们是哪个义军啊？”拦路者躲在掩体后，用喇叭喊话。 “吞城者。”士兵说。 躲在路障和掩体后的众人立刻窜了出来。 “你们是吞城者？” “是。” “怎么证明？” “我们没杀了你们，没把你们和路障一起炸成灰，这就是证明。” 几十个青壮年面面相觑，觉得还真特么是这个道理。 在德西亚地区有不少号称义军的人到处杀戮，甚至近卫军偶尔还会戴着高骑士家族的家徽，跑出来一边烧杀抢掠一边说我们是义军。 要碰到的是他们，只怕众人早就被炸成灰了。 “你们是为食物拦路还是怎么的？”一名士兵操控着银藤，从装甲车里取出一些压缩饼干，“你们如果求生可以去马赫地区，那里主要道路有哨站，会帮助你们。” “不为吃不为穿。”一个人大声说。 “我们在这就是拦你们的。”另一个人附和道，“德西亚城那边打到现在，近卫军到处乱杀人，我们的家人都死光了，只想和你们一起去杀奴隶主和奴隶主的走狗。” 说这些话时，士兵们面前的几十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 但经验丰富的探路士兵并没有丝毫起疑。 努凯里亚人。 努卫一曾试图攻打努凯里亚，在很多很多年前，高骑士的祖宗们都还没诞生的时候。 但一个议会代表出言制止：“别去！努星人都没战争创伤应激症的！” “那就把路障撤开，然后加入我的小队，作为本地人为我们指引能最快抵达德西亚城的道路。”士兵说着示意自己的兄弟们上去帮忙。 众人将路障撤开。 几十个青壮年站在路边，高举着吞城者的标志。 那是在高骑士们进行宣传攻击时生产的报纸上的标志，看起来就像咬住要塞领地的铁齿铜牙。 人们将那标志裁剪下来收藏。 在高骑士仍然拥有的地区里，这标志是人们的盼望。 在高骑士和近卫军已经被灭绝的地区里，这标志是人们的感激。 高骑士的宣传攻击仍然在持续，但他们的手段在马赫河一战结束后就变成了泡影，他们畏惧的对象的具象化名词——吞城者，以及他们为让奴隶和贱民都感到恐慌而亲手设计的骇人标志，都起到了与他们预期完全相反的作用。 义军大部队此时也行进过来。 巨大的神君骑士如一座山般在炎炎烈日的照耀下于冰雪中跋涉，飞扬的晶莹雪花遮盖了一片滚烫赤红的红砂。 安格隆坐在一台缴获的巨大坦克上，看到路边站着的这些人他感知了一下，从情绪判断出对方的来历和目的后便收回目光。 神君骑士内，秦夏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近乎下意识的控制骑士前进。 “那些高骑士不是努凯里亚人吗？” “为什么他们一点勇气都表现不出来？” 欧丽娜姐妹问。 “一座城市里的高骑士家族互相通婚，甚至内部消化。”秦夏回忆着自己看到的高骑士家史，“他们像一群牲畜一样繁殖到现在，现在的高骑士还能说话，还有人样，都足以让我感叹他们不愧也是努凯里亚人。” 欧丽娜姐妹想了想，决定以后有机会写一篇关于努凯里亚高骑士家族基因的研究论文。 没准凭借这论文，她们能进入劳工议会。 “德西亚城！”秦夏突然从宝座上站起来，凝视着前方驾驶舱的装甲舱门。 但他的目光已经穿透装甲，看到了数百公里外的一切。 借助一台泰坦的观察系统。 那座只剩下废墟的城市，以及在城市中战斗的高骑士们。 还有德西亚城外一个角斗士们很熟悉的地方——角斗场。 “德西亚。” 秦夏双眼中喷涌的灵能仿佛他此时此刻在心灵中产生的怒火。 “我们回来了。” …… 烈日炎炎。 高骑士们在德西亚的断壁残垣和先前疯王玉石俱焚时炸出的巨坑中战斗。 他们一边打一边争抢着从疯王那里抢到的东西。 塔尔克家作为当年反抗巫师暴君建立起贱民骑士的第一个塔尔克的后代们，家底深厚，疯王曾用于维持统治的每一样物品都足以改变一个家族在努凯里亚上的地位。 当泰坦的轮廓出现在城外时，正在争斗的高骑士们短暂停顿数秒。 其中跟唐吉克德家族关系极好的人大笑着庆贺，反之，则是变得忧愁起来。 这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做除争抢塔尔克遗产之外的事情了，他们也不顾及除争抢之外的任何事，要么在争抢，要么在恢复体力准备再次争抢，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们听到了一点点有用的消息，他们此时就不会是在这废墟中待着，而是早就跑路。 泰坦停顿住。 长枪架设于盾牌之上，躯体轰鸣着下沉，开始向前冲锋。 当这台庞然巨物越来越近的时候，高骑士们发觉不太对劲。 泰坦在奔跑冲锋时突然消失，而后出现在德西亚城上空，轰然落下，继续前冲。 十几个高骑士身影被泰坦冲锋时卷起来的烟尘吞没，他们在烟尘消散后也仍然无法被找到。 泰坦在地面上滑行了数十米，最终停住脚，转身面朝剩下的高骑士。 但它再没出手。 天空中阴云密布，克莱斯特高举着手，在乌云之下朝高骑士们压迫过去。 雷电迸射。 越来越多的角斗士赶来，用沉默无声的战斗对高骑士进行屠宰。 这些角斗士在马赫城一战后，装备相比寻常的高骑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德西亚城周边等待自家主人打出结果的近卫军被义军步兵冲击，当角斗士们杀死高骑士并抢夺了装备，开始支援步兵的时候，近卫军没能坚持多少时间就溃败了。 一些从别的地方赶来支援自家主人的近卫军刚要靠近德西亚城，见状不妙开始逃跑。 但秦夏操控着神君泰坦直接传送到这些近卫军身后。 长枪举起，灵能闪电自枪尖迸射而出，笼罩一大片区域，将所有人打成飘散的雪花。 第99章 羽翼已丰 “战斗结束了。” 安格隆的头像出现在驾驶舱宝座的投影设备上方。 秦夏点点头：“结束。” 安格隆也点点头，目光向下，眉头微皱：“话说我之前想象中这场德西亚之战得打的非常激烈，又是步兵攻城，又是渗透刺杀的……结果……” 结果众人打到这里，发现德西亚城已经不成样子了。 抵抗一点都不激烈，近卫军被步兵迅速击败，高骑士被角斗士迅速击败。 可秦夏毫不意外：“自我们进攻莫瑞家族领地后，战斗难度是断崖式下跌的，我们如同滚雪球一般成长，拥有力量。自刚才那场战斗结束后，我们能用高骑士的装备武装更多角斗士后，下一场战斗还能不能打起来我都得表示怀疑。” “这是好事。”安格隆微笑，刚想说这样快速的战斗不会波及多少平民和待解救的奴隶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 德西亚城到底有多繁华，秦夏和安格隆从来都没取得仔细观察的机会。 他们得以窥视这座努凯里亚最大的城市的时刻，是在角斗场起义那会。 秦夏在办公室眺望火光冲天的德西亚。 再然后，所有人在反重力飞行器上飞远，眺望德西亚。 那时候众人仅仅窥见德西亚的一角——一座巨大到令人绝望的城墙在高骑士射出的光束中逐渐崩塌。 再然后就是疯王塔尔克玉石俱焚，引爆布朗曾给他找到的工程炸弹。 而这座城市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坑周围的零星废墟，身处其中的人甚至怀疑这是否是那个传闻中的世界渴望之城——德西亚。 “还世界渴望之城呢……”秦夏回忆着自己在数据板储存的书籍里看到的关于德西亚的事情，“现在这鬼地方成破烂了，将来充其量也就成个景点啥的。” “我本来想改造这里的。”安格隆看上去非常失落，“我本想用这座城市和里面的人证明我们不是一群破坏者，我们会建设，我们会带来更好的秩序，但高骑士先我们一步把这里毁了。” “我们确实可以建设。”秦夏的双眼在灵能视野下探望四周，“要说重建一座德西亚城有没有办法，也有，不过这事不那么简单。” 安格隆在坦克里望着秦夏的全息面容。 秦夏看着安格隆的面容。 欧丽娜姐妹始终沉默着，站在驾驶舱一角。 一片沉默之时，安格隆的全息面容突然从忧愁变成呲牙笑的喜悦。 布朗挤进了通讯频道。 “我能打扰一下吗。”布朗解除了对全息设备施加的控制，让安格隆的全息面容从呲牙笑变回原来的样子，“你们得去一趟角斗场，因为那里还在进行着角斗，并且义军到来的原因，那里的控制者开始杀戮角斗士。” 布朗这话听得秦夏虎躯一震，连带着神君骑士身上再次涌现灵能，向着角斗场方向狂奔。 “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话？” “角斗场还在？而且是现在？” 安格隆从坦克里跳起来，脱离队伍向着角斗场狂奔。 角斗士们目睹了这一切，立刻跟上。 “我也很惊讶。”远在要塞领地的布朗双眼中不停闪烁代码，“我好奇角斗场这边的情况于是入侵这里的设备查看了一下，发现那里还在进行角斗，不过刚刚被叫停，奴隶主开始杀戮角斗士。” …… 德西亚城角斗场。 蛆虫之眼在战斗区域上方漂浮着。 控制蛆虫之眼的人站在红砂战场之上，身后是一排近卫军士兵。 刚刚正在进行战斗的角斗士们被蛆虫之眼释放出的电锁捆住，动弹不得。 更多的近卫军分散在观众席上，控制着场内的所有人。 安保智械已经不见踪影，因为自上一波德西亚角斗场的角斗士们在智械帮助下逃离后，无论是谁都很难相信那些智械会像之前那样坚定站在奴隶主这边。 “都不许走，我说都不许走。” 主持人站在红砂之上，却用蛆虫之眼发言。 他的喉咙与一个用来向蛆虫之眼传输话语的装置连接，舌头也被装置延伸出的缆线取代。 “当你们这些小贵族在德西亚城被毁后来角斗场寻求避难，我没拒绝吧？” “当你们观众之中的贱民，还有跟着自家主人一起来的奴隶跑来寻求庇护，我也没拒绝吧？” 主持人环视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人。 “我只是让你们观看角斗，你们看了，看到今天，然后就因为吞城者到来，你们就要逃跑？” “我承认。” “吞城者很恐怖，但他们跟几千年前的贱民骑士有什么区别呢？难道他们来了，角斗就会被废除，奴隶们也不用再当奴隶了？” 主持人看起来非常癫狂。 观众们没有一个人能听得进去他说的话，但又不得不听。 这些观众们除了少部分在德西亚城毁灭后也不愿意离开角斗场的疯子，大部分都是被胁迫在这角斗场里当观众。 在这段时间里，主持人成了角斗场的主宰，他继续挑选角斗士，维持角斗，每天继续为角斗做讲解。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主持人又说，“你们觉得外面的高骑士很恐怖，吞城者很恐怖，或者对你们之中某些贱民和奴隶而言他们很好……可我对你们也很好，我对你们也很恐怖。” 言罢，主持人抬起手，修长食指指向观众席上的一个奴隶。 他刚刚带头闹事，还想杀死自己的主人。 奴隶脸色一澟，捂住喉咙，窒息而死。 主持人又指向另一个奴隶。 奴隶捂住喉咙，窒息而死。 下一个…… 直到第十个。 主持人缓缓放下手，微笑道：“你们好像忘了我也是个高骑士。” “你死定了！”旁边的角斗士向主持人怒吼，“吞城者来了，你们会被杀光！全部杀光！就算我们死了你们也会给我们陪葬！记住……” 角斗士窒息而死。 主持人的手指指着角斗士的尸体，缓缓挪动，又指向下一个角斗士。 “都不想继续表演和观赏了吗？好吧，那就都去死吧，你们没用了。” 主持人又杀死一个人。 他时而抬起手指着观众席上某个刚刚叫喊着闹事的人，时而指向一个角斗士。 他一边杀一边数着，震慑着那些恐惧于不明力量的众人。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 在第三十二个人即将被杀死之时，安格隆撞穿角斗场通往战斗区域的大门，如一台卡车般继续冲锋将主持人撞的稀碎。 第100章 重回角斗场 “吞城者！” “吞城者！” 当安格隆的身影在血雾中停顿后，角斗场内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有的人恐惧，有的人惊喜，有的人崇拜，有的人贬低…… 无数种情绪在被它们各自的主人用语言表达出来之前，安格隆就已经觉察到了这些情绪中蕴含的东西。 安格隆本身就是一种旗帜，在努凯里亚上他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这个半神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有诸多变化，而在马赫地区河流之战后的现在，安格隆在努凯里亚人看来是可怖的屠夫，率领一群屠夫的屠夫，破坏者。 亦或者是拯救者，传说中会诞生在努凯里亚上的神君之一。 不同身份的人心目中有不同的安格隆。 种种情绪在安格隆现身的那一刻爆发在角斗场内，而安格隆早已不会再被这些情绪牵动心灵。 “怪胎。” 一种情绪仿佛具象化成了耳语，安格隆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跪伏在红砂上的角斗士正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对方身上的感激情绪是真实的，汹涌的。 还夹杂着崇拜，毕竟这位传说中的吞城者领袖之一也出身于角斗场之中。 但那角斗士还是觉得安格隆是个怪胎。 对于别人把自己当成怪胎这件事，安格隆也已经习惯。 在要塞领地里，他挨家挨户的感知人们悲苦仇恨的情绪磨砺自己，他也能从那些人身上收获到感激和崇拜，但那些感激和崇拜他的人之中还有一些人会把他当做怪胎。 种种情绪都是真实的，复杂的。 安格隆也能通过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理解这种既感激崇拜他，又把他当成怪胎的想法来源于何处——人类心底里对长得像自己，但又和自己天差地别的生物的畏惧。 “你们自由了。”安格隆走到角斗士们身后，挨个将束缚角斗士们的电锁撕碎。 那汹涌到足以让百战角斗士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的电流，在安格隆的感受中只是让他的皮肤略有一些酥麻。 红砂之上的几十个角斗士被安格隆当着周围近卫军和观众席上所有人的面，一个接一个的解放了。 努凯里亚上自古以来的两位神君传说是真是假还无法定论，毕竟传说这种东西连预言都不是。 但被众人认为是神君的安格隆，将传说中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自由和拯救亲手带给了在场的受压迫者们。 那些奴隶主和走狗们甚至只是看着，连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不敢有。 “吞城者！”心中认为安格隆是怪胎的角斗士跪下来，无比诚恳的请求，“我们这些后来被抓进来的角斗士在您曾战斗过的红砂上战斗至今，我们像吞城者那样崇尚纪律，团结，我们能否加入吞城者？” 安格隆仍然无视着红砂上的近卫军士兵，低下头看向角斗士。 对方把自己当做怪胎是真的，崇拜感激和想要加入义军的想法也是真的。 如今这种人的复杂性已不能再让安格隆多么惊讶。 所有角斗士都跪了下来。 观众席上，那些已经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贵族带来的奴隶们跪了下来。 那些来自德西亚城逃难到角斗场的贱民跪了下来。 但与众人想象中不同的是，安格隆突然面目狰狞。 “给我站起来！！！” 原体的怒吼声在角斗场里如闷雷般卷动。 他整个人像一台轰鸣运行着的引擎，身体颤动着，被钢板般粗壮肌肉覆盖的胸膛剧烈起伏，耸动的鼻孔仿佛喷涌着滚烫蒸汽。 在马赫城战役里意识到自己的汹涌情绪会导致连锁反应后，安格隆便刻意压制情绪，但总还是有让他压制不住的事情。 别人向他下跪就是其中之一。 在努凯里亚上，只有奴隶需要向奴隶主下跪。 “我不是奴隶主！”安格隆抓起第一个下跪的角斗士，那块头粗壮的角斗士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掐着，“你已经知道吞城者的名号！你们已经知道我们做过什么！但你们还是向我下跪，就像奴隶面对该死的奴隶主！” 直到安格隆发现被自己掐着的角斗士，因为自己的吼声而感到痛苦，流露出相应的情绪，角斗士便被放了下来。 “站起来。”安格隆说，“你们现在是自由人，在吞城者们抵达德西亚城的那一刻，你们就是自由人，不需下跪，不需无缘无故受罚和被杀，不需忍受。” 角斗场内的奴隶，贱民，角斗士，这些人全部陆续站了起来。 “很好。”安格隆点头，“昂起你们的头颅，挺起你们的胸膛，用你们毫不避讳的眼神直视我，像一个自由人面对另一个自由人，而非奴隶面对奴隶主那样。” 说着，安格隆从背后摘下链锯斧，目光看向身后发愣的近卫军士兵们。 “然后，向你们曾经的压迫者复仇。” 在最后一个字传进其他人耳朵之前，一个近卫军士兵被安格隆当场斩杀。 观众席上，一些拥有零星上古科技造物的普通贵族们以及分散开的近卫军们被周边的自由人们围攻，当他们试图杀出观众席时，碰上了武力水平已经超过不少高骑士的角斗士们。 奥诺玛默斯戴着一个可以修改原子结构的手套，将观众席出口的闸门改成实心墙。 自由人们开始砍杀周围的压迫者。 秦夏在此时来到角斗场内。 在安格隆身后突然出现的风雪中缓慢走出。 看到秦夏，安格隆愣了一下，他本以为秦夏会开着那名为神君泰坦的战争机器进来，将整个角斗场砸个稀巴烂。 但秦夏既然没有这么做，安格隆便什么都不问。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观众席上爆发的杀戮。 而在他们身后，那零散几个近卫军士兵也被角斗士们杀戮干净。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吞城者们来到观众席上。 人们聚集在这里，因为安格隆先前说的话，他们没有向来者下跪。 “你叫什么名字？” 秦夏来到一个男孩面前，蹲下来与之平齐。 这个男孩的外表在他还是奴隶的时候，因主人取乐性质的折磨而变得可怖。 单单从皮肤五官和样貌上看，很难看出来这是一个人。 秦夏正是被这孩子凄惨可怖的外表吸引了，他蹲下来，用生化灵能法术恢复着孩童的肉体。 孩童昂首挺胸：“我还是奴隶时没有名字，但现在我有了，这个名字就是自由人！” “好，尊敬的自由人先生。”秦夏的灵能在男孩身上形成一片冰霜，其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面容迅速恢复着，“叫上跟你一样的人们，离开角斗场，然后会有义军接你们去马赫城。” 秦夏起身看向其他人：“德西亚城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重建了，你们这些幸存者需要新的住处，去马赫城吧。” 第101章 今时不同往日 义军士兵开始搜刮角斗场。 压根没受过军事训练的自由人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划一的步伐赶赴马赫城。 角斗士们则是来到了角斗场内那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山洞。 “你们还住在这鬼地方？”克莱斯特看向那些新角斗士们。 刚刚被解放的角斗士们纷纷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克莱斯特又问。 “在你们杀出角斗场的一周后。”一个英俊高大的角斗士在众新角斗士之中站出来，向克莱斯特行礼，“您是我的偶像，女士。” 克莱斯特看着这英俊也会说话的角斗士。 “你是高卢山区的人？”约楚拉挡在克莱斯特面前，看着眼前这个黑发男人，“听说你们那都是蛮子。” 男人并不气恼，看着约楚拉那茂密的金发，不失礼貌的行礼：“是的，您头上的金发代表您比我们略微文明。” 约楚拉脸色逐渐难看。 男人又看向秦夏，再次行礼：“既然我们都不是黑发人，那么我建议我们还是不要进行文明程度的对比。”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拉丁仔。”秦夏心想。 努凯里亚的高骑士也分不同族群。 彼此之间也经常攻伐。 山区的高骑士打平原的高骑士。 这一点秦夏是清楚的，他还听约楚拉讲过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约楚拉跟母亲在人工海上给奴隶主打渔，高卢山区的蛮子时不时就会冲出来抓人回去吃。 大家同样都是高骑士的奴隶，但彼此之间也是有仇恨的。 “山区那边战况如何？”安格隆问那新角斗士，“我们在进攻马赫城之前听说那里被新任塔尔克家族族长带人进攻了。” “已经没有什么山区了，神君。”他回答，“疯王遗留的另一枚上古炸弹给我的家和奴役我的人炸成灰烬，然后我就被卖进这鬼地方了。” 安格隆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如果你想参加战斗那就加入义军，我们向奴隶主复仇，如果你不想，那就去马赫城正常生活。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都可以选择。” 有一半的新角斗士举起手，选择离开角斗场前往马赫城。 剩下的一半则是沉默着，想要加入义军。 这些新角斗士全部离开，去马赫城的就踏上归途，选择作战的就找军官加入义军。 山洞内只剩下那和安格隆与秦夏并肩作战到现在的老角斗士们。 “我很怀念这个地方。” 安格隆在山洞里缓慢步行，到处敲敲看看。 “因为这里有我最大的幸运，也就是有幸能遇到你们。” “你们照顾我，呵护我，与我并肩战斗，直至现在。” “除了这个山洞，这个地狱里相对而言还算安全的鬼地方没有一处是我不仇恨的。” 听着安格隆的话语，所有人都沉默着。 他们在想，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在这里发生转变的，自己的幸运又何尝不是在这里遇到了安格隆。 秦夏则是在想，无论如何，自己避免了安格隆被打上钉子，变成一个杀人狂的命运。 安格隆走到那窗户一样的通风口前，望向外面。 秦夏看着安格隆。 他突然发现安格隆有点不对劲。 在以前身处角斗场山洞内的时候，安格隆的个子能触碰到那通风口的顶部。 但现在安格隆的个头触碰不到了。 “等等。”秦夏调动灵能，开始测量安格隆的身高，然后惊讶地问：“你怎么缩水了？” 安格隆一脸懵的回头。 秦夏重复测量了很多次，发现安格隆确确实实缩水了不少，现在变成四米六左右了。 “你缩水了四十多厘米。”秦夏也很懵。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原来他真缩水了。”约楚拉左右环视其他人。 安格隆自己也比对了一下，然后确认自己确实是缩水了。 “你发觉自己和往常有什么区别没有？”秦夏问。 安格隆仔细思索，然后给出答案：“如果说区别，那我相比以前更有安全感了，对力量的渴望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跟你的身高有什么关系。”奥诺说。 “或许还真有点关系。”秦夏皱眉沉思。 他翻来覆去的琢磨，然后意识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安格隆，他其实也是个灵能者。 秦夏发觉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安格隆确实就是个灵能者，只不过他没法释放灵能闪电或者生化治疗，但他的天赋表明他确确实实就是个灵能者。 类似于欧丽娜姐妹那种，心灵方面的灵能力量。 再加上原体本来就跟亚空间有关。 当安格隆缺乏安全感渴望力量时，他可能会因此变高大，变得更强。 若是这种无意识的灵能行为能够挖掘一下，让安格隆变成超级大只佬似乎也可以。 “其实也好。”秦夏心里如此想，“反正安格隆再怎么缩水，也肯定比某个喜欢搞国中之国的原体高就是了，在他那些兄弟里终究不是垫底的。” 安格隆发觉自己矮了倒没什么情绪，他反倒挺高兴的，因为这样看起来就不会是一种异类。 奥诺即便有着仅次于秦夏的高大，其他人还是把他当成真正的人类。 “言归正传。”安格隆清清嗓子，把话题拉回去，“我想把角斗场摧毁，但是把这间山洞想办法搬走。” “角斗场不能被摧毁，我没开着泰坦把这毁了是有原因的。”秦夏说。 安格隆面露惊讶之色，但还是下意识听。 “在要塞领地那边，数据板普及后催生出了一家工坊，那家工坊做的是娱乐品，比如游戏，电影。” “暴力的那种。” 秦夏走到通风口前俯视角斗场的战斗区域。 “作为一种用来麻痹人们的娱乐手段，角斗，这种称得上是统治工具的东西，它并不好。” “但努凯里亚人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它，我们拯救出来的那些自由人他们同样喜欢角斗。” 闻言，安格隆低头思索。 奥诺则是问道：“那也不能保留角斗吧，即便人们喜欢。难道我们还是要抓一群人当角斗士，然后让他们杀或被杀，给其他人取乐？” 秦夏轻轻摇头，却没解释，目光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沉思后抬头说道：“角斗保留，但我们可以改造它。” 秦夏点头。 安格隆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扩建这座角斗场，让它能容纳更多更多的人。” “角斗士的挑选也不是抓人送进来，想要成为角斗士的人可以接受训练，然后参加比赛，就像运动员那样。” “禁止角斗士在角斗中杀死彼此，他们只能杀死猛兽和机械。” “我们已经可以制造那些被近卫军使用的各种药物，要塞领地内第一批军医也已经被培养出来了，现在我们能做到哪怕一个人被割开动脉放置十分钟都可以不死。” “角斗士们还是可以像我们一样进行非常激烈的战斗，但他们可以不用死，如果当初我们也有充足药品，我们也是谁都不用死。” “角斗场卖的票，观众们的打赏，这些分出绝大部分给角斗士运动员。” 说完，安格隆看向秦夏。 秦夏微笑着点头。 “那这也不是角斗士了。”克莱斯特说，“哪有不用抱着必死决心去厮杀然后还能收获大笔钱财的角斗士？这和我们不一样。” “要的就是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安格隆说，“我们之后的角斗士，遭受过奴役的现在的自由人们的后代，他们就是要不一样。” 克莱斯特想想，觉得也是。 “这事就这么定了。”安格隆向山洞外走去，“我们还得继续作战，只不过得调整一下战斗策略，还有很多人盼望着吞城者的拯救呢。” 第102章 新角斗士 …… 一月后。 深夜。 赫米地区。 在一座庄园的废墟中某座漏风建筑里，秦夏，欧丽娜姐妹，布朗三人围坐在篝火旁。 神君泰坦矗立在漏风建筑外，头部投射出全息影像。 在这战斗后的夜晚，这里成为了一个低配版的影院。 “其他各路义军一切顺利。”布朗进行着超远距离的通讯，查看着进攻其他地区的各路义军的状况。 “好的，告诉他们，我们这边针对高骑士家族的打击行动同样一切顺利。” 秦夏回了一嘴，躺在地上悠闲看着泰坦投射出的全息影像。 欧丽娜姐妹坐在他旁边，其中妹妹抱着一袋马赫城生产的零食，同样看着影像，边吃边看。 距离德西亚战役已经过了一个月，已经正式更名为吞城者的义军不再需要聚集在一起进攻一个目标，他们被分成了十二支军队，朝着四面八方进攻。 当吞城者们抵达一个地区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带着物资加入吞城者。 而地区中那些弱小的高骑士和贵族则会直接投降，或者逃跑。 在某些时候，战争会顺利到让秦夏怀疑吞城者这个名号是否已经产生某种特殊的灵能作用。 如今秦夏不再率领任何军队，而是做他擅长的事情，那就是带上一个牛比的石人，和一对只要开口就能驱使人做任何事的姐妹，以及那台更名为泰坦的骑士机甲到处攻击独居的高骑士家族。 这些家族居住的地方没有什么战略意义，他们只会拖累义军进攻的速度，所以秦夏决定自己带人把这些地方拔掉。 “今天这场比赛谁会赢。” 坐在姐姐身旁的妹妹将手伸进零食袋，取出一颗饼干放进嘴里。 当她再次将手伸进袋子里时，突然觉得里面的饼干少了几块。 “你是不是在用巫术把我的零食传送到你嘴里？”妹妹看向秦夏，出声质问。 “不是捏。”秦夏嘴里嚼着什么，脑袋枕着手，看着泰坦投射出的影像，一脸悠然自得。 “哦，那应该是我的错觉，抱歉。”妹妹不再怀疑秦夏，继续吃饼干。 姐姐则是白了秦夏一眼。 全息影像上播放着德西亚城角斗场的场面。 如今人们在德西亚城的废墟上建立起了一座小型城市，想要成为角斗士的人会前往那里，一些商人也会前往那里开设店铺，从角斗士手中赚钱。 在那小型城市里，两支车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招摇过市，驶入角斗场内。 身穿华丽铠甲的角斗士们陆续下车，分成两队。 观众们拥挤在道路上，向角斗士们呼喊。 角斗士们回应着呼喊声，步入角斗场的休息室。 “话说今天这场比赛谁会赢？”妹妹又问。 “我的计算结果显示神君队会赢。”布朗说，“神君队出身要塞领地，他们最早成为自由人，吃得饱穿得暖，相比德什伊山区队更有优势。” 秦夏一言不发，完全不想暴露自己对这俩角斗队一无所知的事实。 主持人开始介绍两支角斗队的教练。 “神君队教练是克罗马奇先生，他不仅是角斗队的赞助者，还是训练者，他本人曾经也是一名角斗士，与我们的神君并肩战斗。” 克罗马奇出现在镜头前，接过话筒开始发言。 秦夏捂住耳朵。 “我是克罗马奇。主持人没有介绍我的另一重身份，那就是角斗比赛医疗保障服务的供应商。” “克罗医疗出产的药物，手术器具，医疗无人机等产品捍卫着每一个吞城者士兵的生命，也将捍卫每一个自由人的生命。” “克罗医疗，竭诚为您服务。” 秦夏将堵住耳朵的手放下，继续看着。 主持人又介绍德什伊队的教练。 那人没什么名号，所以很快就说完了。 又介绍每一个秦夏都不认识的角斗士后，角斗比赛开始。 这玩意没什么规则可言，就是看谁能打。 一队十二个人，和另一队十二个人拼杀。 角斗场上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到处飞胳膊飞腿，直到德什伊山区队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裁判举起大拇指，宣布角斗结束。 医生和医疗无人机上前将角斗士们和他们的肢体捡起来，拉下去缝合医治。 等到所有角斗士又活蹦乱跳后，他们来到场上，在观众们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参加角斗比赛最后一个环节。 神君队站在颁奖台上，其中最能打的角斗士站在最高处。 无人机吊着一个奖杯飞过去。 然后主持人上前采访。 “为了两位神君！”角斗士大吼。 之后就是胜者得到大量奖金，在所有人面前刻下凯旋之绳，然后袒露着后背上的凯旋之绳离开角斗场，回到自己在城外的住所里去。 败者也得到了一些安慰奖金，刻下耻辱之绳离开角斗场。 秦夏打了个哈欠：“神君队赢了。布朗，你这剧透王八蛋去赌赛肯定能成首富。” “嘶……”布朗眉头一皱，“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没想到这茬……” “去吧。”秦夏拿出数据板，把自己攒的货币全划给布朗，“帮我整点活动资金啥的。” 布朗点点头：“好的，我赌赛所得收入全部用来帮你研究如何恢复生物功能。” “不是用来造女合成人给你当老婆？”秦夏一脸无所谓，“我生物功能还是有的，只是遗传物质无法被继承了，不然我就生二十多个超级灵能崽子开启一场小远征。” 布朗知道自己磨嘴皮子磨不过秦夏，也不再继续，默默将秦夏的全部存款押在他认为胜算大的角斗队身上。 “安格隆在建立经济制度，我们又抄了不少高骑士的家，现在有的是钱用于建设努星，但钱是吞城者的不是秦夏的，秦夏需要有自己的钱。” 秦夏说着张开手，欧丽娜妹妹的零食凭空出现在他手上。 秦夏左手猛拍右手手腕，零食弹跳起来落入秦夏嘴中。 “你吃东西都能吃出花样来？”妹妹一脸惊讶和好奇。但当她意识到秦夏吃的零食从何而来，笑容逐渐消失。 秦夏把数据板交到姐妹手里，转移两个欧丽娜的注意力。 欧丽娜姐妹一人一只手抓住数据板一角，放到眼前观看，发现数据板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骑士机甲的设计蓝图。 这蓝图上的骑士就是十一米高的正常枪骑士，另外一些蓝图则是可以用来给枪骑士更换的远程或其他近战武器。 “努卫一能造这东西吗？”秦夏问。 “当然可以。”欧丽娜姐妹同口同声回答，“我们不仅可以生产这种战争机器，还可以帮你把神君泰坦的内部控件拆除更换，劳工议会的战争机器代表已经召开讨论会，商讨如何为神君泰坦进行更适合你这位神君的改造。” “那就拜托你们了。”秦夏满意点头。 以后努凯里亚上会有骑士部队。 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骑士以家族为组织进行战斗，努凯里亚的骑士将会是军团骑士，他们之中没有爵位，没有血缘，只有严格的上下级，骑士驾驶员不是贵族，而是最适合操控骑士的士兵。 欧丽娜姐妹收下数据板，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农作物和肉食的供应数量，得往上调一调。” 秦夏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们应该换个食物配给方式，你们把粮食平均分成等同于你们人口数量的份数，然后再配发下去，这并不是最好选择。有的人可能饭量大所以需要吃更多主食，有的人喜欢吃肉……” “同甘共苦。”欧丽娜说，“生死与共。” “当我没说。”秦夏站起来，做出请的手势，“都上泰坦吧，咱们接着做我们该做的。” 第103章 天谴 次日清晨。 神君泰坦隐藏于群山之中，秦夏，布朗，欧丽娜，三个特殊行动小队成员站立在山巅之上，眺望山区之外的一座小型堡垒城市。 “克利乌斯堡垒。” “原公司医疗部所在地，现在它是一个专门用来生产麻醉药的地方。” “被克利乌斯家族占据。” 布朗查看着义军斥候收集到的关于克利乌斯堡垒的资料。 最终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和不停浮动的文字消散，类似于人类的眼球重新出现。 “克利乌斯家知道吞城者不会杀戮贱民或奴隶，于是他们到处抓人关在巨型地牢里，准备在遭受吞城者猛攻时拿贱民和奴隶当肉盾和筹码。” “第四讨伐军的统帅克莱斯特女士请求我们用非强攻手段解决克利乌斯堡。” 布朗说完看向秦夏，等待他做决策。 秦夏则是看向欧丽娜们：“轨道防御平台修复进度如何？” 欧丽娜同口同声回应：“根据布朗先生提供的上古防御平台部分蓝图，我们得以修复防御平台百分之六十的功能，但这还需要时间，不是拿着蓝图照抄就能搞定了的。” “我知道还需要时间，我想问的是，现在防御平台的哪个功能可以用？”秦夏说。 欧丽娜再次回应：“工程射线可以用，这是防御平台集成的民用功能的一部分，用于通过爆破手段更改星球上的山区地貌。” 闻言，秦夏略加思索，心中有了数，也有了计划。 布朗能猜出来秦夏的心思：“我设计了一些智械用于操控轨道防御平台，如果你愿意，那防御平台现在就可以来努星轨道。” “让它来。”秦夏点头。 下达完这个命令后，秦夏却没有站在这里等着，而是向克利乌斯堡径直走了过去。 在等待防御平台抵达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 数万人被关押在克利乌斯堡地下辽阔的地牢中。 贵族的近卫军在到处巡查，数百个人直接驻守在地牢四个角落里布设的重机枪后，将枪口对准前方数万人。 更多的近卫军士兵则是留守在地牢外面的数条通道中。 整座地牢宽敞的惊人，而高度也十分惊人，从地面到天花板一共三十米的高度，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四周墙壁每隔两米就设立一台自动机枪。 军官拿着电棍穿梭在人群之间，大声叫骂着，殴打着任何被他目光看到的人。 这种行为并无必要，只是这个军官想要发泄一下自己在地牢里蹲了两个多月的不满。 直到一片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军官被这雪花吸引了注意力，才在被打者的哀嚎呻吟中停下脚步。 更多的雪花飘落。 军官抬起头看向上方。 四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三十米高的上方，他们并非漂浮在空中，而是如走楼梯一样缓缓向下走来。 每当他们在空中迈出一步，就会有一个看起来像白色能量构成的台阶出现在他们脚下。 他们就这样缓缓迈步往下走。 当军官凝视着秦夏时，秦夏也凝视着军官。 下一秒军官整个人炸成血雾，当他周围的奴隶和贱民被血喷溅到后惊慌惨叫，四散躲避。 布朗眼球上浮现着一层层代码，地牢内的自动机枪被入侵控制，射杀那些试图操作重机枪扫射人质的士兵。 欧丽娜姐妹什么都没做，只是跟在秦夏身后。 当秦夏缓缓迈步在灵能台阶上向下走着时，他的目光并非锁定在某个他想要杀死的敌人身上。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炸成血雾，偶尔是好几个士兵一起炸。 就像是有某种东西嵌入进这些士兵的体内，然后瞬间膨胀并炸裂一样。 直到秦夏已经走到地面，最后一个步伐并非踩在灵能形成的台阶而是坚硬的实质地面上时，地牢内的近卫军全部死的不见尸体。 人们屏息凝神，惊恐注视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被那些近卫军诡异的死法惊骇，再加上努凯里亚人本就畏惧巫师…… 欧丽娜姐妹看着众人脸上惊骇的表情，看着那些近卫军恐怖的死法，她们回忆到这些近卫军死的其实还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至少他们不是像之前的几个高骑士和贵族那样，被秦夏用双拳以及极具视觉冲击感的凶狠手段进行徒手灭绝。 然后在两姐妹的视线中，秦夏一如既往，脸上的冰冷狠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关切。 欧丽娜们对视一眼，眼神都很复杂。 他们本以为秦夏对弱者的关怀和温和是虚假的伪装，比如为了获取支持，拉拢他人所做的伪装……至少在当初于努卫一上用灵能视野观察秦夏时她们这么觉得。 但相处至今，欧丽娜姐妹只惊讶于秦夏竟然能在温暖春风和凛冽如刀的寒风之间无缝转换，他是春风还是寒风取决于他面对谁。 秦夏走到一个被电棍揍断了肩膀的人面前，伸出手试图为对方疗伤，但伤残者和其周围的所有人都畏惧的后退了数步。 “我要给你疗伤。”秦夏后退一步，耐心解释，“你们为什么惧怕我们？我们是吞城者。” 听到吞城者这个名称，在场的人才逐渐淡定下来。 那个被打到伤残的人靠近秦夏：“你们是吞城者？我们几个月前被抓进这里时听说你们打到马赫城了……对不起，我们都没想到你们进展这么快。” 秦夏用灵能为对方恢复断裂的骨骼，然后看向其他人：“我需要你们配合我，你们所有人都得……” “所有人。” “列队。” 欧丽娜姐妹手拉着手站立着，双眼被黑色覆盖，银发漂浮着。 然后在场的几万个人都在同一时刻站起来，聚集到一起，排成紧密的方阵。 “惊人的说服力。”秦夏点点头，抬起手塑造灵能传送门。 在一片冰雪凭空出现在闷热的地牢内后，欧丽娜姐妹命令眼前所有人走进传送门。 人们出现在神君泰坦脚下。 欧丽娜姐妹解除对人们的精神控制。 “防御平台已经抵达轨道。”布朗说。 “攻击这座堡垒。”秦夏抬起手，指向前方极远处隐约可见的克利乌斯堡。 布朗向防御平台上特制的智械传输命令。 在巨大防御平台某个不起眼角落里的控制室内的智械按下开关。 一道渺小的红色光束从天而降，如一滴雨般落入堡垒之中。 秦夏等了一秒也没见那堡垒有什么反应，转过头询问布朗：“是不是出……” 问题还没说完，耀眼的红色闪光在渺小光束落点升起。 它的光辉在短时间内甚至盖过太阳，将所有人视野中的一切染成赤红色。 闪光出现，接着用语言无法形容的震鸣声才传到距离堡垒很远的神君泰坦这边。 秦夏已经撑起屏障，但渗透屏障的声响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种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撞击的感觉。 那所谓的工程光束造成了什么样的破坏，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当场见证的。 因为铺天盖地仿佛直攀到轨道上的巨墙一般的烟尘被冲击波裹挟着，从爆点扩散到四面八方。 秦夏的屏障抵挡住了冲击波，但冲击波和烟尘在屏障之外的山区里卷走了除山体之外的一切东西，生长万年的巨型树木和杂草，野兽，以及各种惊人的植物都在山区中消失。 以及数日后，肯定会有在荒漠中的牧民看着倒插在红砂中的青绿巨树陷入沉思。 “这是天谴！” 有人咆哮。 人们并没有被这爆炸吓破胆，他们跳跃着，欢呼着，看着曾禁锢自己的地方连同里面的奴隶主们一起被闪光和烟尘吞噬。 虽然还看不到那烟尘中的状况，但就算是傻子也能猜的出来作为爆炸中心点的堡垒肯定连粉尘都留不下。 “让我们瞧瞧这上古玩意造成了什么样的破坏。” 秦夏突然心生好奇，抬起手。 被众人环绕着的神君泰坦被灵能控制着，抬起握持巨型长枪的手臂。 秦夏抬起的手虚握着，然后向前“捅刺”。 神君泰坦躯体仍然矗立着保持不动，只有握持长枪的手臂向前捅刺。 因长枪上附着着的灵能，因长枪本身的惯性以及其内置的冲击装置，因秦夏有意使用长枪释放冲击…… 因为各种原因，神君泰坦那看起来平平无奇又落到空处的一枪，产生的冲击却在前方弥漫的烟尘中开出一条圆柱形的清明“通道”。 一个方向的烟尘被驱散，隐藏在烟尘中的破坏也展现在秦夏面前。 堡垒肯定是没有了。 原本被丘陵环绕的平原也消失不见，让秦夏恍惚觉得自己在刚才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整，光滑，巨大的深坑。 即便是在努星轨道之外，这个坑都清晰可见。 一整块地形被永久的改变了，或者说是抹除了，平原，以及平原上的堡垒，一切的一切，仿佛从来不存在。 “工程光束原本不是用于破坏的，它属于轨道平台工程装载件的一种功能，如果轨道平台完好如初，我们可以填平它，让它比平原还平。” 布朗说。 秦夏看向布朗。 “但我建议还是别填了，哪怕之后工程装载件都被修复好。” 话痨石人耸肩摊手。 “因为我们没有接受过星球雕刻培训的专业星塑师。” “硬要填坑没准会填的很丑，坑坑洼洼的。” “再不就是控制不住力道，给坑填成山脉，导致努星气候因地形变化发生剧烈改变之类的。” 秦夏收回目光，转身打开通往马赫城的传送门，示意其他人通过这传送门去更安全的地方。 第104章 战争之犬 …… 诺夫申达克星系。 编号80-1行星。 惊人的军事工程矗立在这座星球的北半球。 在近地轨道上俯视北半球地表，会看到那些层层叠叠的军事要塞和其他各种各样工事组成的连绵防线，以及那防线防御着的敌人们。 一种类似虫族的异形正成群结队不眠不休的冲击着防线。 此时正值黑夜，环境如同那些压迫着防线的异形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蒙上一层阴霾。 但当一架金色运输机穿过大气层，在虫族吐出的电浆中安然无恙的穿行至地表后，每个人都望向那金色运输机，因为它闪耀着光芒，无论是其本身还是其中装载的人，都如同太阳光辉的一部分。 运输机降落在惊人防线的南部，一队平均身高三米以上的超人战士自舱体中走出。 他们身上穿着金色铠甲，手上拿着金色的武器。 在一群平均身高不到两米五，身穿蓝白色盔甲的战士之间极其惹人注目。 他们是禁军。 当人类帝皇在人类的母星上建立起一个决心挽救人类的帝国后，人类种族便开始进行名为大远征的长久战争，以期收复人类种族过往遗失的领地，以及消灭奴役人类的异形。 而禁军，则是人类帝皇的左膀右臂，他们的出现代表着帝皇的光辉与眼神落在了这个位于大远征前线的险恶星球上。 当禁军们高昂着头颅，来到一位身穿蓝白色盔甲名为基尔的军官面前后，他们开始传达人类帝皇的旨意。 基尔单膝跪地，低着头，听着禁军传达的旨意。 但两句话过后，禁军的声音就再也无法传进基尔的耳中，因为他们传达的旨意实在是过于惊人。 直到最后，为首的禁军俯视着基尔，沉声询问：“你是否听清。” 基尔才恍惚茫然的抬起头，牙齿都在打颤：“是，是的，我听清楚了。” 禁军们注视基尔两秒，然后转身离开。 基尔用充斥着无尽感激的眼神送走禁军，直到禁军的运输机飞升出阴云之外，再也看不见为止。 然后他站起来，缓了几秒，在通讯频道中下达命令：“战争之犬，集合！” …… 属于战争之犬军团的星际战士全部聚集在高大雄伟的要塞大厅内。 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在这颗星球上，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名为钢铁勇士的军团暂时接管了他们的战斗任务。 这让战争之犬们得以聚集于此，听自己的军团长讲述这军团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 基尔坐在高耸的座椅上，俯视着下面于辽阔大厅内排列整齐的战士们。 他轻轻开口。 然后声音放大，用近乎吼叫的声音说出接下来的话语。 “我们的基因之父所在之处已被帝皇洞察，我们将立刻离开这颗该死的星球，前往一个名为努凯里亚的地方。” “在那里，我们的基因之父将回归军团。” “他将率领我们！” “率领我们这个军团，在大远征中继续作战！” 当基尔军团长宣布这个消息之前，战争之犬军团的星际战士们如同一尊尊健壮的冰冷雕像。 而在这个消息被宣布之后，星际战士们仍然如雕像一样矗立着，但是他们如同炸了锅一样兴奋的呼喊。 在崇尚纪律的战争之犬军团这种呼喊是有罪的，但基尔默许了，暂时默许。 因为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会兴奋到狂奔出防线，在那些异形臭虫之中大砍大杀直到兴奋感被发泄完为止。 “我将以基因之父的名义战斗，为他屠杀任何敌人直到我死亡为止！” “赞美帝皇！” “我们这个军团终于有了自己的主人！” “如果我们的基因之父有敌人，就像其他军团那样……我等不及要在他面前屠宰他的敌人！让他为我们骄傲！” “……” 基尔抬起手。 欢呼声平息。 望着这些军团战士，基尔点头：“是的，我的兄弟们。我们拥有了自己的主人，这意味着我们不再受除帝皇和我们父亲之外的人驱使，我们将作为一个独立的军团在大远征中为帝皇的伟业牺牲奉献。” “我们可以开拓自己的战场，我们不用再与钢铁勇士分享胜利和荣耀。” 基尔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 沉重脚步声突然响起，当一个比禁军都高大的的身影缓缓步入大厅时，基尔和所有战争之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身影上。 一位原体到来。 佩图拉博。 这个如钢铁般坚毅和高大的原体正用同钢铁一样无情的目光扫视众人。 “你们要离开这？”佩图拉博的声音在大厅里如闷雷一般回荡。 战争之犬们敬畏这位原体，不止是因为佩图拉博的严厉，也是因为其在军事攻坚战上的才华。 这个星球的防线就是佩图拉博一手制订的。 “是的，钢铁之主。”基尔走到佩图拉博面前，行礼，“战争之犬自己的主人很快就会被迎回了。” “所以你们的狗链子现在被放入我那还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兄弟手里了？”佩图拉博俯视着基尔。 这位原体散发着的压迫感足以让凡人失禁。 基尔与佩图拉博对视着：“我们是帝皇的战犬，我们通过战斗赢得了这个荣誉的称号。” 第十二军团，战争之犬。 这个名字是帝皇在人类母星统一战争中目睹战争之犬的战斗后，亲自赐予的名字。 以及军团的徽章——一条直立的狼犬，也是帝皇赐予的。 “……”佩图拉博沉默着。 战争之犬的确战功赫赫，也确实好用。 原体思索着。 考虑到十二军团的功勋，以及接受自己指挥后的卓越表现…… “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佩图拉博说，“但是离开后说一声，不然我从战局上分析不出你们从战争中离开了。” 言罢，佩图拉博转身离去。 基尔目送钢铁勇士军团的基因原体离开，然后对着周围的部下们点头。 在极致的渴望中，战争之犬们迅速做好撤离准备，被星球外的舰队接走。 于名为猎犬之牙号的战舰上，基尔前往指挥甲板时路过一扇舷窗，他被舷窗外的景象吸引。 一艘巨大的战舰位于整支舰队的最前方。 那正是人类帝皇的座驾——帝皇幻梦号。 这艘旗舰的到来意味着帝皇将会亲自参与到找回自己子嗣的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