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Greatest》 第1页 《the greatest》作者:511幼儿园院长 文案: 矫情练手短篇??? 迟到的此篇,用于缅怀奥兰多枪击案的所有无辜死者。 那一刻,他们最强大。 i’m free to be the greatest. i’m alive. 另,本故事纯属虚构。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迪,布特 ┃ 配角:罗斯,安洁莉娜,奥斯,柯特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计程车停在了街角,艾迪和司机结完帐,就推门下了车。可他却多走了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 街道很宽,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多,仅有的几家店铺也都是闪着霓虹灯的酒吧。 艾迪今晚还穿着他的‘工作服’——黑色的衬衫和他的旧牛仔裤。 这套衣服他从开始穿到现在,应该穿了快十多年。倒不是说这衣服就没丢掉过,而是他一直以来都买这样的款式用来当工作服。 走到了街尾快转弯的地方,他也到了他的目的地,名为‘night’的酒吧。而这家酒吧,是这一地区小有名气的‘同性恋酒吧’。 奇怪的是,今晚门口看门的却不见了踪影。艾迪疑惑了几秒,只好推开门自顾自地走进去。 他看到他手上还有一点没洗干净的颜料,但他也懒得管了。 一进门,屋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就开始给他洗脑,今晚似乎是重金属乐之夜,那种歇斯底里的狂躁调子让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即使是凌晨一点,可这大酒吧里依然是人满为患。舞池里都是舞动的人,吧檯前的位置也没几个了。 找准一个偏僻的空位,艾迪坐下后长舒了一口气。而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谁勐地圈住了肩膀。 “嘿,兄弟,怎么是你先来,还是一个人?” 艾迪回头,无奈的笑了笑。 这是他才认识没几个月的好友,奥斯,同时也是他的一名‘粉丝’。 几个月前他带着他的画作参加了一次画展,在那他们俩见了一面,后来他们又在这个酒吧相遇。两人发现彼此的‘共同点’后,就直接升级成无话不谈的好友。 奥斯喜欢故意把头髮前面弄翘,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运动量太大,那撮翘头髮都变得湿哒哒的,垂下来了。 而艾迪还注意到,今晚奥斯穿上了他最满意的那件‘招蜂引蝶’衣。 艾迪没忍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我还在想你今晚来是准备做什么,原来你是真的来找乐子。” 听到这话,奥斯勐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一脸愤愤不平地抗议着。 “谁叫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就我一个孤零零的。” 艾迪笑而不语,只是接过酒保递来的玻璃杯,抿了一小口。 奥斯废话了一通,在讲着刚刚一起跳舞的帅小子怎么合他心意,还有刚才认识的一对小蕾丝很有趣。 接着他却突然问道。 “布特呢?” 滴水的杯子在嘴前停下,一直沉默的艾迪放下了酒杯,疲惫地揉着眼睛。 乐曲正是最高潮的时候,在吧檯这都能听到舞池那有人激动地发出叫喊。 奥斯一直在等着回应,而他也看得出来,现在他的好友状态不对。 布特是一名摇滚乐队主唱,同时也是艾迪的‘伙伴’。但直白的讲,就是同性恋人。 这两人在九年前就在一起了,维持着这个关系到现在从未分开过,还因此被同圈的人取合称为‘艾布特’。 他们这一对相处的时长,就算放在普通情侣间也是该考虑要不要永远走下去了。 拿到一张证明,再用婚戒圈住彼此。 但九年来这两人从来没有提过这事,连跟人讨论都没有过。 艾迪望向自己沾到红颜料的无名指出神,热闹的人群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兴致,歌手歇斯底里的高音在他听来异常刺耳。 听着这曲子,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也唱过这首歌。而当时他能站在最前面,无比认真、陶醉地从头听到尾。他站在台下听,对方则在台上忘我地唱。台下的任何欢唿、跟唱都没能让这位歌手分神。 可总会有那么一刻,他们两人的目光会交汇。之后便是同时会心一笑,再次恢復到之前的状态。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也许是今年,也有可能是几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得成天待在家里和工作室,所以能去听那人唱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那人却是工作刚起色,今年还搞了一个小型的巡迴演唱。 而那位主唱的忙碌,都能从他越来越短的通话时长里看出来了。 艾迪苦笑着,只是轻声应了一句。 “我哪知道,他在哪······” 其实不止是现在,在过去的九年里,甚至是在他们俩在一起前,他也总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 他和布特在高中时认识,两人都选了一个法语老师的课。 在这最难学、老师最难搞定的法语课上,偏偏就只有他们两个男生,而那位放荡不羁的布特·弗兰居然还翘了第一节课。 那老师说话时总板着脸,南方的口音特别重。老师拿着名单看向他,还以为他和布特·弗兰认识,直接把通知对方来上课的任务交给了他。 当时他正忙着准备参加一个现代主义绘画的比赛,每天除了上课还要赶往校内画室,所以他最后还是忘了这事。 第二次课上,他和教授都发现人数不对。可他再次被教授问起,却不好意思说是他忘了找人了。 当时他干脆的甩锅,声明他已经找过人了。但这就明摆着说是那布特故意翘课。 而就是那天,他在离开画室时就被人堵住在了门口。 堵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布特·弗兰。但当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人就站在画室门前,脚边放着吉他包,明明是禁菸地区,他却嚣张地一根接着一根抽菸。 不过庆幸的是,这人没乱扔菸头。 本来艾迪是想劝阻一声的,毕竟画室周围必须注意。可他刚推门,准备开口说一句‘不好意思兄弟,这里是禁菸区’,他就先被对方抢过话。 “你就是那个艾迪?” 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人,他之后是真的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直到对方走过来,自顾自地拉开他的书包拉链,抽出一本本书看,最后拿出他的法语笔记本,揣在自己的大裤兜里。 “嗯?!喂,你——” “哥们,下次记得别乱讲话,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脾气的。还有,笔记先借我。我会还你的。” 这个强盗理直气壮地拿走了他的笔记本,背起吉他后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下一节课我可是请假的,而不是翘课。”
第2页 到这,艾迪才彻底知道这强盗是谁了。 也许是因为对方奇怪的性格和做法,也许是因为之前甩锅的‘心虚’,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或是拒绝。而之后,他的笔记永远都会在画室门口被抢走。 法语课布特是会来上,但他也总是隔三差五地请假,连那场画展都结束了他还是老样子。 所以,画室门口的抢劫最后演变成了储物柜前的抢劫。 布特·弗兰倚靠在艾迪的柜门那抽菸,但这回却有不少路过的女生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唿。他只是抿着嘴笑,偶尔点个头,并没有热情地迎上去。 艾迪犹豫再三还是过去了,他提前拿出了笔记本。而见到他,那抽着烟的人退开了一步。 “你成绩蛮不错。”布特这么说了一句。 有自知之明的艾迪就更疑惑了,因为在校成绩他不算好。 让他迷惑的人则突然扯了扯嘴角笑,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指的是你的画,你不是去参加画展了么。” 这人怎么会知道? 艾迪没说话,只是把笔记递到对方手上。 这位强盗接过笔记,像个收保护费的校霸数起页数来。末了还补充道。 “为什么这次的会这么多。我抄得累不累的。” 现在刚好学到语法,而且还布置了一堆的阅读作业。难道会轻松? 这么想着,艾迪打开了自己的柜子,他简单整理一下就准备离校。他走了几步,回头却发现那强盗还跟着他。 对视一眼,他身后的人再次摇头嘆气。 “难道就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心理活动全部都写在脸上了?” 听出来对方是在拿他开玩笑,艾迪也没法乐呵呵的了。他只是回了句。 “有啊,不就是你。” 跟在他身后的人笑出了声,而两人都已走到了校门口。布特把菸头一扔扔到了垃圾桶,快步走到他边上,还用一种奇怪的低音和他说话。 “你绘画比赛的地点,刚好就在我表演的地方旁边,我抽空去看了一眼。” “第一名啊,还被特别点评?平时在学校看不出来你这么有能耐啊。” 你这一眼看的有点多啊。艾迪这么腹诽着没打算开口。 身边的人一直没有要离开、换路的意思,仿佛是跟上了他。而且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对了,你的作品,叫什么莫乌斯?莫比斯?” 到这艾迪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是莫比乌斯。”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立刻轻笑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莫比乌斯。我就是想听你说出来。” 莫名其妙。 下一个拐口艾迪就要到家了,而跟他一路的人终于在拐口处与他分别。 “喂,我知道明天要小测验,你应该要复习吧。笔记我能晚上就还你,你能不能来拿。” 红色的电话亭旁,夹着画板的艾迪回过了头。他的身上是那件黑色衬衣,下身是那条最普通不过的牛仔裤。 “要我来拿?为什么?” 背着吉他的人拿出兜里的笔记,还朝他晃了晃手。 “晚上,就你比赛的地方,对面街区街尾拐角处一家酒吧,我在那里演出。我上次画展上去看了你一眼。那这次,你来看我一眼吧。” 第2章 第 2 章 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可那天他艾迪还真的去了那家酒吧,而他最后居然选择和这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还在一起了九年。 难以置信。 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而今晚,又是那个在外工作一星期的强盗,突然发简讯叫他来这个酒吧。但那傢伙要他来做什么却不解释,现在连人都没出现。 莫名其妙。 发出一声轻嘆,艾迪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而这时奥斯突然朝人群的一个方向招手,在喊谁过来。 不知在期待什么,艾迪也回头了。但他只看到一对手挽手走来的女孩。 两人一高一矮,高个有着黑色的短髮,另一个则是染过的齐肩金髮,她的髮丝末端还是明显的褐色。 黑髮的女孩穿着一件红色的夹克,而金髮的是件粉色长裙。 “嘿,你们终于过来了。”奥斯热情地迎上去,带着她们俩坐到艾迪的边上。 “介绍一下,我们这对可爱的蜜月新人,嘿嘿。” “嗨,罗斯·唐克。”黑髮女孩直接报上了名,还和艾迪握了握手。 而她身旁的女孩腼腆地笑了笑,看了一眼罗斯后才向艾迪开口道。 “安洁莉娜。” 两人坐下,手都放在了桌面上,而她们手上的婚戒着实是吸引人眼球。 叫罗斯的女孩很自来熟,一个小时聊下来她都快要和艾迪成为‘聊友’了,安洁莉娜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微笑地说上几句,或者和一旁的奥斯搭话。 “你们是打算好来这玩的么?” 艾迪对这位风趣的女孩很感兴趣,刚才从谈话中他已得知她是个摄影师。这一职业和他的挺相近的。 罗斯一杯鸡尾酒下肚,脸颊开始泛红了。她热得撩起夹克的衣袖,但就是不脱。酝酿了一下才说道。 “原本我们蜜月计划里是没有这个州的,但后来路过时突然想起来,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于是特地留下来了。刚好又遇到奥斯,就在加油站。” “你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啊。”艾迪听到很惊讶。 这个话题让安洁莉娜突然兴致高涨起来,她笑着说道。 “我们都来这里参加了游行,但那时候我还不是真正的一员,我还有男朋友呢。” 说到游行,艾迪也不禁点头感慨。 安洁莉娜握了握罗斯的手,继续道。 “那个时候家里没人理解我的支持,我那男友还嚷着我有病。可我只不过是觉得,那□□对我们来说也是有意义的,所以离家出走和大部队一起赶了过来。” “然后我就遇到她了,我的红玫瑰。” 听到这,罗斯没忍住笑嘻嘻地凑上前,给自己激动的小女友一个短暂却甜蜜的亲吻。 奥斯挑了挑眉,调皮地吹了声口哨。 看着这两个女孩,还有她们手上的婚戒,艾迪不知自己是在高兴还是在担忧、悲伤。或者说,羡慕。 “不过,我算是把她这个小粉红给抢来的了。她家里人估计到现在还巴不得揍我一顿。” “哇哦,你们这算是强行那什么?”奥斯笑得贼兮兮,凑过去跟看犯人似得打量罗斯。 罗斯毫不留情地一手‘拍飞’了表情猥琐的奥斯,然后搂住了自己‘小粉红’的肩。 “我可是很绅士的,比某些男人还绅士呢。而且一开始我只是想着和她做普通朋友,她家里人也对我很客气的。” “但他们知道我是同后,态度变了不少,我也识趣地不再去他们家了。后来到我和安洁莉娜明确关系后,他们······你懂的。”
第3页 安洁莉娜却露出了少有的狡黠笑容,勾了勾罗斯的手。 “既然我可以跑出去参加游行,那我就能跑出去和你结婚旅行。” 罗斯无奈地笑着摇头。 “是啊,你可是超能小粉红,我怎么可能拐走你。我这应该是自愿被你拐走,还得穿着你买的夹克不能脱。” 安洁莉娜噘着嘴,故作严肃地哼哼道。 “我的红玫瑰怎么可以没有红色?还有,这是你打赌打输了,愿赌服输,要不然晚上我们就分房间睡啊。” 两人正打情骂俏得火热,奥斯看不下去了,直接插嘴道。 “嘿,嘿,嘿!你们两个都小心点啊,这里可是有一个孤独的野狼呢,我等会儿就在这嚎叫你们信不信。”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转头异口同声地笑道。 “怕不是一头瘸腿的老狼吧。所以才没人要。” 一旁安静喝酒地艾迪直接笑出了声,而奥斯则悲愤得真的发出‘哀嚎’。 “谁、谁说我不行的了,我那活可好着呢!!对吧!艾迪!” 对于好友的窘境,艾迪只是耸耸肩道。 “我怎么会知道。问我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两个女孩又笑得更嚣张了。奥斯之前的反应那么大,现在就有种百口难辩的既视感。 平静下来后,奥斯清了清嗓子准备来一段拿手的自吹‘黄段’来彰显自己的活好。 他拿起一瓶没开过的白葡萄酒,指着瓶身。 “看好了,你们知道子弹打穿酒瓶是什么样的么,我跟你们说,上一回我——” 奥斯话还没说完,他握着的酒瓶就一下在他们眼前爆裂开来。 不,不对,酒瓶并不是自己爆裂的,而是真的有子弹穿过了瓶身,甚至还击穿了奥斯的手臂。 一边的酒保因闪躲不及脖子上中了一弹,立刻在艾迪眼前倒下。 罗斯眼疾手快地拉过安洁莉娜,她们蹲下躲在一排椅子后,而艾迪则拉着受伤的奥斯,绕到了吧檯后面。 舞池中的人群一瞬散开、逃窜,但机枪的声音就没停下过。 伴随着乐曲的不再是人们的兴致高扬的跟唱了,而是他们惊恐的叫喊和那无情的扫射。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奥斯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又听着那扫射声,脸比平时还白了一个度。 他们头顶桌上摆着酒瓶已经炸开了好几个,酒水、碎片全都溅到他们身上。 艾迪探了探脑袋,但他实在是不敢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扯下一块白色方巾,替奥斯扎好止血。 “看看我们能不能绕到后面去。” 艾迪能在说话时听到自己喘得厉害。明明他什么都还没做,只是躲在这里。 心惊胆战地躲在这里。 “好、好的。”奥斯说话都不利索了。 枪声停了,混乱嘈杂的叫喊声还在继续。隐约还能听到一个男人在高声怒吼着。 在吧檯里,艾迪能看到两个通道口,一个是通向后门和工作人员休息室的,一个是到卫生间、厨房和仓库的。 深吸了两口气,艾迪几次抬起身子终于探出了吧檯。 他眼前是东倒西歪的破酒瓶,那些冰凉的液体在桌面上漫开,顺着他的手流进了衣服里。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躲在那警惕地观望着。 酒吧里的彩灯被打掉了好几盏,只有那旋转球灯还在顽强的发亮。 但他还是看到近处倒下了许多人,他们有的还在动,有的像是被放在地上的尸体。 也许她们已经是尸体了。 大门应该还开着,但现在没人能过去了,因为那个兇手,那个屠杀者正端着枪守在那。他正指着一群人让他们往里退。他的声音很大,冷冰冰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慄。 只是看了那人一眼,艾迪就没忍住缩回来了。 他是真的在害怕。因为也许就是下一秒,他就是地上躺着的尸体了。 对死亡的感觉他很模煳,他活那么大,看过那么多书,见过那么多事,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死亡。他只会在迎接熟人的逝世时感慨伤感,哀嘆人类生命的短暂、渺小。 但他很肯定,他不想就这样痛苦的死去,即使这可能是一瞬的过程。 通向厨房的通道虽然不能到后门,但却离他们很近。若进去后能找到地方躲藏,或找到出去的办法就再好不过了。 下定了决心,艾迪朝奥斯打了个手势。 奥斯的嘴唇已经发白了,因为疼痛他的反应没有以前快。但他还是在艾迪的搀扶下慢慢爬起来,准备等会儿快速冲到通道口。 这时艾迪又探头,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可他找不到罗斯和安洁莉娜两人了,但可以肯定她们现在还没事。 两人正挪到吧檯另一侧的出口,就勐地听到那男人在大吼着,隐约能听到‘贱货’、‘爆炸’、‘死’之类的词语。 又是一阵枪声,可这回不再是那种‘突突突’的声音了,而是间隔稍长的砰砰声。 这应该是换枪了,而且还换了方向。 好机会! 艾迪想也没想就拉着奥斯沖了出去,几乎是连滚带爬。他还看到不少和他们一样的人从角落里跑出来,也和他们是同一个方向。 顾不上别的,艾迪只能赌命般拉着奥斯不回头。 他听到又有人中弹了,还离他们很近。而在进门前,艾迪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那屠杀者就站在十几米外,手里拿着把手枪朝他们边走来边扣扳机。 他还看到来有人的耳朵中弹,变成了骇人、令人作呕的模样,有人在逃窜中胡乱推着人,故意把其他人往后挤。有人扶着墙发抖,有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而最后,他就看着后面进来人关上了通道门。而隔着门上小窗,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在外面拍打玻璃的人是如何被数枪爆头,血液和脑浆溅满了门。 艾迪是下意识地转身,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一阵干呕后他赶忙带着奥斯往里走,那些人已经把门给堵上了。那个屠杀者能不能进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毕竟人家手上还有枪械,甚至是炸弹这类毁灭性的武器。 一伙人在通道里乱窜,再宽敞都变得狭窄压抑了。而因为奥斯有伤在身,艾迪只能扶着人慢慢走。也许是刚才跑得太激烈,现在奥斯手上又开始流血了。 两人是在储物间外停下的,其他人都跑到更前面的厨房了,似乎还在砸玻璃。 “奥斯,你还坚持得住么。”艾迪看了看距离,有点不放心身边负伤的好友。 奥斯没力气回答了,眼皮子也在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样下去不行。 焦急又担忧,艾迪最后扶着奥斯走进储物间。他让人躲在小角落里,还用各种东西挡着对方。 “你在这里坚持一会儿,奥斯,坚持住,不要睡着!奥斯?!” 他见人快闭上眼睛了,马上去拍对方的脸颊。
第4页 这样还是有点效果的,奥斯眼睛睁大了不少。看着他点头。 重新把大纸箱堵在人面前,艾迪蹑手蹑脚地走到储物间门口。他瞄着被堵住的通道口,确认没事后才快步走出来。 他现在这般紧张的心情,怕是能和当时去酒吧赴约相媲美了。 这真是奇妙,这时候他居然能回想起那晚去拿笔记的情景。 第3章 第3章 那一夜他卡着点,在九点半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他第一次来这个酒吧,而他并不知道这是个‘同吧’。当时他是后知后觉,走进来后才发现的。 不过,他没发现也可能是因为这酒吧并没有他想像中的‘乌烟瘴气’。night就是某些地方和普通酒吧不一样的,比如说,共舞之人的性别。 那晚是蓝调之夜,但舞池里的人还是不下百个,有男有女,双双成对或是三四个聚在一起。他们紧贴着身体,随着乐曲的节奏摆动身体,其中不乏姿势亲密的人。 虽然这地方也让不喜酒吧的人不舒服,但在艾迪眼里这不算异常。酒吧他也没少去,他十二岁时为了取材就混进过一个小酒吧,躲在桌下速写。 那时他还观赏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现场‘小黄片’。只不过当初他只觉得那看起来很奇怪。那又热情,却又有点噁心。 直到最后,看到那对男女以钞票结束了这次特殊‘共舞’,他才明白这是可怕的无情。 在这个同志酒吧里,由于紧张和焦躁艾迪他特地绕开了人。他思考着该如何找到布特·弗兰。 这时音乐被切换了。 开场是欢快轻松的吉他扫弦,几声击弦后,歌手开始缓慢地唱出了歌词。鼓声正一点点配合着他的低音吟唱。 感到声音意外的熟悉,艾迪走出了角落,终于看到了那侧小高台上坐着的人。 那人抱着吉他,前面架着两个话筒,一个对着他的嘴,一个呆在吉他前。 台下和台上人都开始打响指,配合着他的节拍。 ——我就像盘旋在天空中 ——疯狂的行为像喝醉的傻瓜 ——这个强劲的东西,出自你的身体渗入你的血液 ——让你重组又分裂,却又让你无比渴求 ——让我们开始吧,从今以后像花朵般活着 ——不再惧怕,昂首挺胸 ······ 虽然人已经换了一件衣服,但艾迪还是认出了那个歌手。可他还是过于吃惊,不由得又走近了一点。 也许是他的笔直靠近在人群里太明显了,或者台上唱歌的人就一直在关注台下。他还没走几步就见那位歌手抬头了。 那人定睛看向他,最后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笑着点点头,手上拨弦的动作还没停,嘴里的哼唱越来越入境。 台下有人欢唿以示赞赏,还能听到有人在喊歌手的名字。 布特·弗兰。 我就站在这看一眼。艾迪是这么想着的。 可他接着就坐在了一个高脚凳上,乖得像个小学生。 之后又是七八首歌曲,有知道名字的,也有听都没听过的。期间还换过歌手,但几场看下来还是布特·弗兰上去的次数最多,也最受欢迎。 不得不说,这人的歌属于乍一听不惊艷,但却越听越停不下来的那种。而且他吉他玩得也是得心应手,还能中场自己改编曲子或换几个词。 真正结束是十一点半了,而艾迪期间已经多次回绝了好多人的搭讪。 这说来也怪异,被女性搭讪和被男性搭讪,感觉还真不一样。其中后者有露骨的,但也有委婉礼貌的。若不是身处地的特殊性在提醒他,他会以为自己是在交朋友。 没过多久就有人坐在了他边上,正是让他今晚来‘看一眼’的人。 “哟,怎么样。” 这人前额都是汗,一坐下就点了一支烟。可手里却没有笔记本。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他只有些无奈,并没有发火或厌恶。 “唔······我还以为你不会走进来,或者直接把我揪下来呢。”布特·弗兰说着吐了口烟雾。 艾迪挥手拍散了飘到他这边的烟雾,缓了缓才说道。 “在做这些前,我会先看看门口站着几个保安的。” “唷,你还蛮理智的么。” “大家都是这样的,要不然挨揍的就会是自己了。”艾迪撇过头,被一旁狂唿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但他却听布特说道。 “那可不一定,总会有些人怎么样都想告诉你,他看不起你。而且,他们通常都是一群的来。” 一群的人? 艾迪心里突然有了种猜测。他开始感到侷促,没法把要笔记的话干脆的说出来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盯着酒保的白衬衣发呆。 一支烟解决完毕,布特倒是朝酒保挥手,让对方拿出存放在这的笔记了。 艾迪接过了笔记,准备起身告别。可他再次被人叫住了。 “你这么晚不回去你父母不会说什么?” “我和伯母一起住。她晚上有夜班。”艾迪耿直地回答对方。 他的回答让布特小小的‘哇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于是艾迪回头放心的离开了。可走了几步,他果然看到对方又跟上来了,还背着吉他。 四目相对,这人还是像白天那样早就看出他的疑惑,在他开口前就笑着说。 “我也要回去了,那顺便和你一起走。” 觉得拒绝对方也很麻烦,艾迪只是耸耸肩不做声。他们从吧檯走到大门,就听了一路的‘唿声’。 那些人都认识布特,见到与他并肩走的艾迪,都纷纷起闹,吹哨拍手。有的还乐呵呵地来要艾迪的名字。 但布特没多做解释,只管让艾迪往前走。出了门他才无奈的嘆气道。 “你下次应该不会来这里的,所以少和他们交流为妙。” 艾迪点了点头,他听着门内的音乐声,靠在了门上。 “那你呢。你每天都来?” 说出这问题,艾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令他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布特回答他了。而且,回答得非常直接。 “我当然每天都来,我在这工作,而我······我和我的两个监护人一样,属于他们。” 布特说着又指了指酒吧大门。 两个监护人? 疑惑间,艾迪却在对方的示意下顺着大街走去了。 走了几步,艾迪却少有的成为了先开口的那个。他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那你的两个监护人呢?” “嗯?”布特之前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被他一问才回神。 “他们一个是战地记者,八年前已经被炸死了。” 这句话布特说得格外平静,之后又心不在焉的补充道。
第5页 “另一个,唔,五年前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是接替了另一人的工作吧。” 艾迪缓了很久才追问道,“······那他也是记者?” “不,他是作曲家。” 这两个天差地别的职业让艾迪说不出话。 但他还是惊讶于这人不易的童年生活。 明明已经是一个特殊的‘同志’家庭,之后又连续失去了两个能支撑他的长辈。 “你家现在,就你一个?” 听到他的话,这人斜了一眼他。 “怎么,同情我?” 这一瞥的眼神比之前的都要疏远冰冷。 但艾迪的确不是同情的意思。可他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回答。最后他下意识地转移视线,干巴巴的说。 “没,我只是想着,如果你也是一个人住的话,我们俩的相似点没准又多了一个。” “哦?相似点?”布特明显不相信,“那你说说看,我们哪里像了。” 在心里快速对比了一下,艾迪发现自己还真找不到他和对方有哪里相似了。 无论是性格,外貌,还是擅长的领域,他们彼此都不相像。 脑中窜出今早念过的法语短诗,那是一位画家兼诗人写出的。而他脱口而出。 “咳,我视我的画笔为生命。” 布特眨了眨眼,继续等他的下文。 艾迪瞄了一眼对方的吉他。虽然他没学过,但他认得那是个名牌吉他,之前他班级里还有不少爱好者嚷着要打零工赚钱买。 “喏,你的吉他。” 他机智的指过去。 布特自己看了眼吉他,最后笑出了声。 “你倒是厉害,这还真是我的命根。没了它,我怕是要去跳楼了。” 跳楼一词让艾迪很不舒服。 许是他自己太过严肃,所以这种那生命来开玩笑的话他很不喜欢。 不过,他们两个还真是不同。 又是那个拐口,又是那个红色的电话亭。 白天这里人本来就少,现在到了晚上压根就看不见人影。 布特·弗兰还是在这里停下同他道别。可这回却是他艾迪转身叫住了人。 “喂,过几天我可能又要准备比赛。可能上不了法语课。” 布特·弗兰终于没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未点燃的烟。 而他清了清嗓子,补充道。 “你可以来画室找我,我会先找人抄好笔记的。” 那人听明白后边笑边点燃烟,最后叼着菸头朝他挥手示意。 而他这个邀请‘强盗’的人,也是眼带笑意。 大概就是那天起,布特·弗兰和艾迪·马斯坦成为了朋友。 第4章 第 4 章 成为朋友的日子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活力满满,热情洋溢。 除了法语课,他们俩就没有一起的课程,平时艾迪又得钻进画室里,一进去出来就天黑了。而那布特照样神龙不见首尾,偶尔会来画室抄笔记,又调侃教室里的每一个东西。 但若他们能一起回家,在回去的路上倒是能谈论很长时间。因为就算彼此不同,他们能说的话题却数不胜数。 从州长生病到总统选举,从边防军队到公园器材,从昨天离奇去世的歌星到今天的早点。他们这两个人简直是聊天聊上了瘾。连艾迪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等意识到时,他们的一同回家已经成了个不成文的约定。 从校门口到那条街拐口处的红色电话亭,这段距离他们一天比一天走得磨蹭。 距离从未变过,两人行走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偶尔还停下来谁请谁吃个冰淇淋。 长达三个月的暑假快要来临,而他们互相交换了暑期计划。 “我晚上要继续去酒吧,白天的话,去打工吧。” 艾迪还记得,那天布特·弗兰说这话时露出了夸张的怜惜表情,摸了摸自己的吉他。 “为了我的大宝贝。” 这人说完还直接亲了一口。 那时他像平常那样无奈摇头,想了想才说,“今年暑期没有比赛和画展,我也许会待在家里帮伯母整理东西吧。” “哇,这么无趣啊。你还不如陪我去街头唱歌吧,站在那帮我收钱。” 对于这话艾迪只是给了个白眼,将画板换了只手夹。 “我可不适合这种羞耻程度高的暑期活动。” “是是是,我都开始担心你这样的性格能不能在毕业之前找到个真命天女,破你的童贞之身了。” 听到这话艾迪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好一会让才平静下来。 就是这一点上他很无奈。他的这位‘聊友’在谈论某些话题时会很直接。不过以他们现在的年龄,青涩期应该早就过了。 说到这他开始好奇对方的‘童贞之身’了。之前在酒吧这人曾隐晦的向他告知过自己的性取向,可在校园里他很少看到对方和谁走得很近,无论男女。 偏头仔细打量着布特·弗兰,艾迪承认这人虽然有点龅牙但长得不错。若是保养得好,没准三十年后这傢伙就是一众啤酒肚大叔里最有男人味的那个——毕竟歌手总会有些非比寻常的气质。 其实自知晓对方性向那天起,他就偷偷的去了解了一下那个圈子。但由于限制和莫名的惶恐他并没有深入下去。 可最近不知为何,一种猜测是因‘滥交’而产生的不治之症又让社会各界开始关注这个圈子了,逼得他不想去关注都不行。 想起之前家里收到的一些言语激烈的传单和看到的视频,艾迪犹豫着,挣扎着,在即将分别前才找到勇气开口。 “话说,你、你平时多注意点,别染上什么······” 对方在点菸时勐地停住,抬眼直直的盯着他。这样的审视般的注视让艾迪开始发憷了。 “我倒是没料到你居然知道那么多东西,好心先生。”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艾迪立马张嘴准备解释。可他发现他说不出什么。 他的确是认为对方会有染上那病的可能。也许更直接的说法就是,他觉得这人很‘作风不良’,或者说这个圈子‘作风不良’。 香菸点燃,那布特什么也没说,一如既往的摆摆手走了。 而那晚躺在自家的小床上,失眠的盯着天花板的灯泡,他艾迪·马斯坦在一声哀嘆里开始了他的暑假。 ······ 橱柜被翻倒的声音像极了谁重重的摔在地上。这声响也拉回了艾迪的心神。 跑进厨房里的人群都在疯狂的砸破小玻璃窗,无奈铁栏杆还堵着,砸了也没多大用处。尽头厕所里的动静也不小,其他小隔间里也传来混乱的争吵声。 估计这是在为争夺躲藏地点而大打出手吧。
第6页 茫然的环顾四周,艾迪瞥见了一红一粉的身影。那是罗斯和安洁莉娜,罗斯拉着安洁莉娜冲进了女厕所的门。 找到熟人并没有让艾迪回过神,他反而还站在原地,急促地深唿吸,后来还是被动的跟随人流挤进了大厨房。 与此同时,那对新婚女孩们也跑到了一个隔间里。 本来这是锁上的,是最后的杂物间。可罗斯抬脚就毫不犹豫地踹飞了门,又粗暴的拉扯出所有拖把扫把。 一开始安洁莉娜还想制止对方的,担心罗斯这么踹门会让他们没法躲在这,直到她看见杂物消失后露出的小窗。 “安,你爬出去。” 面前的人不容拒绝的说着,还开始给她堆起了小台阶。突然失语,安洁莉娜在看到台阶堆完才勐地抓住对方戴着戒指的手。 “你、罗斯、你不和我一起出处?!” 罗斯深深地吸了口气,但她突然笑出声,对着自己比划。 “你看,我这个一级棒的模特身材估计钻一半就卡住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 话未说完就被人激动的打断,罗斯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拉扯着她那固执的小女孩。 他们的拉扯活像是斗殴,那个台阶都被他们扑腾的脚毁坏了。 无奈之下,罗斯勐地按住对方同时也高声大喊着。 “听我说、听我说,安,那狗娘养的东西才进来。跑出去的人也没几个,你现在马上离开这,去报警,去找人救我,救我们。这样还来得及。你明白么!” 粉群的安洁莉娜眼妆都因为汗水和被挤出的眼泪弄花了,惹得罗斯又是一阵发笑。 轻柔地替人理好头髮,罗斯凑上前快速的同人亲吻。 “我相信你,你能来救我的。嗯?谁是我的超能小粉红?赶紧带条子来,把那不是人的傢伙揍到连妈都认不出,最好拿你那根‘魔法棒’让他尝尝好滋味。” 开始抽噎的人破涕为笑,又锤了对方一下让红夹克咯吱响,谴责对方在这种时候还能说黄笑话。 嘴唇贴嘴唇如此来了好几下,安洁莉娜终于踩着水桶木箱从小窗爬了出去。她天生个子矮小,身材属于扁平型,进出这个小口毫无压力。 外面时冷冰冰硬邦邦的水泥路,但却不知是在哪个小巷里。本就人不生地不熟,现在从大门外的地方出来,安洁莉娜一下就晕了。 “安!我记得大门左转就是电话亭,还有住房!不管怎么样,你跑出去就是了。没找到人就别回来!” 小窗里的人依然在对她大喊打气,她感到全身颤抖,还是没忍住先蹲下,把头伸进去。 额头抵额头,她拉住对方的手,明知没用却依然想将人拉出来。 “没事的,我可厉害着呢。那傢伙想毙了我,可没那么容易。” 再次催促着人,罗斯又揉了揉自己恋人的小脸蛋。她的手指沾到了黏煳煳,湿漉漉的东西。那是未干的眼泪。 鼻子酸得厉害,她把想说的话全部浓缩成了一句。 “快跑出去!” 一边抹泪一边奔跑,回头望了两三次后,安洁莉娜终于迈开步子在黑漆漆的小巷里狂奔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毫不淑女的甩掉高跟鞋,光脚后她果然速度更快了。可等她来到铁丝网前,她是真的整个人懵住了。 为什么这齣不去?!是她跑错了方向?! 回头再看自己跑过的路,她抓乱了自己的金髮,顾不上刺痛的脚底板她转身就马上开始冲刺。来的时候她有经过分岔口的,一定能从那出去。 鼻子渐渐有了充血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跑得如此拼命。她的脚掌上一定扎进了一块玻璃,因为她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痛。 路灯的光亮出现在眼前,她却无法安心下来。冲出巷口时她踉跄了一下,两眼发昏得厉害。她只想坐下,好好的休息。 转头能看到不远处的酒吧大门,想起还在里头的人,她又一鼓作气爬起来,街道上居然没有行人,估计是早被酒吧的动静吓跑了,要么就是躲进车里。 现在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对街的便利店。 还差几步她却听到了类似枪鸣的声音,此时敏感且神经紧绷的她一下就癫狂了。人近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自动门,她喘得厉害,话也说不出来了。 店员和几个顾客都瞪大了眼,惊诧的看着她。 “报、报警!报警啊!——” “报警!给我电话!” 她失去了理智,冲到收银台前直接抢人家的座机,后来有顾客过来拦住她,她又出夺人家口袋里的手机。 挣扎间人马上失去了意识,而在她晕厥前,她终于看到不明所以的服务员拿起了手机。 这个时候,感到艰难的不止是安洁莉娜。躲藏在储物间角落的奥斯也巴不得赶紧死过去或晕过去了。 在这节骨眼上,他偏偏听到了谁开门的声音。 第5章 第 5 章 奥斯尽量往里面缩去,然而这已经没有任何空间容他再躲藏了。偏偏这个时候中弹的地方钻心的疼起来,疼得他表情都扭曲了吧。 不受控制的抽噎了几声,他在心里骂遍了所有能用的不堪词彙。 为什么,这种事偏偏找上了他,让他那么倒霉。 咔哒咔哒几声,门板被撞开的声响让奥斯整个人勐地一抖。 在这一刻,他立马低下头闭上眼睛。他不希望杀害他的人看到他惊恐的丢脸模样,实在是太不值了。没准还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进来的人脚步声很轻,唿吸却很急促,像是狂奔进来的状态。他还能听到这人咳嗽了好几次。 觉得不对劲,奥斯缓缓地抬起头,探出面前的大纸箱。 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的脑袋几乎要顶到门框了。穿着可笑的破洞牛仔裤搭配正经衬衫,而且左腿的那边还被撕烂了。 由于灯光的角度,奥斯无法看清来者的样貌。 摇了摇头让自己努力清醒后,他勉强用平日里的语气开口。 “嘿!这里有人了。没位置了。”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貌似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方位。等到他第二次开口了才向他这边看来。 “看哪呢,兄弟。你可别和半死人抢位置啊。” 门边的人看到了角落内,躲在纸箱后面奥斯。可他却没说话,而是出去看了看,再转身就关上门,用柜子抵住后大步走过来。 在奥斯迷惑间,他在昏暗的环境下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人他认识,见过一两次。更准确的说,是约过一两次。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约会,他们两人间就是普通的约出去一起玩。 冲浪,射击,去酒吧又去电影院。虽然一开始的确是以‘不单纯’的事情为目的,但到后来他们俩,不对,准确的说是他自己发现他们两人不合适。 这傢伙太老实了。交朋友是最好的选择,可那种‘朋友’的话,还是算了。
第7页 “好久不见啊,柯特。”奥斯抬起了没受伤的手给对方敬了个礼。 这还是当初这人教他的。因为这傢伙曾经是个陆军。 “奥斯?” 对于人高马大的柯特来说,挤进来明显有些困难。不过他还是来到了纸箱边。 “你的手?”看清被粗略包扎的手和地上的血滩后,柯特立刻在这地方找起能包扎的纱布。还真给他找到了。 柯特的包扎手法的确比艾迪的好,并且还能帮奥斯按压伤口止血。 过程中两人都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现在的处境是一样的危险。 耳边多了另一人的唿吸,奥斯觉得耳廓或者是脑中哪里痒痒的。向来话多的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今天也来了。来约新朋友去玩?” 柯特摇摇头,顿了顿后又摇摇头。在接收到奥斯略带鄙夷的注视后,他认命的回答道。 “没,陪一位朋友来。我就是来喝酒,放松一下的。” 好奇的奥斯笑着随口问下去。 “噢,那你的那位朋友呢。” 他看到对方别开脸,眉头皱起显出几道深深的皱纹。 “刚死,就在外面。他是喉咙中枪。” 简略却沉重的回答让奥斯的笑容凝固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抽自己几耳光。 “咳······我很抱歉。” “没事。” 这样的对话让气氛有越来越冷的趋势,可眼下奥斯想不出任何能鼓舞人心的话题。反倒是想起了不少他和对方之前‘约会’的情景。 因为这人是名退役军人,回来还不到一年。所以一切的行为举止都变得很奇怪。有时是真的与周围格格不入,连边上陌生人掏打火机的动作、拍照时的闪光都能刺激到他。听说最开始在家的几个月这人都没法入睡。情绪非常不稳定。 当然,说不准这人就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曾经有个惹上毒瘾老姐,奥斯其实觉得这种‘退役后遗症’与毒瘾还蛮相似的。所以当时他并没有像许多人一样,太过‘在意’,或者说‘保护’这大兵柯特。 后来这人被他强迫着去各种地方玩,虽然一直没什么明显表现,但却没拒绝。还请他享用了几次豪华大餐了呢。 不知为何而发笑,笑完后奥斯偏头蹭了蹭自己冒汗的鼻尖,他又问道。 “按照你的经验,你觉得,这次我们能活着出去的机率会有多大。” 专注按压他伤口的人一愣,抬眼盯着他。那严肃的神情在他看来很怪异。 而他得到的回答是。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两眼发昏得厉害,奥斯又开始感觉到疼痛了。他拼命深唿吸着,想要平復什么心情。 “你这是答非所问啊,先生。唉······” 在这之后奥斯的确是平静下来了,可他这个伤患难免的开始犯困。中枪时他就有点这样的状态了,不过艾迪死命催着他,他才没有昏过去。 现在艾迪这傢伙却一去不復返了。 “你有没有、算了,你没见过他。”想起自己的朋友和这位柯特并没有交集,奥斯打住了话,接下来他却找了一个略微刺激的话题。 “刚刚死了很多人么,情况和你在战场上的感觉相比,怎么样?” 本以为会看到一些过激的反应或厌恶的神情,可他边上的大兵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柯特思索了片刻就给出了他的回答。 “如果还没有人赶来阻止,外面还会死得更多。” 停顿了片刻后,柯特长嘆道。 “还能怎么比呢,都是一样的场景。人杀人。” 眼前仿佛出现了什么画面,柯特的嘴角和脸颊的肌肉在轻轻地抽动。再开口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只不过这回大家穿着的不是军装战衣呗。” 听到这奥斯不受控制的举起手打断。 “好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可以不用再形容下去了。” 他用另一只发冷发颤的手按了按对方的肩膀。接着疲惫的往后一靠。想起了什么,他摇摇头嘲讽般的说道。 “我觉得啊,就算条子来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全部得救呢,得救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应有的补偿。你说是吧。” 本想开口反驳,可柯特最后也只是紧抿着嘴,静静地往后靠,脑袋顶着冷冰冰的墙壁。 这是个特殊的地区,就算一部分人极力声明这儿一点也不‘特殊’,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你觉得他们会几点到。”奥斯管关不住嘴了,他就是想再多说几句。 这个问题对柯特来说有些模稜两可。不过他总结了一下,很快给出了最精简的回答。 “附近的警察最快的话大概要花一个半小时。前提是之前已经有人报警了。” 犹豫几秒后,他把令他最不安的事也说了出来。 “但那人身上,似乎带着炸弹。” 奥斯瞬间明白这是在指谁,而疼痛和睏倦的双重作用下,他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傻笑了。 “我倒是没想到,和我一起走进坟墓的人会是你啊。柯特·罗杰先生。” 柯特没说话,只是加重按压对方出血伤口的力道。听到奥斯嗷嗷叫出来后,他说了那句话第二遍。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忍痛中的奥斯嘀咕了一句不好听的话后终于闭嘴了。他算是体会到了,老实人说的老实话,有时是真的很让人无语。 隐约的枪声响起,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绷直身体,不敢唿吸。 在这一波枪声平息后,奥斯转头看了眼这位老实人。 “喂,之前在海滨的时候,你还没回答我那些问题呢。” 柯特困惑地盯着奥斯,接着就见对方一句接着一句蹦出话来。 “你谈过恋爱了么?男的女的?和人接吻过了么?和人睡过没啊?几次啦?爽不爽啊?哪次最爽啊?” 听到后面几个问题时柯特干脆捂住了一只耳朵。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无可奈何的他像上次那样摇摇头,不过他今天却给出了回答。 “十六岁的时候,暑假时和堂姐交往一段时间。被父母发现揍了一顿。我就和她接吻过。不过今年她都有三个孩子了。然后······就没有了。” 感情后面的问题没有回答是因为至今还‘无解’。 静默片刻后奥斯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还自豪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在这方面我可是战绩累累啊,柯特长官。你可是比不上我啊。” 揉了揉眉心后柯特突然开始烦躁了。 上回约会时他已经听过一次这人的风流史了,就算这里面还有几件挺有趣的,但他现在实在不想听第二遍。
第8页 话说到这,外面传来枪声比刚才那一阵响亮了不少。 奥斯在听到后整个人甚至条件反射的弹了一弹。只差没甩开另一人的手爬走了。 惊魂未定的深唿吸着,奥斯又按住了身边人的肩膀。他伤口处的血流得比之前缓慢了,但头疼得厉害,心脏也跳得很快。 与对方四目相对后,他扯了扯嘴角笑。 “喂,死前有没有什么心愿要完成,长官。” 一声巨响和人群的唿喊打断了柯特的开口。但他不待声音停止就露出个不明显的微笑,点点头说。 “有的——”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人给堵了。 在一个储物间的角落里,和一个手臂中弹的人接吻。如果这是他死前做的最后的事,貌似也不错。 这个小空间里的两人还算是安全的。而对于刚从厕所出来,扶着一名陌生女子到处寻找躲藏地的罗斯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6章 第 6 章 罗斯已经脱下了那件红外套,给一名浓妆艷抹的女人披着。 之前她才送安洁莉娜爬出小窗,这陌生女人就冲进了厕所,而这人暴露的吊带裙已经全破了,估计是在逃窜时被人拉扯断的。 出于好心,她把红皮夹克给对方暂时套上。 不过他们还来不及交流外面就传来了枪响,被逼无奈的他们只能先从最不安全的厕所熘出去。寻找下一个躲藏点。 看情况,那恐怖分子还没进到通道内,但枪声却一直没停过。 身边的人一直在发抖,几次脚软几乎摔倒。罗斯虽然心软且同情,但眼下真的不是她能停下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力且温柔。 “我们看看有没有人跑出去了。坚持住。” 对方不断的点头,高跟鞋早就掉了一只,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就算是现在,这个不大的通道内还是会撞见窜来窜去的人。有些傢伙脸上的妆都花了,一下对上眼,倒是会把自己吓得不轻。 失去斗志的不少都是年轻人,蜷缩在角落,或靠着翻倒的橱柜,衣服和手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 后来她还遇到一个男孩看起来才十八岁,抽噎着不停在用手机传简讯,脸颊不知是磕到了还是怎么了,一边肿的厉害,嘴角一片紫青。 他明显已经崩溃了。手机屏幕早就碎裂,但他仍旧抓着手机撕心裂肺的喊着。 ——来救我。我不想死。 “他妈的到底哪里有地方躲。” 看着眼前这副光景,罗斯不禁低声咒骂着。 “罗斯!” 熟悉的唿唤声给她听来堪比天籁,回头她立刻找到了她今晚才认识的新朋友——艾迪。 艾迪的模样不比她来得狼狈,牛仔裤上沾了好多黑黑红红的污渍。 “到这来!”艾迪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那一个劲的挥手。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躲进了大厨房里。这儿其实有一扇唯一的后门,但厚重的铁门和金属大锁,将他们的希望关在了外面。 见罗斯那两人踉踉跄跄的过来,艾迪嘆气着再次往里走。 封闭的通道口处传来了砸门的声音,涌动的人流再次疯狂的往里挤着,艾迪频频回头,企图找到罗斯他们。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空气的流通也变得不顺畅了,仿佛能逐渐让人窒息而死。就像那年的暑假,热得能把大地烤焦。 而在那样的假期里,他再一次遇见了布特·弗兰。 ······ 那时的情况,要他形容,那只能是‘奇妙的命运’一词。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年的暑假他清净得很,没有比赛,没有画展,导师出于个人原因不得不会老家所在的州。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起床,替伯母做家务,练习作画,并认真完成作业。偶尔会打开电视,调到只有中年以上的人才会看的频道。 可偏偏就是那么一天,他突然想上街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感到烦闷了,可能是看到了电视上的歌手秀。总而言之,他居然一个人上街了。 就连伯母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去玄关换鞋的他。 中央广场,音乐喷泉,繁华的商店街,走过一个个人多事杂的地点,他最后还是绕回了学校附近。 买了一杯沖泡咖啡,无所事事地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愣神。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了愧疚。 他说错话了。他这么想着,又含了一口滚烫的热咖啡,并在舌头髮麻后淡定的吐掉。 布特·弗兰,根本不需要他多去‘同情’,也更不需要他那样多余的‘关心’。 那人和他一样,拥有自己的爱好,会有苦恼的课程,有崇拜的偶像,有喜欢的电影、音乐、书籍。四肢健全,情感正常,懂得理解,虽然不完美但优缺点并存。和每一个活着的人并无区别。 是的,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存在的一点点的‘偏差’就只是个性取向而已。这就跟他喜欢香草果冻,那人喜欢柠檬酸茶一个道理。 疾病?扭曲的心理情结? 别人怎么样他不清楚,但对于布特·弗兰,他能很肯定,这只不过是个‘特点’而已。 想通为何放假前会惹人生气了,艾迪是无奈又气恼。因为不管如何,他现在要再去道歉也来不及了。 浑浑噩噩的走到垃圾桶边,正欲将纸杯连同咖啡一起丢掉,可他却被一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有人在前面争吵。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最后他还是蹑手蹑脚的朝声源走去。 七个他不认识的人,围着一个他认识的人——布特·弗兰。这情况,他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被围堵了。而不远处的地上,竟然还横着那把吉他。 由于那七人是背对着艾迪,他便成功的绕到了几人身后。 布特自然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人,他不动声色的往边上退了退,企图找到恰当的机会,配合着某位疑似‘帮手’的人动身反抗。 结果能够袭敌的艾迪几次举起咖啡杯,最后却只捡起了地上可怜兮兮躺着的吉他。 这回错愕的不止是布特了,连察觉动静的‘敌人’们也一脸惊诧地盯着艾迪。被发现的艾迪这才露出了被逼急的神色,甩手就把咖啡杯朝人扔去。 趁那堵人墙闪躲之际,布特直接挤了出来,一边高声嚷嚷着。 “哎!你还我的吉他——” “混蛋!别跑!!” 真主人愤怒的追着一个假小偷,到最后他们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在斜坡那停下。 抱着吉他的艾迪累的半死不活,他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都变色了。他已经开始后悔要插手了。 喘息许久才抬眼与站在一旁的人对视,然而不知到底是谁先开始的,响亮的笑声接连不断,并且还有越来越勐烈的趋势。 两个莫名其妙放声大笑的人,一个坐倒在地一个靠着矮墙。
第9页 先笑完的是他艾迪,他揉着脸,无比自然地问出那话。 “餵、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堵你啊。” “还不是因为我进出那个酒吧被看见了呗。” “噢这样啊。” 语气轻快的回答,好像听到的不过是‘抢了人家钱包’这样的理由。 “那我问你,你干嘛就抱走我的吉他,上来和我一起打啊。” “我、我才不呢,要打架你一个人也够了,我还会帮倒忙,不如先把你的大宝贝命根带离战场。” 这么说着,他也搂着那吉他,在上面亲了一口。 瞥见某人愣住的表情,艾迪笑得更欢了。他伸手等着,最后如愿的被人拉起。 大概就是那一天,布特·弗兰和艾迪·马斯坦成为了朋友以上的理解关系。 第7章 第 7 章 狼藉的地面上是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物品,现在依然有人在疯狂的砸着墙壁、窗户、和那扇紧闭的铁门。 闷热的空间里,艾迪再一次被人推醒了。 叫醒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叫来这的罗斯。 脑袋是昏昏沉沉的,还有某处会一阵钝痛。 “现在几点了······” “快两点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罗斯回答着,她身边挨着的还是那位陌生女子。 长嘆一口气后,艾迪放弃了起身去找好友奥斯的念头。因为他这样出去,没准还会害了对方。 那个匪徒就在之前砸开了通道门,端着机关枪,冲进来就是一阵扫射。但可能是为了省子弹,他放了一波后就走了,把人一个又一个逼回到大厅里。 在这个过程里,他竟然蹲在墙角睡了一觉。 哭笑不得的盯着脚下的地板,他看到了被他踩到的血迹。他一手的无名指上还沾着红色的颜料,环顾四周,他是真的有了一种直觉。 ——他会死在这 那他这一生,过得还真的比较乏味呢。画作上的成就也就那样,算不上杰出,优秀也是在某段时间。亲人朋友里并不存在奇葩或怪人,更没有什么大矛盾发生,就连情感史······ 想到这他自己干笑着摇头,引得忧郁的旁人频频转向他。 他这一生,唯一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就发生在情感史里——毕业庆典的当天,被一个同性朋友告白。这大概不是所有人都会经歷的奇事。 更‘奇’的是,他居然还答应了。 他拿到了去艺术学院的保送,而另一人得到了签约出唱片的机会。在拍完照,和老师同学一一告别后走到礼堂门口,他就这么被一个人拦住。 叼着烟的人那回安静得不像话,一手拿着一叠白纸板,视周围的人于无物。 行人走了一波,也有好奇的留下一堆。他们俩干站在阶梯上,大眼瞪小眼。不过他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紧张。 ——我的一位老爸和我说过‘和真爱一见钟情的感觉美妙得像是上天堂’ 第一张白板上是这么写的。 ——我的另一位老爸和我说,‘和真爱相处的日子堪比坐狗屎过山车’ 末尾居然还画了一坨不像‘屎’的屎。而听到周围的人的笑声,他才意识到边上还有人。 拿着纸板的傢伙假咳了几声,利索的换出了第三张白板。 ——他们俩都和我说过,‘但不管如何,绝对要抓紧了再说’ 预感到了什么,他的笑容淡下去了。他也看到对方神色更加焦灼。 那第四张白板,是在周围好事的人的喊声里被暴露出来的。 ——我想抓住你 i wanna catch you. 他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但是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故作呕吐的,有特地起闹的,还有莫名其妙开始吹口哨的。 其中不乏一些过激或连他都觉得羞耻的话语。但最后那些全都被他自动忽略变为忙音,只剩下一种在枪林弹雨里才能听到的声响······ “再给我出来一个人。” 陌生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回想,艾迪抬头就见那名持枪的匪徒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这张脸并不特殊,走在街上还很容易与别人的弄混,就是胡茬很多。也许表情再柔和点,这就是个邻家好好先生了。 可这人却选择拿起了枪械,杀进了一个‘同志酒吧’。 真不是人呢。 艾迪这么想了两遍。 这挨千刀的傢伙,真不是人呢。 不知是何种情绪作祟,他竟然平静的站起来了。并举起双手,在对方选中罗斯他们前走了出去。 对于他来说,今晚真是幸运又不幸。 他的最后一个约会被放鸽子了,但他却替自己放了一遍‘死前走马灯’。 难怪老人家总爱回忆往事,因为过去的经歷里,是真的藏着些什么呢。某些发亮的,或是暗淡的,难以忘却的······ 如今唯一后悔的,大概就是他还来不及实现一次‘求婚’吧。 说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到了更加杂乱的舞厅,等感觉到顶在后脑的枪口不见了,他才按照要求紧贴墙壁站着。 他又听见那歹徒在大喊大叫了,可他没有心思再去看。直到他听见了警车的鸣声,感觉到有人勐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回头看见某人满脸是血的模样,他震惊得张大了嘴。 “你、你怎么——你不是没——” 语无伦次地说不出完整的话,但对方早就明白他的意思,给出了回应。 “我跑进来了,在那傢伙进门后还是跑进来了。” 怔愣了数秒,他顾不上会被歹徒盯上,直接给了对方一个肘击。 “你是弱智么?!跑进来做什么?!你这傢伙——” 同样的,他的责骂还没结束他就见人看着他笑了。 酒吧门外传来了警匪两方交战的声响,他们这边的人都乱作一团,可那歹徒却还能转身,毫无目的地朝他们这个方向扫射。 被击中的人都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弹跳’状态,余光瞥去时看来还有些滑稽。 在这一刻,恐怕只有他们两人能那么镇定的站在原地了。而他看到了对方拿出的两个小盒子。 无需言语,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个盒子一人一个,打开后是一模一样的银质戒指。更准确的说,是被设计成莫比乌斯环的戒指。 他曾经的画作主题。 “莫比乌斯。为了准备这个,我可费心机了。要是没用上我会气死的。”对方嘴角噙着笑,看着他说,“我还记得,画展那天你去领奖时的表情可有趣了。” “所以你就在那天看上我了?”他哭笑不得地拿出戒指。 “也许是。”那人说着耸耸肩,“不过,后来我真的是在‘坐过山车’呢。我本来都不抱希望的,结果我却成功了,真的是‘双亲保佑’······”
第10页 子弹穿过了脚前的地板,并且方向有往上移动的趋势。 深吸一口气后,艾迪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属于布特·弗兰的脸。他们快速却准确的给彼此戴上了戒指,他的耳边仿佛又出现了毕业时他听到的类似炮弹轰炸的声音。 这些声音里他只听清了一句话。 ——kiss him 周围的人或恶意嘲讽,或单纯玩乐的起闹,可能,还真的有真诚的祝福。他们都朝他齐声高喊着。 ——kiss him 而他的确那么做了。 在学校里,被人包围着的时候。 在对方第一次演唱会,赶到幕后汇合的时候。 在他获得了大奖,忙里忙外却惊喜地发现有人提前回家的时候。 在此刻的酒吧里,和对方一同中弹,缓缓倒下,最终死去的时候。 第8章 第 8 章 凌晨五点的街道上,路灯亮得能晃瞎人的眼,数十辆警车、救护车、消防车都将道路堵住,幸亏这个时间段还没多少经过的人和车,要不然引发的事故可不是一个‘枪击案’那么严重了。 黄线外被拦下了不少媒体记者,医护人员忙里忙外,又不得不让人从酒吧里抬出尸体,到最后推车和担架都不够用了,只能徒手搬运尸体,让伤患躺在推车上。 警车上的灯光一闪一闪,身穿制服的警察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处,似乎是分开来讨论着什么。 酒店的已经看不出原样,尤其是被爆破的一面,那里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洞口,仿佛是怪物的嘴巴。 黄线外好奇的路人和渴求的记者们,却挤不过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士。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朋友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 原本柔顺漂亮的金髮脏乱不堪,衣裙上也到处都是污渍,她不断重复着这话,在淡定的警官过来问话时还是这个状态。 瞥见她光着的脚,那位警官还算好心的叫来医护人员。 “这位小姐,请您冷静一点。这儿我们会处理的,您先到那边坐着。” 搀扶着人走到救护车旁,最后警官又被上司叫走了。然而现在的救护员根本忙不过来,只是跑来给她包扎了一下被割破的脚掌,又不得不回去处理运出来的尸体。 目光追随着一个又一个跑动的人,坐在那颤抖的女士,安洁莉娜仍然在寻找一切可能是罗斯的身影。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报完警后竟然昏了过去。再醒来后歹徒已经被击毙了,他们也开始处理现场。 倒塌的墙壁,陌生人的询问,对讲机传出的沙沙声。 一切的一切都在逼疯她,可能给她带来镇定和安宁的人却不在她身边。 颤抖的双手在看到一个身影后停住了,可她却恐慌得咬破了嘴唇。 有两个消防员从冒烟的酒吧里抬出了一个人,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她认出了那件红夹克。 她挑选出来的,笑着要那人穿上的红夹克。 双脚瞬间无力,她根本做不到追上去,就只是揪着头髮,张嘴以一种可笑的狼狈状态缓缓坐下。 坚硬粗糙的地面刺激着双腿,她发现她不能吸气,只能唿气了。 天地都在晃动,她所在的位置马上就要裂开一道缝,把她给吞下去,把她吞到了坟墓里······· 想要放声大哭,可身体动弹不得。 想要高声唿唤,可惧怕得不到任何回应。 慢慢的,她又能发出声音了。像是聋哑人才会挤出喉咙的嘶吼,沙哑的声音难听刺耳。 周围有人在看着她,停下了讨论,可能还在想着该怎么处置她。 但她现在哪也不想去,就只是软弱的,自暴自弃地往前扑地,缓缓蜷起。 她这个‘超能小粉红’,只会在她的红玫瑰身旁才有能力的啊。 挣扎着想爆发出哭声,结果她人却被谁猝不及防地抱住。 抱紧她的人是狂奔过来的,她没抬头就能听到那阵咚咚声。 闻到了熟悉的玫瑰香水,她勐吸了一口气,揪紧了面前人的衣料。 是的,这是她的红玫瑰,这是她的罗斯·唐克,她的恋人。 找到了唿吸的感觉,她仿佛也寻回了痛苦的冲动。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估计还冲花了她的睫毛膏。 她却像是个新生儿,只知道大声哭喊着。 她活着。 他们都活着。 大大小小的车辆,将被爆破出一个大洞的酒吧包围。 炫目的灯光不再是酒吧的霓虹灯招牌,红色蓝色的警灯交相辉映,同所有坐在道路中的倖存者一同引来黎明。 ······ 五天已过,街道上的废墟污渍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成堆的纪念品和鲜花。 街角处的其他商店都照常营业,传出店铺的是一板一眼的新闻广播。 从早上到中午,这儿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一些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似乎很放松,但仍有部分人板着脸,神经紧绷。 媒体报导的团队早就在一旁开始直播了,之后断断续续地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士,站在镜头前严肃的发表意见。 那场枪击案,死者五十人,重伤轻伤百余人不等。 而今日前来参加追悼纪念的,全都是当时在酒吧里的人,或是他们的亲朋好友。 当手臂包扎的奥斯和互相搀扶的罗斯、安洁莉娜相遇时,三人都愣在原地。最后都坦然的一笑。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回去了。” 奥斯这么说着,示意那两人同他一起到安静点的角落。 “我们打算过几天再走。”罗斯最先开口说着,“毕竟,我们还有很多事想要做。” “哦?”奥斯一下就来了兴趣,“是什么?” 这回是由安吉丽娜接过话,她握了握罗斯的手,说道。 “我们俩想在这收养个孩子。然后再回去。” 听到这回答,奥斯显然又惊又喜。他拍拍两人的肩以示祝贺,最后想到了什么,笑容却渐渐淡下来了。 见他是这副模样,另外两人都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直接询问。 注意到他还带伤,两人都在转头寻找能坐的地方。 然而一会儿后就从人群里走出个高个男子。 “奥斯,那边有地方坐。你先在那边等着吧。” 听到来人的声音,奥斯又露出了笑容。他转身边走边示意罗斯他们。 “和我一起过去吧。啊,你们叫他柯特就是了。他是我朋友。” 罗斯她们明显不相信这样的‘鬼话’,以一种奇特的眼神打量着他和柯特。 最后还是奥斯的眼神催促,他们才肯放过那两人。 他们穿过人群,经过了一个个鲜花阵,最后却在挂有亡者名单的横幅那停住了。 准确的说,是奥斯先停住的。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并一再凑近确认。后来他还是走上前,半信半疑地向那人打招唿。
第11页 “您是······爱德华·格雷戈尔先生?” 被他叫住的人大概是四五十岁出头,不过那头捲髮保养得比脸部还好。 这人本来还是一脸肃穆,可在转身面对他时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是的,是我。请问你是?” 奥斯瞬间激动起来,可他又几次按捺住,和对方握手。 “我是您的粉丝呢。您的每一部作品我都超级喜欢的!” 为了不让自己变得语无伦次,他到最后干脆不说话了,就是一个劲握手,再要么就是看边上的人。 爱德华·格雷戈尔。这个名字一旦被提出来,连柯特都感到惊诧了。 十多年前出现在乐坛的闪耀星星,知名的作曲家,钢琴家,指挥家。 总而言之,他就像是个突然冒出的奇蹟,带着他所谓的‘天使’。 这人好几首曲子,都是献给一位神秘歌手‘v’的。那歌手从不露面,外人能接触到他的唯一途径,就是购买由他献唱的专辑。 但凡是‘v’主唱,那曲子必定爆红。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那位神秘歌手‘v’就不再出现了,后来慢慢的,爱德华·格雷戈尔也隐出了乐坛。 遇到偶像后,奥斯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恨不得在这要和对方聊完整个人生。 后来他下意识地问道。 “先生,您、您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男人依旧在微笑着,可却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大惊失色的话。 “我儿子,他就在那名单上。” 什么?! 错愕的奥斯看看那串横幅,又看了看从容的爱德华。 “可、可我没听说过您有儿子———” 名单上也没人姓格雷戈尔啊。 明白四人为何而震惊,爱德华只是无奈的笑着摇头,并抬手指向一个名字。 “我和我爱人收养他的时候,保留原来的名字是那孩子自己的意愿。” 看到那个名字后,奥斯再次惊诧到目瞪口呆。 布特·弗兰。 对了,他是有听艾迪说过。布特的监护人一个是已亡的战地记者,一个则是钢琴家······ “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蛮失败的呢。这么多年再和儿子见面,却是在他的葬礼上。” 听着这轻松的自嘲,奥斯只觉得自己心情沉重得无法唿吸。 偏偏这个时候,罗斯开口问话了。 “那您的爱人呢?没来?” 爱德华·格雷戈尔露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笑’的表情,转过脸回答了他们。 “他已经死了。在我现在工作的地方。” 明明没有人在追问,他却盯着自己手上的婚戒,自语般的说着。 “他才二十五岁。在边界和难民一起炸死的,他连生日都还没有过,说好要再替我完成一首曲子的······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那么选择。但我向来对他没辙呢······哈哈。” 最后的笑声给了奥斯一记暴击,他控制不住地上前按住自己偶像的肩膀。 原来那位记者,那个神秘的歌手‘v’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是爱德华·格雷戈尔的伴侣。 他看到这人又露出笑容,但身体明显的颤抖了片刻,之后缓缓拿起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又经过简短的解释后,爱德华也明白眼前的是自己儿子认识的人。 再开口,他还是三句不离自己的‘爱人’。 “布特那孩子脾气比较像我爱人呢。结果爱好却和我一样。就因为这个,我经常被那傢伙埋怨。” 末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艾迪·马斯坦。那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我见过的。蓝色的眼睛,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之前有段时间,布特就因为那孩子成天来找我问这问那。”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爱德华笑着摇摇头。 “真好啊······” 仿佛是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爱德华·格雷戈尔出神地注视写满名字的横幅。 他像是想把所有名字都一一记下,专注的,虔诚的看着它们。 “······爱与被爱,真好啊。” 沉默至今,站在一旁的两名女性握紧了彼此的手。 眼眶发酸的奥斯,则往边上的柯特一靠,不愿让自己失态的模样暴露出来。 结果,他们这几人谁也没到座椅上。 悼念的哀乐率先奏起,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国旗、州旗与一面彩旗一同上升。 这时除了参加纪念会的人,还有不少路人也驻足观看。 被父母牵着的女孩显然已被彩旗吸引了注意力。等到乐曲播放完毕,她便迫不及待地指着它。 “那是什么?”她抬头这么问着。 夫妻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母亲弯腰抱起孩子,认真的,平静地解释着那面彩旗。 颜色鲜艷的彩虹旗,在空中迎风飘扬。从下到上,是六种不同的颜色。 永不毁灭的精神存在,是绚丽的紫色。 舒适安宁的平和氛围,是恬静的蓝色。 世间万物无异的共有,是自然的绿色。 温暖明媚的阳光色彩,是灿烂的黄色。 略带酸楚的神奇魔力,是治癒的橙色。 最后的最后,在那彩虹的顶端,鲜红如血的色彩,炽热宛若岩浆。 是生命支柱般的,热烈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woc———终于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乱写短篇了。写也写不完?@%#《》$&ksksksnsk 莫名其妙的写完了这练笔短篇emmmmmm感觉很不好。 啊,人生啊~~~~~为何如此艰难。 就算这没有人,唔,但还是要解释一下。 彩虹旗事实上是同志旗。lgbt旗。 事件原型是2016年发生的奥兰多枪击案。 想写这个是因为听到了女神sia为此案谱写的歌曲,the greatest。 文章最后出现的其实是另一大坑的真正结局。 完毕。 永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