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丞相》 第一章 胡惟庸爆发,自己要死了! 洪武十三年。 正月 金陵城终于迎来了它新的一年第一场瑞雪,大雪飘落而下,街头巷尾的黑瓦屋檐上都被铺上了一层白茫茫的的棉衣。 李府! 一名小厮顶着大雪,在雪地之中飞奔! “老爷!老爷!不好,不好了,胡相将要被处死了!” 小厮尖锐的声音在东院响起,惊动了自东院厢房中刚睡醒的李府大公子李祺。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奢靡生活了!” 听到门外小厮尖锐的声音,李祺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作为一个已有半月穿越经历的李祺来说,小厮这句话就宛若晴天霹雳般劈在他的心头。 哪怕李祺的屋内布满了银屑火盆,使得屋内温暖如春,可李祺此刻却没感到一丝暖意,全身上下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凉意! 穿越半个月,他只顾着享受身为达官贵人给他带来的奢靡生活,反而让他忘记了自胡惟庸案后李府的悲惨人生! 这世上别人不知道李府以后悲惨的下场,而他李祺作为一名合格的穿越者再清楚不过了。 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不仅因为胡惟庸案被砍了头,而且连同其妻女弟侄七十余人一并处死,据史料记载,那一日,李府的大地都被鲜血染成了血褐色! 虽然李祺因为公主的缘故,保了一条小命不死,可他也因此被贬为庶人,一想到未来要失去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李祺就忍不住全身打起了冷战。 太可怕了!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以胡惟庸案为起点。 那也就是说...自己的奢靡生活,只剩下十年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勾栏里的小姐姐还等着我呢! 李祺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人家穿越都有金手指保命,自己穿越毛都没有,要是不再做些什么,以后恐怕小命都不保! 一直守在李祺身边的丫环,见自家少爷要起身,急忙为其更衣。 还未等李祺更衣完,厢房外的积雪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嘎吱”声。 这是官靴踩在积雪上的声音。 没等李祺思考是何人来了。 “砰!”的一声,雕纹红木门被重重推开。 “爹!”一见来人,李祺也顾不得什么衣着了,忙行礼道。 来人正是李祺之父,一代明君李善长! 李善长一进门便挥手让屋内的奴仆离去。 待外人都已离去,年过六十的李善长这才来到李祺面前宠溺道“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了,就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平日里的李善长见谁都是绷着一个脸,哪怕是当今圣上亦是如此,而李祺也是自小就畏惧这位严父,那种畏惧感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如今的李祺亦不是以前的李祺。 然而今日的李善长却一改往日,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李祺忍不住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胡师哥那里出什么事牵扯到我们了?” 嘿,这可不是李祺乱叫,胡惟庸作为李善长的得意门生及徒弟,而李祺作为李善长的长子。 论辈分胡惟庸要称呼他为师弟,他称呼胡惟庸一声师哥也没有错。 李善长闻言一愣,旋即笑容满面道“胡惟庸能出什么事,牵涉我们?” 嘶!看到李善长这副怪异表情,李祺心中的紧张更甚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家老爹还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副模样明明就是临近死亡托孤的表现呀! 历史上李善长是在胡惟庸案后十年才被处死,难道历史有变? 若不是李善长又为何一改常态呢? 现在李祺对于历史的走向有些拿不准了。 但他知道,李府覆灭的起点就是因为胡惟庸案开始的,十年后李善长死亡的直接原因也是因为被锦衣卫查出胡惟庸反叛之前来劝说过李善长。 李祺现在心乱如麻,哪怕他知道前因后果,可仍是无能为力,仿佛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一切阻碍着他的思绪。 而自家的糊涂老爹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不自救,找我干嘛。 算了!不管了! 无论怎样,胡惟庸肯定就是其中的关键,他手中定是攥着自家老爹的把柄,不然洪武大帝也不会在十年后莫名其妙把自家老爹跟胡惟庸案牵扯到一起。 锦衣卫要是真能时隔十年还能找到自家老爹与胡惟庸之间的蛛丝马迹,那都神了! 他家老爹又不是吃干饭的,定是胡惟庸临死前将把柄交予洪武大帝,我得阻止他! 想到此,沉默良久的李祺开口道“爹,我要进宫!” 既然自家老爹都摆烂了,那只能靠自己了! “嗯?”李善长狐疑的看着李祺,“你进宫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救我们了! 你都摆烂了,我再不努力,不是等死吗? 要是现在你被诛九族,我可还未和公主成亲那铁定砍头呀! “当然是进宫觐见陛下!”李祺沉声道。 然而出乎李祺的预料,李善长居然同意了! “嗯,也应该去见见。”? 第二章 入宫觐见朱元璋 李祺怎么也想不到,才穿越半个月就碰到了胡惟庸案。 胡惟庸案牵扯甚广,以至于过了十年后,还能被朱元璋拉出来做文章,搞垮自家老爹。 自己虽因为驸马身份,保住一条狗命,但朱元璋的狠辣绝不是说说就完了,李家上上下下五十多条人命,除了自己这一脉,其余尽数被斩杀。 想想,李祺就忍不住汗毛炸立。 然而让李祺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家父亲今日竟会同意入宫这无理的要求? 一切都太诡异了。 这般想着,李祺已经跟着李善长从午门外来到了奉天殿。 奉天殿,暖阁。 朱元璋悠闲地斜靠在炉子边烤火,一旁马皇后正在给他烙他最爱吃的烧饼馍。 没办法,咱老朱自小就爱这一口,御膳房那些死厨子做出来的饼不是饼、馍不是馍,哪里有自家妹子烙的好吃。 在他的一旁,内侍恭敬跪伏,正在附耳不知低语些什么。 “嗯?”朱元璋慵懒的皱了下眉头,“你说善长带着他家的小娃娃来了?” “是。”内侍恭敬道。 去!”老朱踢了一脚跪伏在地的内侍,没好气道:“告诉李善长,朕现在没空,让他带着娃滚回去。” 他娘的,老子今天好不容易偷个懒,吃张饼,你们还来找事,烦不烦呀! 内侍被朱元璋一脚踢倒在地,轱辘一下快速起身,恭敬道:“奴婢遵旨!” “你也不怕李善长心中不满,人家一大把岁数带着孩子来见你,你还不见。”旁边烙饼的马皇后笑道。 “哼!他敢!朕把女儿都赐给他长子了,他还想干什么?造反吗?”朱元璋没好气道。 “哼!我不管,临安好不容易看中一个,若是此次婚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朱重八你以后就睡柴房吧!” 老朱:“...” 然而出乎李善长和李祺的预料,他们俩在暖阁外等了半天,结果得到的却是内侍的拒绝。 “李相,陛下有令,现在任何人也不见,若李相有事,还等明日早朝。” 李善长蹙眉,心情似有些不悦。 立于一旁的李祺闻言,心中担忧忍不住加深了几分。 这是不给我们反驳的机会呀! 自己的预言该不会成真了吧? 想到此,李祺就不免有些急了。 猛的站出,指着自家老爹,厉声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内侍不卑不亢道:“李相,李善长。” 话虽如此,他却对李善长没有一丝尊敬。 连带着看李祺的眼神都带着几丝轻蔑。 其实这也不怨内侍狂妄自大,自从李善长倒台,胡惟庸上台后,李相的威严是一日不如一日,大家还叫他一声李相,也是看在他是大明的开国之臣,以及他是胡惟庸老师的份上。 如今胡惟庸都倒台了,丞相制度都要废了,谁还把他当丞相?你又是哪里的丞相? 看得起你叫声李相,看不起你那还不是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你!”李祺见一个小小太监竟如此看轻自家老爹,心中不免怒火中烧!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样的人都能骑在他们脖子上撒泼了! 不就是死吗?老子死了也要先让你知道知道为何花儿那么红。 啪! 在李善长和内侍惊愕的目光下,李祺的手掌已经抚了上去,厉声道:“家父的名号是你能叫的吗?” “你...你...我...我...”内侍双眼微红捂着发紫的嘴唇支支吾吾不知所措道。 然而李祺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时间,紧接着抬腿又是一脚,“什么你的我的,没听到本少爷问你话吗?!” 内侍被李祺踹了一个踉跄,他脑子现在一阵懵,什么情况? 我做错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吧... 内侍实在想不通,一向以君子自居的李相,怎么会教出这么蛮横无理的儿子来呢? 而一旁的李善长则被自家长子这一顿骚操作搞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情况? 这是自家祺儿?他怎么有些不认识了... 暖阁外如此吵闹,奉天殿内一定能听得到,然而此时里面却安静的可怕,怕是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到。 越是如此,李祺的心越是紧张。 他动手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他知道面对朱元璋这种不同于历朝历代所有皇帝的皇帝,人家不愿意见,你就算求佛求祖宗也没用。 对付非常规就要以非常规手段。 现在胡惟庸已经倒台了,自家老爹作为胡惟庸的老师,想来陛下对自家老爹也是心灰意冷了,所以不见也是情有可原。 避嫌吗?他懂得。 所以李祺这才冒险殴打了内侍。 他需要将自己强势而又爱父的一面展现给朱元璋看,激起他的兴趣。 虽然他知晓前世李祺娶了临安公主,可这一世此李祺非彼李祺,史书上也并没有教李祺是如何勾搭上公主这位大腿的。 他已经荒废了半个月的光阴,若不再做些什么别说还有十年的时间,恐怕能不能熬过今夜都难说。 只是这个法子也很冒险,若一个搞不好,就是玩火自焚... “让他们进来!” 就在李祺内心挣扎之时,暖阁内传来朱元璋深沉的声音。 听到这,李祺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李祺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他知道他赌对了! 然而他也知道,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开始!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内侍,李祺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内侍一愣,旋即急忙应道,“是是。” 李善长意味深长的望了眼李祺,嘴唇微张,犹豫片刻,话到嘴边终是未说出口,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后迈入暖阁中。 李祺并没有注意到李善长的异常,紧随其后。 暖阁里面很朴素,没有李祺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地面是用简易的青石砖铺砌而成,砖石上似有丝丝热气自砖缝中蒸腾而出,使得暖阁内热气腾腾、暖和不已。 李善长的硬底官靴踏在青石板上,传来一阵阵咚咚声,宛若此时李祺的心跳声一般清脆而又急促。 他这可不是怂,即时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历史上第一位以农民身份夺得天下的君皇,他也没有一丝畏惧! 畏惧就会败北! 舍去畏惧的他,如今只有激动! 即将见到历史上争议最大的君王的激动! “微臣李善长见过陛下,陛下圣躬安。”李善长躬身行礼道。 李祺见状也是急忙有样学样躬身行礼。 “都是自家人,就别搞这些虚的没的,起来吧。” “是。”李善长恭敬起身。 而随着自家老爹起身的李祺,也终于看到了历史上第一位农民皇帝,朱元璋的真容! 朱元璋并没有后世画像那般丑陋不堪,一副平平无奇中年男子的模样。 只是此时紧绷着脸,竖起的眉毛下,一双被怒火灼红的眼眸射出两道寒光,他的脸上有微微胡茬,似是刚清理过。 皮肤略显黝黑,应是经过岁月的洗磨。 一旁一位妇人面露慈祥好像正在烙着什么,看她那行如流水的动作,似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若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马皇后了吧。? 第三章 我叫李祺 “李卿,你去陪皇后聊聊天吧,好久未见,皇后对你可甚是想念。”朱元璋淡淡开口道。 明眼人都知道陛下这是要秋后算账了,李祺刚才在陛下的眼皮底下,打了陛下的贴身内侍,这相当于是在打朱元璋的脸! 于情于理李祺都要给个交代! 李善长嘴唇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然而当朱元璋一个眼神望来,到口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是。” 李善长领命,给了自家长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旋即走向一旁烙饼的马皇后。 李祺以为李善长走后,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帝威,然而事实是,他想太多了。 人家朱元璋压根都没看自己,只是慵懒的躺在卧榻之上,看着手中的奏折,连抬眼都没有抬眼。 一时间,奉天殿内,除了马皇后与李善长的低语音外,竟再无一丝声音,这般沉寂感,让李祺有些喘不过气。 第一次面对历史上威严赫赫的帝皇,说不紧张是假的,更何况如今自己还被朱元璋单独晾在这里,不问不过,他的内心更是惶恐不安。 但是李祺也深知机会不等人的道理,若这次抓不住,真不知未来迎接他的是光明大道还是无尽深渊... 李祺鼓足勇气,抬起头颅,目光直视卧榻上那名慵懒的帝王,恭敬道:“微臣李祺,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李祺?”朱元璋喃喃自语道。 只是朱元璋还是没有抬头,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暖阁内依旧只有马皇后和李善长的低语声,让人窒息的威压感再次升起。 不过这次的威压感只持续了片刻,不多时一本镶着金边的书函掉落在李祺的脚前。 书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李祺的脚前,这说明咱们这位明太祖本身是具备很强的武力的。 “这是户部参李家的奏折,看看吧。” 李祺闻言一愣,旋即低头捡起书函。 说是书函对李祺来说,不如说是催命符来的更准确,里面的字数很少,寥寥几笔,但却直击要害。 李祺稍微看了两眼,紧接着猛的往地上一扔,“无稽之谈!” 然而这次李祺的回答终于惊动了朱元璋,只见朱元璋身躯一顿,旋即抬起头,眯着眼盯着站在卧榻之前的李祺。 朱元璋的眼眸中微微有些震惊,看看面前这名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好像李善长没有让他接触过朝堂吧? 没想到他与朕对视竟无一丝惊慌、畏惧,眼神之中那桀骜的火光,高傲如同一匹烈马! 这才是我朱家的女婿,有血气、有血性! 临安的眼光还不错... “为什么?这可是户部尚书亲笔所写,一字一句都可作为呈堂证供,你却只看一眼,就说是假的?”朱元璋脸色似笑非笑,沉声道。 李祺一脸正色道:“陛下不需要多看,这一定是假的,他们在欺骗陛下。” 开玩笑我敢说真的吗? 那不是找死吗? “嗯?”朱元璋轻嗯一声,紧接着再次低头看起了奏折。 至于刚才自己的回答,看来是被人家当成乐子看了。 想来也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在朱元璋眼中,应该和个毛头小子差不多吧,或许朱元璋以为这是他在自救而故弄玄虚而已。 对于朱元璋再次冷落,李祺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开口道:“陛下,写一本参人的奏折很简单,可看透一个人的人心却是很艰难。” 朱元璋没有理睬,依旧是慵懒的低着头在看奏折。 李祺有些急了,“陛下虽然胡惟庸是家父的学徒,是在下的师哥,但礼仪准则、国守家规,我李家绝无半点逾越。” “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找锦衣卫去查,我李家和胡惟庸案绝无关联,我李祺敢用性命担保。” 李祺话说完了,默默地站在卧榻面前,似乎在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审判,包括整个李家的命运。 其实李祺这也是在赌,赌锦衣卫没有找到自家老爹和胡惟庸通敌的证据,赌陛下如今还不想动李家。 然而事实却是... 面对李祺急促的言语,朱元璋并没有说话,暖阁内只有马皇后和李善长的低语声以及朱元璋翻阅奏折的哗啦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朱元璋默默地把手中奏折放下,旋即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 朱元璋缓缓抬起头,望着李祺,眼中多了一丝欣赏。 “不错,有血性,是个好娃娃!” “只是...”朱元璋顿了一下眯起眼,宛若一只狡诈的老狐狸,厉声道:“你觉得朕需要你提醒吗?” 轰隆隆! 朱元璋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在李祺的心头。 是呀,李善长好不好坏不坏,身为大明的皇帝怎么会不知道? 前世朱元璋十年后才找李家算账就是最好的证明,如今我却贸然替李家开脱,这...这... 他掉入陷阱了! 掉入朱元璋为他准备的巨坑里面。 恶意开脱、揣测圣意...这一条条可都是要斩头的死罪呀!... 嘶! 李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不对...不对呀,自己是哪里招惹了陛下吗?不然陛下为何下这么大的坑等着自己跳呢? “想不明白吗?”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盯着李祺,仿佛是猎人等待猎物一般,“想不明白为何朕那般问你吗?需要朕给你一些提醒吗?” 李祺脑海中万千思绪飘过,可纵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朱元璋会突然跟他说这些? 是因为信不过李善长?信不过李家吗? 不...不对,按照刚才陛下的反应来看,若是信不过,不会说出那番话来的。 那是为什么? 为了扳倒胡惟庸背后的淮西集团吗? 不...也不对,胡惟庸倒台了,自家老爹也早就不管朝政了,失了这两座大山,那些淮西集团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为什么? 难不成陛下闲着无聊没事找事吗? 不...等等! 还有一种可能,陛下在...钓鱼! 这一刻,想明一些东西的李祺,浑身止不住的打起冷颤。 若真是如此,那太可怕了...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深邃的眼眸下意识微眯起来,嘴角微翘,戏虐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那戏虐的笑容映在李祺眼中宛若魔鬼在戏虐的看着他。 这就是站在大明巅峰权利上的男人,李祺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后世会出现那种词语来形容朱元璋了。 冷血、恐怖、嗜杀.... 朱元璋再次露出笑容,问李祺道:“那你知道,朕为何要选你们李家当饵吗?” 李祺乖乖摇头,“不知道。” 朱元璋盯着李祺,似乎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和李善长他们的影子。 无畏又害怕的样子,想想真是怀念呀! 李善长倒是生了个好孩子呢,临安嫁给他倒也不委屈。 这般想着,朱元璋挥挥手,微笑道:“但说无妨,朕不吃人,来,朝朕这边站一站,让朕好好看看你。” “嗯。” 李祺点点头,旋即朝前踏了两步。 朱元璋不免蹙眉起来,不悦道:“说了朕不吃人,让朕好好看看,结果你就走两步?你那么金贵吗?就不能再走几步?!” “嗯嗯。”李祺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似是觉得点头摇头都不对,犹豫良久有些害怕道:“陛下,李祺不敢走了。” 这下换朱元璋愣住了,这是什么狗屁回答,他不解道:“为什么?” 李祺歪头看了眼朱元璋脚下,诚实道:“再往前走几步,你就能踹到我了。” 朱元璋:“...” 他娘的,本来不想踹的,你这么一出,老子怎么就那么想踹呢? 朕可是皇帝! 你觉得会无缘无故在大殿踹你一个毛头小子吗? 不过朱元璋转念一想,也释然了,想来应是刚才自己考察时,太过严厉吓到他了。? 第四章 朱元璋的想法 “你小子是第一个敢给朕这么说话的。”朱元璋笑骂一声,旋即没好气道:“既然你想站在那里,你就站那里吧。” “谢陛下。”李祺也没有不好意思,躬身谢礼道。 朱元璋对于李祺这厚脸皮有些无语,但也没有过多深究,接着道:“你知道司马懿吗?” “不知道。”李祺装傻道。 朱元璋:“...” 他娘的,还能不能友好交流了,要不是你爹在,老子真他娘的想揍你一顿。 司马懿谁不知道,三岁小孩子恐怕都知道。 无视李祺的话,朱元璋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司马懿,那朕问你,司马懿侍奉了几代帝王?” 李祺刚想说自己不知道谁是司马懿,然而朱元璋一个斥责的眼神瞪来,话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 “三代。” 朱元璋声音深沉了几分,“侍奉了三代,可他最后忍住了吗?” 李祺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没有,最后反了。” “嗯。” 朱元璋轻嗯一声,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辉。 “正始十年,司马懿趁曹爽陪曹芳离洛阳至高平陵扫坟,起兵政变并控制京都。自此曹魏军权政权落入司马氏手中,史称高平陵事件。” “然而为何司马懿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得政权,靠的什么? 靠他侍奉过三代皇帝吗?靠他是魏国的肱股之臣吗?靠他年迈体高吗? 不...都不是,司马懿之所以能夺得政权,靠的是他侍奉三代皇帝中埋藏下来的手段,靠的是他日积月累的隐忍与等待,靠的是三代皇帝对他的信任与怀疑...” 随着朱元璋一字一言的讲述司马懿造反之实,李祺的额头已经升起了豆大的汗珠,汗水逐渐溅湿了他的后背,身躯也在此时止不住的颤抖。 “李家的小娃娃,现在你明白了吧?”朱元璋眸光深邃盯着李祺。 李祺磕磕绊绊、支支吾吾回应道:“李...李祺,明...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陛下在背后主导,以李家为饵,胡惟庸案为池,陛下为拿执杆者,钓尽池中鱼。 他这是要再上演一场不弱于胡惟庸案的杀戮! 什么淮西派、什么浙江派... 只要是能够威胁皇权之人,在陛下眼中皆是池中鱼。 怪不得相权到了朱元璋这里被废除了,他李祺这时才终于有些明悟了,这是朱元璋防止司马懿之案在他的大明再次上演。 太子仁慈,对于跟随朱元璋征战四方的巩固之臣,他的那些叔叔们,就算是犯了错,定是一饶再饶。 朱元璋想来也不认为等自己死后,太子一定能压住这些肱骨之臣,相较于历史上所有的皇帝。 朱元璋他先是一名父亲后是一名帝皇。 他为了能把大权干干净净、稳稳当当的交于自己长子手中,竟能狠到自己设计、自己动刀,斩了那些与自己共患难、共征战的兄弟们。 狠! 实在是太狠了! 这一点李祺觉得恐怕自家老爹都没有想到这点,或者早已想到,然而面对皇权,失去相权沦为一介平民的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陛...陛下...”李祺有些结巴,准确来说是害怕才对,“你...您不...不会现在屠...屠了李家...屠了...我吧...” 朱元璋:“...” 朱元璋冷哼一声,“哼!朕若是想要杀你,照你的尿性朕早就不知砍你脑袋多少次了。 你还能留着脑袋,这么悠闲地与朕对话?” 不杀我?不动李家?这下轮到李祺了,他有些揣摩不透朱元璋的心思了。 一般来说做饵之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要么被鱼吃,要么被执杆者丢弃。 他李祺想不通。 至于为何朱元璋会和李祺说这么多,当然是为了自家宝贝女儿试探一下她看上的男子怎么样。 结果嘛...还行,凑合。 这小子有血气,有血性,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有灵性,不笨,很多事情自己提一句,就能想通。 这是一个天生政治家该具有的灵性! 若细细雕琢一番,以后也定是不弱于李善长的贤能之士,正好可以给标儿打下手,有了临安这层关系在,想来李祺对标儿也会一心一意。 嗯,不错,标儿的根基又深了一点儿。 如今标儿的根基还是太浅了,李家的力量还是不能小看的。 有李祺和临安这条线在,想来李善长也会投鼠忌器吧。 这般想着,朱元璋再次看向李祺。 至于刚才朱元璋的想法,凭李祺现在的城府与心计,那定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小娃娃今日知晓了这么多秘密吗?”朱元璋似笑非笑道。 怕吗? 那当然是... “不怕!”李祺一脸实诚。 “嗯?!”朱元璋面露不悦。 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上一秒还一脸实诚的李祺,下一秒就怂了,“那个...陛下...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哈哈...”朱元璋闻言,猛的咧嘴大笑,“你这小娃娃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好了好了,今日与你说的够多了,朕也累了,回去吧。”朱元璋挥挥手示意李祺离去。 “是。” 李祺躬身回应,刚转身,身躯却猛的一震。 不对呀? 自家老爹都没走,自己走什么呀? 想通的李祺随后又一个转身,回首盯着朱元璋,躬身道:“陛下,你不会要杀了为父...” 李祺话还未说完,朱元璋先破口大骂道:“混账!” 然而出乎朱元璋的意料,李祺竟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为父他确实挺混账的。” “滚!”朱元璋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恨不得一巴掌呼死李祺,但如今他是大明的皇帝,一国之君,只能强忍着怒意,咬着牙,一字一言道:“你给朕滚,滚犊子!” “好的。”李祺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一下!”朱元璋看到李祺走的如此果断,不免有些蛋疼,“明天再过来。”“好的。”李祺点点头,旋即走出暖阁。 守在门外的内侍看到李祺灰头灰脑的自暖阁中走出,忍不住轻笑几声。 然而没等内侍刚笑几声,下一秒他人就傻了。 “他娘的!”李祺猛的踹向一旁的小厮,怒骂道:“笑!笑个屁的笑!” 躺在卧榻之上的朱元璋听到殿外的动静,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善长,你家这个娃娃是个狠主呀!” 李善长有些无语,呆愣在原地,面对朱元璋的问话,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接为好。 “不过,也是好事,这说明这娃娃心里存不住仇!”朱元璋没有理睬呆愣的李善长,自言自语道。 话落,朱元璋却猛的一改嬉笑脸色,面色一沉,阴冷道:“来人!把郑二拖下去斩了!” 郑二正是之前看不起李善长父子,如今在殿外又被被李祺痛打一顿的小太监,可能他到死都不会清楚,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惹到陛下不悦。 李善长闻言沉默不语默默立于原地,就连一向以仁慈示人的马皇后在这个时候,也是静默不语。 胡惟庸倒台后,相权已废,李善长自从上次归隐后,已经和自己有了隔阂,就算自己把女儿嫁给他的长子,可终究是和他有了间隙。 就算他不说,心里也总是会有想法的。 李善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不过... 今日朱元璋又看到了一个可能,李善长这条路虽然走不通了,但李祺不同于他的父亲。 若是好好培养,以后说不定会是下一个伯温。 只是李祺那跳脱的性格,能扛得起大明这个偌大的朝堂,成为标儿的左膀右臂吗? 朱元璋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唉... 这需要时间去考验,需要他慢慢去观察。 ... 李祺喘完小内侍,便火急火燎的跑出奉天殿,直至午门处,这才放缓了脚步。 不过奔跑过程中,李祺心中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似乎他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呼!”李祺扶住高大的午门城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的一幕幕现在回想起来... 嘶! 李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遍。 历史上记载朱元璋弑杀易怒,就连历史第一太子朱标的离去死亡,都有专家说是常年被朱元璋恐吓所致。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李祺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帝王。 哪怕他是农民出身,没读过什么书。 什么嗜杀,什么易怒,那分明是一位精于算计、心思缜密的帝王! 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含有极强的目的。 怪不得自家老爹脸色大变,怪不得后世会传太子被陛下恐吓致病,伴君如伴虎,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李祺就刚才与朱元璋浅聊了几句,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只是今日也不是无功而返,最起码他明悟了陛下暂时不会拿他们李家开刀。 毕竟钓鱼的前提,是你要有饵,没饵你想要钓那些比猴儿都精的老鱼,难如登天! 至于钓完鱼以后?陛下会不会动李家? 李祺不知道,甚至知道现在他都没有摸准朱元璋到底要干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钓鱼也是借口? 李祺不知道。 未知的可怕才是真正的恐怖。 李祺只觉一把无形之刃架于他的头顶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刀就会落下。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又李祺无能为力...? 第六章 一波三折 朱标看着面前笑的没心没肺的李祺,旋即看向自家父皇,似是在询问。 朱元璋见状,虽对李祺这点做法有点牙疼,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原本就是想培养李祺,让其成为标儿的左膀右臂,如今事情虽有些偏轨,但大致走向还是对的。 让两人早点接触一下也好。 见朱元璋点头,朱标也不再扭捏了,站了这么久他倒是真有点渴了。 见朱标接过茶盏,李祺很是乖巧的退居到朱元璋一旁,低头闭声。 看到一旁的李祺,朱元璋不由的白了一眼,旋即没好气道:“你又不是内侍,站在朕身旁干嘛?难道你想做内侍吗?!” “哦哦,对。”李祺闻言,觉得朱元璋说的有道理,想了想竟直接原地坐了下来。 “你!” “我?”李祺不解的摇着头,“陛下,李祺哪里做的不对吗?” “算了,随你的便。”朱元璋无奈的挥了挥手。 不远处喝茶的朱标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一向严厉苛刻的父皇,如今竟纵容一个少年与他席地而坐? 纵观整个大明,有哪个人能做到?饶是贵为太子的他都没有这种待遇! 这李祺不是昨日才与父皇见过一次吗?怎么就得到了这般恩宠? 朱标感到不可思议! 作为一国储君,太明太子! 很多东西,李祺看不出来,但依他朱标的眼界,那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若是连这都看不出,那他这几年的太子岂不是白当了? 此人在父皇面前如此放肆、无礼,父皇非但不惩戒还一度纵容,这说明此人有大才!对父皇有利!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对我有利! 不然,父皇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 只是此人有何才呢? 就在朱标心中疑惑时,卧榻之上的朱元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拿起了自己的奏本。 这本奏本记载了朱标关于胡惟庸案的处理方案,也正是这本奏本,他挨了骂,也受了罚。 如今父皇再次拿起难道是? 朱标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得放到了李祺身上。 朱元璋拿起奏本后也没有细看,粗略扫一眼后,便低头问向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李祺, “这是太子关于胡惟庸案的缓刑奏本,朕若批了,金陵的菜市之上将会多上许多无头血躯,大明的朝堂也将会空出一半的虚职,百姓也可能会流离失所、受冻挨饿;但若不批,那将会有一大部分贪污腐化官员逍遥法外。” “若你是朕,你会怎么批呢?” 一旁正在思索如何能更好刷太子好感度的李祺闻言,浑身猛的一激灵,心脏忍不住砰砰砰的乱跳。 他李祺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近的只在卧榻之上那位的一念、一呼、一吸... “我...臣...会...会不批吧...” 犹豫再三,李祺终是忐忑的说出了答案。 其实若是想要在太子面前刷好感度,他李祺应该说不会的,可按照历史的走向,胡惟庸案之后可谓是血流成河。 所以李祺觉得无论他怎么选,在朱元璋的内心,对于那些贪污腐化的官员们,定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刷好感度可以,但你也得有命刷呀! 有那么一刻,李祺觉得自己在这偌大的暖阁内,就是一个蝼蚁,一个随时就可以被踩死的蝼蚁! 然而出乎李祺的预料,朱元璋居然摇头了! “不对!” 李祺一愣,旋即望了一眼,立于大殿中央的朱标,只见朱标此时苍白的脸色,已被红润遍布,深邃的眼眸之中夹杂着无语言表的喜悦,似是对于自家父皇这个预料之外的回答很是激动。 “那批?”李祺试探性的问道。 可谁知,这次朱元璋再次摇头了,“也不对。” 李祺:“...” 合着你老人家那我寻开心逗我呢? 朱元璋没有理睬李祺鄙夷的白眼,接着道:“那些贪污腐化的官员说白了就是群墙头草,谁势力大就倒向谁,就像河水之中的鱼儿一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似是被朱元璋这一番奇怪的言语勾起了兴趣,李祺并没有开口接话,反而听的越发认真了,吊儿郎当的作态都下意识的板正了下来。 “别看他们之间是层层剥削的关系,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小鱼吃不到虾米怎么长大?小鱼长不大,大鱼又怎能吃的饱呢?” “所以小鱼需要有靠山,而小鱼能有什么见底?自然是哪条鱼大、哪条鱼肥,哪条就是他们的靠山,所以...” 说到这里,朱元璋浑浊的眼眸下意识的眯了起来,一道无形的凛冽威压自其周身散发而出,震慑八方。 一旁的李祺忽然有些心惊肉跳,背后更是冷汗不断,眨眼间,衣襟已被汗水浸湿了。 “朕要杀大鱼!” 李祺此时虽不懂朱元璋到底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朱元璋这话不是说给朱标听的,是说给自己的。 只是李祺有些搞不懂,自己现在无官无职,您老闲着没事跟自己说这些朝堂之上的条条框框干什么? 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然而就在李祺不解时,朱元璋却话锋一转,来了个360度原地大反转,差点没把李祺的魂跟转出来! “你想做那大鱼吗?” 此话一出,李祺当场懵了! 大鱼?我做什么大鱼?我李祺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去做大鱼? 再说就算自己想做?自己够资格吗? 自家老爹还差不多... 见李祺一脸惊悚、懵逼色,朱元璋忽然乐呵呵的笑了,“哈哈...算了,你还小,现在让你做大鱼还太早了些。” 李祺闻言,顿时只觉头大如牛。 合着你老人家还真有让我做大鱼的打算呀? “太子何在?” 一旁宛若雕塑般的朱标闻言,急忙躬身道:“儿臣在!” “奏本之事,朕允了!”朱元璋淡淡开口道。 朱标闻言,如听天籁,眼中满是喜悦、激动之色,“父皇是同意了?” “不!”朱元璋竟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又拒绝了。 朱标:“...” 朱元璋指了指坐在自己卧榻一侧的李祺,戏谑道:“今日有他在,朕暂时允诺赦免掉那些贪污腐化的官员们,但记住这只是暂时的。” “我?”李祺这下彻底懵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朱标一愣,旋即展颜了,不管如何,大明的百姓总算是能够过个好年了,随后急忙躬身谢恩。 第七章 迷茫的李祺 “既然朕答应了你的奏本...”朱元璋语气一顿,思虑片刻,接着道:“那朕便帮你解决一个麻烦吧。” 麻烦?什么麻烦?谁敢找太子麻烦?活腻歪了? 一旁的李祺听的一头雾水。 “去,把李善长叫来!” 李祺更蒙了?这怎么还扯上自家老爹了? 难道陛下要对他家下手了吗? 就在李祺百思不知其解、胡思乱想中,李善长来了.... “臣李善长参见陛下!” 李善长躬身作礼,然而当抬头看到坐在朱元璋一旁的李祺时,李善长一直沉稳的脸颊竟下意识的抽搐了几下。 逆子呀! “免礼。”朱元璋淡漠的看了眼李善长,旋即挥了挥手,示意内侍把奏本交于李善长手中。 “看看吧。” “嗻!” 李善长领命,接过奏折一目十行阅览起来,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只觉头大如牛。 殿下还是太年轻了呀... 如今写这奏本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心中虽这么想,但身为明臣,还是要尽臣子的职责的。 “太子心系百姓、心系天下,可喜可贺呀陛下!有此储君在,大明万世足矣!” “哼!你就是个老滑头。”朱元璋没好气道。 李善长闻言急忙躬身避声。 然而就在此时,朱元璋却突然性情大变 “来人!”朱元璋突然怒喝道:“将李善长拉出去,杖二十!” 什么?! 一旁的李祺猛的瞪大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怎能突然要杖二十?上一秒不是还聊的好好的吗? 可朱元璋却根本不给李祺反应的时间,此时李善长已经被内侍拉了出去,身后还有两个内侍怀中抱着几人高的木板紧随其后。 “咕咚...” 李祺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自己的小心脏也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陛...”李祺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家老爹求情,可话到嘴边,又被心中的怯意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朱元璋注意到了李祺的异样,戏谑道: “太子想要让那些贪污腐化的官员活下来,朕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了,但小鱼若不敲打,他们还会再犯,所以朕需要一个人来为胡惟庸案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嘶... 就为了敲打一下那些官员,就要杖打自家老爹二十下? 要知道明朝的杖刑是所有朝代中最狠的,就自家老爹那身子骨,三棍下去,就会不省人事了吧? 五棍下去,那还不要了李善长的命。 李祺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自己刚才在太子面前刷了波好感度,就把自家老爹的命搭进去了。 伴君如伴虎,现在李祺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见李祺一脸挣扎、纠结之色,朱元璋戏谑道:“怎么?想要为李善长求情,又怕祸及自身,陷入挣扎了?还是说如今后悔帮太子说话了?” “咕咚!”李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忐忑道:“有点...” “哈哈哈!” 朱元璋闻言,畅怀大笑起来,他没想到李祺竟真会这么说,不错,有胆识! “太子!”朱元璋淡漠道。 “儿臣在!” “今日之事,你欠了李家一个人情,如今胡惟庸倒台,朝堂上下动荡不安,你觉得...”朱元璋话语一顿,旋即猛地指向蹲坐一旁的李祺戏虐道:“他怎么样?!” “他?”朱标闻言一愣,看向一旁同样发呆的李祺,眼眸微眯,深邃的眼眸中似是有一道精光闪烁,良久,朱标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微曲的身躯,曲的更深了。 朱元璋见状便以明悟朱标的意思,眉头一喜,但很快便把那一抹喜色尽收眼底,悄无声息的收敛了起来,淡漠道:“那便这么办吧!” “是!” 眨眼间,时间已经来了晌午,哪怕如此李祺依旧觉得冷的可怕! 自打从奉天殿的暖阁中走出,李祺就觉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脚底直窜心头,让他浑身止不住得打颤! 一旁一瘸一拐的李善长看着身后双眼空洞的李祺,长长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不要想那么多,陛下这么做并没有害李家的意思,相反他在帮助你。” “帮助我?”李祺不解的望着自家老爹。 在封建朝代沿袭了这么多年的相权,在胡惟庸之后就是真正的断绝了,如今陛下把我推到这个上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怎么会是帮我? 相权在朱元璋的眼中一直都是皇权的对立面,无论是李善长还是胡惟庸都是如此,两者的解决不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吗? 一个自此归隐山林不闻朝政,一个灭胡氏、诛九族! “你可知陛下今日为何要杖为父,二十板?!”李善长冷不丁的道了句。 李祺偷瞄了眼自家老爹血肉模糊的大pp,强忍住心中的笑意,试探性问道:“为了敲打众文臣?” “这个只是一小方面。”李善长解释道:“你要知道,赦免胡惟庸案众官员的奏本是太子提出的,不是你李祺提出的,若是你提出的还好说,你无官无职除了李家长子的身份外,你并没有别的利益纠纷。 陛下并不需要顾虑太多,然而太子不一样,胡惟庸案说白了本就是胡惟庸自己托大,企图胜陛下半子所造成的惨案,而那些被胡惟庸撺掇之人更是罪不可恕! 他们直接触及了陛下的利益,换成谁求情陛下都不会为他们法外开恩。” 李祺听的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总感觉自家老爹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父亲,那陛下说今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暂时答应了太子的奏本,这是什么意思呢?”李祺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斟酌了一番语言接着道:“是不是陛下看在咱们李家的份上才这么说的?” “李家?”李善长自嘲道:“李家是什么?连他朱元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祺儿呀!为父再教你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小看一位天子,更永远不要小看一位白手起家的天子!” “嗯。”对于这话,李祺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无论是第一次见到朱元璋,还是刚才在暖阁内的所见所闻,李祺无不坐如针毡、站若地狱,可怕至极! 然而直到李祺到了家,他还是未能完全吃透李善长那番话的意义? 何为帮助?何为面子?何为...? 第八章 一碗面的故事 躺在床榻之上休息的李祺还未细细思虑自家老爹的一番言语,一名小厮便扯着嗓子火急火燎的奔向李善长的厢房! “老爷,太..…太.…太子殿下来了!” 李祺闻言身躯猛地一激灵,这么快就来了?这也忒快了吧?自己屁股蛋儿都还未捂热乎呢!时间急迫,李祺也来不及埋怨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便破门而入直奔大堂。 然而出乎李祺的预料,大堂之中并未有李祺想象的那般气势紧张,相反太子朱标非但一字未提胡惟庸,反而在自家老爹的劝解下,在自己家里用起了午餐… 而且自家老爹请太子吃的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两碗简简单单的阳春面… 这就很神操作了,一度都把李祺都搞蒙了… 李善长看到李祺呆愣的站在门口,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随后又命人去厨房再添一碗阳春面。 看着端在自己面前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李祺捏了捏自己的小脸。 嘶! 好疼,不是在做梦。 那… 李祺侧头看向一旁正刺溜不停的太子… 好吧,这也不是在做梦。 随后收回目光的他,又狐疑的望向自家老爹,侧击旁敲道:“父亲…咱们中午就吃这个吗?” 李善长闻言一愣,旋即尴尬的挠了挠头,急忙唤来小厮,“去!再去煮六个鸡蛋,三个火腿。“ “对了。“李善长话音一顿,望向一旁的李祺,”你吃蒜吗?“ “啊?!“ 李祺彻底傻眼了,爹呀!太子都来了,你丫的搞这么寒蝉给谁看呢? 一碗面加两个蛋在加一个火腿,你就想把人家太子打发了吗? 打发叫花子还差不多吧! 然而出乎李祺的预料,一旁出的正欢的太子,却猛地一顿,囫囵开口道:“给…给孤也来一头蒜…“ 李祺:“…” 好吧,爹就是爹,儿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也要一头!”李祺抱着打不过咱就加入的原则开口道。 再说俗话不是说的好吗? 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 之后一个很是怪异的画面就出现了,李善长、太子、李祺三人围在一个餐桌前,对着面前加了两个蛋、一个火腿的阳春面一手玉筷,一手大蒜,那刺溜的一个比一个起劲… 三人虽可有鬼胎,然而在出面时却是出奇的默契谁也不开口提胡惟庸… 饭落,三人皆都心满意足的揉着微起的肚皮,慵懒的躺在背椅之上。 舒坦呀!李祺从来没有想到一碗阳春面,居然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真是奇妙… 不过午饭过后,也是时候进入主题了,李祺可不相信,他和老爹前脚回家,后脚太子殿下跟来,就是为了蹭一碗阳春面。 然而李祺虽未与这位太子有太多的交际,但在后世的耳熏目染下,对于朝堂之上那些弯弯肠子还是了解一些的。 于是李祺装作一脸好奇,开口询问道:“太子殿下,您在东宫想来定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为何在这里却是吃的如此简单呢?” 言外之意就是您?习惯了大鱼大肉,为何这么急着来李家吃苦呢?? 是有什么大事所迫吗? 然而朱标并没有沿着李祺给的台阶而下。 闻言的朱标目光有些深沉,缓缓开口道:“孤在东宫日常吃的就是如此。” 什么?李祺闻言,下意识地就要以为太子殿下是在与自己说笑! 堂堂一国储君,不说一日三餐必须要有五星级大酒店的水平,但最起码四星的要有吧? 要知道无论是太子还是天子可都是大明的门面,一言一行都在揭示着大明的强盛兴衰。 若太子日常吃的三餐就是普通百姓的水平,这要传出去让外邦、异心之人怎么想? 然而当看到太子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李祺不知为何竟觉得太子并不是在与他开玩笑… 看到一脸震惊的李祺,太子想了想,解释道:“之前新朝初立时,各方各面都需要钱财,父皇便下令皇城节俭,日积月累下来便形成了习惯,孤也不想改了。” “哦,原来如此。”李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但心底里还是有些不屑。 说白了不就是装样子吗? 然而李祺的那些小心思又怎能瞒得过职场老油条——李善长呢? “你是不是觉得太子殿下行事做作?”李善长语气不善道。 “臣…草民不敢…不敢!”对于自家老爹给自己戴的高帽,李祺急忙开口澄清。 “哼!”李善长瞥了李祺一眼,旋即没好气开口道:“不要以为皇城节俭就是为了装样子给别人看的!” “陛下要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怎么来?只能从各地的贡奉来,假设陛下一月需要一百匹布,那手底下的官员们就需要搜集一千匹好布,而这些东西问谁要? 当然是问各地的官员们,那你有没有想过各地的官员又不是仙人,他们从哪里弄得一千匹布?自然是他们辖区内的百姓们,而这也间接导致了官员之间的苛捐杂税! 所以永远不要小看陛下的一举一动,在我们看来,陛下所做的有些事看似多此一举,可落实在大明的百姓当中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你明白吗!“ 看着身前强势无比的李善长,李祺默默的低下了头,颤颤巍巍道:“儿子受教了。” 这番言语,他李祺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有些理解为何称朱元璋是真正的皇帝,称朱标是历史第一太子了… 都说从俭入奢容易,而从奢入俭难,这一点他李祺深有体会,习惯了在李家的奢靡生活,若真如后世那般被贬为庶民,李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而朱元璋、朱标,竟能为了天下百姓,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私欲,如今新朝建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十几年了! 他很难想象两人是以怎样的魄力坚持下来的,以至于最后居然成了习惯,这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 “太子殿下,李祺有罪,还望惩戒!”李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猛地起身,来到朱标面前躬身请罪了。 明明他自己最怕被惩罚,天子一怒、那可是血溅七尺呀!? 第九章 老爹的算计 “没事。”朱标微笑道,“孤今日吃的很尽兴,再说没有李卿你的帮助,孤的奏本不一定能批下来,孤今日来最主要的事就是来谢谢你的,又怎会责罚你呢?” “嗯...啊?!”李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愣神了一下,旋即一脸震惊不可思议道:“殿下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就是为了谢谢我?” “嗯。”朱标点了点头。 李祺有些蒙圈了,抬头乞求的望向自己老爹。 李善长见状,沉默片刻,开口道:“殿下,那些官员何时放出来呢?” “等一下孤就差人去天牢宣布旨意,李相觉得如何?”朱标询问道。 “这样啊...”李善长望了眼一旁的李祺,眼底深处一缕精光闪烁,斟酌了一番语言,开口道:“殿下,祺儿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帮你跑这个腿如何?” “啊!为啥要我去?”李祺只觉头大如牛,不满道。 这是亲爹吗? 我怕不是卖破烂送的吧? 发信号是让爹你来救我呀! 不是让您老帮我找不痛快的呀! “闭嘴!”这个时候李善长却猛的甩出严父姿态,一句话把李祺硬生生的怼了回去。 朱标看了眼严父李善长,又看了眼蜷缩着脖子唯唯诺诺的李祺,嘴角上扬,微笑道:“既然李相这般说了,那就依李相所言。” “谢殿下!”李善长微微躬身行礼道。 朱标挥了挥手,旋即自怀里取出一个红色的长木盒交于李善长。 李善长接过后,也没有打开直接递给李祺。 李祺不情不愿的接了木盒,嘴中嘟囔个不停:“死老爹、坏老爹...” 李善长人虽老了些,但还未老到耳聋眼花的地步。 听着李祺的嘟囔,他的老脸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向朱标道了句抱歉,随后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李祺走了出去。 堂屋后,李善长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停了下来,旋即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噼里啪啦... “陛下要释放胡惟庸那些手下,你以为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太子吗? 哼!他只不过是想做一个顺水人情,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实则是为了让太子欠你一个人情,这样好让你们快速的熟络起来,以便以后培养你。” “什么!” 李祺彻底傻眼了,原来真相是这样吗? 朝堂水这么深吗?! 这不活脱脱的先给一根棒槌,再给一根玉米吗? 先苦后甜,这操作,把自己拿捏得死死呀! 此时的李祺,忽然觉得他该重新去认识一下这位大明帝国的主宰了。 这心思太脏了... “那...那,父亲我应该怎么办?”李祺忐忑道。 “怎么办?”李善长没好气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为父吗?既然陛下觉得你是块琢玉,想要雕琢、培养你,你倘然接受好好干不就行了,好了,滚吧!” “那我明白了。”李祺拍着自己胸脯保证道:“爹,你就放心吧,我办事儿你放心,你懂的!” 合着自己担忧了老半天,都白担忧了,陛下哪里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呀?这明明就是被自己天生丽质所征服了呀! “滚滚滚...”一看到李祺恢复到平日里的混蛋样,李善长就头疼,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然而李祺还未多走几步,李善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猛的开口叫住道:“等等!” “嗯?”李祺不解的回首。 “释放那些官员的时候,不要忘了告诉他们这是太子为他们求来的恩典,嗯...你也可以或多或少把你起的作用添加进去。 让他们好好谢谢你,指不定他们还会给你送不少好东西,咳咳...” 李祺呆愣住了,老油条就是老油条呀!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必定是一鸣惊人呀! 这狐假虎威都被自家老爹玩出花了。 怪不得自家老爹要给自己争取跑腿的机会,终是老爹承受了所有呀!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不知为何听到此的李祺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自己功劳大吗? 那肯定大呀! 那自己多要点过分吗? 那肯定不过分呀! 想到此,李祺也顾不得听老爹接下来的内容了,乘李善长咳嗽之际,一路小跑溜走了... 目标——天牢! 李善长望着李祺消失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远处,在李善长和李祺都没有注意到的阴暗处,朱标眼眸微眯,一脸平静的望着李善长所在的方向。 不知他是巧合而至,还是早已在此观看多时了? 良久,似是朱标自言自语,又似是朱标对什么人说话。 只见朱标望着李祺消失的背影淡淡开口道:“盯着他..” 第十章 胡惟庸 暮色苍茫,寒风越过宫禁的高墙,发出阵阵呜咽。 李祺用衣袖捂着鼻子,阵阵恶臭还是不断涌入鼻中。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天牢,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极其恶劣。 领路的内侍注意到了李祺的异样,急忙开口道:“大人见谅,每次关进来新犯人,诏狱都会臭上几日。 那些犯人刚来时都不中用,略一用刑就溅出污物,过几日便好了。” 李祺挥挥手刚要示意内侍快点走,可手伸到一半却愣住了,那是...地道? 李祺不解道:“怎么诏狱里还有地道?” “哦,这个呀,大人是第一次来吧,这个诏狱是在前朝天牢的技术上改建的,这些地道在前朝时就有了,工匠们见状,与刑部大人一商量,联合这些地道修建出了一个地下迷宫,也就是大人所见的诏狱了。”内侍解释道。 “嗯。”李祺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记下这茬了。 待行至一扇小门前,内侍拿出怀中腰牌亮了亮,守在门边的寺人看了一眼,不言声地推开一扇小门。 那是一条只有一人宽的夹道,每隔几步开着一扇镂空雕刻的小窗,专门用来窥视狱内的情形。 透过窗口,诏狱所有的监牢、用来审讯的刑房都尽收眼底。 李祺透过窗口,看到一名死囚被几名锦衣卫死死按住,一名锦衣卫用绳索勒住他的脖颈,后面插着一根木棍,不住拧动。 绳索越绞越紧,死囚双目鼓起,大张着嘴巴,发青的舌头伸得老长,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看的李祺背后直冒冷汗。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李祺下意识的望去,只见已经一名彪形大汉被钉在一只木架上,一名锦衣卫拿着烙铁,轻描淡写地按在他大腿内侧。 顿时大汗浑身抽搐着屎尿齐流,焦臭的白烟从他腿间不断升起。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腐臭味其中还夹杂着血腥味,令人胃酸翻涌、恶心不已。 李祺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哪怕他历经两世,可如此凄惨场景,他也是初见。 “呕!呕...” “大人无事吧?”内侍见李祺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忙关心道。 “不用管他,第一次来都是这样。” 然而此时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只枯皱的手掌自木门外伸出。 “去、去去,我要和这个人聊聊。” 内侍望了眼手掌的主人,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原路返回,离开了此处。 等到内侍离开了一段时间,枯皱手掌主人这才再次缓缓开口,“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回去吧。” 在那道熟悉声音响起的刹那,呕吐的李祺就已明悟开口何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胡惟庸! 他的胡大好师哥! 李祺强压下恶心,擦去嘴角的残渣,望向木门内的憔悴书生,没好气道:“怎么这地方胡师哥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嗯?”胡惟庸闻言也不恼,相反微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陛下把老师也拖下水了?” 这位历史上的名相,原主的胡师哥,说实话李祺刚穿越来只顾着享受了,并没有与其有过多的交集。 但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胡师哥对原主可谓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原主对其也很是崇拜与亲近。 “不...不对。”胡惟庸似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否决道。 旋即胡惟庸一脸正经开口道:“出去之后,别人若是问起是否见过我,你就实话实说,莫要藏着掖着。” 李祺闻言,微微一怔,胡师哥这是知道了什么吗? 只是当他看到胡惟庸那喜怒无常的表情在眼前不断变幻时,李祺又有些摸不到头脑了,胡惟庸到底是知道什么秘辛还是在指别的什么? “你走吧。”胡惟庸挥挥手示意李祺离开此地。 李祺张了张嘴,似是要开口问出心中一堆疑问,可转念一想,这里可是锦衣卫的地盘,就算自己谨慎谨慎再谨慎。 可万一有什么不中听的话进了陛下耳里,只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最终话到嘴边终是因为胆怯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望了望胡惟庸清瘦而又憔悴的背影,李祺微叹一声,顺着来的方向走去。 然而李祺刚未走几步,胡惟庸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小师弟,帮我给老师带一句话,就说...”胡惟庸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似是在哽咽又似是在思索,“学生胡惟庸愧对教诲!” 李祺回首,视线最后一次停在胡惟庸的身上,往日那个聪明绝顶、衣食无忧的胡师哥,如今却落寞至此。 唉,真是人生无常... “大人?”之前消失的内侍早已在外等候多时当看到李祺自其中走出急忙行礼道。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内侍,李祺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一道精光闪烁,旋即他似是明悟了些什么,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和不屑,“你故意的?” 内侍不懂道:“不知大人说的是何事?” “算了,我不跟你争这些有的没的。”李祺厌恶的转过身,随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那扇小门所在的甬道大喝道:“胡师哥话我一定会带到的!” 诏狱中,一直沉默无语的胡惟庸闻言,没好气道:“臭小子真不怕死呀你!呜呜...” 话落,李祺回首冷哼一声,“带路!” 对于李祺讥讽态度,内侍也不恼,闻言急忙应了一声,换了个方向毕恭毕敬的带起了路。 第十一章 威胁? 李祺自从诏狱内归来就一直闷闷不乐,把自己一人关在厢房内,谁也不见谁也不谈。 李善长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跟李府的所有人都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要去少爷厢房。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这一段时间皇宫也没有再召见李祺,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然而就在外界都在猜测李祺是不是在诏狱留下了什么阴影时。 李祺厢房,咱们的主人公却正打着鼾睡得真香嘞! “少爷...少爷...”一位小丫鬟望着李祺妖娆的睡姿,张了几次嘴,但都欲言又止,最后似是心中想到了什么,终是鼓足勇气开口道。 “嗯嗯嗯...走开...”李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旋即翻了个身继续舒服的打起鼾来。 然而还未等李祺舒舒服服的去找小乔探讨人生,小丫环下一句话直接把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就连困意都被其驱散了个七七八八。 “少爷,老爷让玲儿告诉你,那些被少爷捞出来的官员,今日在天香楼设了个酒宴,说是要感谢少爷救命之恩。” “什么!”本来正梦小乔的李祺当听到感谢之恩时,吓得一激灵,慵懒的身躯只觉下意识弹射而起。 我曹!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这是要再找冤大头的节奏呀! 历史上朱元璋最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贪污腐化,更别说跟那些贪污腐化之人结党营私了,莫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胡惟庸的尸体还未冷透吧? 怎么,他们就想另找靠山了? “好呀,真好!”李祺脸上露出一抹阴冷之色,“他喵的,你们不仁就别怪本少爷我不义!” 本少爷好心救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正好,本少爷正为诏狱之事心烦,憋了一肚子气呢! “玲儿,更衣!”李祺沉声道。 “好的,少爷。”玲儿闻言急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个花枝腰斩的妙龄少女便端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来了... 天微微黄,寒风肆虐,天仙楼! 天仙楼乃金陵第一酒楼,占地足足有近千平米,共八层,外层镀金,奢华至极。 李祺看着天仙楼那熟悉的金字招牌,忽然觉得若是胡师哥在肯定不会选择这个地方吧? 他定会说,不雅、俗气之类的话吧? 之后他一定会说这种地方才是人间仙境之类的话怼回去吧? 想着想着,李祺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笑的小玲儿都莫名其妙。 少爷这又是怎么了? 总感觉少爷自诏狱归来之后就怪怪的。 “走,天仙楼的醉鹅可是一绝,本少爷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刚走入大堂,等候多时的掌柜便急忙迎了过来:“哎呀,李少爷你可总算来了,各位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走” 旋即不等李祺开口,掌柜的便抬头吆喝道:“天字一号房贵宾一位!” 天字一号房是天仙楼最高级别的厢房,先不说其装饰多么豪华奢靡,单单那醉仙梦死的服务,就连一向挑剔的李祺,都忍不住称赞一声一个字“绝!” 什么样的价位代表什么样的服务,这个道理无论是在哪里都适用,天香楼也不例外。 天字一号楼可是号称一个时辰百两黄金的。 饶是奢靡至极的李祺都只来过一次。 这群人倒真舍得下血本。 “不用,本少爷今日就两个人,你随便给本少爷找个临窗透气的位子就好。”李祺轻柔和气开口道。 “啊...这...”掌柜的闻言,眉头顿时紧促起来。 这李少爷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难道是那些大人们没有与李少爷言明吗? 不过还未等掌柜的再开口,李祺已经自来熟的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了。 “嗯,不错,就这个位置吧。” 掌柜的见状,只觉头大如牛,这哪是不知道呀? 这可怎么办? 李少爷这是摆明了不上去,可那些大人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李少爷请到天字一号房。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得罪不起呀... 一时间掌柜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实在无奈,只好硬顶着头皮上了天字一号房。 不多时,顶层的天字一号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咒骂声,紧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骂骂咧咧的自天字一号房中走出。 李祺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位油腻大叔,一旁小玲儿正在为他沏茶。 油腻大叔望了眼正在喝茶的李祺,彬彬有礼的做了个揖,“李公子,多日不见...” 油腻大叔一面说着,一面自怀里摸出几张纸张。 李祺只是粗略望了一眼,便知数目不小。 官场之中虽禁止贿赂贪腐,但那些潜规则总是要有的。 就比如现在。 李祺心如明镜,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再收,反而猛的拉下脸来,语带不悦道:“韩寺卿,这次就免了吧。” “要的,要的,一点小小意思,李少主可莫要嫌弃。”韩寺卿谄媚的自怀里拿出一沓宝钞。 李祺却依旧冷着脸,皮笑肉不笑的道:“若还是之前的银子,本少爷我照接不误,只是这次...” 李祺顿了一下,旋即冷笑道:“嘿嘿...我可真没胆子收。” “李少主这是什么意思?”韩寺卿似懂非懂道。 “什么意思?哼!”李祺冷哼一声,“当今陛下可是最讨厌结党营私,只怕今日韩寺卿这钱烫手呀!” 韩寺卿:“...” 奇怪,这小子一直这么机灵吗?还是有谁点拨了他? 前几日不还狮子大开口吗?今日怎么变这样了? 就在韩寺卿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李祺阴恻恻,笑的更冷了,接着道:“若是无要紧事,韩寺卿还是上去吧,一直晾着那些大人,恐怕那些大人们会生气的吧。” “无....无妨...”韩寺卿干笑一声。 “哦,这样啊。”李祺冷冷开口,“那韩寺卿恕李祺无礼,就先走一步了。” 话落,李祺喊上小玲儿就要起身离去。 韩寺卿见状,谄媚的脸色不免多了几分难看,“李少主非要闹得这般难堪吗?” “不要忘了,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韩寺卿一改谄媚脸色,目光如同毒蛇般盯着李祺压低声音恶狠狠道。 李祺闻言,先是吃惊,然后又似是有些不相信,笑着询问道:“嗯?你是在威胁我吗?” “李少主,韩某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这样啊...”李祺恍然大悟,旋即一改和气,双眼微眯,恶狠狠的盯着韩寺卿一字一言怒斥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个人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 第十二章 计中计(一) “李少主非要把事情做的这般难看吗?”韩寺卿脸色一沉,有些不耐烦道。 闻言,李祺却是笑了,深邃的眼眸中一缕狠辣之色一闪而过,接着大手一挥,取过小玲儿刚沏好的茶盏。 李祺那诡异一笑,在韩寺卿眼中看来,竟给韩寺卿一种面对李相的感觉,就在韩寺卿以为那是错觉时,李祺一改凡态,一缕寒芒自李祺眼中射出。 冰冷的眼神让韩寺卿下意识的迫退三步,这一刻,他感觉如坠冰窟,甚至连呼吸都已停止。 那如刀般的眼神向他劈来,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李祺手中茶盏竟直接脱手而出,滚烫的热茶直飞向韩寺卿。 砰! 韩寺卿愕然的张开嘴,大叫一声,热辣疼痛扑面而来。 韩寺卿只觉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呆住了... 疯了啊!真的疯了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祺,竟会这么做,他竟...他竟敢泼自己! 然而当韩寺卿再看向李祺时,他微微展开笑颜,嘴角勾起,眼里哪还有如刀般锋锐的光芒,更别提会悔恨了! 韩寺卿顿时咬牙切齿、厉声咆哮:“李少主!你...你居然敢...敢这么做!你...你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吗?!” “破罐子破摔?”李祺自嘲一笑,旋即一副浑不在意接过小玲儿递来的新茶,轻抿一口,笑道:“你觉得这种话,本少爷会信吗?” 韩寺卿一愣,旋即只觉怒火攻心、气血翻涌! 讥讽!这是赤裸裸的讥讽! 破罐子破摔? 就算他愿意,那些人会愿意吗? 脸颊已是出现大面积的烫伤,韩寺卿疼的面色扭曲,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还拿这个罪魁祸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的气急感,只让韩寺卿怒火爆涌!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下烫伤部位。 “嘶!” 韩寺卿疼的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刚烧开的热水,这混蛋小子竟敢直接泼! 老子英俊的脸呀! 这下子全毁了! 韩寺卿越想越气,怒火囤积,直攻心房,以至最后竟失了几分理智。 韩寺卿嘶吼道:“你不要狂妄,既然李少主自己不想去,那韩某就只好命人请你去了,来人!” 韩寺卿一声令下,顿时几名小厮自人群中冲出,紧接着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李祺绑了个结结实实。 李祺对此倒无所谓,不仅不反抗,竟还有心思指导两人,给自己绑个蝴蝶结... 韩寺卿见状有些无语,不过正在气头上的他,可不会有一点心慈之举。 拽过李祺就是直接赏了两个李祺最爱吃的嘴巴子! “啪啪!” “啊,少爷!”一旁的小玲儿忍不住惊呼道。 “李少爷?舒服吗?”韩寺卿抓住李祺的头发戏谑道。 “你说呢?”然而即使李祺脸颊两侧各有一个红红的大手印,但他已经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哪怕如今他如此狼狈... “你!”刚有些解恨的韩寺卿,见到李祺依旧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怒气刷的一下就上来了。 “哼,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话落韩寺卿又再一次高高举起了大手。 这时,小玲儿却猛的冲到李祺面前,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把李祺紧紧的护在身后,娇喝道:“我家少爷是李相之子,你不想活了吗?!” “呸!少他娘的吓唬老子,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诏狱老子我都去过,老子我还怕什么?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今天无论是谁来,都不管用,他李善长来了都不行!”此时怒火攻心的韩寺卿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恶狠狠怼道。 韩寺卿话音刚落,天仙楼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踏声传来,紧接着一道淡漠而又略显威严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是吗?” 紧接着一道刺耳的鸭嗓响彻整个天仙楼! “太子驾到!” 听到呼声,众人急忙跪拜行礼。 “草民、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看着愣于原地的韩寺卿,朱标眉头微皱,呵斥道:“韩卿你为何不跪?是想要造反吗!” “噗通!”韩寺卿被那一声造反吓住了,急忙趴伏在地,“微臣不敢!” 这造反一词要是盖在他的头上,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他韩寺卿可担待不起!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朱标轻喝一声,眼神在酒楼之中扫荡起来,当看到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的李祺,以及脸颊上那两个红扑扑的大手印,脸顿时就黑了... “诸位都起来吧。” 朱标道了句。 只是若是熟悉之人在场便会发觉朱标情绪的异常。 好胆!真是好胆呀! 这可是自己的亲妹夫,大明的长婿! 如今竟被孤所救之人欺辱、蹂躏,更讥讽的是,他们之所以能被赦免,都是因为李祺。 结果... 讽刺,真是讽刺呀! “来人,解绑!”在众百姓面前,朱标终是压下了火气。 “诺!” 侍卫领命,上前解开了被五花大绑的李祺,一旁的小玲儿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自家少爷。 “殿下...”李祺有气无力虚弱开口道。 “李...”朱标刚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个肥头大耳的身影自楼上疾驰而下,足足有三十几人。 当朱标看到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时,脸直接阴沉了下去。 那些人火急火燎的自楼上疾驰而下,当看到有气无力的李祺已经李祺脸上那两个红扑扑的大手印时,瞬间明悟。 一个个像跟躲瘟神般自李祺一旁绕开,来到朱标面前参见。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未等太子开口说话,为首之人,先一步道:“殿下,我们此行只是为了感恩殿下再造之恩设下的恩宴,并不知道李少主会来闹事,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恩宴?闹事?”朱标闻言,额头青筋直接暴起,显然亦是怒急。 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骗孤吗?”朱标右手一摊,手下心领神会,忙把鹿绳鞭递了上去。(鹿绳鞭,是太子朱标惩罚官员的一种手段。) “你是不是觉得孤是个瞎子?” 话落,朱标握紧鹿绳鞭,大步来到韩寺卿面前,一鞭抽在了韩寺卿背上,啪的一声脆响。 韩寺卿华丽的锦服,顿时被血水溅湿,道道血色眨眼间遍布周背,豆大的汗珠自韩寺卿狰狞的脸颊上缓缓低落... 第十三章 计中计(二) “知道孤为什么惩你吗?”朱标沉声道。 韩寺卿强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恭敬道:“知道。” “自己去刑部领罚!” “诺!”韩寺卿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旋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拐一瘸的跟着护卫离了此处。 做完这一切,朱标侧目望了一眼躺在小玲儿怀中有气无力的李祺,旋即大手一挥,沉声道:“回宫!” 话落,浩浩荡荡的人群转眼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群心有余悸的贪腐官员以及有气无力的李祺。 待朱标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李祺的视线,李祺一改虚弱不堪,揉了揉微疼的脸颊,旋即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那些贪腐官员,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 那些官员见状,蹭的一下,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一个个皆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钱袋,上一次他们见李祺露出这般笑容,还是在诏狱之中敲诈他们。 如今李祺又露出这般笑容,这是又要敲诈的节奏呀! 有些机敏聪颖之人,一看到李祺这副模样,不由得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由得浮现在众人脑海中。 这李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小子也太贼了吧? 江湖太险恶,我想回诏狱。 想到此很多人心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个荒唐的想法。 “你们先上去吧,我跟李少主谈些话。”这时,为首之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众人闻言,不等李祺开口,蹭的一下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用从未有过的矫健身手,火急火燎的逃离此处。 生怕慢一步,被李祺叫住,被其狠狠敲诈一笔。 速度快的,让李祺都不得感慨,诸位不当武将着实可惜了。 “喝两杯?”为首之人见众人走的差不多了,淡淡开口道。 李祺回首,淡淡一笑,“李太傅受邀,晚辈怎会拒绝呢?” 李太傅没有吭声,默默地坐到李祺刚才的位置,就那么看着李祺。 李祺对此也不闹,笑吟吟的坐到李太傅对面的位子上,挥了挥手,示意小玲儿上酒。 “李少主不愧是李相长子,心机手段都可谓是狠辣毒到,李某受教了。”李太傅开口夸赞道。 “太傅这话什么意思呢?”李祺戏虐道:“晚辈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是吗?”李太傅乐了,“李少主这厚脸皮的程度倒是真像李善长。” “嗯?”李祺似懂非懂有些不解。 “无事。”李太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视线转向酒楼门口,开口道:“人生如梦,潇洒一生岂不快哉?” 其实对于这个李太傅,李祺并不太认识,熟络更谈不上了,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自家老爹和胡师哥口中对此人提到过一两句。 知晓此人不简单,追根溯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所以与此人相处,李祺都是每走一步考虑三步,可哪怕如此,他亦是心有余悸。 不知为何,只是与那老人对视,李祺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自己心中那点小九九,都被人家看的一清二楚似的。 李祺接过小玲儿递来的酒盏,毕恭毕敬的端到李太傅面前,笑道:“潇洒是潇洒了,但人生岂能尽如人意呢?” 此话一出,李太傅接酒的手都明显顿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祺,旋即无言接过酒,也不管酒辛不辛辣竟一口闷了! 李祺见状,大笑一声,旋即接过小玲儿递来的第二杯酒盏,迎头闷下。 一口辛辣白酒下肚,李祺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发现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李太傅浑浊的眼眸中,似有一抹复杂的光芒闪过。 是因为酒太辣了吗? 还是因为自己那句话? 李祺不知... “是呀,人生又岂能尽如人意呢?”良久,李太傅长舒一口酒气,直勾勾望着李祺意味深长道。 “嗯?”李祺疑惑不解的望着李太傅。 这是喝多了?怎么伤感起来了? “诚如我,诚如你,诚如胡惟庸,诚如李家,诚如整个大明,谁又能真正做到人生如梦,潇洒一生呢? 我做不到,你做不到,胡惟庸做不到,李善长亦做不到,饶是当今陛下,难道他就能做到了?”李太傅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 只是不知为何,李祺总感觉这话里蕴含着什么自己不了解的情感在其中,令人不禁沉思起来。 “这个,还请李少主收下。”突然李太傅自怀里拿出一个金丝楠木盒。 李祺见状急忙推脱道:“别别别,这东西太贵重了,晚辈可不敢收。” 李祺虽不知道盒中何物,但能够用金丝楠木做盒,非富即贵,更何况送个盒子还得把所有人都支出去。 嘶! 只要有脑子都知道,这东西绝对可怕! 李太傅笑了,“怎么?胆在天仙楼闹事的李少主,难不成是怕了我这个老头子不成?一个小盒子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激将法都用上了,我又不是傻子,更不是莽夫,这法对我没用。 然而李祺心中刚这么想,李太傅接下来的话直接打乱了他的思绪。 “更何况这东西,老夫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盒子的主人可不是我,而是胡惟庸那个毛小子。”李太傅笑呵呵道。 什么?! 上一秒还洋洋得意的李祺,下一秒顿时心乱如麻起来。 这是胡师哥的东西? 那为什么让李太傅保管? 李太傅又为什么要交给我? “好了,东西既然已经送到,那老夫就不多留了。”望了眼失神的李祺,李太傅叹了口气,旋即起身就要离去。 然而当路过李祺身旁之时,李太傅却猛的拍了拍李祺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李少主,很多事情老夫都知道,无论怎样你的恩情,我李太傅记一辈子! 还有,你的顾虑我亦知晓,你放心,只要有老夫在一天,那些麻烦就找不到你李少主头上,其实有时候你提防的不应该是我们,准确来说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第十四章 再见朱元璋 李太傅话说一半,浑浊的眼眸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祺,便挥挥手朝着楼顶而去。 李祺似懂非懂的望着李太傅消失的背影。 知道自己的顾虑? 一条船上的人? 李太傅能说出这番话,那就叫绝不是空穴来风、故作神秘。 果然,能让自家老爹和胡师哥都提防的人,其实力也定是不容小觑的! 寥寥几句,就把他李祺解析的明明白白。 “头疼呀!”李祺叹了口气,烦躁的挠了挠头。 “少爷?”一旁的小玲儿见状,忙关切道。 “没事。”李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旋即瘫软在桌椅上,望着面前那个金丝楠木盒,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待李祺离去,他还是未入那天字一号楼,不知是不想与那些人同流合污,还是不想让某些人误会。 只是随着李祺的离去,那被李太傅放在桌子上的金丝楠木盒,亦消失在原处... 李祺刚自天仙楼走出,等候多时的小内侍便火急火燎的自茶铺内冲出。 旋即毕恭毕敬开口道:“李卿,陛下有请!” 李祺一愣,随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小内侍,点了点头,“知道了。” 李祺将金丝楠木盒交给了小玲儿后,便跟着小内侍朝着宫城的方向走去... 多日不见,今日若不是小内侍提醒,李祺都要认不出面前这位一身腱子肉的老汉居然是一代大帝——朱元璋了! “陛下这是?”李祺望着面前卖力挥舞着锄头的朱元璋不解道。 “嗯?”朱元璋停下手中动作,擦了擦鬓角的汗水,笑道:“来了。” “嗯。”李祺乖巧的点了点头。 “来的正好,去,帮朕把那半边地送了去。”朱元璋指着一片荒地朗声道。 “嗯...啊?!” 这什么神操作?! 合着您老大老远派太监去叫我,就是为了让我来耕地?! 李祺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地,只觉天塌了... 这一趟下来,那不得废了? 不行,我得拒绝! 这般想着的李祺,当碰到朱元璋那威严的眼神后。 “陛下,放心,锄地我专业的!”李祺拍了拍自己胸脯自信道。 “嗯。”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旋即就把自己的锄头递给了他,“既然你是专业的,那就把朕这半边荒地也耕了吧,年轻人嘛,还是要多干活的。” 李祺:“...” 李祺无语,在朱元璋欣慰的目光下,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锄头,旋即在手上吐了两口吐沫,一搓,举起锄头重重的挥下! 自此,李祺的噩梦就开始了。 朱元璋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有什么别的想法,竟让太监搬来龙椅,放在李祺面前,随后慵懒的躺在其上。 一旁还有漂亮小宫女时不时给朱元璋递一口小点心或者小水果。 那小日子是要多滋润有多滋润呀! 看的李祺眼中只冒绿光,恨不得赏朱元璋两锄子。 这是人干的事吗? 大老远把人叫来锄地,自己坐在一旁享受生活! “想的怎么样了?”吃的正欢的朱元璋冷不丁道了句。 李祺闻言,手明显一顿,旋即便恢复了正常,只是言语之中似是多了股埋怨,“见胡惟庸是陛下的手笔吧?” “是不是重要吗?”朱元璋反问道。 “对呀,重要吗?”李祺自嘲一笑,“陛下说的对,李祺唐突了。” “看来你是想通了。”朱元璋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旋即张了张嘴,一旁的漂亮小宫女见状,急忙递了一颗葡萄过去。 “咳咳...正好,朕手头里有个很头疼的事,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朱元璋锤了锤被掐住的胸口开口道。 “陛下,不知是什么事?” 漂亮小宫女见陛下吃葡萄被掐住了,急忙端来一盏温茶,朱元璋抿了口温茶,脸色舒缓了许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旋即指了指李祺脚下的土地。 “土地?”李祺试探性的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戏谑道:“不对,再猜?” 土地不对?那是什么? 难不成是锄头? 呸呸呸...李祺你脑子被驴踹了,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李祺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绿茵。 “粮食!”李祺眼中一亮,大呼道。 能让一代明君朱元璋都头疼的问题,那肯定是国之大事了,而扯到国之大事,无非也就那些国库空虚、大旱大涝等等... 今日朱元璋选在这个地方见自己,还让自己耕地,肯定是粮食无疑了!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还不算笨。” “人之一世,穷尽一生,为了什么?为了财富?为了美人?为了江山?不...都不是。” “财富?美人?江山?相比起朕年轻时放牛的那段日子,都是粪土! 那段日子朕春天跟着阿娘耕种,夏天跟着朕的那些老友们下河抓青蛙,秋天收获满满的稻谷,那稻谷的清香直到现在,朕还是记忆尤新呀!真怀念呀!” 说到此,不知是不是李祺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朱元璋的眼中的光芒了? “若不是吃不饱肚子,谁会舍着那般惬意的好日子不过,去过那刀尖上舔血的好日子呢?”朱元璋感慨道。 一旁的李祺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情况? 您老不是给我安排任务呢? 怎么安排安排着,您老怀旧起来了? 怀旧就怀旧吧,能不能先让我歇歇呢? 我还在耕地呀! 我的老腰呀! “光顾上说朕了,你对粮食怎么看呢?”似是听到了李祺的心声,亦是注意到了李祺埋怨的目光,朱元璋竟把话题丢给了李祺。 粮食? “嗯?...怎么说呢?”李祺微微呆征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朱元璋一愣,这什么牛马诗词? 听着虽怪怪的,但仔细一琢磨,好像也没错呀? “你这小家伙,倒是真圆滑。”朱元璋没好气道。 “嘿嘿。李祺不失尴尬的挠了挠头。 第十五章 献策 “农乃国之根本,你看那些被开垦过得土地,待明年春天,朕把种子撒下,秋天朕就能吃到亲手种的粮食了。”说着朱元璋平日威严的脸颊竟然罕见的露出一丝憧憬之色。 “朕也是第一次做皇帝,以前当放牛郎时总觉得皇帝老儿,肯定是衣不愁、饭不愁的神仙,可如今到朕自己做了皇帝,才知柴米油盐的不简单呀!”朱元璋感叹道。 李祺默默听着低头不语,只是若有细心人便会发现,此时李祺的身躯在止不住的颤抖... 明面上现在是朱元璋在教育李祺为官之道、节俭之道。 可李祺不失傻子呀,那威压都快压的自己喘不过气了,这哪是教育呀?这明明是敲打呀! 该不是最近所做的事惹得他老人家不悦了吧? 不行,我的想想招自救,这不能原地挨打呀! “陛下,若是头疼国库空虚的话,李琪有一招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李祺谄媚恭敬道。 “嗯?” 御花园很大,李祺谄媚的的声音落在宽阔的御花园中如同石沉大海,然而就是这谄媚的声音却把朱元章目光深深的吸引住了。 只见上一秒还依靠在龙座上闭眸嘴里念念有词的朱元璋,如今龙眸微睁,抬头眺望李祺,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说。”朱元章回了一句,眼眸看向李祺,似是注意到了语气有些重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其实朱元璋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开口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李祺在他看来是一个可塑之才,可终究是稚嫩了些。 朝堂之事?他懂个什么?毛都不懂好吧?! 与李善长、胡惟庸那些老妖精比起来,差的不可知一星半点。 他今日说是给他个任务,不过是个玩笑话而已,说白了就是借此敲打一下他,免得之后他太跳脱了。 最近他有些太跳脱了,都会借太子人情行事了! 然而国库空虚?这事儿头疼是真头疼! 粮草...国库...这几个字都快成为他朱元璋的心魔了,尽管明知李祺有可能是瞎说一通,可朱元璋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期待之意。 李祺拱拱手,眼珠子灵动一转,开口道:“陛下,对于国库空虚,李祺有两个大胆的想法,李祺先说一个,若陛下觉得可行,李祺斗胆向陛下求道旨。” “准。”朱元璋眉头都没皱一下,平淡道。 “陛下你不会骗李祺吧?”李祺见朱元璋答应的这么快,不免狐疑起来。 他可是知道的,这位历史上的明太祖最喜欢的就是出尔反尔,今天设的免死令牌隔天就没用了... 翻书都不敢这么快... 朱元璋:“...” 他怎么那么想踹死这玩意儿呢? 朱元璋强忍下心中怒意,淡漠开口道:“君无戏言。” 李祺闻言,虽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朱元璋会出尔反尔,但他此时也知道,单凭如今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一国之主讨价还价。 能得到这一个帝语,都是他莫大的侥幸了。 想到此李祺也不再啰嗦,心中思虑一番,开口道:“陛下这第一策吗?其实很简单,陛下最厌恶贪官污吏,但陛下殊不知与那些贪官污吏比起来,那些乡绅、富豪更令人厌!” “嗯?”朱元璋本就抱着玩一玩的态度旁听,然而才听了开头几句,他就猛的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小瞧了这位李家长子? 这小子似乎有些东西.... “陛下乃一国之君对那些商贾之事不太了解也很正常,但陛下你可知道北方到处可见的兽皮,被商贾们带到南方,中间利润几何?” 朱元璋眉头微皱,沉思片刻,试探性报了个数,“五成?” “少了...”李祺闻言摇了摇头,旋即纠正道:“是二十成!足足翻了二十倍的利润!如果除去一路开支,一张兽皮净利润大概有十一二成,陛下十一二成的利润空间有多么可怕,想必不用李祺点明,陛下也懂得。” “嗯。”朱元璋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微不可察的淡定点了点头。 “所以陛下不妨设想一下,若是在这些商贾们收税会怎么样?”李祺恭敬道。 “收商贾的税?”朱元璋一愣。 他没想到,李祺竟敢这么说? 自古哪有收商贾税的道理? 不过若是商贾们真如李祺所说,一张兽皮就能净获得十一二成,那要是真收起税来,只怕这将是不弱于户税的一笔巨款。 不...甚至有可能比户税还要多! “陛下是大明的天子,自然也就是那些富豪、乡绅们的天子,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陛下为了整个大明的国泰民安,没日没夜的忙碌,以至于夜不能寐、茶不能思。 难道大明就只是那些缴税之人的大明吗?难道陛下只是那些缴税之人的天子吗?他们有钱在大明的国土上吃喝玩乐,难道就没钱为大明的国泰民安出一份力吗?” “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祺,旋即低语道:“你接着说!” “陛下那个...”面对朱元璋的命令,李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那个没...没了...” “什么?”朱元璋浑浊的双目骤然眯了起来。 老子听的正上头的,结果你小子告诉朕没了? 朕怎么就那么想踹死你呢?! “哼!晦气!”朱元璋轻哼一声。 李祺闻言噗通一声,急忙跪下,生怕慢一秒,脑袋不保。 朱元璋见此,心中更恼了,这小子怎么回事? 刚觉得他有点骨气、有点本事,这才多久的工夫,可打回原形了? “滚滚滚...”朱元璋没好气挥手道:“快滚,看到你朕就烦!” “哎,好,这就滚。”不等朱元璋再次开口,李祺便逃似的窜出御花园。 对此,朱元璋都要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般豪言壮志,竟是李祺所说? 这说出去鬼信呀? 第十六章 催命符 自御花园逃出的李祺一路小跑到午门,见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哎呀妈呀吓死宝宝了,差点就把保命符说成催命符了...”李祺喃喃道。 一想到自己刚才那番发言,李祺就直觉背脊发凉。 话到上头他都忘了,如今胡惟庸案刚过去,正是敏感期,自己居然在天子脸前跳舞,那不妥妥的找死吗? 虽然自家老爹告诉自己陛下看重自己,意图培养自己,可你看看,凡是被朱元璋培养起来的几个有好下场的? 一个都没,好吧! 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着凭借献策之计,让陛下赐婚? 整个大明朝谁不知道长公主是陛下的心肝宝贝,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溶了的掌上明珠呀! 自己若真是开口,先不说陛下是真的想培养自己,还是假装培养自己,反正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唉,还是要细水长流呀! 这背后总是凉飕飕的,不行,我得回家跟老爹谈谈,看老爹咋说! “李祺呀!李祺,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李祺忍不住吐槽几句,旋即二话不说,迈起大腿朝着自家方向跑去。 ... “陛下什么态度?”听完李祺的叨叨,李善长的目光有些深沉,淡漠开口道。 “嗯...”李祺陷入沉思,良久似有些不确定道:“陛下好像有...有点不耐烦。” 李善长:“...” 李善长有些无语的白了眼自家的傻儿子。 你这换成谁谁能耐烦? 正说到精彩处,结果你没了,陛下不踹你都是轻的!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陛下有一点没说错,他是第一次做皇帝,而我们何尝又不是第一次做臣子呢? 君臣守天下说着容易真正做起来何其难也。 你一方面要兼顾平民百姓的喜怒哀乐,另一方面又要设心处地的强国强军,而这都离不开钱之一字。 所以国库空虚不仅是皇帝的心头之患,更是我们这些臣子们的心头之患。 然而哪怕陛下勤劳政务,我们这些臣子们鞠躬尽瘁,可大明的国库却一直处于亏空。” 这一番话下来,忽然让李祺对李善长,对那大明皇帝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与认识... “祺儿,为父一直觉得朝堂不是个好地方,那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所以为父对你学业上并没有苛责。 想着让你这一辈子离朝堂远远的,可...”李善长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眸中闪过道道精光,“你终是我李家的种,那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终究是抹除不掉,是为父错了,为父耽误你了。” 李善长悔恨道:“为父居然没想到,你常年深居在府,居然对大明的朝政有如此高的见底!” 李祺:“...” 爹呀!你能再不要脸点吗? 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好吧... “说不定!说不定!”李善长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连略显迟暮的老脸都多了几丝血色,红润了许多。 “爹,咳咳风度...风度...”李祺忍不住清咳提醒道。 没办法呀,自家老爹都激动的双眼直冒金星了,这是想到了什么? 中彩票都没这么激动吧? “咳咳...”被自己儿子一提醒,李善长注意到了自己失态了,轻咳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旋即义正词严道:“祺儿,为父决定了,入朝!” “嗯?”李祺不解的望着李善长。 “你一旦入朝,凭借你自身的才华,再加上陛下的偏袒,相信不用多久,你就能做到为父当年的位子,重新咱李家荣耀!”李善长激动道。 “什么!”李祺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家老爹竟想让自己去当丞相! 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呀! 这是亲爹吗? 这是谋杀呀! 给朱元璋干丞相? 爹呀你也不傻呀,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此事也不能急。”李善长丝毫没在意李祺的震惊,自言自语道:“老夫我沉寂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活动活动了,本来以为陛下提拔你,是看在那件事的份上,如今看来,陛下还是陛下呀!单单这慧眼识人的聪敏,就比老夫不知高多少。” 李祺:“...” 老爹这是魔怔了呀! 李祺见状顿感不妙,忙开口解释,“爹,我...” 李善长却抢先一步打断道:“你有什么事先放放,那个李太傅见了吧。” 李祺一愣,自家老爹这时候提这件事干什么? 李祺心中虽有疑问,但看自家老爹一脸严肃,忙点头道:“见了。” “嗯。”李善长浑浊的双目骤然紧眯了起来,“他没有送你什么东西吗?” “送了。”李祺想到不想开口道:“送了我一个金丝楠木盒。” “东西呢?”李善长沉声道。 “在小玲儿手上吧应该。”李祺不确定道。 “去,拿来!”李善长呵斥道。 李祺:“...” 自家老爹这翻脸速度都比得上陛下了,上一秒还巴结脸,下一秒可成严父脸。 凶什么凶,不就一个盒子吗? 李祺心中虽这般吐槽,但身体永远比脑子老实,没多时便拿着那个金丝楠木盒回来了。 看着李祺手中的金丝楠木盒,李善长双眼微眯,沉声道:“打开!” “嗯。”李祺应了一声,旋即只听吱呀一声,尘封不知多少岁月的金丝楠木盒开了... 李祺本以为能用金丝楠木做盒,里面不说装了个玉石之物,最起码也得装个金银之物吧? 结果呢? 里面既没有玉石也没有金银,就一张折叠起来的信函。 信函上用行楷方方正正写了“师启”两个俊秀小字。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写给自家老爹的。 一看是一封信函,李祺就没了兴趣,自家师哥也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留封信就留封信吧,你就不能多写一份,给自己这个小师弟留一封做纪念吗? “这东西陛下知道吗?”李善长严肃开口。 “应该不知道吧,我并没有把这个带进宫里。”李祺如实回道。 闻言,李善长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善长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倒来了兴趣,不就是一封信吗? 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爹,这到底是什么?”李祺问出了心中疑问。 “是什么?”李善长一顿,环视了四周,见四周没有外人的影子,这才缓缓道出实情。 “催命符!” 第十七章 请命 “催命符?” 李祺迷茫了。 什么鬼? 难道是李太傅要致他李家于死地? 不对呀,李太傅说这是胡师哥留给自己的东西,他只是暂为保管而已。 难道是胡师哥要害李家? 那更不对了,若是真要致李家于死地,又何须这么麻烦? 直接把自家老爹的老底兜出去不就行了? 就在李祺百思不得其解时,李善长开口了,“你收拾一下,随为父出去一趟。” “去哪里?”李祺下意识开口问道。 “皇宫!”李善长意味深长道。 李祺:“…” … 李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从皇宫那个狼口死里逃生,如今又被自家老爹送了回去。 当李祺看到那道熟悉而又威严的面容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元璋戏谑的望着李祺,“哟!这不是李家小子吗?朕不是让你滚了吗?怎么…滚着滚着,又滚回来了呢?” 李祺:“…” 你以为我想来呀? 要不是被自家老爹拉来,谁想见你呀! 李善长恭敬道:“陛下!” 朱元璋闻言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旋即收起了慵懒的姿态,沉声道:“李相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陛下请看!”李善长没有接话,反而自怀里取出一封密函,恭敬呈于头前。 那密函李祺记得,正是金丝楠木那封。 朱元璋见状,眉头微皱,旋即不等他开口,一旁的内侍以及心领神会的接过密函,恭敬的递于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接过密函,一目十行阅览起来。 看到朱元璋那时红时绿的诡异表情,李祺不得不再次好奇起来信中到底是什么内容? 不仅自家老爹说那是催命符,而且还让一代帝王都情绪失控了。 这玩意儿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 良久,李祺都要下意识以为陛下是要动手砍了自家老爹了,那副盛怒的龙颜,他发誓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画面了! “砰!”朱元璋猛地一拍桌面,旋即怒喝道:“混蛋!” 吓得李祺一激灵,连忙学自家老爹低头跪拜。 “李相请起。”似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朱元璋深吸一口气,随后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温和了些许,开口道,“此次你检举有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李祺闻言,那感觉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上一秒自己都要以为被摔死了,下一秒自己却平安落地了… 这突如而来的反差,自己的小心脏差点一口气没反应过来。 不行,下次一定要给自家老爹问明情况。 不然,迟早被自家老爹的神操作给吓死不可! 不过,老爹会要什么赏赐呢? 想到这李祺好奇的望着自家老爹,想要从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看出什么,也就在这时,李善长开口了。 “陛下,臣不要什么赏赐,臣只要陛下一句话!“李善长沉声道。 “一句话?”朱元璋不解道:“什么话?” “陛下先应了老臣,老臣再说!”李善长强硬道。 “你!”对此朱元璋有些头疼,但和李善长共事了这么久,他深知李善长的骨头有多硬,更何况今日李善长送自己这份大礼,实在是太大了! 他朱元璋不是个赏罚不明的君主,一句帝言而已,他还是能说得出口的。 他倒要看看李善长会提出什么赏赐,居然都跟朕玩这套了! “准!”朱元璋淡漠道。 “谢陛下!”李善长毕恭毕敬朝朱元璋的行了个礼,旋即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道:“老臣希望陛下收回赐婚长子李琪和临安公主婚约的成命!” “什么!”朱元璋和李琪异口同声大喊道。 “嗯?”听到李琪的大喊,朱元璋不悦的皱了下眉头。 李琪见状,急忙低头跪拜,浑身冷战不已。 朱元璋见状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也并没有过多理睬,旋即将目光移向李善长,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相为何会提出这般要求?”朱元璋有些不悦道。 这事明明是你李善长先提出来的,朕好不容易答应了,结果屁股还未坐热,你又来让朕毁约,你当朕的女儿是什么了? 菜市场买菜呀? 想买就买、不想买就退了吗? “临安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深得皇后美德,而长子李琪则是贪玩成性…” “打…打住!”没等李善长把话说完,朱元璋强行打断道:“别跟朕兜圈子,朕想听实话!” 他娘的!你李善长上次来提亲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什么,你家李琪麒麟才子,得者可得天下! 什么玉树临风、什么仪表堂堂… 真把朕当傻子了! 李琪虽在一旁低头跪拜,看不到殿中场景,但自家老爹和朱元璋的对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什么赐婚?! 我怎么不知道?!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现在有更关紧的! 自家老爹要退了自己这个婚约! 我曹!这可不行呀! 自己正愁怎么傍上公主这条大腿,坐实驸马爷这个铁饭碗。 结果老天直接赐了自己一个机会,还是陛下亲口赠予的机会! 若不是李琪知道未来,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位面之子了! 然而这个好消息自己还未焐热,自家老爹就要硬生生割断这条婚姻线。 老爹,你难道不知道,断人姻缘,宛若犹如断人衣食父母的道理吗? 若不是此时正处于奉天殿,李琪高低得让自家老爹知道知道,为何花儿那么红不可! 如今他除了祈求陛下为了顾及皇家脸面拒绝老爹外,别无他法! 毕竟古代不想现代可以追求自由恋爱,在古代那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陛下!祺儿有相子!若当了驸马,那此生就与朝堂无缘了!大明若是失去此等良才,实属可惜呀!陛下!” 李善长知晓骗不了朱元璋,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出了实情! 不知是李善长得话打动了朱元璋,还是朱元璋在思虑什么,这次他没有开口打断了,任李善长接着道。 “陛下,老臣为陛下奔波了大半生,知晓朝堂的利弊,明悟世间得善恶,所以在祺儿出生的时候,老臣便下定决心让他此生远离朝堂,潇洒自在的度过一生,可有些事,你越是逃避,你离它就越近!” “祺儿并没有接触过朝堂,竟能提出商税此等妙计,陛下问心自问,您愿意让祺儿当个碌碌无为的驸马爷吗?”? 第十八章 玩赖还得看咱朱陛下 闻言,朱元璋浑浊的眼眸骤然眯了起来,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饶是一向硬气的李善长此时心中也是有些没底,但为了他李家的未来,他不得不赌! 朱元璋望了眼旁白跪拜的李祺,忽然笑道:“李相说的也是。” 话落,李善长深深松了口气,反观李祺,则是一脸蛋疼样! 坑儿子的玩意呀! 李善长忙不迭道:“陛下,那...” “李相先莫急!”朱元璋微微一笑打断道,“李相的心思朕已明悟,只是李相为何不听听李祺的意见呢?” “嗯?吾儿?”李善长不解的看着朱元璋。 他想不明白陛下突然这么说的寓意何为? 能拜官称相的机会,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他会拒绝吗? 更何况是自己的祺儿! “李祺!”朱元璋淡漠道。 “草民在!”李祺忐忑的抬起了头。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朕把这个选择权给你,这约你是接还是解?”朱元璋戏谑开口道。 接还是解? 是当一辈子碌碌无为的驸马爷,还是当一次权倾朝野的丞相? 哼!这么简单的问题,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怎么会难得住他李祺! 李祺想都没想坚定道:“草民选择做陛下的好儿郎!” “好儿郎?...”朱元璋仰天大笑:“好好好!” 朱元璋连说三声好,旋即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善长。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看不是朕不同意,关键是你儿子不同意呀! 这可不能怨朕,不顾君臣之情了。 李善长老脸都要被李祺说的话给气黑了! 不等朱元璋开口,李善长竟直接跪倒在地,哀求道:“陛下恕罪,小儿不懂朝政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这...”朱元璋一愣。 好你个李善长! 朱元璋怎么也没想到李善长居然把在朝堂上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用到这了。 这下好了,李善长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然而李祺不愧是励志要当陛下好儿郎之人,一看陛下陷入两难之地,直接抛弃自家老爹,陷自家老爹于不义之地。 李祺心念如电,眼眸微转,躬身站出,“爹,我认真的!” “啪!”李善长闻言,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落在了李祺的脸上,“逆子,跪下!” 随后不等朱元璋开口,李善长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陛下!继平年幼不懂朝政之事,还请陛下恕罪、恕罪呀!” “我不小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李祺虽然被自家老爹那个嘴巴子扇的有些双眼冒金星,但听到自家老爹言语后,下意识的便怼了回去。 “逆子,闭嘴,跪下!”李善长转身怒斥道。 “哼!”李祺见自家老爹不理解自己,也不与他多言,他倔强的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盯着朱元璋,“陛下,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嗯?”朱元璋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祺,“怎么?你知道后续了?” “嗯。”李祺重重的点了点头,“草民知道,就是不知道陛下说话算不算数?” 闻言朱元璋嘴角微微上扬,旋即坚定道:“朕说话自然是算数的,李相!” “臣在!” “退下吧吧,君无戏言,既然李祺对婚约没有意见,一切照旧!” “陛...”李善长闻言,忙开口道。 “嗯?”朱元璋不悦的皱了下眉头。 李善长见状,心中纵是要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的躬了躬身,“老臣领旨!” 话落,李善长怨恨的看了眼李祺,看的李祺直冒冷汗,旋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显然此时他的心中已是怒火中烧了! 李祺不用脑子用脚想都知道,回到家等待他的将是一套威力强大的男子单打,威力丝毫不弱于刚才那一巴掌! 嘶! 别说,老爹是真的下狠手呀! 这一巴掌劲儿真大! “一个巴掌而已,有那么疼吗?想当年朕在军中哪次仗后不是满身红?”看见李祺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脸颊,朱元璋不悦道。 你老躺着说话不腰疼! 你知道一个大闭兜对一个少年人心灵上会造成多么大的创伤吗? 李祺忍不住心里吐槽道。 但想归想,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陛下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只是觉得脸有些痒,挠挠。”李祺真诚道。 “这才像朕的好儿郎,一个巴掌要是就龇牙咧嘴的跟个娘们那可不行!老朱家可没有这种孬种!”朱元璋戏谑道。 李祺:“...” 你丫的还埋汰上瘾了!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丈人的份上,非得赏你两个嘴巴子不可! 李祺谄媚的点了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直奔主题道:“陛下,那个...” 朱元璋看着李祺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不免蹙眉起来,“有什么话就说!别跟个娘们似的!” 见朱元璋如此痛快,李祺也不藏着掖着了,恭敬请命道:“陛下,不知草民何日可以成亲呀?” 朱元璋:“(/_\)” 李琪:“(??w??)”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最后朱元璋实在是受不了李祺那恶心人的目光,开口道:“这件事急不得!” “嗯?”李祺狐疑的望向朱元璋。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您老是不是打算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朱元璋被李祺瞪得有些心虚,脑中思绪飞速运转,旋即一道精光闪烁,温和一笑,淡淡开口道: “你父亲说的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父李相不同意婚约,若硬要撮合,朕怕天下人会在背后嚼嘴根子。” “嚼嘴根子也无妨,反正嚼朕嘴根子的人天下多了去!朕也不差多那几个,但你想,临安可是皇后的心肝脾肺肾,这若是被外人嚼了嘴根子去,你让朕怎么跟皇后交代?” 这一刻儿,李祺终于知晓为何朱元璋能够被后世称为封建制度第一帝了。 别的再先不谈不说,就这不要脸的程度,他都愿将其称为历史第一帝! “陛...”李祺不服,正要开口议论几句。 朱元璋却抢先一步打断道:“再说朕与你定下的誓言是以你的政策为根,如今你只告诉了朕一半儿,哪有买东西,钱未给够,先拿东西的道理?” 李祺:“...” 第十九章 金腰牌! 李祺还想与朱元璋理论几句,结果朱元璋挥了挥手,“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朱元璋给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心领神会把朱元璋面前的奏折拿到了李祺面前。 李祺翻看阅览,发现这是户部尚书关于各地寒灾的记述。 只是若真按照这上面所说,那情况也太恶劣了吧? 大明就算再没钱,但这点救灾的钱总是要有的吧? 都说国以民为本,民都饿死、冻死完了,何谈国? “如今国库空虚,你觉得该当如何?” 朱元璋突然开口询问道。 “嗯...”李祺沉思片刻,恭敬开口道,“为今之计是陛下自内库中拨出一笔先行赈灾!” 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实行商税呢?” “不...行”李祺摇了摇头,似是注意到自己言语中的前后矛盾,忙解释道:“商税虽是良计,但若真如尚书大人奏折中所言,那大明的寒灾是十万火急! 而商税则是细水长流,放长线,钓大鱼,一时之间若单靠商税收钱,恐遭民反。” “嗯,不错。”朱元璋温和一笑夸赞道,“是个好苗子,李相的提议倒是一点都没错,若不是...算了...” 就在李祺听的懵懵懂懂时,朱元璋却猛的一改常态忽然沉声道:“你再看看这个!” 李祺不解的结果内饰递来的第二个奏折。 李祺只是粗略的看了眼,顿时只觉背后冷汗不断... 这...这是锦衣卫搜集的百官贪污折呀! “咕咚!”李祺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换谁谁敢喘呀? 你敢想? 那奏折中最早的官员甚至可以追溯至洪武一年! 咱们这位陛下明明早就知道他贪污,却一直隐而不发! 这是要干什么呀?! 这一下子就搞得李祺神经紧绷起来了! 一个贪污官员,陛下能隐忍十几年之久,这不得不让李祺怀疑,陛下手中是不是早就有自家老爹的把柄了? 如今在看到朱元璋那温和、慈祥的笑容,李祺只觉头皮发麻、冷颤不已! 自己最近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懂了吗?”朱元璋似笑非笑道。 李祺:“...” 我懂啥了懂? 看着李祺那胆战心惊的模样,朱元璋心中就说不出的舒坦。 唉,人老了,这没事逗逗小辈玩,感觉...挺好! “真笨!”朱元璋讥讽道:“这都不懂,我把名单都给你,你说让你干嘛?” “这...”李祺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手中的奏折,试探性问道:“那个...这个...抄家?” 除了这个,他李祺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 总不能是为了置自己于死地吧? 哪不能,陛下没这么无聊。 “孺子可教。”朱元璋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还不去。” “哦,嗯,这就去。” 那诡异的笑容看的李祺浑身直哆嗦,忙应了句,旋即二话不说便出了大殿。 只是李祺刚出大殿,愚笨的脑子这才后知后觉起来。 不对呀? 我去哪?怎么去呀? 难道就我一个人去抄家吗? 不行,我得回去问个清楚,这让我一个人去抄家那跟要我命有啥区别? 这其中的名单里可是包含不少的武官呀? 就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只是李祺刚一转身,心中又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一想到陛下刚才那诡异笑容,他这心中就不踏实的紧儿。 怎么总感觉陛下给自己下坑呢! 然而就在李祺犹豫到底是进还是不进时。 陛下的贴身内侍火急火燎的自殿内奔出,当看到立在大殿外不远处的李祺时,便急忙迎了过来。 “哎呀我的祖宗呀!幸好你没走远!”内侍激动道。 “嗯?”李祺不解的望着内侍,“公公这是?” 见状公公二话不说,自怀里取出一块金腰牌忙递给李祺。 “这是陛下让杂家交于你的金腰牌,见此令牌如见陛下,还望李大人收好。” 话落,公公便火急火燎的赶回去复命了,只留下原地一脸懵逼的李祺和一块金铲铲的金腰牌。 望着公公消失的背影,李祺一脸懵。 这赐什么金牌子,直接给自己黄金或者官职不好吗? 离开的时候,李祺看着手里的金腰牌,感受着脸颊一侧火辣辣的灼烧感,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唉...亏大发了,自己的压箱底都压进去了,还把自家老爹给得罪死了,结果媳妇没捞到,就给了自己一个金牌牌,哦,对了还得了一个每个娃娃们最爱吃的嘴巴子。 别说,嘶! 这嘴巴子真上头。 李祺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门,下一刻李祺只觉一阵冷意席卷全身,心中顿感不妙,急忙回神,眺望四周。 “爹...”李祺有些心虚道,“你还没走呀...” 闻言李善长一脸平静的走过来,只是平日那浑浊得眼眸中竟闪过一丝锐光,“你知不知道你在殿中那番话的后果!” 驸马虽好,但与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丞相位比起来算什么? 更何况哪有万年基业? 就连皇朝也不能繁盛万年,更何谈一个家族? 要知道陛下如今虽看重他李家,可这并不代表他李家就能一帆风顺! 免死铁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 陛下让它免死,它才免死,不然它就是一块废铁! 他没有想到自己今日放下老脸甚至把胡惟庸留给自己的底牌都用了,结果都因为自己这个逆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李善长不服呀! 对此李祺则是眼珠子俏皮一转,乖巧道:“爹,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李善长被李祺这话气的,一个忍不住砂锅大的巴掌再次举起,然而当看到李祺脸颊旁那一个红扑扑的巴掌印时,内心又忍不住一紧。 举起的手到头来终是没有放下,叹了口气,挥挥手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以后驸马爷的身份能不能护得你呀!”李善长心中喃喃道。 李祺望着那宽阔的背影,不知为何此时,他竟在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身上看到了一丝英雄落寞的失落感。 他知道爹是不希望自己跟他一样,有此天赋,却得了个碌碌无为的结果,可他也没骗爹不是? 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什么想法? 不急慢慢来! 李祺耸了耸肩,旋即小跑而去,紧追着李善长的背影 …… 第二十章 户部尚书府 刚回到家,李善长便把自己锁在厢房内,谁也不见,对此,李祺特别嘱托了府里人,没事别去老爷院里转小心挨骂。 说完,李祺挥挥手叫来了一旁的小厮,没好气道:“小方去!把家里能打的都叫上!” 小方闻言,急忙冲出院内,虽然不知道这次自家少爷要搞什么幺蛾子,但身为少爷的贴身小厮,深知一个道理。 那就是少爷要啥,就拿啥,别犟! 没多时,小厮便带着一堆杂七杂八的家厮出现在李府门前。 李祺望着人山人海的众人,顿时底气都来了,一改之前在殿中的狼狈不堪,高喊一声:“出发!” 什么金令牌,这年头手里有人才是爹! 抄家很简单,就是领着一群兵把对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搜刮起来,然后搬入国库! 对此李祺表示有手就行有什么难度呢? 既然是为陛下办事,这么好的刷好感度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兵法云:擒贼先擒王! 既然要抄,那就先抄个大的! 反正天捅破了,不还有个高的陛下顶着吗? 然而就在李祺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出现在金陵街时。 一声娇呼响起。 “救命!” 只见金陵街坊,一位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如今正宛若待宰的羔羊,面对逐渐逼近的恶狼,娇躯止不住的颤抖,然而恶狼们看到如此美丽的羔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反而大肆调戏起来。 旁边,一位富态公子正一脸淫笑的看着这一幕。 “小方!” 李祺脸一沉,下一刻,小方的身形出现在他的身后。 “少爷。”小方恭敬道。 “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办?”李祺戏谑道。 小方下意识的飘了眼妙龄少女,眼光一亮,忙道:“男的杀了,女的绑到少爷床上!” “滚犊子!”李祺二话不说,就是一脚赏了过去。 小方被李祺一脚踹倒在地,轱辘一下快速起身,赔笑道:“少爷莫恼,莫恼,玩笑玩笑,这就去,这就去。” 话落,小方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带着几位身强马壮的壮汉身影便激射而去,一下子冲到几位小厮身前。 几位小厮上一秒还在肆虐狂笑,下一秒只觉脖颈一紧,紧接着几名小厮便被小方几人宛若拎小鸡般拎了起来。 “什么人!”富态公子看到这幅诡异画面,下意识的拔出怀中长剑,一声惊呼:“我乃户部尚书之子,你是何人?胆敢拦我!” 小方没有理睬他,大手一挥,几名壮汉心领神会,纷纷用力一执,上一秒还肆虐狂笑的小厮们,下一秒一个个便蜷缩着身体,哀声痛嚎起来! 于此同时,李祺到了,见到惊慌失措的妙龄少女,李祺二话不说便把女子抱在怀里,紧紧抱住,一边观察她神色,一边急促安慰:“别怕别怕,有我在这里,别怕。” “啊!” 妙龄少女失声尖叫一声,这才从呆滞中挣脱,哭出声来。 看她这般模样,李祺心中闪过一丝心疼,双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肩头,往怀里拉了拉,妙龄少女没有抗拒,而是老实的侧身靠在李祺的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旁边,富态公子一声痛呼,旋即一抹疯意席卷而上,“你敢坏我好事!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我爹是户部尚书,你找死!” “哼!”听到这话,李祺心里邪火暴动,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之色,他对怀中情绪稍微平缓的妙龄少女嘱托了一句,“没事,我替你报仇。” 妙龄少女深深的看了眼李祺,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 “哇!户部尚书呀!户部尚书很厉害吗?”李祺看着眼前的富态公子笑道。 ”你是!”富态公子正要怒喝,一见来人,猛地一愣。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回应,李祺一个脸色。 小方心领神会,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废了富态公子的四肢。 至于户部尚书之子? 厉害吗? 好像没听过呀?! 李祺望着被废的富态公子,微微一笑,随后猛地弯腰拽着他一只手,拖着他臃肿的身躯行驶在街道之上。 “哟!是户部尚书之子呀!那我得给尚书大人一个面子,走,我带你回家,正好我有事找户部大人,顺路!。” “啊!啊!李祺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富态公子痛呼挣扎着,然而如今被废掉四肢的他又如何挣脱那只钳制着自己的手呢? 就这样李祺拖着富态公子臃肿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走向户部尚书府,在青砖石所铺设的街道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猩红。 金陵城,户部尚书府! 李祺已经清晰可见尚书上那块写着“两袖清风”四字大匾,以及匾下一众愤恨家仆。 家仆中间站着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此时美妇正一脸焦急的望着李祺。 李祺认识这位美妇,户部尚书之妻——云氏! “小方!”李祺望着身旁一脸担忧的妙龄少女笑道:“派人送姑娘回家!” “好嘞,少爷!”小方领命。 妙龄少女美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如今这个局面,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哪里见过这等画面,害怕的话都快要不会说了。 在向李祺千恩万谢后,这才跟着小方带来的人离去。 见李祺上前,美妇旁边一位婢女,似是觉得自家夫人在此,有了靠山,竟直接怒目斥责道:“李家长子,不要以为你是李相之子就这么嚣张!这可是户部尚书府!” “嗯?没错呀我知道这是户部尚书府”李祺附和的点了点头。 丫鬟见李祺示弱,竟蹬鼻子上脸了,“那你还不快放了我家少爷,看在你李家的份上,今日这事便过去...” 刺啦! 婢女话还没说完,身后小方不知何时出现,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挥出,便将那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婢头颅当场斜劈而下,那脑袋坠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鲜血与尘土混杂在一起,令人生寒。 特别是那头颅之上依旧保持着婢女鲜活的震惊表情,在旁人看来,更是触目惊心。 不仅把户部尚书一众家仆们吓得一愣,更是将那名少妇吓愣了! 她没想到,李祺竟如此大胆,敢当着自己的面,敢在户部尚书府门口——杀人! “呕——”少妇一个没忍住,喉咙一动,瘫软在地干呕起来。 “你算哪根葱,竟敢说少爷的不是,找死!”小方耍了个剑花,甩去剑上鲜血,恶狠狠道。 小方的声音犹如死神,响彻人群。 李祺见此,脸色一变,轻笑道:“叔母这是吃坏肚子了吗?就算吃坏肚子,也不能当着贤侄的面就呕吐起来呀,如此可不雅呀!” 然而面对李祺的打趣,云氏依旧在呕吐,她是真被吓到了,往日那里见过这般场面? 李祺右手一扔,将富态公子扔至家仆堆,众人见此尽管心生惧意,还是强忍下来,上前察看自家少爷状态。 富态公子被李祺一路拖来,早已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臀部更是被拖得血肉模糊、鲜血横流。 李祺扔下富态公子,走到云氏身旁,缓缓蹲下,温柔拍着云氏后背,温柔道:“叔母下次可要注重饮食哦!” “ 第二十一章 抄家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等夫君回来,臣妾定要让夫君去陛下那里参你一本,就算你是李相之子,也非得掉一层皮不可!”身体颤抖的云氏强壮镇定,拿袖口抹了抹嘴,冷喝道。 “你说云叔叔呀,他没在家吗?”李祺顿了一下,抬头望了眼天色,语气颇有些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云叔叔了。” 云氏一愣,李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再也见不到了? 还有谁跟他的胆子? 竟敢来户部尚书府口闹事! “你什么意思?”云氏不解怒喝道。 对此李祺耸了耸肩示意自己能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是字面意思了! “咳咳…”李祺望着惊惶失措的人群,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旋即挥了挥手,“诸位!” 众人见状,目光不约而同的被吸引。 他们都想要知道,这个李祺今日搞这么大阵仗,到底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大家好,我是李祺。”李祺顿了一下,接着道:“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文人,那本少爷也不玩文人那一套跟你们绕弯子,我就直话直说了,我相信诸位对本少爷接下来的话肯定会感兴趣的。” 不等众人开口,李祺便将陛下赐予自己的金令牌拿了出来,虽然如今他还未搞明白这金令牌有什么用?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装逼! 陛下都说了见令者,如见本人!这已经很牛了好吧? “户部尚书于云峰在职期间,凭借权职之变,贪污受贿达万两! 如今奉陛下令,查封尚书府,违令者斩立决!” “砰!” 此话一出,本安静的街道,瞬间如同炸开锅一般! 什么户部尚书贪污?! 贪资竟大万两之多? 这可能吧?不可能吧,若真是贪污,陛下又怎么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带着一群家厮来查封? 这不是锦衣卫的活儿吗? 不用想,肯定是假的! 可是众人看李祺说的头头是道,手中还有个锦衣卫独属的金令牌,众人又不确定了... “小方!” “少爷,小的在!”小方恭敬道。 “抄!”李祺指了指众人背后的户部尚书府沉声道。 “得令!” “看谁敢!”云氏怒指着李祺气急道:“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户部尚书府!你李祺无旨无令,单凭一个破牌子,就像抄家,你想造反吗?!” “切!天子脚下?说我们少爷手里拿的是破牌子,那你们头上挂的那个是什么?破烂吗?”小方发出嗤笑声,指了指那块“两袖清风”大匾鄙夷道:“贪污万两,你们还好意思挂两袖清风,兄弟们抄!” 锵锵锵! 一把把刀剑出鞘,旋即便被一个个壮若牛般的大汉挥舞着冲向尚书府! 挡在尚书府的小厮何尝见过这等场面,一见那闪闪发亮的银光,腿都软了,更别提拦了... 似是老天知晓了今日过后,京城又要多了几十条阴魂,于心不忍,开始了哭泣... 上一秒还阳光明媚,下一秒竟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雨磅礴,街道上看戏的众人见状纷纷奔走,躲闪避雨。 唯独李祺孤身立于户部尚书府门口,不躲不避,任由大雨倾盆,自己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双眼眺望着尚书府之上的那四个大字“两袖清风”! 雨势越发蓬勃,小方撑着伞慌慌忙那忙的自府内跑出,“少爷!雨下大了,您先进府里避避雨吧!” 对于小方的劝诫,李祺不为所动。 小方见状,叹了口气,只好撑着伞顶着大雨就那么陪着自家少爷。 突然李祺开口了,只是那话,小方一时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少爷在自言自语... “生死皆在天子一念之间...” 远处尚书府对面一颗独柳下停着一辆没有标志的马车,车帘半卷,远远对着来路,里面垂着一幅轻纱。 “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下这么大的雨居然不躲。”一名青年嬉笑道。 “阿弥陀佛,四殿下他不是不躲,是自知无处可躲。”青年对面一名黑衣秃驴念了声佛号解释道。 “哦?”被称为四殿下的青年,被黑衣秃驴这句话提起了兴趣,“大师,这话怎么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死皆在天子一念之间,天子就像这倾盆大雨,你就算躲,只要雨不停,你又能躲几何呢? 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了。”黑衣和尚感慨道。 “真的假的?”青年一愣,有些狐疑道:“这人岁数看着也就和本王差不多?” “阿弥陀佛!”黑衣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青年也不管老和尚的神神叨叨,自顾自得道:“大师你说,这人是谁呢?本王怎么没见过他呢?还有老爹怎么会把金腰牌给他?” “不知。”黑衣和尚摇了摇头,“四殿下都不知道的事情,和尚我怎会知道?” “这样啊!”朱棣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旋即又问道:“那你说这小子怎么样?” 黑衣和尚笑道:“殿下是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那自然是真话!”青年没好气道。 “阿弥陀佛!此子有麒麟之相!”黑衣和尚顿了下,又补充道:“得麒麟之子者,可得江山!” “嘶!”青年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就随口提一句,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竟从这个老和尚口中得到如此大的评价! 这老家伙好像都没有给自己这么大的评价吧?! 第二十二章 合作 “不行,本王要和他聊聊,本王倒要看看这人何德何能,既然能得到大师你这么大的称赞!”青年不服气道。 说完,不等黑衣和尚开口,便自马车中走了下来,旋即往李祺所在的方向走去。 “先生为何站在雨中?”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李祺的思绪。 李祺放眼望去,只见一名二十一、二的英武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那名青年李祺有幸在家父的带领下见过几面,李祺对此有些记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未来开创永乐盛世的大帝——四皇子朱棣! “草民李祺参见四殿下!”李祺急忙躬身恭敬道。 对于这位未来的永乐大帝,李祺是半分不敢怠慢,这位可是少数皇帝中可以封狼居胥的狠人! “咦?”朱棣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不解道:“你认识本王?可为什么本王没见过你呢?” “家父李善长!”李祺恭敬解释道。 “你是李相的长子!”朱棣眸光之中的诧异之色更甚,他竟没认出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姐夫! 不过现在的朱棣,还没有未来那种高深的帝王城府,因为常年生活在军营中,说起话来也学会了军营那一套,有事就说事! 对此朱棣虽然惊诧于眼前此人竟是未来姐夫,但也仅限于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直白道:“父皇的金腰牌为何在你手中?” “金腰牌?”李祺一愣,随后注意到朱棣的目光,看向自己右手,忙递道:“这是陛下赐于草民的,四皇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这东西本王可不要!”朱棣看着递过来的金腰牌,忙后退几步,跟躲瘟神似的,生怕沾染上。 “这东西本王可不要!”朱棣看着递过来的金腰牌,忙后退几步,跟躲瘟神似的,生怕沾染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朱棣忙咳嗽两声,装起深沉道:“咳咳...既然是父皇赐予你的,自有赐予你的道理,你就拿上吧!” “对了既然父皇将金腰牌赐予你,那想来也是父皇让你来抄家的吧,本王说呢。”朱棣不愧是皇家子嗣,虽常年待在军营,但对皇家那套小心思,还是知晓一二的,这不李祺只是开了头,他便把这其中的因果给连接了起来。 朱棣打量了一下李祺,心想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姐夫,自家老爹把抄家这个苦差事交予他,这不是得罪人? 就算是李相之子,那也经受不住朝堂百官的摧残呀!想了想,朱棣打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准备帮一下李祺。 “依照父皇喜欢坑人的习性,要抄家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吧?要不本王帮帮你?”朱棣笑道。 李祺:“...” 什么叫依照陛下喜欢坑人的习性?这话是我能听得吗?李祺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吐槽归吐槽,李祺也明悟,这是四皇子的好意,怕自己遭受到百官的反扑...毕竟抄家这得罪人的事一向是由锦衣卫来干的。 朝堂百官,文官这边有自家老爹顶着,可武官那边?不过这是正常情况,我现在可是替陛下行事,有陛下做后盾,管他什么文官还是武官,都是渣渣...好吧! 想通思绪的李祺面对朱棣的帮助摇了摇头,委婉拒绝道:“李祺在此谢过四皇子殿下好意,只是此事是陛下吩咐的,四皇子殿下不方便参入!” “嗯,也对!”朱棣对于李祺的拒绝也没有生气,反而是附和的摇了摇头,“父皇那臭脾性,唉...” 李祺:“...” “殿下,虽然这次不能与您合作,不过草民这里有一门手艺,倒是可以与四皇子殿下合作一番,就是不知道四皇子殿下有没有想法?”李祺目光炯炯道。 “哦?什么手艺?”朱棣被李祺这话瞬间勾起了兴趣,顺势问道。 “能让火药威力增长数倍的手艺!”李祺邪魅一笑,“就是不知道四皇子殿下有没有兴趣?” 话落,一道紫色闪电,应天二下,轰轰隆隆! 那一张略带邪魅的稚嫩脸庞,在电光火石的衬托之下,竟让人下意识的升起了一股冷意。 饶是在军营中见多识广的朱棣,都竟在无意识间后退了几步。 回神的朱棣也顾不得刚才在李祺面前失了态,忙道,“此话当真?!” 能让火药再翻几倍的技术? 这若是真的话,朱棣都不敢想象,那将是会在军营...不! 应该说整个大明,甚至外邦那边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样的话语,可不是能够乱说的! 因为无论真假,这其中蕴含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甚至大到能够颠覆一个国家! “殿下觉得呢?”对于朱棣的问话,李祺忽然戏谑问道。 闻言朱棣眼中闪过沉吟之意,良久的沉默之后,朱棣言中带了几分决断之意开口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也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这生意本王做了!” 李祺闻言,会心一笑,躬身恭敬道:“殿下,那合作愉快!” “哈哈哈...好!”朱棣爽朗道:“合作愉快!” ... 黑衣和尚看着坐在马车上自言自语,笑得合不拢嘴的朱棣,有些不解道:“殿下,何事如此高兴?” “何事?”朱棣闻言一愣,旋即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大师不愧是大师,麒麟才子,不虚此名!” 黑衣和尚闻言,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殿下此次可是有所收获?” “收获?”朱棣爽朗道:“若他真能做到,岂止是收获两字可以形容的!” 寥寥几句,黑衣和尚便知此次殿下尚书府前一行定是满载而归! 只是殿下呀! 麒麟才子得者可得天下,有他在,你有何来天下一说呢? 第二十三章 太子出手 文华殿。 文武百官分左右列在殿中,每个人都是脸色严肃低头不语,可实际上若仔细观察眼神,那活脱脱老六在世,一个比一个猴精。 “诸卿你们在父皇的大殿外议论个不停,怎么一到孤的文华殿中怎么没声了?”坐于文华殿之上的朱标沉声道。 原来百官因这几日李祺在京城大肆抄家一举是被搞得寝食难安,上奏申冤的、叫苦的、起诉的折子都快要堆成一座山了。 然而却迟迟不见陛下出面回应此事,众人无奈,竟私下商议一番,决定逼宫! 但他们那点小心思又怎能瞒得过朱元璋? 对于他们集体跪拜在奉天殿外逼宫之事,朱元璋是翻了个跟头理都没理继续睡懒觉去了。 既然你们想跪?那就跪着吧! 对此姗姗来迟的太子,看着跪拜在奉天殿外人山人海的百官,一气之下,把众人全部赶到了奉天殿! 你们不是想要说法吗? 孤给你们个说法! 闻言居于左边的以四皇子朱棣为首一行武官则是面不改色。 嘿嘿,我们是粗人只会打仗,这事我们爱莫能助。 而居于右边的一行文官则是脸色难看了起来。 自从李相退休后,他们文官的日子一直就不好过,好不容易李相的徒弟熬出头了,结果又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现在这些文官上朝那就跟上刑场似的,每天都得提着脑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惹得陛下不快,掉了脑袋。 但也正因为这样,李祺这抄家一举,直接刺激到了如今正处于敏感时期的文官集团。 文官集团也自知如今失去了主心骨的他们,斗不过手眼通天的陛下,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殿下,臣有本要奏!” 一位瘦削青年人站了出来。 朱标眼前一亮,孤等了半天,终于有人开口了! 只是当看到来人那副营养不良饿死鬼的模样。 朱标又愣住了,如今国库虽说空虚,但也不至于克扣官薪吧?官袍都穿上了,吃个饭还是吃得起的吧? “卿是?” 青年一愣,旋即小脸一红,有些尴尬,想自己在国子监学习已有两年有余,在太子面前露脸更是不少,结果人家压根都不认识自己。 “微臣承敕郎茹瑺!” “哦,原来是茹卿啊!”朱标恍然大悟,这个茹瑺勤于职务还曾被父皇夸赞过贤才,只是一直未得见,如今他这么一说,朱标倒是想起来了。 “茹卿说吧,对于抄家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茹瑺恭敬行礼,深吸一口气,旋即气沉丹田道:“请殿下整治朝纲。” 言落,整个文华殿都死寂了,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眼皮直跳,那偷偷看向茹瑺的眼神,都恨不得活撕了他! 老兄,你丫的有病吧?胡惟庸案刚过去,陛下都还未说整治朝纲,你就跑到太子这边劝解来了,你哪头的? 更何况如今殿下是问的整治朝纲的事情吗? 文华殿一片死寂。 就连立于一侧给朱标控火炉的小太监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腿都止不住的打颤。 朱标眼眸微眯,他在思索这句话的意味,整治朝纲? 虽说如今的朝堂因为胡惟庸一案,被搞得人心惶惶,乌烟瘴气,可对此父皇那边竟无一丝整治意思,反而还给了李家长子金腰牌,命其抄家! 这反而导致本就人心惶惶的百官更加惊慌失措了。 只是饶是朱标监国这么久,在朝堂这个大水池里摸打滚爬了这么久,此时也拿不准自家父皇心中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整治朝纲这个问题,他也思虑过,可若真要越俎代庖,他又恐惹得父皇不悦。 主要他现在实在不知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未雨绸缪! 朱标闭目,沉思道:“说说卿的想法吧?” “殿下,微臣参户部、工部、兵部、大仆寺、内府、光禄寺在职的所有官员,在职期间中饱私囊、大肆敛财,所涉银两,十万两有余,以致于国库空虚,赈灾无粮,百姓饱含饥寒之苦呀!” 茹瑺沉声道。 茹瑺一开口,众人皆是脸色惊变,这茹瑺是不要命了吗?一下子得罪这人多人,他不想活了? “真是好胆!户部尚书何在?”朱标脸色阴沉道。 对于朱标的问话,场内竟无一人响应。 良久,一旁的小内侍颤颤巍巍的提醒道:“殿下,户部尚书已经被抄家了...” “这样啊...”朱标眼里闪过一缕不满,但却也极好的掩饰过去了。 朱标顿了下,紧接着云淡风轻道:“茹瑺接旨,孤赐你太子令,前去调查各部贪污之人,持令者如孤亲至,一经查实抄光家底、押入天牢!”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落在殿中有心人的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劈的他们满背冷汗,他们知道今日,逼宫之事到底还是惹急了这位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是要出手了! 茹瑺拱手道:“遵殿令!” 朱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轻轻道了句,“四弟!” “臣在!” “四弟以为如何?”朱标的眼眸看向朱棣,似是想要知道如今这位名义上的武官之首的想法 “大哥所言甚是,臣弟愿听殿令!”朱棣拱手道。 “嗯。”朱标欣慰的点了点头,旋即看向文官那边,“诸卿呢?” 文官:“...” 什么鬼?我们是来逼宫陛下,让陛下针对李祺抄家一事给大家一个交代,怎么交代没拿到,又搞来一个抄家的? 好了今日经过茹瑺这一折腾,恐怕在场不少人要完... 看着沉默寡言的众人,朱标挥了挥手 “罢了,孤乏了你们退下吧,四弟留下。” “大哥,就这么扰了那些人是不是太仁慈了?”朱棣不解的望着自己大哥。 看着已经颇有些父皇神武的老四,朱标有些感慨,旋即笑着挥挥手,“无妨,恶人自有恶人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四弟无需担心。” 听到自家大哥这么说,朱棣心中随还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四弟,可听闻过李祺这个人?”面对着沉默下来的朱棣,朱标忽然冷不丁的问了句。 朱标只是想到了近日处在风暴中央的李祺,随口提了句,然而四弟的回答却让他猛地一惊。 “听过,还见过、谈过话呢!”朱棣爽朗道。 “哦?”朱标闻言,忍不住来了兴趣,“此人如何?” “嗯...怎么说呢?“朱棣斟酌着语言,想了想道:”是个趣人?“ ”趣人?“朱标闻言,温和一笑,”倒是个极佳的形容呀!“ ”大哥这个时候提他,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吗?“ “确实又一桩事要找他问个解法,不知四弟可有空陪大哥走上一遭?”朱棣点了点头,旋即邀请道。 朱棣闻言,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私底下与李祺做的那个预定,也时候去问问,那个约定什么时候兑现了。 “乐意之至!” 第二十四章 相位 奉天殿,暖阁。 朱元璋悠闲地斜靠在炉子边烤火,在他的一旁,内侍恭敬跪伏,一字不落的向他讲述文华殿发生的一切。 当听到朱标赐茹瑺太子令严惩贪污时,老朱就忍不住喜笑颜开。 “标儿不愧是俺老朱家的好种,那些官员就得一个个严查,这些年俺老朱就是太纵容他们了,俺老朱不去找他们事,只是命李琪私下抄家,他们竟还逼起宫来了!” “去!”老朱踢了一脚跪伏在地的内侍,没好气道:“告诉茹瑺,凡是证实贪污者就地斩立决,还押什么天牢,标儿就是这一点不好,太仁慈了。” 内侍被朱元璋一脚踢倒在地,轱辘一下快速起身,恭敬道:“奴婢遵旨!” 就在内侍刚离开暖阁,一道刺耳的鸭嗓声响起,“禀陛下!” 朱元璋没好气道:“什么事?” 内侍闻言急忙道:“李家长子李琪来了!” “哦?”朱元璋面露喜色,旋即整了整衣裳:“让他过来吧!“ 没一会儿,一脸疲惫的李琪,毕恭毕敬的跟着内侍踏入暖阁。 “草民李琪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李琪恭敬道。 “朕安!”朱元璋摆摆手,旋即吩咐道:“赐座!” 边上侍奉的内侍见状忙给李琪搬来一个凳子! 他可是亲眼见状自己相好的怎么死在李琪手中的! 对此,李琪则是毫不客气,连谢恩都不谢一下,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些天,可把他给累坏了! 见李琪一脸疲惫,慵懒斜靠在龙塌之上的朱元璋似是良心发现了,竟自顾自地搬来了个凳子和李琪面对面坐了下来。 李琪见状有些惶恐正欲起身开口,朱元璋抢先一步道:“无碍!” 闻言李琪这才松了口气,旋即不解问道:“陛下找草民是有何事?” “那自然是大事!”朱元璋笑着念叨了一句,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一旁侍奉的内侍。 内侍心领神会,老手一挥,只是眨眼的功夫,暖阁内的的内侍婢女全部隐于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四周无人了,朱元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对此李琪有些懵了,怎么感觉这阵仗有点大呀? 该不会又是一个坑吗? 在经过抄家一事之后,李琪终于明悟为何四殿下会说陛下是个坑货了! 陛下何止是坑货? 简直是大坑货呀! 他喵的,坑起人来是一套接一套呀! 这几日抄家先不说把文武百官的得罪了遍,光追回那些赃款都让李琪头疼不已。 什么把赃款藏进茅房呀?那都是毛毛雨好吧! 你见过把赃款藏进妓院的吗? 你见过把赃款埋进祖坟的吗? 更甚者,竟把赃款一分为八,分别藏于自己老家、娘家老家、叔家老家… 这让人怎么追? 就算把我一分为八也追不回呀! 更让人头疼的是,那些文武百官也对李琪爱答不理,面对李琪求情协助追回赃款的建议竟理都不理! 哪怕是拿出金腰牌也不管用。 用他们的话,陛下没有下令将金腰牌赐予你,你哪里来的金腰牌,是不是偷的? 你说这话气人不? 最后若不是老爹提点,说金腰牌可以直接调用锦衣卫,他李琪都差点要撂摊子了! 他喵的,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老子不干了! “陛下我能不能选择不听?”李琪斗胆开口问道。 “嗯?”朱元璋面露不悦,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怒意了,“你说呢?” “不能…” 李琪认命了…. “放心,朕怎会坑你?”似是注意到李琪言语之中的情绪,朱元璋安慰了句。 闻言,李琪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要完! 陛下越是这样,他心中就难免忐忑起来。 结果接下来的话,还真应验了李琪的想法! “此次朕叫你来,不为别的,就一件事,说说吧,你对丞相之位的看法!” 李琪:“…“ 丞相?都说它是文官之首?可作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相位,何尝又不是百官之首呢? 何为百官,文武百者也! 如今胡惟庸倒台,百官缺了领头羊,人心惶惶,朝堂动荡。 上一世朱元璋在胡惟庸倒台没多久便废除了丞相制,把六部直接纳入皇权,虽然集中了皇权,可这也间接的导致了皇帝政务繁忙,夜不能寐、朝不能歇。 后世更是有人传言,太子朱标就是因为体虚,被这制度所困,最终拖垮了身躯。 不过丞相之位也确实要废! 李琪这不抄家不知道,一抄家他发现洪武年假的尚书、侍郎并不像前世电视剧讲的那般就寥寥几人当值。 尚书、侍郎光这几个官职加起来就有二十几人,虽说这时的六部还不归皇帝直接管辖,权力小了许多。 但这闲职这么多,国库能不空虚吗? 单单是尚书这都有这么多坐吃山空的闲职,李琪很难想象,各地衙门会有多少人在坐吃山空? 更何况丞相有什么好的? 自家老爹都是丞相? 不还是拍拍屁股被撤了下来,最后也没落下个善终的下场? 再说面前不就有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胡师哥怎么死的? 李琪只在眨眼间便理清了思绪,旋即起身,躬声道:“陛下可是想问我,是怎么看待废不废丞相一事?” “嗯?!”朱元璋闻言,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明。 这小子,这才几天不见,竟都会揣摩圣意了? 进展迅速呀! 他可没有与外人提过一点关于废除丞相的事情,就连是自己最疼爱的标儿都没有提过,这小子朕只是说了个因,他便能隐约抓住果。 不错,不错! “嗯。”朱元璋继续沉声道:“自胡惟庸案尘埃落地后,失了支柱的百官无不人心惶惶、提心吊胆,朝堂动荡,对此朕一直在想废不废。” “不废找谁坐那相位呢?废又怎能安抚百官的情绪呢?思来想去,你每一次总能给朕带来意外,于是这次叫你来,朕就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这相位,是废还是不废?” 第二十五章 又被坑了! 朱元璋话音刚落,只见李祺起身整了整衣裳,肃然跪拜! “陛下,草民斗胆,请陛下废除相制!” “嗯?”李祺这一番义正词严倒是出乎朱元璋的意外,他还以为李祺会推荐李善长做相呢? “为何?”朱元璋沉着脸问道,“要知道如今百官能为相者,除了李善长再无旁人,李善长为相,身为他的子嗣,你的未来将会前程似锦、一片光明,为何要废除呢?” “相者,百官首也!而今百官只知相不知皇,此乃大忌! 相倒如山倒,人心惶惶、提心吊胆,那是伪君行为,勤政为民者,无论相倒还是相废,只要陛下在一日,便安心一日!” 话落,跪拜在地的李祺重重的向朱元璋叩了个首。 身前的朱元璋望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李祺,久久无言。 他竟没有想到李祺对相位有如此高的见地。 朱元璋犹豫片刻,沉吟道:“若废除相权,繁重的国事便全部压倒了朕一人手中,那么多的国师,哪怕朕是仙人也会吃不消的。 朕不怕累,这点累与朕年幼时受的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可朕...朕怕呀! 朕怕疲惫之间一不小心办错一件事、朕怕疲惫之间一不小心看错了一位忠臣、朕怕疲惫之间一不小心丢了这偌大的江山呀!” 说到这,朱元璋站起身望着暖阁外缓缓前行,“朕是放牛郎时在想,当皇帝肯定是每天大鱼大肉、撑得躺不下,可真当了皇帝,才知皇帝的苦呀! 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朕又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 朕唯恐自己做不好,丢了这个天下;朕唯恐因为自己的过失,给标儿、给后代、给子子孙孙留下一个破烂不堪的江山! 朕以布衣得天下,深知人世间的险恶,那些文臣、那些武官,谁是真心为了这个江山? 没有! 文臣为名,武官为利,一个个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着大鱼大肉的日子,把大明这个烂摊子丢给了朕。 可谁让朕是一国之君呢? 朕既然是一国之君,那朕又何尝不希望权力统一,永镇大明呢?” “卿...”朱元璋话语一顿,慕然回首,自言自语笑道:“卿很像一个人,像一个朕逝去的好友,一个让朕后悔一生的人,自他离去后,朕在这偌大个朝堂之中再无一人可谈心喽...” 李祺低头跪拜不语。 朱元璋见状,没好气的道了句,“无趣!你较那个人还无趣,起来吧。” “谢陛下!” 李祺领命,恭敬起身,试探性问道:“陛下废相?” 至于刚才朱元璋的问话,李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废相?”朱元璋摇了摇头,“难、难、难呀!” 似是有些累了,朱元璋默默回身,在凳子上坐下,旋即挥挥手示意李祺也坐。 “废相不急,朕今日就是问问你对废相的看法,回答的还算可以,倒是不枉朕对你的一番栽培!” “陛下若是为了无相,朝政繁忙一事烦恼,李祺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李祺突然开口道。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这里只有你与朕两人,说吧,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相制权力分化无非三点,决策、议政和行政三权,其中关键一权非决策莫属! 此权必须是一定要紧紧握在手中,若放出,相制被废如同虚设! 而剩下的两权,陛下可在东宫副殿旁设立一处内阁,选出三位德高望重之人坐守内阁,将议政权交于内阁,协同陛下议政、参谋! 而少了相制这个中间人,六部则将直接归陛下掌管,陛下便可顺势将行政权交于六部。 而地方上则分三司,分管司法、行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这样在陛下的掌控之下,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共创洪武盛世!” 说完,李祺偷偷看了眼朱元璋的脸色,见对方没什么反应。 李祺心中有些没底了... 其实他这一套完全是照搬永乐朝的,虽说是模仿,但效果显着呀! 可内阁也不是没有弊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大明没有丞相,但内阁就相当于另一丞相了... 然而世上没有完全法,凡事有利就有弊! 没有十全十美之人! 就像文人手中的屠龙一般,既能屠龙,又能屠己... 李祺正心中这般想着,耳边却传来朱元璋意味深长的声音,旋即身心下意识的一紧! “谁叫你这般说的?” “李善长?还是?” “我...我...”李祺被朱元璋突然而来的问话给问愣住了... 怎么办? 一不小心说多了! 他喵的,只顾着嘴爽了! 忘记自己只是个才接触朝堂没多久的小菜鸡! 怎会想出,如此良策? 怎么办?怎么办? 李祺脑袋飞速运转,背后冷汗不断。 良久,说出了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蹩脚理由,“无人说,心中所想。” 说完,李祺都后悔了,自己这是把陛下当傻子玩呀! 完了完了... 然而就在李祺思虑怎样死的体面时,一声大笑扫去了他所有的不安。 “哈哈哈...朕就说嘛!”朱元璋出生笑道,“朕不会看错人!” 李祺一愣,这是信了? 还未等李祺再开口,朱元璋继续说道:“既然这计是你提出的,有朕在,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办吧!朕相信你!” “哦,嗯,...”李祺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就要领旨谢恩。 不过李祺刚躬身弯腰弯了一半,似乎发现了哪里有些不对? 不对呀...怎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呀? 自己是不是又被坑了? 自己好像刚忙完抄家一事吧? “陛下,那个...” “嗯?”朱元璋不悦的望着李祺,那副眼神好像在说,你要敢拒绝试试! “李祺领命!” “嗯!”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强筋健骨,朕也是为你好,加油!” 李祺:“...” 第二十六章 朱标 李祺刚出了暖阁,还未步行至午门,一名内侍便火急火燎的自身后追来。 在李祺有些诧异的目光下,那内侍走到他的跟前,喘了口粗气,拱手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语气稍有些急促道:“李大人,茹瑺大人那边抄家出了点问题,陛下特让杂家来叫你前去解决。” “嗯?”李祺有些懵,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抄家的? 不过这个内侍他认识,的确是陛下身边的人,看那一脸急促样,也不想是撒谎。 想了想,李祺点了点头。 “知道了!” “麻烦大人了!” 见李祺答应,那内侍脸上浮现喜色,道了一句麻烦,旋即便匆匆离去复命去了! 李祺望着内侍离去的背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事儿闹得,唉,一天天就没个消停... “李魏!你这是公然蔑视王法、蔑视太子你不想活了吗?”茹瑺怒喝道。 “呸!少他娘的给老子戴高帽,老子和当今圣上一起放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今天无论是谁来,你都进不去!”李魏轻啐一口,恶狠狠道。 李魏话音刚落,远方一阵急促的马踏声传来,紧接着一道稚嫩而又略显威严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是吗?” “李大人!”茹瑺见来人忙恭敬道。 “李祺?”李魏一见来人,脾气刷的一下就上来了,“来的正好,我的那么多兄弟都载到你的手里,今日你若不跟我个交代,哪怕你是李相之子,我也定不饶你!” “交代?”李祺闻言,嘴角微勾,戏谑道:“李叔,我给你敢接吗?” “你...” 然而还未等李魏把话说完,李祺自怀里一套,一块金灿灿的腰牌出现在他的手中。 “李叔,这个交代够吗?”李祺戏谑道。 “你...”李魏脸色涨红,怒气冲冲道:“一块破腰牌你就以为真的能代替陛下了吗?咱家跟陛下一起闯天下时,你还在娘胎呢!” 李祺表面上是笑哈哈的样子,心里却一声叹息,本来看在李叔跟自家关系不错的份上,李祺想帮他一把,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强? 跟陛下关系不错? 自己抄了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是跟陛下走南闯北的? 自己拿出金腰牌给李叔一个台阶下,然而他不仅不领情,还出言不逊,这不是找死吗? “李魏!持金腰牌如同陛下亲至,你敢对陛下出言不逊,你是要造反吗!” 茹瑺不愧是以后的文官大儒,这眼力见儿、口才那是杠杠的! 一句话就把李魏嚣张的气焰怼了下去。 不过李魏比较是跟着陛下征战沙场大半辈子之人,虽如今不再碰金铁之物,但刻在骨子里的血性终是忘不了。 见口头上说不过李祺与茹瑺两人,竟一手夺过这厮手中的兵器,怒指两人道:“老子说不过你们两个,老子认了,但今日老子把话撂在这里了,今日无论谁来,就算是天王老子驾到,你们都进不去!” “哦?那不知孤能不能进去?”还未等李祺和茹瑺开口,一道深沉之声响起。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众人一见来人急忙跪拜行礼。 看着愣于原地的李魏,朱标眉头微皱,呵斥道:“李卿你为何不跪?是想要造反吗!” “对,你为何见大哥不跪!”朱棣附和道。 “噗通!”李魏不知是被那一声造反吓住了,还是被太子殿下那摄人的威压给震慑住了,闻言忙趴伏在地,“微臣不敢!”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朱标轻喝一声,看向跪拜在一旁的茹瑺和李琪,来到茹瑺面前,笑道:茹卿尽管抄,有孤在这,看谁敢拦!” 茹瑺一愣,他是什么人,旋即便明白这是太子殿下故意说给李魏听,帮自己撑场子的。 你茹瑺不是说今日谁来我都进不去吗? 既然李大人你不给面子! 那太子来了,你敢不让我进吗? “殿下,微臣冤枉... “闭嘴!”茹瑺话还未说完,便被朱标严厉斥责道:“冤不冤枉,刑部自有定夺,用你在孤面前哭诉?来呀,给孤抄!” 语落,密密麻麻的衙役冲进户部侍郎府,那些府兵颤颤巍巍的趴伏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这次可不是那个好欺负的茹瑺,更不是那个无名无份的李琪,这可是当今太子,谁敢乱来? “殿下!”这时茹瑺自怀里拿出一本账薄恭敬的递给朱标道:“这里记载了茹瑺。 三次抄家所得,所有财宝已经清点结束,全都在这里,共计四万八千两,殿下请过目!” 什么?八千两! 朱标接过账薄看似随意的翻着,可心中早就被纸张上所记述的一笔笔惊呆了。 要知道他早上才让茹瑺开始查,满打满算也就过了三四个时辰吧,这就有八千两了? 嘶! 朱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李琪望着茹瑺的骚操作,心中直呼长见识了!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不行,不能被逼下去了! 李琪心一横,也自怀里取出一份账本,躬身交于太子,“殿下,这是近日李琪抄家所得,本欲交于陛下,今日既碰到殿下了,还望殿下收下。” 话落望了眼四周,向一旁的众人使了使眼色,让他们离这边远些,旋即在朱标疑惑的目光下小声开口道:“殿下,这里面共计四万八千两,这些是尽数入国库,还是上交内堂或者说存于东宫?” 朱标一愣,皱眉道:“李卿这是何意?” “嘿嘿,殿下,微臣是想着如今国库空虚,殿下监国正是用钱之时,这四万八千两本就是为殿下探查所得,存于东宫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若殿下觉得数目过于庞大,微臣可愿为殿下解忧,神不知鬼不觉的抹去零头。” “咳咳!”朱标轻咳几声,旋即大声呵斥道:“李卿,孤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难道卿半生的文学经典都白学了吗?卿难道不知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道理吗?你这么做对得起孤给予你的厚望吗?对得起父皇给予你的金腰牌吗?对得起这天底下的黎明百姓吗?” 李琪被朱标的这一段心灵鸡汤毒的那叫一个后悔,没想到太子竟是如此仁德的储君,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糊涂!糊涂呀! “殿下所言甚是,臣知错、大错特错。”李琪痛心疾首道。 “嗯。”朱标欣慰的点了点头,“念在卿是为孤着想的份上,孤这次就不予追究了,零头之事休要莫提,四万八千两白银卿准备一下,存入东宫!” “嗯?啊!”李琪一愣。 “怎么卿有问题?”朱标不悦道。 “没...没问题。”李琪蒙了,彻彻底底被太子这顿骚操作搞蒙了。 合着你老人家是全要呀!?。 第二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殿下,若没有事,草民就先行告退了。”李祺恭敬开口道。 他本来是想着照葫芦画瓢,在太子殿下面前刷一波好感度,可李祺在交谈中发现,自己好像把面前这位太子殿下想的太简单了。 闻言,朱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李卿,可是有事?” “有...” “嗯?”朱标戏谑道。 “额...”李祺一顿,旋即忙改口道,“没有。” “既然没事,李卿,不如陪孤喝上一杯?”朱标笑道:“不知李卿意下如何?” “这...”李祺面对朱标的突然要求,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太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意识的望了眼一旁看戏的朱棣,朱棣见状,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这一切可和本王没关系,别看本王。 “好了,别看了,跟孤走吧。”朱标注意到李祺飘忽的眼神,笑了笑,旋即挥了挥手,众人忙挪出一条道路。 太子朱标走在前面,燕王朱棣紧跟其后,李祺望着两人渐逝的背影,心一横,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然而让李祺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说的喝酒地方居然不是东宫,也不是什么皇宫... 天仙楼,天子一号房! “没想到,李卿在这天仙楼的面子竟如此之大,想来这天仙楼,李卿是没少来呀!”朱标打趣道。 “殿下秒赞了,上次之事,一直没机会向殿下当面谢恩,今日草民借这美酒,在此谢过殿下当日之恩!” 说着,李祺拿起小二刚端来的酒壶,沏了满满一杯,迎头而落。 “哈哈哈...”朱标爽朗的笑了起来,“李卿好酒量!” 说着,大手一甩,拿起桌上早已切好的酒杯,一口闷下。 男人之间没有什么事儿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若一杯解决不了你,那就两杯、三杯... 一旁的朱棣见自家大哥和李祺竟喝的如此对头,二话不说,接过小二的酒壶,挥挥手示意小二下去,自己做起了倒酒的服务。 一杯、两杯... 酒壮怂人胆! 随着美酒一杯、两杯的下肚,李祺和朱标两人的关系亦是拉近了不少,自然而然心中的提防也放下了许多。 原主李祺在其严父管理下,几乎是滴酒不沾! 虽然李祺穿越半个月来,极尽奢靡,但与常年混迹于高端酒场的朱标相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 随着心中的提防一点点放下,李祺这嘴也越来越飘了。 “嗝!”李祺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口浊气,笑嘻嘻道:“太子,这酒不是白喝的吧? “嗯?”朱标闻言也不恼李祺的无礼,反而是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道:“李卿何处此言呢?” “嘿嘿!”李祺猥琐一笑,抬手挥了挥手中的空酒盏,朱棣见状,心领神会,忙续上。 见空杯再满,李祺欣慰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嘿嘿,太子我又不是傻子,我前脚刚到,太子您老人家后脚就跟来请我喝酒了,这要说巧合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哈哈哈,既然李卿已经知晓,那孤也不跟卿藏着噎着了,孤今日找卿也不为别的,只为解惑。”朱标坦白道。 “嗯?”李祺闻言,迷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然而眨眼间,恢复正常,“嗝,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国库空虚,商税虽好,但如何实行方为上上计呢?这个问题困惑孤良久。”朱标话语一顿,旋即径直起身,在朱棣诧异目光下,竟然朝李祺行了一个大礼,“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大哥!”朱棣不解开口,“他...”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朱标挥手制止了。 “无须多说,这礼,李先生受的住!” 寥寥几句,却足以看出,李祺在朱标心中的地位之重、之高,朱棣虽心中百般不解,可他了解自己这位大哥,他若真认定一件事,哪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然而早已醉熏的李祺,对于太子给自己行礼,称自己为先生,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和害怕,还是那股子猥琐样,悠哉游哉的喝着美酒吃着美食。 对此,太子朱标和朱棣谁也没有出口喝止,两人默默无闻站在一侧静静等待,朱标是在等待李祺开口,而朱棣则是怕坏了大哥谋划,默默的做起了乖宝宝! 至于李祺,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恐怕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老天知道了吧。 良久,似是李祺吃饱了、喝足了,舒服的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酒嗝,这才缓缓开口。 “嗯?怎么说呢...”李祺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开源节流,万古不变的准则!” “大明的疆域很大,疆域大就代表着,治理难度就大,漠北的战乱,每年的军费就是个无底洞! 北方的寒灾、南方的水涝...哪一项不需要钱? 大明建朝已有十几年,可老百姓还并未从元末战乱中完全走出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告诉太子殿下吧?” “唉...”朱标闻言叹了口气,旋即闷了口酒,有些无奈道:“孤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漠北征战、寒灾、水涝,哪一项不需要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孤也不想苦了民,可世事无常...孤也无能为力...” “世事无常?嘿嘿...”李祺戏谑一笑,“殿下,我们再回到之前那个话题,大明的疆域很大,疆域大治理难度就大,治理难度大南北两方造成的贫富差距就越大!” “漠北征战,两军交战,最为重要的就是粮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殿下可知除了粮草,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什么?” “除了粮草?” 朱标陷入深思,然而一旁的朱棣闻言,眼眸微亮,笑道:“大哥,是情报。” 关于战事这一方面,常年混迹于政事的朱标还真没有从小跟着常遇春将军长大的朱棣懂得多,但这并不代表朱标对战事一窍不通。 经朱棣这一提醒,朱标眼前一亮,自嘲一笑,“却是情报,两军交战,先行的不仅是粮草,还有情报。” “嗯,没错。”李琪附和的点了点头,“两军交战,真要比较的话,没有什么比情报更重要了,陛下也是深知此点,在大明境内,大大小小都设置了驿站,便于情报的输送,可殿下想过这每年驿站的花销有多大吗?” “每个驿站,所需大小官员需要十几人,还有马匹饲料,马匹必须是好马,饲料也必须要好料,为此,国家每年耗费钱粮数以万计!” “陛下也深知驿站每年花销之大,所以早就下令,非国之大事、边疆入侵不得调用驿站,如今漠北连年大战,北方的驿站连年征用,南方虽无调用,可每年的维修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殿下为何不化废为宝呢?” “嗯?”朱标面露不解,“化废为宝?怎么个化废为宝法?” 朱标不同于农民出身的朱元璋没有经过什么高深教育,相反朱元璋对自己这个长子很是看重,虽心不喜儒家大儒,但还是请了很多大儒来细心教导自己这个长子,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朱标也深知,一个国家的昌盛若只单单看农民是绝对不行的。 士农工商,其中商人的地位最是轻贱,但朱标也并为此轻看了那些富商。 他们虽然很令人讨厌,压榨百姓、行事奢靡,但若放大眼界来看,他们也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经济的流转与发展。 所以当李琪提出变废为宝时,他忍不住来了兴趣。 “殿下,大明的京城在明域南方,可谓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然而这里的商业要么被世代经商的商人控制,要么被那些达官显贵控制,其中的利润之大超出殿下的想象。” “回到之前那个话题,大明的疆域很大,疆域大就导致治理难度很大。 南方与北方横跨距离实在太远,先不说中间的路途艰难,单单一路上的匪患都够那些富商们倾家荡产甚至丢掉身家性命了… 这也是为什么北方商人不怎么来南方商人做生意的主要矛盾。 他们不想冒险! 这就间接导致了南北贫富差距,经济不流通,百姓们就无法过上真正舒坦的日子,哪怕殿下真要收商税。 想来也是北方不愿交,南方不想交。” “可有良策?”朱标有些懂了。 商税一词虽好,但孤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李琪虽未明说,但很多道理皆在不语之中。 真要收商税,先不说那些世代经商的商人,单单那些达官显贵就够朝廷喝一壶的。 更别说本就经济不如南方的北方商人了,肯定更是困难重重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嘛说白了只要有利,利只要够大,哪怕是让他们舍弃自己的一部分利益,他们也愿意!” “嗯?”朱标闻言不免来了兴趣,“何利?” “利其一:开通南方闲置驿站,供百姓、商人们休歇、调整,躲避匪患与天灾,单单靠这每年的收费,都能定的上朝廷每年一半的税收了!” “是个好办法,闲置的驿站,朝廷每年还要拨款维修,反不如出售出去,供那些商贩使用。”朱标不愧是大明一代明君,李琪这稍加点拨,他瞬间就明悟了。 “可…”朱标略加一思索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可若单单只靠出售驿站,那些商贩会这么简单就缴纳商税吗?” “殿下聪慧!”哪怕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李琪还是不忘拍马屁。 “这利其一只是开胃菜,殿下也知晓士农工商这个阶级,在所有的阶级中,商人是仅次于奴隶的存在,甚至连庶民都不如,更别提考官、参官… 可这又何尝不是商人心中的一颗刺?哪怕他们富甲一方、富可抵国,可在外人眼中不已是被人唾弃的存在?” 朱标心念如电,略加一思索,有些震惊道:“卿要给商人们地位!” 然而还未等朱标再次开口,一阵阵惊雷声响起。 那雷声,真是听了铁佛闻皱眉,石人站摇腿呀! 朱标望了眼此时雷打不动的李琪,与朱棣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苦涩摇头一笑。?。 第二十八章 初法实行 “大哥这?”朱棣无语的望了眼呼呼大睡的李琪,问道。 朱标挥挥手,“老四你送先生回去吧。” “是。”朱棣领命。 待两人李琪,朱标对门外喊道:“来人!” “奴婢在!”一直在门外候着的贴身内侍,闻言火急火燎的出现在朱标面前。 “传孤旨意,命新任户部尚书汤,国子监监事李文忠,东宫候旨!” “遵旨!” 臣子们都喜欢勤政的帝王,可当碰到一个过于勤政的帝王,臣子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文忠和汤和晌午刚因奉天殿内逼宫一事,被太子埋汰一遍,如今这才过多久,又被太子他老人家叫来了。 李文忠看见殿前的汤和,两人相视一笑,旋即急急忙忙的进了殿。 他们也不是傻子,殿下这么急着又召见他们,不是好事就是坏事,但无论好坏,铁定是天大的事! “爱卿,孤这么急着召见你们,是有件事要和你们相商,望你们帮孤做个定夺。”朱标看着殿中熟悉的面孔温和道。 话音落下,汤和两人谁都没有着急开口回答。 都是老油条了,殿下没说什么事,他们敢胡乱答应吗? 朱标摆了摆手,一旁的贴身内侍心领神会,忙给两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们搬来椅子。 “两位爱卿坐。” 汤和两人刚坐下,贴身内侍便拿着一份密函恭敬的递于他们面前。 还未等汤和两人反应过来,朱标的声音响起,“两位爱卿看看吧!” 汤和两人对视一眼,两人也都是共事多年的老熟人了,对于殿下这一套很是熟练。 只是当那密函被打开,两人的脸色却是迥然不同! 汤和不同于李文忠,他更多的是偏向于战事方面,当看到密函上所写,利用闲置的驿站为国库谋取钱财时,他的眼前一亮,双目更是泛起精光,连带着握着密函的手也情不自禁微颤起来,激动道:“神计!简直是神乎其及呀!” 而较于一旁常年沉浸于政事的李文忠,则是脸色有些怪异,飘忽不定,有喜亦有忧… 李文忠不同于汤和的激动,斟酌良久,心事重重开口道:“殿下,臣斗胆,敢问殿下,这可是殿下所想?” 密函中的字迹,李文忠再清楚不过了,正是当朝太子之迹! 可正是如此,李文忠对大明的这位太子不算知根知底,也八九不离十了。 其中的计策在李文忠看来,有些稚嫩了,虽好但弊端也很大,先不说收商税会不会引起商人的联合声讨! 单单那一项让商人入朝为官的想法,在李文忠看来就是天方夜谭! 甚至往不好听的说,这就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绝对不是一向以稳重示人的太子风格。 “卿先别管是不是孤的想法。”朱标笑道:“卿觉得此计有可行的空间吗?” 真正的政事是要集众家之长一点一滴的商讨出来,李琪想法虽很是让人心动,但朱标不是莽夫,更不是暴君,想法虽好,但真到了落实,朱标还是要听取一下自己身边的众臣们的想法。 汤和闻言眸中射出一抹激动的光芒,躬身道:“如今漠北征战,北方的大部分驿站都要用于传递军事,此法在北方不可取,但南方一无战事、二无天灾,那些驿站一直处于搁浅的状态,白白耗费国家钱粮,若是能够出售出去,不仅能够为国家省下一大笔钱财减轻国库的负担,还能为国库多一份收入,不失为一桩美谈!“。 “好,是好。”李文忠咬了咬牙,沉声道:“然殿下可知,此法实行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驿站乃国之重器,一旦被有心之人盯上,那眨眼间朝廷就会变成一个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废廷,更别提让商人入朝? 商人重利,陛下本就厌恶贪污腐化之人,商人入朝岂不助长了此等风气?” 朱标敲打着面前的案牍,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两位爱卿都是辅助自己多年的大功臣,两者说的都对,李祺此计虽好,明面上给予大明的利益也很乐观,可其弊端也很明显。 他是一国之君,不能一意孤行,可若是让他放弃了此等良计,他又有些心有不甘... 良久,朱标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来人!” 贴身内侍闻言,急忙站出,“奴婢在!” ”传孤旨意,让户部、工部、兵部即日起开放京城八百里内驿站,无偿供百姓、商贩使用!” “奴婢领旨!” “殿下!”李文忠闻言,忙踏步上前两步,“殿下,不妥...” 还未等李文忠把话说完,朱标再次开口道:“李文忠接旨!” “唉...”李文忠长叹一口气,躬身道:“臣接旨!” “国子监李文忠持孤令赐先斩后奏权,携三百锦衣卫,监察京城八百里境内所有驿站,有心怀不轨者,一律严查到底!” 李文忠闻言,难看的脸色瞬间好转了许多,忙躬身道:“臣领旨谢恩!” “好了,孤累了,你们退下吧!”朱标揉了揉头略显疲惫的眉角,旋即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李文忠和汤和私下对视一眼,随后躬身行了个礼,纷纷离去。 待两人离开东宫,到了午门后。 汤和窃窃私语的跑到李文忠身前,“你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文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殿下这是想先试试此法的利弊,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在下决断!” “哦,不愧是殿下呀,想的就是周到。”汤和到了这也不忘拍自家领导的马屁。 对此李文忠不屑于与他一伍,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好了。 相较于那份密函中所写的让商人入朝,开放一部分驿站,还在李文忠可承受的范围内。 汤和拍完马屁,到底是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询问李文忠,“你说,这计策是谁想出来的呢?这也太神了吧?!” “谁想出来的?”李文忠眯着眼,沉声道:“跟我们有关系吗?” “额...”汤和有些尴尬道:“好像没关系...” “哼!你个老不死的就看着吧!”李文忠没好气道:“不久这大明的天就要变了,我看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有闲心没!” 话落,李文忠头都不转大步离去。 汤和见状有些无语,旋即也是急忙跟上,“等等我呀!”?。 第二十九章 燕王府 醉过头的李祺再睁开眼,已是翌日清晨。 揉着朦胧眼眸的李祺深吸一口气,随后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旋即下意识喊道:“小方?” “来了,少爷!” 小方谄媚的声音自厢房外传出,紧接着随着吱呀一声,贼头贼脑的小方便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用于梳洗的用品。 “少爷,你叫小的?”小方谄媚道。 “嗯。”李祺点了点头,接过小方手中的毛巾,潦草的擦了擦脸,问道:“本少爷睡了多久?” 小方闻言,忙应道:“一夜。” “这样啊!”李祺应了声,随手一甩,毛巾飞落到小方脸上,“去,把少爷的文房四宝拿来。” “那个...”小方闻言却犯起了难,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 “嗯?”李祺注意到异样,不解道:“怎么了?媳妇跟别人跑了?说话支支吾吾的,有屁就放!” “那个...”小方斟酌了下语言恭敬道:“少爷,四殿下说了等您醒来,便让您去他老人家府上一趟。” “嗯?”李祺眉头一皱,有些不解道:“何事?” “小的不知...”小方忐忑的摇了摇头。 李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挥挥手,“知道了,去备马车吧。” 应天,燕王府。 此时的燕王府虽不如前世的北平紫禁城那般恢宏壮丽朱甍碧瓦,但李祺环顾四周,见燕王府四周布满了大明卫,里外各三层,光这个恢宏森严的氛围,就是前世那座荒凉寂静的紫禁城比不了的。 李祺望了眼眼前笑眯眯的老管家,微微点头,旋即便跟着老管家的脚步进入了这森严恢弘的燕王府。 刚踏进议会厅,李祺就听到了唧唧喳喳的吵闹声。 “嗯?”一道颇显威严的声音自高堂之上响起,“醒了?” 声音一响,全场寂静,齐齐望向门口。 李祺微微一愣,他自然知晓燕王说的何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也在,而且在场竟有如此之多的百官,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吃惊归吃惊,礼节还是要有的,李祺微微躬身,恭敬道:“草民李祺见过太子殿下、燕王殿下!” 坐在高位之上的朱标见状挥挥手,随意道:“无须多礼,来人赐座!” 然而还没等内侍把椅子搬过来。 御史台牛十三猛地自队列中走了出来,手持白玉笏板看向朱标拱手道:“殿下,今日正好李大人也在,还望陛下为尔等讨要一个说法!” 紧接着牛十三队列后又陆陆续续走出三四名文官。 对此李祺则是一肚子问号,什么鬼? 这些都啥子吗? 老子惹他们了吗? 好像没有吧?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见状,朱标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却也极好的隐藏了起来,旋即看了一眼立于自己一旁的朱棣。 立于武将之首的朱棣,看到自家老大的目光,暗自道了句晦气,旋即硬着头皮站出弯腰拱手道:“大哥,臣弟觉得纵是李大人有错在先,可李大人昨夜是真的喝多了,不是有意为之,李大人昨夜是臣弟亲自送回去的,对此臣弟可以作证,臣弟在此恳请大哥从轻发落。” 话落,立于朱棣身后的武将们皆是一个个站出,齐声道:“臣等附议。” “李卿觉得呢?” 朱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唤了句。 李祺闻言,那是更蒙了,恨不得把问号打在公屏上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听你们说,自己好像在昨夜喝醉后犯下了滔天大罪,可不应该呀? 自己怎么没一点影响呀? 难道,昨天我喝断片了? 不可能呀!昨天自己的状态,别人不清楚,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该不会是这些人寻机报复吧? 李祺抱着狐疑的目光巡查了下四周,可在座各位谁不是个猴精,脸上的表情变化用神同步来形容都不为过。 李祺也不是傻子,就那自己那点微薄功力,骗骗没见识的人还行,跟这些老油条斗,还嫩了些儿... “哎呀!少爷我的屁股呀!哎呦喂,少爷我的屁股呀!”李祺猛地抱着自己屁股蛋子哀嚎痛声道。 朱标也没想到李祺竟会搞这么一出,也不由得一愣,这什么操作。 御史台的众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迷茫。 距离朱棣最近的朱棣,见到李祺这神操作,嘴角微翘,旋即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妙计,忙看向自家老大弯腰拱手解释道:“大哥,昨夜臣弟陪同李大人回府,李相知晓李祺醉酒犯下了大错,直接亲自动手打了二十军杖,想来定是一夜时间根本没有调养好,旧病复发,疼糊涂了。” 然而此话一出,不止全场一愣,就连作为原主的李祺都是一愣。 众人:“?–_–?” 李祺:“?–_–?” 这上嘴就来的本事,饶是李祺都要退避三分呀! 若不是李祺昨晚喝的有分寸,单单就这番说辞,李祺觉得不把奥斯卡小金奖颁给燕王殿下就可惜。 然而想归想,李祺也知晓这是燕王殿下在替自己打圆场,李祺急忙附和道:“是呀!太子殿下,你看我屁股蛋子现在还没好呢。” 说着李祺唯恐那些文官不相信再闹幺蛾子,心一横,“刷”的一下,就要解裤露出自己那白花花而又诱人的大屁屁。 当然解是不能真解的,先不说李祺有没有受伤,我李祺可是立志于成为皇帝半个好儿郎之人,怎能如此丢皇家脸面吗? 看到李祺这神操作,朱标只觉自己今日是长见识了,人的脸皮原来能厚到这种地步吗? 朱棣见状也不免嘴角微抽,这都叫什么事儿... 旋即看向御史台众人,“几位大臣觉得此事如何?” 不过朱棣不得不说,这操作虽然有些骚...但效果却好的出奇呀! 御史台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苦笑,拱手道:“既然李相已代行军法,臣等无异议。” 第三十章 就藩 他们的本意就是让李祺受点苦,真要按照大明律令发配流放,就算殿下愿意,人家李相会愿意? 那还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哪怕李相如今已经解甲归田,其得意门生胡惟庸也被下狱斩首,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 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现在这场面燕王殿下、太子殿下是明摆着要包庇了,既然太子殿下给了他们台阶,君臣之间的分寸他们还是懂得的。 “那这件事就此翻篇吧,李卿你也别跪着了,来人赐座。” 李祺闻言,忙起身,只是当内侍把椅凳搬到他面前时,他却接过板凳坐到了殿堂口,众臣之尾... 众人见状没有多言,太子殿下对此也是眉头微皱了一下,也没有多言,就这样殿堂再次恢复了之前唧唧喳喳的吵闹模样! 今日众臣集结燕王府本就是为了商议国家大事,李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小插曲,若不是太子殿下突然把商议地点改为燕王府,李祺想见还见不到他们呢。 立在武官之首百无聊赖的朱棣见此,心略微一想,附耳到靠在王座之上的朱标耳边低语几句,朱标看了一眼蹲在门口的张继平,点了点头,挥挥手。 朱棣一喜,忙领命,旋即身影便消失在吵闹之中 坐在门口悠哉悠哉听着朝堂之上叽叽喳喳吵闹声的李祺,突然被人猛地一拍肩膀,“你小子倒是悠闲的很?” 李祺一见来人,脸微微一僵旋即恢复正常,起身恭敬道:“四殿下!” “嗯。”朱棣点点头,旋即自来熟的坐到了李祺刚焐热的椅凳上。 李祺:“...” “殿下不在前面,太子殿下会不高兴的吧?”李祺不解道。 “没事,我跟大哥说过了。”朱棣望着谄媚的李祺笑道:“敲御史黑棍这事点小事儿是本王做的,让你背了黑锅,你可别放心上。” 李祺:“(=tェt=)” 原来是您老人家搞得鬼呀! 我就说,昨天自己虽然后面有些迷离,但还未迷离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还有什么叫做敲御史黑棍那点小事? 这叫小事吗? 合着你不爽御史,过足了手瘾之后,让我背锅? 你可真了不起!你可真清高! 他喵的,今天本少爷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为何花儿那么红! “不会,不会。”李祺谄媚道:“能为燕王殿下解忧,是草民的福分。” 朱棣听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你小子答应本王的合作什么时候兑现?再过不久本王就要去行在(北平)就藩了。” “嗯,就藩?...”李祺一愣,旋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洪武十三年三月三十一日燕王朱棣就藩行在,封号“燕王”。 算算日子也确实没几天了。 “嗯,没错就藩,怎么了?”朱棣微笑道。 “没...没什么。”李祺陷入沉思。 火药作为炎黄四大发明之一最早起源于春秋时期的炼丹术,在唐朝一名炼丹师更是在永淳元年首创了硫磺伏火法,于是人类最早使用的黑火药诞生了。 到了明朝火药文化更是被发展到了极致,明朝的红衣大炮的威名,不知威慑了外邦多少岁月? 哪怕到了清朝,很多火药技术都是照搬明朝的。 特别是面前这位燕王殿下未来的永乐大帝,更是一手缔造了无坚不摧的神机营! 神机营全员学习火器,在这个以冷兵器为首、骑兵为首的时代,一直全员掌握火器的军队,其威力可想而知? 用无坚不摧来说都有些低调了。 不过再好的牌到了不会打的人手中也是无用,威名四方的神机营结局有那么一点不理想... 可这丝毫不影响神机营的威名,然而即使如此可怕的神机营配用的也只是黑火药而已。 而李祺所说的提高火药的方法,则是制出不知比黑火药强上几个层次的液体硝酸甘油! 而且液体硝酸甘油只需要与木屑、硝石...按一定比例配合就能威力巨大的矽藻土火药。 不,前者是火药,后者应该用炸药来形容更加恰当! 在这个黑火药还未普及战场的时代,这般威力的炸药一旦现世,那么足以平定世间一切祸乱! 李祺本想着这些东西制造过程过于危险不急于一时,虽然上一世自己有过制作经验,但就是如此,他更是知晓其中的可怕之处,所以想着慢慢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就算自己想要巴结朱棣,给未来的永乐大帝留下一些好印象,但李祺也深知操之过急的道理。 可是如今的局面好像是自己不得不急... 良久,李祺道:“殿下,可借后院一用?” “嗯?”朱棣眼前一亮,有些激动问道:“现在可以?” 李祺斟酌了下语言,恭敬回道:“技术还有些不太娴熟,李祺只能保证量力而行,还望燕王殿下莫怪!” 这件事他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做到,有些事还是要说明了的,虽说以前在实验室做过,可制造炸药不是过家家,更何况在古代这种苛刻的环境下制作? 想要一次成功无异于难上加难! 空口大话,他李祺做不来。 别到时候吃鸡不成蚀把米,好感度没刷到,反倒遭了厌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先把话摆在明面上,只能说量力而行... 燕王闻言,也没恼,起身猛的拍了下李祺肩膀爽朗笑道:“嗯,有你这句话就行,放心,就算失败了,本王也不会怪你。” “嗯。”李祺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爆炸! “那咱们走着?”朱棣面露喜色,笑道。 “好。” 就这样李祺跟着朱棣,两人偷偷摸摸离开了大厅,来到了燕王府后院。 燕王府后院倒是空阔,没有平常世家大院的假山流水,这倒是让李祺心中的负担减了不少。 不然真搞砸,那玩意炸起来。 嘶... 结果可不太友好。 “这里就是本王的后院了。”朱棣有些激动道:“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吗?” 李祺想了想,“竟然是要提高炸药的话,我还真有些东西要准备,时间虽仓促了些,但想来凭借燕王殿下的影响力应该是能凑齐。” “简单,你说吧,缺什么本王命人帮你取来。”朱棣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一件事能难得住本王呢!” “嗯。”李祺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都这时候了还客气什么? “硫磺、硝石、木炭、猪油、甘蔗...” 李祺一连念出了十几件物品,朱棣虽然不解他要这些作甚,但还是速令手下人去取。 朱棣如今虽不是永乐大帝在世,但燕王殿下这个印象力毕竟在那里摆着,在这个京城还真没有几个人敢不给这位平平无奇的四殿下面子。 这些东西要是放在李祺去搜集,可能要费上一段功夫,可在燕王朱棣手中那都不叫事好吧! 很快,燕王府的手下便将李祺所需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等手下将所需之物尽数送来后,李祺平退了所有人,包括一旁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朱棣,他可不希望自己一个不小心把未来的永乐大帝炸死了。 虽然这可能是一个名垂千古的绝佳时机... 为了以防万一,李祺还让燕王喊来自己的亲卫,让他们在后院三十丈外驻守起来,没有燕王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 对此朱棣虽是不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那些前来驻守的亲卫,则是皆都一脸好奇伸长脖子的望着这边。 一切准备就绪,李祺便开始动手炸药的制作了。 制作液体硝酸甘油的步骤不是很难,困难的是如何大量制作,这玩意儿极易爆炸,需要散热储存才行,可时间太紧,进行温热法散热的机器,这点时间做不出来。 唉...罢了...能做几个是几个吧。 硝酸搭配硫酸再加以特殊处理就能得到一种后世家喻户晓的烈性炸药——硝酸甘油! ... “成了!” 终于在经过李祺长达两个时辰的操作,他的眼前多了一小堆液体! 李祺面带疲惫,嘴角却不由得多了一抹弧度,望着手中器皿之中的那堆小液体。 它的出现,也就代表着硝酸甘油制取成功了,这也无疑让李祺悬着的心多了一丝喘息之机。 实验已经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就是矽藻土炸药的制取方案了,只是... 矽藻土炸药的制取虽然简单,但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要知道制造炸药的诺贝尔爷爷,其弟弟就是被这个极易爆炸的硝酸甘油给送上极乐之地的! 所以哪怕是李祺有过制造经验,也不得不给自己多上一层保险。 他小心翼翼的把盛放硝酸甘油的器皿放在阴凉平稳之地,旋即唤来燕王殿下。 “好了?”朱棣好奇的望着李祺放在不远处的一个器皿。 “完成了一半。”李祺撒了撒鬓角的汗水,吐出一口浊气,“接下来还请燕王殿下命人在草民一丈内挖出十丈的深坑!” “好。”朱棣没有多语,应了句,似是看出了李祺藏于眉心的愁思,忙唤来人开始动工。 待大坑准备好后,李祺千叮咛万嘱咐在他再次喊燕王之前,万万万不可打扰他。 在得到朱棣的绝对保障下,李祺这才开始继续动工! 外面朱标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些烦人的百官后,猛的想起来,自己今日特意来燕王府,是来见证四弟说的强烈火药呀!可不是来处理这些政务的! 朱标环视一周,奇怪的是他竟没有看到李祺和朱棣两人的身影,唤来一旁内侍询问,这才知晓两人竟偷偷摸摸的背着他去了后院。 想了想,朱标唤来贴身内侍,便朝着后院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两人背着他在捣鼓什么幺蛾子! 就在朱标刚踏入后院时,贴身内侍出于敬职的缘故,一道刺耳的鸭嗓声响彻整个后院。 “太子殿下驾到!” 然而就是这份敬职却害苦了某人... 正在专心致志应对最关键环节的李祺闻言,顿时被吓得一激灵,握住硝酸甘油的手不争气的滑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听李祺的一句“我曹!” 一道恐怖的巨响瞬间响彻整座京城。 刚踏入后院的朱标身体不由得一个踉跄,好在一旁的内侍眼疾手快,忙上前搀扶。 至于那些刚离开燕王府坐上轿子的百官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那一声巨响来得措不及防,百官一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若不是有轿帘遮挡。 恐怕这次之后那些百官的丑态会成为京城家喻户晓的美谈喽。 “发...发生了什么!”朱标有些迷茫,带着愕然的声音开口。 刚才那一声巨响,隔这么远都震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耳朵都快聋了。 第三十二章 惊变 “呸呸呸...妈的,谁敢的给本少爷站出来!” 后院之中传来朱棣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狼狈踉跄的身影自黄尘中爬了出来。 朱棣见状也顾不得之前那声巨响,忙上前搀扶,“没事吧?” “咳咳你是...”李祺废了好大功夫才看出来面前这位花猫脸竟是四殿下,“拖殿下的福大难不死。” “这就好,这就好。”朱棣闻言松了口气,旋即怒喝的踹了一脚旁边没眼色的内侍,“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太医!” 内侍被踹了一个踉跄,也顾不得稳住身形,忙回应道:“奴婢遵旨。” 然而还未奔走几步,李祺的声音却抢先一步。 “等等。” “嗯?”朱棣和内侍两人都一脸疑惑的望着李祺。 “把那个传话的内侍叫来,本少爷要弄死他!”李祺恶狠狠道。 妈的! 说了这期间谁也不能打扰我! 要不是本少爷我机智,中途做好了万全之策,这次可真要魂归黄泉了! 内侍有些懵,但还是向朱棣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见朱棣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他这才心中松了口气,慌忙离去。 内侍前脚刚走,差点把李祺送走的罪魁祸首后脚就来了。 只不过来的不止他一个... “李卿这是?”朱标狐疑的看着目光凶狠盯着自家内侍的李祺。 对于太子的问话,李祺只当没听见,目光一直盯着那名内侍,盯的人家心里直发寒,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哪里做错招惹这个混世魔王了? 朱棣见状知晓李祺如今正在气头之上也不好明着说,给自家大哥使了个眼色。 朱标心领神会,附耳上前。 朱棣附耳叽叽喳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然而知晓前因后果的朱标,当看到李祺身后的那副奇景,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这是火药?” 只见李祺的背后一个数十米的深坑出现在后院中间,深坑的周围到处都是飞溅的土坑、石头。 尽管朱标极力否认这不是火药能够达到的威力,可空气之中那股独属于火药的气味做不了假,这就是火药! 越是如此,朱标的内心就越加震撼。 他虽没带过兵上过战场,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军事,这等威力的火药,若一旦投身于战场,那威力! 嘶! 想到此朱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敢相信了,那将是一场怎么样的生灵涂炭呢?! 身旁的朱棣在这一刻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之前被那声巨响吓着了,后来看到一身狼狈的李祺,心中满是担忧之色,如今当看真正看到那副奇景之时,饶是见多识广的他,此刻也不淡定了! 朱棣不同于自家大哥朱标常年蜗居与朝堂,他不一样,作为征战多年、大大小小战事参与不下百场的朱棣来说,看到这一幕的刹那,他的脑海中就下意识的思虑了很多,可越想他就越害怕,这东西的出现,恐怕将颠覆整个战争的体系! 试问世间有哪支强军能在那般伤害下存活下来?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可看了看李祺,朱棣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如此巨大的杀伤性武器,竟然是一个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世家子弟捣鼓出来的。 更离谱的这个世家子弟好像连一次战场都没上过... 这一比,不知为何朱棣心中不免有些自卑了... 本以为世间有一个大哥这个妖孽就够可怕了,没承想还有一个,老和尚诚不我欺,这家伙当的上麒麟才子之称! 突然,朱棣一愣,忙嘱托道:“来...不,马和你亲自去,去下令,就说是本王亲言,今日王府发生的一切,若有一人胆敢泄露,斩立决!” “奴婢遵旨!”常伴于朱棣的贴身内侍忙站出恭敬道。 然而马和刚走几步,朱棣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又加重了几分语气道:“不...违令者诛九族!不...十族!” “这...这...”朱标一愣,似是有些不解自家四弟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嗜杀了,可他也不是个莽夫,更不是个傻子,这些年的太子也不是白当的,被朱棣这么一闹,他猛地反应过来,呼吸也在这一刻不由得粗重了起来,紧接着二话不说迅速朝着院外行去。 看样子,似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等朱标离去,朱棣这才向李祺请罪,“李先生,这次是本王疏忽了,让你陷入危难之地,本王在此向你陪不是了!” “额...这...” 还不等李祺把话说完,朱棣已经向李祺恭恭敬敬的做了个礼。 “来人,送李先生回府!” 话音刚落,上一秒还在拱卫后院的护卫,下一秒便出现在了朱棣的面前,不等李祺拒绝便拱卫着李祺朝院外走去。 对此李祺想说没必要这么严肃的,燕王和太子殿下的顾虑他是知晓的,可这玩意李祺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让不懂配方的人来做,无异于自杀,不过换位思考燕王和太子殿下他们所思也无错。 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是让李祺意外的是,那几个护卫的眼神,虽是一脸热情样,但眼神中那股子狠劲是遮掩不住的。 在做实验之前,李祺就远远的打量过几人,可是都看的真真的,这几位护卫在烈日下依旧炯炯有神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疲惫之意,两世为人的李祺,一眼他就看出了这几人是军务中不可多得的好料子。 好好培养几年,说不定,以后也是燕王殿下那般的武将! 如今却在此看门,真是暴殄天物! 他李祺一生最为惜才! 如此良才,不跟着他一起抄家,实在可惜了! 不行,等下次见到燕王殿下,非得开口把几人要来不可。 嘿嘿...美其名曰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我就不相信燕王殿下他老人家不同意。 李祺这般想着,至于之前那五味杂粮、忐忑不安,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吧。 至于燕王殿下会不会拒绝,可能吗? 不可能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了,自己都送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了,要两个人过分吗? 丝毫不过分好吧! 简直是合理的不能再合理! 第三十三章 陛下召见 然而李祺在家待了半天结果没等到燕王殿下的召见,更没等到太子殿下的召见,相反却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见之人的召见——陛下的召见! 奉天殿,暖阁。 今日的暖阁不同以往冷清,今日的暖阁可是出了奇的热闹,不仅太子殿下、燕王殿下、自家老爹,就连平日里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徐达徐大将军都来了! 要知道这位将军自从身体不适之后,就一直隐居家中,不再理会朝政。 当然了那是这位将军说给外界听的说辞,真正的理由呢? 那自然是为了逐渐放权给自家那位好女婿,也就是咱们那位未来的永乐大帝如今的燕王殿下。 “草民李祺见过陛下,诸位殿下,以及诸位叔伯!”李祺向着众人恭敬行礼道。 面色略显沧桑的徐达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祺,颇显欣慰的点了点头,“李相,你生了个好儿郎呀!” 李善长闻言,慈善一笑,“徐将军妙赞了。” “哼!”居于首位的朱元璋听着两人的吹捧不乐意了,没好气道:“你们两个老油条,就知道挑好听的说,朕今日命你们来,是来说这些的吗?” “嘿嘿...”徐达尴尬一笑,急忙闭嘴。 李善长也是咧嘴一笑,闭嘴不言。 “李祺。” “草民在。”听到朱元璋点名,李祺忙应道。 “老大和老四把事情都与朕说了,朕是个急性子,就不给你绕弯子了,此法若推广,日产几何?月产几何?” 朱元璋直截了当的与李祺摊了牌。 对此李祺心中也早有准备,把原本准备呈于燕王和太子的密函,交了出来。 朱棣见状忙接过密函,交于自家老爹。 至于为什么不用贴身内侍。 此次谈话为了绝对保密,就算是朱元璋的贴身内侍,也被拒之门外,如今整个暖阁除了李祺和他面前所坐几人,再无外人,就连暖阁外也是里里外外被锦衣卫围了三层又三层,就算是一只老鼠都别想着活着进来! 可见朱元璋对这次谈话的看重。 朱元璋接过密信,然而即便他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可当他真正看到李祺所信之物时,他的内心也忍不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起来。 若真如书信上所写,那他大明疆内何止万世太平,甚至开疆扩土、收复失地易如反掌! 看完后的朱元璋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他把密信交于一旁的徐达,徐达看完交于李善长,以此往后... 待众人都看完,众人的内心都忍不住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如此良才,陛下!”就在徐达站出请命道:“不如将此等良才交于我兵部如何?臣保证,不出数月,臣送大明一个百战百胜的小燕王!” “好呀!好呀!”朱棣忙附和道:“正好陪本王一起去藩地,杀尽那些蛮子!” 然而朱棣话音刚落,还没等朱元璋思虑一番,李善长抢先一步道:“不可!万万不可!李祺当应留在朝堂!” “嗯?”徐达不解的望着李善长:“李相这是何意?难道就因为你李相官居丞相,李祺就应该按照你所设置的方向努力一辈子吗?要知道你李善长稀罕那丞相之位,可并不代表别人都稀罕吗,丞相有什么好的? 男子汉大丈夫,当上阵杀敌、为国尽忠,更何况李祺这小子有这方面的天赋!” 一旁看戏的李祺:“...” 这位徐大将军,我应该称之为有勇无谋还是太有谋了呢? 胡惟庸案刚过去没多久,您老人家就在陛下面前提丞相这一事,您这不是把整个李家、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虽然李祺很感激徐达为自己说话,可自己虽不喜当丞相,可更不想当大将军呀! 功高盖主这个道理他李祺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功可不单单指在朝堂之上,战场之上也包含呀! 更何况上战场?他恐怕一天都熬不过去...。 那每日马上颠簸的日子,哪里有在勾栏听曲中快活? 想到此,李祺秉承着帮亲不帮理的准则,正要为自家老爹义愤填膺之时,却被太子他老人家抢先一步。 “徐伯父最近不理朝政,有些事你可能了解的不多。” “哦?”听到太子朱标的话,徐达不由得来了兴趣,“那臣可要向太子殿下讨教一番,不知何事,竟能让太子殿下偏向李相。” 对于徐达话语中的藏刀,朱标只当没听见,笑了笑,旋即便将近几日李祺所做一切一五一十的将于徐大将军听。 不听不知道,这一听吓一跳呀! 李祺都没想到,自己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吃喝拉撒他竟比自己知道的都清楚,这份深情,让他李祺情谊何报呀! “原来如此。”知晓前因后果的徐达,也不得不承认,这李祺真乃奇人呀! 本以为在军事方面有此天赋实属难得,没想到在政事上面竟也有此天赋。 “火药、商税、开放驿站、内阁之法...” 此等良策,每一个放出来都是惊世之举,然而让徐达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只是如此良才,不归于军中,他徐达实在是有些不甘呀! “陛下!”徐达再次起身,有些事哪怕已经知道结果,可他这人天生不信邪,有些事他还就想争上一争。 见状,太子眉头微皱,忙提醒道:“伯父...” “大哥!” “徐将军!” ... 立于众人面前的李祺看着众人纷纷在陛下面前请命有些懵了... 什么时候? 自己这么招人疼了? 自己原来这么重要的吗? 李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虚度光阴了,这若是早找一个大腿抱住,岂不夜夜勾栏,日日肉林? 听着面前众人的议论,朱元璋不免得有些蛋疼。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朕让你们来是让你们商谈火药之事儿? 如今可好,朕这才刚开了个头,结果你们却先在朕面前抢起人来了? 不过,对于这个话题,自从那日李善长提起,朱元璋也是头疼不已。 之前是头疼让不让李祺入朝,按照大明法律入驸马者,不可入朝为官。 这也是防止外戚专权,要知道李祺的父亲可是一代明相李善长,加上驸马这个身份,再配上李祺那跳脱的性格。 那不还得起飞了? 现在可好,那个头疼问题还未想清,又来一个大将军... 好吗,都来为难朕。 哼!要不一刀下去,大家一人一块可好? 不知为何正在思虑抱哪条大腿的李祺,却猛地背脊一凉。 丫的!哪个婆娘背后惦记老子呢!?。 第三十四章 代应天府尹 “咳咳...”面对众人的请命,朱元璋轻咳了几声,略有些不满道:“朕今日让你们来,是来商量这个的吗!” “陛下,老臣...”徐达欲言又止。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朱元璋抬手制止道:“好了,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陛...” 徐达还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朱棣忙拉住自家岳父。 徐达不解的望着拉自己的朱棣,现在人多朱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朝着自家岳父摇了摇头示意别说了。 徐达虽心中不解,但对于自己这个女婿是一向疼爱,见他都这么使眼色了,想了想,到嘴的话终是咽了回去。 朱标见状倒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徐叔叔的牛脾气上来,到那时可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回归正题后的言语就比较正规了,反正后面的话李祺是一句没听到,他虽然一肚子巧计,但对于朝堂的那些基础方面,他真是一窍不通,比听英语课还折磨人,差点把他给听睡着。 ... 会议一直自晌午开到黄昏,最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立场,除了被独自留下来的李祺... “陛下还有事吗?”看着迟迟不开口的朱元璋,李祺试探性问道:“若无事,草民就先走了?” “走?”朱元璋闻言脸色一变,瞬间阴沉下来,不知道为何当看到此时的朱元璋的脸色时,李祺的心跳不由得漏跳了一下。 怎么总感觉陛下要坑我呢? “过来。”朱元璋沉声道。 “嗯。”李祺忐忑的走到朱元璋面前,“陛下若无关键事,还是让草民走吧,下雪了,草民家里的衣服还没收呢。” “哦,是吗?”朱元璋闻言,脸色变得比翻书都快,瞬间变成了往日温和的一面,“没看出来呀!你这小子倒满勤快的。” “陛下妙赞!” “嗯。”朱元璋点点头,旋即拍了拍龙塌,“坐。” “哦。”李祺想都没想就做到了朱元璋拍的地方。 至于这玩意儿是龙椅,老子当然知道是龙椅,可陛下让坐,你敢不坐吗?! “怎么样?”朱元璋笑道:“什么感觉?” “嗯?怎么说呢?”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朱元璋不在意的挥挥手。 “坐着有点硬,不如草民家里的坐着舒服。” “哈哈哈!”朱元璋闻言瞬间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娃娃,朕该说你聪慧呢还是愚昧呢?” “陛下怎么高兴怎么来。”李祺恭敬道。 “嗯,不错,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朱元璋顿了下,目光中满是欣赏之色,“你就去做代应天府尹吧。” “哦,嗯?”李祺刚想谢恩,下一秒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朱元璋,“陛下您说什么?” 朱元璋淡淡开口道:“朕说让你去做代应天府尹,怎么你不愿意?” 李祺思考片刻,不解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做,李祺不解?” “不解?”朱元璋戏虐道:“不解就对了,若是朕的心思能让你个小娃娃琢磨透了,那朕这皇帝也别做了。” “陛下...” 未等李祺把话说完,朱元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老眼,旋即挥挥手,“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 见到陛下已有轰人之意,李祺明白在争论下去已无结果,只好把疑惑深埋心底抱拳道:“那草民告退...” 待李祺离开,太子的身影自暖阁阴影处浮现。 “父皇,李祺毕竟是我朱家的女婿,让其入朝为官,儿臣恐怕...”朱标躬身欲言又止。 “怕?哈哈哈...”朱元璋开怀大笑,霸气无比道:“我朱元璋征战沙场一辈子,还不知道怕是什么,为父都不怕,标儿你怕什么?” “可是...” “好了,朕知道你在忧虑什么,朕不是说了吗,是代应天府尹又不是直接让他去做应天府尹。”朱元璋解释道。 “原来如此!”朱标恍然大悟,忙躬身道:“父皇英明。” “嗯。”朱元璋点了点头,旋即老眼微眯看着李祺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都说朽木不可雕,可如此良木摆在朕的面前,朕岂有不雕之意?” 李祺恍惚的走出暖阁,他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通陛下的心思。 就算自己献计有功,可也不至于封自己一个这么大的官呀! 应天府尹那可是正三品的官,与之一般的知府相比,还要高出二至三级,而且应天府更是明之国都所在,其地位更是特别显赫,一般这种职位都是由尚书、侍郎级的大臣兼管。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陛下就这么赏给自己了。 这...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做不了皇家女婿了? 要知道大明法律明文规定入皇家不可为官。 啊! 我的抱富婆计划泡汤了呀! 临安妹妹你在哪里呀! “李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李祺的思绪。 “燕王殿下?”李祺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一愣,旋即不解道:“燕王殿下叫草...微臣,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本王就不能叫你了?”朱棣不满道。 “微臣不敢。”李祺忙恭敬道。 “好了,不逗你了,不是本王要叫你,本王只是受人所托而已。”朱棣笑道。 “受人所托?”李祺不解道:“不知燕王殿下是受...何人所托?” 偌大个大明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托得动燕王殿下? 李祺话音刚落,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老夫!” 李祺随着声音望去,一见来人忙恭敬道:“微臣见过徐大将军。” “什么大将军不大将军的,老夫都老了,你要不嫌弃就跟太子一样叫老夫伯父即可。” 来人正是之前在殿中才离开不久的徐达徐大将军。 “微臣不敢。”李祺恭敬道。 “随你。”徐达不以为意,他默默的来到李祺面前,老眼微眯打量起李祺来,“陛下是不是封你了个官?” 李祺一愣,自己好像是刚离开的吧? 徐将军耳朵这么灵吗? 还是说徐将军在陛下身旁按了眼线? 徐达见状嘴角微扬,心中的猜测更加坚定了几分。 “哈哈哈,你这小子...老夫一把年纪了,在陛下面前安插眼线作甚,小心老夫告你诽谤!你被封官一事,老夫是猜的。”徐达解释道。 李祺闻言赶紧抱拳道:“李祺逾越了,还望徐大将军惩罚!“ “好了,给你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较真作甚?”徐达顿了下,笑道:“你这小子精是精,就是李善长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连最基本的于泰山崩前而不乱都做不到,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一看就能看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封了个什么? “让徐将军见笑了。”李祺尴尬的挠挠头。 “好了,快于老夫说说,陛下给你封了个什么样的官?”徐达一副吃瓜脸微笑道。 一旁的朱棣闻言,也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 这个问题他也很感兴趣,自家岳父不知,他可是知道,李祺那以后可是要入他皇家为婿的。 大明法律明文规定,入皇家者不可为官。 “代应天府尹。”李祺诚实回道。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看陛下的意思,估计明天自己就要去就任了。 “代应天府尹。”徐达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陛下竟把这位置给你了,哈哈,有意思...” “徐大将军这代应天府尹是有什么讲究吗?” 闻言李祺似乎嗅到了不对劲,忙询问道。 “讲究?一个应天府尹能有什么讲究?”徐达笑着拍了拍李祺的肩膀,“好小子,不错吗,第一次入朝就能混到正三品,好好干,以后说不定能接老夫的位置。” 李祺:“? – _ – ?” 徐将军你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能说的再明显一点吗? “好了,话老夫也问过了,老夫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干。” 不等李祺再开口,徐达便大步离去,朱棣给李祺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旋即忙朝着徐达的背影追去。 李祺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只觉心累无比。 怎么这些老油条都喜欢说话说一半吗? 有什么事不能明着说吗? 对于这些话里藏话,李祺只觉心累无比。 “唉...” 李祺拖着复杂的心绪回了李府,刚回到府中。 小方便贼头贼脑的跑进了厢房。 “何事?”李祺无精打采的躺在自制藤椅上,看着自从进了厢房内便一直欲言又止的小方。 “那个...少...少爷,听说你要当官了?”小方扭扭捏捏半天终是把内心的话说出来了。 “嗯?”李祺一愣,不解道:“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然而李祺张嘴话音刚落就后悔了,自己这不没事找事吗? 徐将军都能猜到陛下的心思,自家老爹猜不到? 按照自家老爹如今一直渴望自己入朝为官的尿性,这不回府操作一番,他都不叫李善长好吧。 “老爷说的。”小方恭敬道。 “唉...”李祺叹了口气,“果然...” “嗯?”小方不解的望着自家少爷。 “与你无关。”李祺语气有些郁闷,“去,把本少爷珍藏的酒拿来。” “得令!” 话刚落,小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李祺的视线。 不多时,他便喘着粗气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个大酒坛子。 然而还未等小方把酒坛子拆封,李善长的声音自厢房外传出。 “喝这么好的美酒,怎么不叫上为父呢?” “父亲!”李祺一见来人,忙起身行礼道。 “嗯。”李善长点点头,坐到李祺面前,小方见状,忙给自家老爷倒酒。 “咕咚!”李善长也丝毫不见外,接过小方递来的美酒便饮了起来,“嗯,不错,好酒。” 李祺也接过酒轻抿一口,旋即笑道:“父亲来此,不只是为了喝酒吧?” “嗯。”李善长点点头,看着李祺问道:“陛下封了你一个什么官职?” “代应天府尹。” “代应天府尹?”李善长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狐疑道:“你确定陛下封你的是这个?” “是的。”李祺一脸认真点头道。 “唉...”闻言李善长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认真的打量了李祺几眼,“看来陛下还是没有放弃让你做女婿的想法呀。” “嗯?”这次反倒轮到李祺有些疑惑了。 去做代应天府尹和做女婿两者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好像没有吧? “陛下给你的金腰牌可还在?”就在李祺心中正疑惑时,李善长却突然没由来的道了句。 李祺脸上的表情一怔,父亲这个时候问这个干嘛? 不过见李善长一脸严肃之意,不像是在开玩笑,李祺想了想回道:“还在。” “嗯,那就没错了。”李善长接过最后一盏酒,一口饮下,起身离去。 待走至门前时,李善长突然回首叮嘱道:“明天上任的时候记着把金腰牌带上,想来你应该会用得着。” “父亲此话何意?”李祺不解道。 “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对了...”李善长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指着一旁伺候的小方,“顺带把小方带上吧,省的你小子被人欺负了。” “啊?”李祺听的更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感觉自己上个任,跟上战场似的,还有人欺负自己? “父亲能不能...” 李祺还要追问,然而话还未说完,却见李善长挥了挥手,“不行了,别说,这酒劲头儿真大。” 说着,李善长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只留下屋内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主仆两人。 不知为何,李祺心中总感觉明天就任好像对他不太友好... 第三十六章 入府 大明应天府! 应天府不同于京城别的堂殿坐落于达官贵人居住的内城,它独树一帜坐落于独属于商贾寒门的外城之中,这里看不到富丽堂皇的皇宫,日光明媚的早晨,路上人来人往,满满的烟火气息。 明晨、人烟、复杂错综的街道构成了一幅独属于外城的美景! “正大光明!”李祺望着应天府门口悬挂的那副匾额喃喃道,“好名字!” 然而就在李祺感叹之声,小方的声音响起。 “少爷?” “嗯?”李祺看着灰溜溜回来的小方,有些不解,“怎么了?” “那个不长眼的衙役不让奴才进!” “没报本少爷的名号?” “报了。” “哦?有意思!” 李祺嘴角上扬,邪魅一笑,旋即大手一挥,“走,本少爷带你进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拦少爷我的路!” 然而话刚落下,一个不长眼的衙役便拦住了李祺的道路。 “无手令者不可入内!” “这可是李相之子!”没等李祺先动口,小方抢先一步狐假虎威了起来。 “就算是大将军之子也不行!”衙役坚定道。 “你!”小方一时气急,下意识的就要动手。 “恩!”李祺轻嗯一声,小方闻言马上恢复到之前的乖顺模样。 “你这人,倒是敬职,本少爷喜欢。”李祺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掏出一块金色腰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衙役见状,脸色一惊,旋即忙躬身道:“小的眼拙不知是信任府尹大人驾到,大人您请。” “嗯,哪不知我的奴仆?” 李祺话还未说完,衙役立刻心领神会,谄媚道:“请,也请...” “哼!”小方冷哼一声,随后跟着自家少爷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入应天府。 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衙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这个少年就是昨夜捕头大人所说的应天府尹,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不过别说这少年也太年少了吧? 有弱冠了吗? 就能担任府尹一职吗? 看来又是一个关系户了... 应天府很大,虽不及皇城那般辉煌奢靡,但假山、花草、幽湖、亭阁...亦是应有尽有,景致还颇为精雅。 李祺也不着急一路走着,一路望着,面带微笑,全无一丝拘谨,有时还时不时停下来望望应天府的树、摸摸应天府的物,惬意无比。 不知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的缘故,上一秒还昏昏欲睡的应天府,在李祺踏入的一瞬间,醒了... 一个又一个衙役、官员穿好衣裳自屋内走出,爬在木栏前争先恐后的想要看看自家以后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这位未来的主子此次可是李相之子?” “李相之子?不会吧,那也太年轻了吧?昨夜我可是在通判大人那里听得真真的,来的可是一位老练精明之人,怎么可能是个如此年轻之人。” “嘿,你别不信,我刚才在大门口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来人正是李相之子李祺,一旁跟着的奴仆可是俺四舅家大姨四弟三姐二弟的儿子小方,那还有假?” “不会吧,这要是真的上面怎么想的,让一个毛头小子管我们,这不是让别人看我们应天府的笑话吗?” “谁说不是呢?” ... 众人议论的声音不小,李祺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人吗? 总是或多或少有些忌妒心,理解、理解的。 谁让自己这么帅这么有本事呢? 小方见自家主子对那些流言蜚语没反应,自己也不好出头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开始了他的小本本... 到了大堂前,还不等李祺走近,远远的便望见一群官员正嬉皮笑脸的望着自己,看样子等了不少时间了。 望着那些密密麻麻对着自己笑得官员,李祺粗略的数了一下:府丞、通判、经历、知事、照磨、治中、推官.... 竟足足有五十多人。 按理说明代衙门里特别是初期的明朝一个衙门内编制人员很少的,所谓的“经制吏”,就是说的每房一司吏二典史三人。 哪怕应天府因其地处京城的缘故,但也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呀?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有编制的! 前世看古装电视剧,一个衙门内有很多杂七杂八的职位,比如什么师爷、书办、帮差呀! 那都是为了应对公务繁杂、人手不足的衙门雇来的人员,说白了就是临时工的意思。 可哪怕如此,那些职位底下人也是恨不得挤破头皮往里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无论是前世还是现世,都是亘古不变的天理! 更何况封建社会,只要是能跟权力沾边儿的,都会自然而然地变得金贵。 在百姓眼中,士农工商,官就是那个士,可见官在百姓眼中的地位。 如今一个应天府有编制的官员竟都有五十有余,李祺很难想象,这偌大个应天府底下该会有多少个无编制官员呢? 又会有多少个吃空饷之人呢? 这以后可是自己要办公的地方,偶尔浑水摸鱼可以,自己也不是个勤快之人。 可当你身边全都是浑水摸鱼之人,那要真出了什么事儿,责任可都是自己这个老大担着! 一想到,李祺就心中一阵后怕,说句大不敬的话,胡惟庸不就是被手底下那堆墙头草坑了吗? 自己可不能步他的后尘呀! “府丞大人?你说咱们这位府尹大人在想什么呢?他都立在原地不动半天了,该不是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吧?”一名老推官语气有些不善问道。 立于众官之首的李隆闻言,摇了摇头,“不知,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府尹大人想站,我们陪着便是。” “是。”众人闻言连忙齐声道。 然而这些人还不知道,一个针对他们的危机已经悄然而至了... 第三十七章 下马威! 面对着大堂这下神色各异的官员,李祺没管他们,自顾自得走到了主位舒服的走了下来。 “小方...”李祺轻喝一声。 一旁的小方瞬间心领神会,拿起惊堂木猛的一拍,“府丞何在!” 应天府虽因地形独特的缘故,府尹一直是由那些尚书侍郎兼任的,可府丞应天府是一直有的,说来也巧,这个应天府丞李隆李祺还认识,还是他本家之人呢。 “大人,下官在!”李隆闻言,忙自人群之首站出。 李祺上下打量了一下,“嗯,继续。” 小方闻言,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点名和惊堂木声响彻空荡的大殿。 “通判、经历、知事、照磨、治中、推官....” 然而这次的点名得到的却是一片死寂。 大堂之内鸦雀无声,除了为首的府丞外竟无一人再出列回应李祺的点名。 那些上一秒还神色各异的官员,此时竟一个个闭目养神,对于小方的点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浑然不予理睬。 李祺见这些人竟不理睬自己,眉头忍不住一皱,这是对自己刚才让他们站了半天不满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呀! 有意思! 就是不知这是他们抱团取暖还是有人在出谋划策呢? “府丞大人这是?”李祺故作不解的试探道。 李隆闻言,忙回首骂道:“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没听到府尹大人点名吗?!” 然而就算是他们的直属上司开口了,那些人已经是如同雕塑般,雷打不动的闭目养神。 甚至有更甚者,竟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什么府尹大人?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再说了他有文书吗?” “就是就是,我可是朝廷的官,那个小厮算什么?竟能对老夫我指手画脚?!” “今日若不是看在李相和府丞大人的面子上,我都懒得接见他。” “没错,还给我们摆起架子了,这里哪一个不是在官场摸打滚爬了几十年,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毛头小子骑到我们头上了?” ... 听着众人的讥讽,李隆嘴角微扬,旋即又一脸为难道:“大人,这...” 还不等李隆把话说完,李祺大手微抬止住了他的言语。 李祺虽说没在官场上摸打滚爬过,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他今天要不能把这些人打疼了,打怕了,打出记性了,以后这偌大个应天府肯定不姓他这个李! 既然想要跟本少爷玩? 好,那本少爷就跟你们玩到底! “啪!”李祺拿起惊堂木旋即重重拍下,“肃静!” 不知是不是惊堂木起了作用,还是众人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 这次众人倒是有反应了,一个个安静了下来。 李祺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温和一笑道:“陈余陈通判,张霖张知事何在?” 只是话音落下,对于这次由李祺亲自点的名,堂下还是一片沉寂、鸦雀无声、无人站出。 见众人还是不予理睬自己,李祺也不恼,自顾自得点起了名:“苏治中、孙推官、宋师爷...” 李祺一口气点了十几个官员,见堂下还是无人理睬自己。 “唉...” 李祺长长叹了口气,“小方!” “小的在!” “把少爷我刚才点名之人...”李祺顿了下,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之意,“拔了官府全部下牢!” “是。”小方领命。 随后就在堂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情况时,小方一声令下,“来人!” 一群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大汉径直闯进大堂内,把那些自恃高人一等的官员围了个水泄不通。 “拿下!” “遵命!” “等等!”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个身影站出。 “嗯?”李祺望着站出的身影,嘴角微扬,戏谑道:“呦,这不是陈通判吗?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对于李祺的话里有话,陈余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可此时他也知道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只见他扫视了一周密密麻麻刀光剑影的锦衣卫,旋即呵斥道: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就任应天府竟然还带着锦衣卫!而且还要把我们这些应天府的官员全部下狱,那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让这些锦衣卫替代我们就任应天府呀!” 面对陈余的冷嘲热讽灼灼逼人,李祺却是露出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旋即一脸认真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赏!” “你!”对于李祺的故作糊涂,陈余有些气急气怒指着李祺就要之乎也! “赏什么呢?”似是想到了什么,李祺眼前一亮,戏谑道:“不如就赏陈通判二十军棍吧!” “李祺!你莫要欺人太甚!这是朝堂,是大明的朝堂!不是市井之地,更不是你胡闹之地,你不要仗着你父是李相就能嚣张跋扈,别人怕你的背景,我陈余可不怕!”陈余怒喝道:。 “你若再胡闹下去,我陈余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去奉天殿前参你一本,参你李家一本!” “哦?是吗?”李祺戏谑问道。 然而还未等到陈余再次开口咒骂,李祺却猛的拿起手里惊堂木重重摔落。 “啪!” “你还知道这是朝堂?你还知道这不是市井之地?参我?去呀!你若是觉得一本不够,这不有这么多人的吗?经历、知事、照磨、治中、推官....你们一起参岂不更好?”李祺冷声道。 “哦,对了!”李祺猛的指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府丞,“还有李府丞,有李府丞在,参我岂不更简单了。” 李隆一听把自己带进去了,吓得身体情不自禁一哆嗦,忙开口解释道:“大人,我...” “府丞大人莫怕!”对于李祺的威胁,陈余丝毫不惧,回怼道:“我们就一起参他!老夫就不信了偌大个大明,难道还没有天理了吗?” 第三十八章 赏罚 “天理?你竟然要与我说天理。”李祺微笑道:“那我倒要问问,陈通判在点卯时不予理睬是符什么的天?合什么的理呢?” “我想应该不是大明的理吧?”李祺讥讽道。 “你!”陈老通判听到李祺的话,气的胡子直发抖,怒指着李祺痛骂道:“老夫所言所行,朝廷自有法度,你一个刚就任的府尹,凭什么指挥锦衣卫,更凭什么下我们的狱,竖子!你把大明的法度放在哪里了!” 痛骂声入耳李祺也不恼,而是摆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戏谑道:“这样啊,那陈老通判觉得此事当应如何解决呢?” 陈老通判此时是真被李祺惹毛了,之前在院内本是他们一行人商量好了给李祺一个下马威,免得这小子仗着自己年轻不知天高地厚飘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知是被李祺发现了端倪还是什么,李祺竟硬生生的在一旁晒了他们半个时辰。 陈老通判那是何等人物? 官场那么多年都被他摸打滚爬过来了,何时受过如此欺辱? 当听到府丞大人要说在大堂中给李祺一点颜色看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结果呢? 出乎陈老通判的预料,这李祺竟是个硬茬子! 不过终究是年轻了些儿... 跟自己斗? 欠了点火候儿! “如何解决?哼!”陈老通判闻言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老夫哪敢让府尹大人低头呀!” 面对陈老通判的话里藏话,李祺面带微笑不予回话,转头看向立于一侧的小方。 小方瞬间心领神会,“拿下!” 紧接着上一秒还沉浸在如何给李祺一个教训的陈老通判,下一秒不可思议的望着李祺。 “李祺,你要干什么!放...放开老夫!李祺!你莫不是要...” 没等陈老通判把话说完,他已经被锦衣卫架着拖出大堂内。 众人见状,皆是心中一咯噔,再无之前的嚣张跋扈,急忙慌张低下头,不敢直视李祺。 “府丞大人。” 李隆一听到点自己名字,吓得背后只出冷汗,忙站出,“下官在!” 李祺云淡风轻的问了句,“我是应天府的府尹,那应天府的官职调配,可归我管?” 不知为何听到这的李隆只觉背脊一凉,这位该不会是要在官职调配上动手吧? “大...大人,那个...官员调配应是吏部...”李隆斟酌着言语解释道。 “别跟我搞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归不归我管?”李祺不耐烦道。 “这...” 李隆沉默不语。 按理说应天府的府尹是整个应天府的天,官员调配自然也归他管,只是需要走正规程序。 先由府尹把心目中的人选上报吏部,再由吏部进行评定,最后由吏部下发公告才行。 其实说是评定,无非就是走个官场,谁会闲着没事得罪一府府尹,更何况是京城府尹不想活了吧? 可这话他不能说呀! 要知道,这些官员搞出的下马威可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示意的,现在李祺明显在气头之上,真若搞出什么来,恐怕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说话?”李祺轻哼一声,旋即看向大堂内其他人,道:“陈余公然顶撞本府尹,蔑视朝廷,本府尹现罢黜其通判一职,你们可有异议?” 堂下密密麻麻还有一大堆官员,只是如今除了立于首位的李府丞,其余人面对李祺的询问竟无一人再敢开口反驳。 反驳? 不想活了? 没看到上一秒还趾高气扬的陈老通判,下一秒便被人家打压了,不仅下了狱,这么多年的官海沉浮也算是到头了。 虽说官员罢黜任由是归吏部管,可压不住人家官大呀! “既然无人有异,你们便下去吧,本府尹有些累了。”李祺见无人回应,有些无趣,索性挥挥手让众人离去。 众人闻言皆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旋即不等李祺再开口,慌忙离去,生怕下一秒李祺再开口:人在堂中站,祸就自天上来了... 到那时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等众人全部离去,小方有些不解的问道:“少爷?” “嗯?”李祺好奇的抬起头,“怎么了?” “你就那么简单放过那些人?他们可是...” “无碍!”李祺不在意的挥挥手,“陈余已经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万丈高楼平地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少爷说的对!”小方不懂道。 李祺没好气道:“对个毛,你就根本没懂吧。” “有吗?”小方略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好像有吧,哈哈哈...” 李祺:“(/_\)” 其实对于哪些人,李祺不是圣母,更不是圣人。 人敬我一尺,我当敬人一丈,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是若一小子罢黜太多官员,先不说一时间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替代,只怕对我一直敌视的百官,上奏的折子定能堆成山。 到那时自己恐怕又要被陛下叫去谈话,李祺算是发现了。 只要自己与陛下谈话,必定有坑! 第一次是让自己得罪百官去抄家,第二次更是赶鸭子上架竟让自己当府尹! 这若是再被陛下叫去谈话,鬼知道会有什么大坑等着自己? 当然了李祺也不会放过得罪过自己的人,万丈高楼平地起,但若我让这平地变凹地呢? “小方?”李祺突然开口道。 “嗯?”小方不解的看着自家少爷。 “你想不想做官?”李祺微笑道。 “当然想了,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考取功名做个高官!但...”似是想到了什么,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小方,下一秒便伤感了起来,“但奈何小方天生就是个奴仆命...” “这样啊!”李祺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方,旋即笑道:“那你便去做通判吧。” “嗯?好!什么!?” 第三十九章 再遇李太傅 “少...少爷...你...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吗?”小方不可思议的望着李祺。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李祺耸了耸肩,旋即起身,拍了拍小方微颤的身躯,“好好干,别让他们看不起。” 如今这应天府问题太多了,单是府内的拉帮结派,都是一大问题,更不要说那群蝇头小利的墙头草们了。 若是跟他们一起共事,李祺迟早的步胡惟庸的后尘,就算不步也得被拖死不可。 可自己比较初来乍到,根基还是太浅,小方从小跟原主生活,倒是一个信得过之人。 慢慢来,不急,本少爷我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玩!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点卯,我就一天一点,谁若不应,下狱! 至于参我? 李祺算是明白了,虽然每次陛下都会坑自己,但每次也都会偏袒自己。 参我? 不存在的好吧! 我抄家时,那么多人参我,不一样都石沉大海了? “少爷....”小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颤抖道。 “好了,好了。”李祺嫌弃似的退了几步,旋即没好气道:“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走,陪少爷出去转转。” “嗯。” 小方闻言忙拿起衣袖擦去泪痕,紧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应天府内很大,可真要转起来,还真没什么好转的,转来转去无非那几个地方,大堂、后堂、庭院、库房... 李祺转了一会儿便腻了,虽然李祺两世为人,可不得不说这做官他还是头一遭,真让他做官了,而且还是府尹如此大的官? 他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干什么了? “小方,你饿吗?”李祺猛的站住,冷不丁的道了句。 小方一愣,刚要下意识说不饿,可下一秒多年来的经验发挥作用了。 “少爷这一说,小的还真有些饿了。说着,小方还象征性的揉了揉肚子。 李祺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既然饿了,少爷也不能饿着你,走少爷请你去天仙楼撮一顿!” “嗯。” 天仙楼! 靠窗位置,一位老者望着窗外正在悠哉悠哉的喝着美酒,突然一声呵斥吸引了他的注意。 “掌柜的!天字一号楼!” “好嘞这就来!” “少爷你请!”小方谄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李祺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老者的视线内。 李祺点点头,正要抬脚上楼,却猛地发现了一个熟人! 李祺向着那个方向微微躬身,见老人回应了。 想了想笑道:“小方,去把少爷我存在天仙楼的美酒取来。” “好的!” “李太傅,一晃便是多日,没想到今日这么巧,小生竟能再次碰到你这尊大佛。”李祺微微躬身,旋即自顾自得坐到了老者的对面,拿起桌上的花生米便吃了起来。 对于李祺的无礼,李太傅也不恼,只是那浑浊的眼眸却死死盯着小方怀中的酒坛子。 作为一个多年的酒虫子,他一下子便闻出来了其中醇厚的酒香。 应是个美酒! “大佛可不敢当,不知那坛子中是?”李太傅故作疑惑的望着小方怀中的酒坛。 “嘿嘿!这可是...”李祺接过小方怀中酒坛,顿了下,故作玄虚道:“能与百年女儿红比肩的美酒!” “哦?”李太傅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李祺,能和百年女儿红比肩的美酒? 真的假的? 见李太傅不相信,李祺也没再废话,直接行动了起来。 随着“哗啦”声的结束,一杯酒香四溢的美酒便出现在了李太傅面前。 “李太傅试试?” 李太傅嗅了一下美酒。 嗯,不错,酒香很醇厚,只是若单单就能跟百年女儿红比,属实有些托大了吧? 这般想着的李太傅忍不住轻哼一声,旋即接过酒杯,一杯美酒已经入口。 咦! 这是什么美酒! 李太傅的眼眸瞬间亮了。 虽然他不是酒仙在世喝尽天下酒,可再怎么说也是一代太傅,喝过的美酒不说破千也有上百了,可眼前这杯酒却和以往的明显不一样。 入口柔而不腻,酒香中完美融合了淡淡的桃花清香和酒的热烈,一口下肚,那股说不出来的舒爽感,自味蕾直冲全身。 “好酒!”李太傅毫不吝啬夸赞道:“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呀!” “太傅喜欢就好。”李祺微微一笑,旋即起身忙给李太傅再满上。 “唉只是可惜了...如此美酒,若是能再来一盘正宗的小葱拌豆腐就好了!”李太傅品着美酒感慨道。 “嗯?”李祺闻言一愣,随后想了想,爽朗道:“这有何难?” “哦?” 李太傅本是由心而发随口提了那么一句,比较小葱拌豆腐这玩意别看名字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对火候儿、调味儿什么的讲究可不是一般的难。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自己只是随心而发的提了那么一句,这李祺居然上心了,不仅上心,还答应了。 这倒是勾起李太傅的兴趣了,李相做官还可以,至于做饭吗? 就一言难尽了,毕竟孔圣人都说了君子远庖厨不是吗? 这李祺身为李相长子,怎么对做饭还有涉猎吗? “太傅稍等!”李祺微微拱手,旋即带着小方朝着天仙楼的后厨走去。 李太傅看着李祺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难道这李家少爷还真会做饭不可? ...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李祺和小方便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盘美味佳肴。 李祺刚放下,还不等他开口,早已等待多时的李太傅便急不可耐的抄起筷子,夹起一块试吃起来。 然而这不试不要紧,这一试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筷接着一筷根本停不下来,再时不时喝上一口小方倒的小酒,这般美味即使在皇宫他亦是未尝拥有过的。 “正宗啊!正宗啊!李小子你这手艺没得说呀!不是老夫我自夸,京城大大小小酒楼老夫不说我全都吃过,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就算那宫中御厨的手艺,老夫我呀!亦是有幸品尝过一二,可与你这做的饭菜比起来就有些食之无味了。” 小方忍不住在一旁神助攻道:“那当然了,我家少爷的手艺那可是一级棒!在外面想吃一顿我家少爷所做的饭可是难如登天!” “哈哈!那老夫今日可真是有口福了,李家小子,真乃人中龙凤也!”李太傅毫不吝啬夸赞道。 李祺闻言笑着点点头。 相较于上次与李太傅的见面,这次可是比上次好太多了,果然锦衣卫不愧是大明第一情报组织,给自己的李太傅资料都是真的,这不,一投己所好,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似得。 不过看李太傅一筷又一筷,一口又一口李祺也饿了,递了个眼神,小方心领神会,急忙递给李祺一套餐具。 李祺接过小方递来的酒杯,举起酒杯朝李太傅举了举,旋即一口灌了下去,砸吧砸吧嘴笑道:“太傅要想吃,李祺随叫随到。” “哈哈,好!有你这小子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李太傅举起酒杯灌了一大口,爽朗道。 然后一副奇怪的画面就此诞生了,酒桌之上,李祺和李太傅你一杯我一口,嘴中还不停的吧啦吧啦起来。 两人仿佛各自的另一半,一个人刚开口,另一个人心中就已明晓下一句应该说什么,那股相见恨晚的热情劲儿,要不是还有个小方在,两人都恨不得当场磕头结拜了。 第四十章 赌约 “好了,老夫也吃的差不多了。”李太傅舒服的揉了揉肚皮,笑道:“老夫也不白吃你的,说吧,你小子找老夫有何事呢?” “嘿嘿...”李祺嘿嘿一笑,“太傅就是太傅,一语道破。” “去去,你这小子这才几天不见,就变的如此油嘴滑舌了?”李太傅没好气道:“有事说事,别搞那些有的没得。” “既然太傅都这么说了。”李祺收起了花花公子的架子,一脸正色道:“那小子就不给太傅客气了。” “嗯?”看到忽然一脸正色的李祺,李太傅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这小子又是好吃又是好喝的给自己献殷勤,现在又摆出一脸正色的模样,看来来者不善呀! “太傅你也知陛下给了我个苦差事?” “有所耳闻。”李太傅点点头,旋即夸赞道:“不过那怎么能叫苦差事呢?上来就是正三品的府尹,你小子前途无量呀!” “太傅你这纯粹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呀!这府尹听着好听,可真要做了,哪有那么好做?”李祺埋怨道。 “切!你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哦?”李祺不解的望着李太傅,“太傅此话怎讲?” “今日早朝陛下宣布让你当应天府尹,你是没看到文武百官百家齐鸣的壮景呀!一个个纷纷上奏乞求陛下收回成名,说来也怪,也不知道你这小子哪里来的魅力,陛下...” “陛下?”李祺疑惑道:“陛下怎么了?” “嗯?”李太傅晃了晃手中空杯,李祺心领神会满上。 李太傅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这才心满意足的接着道:“陛下面对百官的弹劾,居然动怒了!谁若再弹劾直接杖刑,说来也奇怪若是以前陛下在早朝之上实行杖刑,百官先不说,太子殿下也会站出来为百官说话,可今日面对陛下的杖刑,太子殿下居然无动于衷。” 李太傅不解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祺,“也不知你这小子哪里来的魅力,居然能够让陛下和太子殿下两人对你另眼相看!胡惟庸说的没错,你这小子就是个怪才!怪的离谱!” 李祺:“...” 合着还闹了这么一出呀! 不过,这官是自己想当的吗?我是被逼的呀! “嘿嘿,太傅谬赞!”李祺夹了颗花生米压压惊,旋即戏谑道:“太傅既然说到了这里,不知太傅可有兴趣来应天府任职?” “任职?”李太傅跟看着傻子一样看着李祺,斟酌了下语言道:“你小子该不会喝多了吧?” 潜意思是在说:你小子在想屁吃,老夫可是太傅!正一品的官! 你应天府府尹虽然地位特殊,说是正三品,可真要比起来,那些侍郎尚书也要较之稍逊一筹,可就算如此,你能跟老夫这个正一品比吗? 老夫又不是傻子,放着一个正一品的太傅不做,去你手下应职? 传出去,老夫还怎么混? “太傅先不要这么急着拒绝吗?”李祺嘴角微扬,笑道:“太傅不妨先听听小子的想法如何?” “想法?”李太傅眉头微皱,想了想,“好吧,看在你小子美酒美食的份上,老夫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让老夫去应天府任职,你还是尽早放弃这个想法,任你把天说成花,老夫也不会去的!” 对于李太傅的坚决,李祺似是早有预料,并没有接话,还是自顾自道:“太傅是聪明人,如今胡惟庸案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陛下却迟迟未决定下一个丞相之选,太傅大人可知是为何?” “这...”李太傅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想过,不止他,朝野上下文武百官谁没想过? 按理说胡惟庸倒台,百官不可一日无首,百官立相的奏折也是上了数不胜数,然而结果呢?无一不石沉大海...。 李太傅这么多年的官海沉浮不是白过来的,对此他的心中已有些猜测了。 经过李相、杨相、胡相...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之后陛下算是对相位彻底失望了。 说不定,不! 应该说是一定,传承一千多年的相制恐怕要迎来他的终结了。 就在李太傅思绪万千时,李祺的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不知太傅可听说过内阁制?”李祺试探性的问道。 然而上一秒还平易近人的李太傅,当听闻到李祺所言的内阁制时,却如同一个炸毛的刺猬,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 “嗯?你从哪里听说的?”李太傅阴沉着脸,沉声道:“李善长?陛下?还是殿下?” 李祺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句内阁制,李太傅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不过这也侧面的证实了李祺的猜想。 这位李太傅不像想象中那般简单,要知道内阁制自己只跟当今陛下提过,就连太子殿下,他都未有说过。 既然如此李太傅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用想,定是自陛下口中得知,而咱们那位陛下可是出了名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李太傅也定是陛下的心腹不然陛下是不会与他说这些的。 最起码陛下就没有与自家老爹探讨过这些... “嘿嘿,都没有。” “嗯?”李太傅一愣,阴沉脸色眨眼而逝,紧接而来的是一脸不解之色。 都没有? 不可能呀! 陛下与自己说过,此策忧虑地方太多待定,先无要与外人谈及,自己一向以严谨示人,陛下说过的话,自己就算是烂也要烂死在肚子里。 不是陛下、太子,更不是李善长,那李祺他是怎么知道如此绝密呢? 李太傅百思不得其解。 “嘿嘿,既然李太傅知道那就好办了。”李祺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想法。 “太傅大人,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李祺突然冷不丁的道了句。 “打赌?赌什么?”李太傅不解的望着李祺。 不是谈去应天府任职?这怎么又谈到赌约上面了? “就赌明日不用我请,你会亲自来应天府任职。”李祺戏谑道。 “哈哈哈!”李太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李小子老夫看你是喝多了吧?神智都有些不清晰了,说话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嘿嘿,这就不扰李太傅关心了,不知李太傅赌还是不赌呢?” “赌注是什么?”李太傅抱着玩一玩的心态问道。 “嗯?”李祺沉思片刻笑道:“如果小子我输了,以后太傅大人的美酒,我李祺包了!” “好!”一提到酒,李太傅就双眼直冒绿光,“既然你小子要做善事,那老夫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老夫答应了!” “李太傅莫不是急了些,小子我还未说,太傅输了的赌注呢?” “说什么说!”李太傅不以为意道:“输了,老夫任你差遣不就行了。” “如此...”李祺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起身恭敬道:“李祺明日便在应天府恭候太傅大人大驾光临!” “去去...”李太傅没好气道:“老夫明日下完朝哪里都不去,就在家等着你来送酒!” “哈哈哈。”李祺爽朗一笑,躬身道:“那小的告退!” 李太傅挥挥手,“慢走不送!” ...?. 第四十一章 借人 “怎么有话?”李祺注意到身后欲言又止的小方笑道。 “少爷这个李太傅值得您这么做吗?”被点出心思的小方一愣,犹豫了片刻,恭敬开口。 “值不值得?”李祺思虑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不清楚。” 小方:“...” “不过,蛮有趣的不是吗?”李祺安慰道:“知道你是为少爷我好,这件事少爷我自有打算,你就放宽心吧。” “嗯。”闻言,小方心中略微放心了些许,“少爷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李祺抬头望了下天色,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微扬,笑道:“你先回府吧,少爷去拜见下熟人。” “是。” ... 奉天殿暖阁。 朱元璋正在享受着自己的大葱蘸酱,殿内却突然传来内侍火急火燎的步伐。 “何事?”朱元璋有些不悦的望着殿内上气不接下气的内侍,“不是说了,朕吃饭时间,谁都不见吗?” 他喵的,俺老朱兢兢业业就这点享受时光,还要被人打扰,真他喵的恼火呀! 内侍看出了陛下的不悦与怒意,但还是强撑着头皮战战兢兢道:“陛...陛下,李府尹求见!” “李府尹?”朱元璋一愣,“哪个李府尹?”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册封过一个姓李的府尹呢? 一旁的贴身内侍见状忙提醒道:“陛下您忘了?李府尹就是李相之子李祺呀!” “哦,对对!”朱元璋恍然大悟,旋即痛骂道:“李祺就李祺吗!还跟朕玩字谜,说什么李府尹,来人把此人拖出去杖刑二十!顺带叫李祺那小子滚进来!” 内侍:“...” “微臣李祺见过陛下,陛下圣躬安!”李祺恭敬行礼道。 “嗯。”朱元璋蘸了口大酱,见李祺盯着自己的大葱不放,想了想问道:“你要吃吗?” “额...”李祺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来之前微臣已经用过膳了。” “那倒是可惜了。”朱元璋感叹一声,对着手中就是一大口,“这时候找朕有何事?” “想向陛下借一个人。”见朱元璋直接进入主题,李祺也不再客套,直截了当道。 “借谁?”朱元璋淡淡道。 “李太傅!”李祺一字一言沉声道。 “哦?”朱元璋停下了品尝大葱蘸酱这等美食,正眼看向殿中的李祺,浑浊的眼眸中多了一丝不解。 “何用?” “为内阁之所用!”李祺直白道。 “这样啊...”朱元璋点点头,旋即挥了挥手,“来人!” “奴婢在!” “你去东宫跑一趟,让标儿下个旨意。”朱元璋命令道。 “奴婢遵旨!” 内侍领了旨意,便匆匆忙忙的出了暖阁,直奔东宫方向而去。 “来人赐座!”朱元璋回眸看了眼立在原地的李祺,想了想吩咐道。 李祺接过内侍递来的凳椅,自来熟的坐到朱元璋一侧,朱元璋见状也不恼,任其胡闹。 “怎么样,应天府那些老骨头让你不好受吧?”朱元璋幸灾乐祸道。 “嗯。”李祺点了点头,“确实给微臣带来了不少麻烦。” “不过...”李祺淡然一笑,“这点困难,还难不倒微臣。” “嗯,不错。”朱元璋盯着李祺,毫不吝啬夸赞道:“不愧是李善长的儿子,如今在你的身上倒是能看得见李善长的几分影子了。” 闻言,李祺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陛下这是在侧击旁敲我呀! “对了!”朱元璋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拍了下额头,旋即大手一挥。 还没等李祺反应过来,几个半人高的箱子便被几名内侍搬到了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一大堆箱子,命人随意打开了一个,在里面翻箱倒柜了好半晌,这才自里面取出了一本账簿交于李祺。 “这人朕不白交,既然你已是应天府尹了,今年京师的皇商便交于你去做吧?”朱元璋笑道。 “什么?”李祺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朱元璋手中的账本,有些忐忑道:“陛下,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朱元璋没好气的把账本直接扔给李祺,“这件事本就是应天府负责的,你如今是应天府尹,于情于理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有何不妥?再说你不接谁接?” 李祺:“...” 陛下说的好有道理,自己既然无言以对... “不...不...”李祺踉跄接过账本,也没敢看,忙解释道:“陛下,微臣的意思是,自己初来乍到,恐把皇商这么重要的事情搞砸...” “这有什么,不是给你人了。” “啊?人?什么人?”李祺不解道。 看着李祺面上的不解,朱元璋呵呵一笑:“你说呢?朕不是刚给你了个李太傅,还是你亲自开口向朕要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李太傅?”李祺脸上的不解更甚了,皇商给李太傅有什么关系? 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关联吧? “笨死你了。”朱元璋有些嫌弃道:“这你都不知道,往年的皇商都是由李太傅负责的,懂了吧!” “哦!”李祺恍然大悟。 早说嘛! 原来李太傅还是这方面的专家呀! 那自己还怕啥! 这不天上掉馅饼,白捡的功劳吗? “懂了?”朱元璋没好气道。 “嗯,懂了。” “懂了就滚!笨死你了,看着你影响朕吃饭!”朱元璋直接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翻脸的速度一度让李祺怀疑陛下是不是穿越了? 刚才还夸自己呢! “陛下,这是微臣给你带的美酒,壮阳的!您老人家记得喝,微臣先告辞!”李祺自怀里拿出一小坛子,毕恭毕敬的放到朱元璋面前。 “我曹!滚!跟朕滚!” 第四十二章 狐假虎威 李祺出了皇城并未回应天府,而是掉了个头回家休息去了,这倒使得下午的应天府一片祥和,众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己这个新主子也是个不管事的主呀! 众人这般想着翌日应天府。 “通判、经历、知事、照磨、治中、推官....” 大殿上小方照着名谱纷纷点名,然而这次似乎是昨天的教训起作用了,老油条们也不再一根筋,纷纷答“到”起来。 只是让众人意外的,点卯到了李府丞那里似乎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 “李府丞!” “李府丞!” “李府丞!” 小方一连点了三次,堂内也无人回应,堂下众人也是一脸疑惑,纷纷开始了叽叽喳喳的小动作 “奇怪?李府丞呢?!” “不知道呀?来的时候我还见他了呀?真奇怪!” “你说?会不会是李府丞不服李府尹的管教故意的吧?” “不会吧?” ...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商讨个没完时,慵懒坐在大堂之上的李祺戏谑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一丝恼怒或者担忧之色,仿佛对于李府丞的消失早有预料。 就在小方准备先跳过李府丞念下一个时,一道轻微的推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熟悉而又年迈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吱呀!” “微臣在!” 随着这道年迈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被吸引而去,连带着李祺的目光也被吸引而去。 只不过相较于外人脸上的惊讶,李祺脸上更多的是喜色。 “我曹!我不是眼花了吧?那不是李太傅吗?”有人震惊道。 “你没眼花,那就是李太傅!” “他为什么来了?还替李府丞到?” “你问我,我问谁呀?” “问狗呀!” “...”. 面对外人的指指点点,李太傅一脸平静的走向堂中,旋即拖着老迈的身躯躬身道:“臣,应天府府丞,参见府尹大人。” 哗!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落在众人的心房,落得是那么猝不及防,那么震惊,那么的不解... 怎么可能? 堂堂一个太傅居然屈尊来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做府丞?!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李太傅脑袋被驴踢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这里又何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李太傅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他就纳闷了,这李祺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使得陛下下旨调用自己? 要知道自己跟随陛下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到陛下偏袒一个人竟偏袒到如此地步。 下旨调令! 不用想这么无赖的方法肯定是李祺的主意!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好吧! 一个赌约而已,李祺竟然为了赢居然让陛下下旨,亏李太傅还以为李祺生为书香世家,是个不错的君子。 现在看来?这哪是君子? 这分明是强盗、土匪! 面对堂下李太傅的回应,慵懒的李祺拍了拍脸颊,正襟危坐起来,旋即摆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呦呵?这不是李太傅吗?不知什么大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呢?” “这小子!”李太傅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指,有那么一瞬,他怎么那么想给这鳖孙一巴掌呀! “应陛下令,老臣便来了。”李太傅强压下心中怒意,平淡道。 “哦。”李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小方!赐座!”李祺关切道:“李太傅可是我大明的功臣,万不可怠慢了。” “是,小的领命。” 李太傅闻言,难看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些,这小子还算有些良心。 安顿好李太傅,李祺转头看着堂下其余人,戏谑道:“你们可知为何陛下会让李太傅屈身来做这应天府尹吗?” 众人闻言,皆低头不语。 他们不是傻子,从李祺与李太傅的言语中便看出了点一二。 就算是李太傅真要来这应天府,可论资论辈也不应屈尊于李祺这个毛头小子之下。 除非陛下这是故意为之。 众人虽不知陛下到底所欲何求? 但陛下此举为李祺树威的举动,他们看出来了。 经过胡惟庸案后,嚣张跋扈多年的大明百官再一次见识到了当今陛下的恐怖与威严。 如今面对陛下的树威,在场众人无一人不心惊起来,连带着看待李祺的目光中都包含了畏惧之色。 李祺看着堂下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心情大好。 陛下到底是陛下,李祺的本意是将李太傅调到应天府震慑一下这群宵小之辈,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直接被陛下看穿了。 然而陛下看穿自己也并未戳破,反倒是顺水推舟了一番,直接把应天府的主心骨调走了。 没了主心骨,这群墙头草们,一听到是陛下下的旨,刚经历过胡惟庸案的他们,恐怕是都快要把肠子悔青了吧? 第四十三章 诱计 “小方。“李祺笑道。 “小的在!” “替本少爷向户部上一份折子,把上次点卯未应众人尽数列于其中,令户部把这些人调走,我的应天府...”说到这,李祺的声音顿了下,旋即阴沉着脸道:“不需要臭虫!” “是!” 此话一出,堂下寂静的众人再次哄吵起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祺竟会如此记仇,明明昨日已经处置过陈通判了,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今日他李祺竟然再次追究起来! “大人,此法不妥吧!”有人义愤填膺起来,“这是大明的应天府,是朝廷的应天府,不只是大人你一个人的应天府,户部更不是大人你一个人的户部,大人若是如此做?大明还有法度吗?” “是呀!是呀!” “就是!没错!” ... 上一秒还忌惮李祺背后之人的众人,下一秒在有心之人的挑拨下,瞬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开始批判起李祺来。 舆论就是这么来的,一个人一旦触及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只需一点点挑拨,大家就会纷纷揭竿而起! 然而对于这个结果,李祺心中早有预料。 说实话若是按如今读书人的思绪,面对这迎面而来的舆论,恐怕李祺还真应付不来。 就算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然而跟这群在官场阴暗面摸打滚爬这么些年之人舌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读书人的事,管他李祺何干?! 我又不是读书人! 面对众人的道德批判,李祺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平淡道:“既然这样,我们投票如何?” “嗯?”众人不解的望着李祺。 李祺拍拍手,一旁的小方心领神会,向前跨出一步,站到众人之首,沉声道:“支持此法的站于右侧,不支持此法的站于左侧!” 此话刚落,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意想不到之人竟抢先众人一步站于右侧! 李太傅面对众人震惊的目光,和蔼一笑,不解道:“怎么老夫如今也是应天府的府丞了,不能参见吗?” “李府丞随意。”李祺笑道。 李太傅的站队如同一碗冰水,直接猝不及防的浇在众人的心头,这也直接导致了众人刚形成的统一战线产生了分裂! 本来李祺的背后就有陛下的影子,如今更是连李太傅也站他那边了。 这使得堂下许多人忍不住动摇、衡量了起来。 是继续和李祺作对,还是站到李祺那边... 当然堂下虽有不少人动摇起来,但堂下坚决斗争到底的硬骨头也有不少! 那些人也不出李祺所料,正是名单上之人! 他们如今与李祺成水火不容之势,李祺要毁他们官途,他们若是再不做些什么? 这李祺还以为他们好揉捏呢! 这些人也不枉在这应天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人脉的强大出乎了李祺的预料。 哪怕李祺的背后已经有陛下和李太傅的支持。 然而即便如此,支持他们之人竟足足有三十几人! 反观李祺这边支持之人不足双手之数。 三比一! 此次赌约李祺直接被碾压了,可谓是输的一塌涂地! 此时左侧之首的许通判看着两方巨大的差距,心情大好。 哼!你就算弄走李府丞换来李太傅能如何? 你就算背后有陛下又如何? 现在除了那些官职卑微的小官和李太傅之外,整个应天府的官员全部都站到了自己这边,他倒要看看,李祺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别说一个小小的李祺,就算是李太傅,如今又能拿他如何? 哪怕是陛下亲至,他亦也不怕! 望着堂下泾渭分明的众人,李祺嘴角微扬,欣慰道:“如此甚好,倒甚的我一个个分辨了。” “嗯?”不知为何上一秒还沾沾自喜的许通判,听到此话,心中竟不免忐忑了起来。 “大人,此话何意?” “何意?”李祺戏谑道:“当然是一起打包带走之意了!” “你!”许通判一愣,旋即气急道:“大人莫不是要说话不算话?” “这是哪里话?”李祺不解道:“不是你说的吗?朝廷自有法度,应天府不是我一人的应天府,户部也不是我一人的户部,那我又怎能替户部做决定?替应天府做决定呢?” 许通判闻言,心中的忐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就知道,一个毛头小子,就算背景再怎么高,但归根到底还是个初入朝堂的毛头小子,又怎能与他们这些斗呢? “哼!”许通判冷哼一声,“既然这样,若无事点卯也过,下官就先告退了!” 话落,许通判想都没想,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然而李祺却先一步开口道:“许通判此时走,未免早了些吧,本少爷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呢?” “嗯?”许通判一愣,随后不解的望着李祺,“什么话?” “本少爷我呀!除了应天府府尹这层身份外,还有一层身份。”说着,李祺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拿出随身携带的金腰牌,“相信这块金腰牌众人都不陌生,见令者如陛下亲至,持令者可号令锦衣,巡查百官!” “哪又如何?”许通判笑道:“难不成府尹大人,还准备号令锦衣卫查我们不成?” “哈哈哈,许通判说笑了,大家都是一个屋檐下的人,本少爷我怎么会做灯下黑这种事呢?不是有句诗说的好,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李祺一向以仁慈善良示人,又怎会做出背后捅刀子这等小人所为呢?”李祺戏谑道。 然而众人都不是傻子,李祺虽口上这样说,但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不觉得他在说反话! “你!”许通判有些怯意了,李祺这疯子不会真让锦衣卫去查他们了吧? 若如此那就真的是大祸将至了呀! “再说,大家都是国之栋梁,大明这良才,怎么会做出毒害国家之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身正不怕影子斜,像许通判这种君子,那定是正的不能再正。”李祺顿了下,旋即笑道:“又怎会做出毒害国家之事呢?你说是吧,许通判?” “咕咚!”许通判闻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试探性问道:“陛下...” 然而还未等许通判把话说完,李祺已经心领神会抢先一步道:“许通判不愧是国家栋梁,这都能猜到。 没错,我在接受金腰牌的那一刻已经再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绝不姑息一个啃食大明的臣子,也绝不诬陷一个为民造福的清官!”?。 许通判:“...” 第四十四章 皇商 “所以为了防止许通判这种良才被陷害,我派锦衣卫去查了点东西...”李祺顿了下,旋即戏谑道:“结果还真被我查到了点...” “什么!” 许通判众人内心齐讶道。 这一刻! 震惊! 惊恐! 瞬间充满众人的脑海,所有人的眼眸瞪得跟铜铃一般,惊恐的望着李祺。 这人就是个疯子! 妖魔! 他居然私自调动锦衣卫去查他们! “咕咚!”许通判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道:“既然大人查到了什么,陛下怎么说?” “陛下?”李祺顿了下,旋即一脸微笑看着许通判戏谑道:“许通判觉得呢?” “我...”许通判被李祺问的一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一向骄纵的面孔也早已经苍白如雪,无一丝血色... 许通判身后的众人见到许通判这种模样,瞬间炸了! “我就说不应该跟府尹大人斗!” “就是就是,不说别的,人家的父亲可是一代名相李善长,朝廷上下谁不受其恩惠?” “好了,这下完了,彻底把人家得罪了,都捅到陛下那里去了!” “哼!不知道谁之前一直支持来着,说府尹大人就是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患!” “你在说什么?!” “...” 上一秒还坚如磐石的防线,如今在李祺的攻势下瞬间土崩瓦解,甚至这防线已经有了互咬之势。 人就是如此,世间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有的只有绝对的利益! 只要利益足够大!女儿都能变娘子,更何况别的呢? 面对争吵的众人,李祺看的有些无趣,如今结局一定,这场争斗,自己已赢了! 细语吩咐了小方几句,便朝着后堂走去。 此时的许通判已陷入深深地绝望,对于李祺的离去已经无力批判了。 至于乞求李祺?可能吗? 陛下是怎么样的人,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如今陛下只是让他们罢黜,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总好过落得个胡相那般的下场。 一旁看戏多时的李太傅,看到李祺的离去,想了想,转身跟去。 ... 应天府,花雨亭。 李祺正与跟过来的李太傅亭中对弈。 “李府丞,可是有烦心事?下棋竟这般杀伐果断,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李祺望着棋局眉头微皱。 “哼!何止烦心事,简直是怒火攻心。”李太傅又落一子,没好气道。 “嘿嘿...”李祺尴尬一笑,解释道:“太傅大人,这圣旨是陛下下的又不是我下的,你有火别对着我发呀!要不,我把陛下请来,你骂他两句,出出气?” “哼,油嘴滑舌!”李太傅没好气道:“真不知道李相那般正直的人怎么会教出你这般油嘴滑舌、没个正行的。” “嘿嘿...”李祺尴尬的挠挠头。 “对了!”李太傅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并没有让锦衣卫调查他们吧?” “啊?!”李祺一愣,“这都能被您老人家猜到,李太傅您老家跟我透个底你是不是喜欢我?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呢?” “你说呢?!”李太傅沉声道。 “嘿嘿...玩笑玩笑而已...”李祺有些尴尬,旋即解释道:“也不怨我骗他们,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若是背地里没有做些什么,自然就不会信我的这套说辞。” “老夫并没有说你做的不对,只是...”李太傅顿了下,望了眼四周,见无人,接着道:“你有想过陛下吗?” “陛下?”李祺一愣,不解道:“这跟陛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还打算跑到奉天殿跟陛下议论不成?不可能吧...” 说到这,李祺明显有些心虚了。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这若是一议论,自己不就露馅了? 然而李太傅接下来的话却远超李祺的预料... “不。”李太傅摇了摇头,“你不了解陛下,你真的以为陛下把金腰牌交给你,锦衣卫就全归你管了吗?” “那么多人同一时间向户部递辞呈,户部定会上书陛下说明情况,应天府的事陛下既然全权托付给你,定然不会过多过问,但对于这么多人一起辞呈,出于心中的帝王权衡,他一定会问锦衣卫应天府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当陛下得知今日发生的一切,陛下会饶过那些人吗?”李太傅语重深长道:“经历胡惟庸一案后,陛下的威名在百官的心中已经达到了顶峰,说句忌讳的话,如今的陛下在百官的眼中如阎王无异,喜怒无常,不知何时便会索了自己的命。”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门道呀!”李祺恍然大悟。 “喂!他们都是被你间接害死的呀,你小子心中就无愧吗?”李太傅不解道。 “愧?”李祺一愣,旋即不解道:“为什么要有愧?” “触犯大明法度者,斩立决,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为何我心中有愧?” “你这小子...”望着李祺坚决的身影,李太傅喃喃道:“陛下还真没看走眼...” “嗯,什么?”李祺一愣,刚才李太傅似乎喃喃了什么。 “没事。”李太傅又下一子,换个话题接着道:“皇商的事,陛下已经与老夫言明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恩...”李祺点点头,沉默片刻,问道:“皇商是由官府定一个底价,然后去收购吗?” 第四十五章 道理 “对...”李太傅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也不对” “嗯?”李祺下棋的手一顿,不解的望着李太傅。 “打个比方吧。”李太傅温文一笑,下了一棋道:“就像买北方独属的兽皮,你若是在北方买那自然是烂大街的货,价钱也肯定贵不到哪里去,但若在南方买呢?” “北方那些兽皮一旦到了南方,其中的利润可不是一两倍翻那么简单,所以...” “这个道理我懂的,太傅说些我不知道的吧?”没等李太傅把话说完,李祺打断道。 这个道理他懂得,类似于之前他跟陛下讲的,但这和皇商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小子,一点规矩都没!”李太傅没好气的批判了句,但还是顺着李祺的意来了,“士农工商,商为底,乃最下等者,一般来说商贩是最谨慎的,但这个前提是没有触碰到商贩们的利益!” “一旦商贩们的利益被触及,就算是官府,他们也敢与其斗上一斗! 前朝的皇商官员们为了一己私利和那些在各行各业独大的商贩们合起伙来哄抬底价,以此来赚取朝廷俸禄,其中的利润之大,远超外人的想象。” “所以陛下为了杜绝此等事件再次发生,便把皇商之事交于老夫来管理。”李太傅顿了下,眼神有些迷离,似是想到了什么,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渐渐浮现一抹复杂之色。 “与那些商贩们共事真是与妖魔共舞呀!” “嗯?”李祺有些懵? 不就是一群商贩吗? 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罢了...”李太傅摆摆手,“既然老夫都说到这里了,老夫便再教你一手。” 李祺闻言,眼前一亮,忙恭敬起身行礼道:“学生拜见李师!” “别别别...”一见李祺这幅模样,李太傅吓得一激灵,忙开口阻止道:“你可别折煞我了,这若是让你那父亲知道,不得找我拼命!” “老夫我一把骨头了,可受不住折腾,真良心都过不去...”李太傅顿了下,旋即有些猥琐道:“多给老夫几坛子美酒就是。” “几坛子怎么行,太傅大人放心,酒管够!”李祺朗声道。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老夫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太傅欣慰的点点头,讲解道:“其实商贩相较于官场之上那些人,倒还算单纯。” “因为他们所求无非两种,钱或权,而且与他们共事你是主他们才是仆,所以你只需要给予他们想要的权或钱,做仆人的定是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然了,这个道理他们那些做仆人的也是明白的,所以为了他们的利益最大化,一般来说那些商贩都会抱团,临时形成一个联盟,以此来共同对抗官府这个猛虎!” “但我也说了这个联盟是临时的,本就不可靠,更不要提商贩本就是一群重利轻友之人,所以面对这种联盟你也不必赶到惊慌,只需稍加挑拨,他们自己便会斗得难舍难分、水火不容,以致最后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你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原来如此!”李祺如获珍宝。 李祺上辈子并未经商,所以对于皇商的一窍不通还真不是装的,关于自己经商方面的知识很多都是通过书上所学而得,但也只是学了点毛皮。 李太傅所讲的道理很是简单,无非就是对人心的把控,但这对于如今的李祺来说,就是奇石真宝! 这些道理无论是对待这次皇商还是未来,都是能够获益终生的宝物! 是李太傅几十年宦海沉浮,摸索过来的真理! 看似是御商之道,实则是御官、御人之道呀! “你懂了?”李太傅看着如获重宝的李祺有些惊讶道。 “恩,懂了点...”李祺似懂非懂的开口道:“太傅大人的意思是,面对他们的联盟要用离间计,拉拢一方再打压一方,让他们内部出现利益纠纷,以此来获得最终的胜利路?” “嗯,不错。”李太傅毫不夸赞道:“你这小子倒还真是个人才,确实,那些商贩你只要不碰他的利益,温顺的就跟家畜一般,但若一旦触碰,嘿嘿,那滋味...” 李祺闻言,沉思了起来。 陛下诚不欺我,今日听李太傅一言,胜读十年圣人书! 只是这些道理听起来通俗易懂,但若真的实行起来,其中的细节尤为关键。 而且听李太傅的意思,跟那些商贩们相处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嘿嘿...老夫赢了!” 就在李祺思绪万千时,却被李太傅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思绪。 李祺一愣,旋即猛的抬头,却见棋盘之上自己的白子已经气机皆断,再无生机... “我...”李祺见状,嘴唇微启正欲说些什么。 却没想到被李太傅抢先一步道:“嘿嘿,你这小子,下棋怎能跑神呢?” “好了,聊了半天,老夫有些乏了...”李太傅顿了下,缓缓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若无事,老夫就先走了。” 李祺见状,到嘴的话终是咽了回去,躬身行礼道:“太傅大人慢走!” “嗯。”李太傅摆了摆手,旋即大步离去。 第四十六章 送礼遇袭! “少爷。”小方见到李祺自花雨亭走出,忙躬身道。 “嗯。”李祺点点头,“那些人呢?” “小的已经令人把他们全部轰出应天府了。”小方恭敬道。 “做的不错。”李祺夸赞道。 “少爷,刚才太子府有人传话,命你去太子府一趟。” “知道了。” ... 今日的应天有些阴沉,独属于冬日刺骨的长风吹的李祺有些发憷。 坐于马车上的李祺心情有些沉重,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为了之后的皇商,侧窗望了眼昏暗的天空,叹了口气,吩咐道。“走吧。” “是。” 小方领命,挥鞭虚抽一下,催动车马,缓缓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驶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小厮裹着一团包袱猛的自一处小巷内窜出,直直的拦住了李祺的道路。 小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厮,眉头一皱,小厮见状忙躬身附耳向小方低语了几句。 听完,小方微皱的眉头不免皱的更紧了,但思虑再三,小方拉停马车,轻轻叩了下车厢。 车窗打开,李祺英俊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靠着车窗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方以及他身旁不远处的小厮,旋即不解道:“这是?” 小厮闻言立马心领神会,忙躬身道:“小的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来送府尹大人一件珍宝。” “珍宝?什么珍宝?还有你家大人?谁呀?跟我很熟吗?”李祺闻言一愣,旋即不解道。 “珍宝乃奇世珍宝,至于我家大人,嘿嘿以前不熟,不过这次之后相信大人也就熟了。” 小厮说话很是活络,看样子似乎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哦?”李祺闻言不免来了兴趣,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不妨把话说直白些。” “是是,小的唐突了。”小厮忙躬身赔罪解释道:“我家大人乃江南第一豪富,沈万三沈大人是也。” “沈万三?”李祺一头雾水。 怎么自己稀里糊涂的跟沈万三拉扯上了无功不受禄,这沈万三的威名他李祺可是很早就领会过。 如今突然令人给自己送重宝,难道是为了... 皇商! “这样吧,礼本官就不要了。”李祺温和道:“毕竟无功不受禄,沈大人的心意本官领了,若有缘,本官定当登门拜访,小方,走。” “等等!大人等一下!”小厮见李祺就要走瞬间就急了。 “嗯?”李祺眉头微皱。 小厮见状忙谄媚道:“大人莫恼莫恼,实在是我家大人说了,这礼必须亲自交到大人您手里,不然小的回去没法交差呀!” 李祺想了想,“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官就勉强代为保管吧。” 话音刚落,小方便一个翻身下马,就要接过小厮手中的包袱。 然而小厮却是一个灵巧转身躲过小方的手,似是注意到了小方和李祺眼中的诧异,小厮忙开口赔笑解释道: “那个...大人,我家大人说了,这包袱非得你亲自拿不可...” “哼!”没等李祺再开口,小方先忍不住怒喝道:“一口一个你家大人!你以为你家大人是谁!一介贱商而已,谁跟你们的胆子跟我们家少爷平起平论! 我们家少爷看你们诚意足,这才以礼相待,结果你一个小厮竟敢蹬鼻子上脸...” “小方!”不等小方把话说完,李祺摆了摆手。 小方闻言,冷哼一声,强压下心中怒意,闭口不言。 “为什么非要本官亲自拿呢?是里面的东西太过贵重?还是...”李祺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厮,“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大人,小的就是一个跑腿的,听命办事,您就别难为小的了,小的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娘子,我家大人说了,若是这个任务完不成,就让小的不要回去了,大人你菩萨心肠,就送佛送到西吧!”小厮央求道。 “你有八十岁老母?嗷嗷待哺的娘子?关本官毛事!小方,走!” 说完便要关上车窗。 “既然这样,那大人就莫怪小的无情了!”小厮突然冷不丁的道了句。 李祺关窗的手一顿,正欲开口问些什么。 却只见小厮大叫一声,“动手!” 紧接着小方的一声暴喝响彻云霄。 “保护少爷!” 旋即本平静如水的应天府门口,瞬间被一阵阵刀剑的金铁之声所弥漫。 “锵锵锵...” 李祺猛的一惊,他何时见过如此场面,脸色都不免苍白了起来,小方见状,一脚轻踏,护在李祺身前,“少爷莫怕,有小的在!” 李祺看着小方宽阔的胸膛,心中的不安平淡了稍许,脸色虽还是有些苍白,但终是恢复了些许理智,微微拍了拍小方的肩膀,“我没事。” 车马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刀剑相碰泛起的银光火花,平日里冷清的应天府口,如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和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所占满。 李祺不知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就连那个小厮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他眼前消失的。 这一切仿佛是一瞬间发生的,发生的那么急促,那么措不及防! 黑衣人的数量明显多于护卫李祺的锦衣卫,但能成为锦衣卫者,无不是人中翘楚! 哪怕对方的人数高于锦衣卫多倍,一时之间那些黑衣人也拿锦衣卫没有一点办法。 相反,在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黑衣人那边还多了几具尸体。 反观锦衣卫这边,虽大小轻伤不断,但并未有尸体产生,无伤大雅! 李祺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是轻松了稍许,这样子只要继续僵持下去,今日动静这么大,相信用不了多久,支援就能赶到了! 第四十七章 燕王! 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残酷的,李祺终是小看了这个世道人的决心! 领头一名黑衣人见迟迟拿不下李祺,大手一挥,其余黑衣人见状身影一顿,紧接着齐齐后退一步。 李祺都没有看清那些黑衣人的动作,只见银光一闪,一把把弓弩已经出现在黑衣人的手中。 “放!”领头黑衣人一声令下。 刷刷刷! 李祺惊诧的张了张嘴,看着那满天的箭雨,他仿佛看到了死神再向他挥手... “护卫少爷!” 面对滔天的箭雨,小方并没有赶到紧张,一声呵斥后,自车厢底盘内抽出一把长剑,直接护到李祺身前。 李祺都不知道小方竟还有这般武艺在身,那快如疾风的箭雨在小方的身前宛若蝼蚁苟行,不堪一击! 只见小方几个剑花下来,李祺身前那满天的箭雨已经被尽数斩落! “小方,你原来这么厉害吗?”李祺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前的小方。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自家老爹每次出门都必须让自己带上小方了。 好家伙,这小子跟自己穿一个裤衩子长大,竟藏了这么深。 “嘿嘿...”面对李祺的夸赞,小方有些害羞,微微挠挠头,自谦道:“哪有...哪有...” 然而不等小方把话说完,小方猛的脸色大变,来不及多说,一把将李祺推落下车! “噗...” “我曹!” 李祺重重的踹倒在地,差点把屁股摔成两半。 他有些吃疼的揉了揉自己金贵的屁股,旋即也顾不得起身就要开口怒骂小方。 怎么搞得,刚夸了他就飘了吗?! “小方!你...”李祺话说到一半,当看到马车上的那副血淋淋的场景时,他愣住了! 平日脸上布满谄媚之意的小方,此时的脸上再无往日的生机,苍白无力、虚弱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宽阔的胸膛之上,有一道银光直插而入,丝丝鲜血顺着银光滴落.... “哼!晦气!” 小方的对面正站着那名领头人,见自己这次暗袭没有成功道了句晦气,猛的用力一转长剑破胸而出,旋即耍了一个剑花,拂去淤血。 淤血随风飘落,溅射四方,更是溅的李祺一脸。 血很腥,也很烫,那是小方的血,不!那本应该是我的血! 怎么会? 怎么会呢? “小方!” “别急。”面对李祺嘶声裂肺的呐喊,领头人邪魅一笑,旋即提着剑便往李祺这边缓缓走来,“马上让你去陪他!” 李祺闻言,整个人陡然一颤,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然而就在这一刻,轰! 李祺身上的气势突然爆发。 当李祺再睁开眼的一瞬间,领头人被那冰冷的眼神迫退三步,这一刻,他感觉如坠冰窟,甚至连呼吸都已停止。 那如刀般的眼神向她劈来,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今日我若不死,翌日你身后之人灭族!”李祺冰冷道。 领头人一愣,愕然的张开嘴,似要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心中怒火直接狂涨! 他喵的! 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 “找死!”领头人一声怒喝,旋即握紧手中长剑,以极快的速度直冲李祺而去。 “噗!” 熟悉的洞穿之声再次响起,旋即一道凄凉的惨叫响彻苍穹,“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次洞穿这人竟不是李祺,而是那名领头人! 这一声惨叫,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已经紧闭双眼静待死亡降临的李祺。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上一秒还咄咄逼人、自信满满的领头人,此时弯躯紧握着右臂,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自其中滑落。 再其身后,一支带着鲜血的箭羽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诡异的银光,令人生寒! 而银箭的主人此时正眼神寒冷的坐于宝马之上,平静的注视着在场所有人。 身后还跟着一位黑衣秃头和一个跃跃欲试的少年。 来人正是得知消息前来救援的燕王朱棣! 朱棣看了眼狼狈的李祺和马车之上小方的尸体,眼眸微寒,手腕微动! 一旁的少年见状,心领神会,忙将一柄银枪扔出。 “砰!” 银枪入手,朱棣重重一挥,枪鸣不断,旋即一声冷喝,驾马前驱,“杀!” 那群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朱棣已经驾马临近。 黑衣、银枪、宝马,旋即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噗! 上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黑衣人,下一秒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胸口,大嘴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可阎王根本就不给予他说话的机会,瞬间勾走他的灵魂,下了十八层地狱。 嗤! 银枪拔出落入手中,朱棣重重一挥,撒去枪上鲜血,望着应天府门口的一片狼藉,他紧握银枪的力道不自觉得更大了几分,眼眸之中,也早已被杀伐之气密布。 又是一枪! 一枪刺出,如同银龙出渊,似要撕裂一切、绞杀一切敌。 在那一枪过后,众人虽不知来者何人,但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来者不善! 他们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瞬间便摆出了战斗姿态,不再轻敌。 然而当真正面对那一枪时,他们才知道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噗! 哪怕黑衣人已经竭力反抗,可面对朱棣这愤怒一击,一切都是泡影... 嗤! 这一次朱棣没有再挥去枪上的鲜血,之前他是觉得这些人的鲜血肮脏,可如今他要用这肮脏的鲜血,送他们下地狱! 银枪在鲜血的浸染之下,原本通体银白的长枪,却已经是被染上了一抹妖艳的绯红,远远望去,勾心动魄、摄人心神,令人心寒! 第四十八章 燕王发威 “计划有变!”领头的黑衣人强忍着巨痛怒喝道:“撤退!” “想走?”朱棣闻言,轻狂一笑,不屑道:“问过本王了吗?!” “踏踏...” 朱棣话音刚落,眨眼间空荡的街道便被一个个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领头黑衣人见状,眉头一皱,旋即朝着人群怒吼道:“肆开道!” “来了!”话音落下,一个浑身腱子肉双持巨锏的壮年汉子自人群中跳出。 轰! 巨锏落地,平摊的地面瞬间被砸出两个巨大的凹陷,旋即壮年汉子便开始原地活动起来四肢,开始了热身。 噼里啪啦... 随着壮年男子活动,他的四肢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骨鸣声,紧接着只见名叫肆的壮年男子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旋即猛地抓起两把巨锏,急速之上,不知是不是在场众人的错觉,在肆动的那一刻,众人仿佛看到了一头被困笼中饥饿多日的饿狼出笼了... 那般恐怖的气势,不免让一旁的李祺心中一咯噔,忙提醒道:“小心!” 然而正在远处一枪一个收割那些黑衣人的朱棣闻言,旋即转头,一见来人,眸光微冷注视着疾奔而来的肆,手中银枪竟在此时无风自鸣。 “宝马,要上了!” “嘶!” 朱棣轻抚坐下宝马脖颈,旋即猛地一蹬,宝马如同脱缰而出,疾驰而去。 肆见朱棣竟主动迎来,嘴角微咧,“来的好!” 旋即肆高抬手中巨锏,挥舞厮杀而来。 两者相距不远,在两人疾驰而下,距离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减。 下一秒!肆手中巨锏一上一下,重重挥向前方,他竟想把朱棣连马带人一起斩于他的巨锏之下。 看着面前这势大力沉的巨锏,朱棣知晓这要是劈到自己和宝马这肉体凡胎上,自己和宝马定是要落下一个腰斩的下场。 李祺看到此幕,心中忍不住为燕王担忧起来,反观一旁的少年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至于那个黑衣秃头,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小方的尸体旁,不知在做些什么。 至于那些黑衣人,则是一脸得意之色,敢和他们作对,找死! 而下一刻,他们预想的腰斩画面并没有鲜血淋漓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朱棣竟在临近肆五尺内,一脚踏出,弃马而出,凌空一跃,一枪刺出。 肆见状,轻蔑道:“狂妄小儿!” 旋即变化锏势,上下合一,齐斩上空。 只要是个练武之人都知道生死厮杀之时最忌讳凌空,别看这动作做出来帅,可一旦你在生死厮杀做出这个动作,就算你是武师高手,分分钟钟就会因为这个动作被杀上百遍、千遍。 凌空之人对于稍有些武功底子之人来说,说白了那就跟送死没啥两样。 肆还以为面前这个少年会是个劲敌呢,现在看来吗,也就是会点鸡毛蒜皮武术的毛头小子。 朱棣凌空一枪刺出,见肆双势合一,齐齐上劈,嘴角微微勾起,旋即右手一动,上一秒还直刺而下的银枪竟直接被右手收回,肆那势如破竹的一击,竟劈了个空。 肆一愣,旋即急忙变换锏势。 虽不知朱棣是如何做到精准收枪躲避他这致命一击的,但他还有机会,朱棣还处于凌空,练武之人都知晓凌空是无法借力的,一击出完,就亦竭力。 然而任何的不可能到了朱棣这里都有可能成为可能。 只见收枪收到一半的朱棣竟强行扭转身躯,借助扭转身躯带来那一刻短暂的惯性,竟硬生生把收了一半的长枪再次刺出! 肆看到了什么——一点银芒。 旋即一把银枪夹杂着污浊的鲜血直直刺入他的身躯,在那股强大到能够摧毁一切的巨力协助下,银枪直接将肆刺了个通透,将他直直镶进这片土地之上 “呕!噗!” 肆想要开口哀嚎,然而刚当他开口,道道鲜血自他口中涌出,阻挡着他的口腔,使得他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朱棣见状,眉头微皱,旋即右手微微一拧,银枪直接连带着肆身躯体内的器官、血肉、经络旋转起来。 “呕!噗!”肆痛的五官都要揪在一起了,他想要开口哀嚎求饶,然而因为口腔中那道道鲜血的缘故,他除了不断吐血,竟连作为一个失败者最基本的哀嚎都做不到。 远处那名领头人刚才那一幕震惊中回神过来,见到朱棣正在虐待肆,急忙开口怒骂道:“小子莫要不知好歹,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阻拦的!速速放我们离开,不然,以后必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朱棣眼眸微抬,旋即戏谑的指了指银枪之下正垂死挣扎的肆,问道:“你的意思事让本王放了他?” “本王?”黑衣人一愣,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多想,旋即语气略显温和,“不错,看在你这臭小子如此识趣的份上,速速放我们离去,我们便不予你纠缠了!” “是吗?”朱棣戏虐的看着领头人,轻笑道:“那我倒要谢谢大人了,既然这样,我先把他给大人送去。” 话音一落,朱棣随手一抜,银枪肆身躯拔出,带出道道鲜红的鲜血,眨眼间,肆土褐的地面,就被鲜红的鲜血所布满。 “嗯。”黑衣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上道,早知道之前还打什么,何必呢。 然而下一秒,朱棣直接颠覆了他这个荒唐而不可及的想法。 只见朱棣右手紧握枪身,旋即轻轻一挥、一刺、一挑,一颗热腾腾的头颅咕噜的飞向领头人。 砰! 头颅落地,直直砸在领头人三尺的方向。 甚至离得这么近,那头颅之上依旧保持着肆鲜活的震惊、恐慌之情,在旁人看来,更是触目惊心。 这一幕不仅把领头人吓得一愣,更是将周围那些黑衣人们吓愣了一下。 他们没想到,自家头领都发话了,他...他朱棣竟还敢当着他们...当着他们头领的面,杀人! 震惊!不可思议!愤怒... 众多情绪瞬间充斥了在场所有黑衣人的脑海。 然而相较于黑衣人们的震惊、愤怒目光,朱棣却是无辜的耸了耸肩。 你们不是要人吗?本王给你们送去了呀!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第四十九章 尘埃落定? 肆可是他们这些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可在朱棣面前,却依旧不够看。 他们不理解,朱棣那看着弱不禁风的躯体里,到底蕴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打败肆。 朱棣望了一眼周围,大师正在救人,少年带着铁甲卫在肃敌,看他那轻松的样子,想来那些人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也是,跟本王混了这么久了,要是连这几只杂碎都收拾不了,那可真是白跟本王这么久了! “哷!” 朱棣一个翻身上马,轻蹬宝马,旋即驾着宝马,朝着李祺的方向缓缓驶去。 目光扫过挡在前方的黑衣人,所有与朱棣接触的黑衣人们,都直接浑身一颤,下意识的退居两侧,不敢阻挠朱棣的步伐。 然而还是那名领头人,见朱棣如无人之境踏入他们的军阵中,低喝道:“竖子找死!” 朱棣淡淡的扫过废了一臂的领头人,就像是再看一头愚不可及的蠢猪般,“想死?别急,死不死有人说了算!” “哼,狂妄!” 领头人目露凶光,眼神冷冽的瞪着朱棣。 面对领头人的挑衅,朱棣直接无视了,他驾马默默来到李祺面前。 “怎么样?” “死不了。”李祺平淡道。 “那就好,本王还以为你这小子被吓坏了呢,现在看来...”朱棣嘴角微扬,“本王算是瞎操心了。” “李祺在此...”李祺顿了下,旋即毕恭毕敬的朝着朱棣行了个大礼,“谢燕王殿下救命之恩。” “嗯。”朱棣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随后指向一旁怒瞪着他们的领头人,“他怎么办?” 李祺闻言,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冰冷,躬身道:“殿下,李祺有个不情之请,还请...” “准了!” 不等李祺把话说完,朱棣先一步应道。 仿佛他知道李祺会说什么似的。 “喂喂喂...”似是注意到李祺那炽热的目光,朱棣没好气道:“谢本王的话就别说了,本王最讨厌的就是文人的那套花花肠子了,听父王说你那里有好酒,真要谢的话,改天送本王几坛子好酒!” “嗯。”李祺点点头,旋即冰冷的盯着领头人,沉声道:“我问你答!” “哼!你算什么...”领头人闻言,狂妄道。 “噗!” 然而他刚狂妄张嘴没说几句,随着一道急促的破风之声,凄惨的哀嚎声瞬间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啊....” “他问你答...”朱棣松开手中的宝弓,戏谑道:“明白?” “你...”领头人强忍着痛意,呵斥道:“你...你们休想!” “这样啊?”李祺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旋即猛的抓向朱棣宝马一侧的箭袋。 “噗!” 随着一道破肉之声响起,一支箭羽已经深深刺入领头人身上。 速度之快,饶是一旁戏谑看戏的朱棣,眼中都忍不住闪过一丝慎重之意。 这小子,这么疯吗? “我问你答?”李祺阴沉着脸,握住箭羽的力度加大了稍许,“懂?” “啊!”领头人哪怕是痛的哀嚎,然而对于李祺的话依旧一言不发。 李祺见状,握住箭羽的力度不免更加大了几分,领头人的额头渐渐的被冷汗所弥补,鲜血顺着搅烂的血肉之中滴落而下,眨眼间便打湿了他的胸膛,可哪怕如此,他也是紧闭双嘴,一言不发! “不说?”李祺眉头一皱,一箭刺出,“那就别说了!” 直接洞穿领头人的所有生机,朱棣见状,眼眸微眯。 领头人一死,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怎能是燕王带来的亲兵对手,眨眼的功夫,在场的所有人便被斩杀殆尽。 对此朱棣倒还感到一些意外呢,他以为李祺之所以那么果断的杀了领头羊,是为了震慑那些宵小,以便于自口中套出什么呢? 然而事实上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这小子好像一点这个想法都没有,不仅亲手杀了领头者,还请求自己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 朱棣都有些搞不懂,这小子是真聪明还手机假聪明了。 望着一片狼藉的应天府口,朱棣淡淡开口道:“这样好吗?” “嗯。”李祺看着遍地的尸体,笑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我没死,那他们又能躲多久呢?这些尸体就当是我提前送给他们的黄泉酒!” “哦?”朱棣闻言一愣,随后不解的侧目看着李祺,“你知道是谁要杀你?” “不知道。”李祺摇了摇头,“燕王殿下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呢?” “也是。”朱棣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为何,朱棣虽也这样觉得,但心底里他总感觉李祺这小子有什么想法瞒着自己。 不过自己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之人,他不想说就不说呗,谁还没有几个秘密了? 自己当年不还背着大哥偷偷去勾栏吗? “殿下!”就在朱棣这般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瞬间便把他拉回了现实。 “恩?”李祺好奇的望着来人,“殿下,这位是?” 黑衣?秃头? 跟燕王关系很好? “哦。”朱棣解释道:“这位大师是本王的一个至交。” 李祺闻言,心中猛的一咯噔! 这该不会是黑衣妖相——姚广孝! “殿下...”李祺忍不住问道:“您这位至交该不会姓姚?” “恩?”朱棣一愣,旋即有些好奇道:“怎么?你认识大师?” “嘿嘿...”李祺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不认识,只是有幸听过听过...” “哦,这样啊!”朱棣点了点头,并未深究。 倒是一旁的姚广孝闻言,微眯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被他很好的遮掩了过去。 “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了句佛号,躬身道:“殿下,那名男施主的性命已经无忧。” “嗯,麻烦大师了。”朱棣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 “李祺谢过大师!”然而相较于朱棣的云淡风轻,李祺则是朝着姚广孝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 “阿弥陀佛!”姚广孝点了点头道了句佛号,转身离去。 李祺望着姚广孝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这位在后世可谓是妖孽神仙一般的存在,李祺本想与之多交谈几句,想了想,看了眼一旁的燕王殿下,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五十章 风波四起! 奉天殿,暖阁。 今日份暖阁出奇的热闹,不仅太子殿下来了,就连满朝的文武百官也来了! 朱元璋慵懒的躺在龙榻上,默默地看着殿中那些神色各异的百官。 “朕要一个解释,说吧!”朱元璋淡淡开口道。 然而面对当今圣上的问话,往日那些能说会道、聪明绝顶的大臣们,此时纷纷低头不语。 他们不傻,有些事他们可以争,可以闹,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挑战陛下的底线! 天子脚下,弑杀朝廷大臣! 这事儿可不是他们能搅和的,乱搅和的话,说灭族都是轻的! “都不说吗?”朱元璋揉了揉微疼的眉心,摆了摆手。 旁边的内饰心领神会,一一个眼色下去,几名护卫便搬着几个大木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不等百官开口,陛下这是何意时... 只听“吱呀!”一声,成千上万白花花的雪纹银出现在百官的面前。 “这是?” “这是什么这是,银子你不认识吗?!” “哼!老夫能不认识银子吗?只是陛下此时拿这多么银子出来何意?” “何意?你问我我问谁?” “不...不对!这不是官银!” “你的意思是?” ... 死寂的大殿,因这雪纹银的出现,瞬间躁动了起来! “陈侍郎!”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着人堆的一名老者,“怎么?还要朕亲自请你不可?” “陛...”一名老者闻言,颤巍巍的自人群中走出,旋即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殿前,“陛...陛下...老...” “好了,一把年纪了,不容易。”看着陈侍郎那狼狈样,朱元璋于心不忍,挥了挥手,“来人,赐陈侍郎白绫一条、毒酒一杯,送回府吧。” “嗻!”内侍领旨。 殿中还颤颤巍巍犹豫不决的陈侍郎闻言,瞬间面如死灰,几近昏厥... 待陈侍郎被人拉出殿外,朱元璋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慢慢来,朕有的时间跟你们耗!” 哗! 此话一出,嘈杂的奉天殿瞬间陷入了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此时的他们明白了这次陛下是真的动怒了! 天子一怒,浮尸百里! 这个陈侍郎只是陛下杀鸡儆猴的开胃菜而已! ... 应天府。 朱棣望着姚广孝离去的背影,不知再想些什么。 良久,朱棣自言自语道:“有时候真羡慕大师呀!” “羡慕?”一旁的李祺闻言一愣,旋即惊愕道:“有什么好羡慕的?红尘作伴,潇洒一生岂不快乐?美人、权利总好的过青灯古佛?” “嗯!”朱棣点了点头,“也对。” “对了,你小子有什么打算?”朱棣问道:“想来这里的事情父皇那边已经是知晓了,用不用本王陪你进宫一趟?” “进宫?”李祺摇了摇头,露出极其诡异的笑容问道:“为什么要进宫?” “嗯?”朱棣一愣,有些不解道:“不进宫你要做什么?” “报仇!”李祺平淡道。 “恩?”朱棣有些惊愕道:“你知道谁动的手?” “有些眉目...”李祺沉声道。 “是谁?” “吏部侍郎陈老陈侍郎!”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抄家时,好像动了他的东西,之后就有锦衣卫向我汇报,时不时地有人跟踪自己。” “我曹!”朱棣惊呼道:“你小子藏的真深呀!本王就知道你这小子有东西瞒着我!” 他就随口问几句,没想到李祺这小子还真跟他藏了一手呀! “我无意隐瞒。”李祺解释道:“只是手中无证据,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竟有人比我还等不住了!” “什么意思?”朱棣明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的意思是陈侍郎那后面还有人?” “不清楚。”李祺摇了摇头。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朱棣安慰道:“既然你已经查出来了,想必父皇那边也收到消息了,放心,有父皇在定会为你撑腰的。” “嗯。”李祺点点头,“殿下这次多谢了,接下来的事您老人家就别掺和了,对您的影响不好。” “接来下的事?”朱棣一愣,不知为何听到此的朱棣心中猛的一咯噔,“你要干什么?” “嘿嘿...”李祺诡异一笑,阴沉道:“报仇!” “既然这样,算本王一个!”朱棣平淡道,“当然了,你别想多,本王可是大明的王爷,一行一言都是大明的门面,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这样吧,本王让张平带一部分人协助你。” “殿下!” “不要拒绝,你的命可是本王救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朱棣戏谑道:“送佛送到西不是?!” 李祺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本欲再开口,可话到了嘴边,看着燕王朱棣那坚决的目光,终是未说出口。 “李祺在此!”李祺朝着朱棣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谢过殿下!” “又来这一套,看着就烦,快走快走...”朱棣挥挥手不耐烦道。 第五十一章 震惊朝野(一) 京城,陈府! 陈夫人阴冷的看着亭中悠哉喝酒的李祺,”李祺这是侍郎府,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李祺握酒的酒杯一顿,挑眉俯视眼前那丰腴犹存的夫人,轻笑道:“夫人说这话,难道不违心吗?” “违心?呵呵...”陈夫人讥讽一笑,旋即身形一转,指着李祺背后那四十多名锦衣卫,怒斥道:“你带这么多锦衣卫来我陈府,还问我违心不违心,李祺不要以为你父亲是李相,我们就怕了你!” 四十多名锦衣卫,整齐划一的立于李祺三尺之外,腰间的绣春刀再寒风的肆虐下泛起摄人的寒光,连带着凄凉的空气都因那寒光之中隐藏的杀气而肃杀起来! “这样吧...”李祺顿了下,旋即笑道:“夫人帮我把府上所有人都叫来,我问点事,问完就走,可好?” “哼!问话?就凭你?”陈夫人冷哼一声,“小风我们走,至于李大人,来人送客!” 陈夫人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厮忙屁颠屁颠的跑到李祺面前,毕恭毕敬道:“李大人,还...” “砰!” 然而还不等小厮把话说完,一声巨响瞬间打断在场所有人的思绪! 陈府紧闭的大门,被一群身披铁甲的甲卫无情轰开! 紧接着数以百计的铁甲卫浩浩荡荡闯入陈府,上一秒还井然有序、上下忙碌的陈府,下一秒顿时鸡飞狗跳、混乱起来! 铁甲卫丝毫不顾忌陈府家厮的呵斥,无论男女,见人就抓,无论老少,见人就押,家厮们本想仗着侍郎府的名号来呵退这些人,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们的呵斥换来的是无尽的拳头,有更甚者竟被当场斩杀,血洒当场! 似是老天看到了血腥的一幕,又似是老天想要平息李祺心中的怒火,雪来了! 鹅毛般的大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瞬间铺满了这盛世京城,掩盖了那滔天怒火... 然而掩盖并不是扑灭,滔天的怒火终是烧化了雪,烧破了鹅毛雪天! 雪越来越大,随着铁甲卫一个个抓捕,空气之中的肃杀气息越来越重,陈夫人看着往日繁华的陈府变成如今这狼狈之样,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悲凉。 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很多事情她并不知晓,也不想知晓,但常年混迹在这个吃人的京城,又怎能有无湿鞋的道理。 数以百计的铁甲卫中走出一位少年,少年肃穆的双眸在亭中扫视一番,当看到坐在那里淡然喝酒的李祺时,眼前猛地一亮,忙小跑上前,躬身行礼道:“大人!” 李祺看着面前刚分开没多久的张平,微微点了点头,温和道:“辛苦张将军了...” “嘿嘿...”张平憨厚一笑,忙挥挥手回道:“不辛苦,不辛苦!” “嗯。”李祺点了点头,并未过多接话,继续低头优哉游哉喝着自己的美酒! 张平见李祺心中有事,也不自找没趣,自己找了个位置,自来熟的坐了下去,默默等待。 陈夫人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张平,有些想开口,可话到嘴边,看着那满府抓人的铁甲卫和那肃杀的锦衣卫,她怕了... 如今的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掌控了,她不明白为何李祺会突然带着锦衣卫来他们陈府,更不理解大明的铁甲卫为何会突然进府抓人! 夫君刚才被内侍匆匆忙忙召进皇城,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过女人的感觉一向很准,她的感觉告诉她,一切的一切都跟坐在自己面前悠哉喝酒的这位少年离不开关系... 良久... 鸡犬升天的陈府终于安静了,陈府上下,上到管家、老爷夫人的贴身丫环,下到马厮、短工,尽数被铁甲卫押解到李祺的面前。 张平听着耳边铁甲卫的汇报,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旋即躬身来到李祺面前附耳低语道:“大人,陈府上下已皆在掌控之中,您看?” 李祺握杯的手一顿,眼眸微眯看着张平,“知道了。” “嗯。”张平心领神会忙推向一旁。 “下雪了...”李祺放下酒杯缓缓起身,看着满天的鹅毛大雪,看着雪中那密密麻麻颤抖的人群轻笑道。 看着李祺那清瘦的背影,陈夫人不知为何心中一紧,身躯竟忍不住战栗起来。 “”陈夫人,你可知...”李祺背着手,走到陈夫人面前平淡道:“今日应天府的府尹在去太子府的路上遭人暗杀了,若不是燕王殿下来的及时,恐怕还真随了某人的愿,天子脚下,竟有人公然暗杀朝堂名媛,陈夫人,这事您怎么看?” “啊!你这...”陈夫人被李祺问的一愣,不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遭人暗杀了,当然是报官找凶手呀,来我陈府干什么?” “您说呢?”李祺露出极其诡异的笑容反问道。 “你...”陈夫人被李祺的那个笑容瞪的心里直发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惧意,忐忑道:“可笑!你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 第五十二章 震惊朝野(二) “也是。”李祺附和的点了点头,望着那滔天鹅雪,李祺吐出一口浊气,微闭眼眸,平淡道:“杀!” “是!”张平领命,一声令下,“杀!” “锵!锵!锵...” 下一秒肃穆的甲卫瞬间露出腰间寒光四射的獠牙,獠牙所向,血肉横飞,哀嚎遍野,饶是那滔天鹅雪,此时竟也掩盖不住那妖艳的红雪... 哀嚎声、咒骂声、求饶声...丝毫不留情的冲击着亭中所有人的心扉,此时的他们眼中再无往日那种高贵、骄傲,过往的一切犹如泡中影、火中烟,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胆怯、心惊。 “张平...”李祺望着面前地狱般得场景,揉了揉发困的秀眉,疲惫道:“走了...” “是...” 张平心领神会,忙吩咐众人给李祺腾出一条道路。 望着李祺越行越远的背影,陈夫人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终是强压下心底的惧意,上前一步欲开口,“李...” “夫人!”然而让陈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张平竟抢先一步拦阻道:“木已成舟,夫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算什么东...”陈夫人见张平竟敢挡她的路,瞬间被积压而下的火气就上来了! “锵!” 然而不等陈夫人把话说完,一把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利剑,随着一道寒光乍现! 剑尖已经抵住了陈夫人白莹的脖颈! 望着脖前那寒风逼人的利剑,陈夫人惊愕的张大嘴巴,眼眸死死盯着张平,“你要做什么?” “嘿嘿,不做什么,夫人,只是抱歉,我不是个东西!”张平戏谑一笑。 旋即右手轻轻一抖,利剑出鞘。 “噗!” 一道极轻的破肉声响起,紧接着只见陈夫人那白莹的脖颈上,一点红光闪烁,陈夫人眼眸中的生机瞬间消散。 “砰!” 陈夫人丰腴犹存的娇躯重重的摔倒在地,对此张平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忙整了整衣裳,露出经典的谄媚笑容,一路小跑追向已经远去的李祺。 ... 陈府外。 “大人!”张平谄媚的一路小跑至李祺旁边。 “都出来了?”李祺问道。 “兄弟们都出来了,你吩咐的也办好了。”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侍郎府...” 李祺这般感慨,左手一抬,轻轻放下。 紧接着,一道火箭自茫茫雪海腾起! 早已在陈府门口整装待发的铁甲卫见状,纷纷自背后的箭篓自之中摸出一支支缠满湿漉漉绷带的羽箭。 下一刻,数千道火羽遍布雪空,似烟花般绚烂无比,不过烟花绚烂而无害,而这火羽可就不一样了! “大家,接下来要打起精神,切勿错过这场烟花盛宴!”李祺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护卫在李祺四周的众人闻言一愣,“恩?” 就在众人一脸疑惑时,火羽落了。 火羽接触骑陈府的刹那,世上最绚烂的烟花诞生了! “轰!” 一道恐怖的巨响瞬间响彻天穹。 紧接着似是春节将至般,一道道噼里啪啦响起,烟花四溢、火焰纵横、血肉横飞、香气扑鼻,倒还真有些过节的气氛呢。 “这火药...这么猛吗!”张平不由瞪大了双眼。 刚才那一声巨响,隔这么远都震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耳朵都快聋了。 “嘿嘿...”李祺轻笑道:“看来张将军是第一次见识这火药的威力呀!...” “嗯嗯嗯,大人,这火药你是怎么发明出来的呢?” “这火药为什么威力这么大呢?” “产量如何?威能最大能到什么程度呢?” 看着宛若刘奶奶附身的张平,李祺有些好笑,但看到张平还要开口再问,李祺又有些怕了,忙转移话题道:“将军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如今我们还是要尽快打扫战场为好呀,你说呢?” 张平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李祺收回目光,旋即朝着陈府外一直等待多时的锦衣卫大喝道:“诸位动手吧!” 话音一落,身披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大军动了! 李祺、张平以及数百铁甲卫随着锦衣卫的步伐浩浩荡荡踏入陈府。 然而当他们随着锦衣卫推开陈府的大门,除了李祺,其余人无一不瞳孔剧烈的收缩!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上一秒还奢靡的府院,如今却被一个巨大的深坑所替代,一股奇异的味道混杂着焦肉香弥漫四周。 整个周围到处都是飞溅的土坑、石头以及焦躯,更甚者有的焦躯竟被炸的只剩个头,孤零零的立于那里... 然而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在那被血肉、鹅雪夹杂的巨大深坑之中,似有点点金银之光闪烁... 李祺望着那闪烁的光芒,嘴角微扬,笑道:“开始吧!” ... 奉天殿,暖阁! 自陈侍郎事件后,百官们已经在此站了快四个时辰,有些年迈的官员承受不住这长时间的站立开始出现了昏厥、呕吐、昏迷...等症状! 对此,坐于大殿之上的那位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言不发,一话不说,就那么舒适的躺在龙塌之上,闭眼假息... 然而一般来说往日这种情况,太子殿下恐怕早就站出来为百官鸣不平了,可是今日身为百官保护伞的太子殿下,却对此也是一言不发,一话不说,毕恭立于一侧,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道刺耳的鸭嗓声,终于打破了这吃人的僵局! “陛下!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一名内侍火急火燎的自奉天殿外疾驰而进。 “恩?”闭目假息的朱元璋闻言,眉头一皱,紧闭的老眸,也在这一刻,露出了锋芒! 立于朱元璋一旁的贴身内侍见状,面色有些不悦,怒斥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没长吊的东西,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来人拖出去三板!” “陛下!陛下!”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护卫,小内侍忙低头跪拜道:“陛下,是李...李府尹,李府尹把陈侍郎府灭门了!” “恩?”朱元璋轻恩一声。 第五十三章 各潮涌动 应天,李府!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爷!”一名门厮慌忙闯进家主院喊叫道。 在厢房内焚香阅文的李善长闻言,脸色一沉,不悦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少爷...少爷...他屠府了!” “什么!” .... 鹅雪纷飞,李祺看着那被大雪染白的宫墙,还有面前那早已等候多时的禁卫,心中已明悟,自己在陈府所做的一切看来已经是进了陛下的耳朵。 想想也是,偌大的京城有什么事是能瞒得住权力通天的陛下吗? “嗨,大雪天,大家等我半天了吧?辛苦了。”李祺走到禁卫面前,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走吧。” 说着,李祺就要踏步进入午门。 “李大人...”然而这时一个禁卫却突然站出拦住了李祺,“陛下口令,只见你一个!” “这样啊...”李祺挠了挠头,回首道:“那就劳烦诸位在这里等我一下下喽,张平东西要保护好哦。” “是!”张平领命。 “这位大人你看?”李祺笑呵呵道:“我现在可以进了吗?” “李大人请!” “恩。” 就这样,李祺一路被二十多个禁卫护卫,过了午门,进了皇宫,入了暖阁。 只是令李祺感到意外的是,暖阁中竟只有陛下一人,他还以为百官也在呢? 不是说百官被陛下临时召到内阁议事吗? 人呢? “陛下,李府尹带到!” “嗯。”闻言朱元璋微微瞄了一眼殿下的李祺,点了点头。 李祺见状,毫不犹豫,立即做辑行礼:“微臣李祺,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哦?”朱元璋眉头一挑,冷声道:“你还知道朕安呀!” 此话一出,宛若地狱之音,格外的骇人! “嘿嘿...”李祺心一颤,有些心虚道:“陛下何出此言呢?” “你说呢?”朱元璋面色凝重道。 李祺:“...”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看着沉默不言的李祺,朱元璋有些气愤道:“还是说你觉得朕不会拿你怎么样?!” “唉。”李祺叹了口气,无奈道:“孰是孰非,陛下心中已有答案,又何须再问呢?” “你这小子倒是滑头!”朱元璋眯着眼,沉声道:“来人!” “奴婢在!” “将李祺押入天牢!” “嗻!” “小子恨朕吗?”望着一动不动任内侍处置的李祺,朱元璋突然没由来的道了句。 “不恨!”李祺不卑不亢应道。 “哦?”此话一出,朱元璋不由的来了兴趣,“为什么呢?” “因为我相信陛下的为人!” “相信?”朱元璋轻笑一声,“有趣,押下去吧!” “是!”内侍领旨,押着李祺朝暖阁外走去。 待李祺等人离开暖阁,朱元璋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亮光,喃喃道:“相信吗?” 此时东宫! “太子殿下,陛下是什么意思?” “是呀,太子殿下,陛下居然遣退我们,单独面见李祺,这不合朝纲呀!” “李祺私自带锦衣卫屠朝廷命官,活罪可免,死罪难逃!陛下这个时候遣退我们,莫不是要公然庇护吗?” “喂喂喂!”看着那一个又一个丑陋的嘴脸,立于一侧的朱棣再也忍不住站出怼道:“贪污腐化之人你竟称他为朝廷命官?那照你的意思是说大明的命官都是贪官喽!” “燕...燕王殿下,臣...臣没这个意思...” “哼!本王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可知公然诋毁朝堂,是什么罪过吗?若你不知,本王倒不妨提醒你一下!”朱棣毫不客气怒怼道。 “燕王殿下,臣...臣...” “老四!” 看着那名文官快被朱棣吓得魂都要没了,坐于大殿之上一直沉默不言的朱标开口了。 “大哥!”朱棣有些不满道。 “恩!”朱标眉头微挑。 “臣弟知错了!”朱棣见状,心中怒火直烧,但终是忍了下去。 “嗯。”朱标看了一眼朱棣,微微闭上眼眸,似是在深思。 良久,他才开口对着众人道:“众卿,孤知晓你们心中的不平、愤恨,不要说你们,父皇的用意,哪怕是孤也无法理解。” “但...”朱标顿了下,旋即猛的一拂袖呵斥道:“臣是臣,君是君,谁若忘了君臣之礼,孤不介意帮众卿回忆回忆!” “来人,将张巡抚拉出去杖刑十大板!” ... 暖阁中,有内侍通禀道:“陛下,李相求见!” 朱元璋饮茶的手一顿,有些感慨道:“他消息倒是灵通,前脚把李祺那混小子送进天牢,后脚他可来了。” “让他进来,一大把年纪了,别再受了风寒!”朱元璋没好气道。 “嗻!” “微臣...” “行了行了,那些虚礼,咱们老兄弟之间就免了吧。”朱元璋摆摆手。 “谢陛下!”李善长躬身道。 “嗯,有什么疑问问吧。”朱元璋点点头开门见山道。 “李祺?”李善长试探性问道。 “下牢了。”朱元璋直截了当。 “下牢?天牢?”李善长眉头紧蹙,接着道:“那陛下准备...” “先放牢里几天再说。” “这样啊...”李善长凝重的脸色不免舒缓了些,“可有危险?” “没有。”朱元璋直白道:“那小子可是个宝贝,朕可舍不得。” “当真?”李善长一愣,定定的望着朱元璋,“陛下,此话当真?” “好歹是跟朕一起打天下之人,朕在你眼中就那么言而无信吗?”朱元璋沉声道。 气氛有些肃穆,朱元璋阴沉的脸色更加冰冷,看的李善长心中一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前的这位陛下,以前的挚友,情同手足的兄弟变了... 变得那么陌生、那么熟悉、那么无情又那么狠辣! 是因为人之皇权吗?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复杂的人呢? 权谋本是他们这些谋士最擅长的手段,以万物为棋,天地为盘,夺天地之造化,谋万世之基业! 可如今他这个下棋多年的老手,面对昔日的挚友,往日的手足,如今的君王,竟丝毫不能洞悉其想法... 是不是应该感到悲哀呢? “臣明白了!”李善长恭敬行礼道。 “哈哈哈,老伙计你这一脸严肃可对身体不好呀!来来,朕近日得了一坛好酒,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不醉不归!”朱元璋爽朗道。 第五十四章 牢 东宫 “殿下!哪怕殿下要杖行老臣,有些话老臣也是不吐不快呀!” “是呀!殿下,朝纲不能乱呀!” “殿下,陈侍郎虽犯了贪污大罪,可朝廷有刑部、吏部、户部,若不严惩,我大明威严何在!” 哪怕是之前有了前车之鉴,可那些死骨头上起头来,饶是监国多年的朱标都忍不住头疼起来。 唉,李祺怎么想的? 看着殿中百官义愤填膺的各抒已见,朱标心中不禁连连叹气。 “不过...”朱标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刚刚老四偷偷递来的密函。 有人故意为之吗? 根据老四信中所叙,李祺的这次刺杀没有想象中简单,陈侍郎对他不满,他早有察觉,若如此,此次刺杀看来不是出自陈侍郎的手笔了。 李祺那小子虽说性子跳脱了些,但比谁都惜命,他既然察觉到了陈侍郎的异样,定然有所防备,那刺杀定不能成功。 如今成功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次刺杀的背后另有主谋吗?”朱标喃喃道。 “孤说过了,君是君!臣是臣!诸位还需孤再说一遍吗?!”朱标冷厉道! 监国多年的效果瞬间显现,那多年来积攒的帝王之气,一旦流露,眨眼间还叽叽喳喳的人群,下一秒便寂静了下来。 “臣...臣不敢...” “臣不...敢...” .... 那些激进之人见殿下真要生气了,相视一笑,忙改口道。 看见这个情况,朱标狡黠一笑。 按老四所想,朝堂之上应还有帮凶,想想也是,敢在应天府门口就行刺,背后没点靠山怎么行,说不定那靠山如今就在自己这大殿之中笑看众生呢! 有趣!有趣的很呀! ... 黑夜,督察院监内。 李祺斜躺在枯草之上,嘴中叼中一根枯草,微微嚼动,任由那澹澹的苦涩在嘴中弥漫开来,微微举起有些白皙的手掌,挡在眼前,目光透过手指缝隙,遥望着漆黑的石墙。 \"唉...”李祺轻叹了一口气,懒懒地抽回手掌,双手枕着脑袋,眼神有些恍惚。 \"这算是自己给自己玩脱了吗?”低低的自喃声,忽然毫无边际的从少年嘴中轻吐了出来。 “何止玩脱!简直就是胡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沧桑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嗯?”发呆的李祺闻言一愣,旋即眼前一亮,“父亲!” “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李善长看着眼前这个半日不见就一身邋遢样的儿子没好气道。 “嘿嘿...”李祺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奇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说着李善长给一旁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锦衣卫心领神会,拿起腰间钥匙开了牢门。 “嘿嘿,父亲,喝茶!”李祺笑容满面,拿起案板破旧的茶壶就要给自家老爹沏茶。 “你在这里倒是过得悠闲。”李善长一脸沉重道。 “恩?”李祺的手一顿,“老爹此话何意?” “何意?你知不知道你做的好事,给陛下,给你,给李家惹出多大的麻烦!”李善长咬着牙,呵斥道。 “额...”李祺有些心虚道:“好事,好像没吧...” “哼!”李善长冷哼一声,夺过李祺悬着的茶盏,也不管茶热不热一口饮下,批判道:“在这里面好好的,爹会想办法救你的。” “嗯,听爹的。”李祺乖巧的点点头。 看着李祺这乖巧样,李善长那一肚子怒气,一时间也不知该撒还是不该撒,憋的他直膈应! “唉...”良久,李善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子不教父之过,也不知道你这性格仿了谁...” “嘿嘿...那当然是仿了父亲。”李祺笑道。 “你倒还有些良心!”李善长欣慰道。 “只是父亲...” “恩?”李善长狐疑的抬起头。 “若有人杀孩儿,那孩儿定将百倍、千倍、万倍回应?!”李祺平淡道。 明明是那么凶杀的誓言,却能一脸平淡的说出,这孩子真的是我认识的祺儿吗? 李善长心下一颤,忙摇摇头,拂去心中那些坏念。 祺儿就是祺儿,不是祺儿还能是谁,真是人老,都糊涂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李善长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就因为这个,你就灭了陈府满门?!” “恩恩...”李祺摇摇头,在李善长一脸疑惑的目光下笑道:“老爹应该是知晓答案的吧,虽然孩儿我现在还不知道谁要杀我,但那个人为了杀我,不惜假借沈万三之名设计与我,但孩儿心中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李善长闻言不免来了兴趣,“说说看。” “孩儿自信为人正直从不...” 李善长:“(*′i`*)” “从不与人为敌,至于父亲,能与父亲为敌的,嘿嘿...早就不存在了!所以他派人刺杀我,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触碰到了他的利益,可我一介草民,连个功名都没有,又怎会触碰到他的利益呢? 而且就算触碰,为何早不刺晚不刺,偏偏要在自己就任应天府尹罢黜官员后刺杀呢? 若是细心之人,定会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应天府的大部分老官员都被我罢黜了,而我前脚罢黜他们,后脚就遭到刺杀了,父亲就不觉得奇怪吗?” “哦?你的意思是说?”李善长有些明悟问道。 “不不不...”面对李善长的询问,李祺摇了摇头,“嘿嘿...我之前也是跟父亲这般想着,但在牢里这段时间,我仔细复盘了一下,发现了几处漏洞。” “其一既然是那些官员委托又何必假借沈万三之名吗? 其二要知道一个侍郎可比应天府所有人官职加起来还要大,当然我这个府尹除外。 用一个侍郎换这些官员出口气,父亲不觉得亏吗? 所以我针对这几个漏洞进行了复盘,倒还真让我发现了点蛛丝马迹,只是思绪还未理清,还不能告诉父亲大人,还望父亲大人见谅。” “你小子!”李善长呆愣片刻,没好气道:“所以,你灭陈府满门就是为了震慑躲在陈侍郎背后之人,为自己找到真相创造时间吗?”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自家老爹戳破,李祺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老爹这不是知道吗?” 第五十五章 狱 “唉...”李善长注视李祺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父亲...我....”李祺心一揪,有些懊悔道。 “为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李善长摆摆手,“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大胆的去做吧,天塌了还有为父呢。” “父亲...” “好了,说了这么多,为父也要走了。”李善长起身,拍了拍长褂上的灰尘,淡淡开口道:“再过几日,你便能出去了,不过不是以李祺的身份出去,而是换一个身份跟着燕王殿下一起去行在(北平)就藩。” “这是陛下的意思?”李祺狐疑道。 “嗯。”李善长点点头,解释道:“陛下说你这几日表现太过于锋芒毕露了,这才遭来刺杀,这点为父也是这么觉得,你根基太浅,陛下又把你捧得太高。 万丈高楼平地起,你的根基还是太浅了,陛下的意思是让你把应天府的事先放放,应天府的毒瘤已经被你拔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交给李太傅吧。” “那皇商一事呢?”李祺询问道。 李善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祺接着道:“说来也奇怪,皇商一事按理说你已离开应天,更换了身份,不应该再由你对接才是,但陛下却依旧要你接管,祺儿给为父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哪有...”李祺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我怎么敢瞒着爹呢?” “哼!”李善长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不想说就算了,为父走了。” 李祺有些尴尬的望着李善长离去,待自家老爹的背影远去,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拔了颗枯草,叼在嘴里,继续悠哉悠哉的躺在枯草之上,仰望天空,不知再想些什么。 “你这老家伙,担心他就直说嘛,还拐歪磨脚的。”朱元璋没好气道。 “陛下!”刚走出牢监的李善长一见来人忙行了个礼,打趣道:“陛下不也是吗?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见上一面呢?” “哈哈哈,你个老家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都敢开朕的玩笑了。”朱元璋笑道。 “臣不敢。” “无事。”朱元璋挥挥手,旋即沉声道:“话都说了?” “说了。” “他怎么说?” “没什么反应,一切如陛下所料。”李善长一五一十恭敬应道。 “这样啊?那你怪朕吗?”朱元璋突然没由来的道了句。 “不怪。”李善长毫不思索道。 “哦?”闻言朱元璋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真的吗?” 李善长沉默无言。 对此朱元璋似是心中早有预料,也不恼,也不怒,自顾自道:“不用你说朕心中也知道,其实不仅你心中怪朕,朕的心中又何尝不怪呢? 朕有些急了,急着把李祺培养成才,急着把李祺这块良玉雕成一块惊世之宝,特别是在李祺一个又一个惊天之策之后,朕的这个想法越发强烈。 然而就是朕的这个想法,差点亲手毁了这块良玉!” “陛下多虑了。”李善长平淡道。 “你个老狐狸!罢了罢了,朕与你说这么多作甚,朕乏了。”朱元璋伸了个懒腰。 “微臣告退。” 李善长见状忙躬身行礼。 “去吧。”朱元璋无趣的摆摆手。 第五十六章 暗潮 奉天殿,暖阁。 锦衣指挥使毛骧正焦灼的在大殿外徘徊。 锦衣卫准确来说现在应该叫做拱卫司又称“亲军都尉府!” 作为大明朝的军政搜集情报机构,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而且锦衣卫除了当今陛下与李祺手中的那块金腰牌外谁也无权调用,哪怕是当今太子也不行! 如此利刃,其威能可想而知? 胡惟庸案之所以十年后还能被翻出来,最后弄得李善长一家满门抄斩,离不开第一任锦衣指挥使毛骧刻苦功劳,竟硬生生把尘埃落定的胡惟庸案由“擅权枉法”上升至“图谋造反”,这四字之差,直接导致那年的应天血流成河。 连坐、死罪、黥面、流放的有数万人之多,满朝文武几乎被杀、被关、被流放完了,就连开国元勋、位极人臣的韩国公李善长,都被满门抄斩。 毛骧为朱元璋搞“胡惟庸案”作出了很大“贡献”。 可是,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事后,为了平息众人的怒火,朱元璋以胡惟庸余党的罪名,将毛骧也杀掉了。 不过这一世,有了李祺这个变故,似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你怎么来了?”朱元璋慵懒的声音自台阶下响起。 正焦灼等待的毛骧闻言,忙躬身行礼,旋即自怀里递出一封密函。 内侍接过密函交于朱元璋,朱元璋粗略的看了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来人!” “奴婢在!” “去东宫给燕王传个话,让他来奉天殿见朕,他应该还没走。” “遵旨!” “毛骧!”做完这一切,朱元璋收回目光低头望向恭敬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毛骧,老眼微眯:“查到的那个幕后之人先盯着,没有朕的口令谁也不能动他明白?” “属下明白。”毛骧领命。 尽管他心中有些不解,明明之前陛下很生气,下死令彻查,如今找到了,陛下又不急了? 这不互相矛盾吗? 然而矛盾归矛盾,毛骧这么多年的锦衣指挥使不是白当的,君是君,臣是臣,这个道理他还是明悟的。 陛下怎么想不是他这个做奴才该管的事... 李善长刚回到家门口,一名略显富态的妇女便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来者正是李祺之母,李善长之妻,李氏! 李氏有些紧张道:“老爷!陛下那里怎么说?祺儿不会有事吧?” 望着李氏那紧张、焦灼的脸颊,李善长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只要我活着,祺儿就死不了!” “这就好,这就好...”看着自家夫君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氏长长的松了口气。 “对了!”李善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小方呢?” 李氏想了想应道:“伤的很重,不过菩萨保佑,捡回一条命,刚被燕王府的人抬回来。” “嗯。”李善长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找个人去太医府请王老太医,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老爷。” ... 此时是应天天仙楼,天字一号房! 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禀报,“少爷,李善长已经回府,但百官还没有下朝,你看我们用不用再推一把?” “推?”黑衣人面前的稚嫩少年闻言轻蔑一笑,“拿什么推?你真以为李善长这么多年白活的吗?” “是属下唐突了!”黑衣人忙道歉道。 “无知者不罪。”少年挥挥手,“反正也没靠你们真杀了李祺,若是能够杀了最好,杀不了也无伤大雅,反正目的已经到达就行了。” “只是...”少年顿了下,有些感慨道:“没有想到李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这几日令下面都安静些,别被锦衣卫那群疯狗闻出点风声。” “属下明白。” .... 行在(又称顺天、北平)作为曾经的元帝国的都城大都城,北平的战略地位极其特殊。 当今陛下以前朝为鉴,施行郡县制与分封制相结合的统治体制,设立官府管理百姓,并封皇子为亲王,锡土建国,以诸子守护嫡脉,以藩国拱卫中央,再通过祖训、会典、宗人府以及严格的家族管理来约束藩王,并且给与藩王历代以来最为丰厚的政治、经济待遇。 藩王之中被分封在北方边境的九位亲王,又被称为塞王,他们是朱元璋实行“诸王靖边”的策略的最前线,塞王的职责是随时对抗退到漠北的残元势力的南下侵扰,解除北方游牧对朝廷的威胁。 这些塞王在军事上的权利极大,可以调动地方部队,自行任命王府官吏,建立王府军事官属体系,还在各王府配备三个护卫指挥使司、二个围子手所、一个仪卫司,达到万余人。 这些权利极大的靖边塞王中,地位最为尊贵的是秦,晋,燕三藩,分别是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以及后世开创永乐盛世的燕王朱棣! 当然了太子是储君,其地位更不要说了,当然是众王之首! 从朱元璋把燕王的藩地选在北平,就能看出当今陛下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疼爱与重视,要知道燕王的藩地顺天和其他亲王在藩国王城营建王府不同,燕藩的王城是大都,也是元代的都城。 而且燕王府就是在元朝皇宫的基础上进行扩建的,虽说是旧宫殿吧,可单单这一项在藩王建府中就算可谓是独一份了! 行在虽说与草原接壤,却因元朝残余势力的缘故,草原与行在的关系一直很恶劣,特别是那些鞑靼人时不时就来边境骚扰,这使得行在边境的治安有些小混乱... 但也就是一些小混乱,那些元朝残余势力大势已去,虽说会时不时来边境骚扰,但也不至于闲着没事蛋疼,集合大军横渡万里草原,来行在找不快! 要知道在行在坐镇的大将军可是徐达徐老将军! 所以一般来骚扰的都是一些杂兵而已,打几下就跑了,当然了他们不过来,明军也不会闲着没事蛋疼,跑那么老远,去打他们。 先不说草原那独特的地理特征,单单横渡那么远,之间的补给线都是一大问题好吧。 第五十七章 行在 所以虽说行在地处草原与中原之间,但因为双方有各自的顾忌,倒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战火纷飞,相反因为前朝皇城位于行在缘故,行在的繁华倒也丝毫不逊色于应天! 几辆马车自远方缓缓驶来,周围有几十护卫随行,说来也奇怪这些护卫一个个虽身穿布衣,腰间无刀,可那几十名护卫远远望去,在寒风肆虐的冬日下依旧炯炯有神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疲惫、冷怯之意一意,要知道这里可是行在,冬日的行在其寒冷程度可丝毫不逊色于草原! 守门的将领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支车队的不凡,一个眼神望去,守门的军卒心领神会,站在城楼之上,迎着寒风,吆喝道:“来者何人!” “刘二怎么几日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 马车内响起一道稍显稚嫩的少年声,紧接着张平那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是?”守门的军卒有些迷茫的望着张平。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一个人影自背后急匆匆而来,随后一个砂锅大的巴掌已经落在自己脸上了。 “啪!” 守门将领一个巴掌抽的军卒两眼直冒金星,怒骂道:“妈的眼长腚上了?连张将军都不认识了!他喵的还不下去给老子开门!” “是是是...”军卒委屈巴巴的握着脸颊,逃似得直奔大门而去。 “张将军,既然你来了,那...”说着,守门将领下意识的看向张平身后的那几辆马车试探性问道:“大师和殿下?” “哈哈,刘二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呀,这多嘴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既然你想知道...”张平轻笑一声,戏谑道:“何不亲自下来看看呢?” “嘿嘿...张将军这是哪里话...”守门将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忙躬身道:“您请!” “嗯。”张平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张平身后的一脸马车中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怎么停了,到了吗?” 张平躬身来到年轻声音马车前,小声道:“大人已经到了行在城门了。” “嗯,那就进城吧。“ “是。” 行在,连绵的城墙、川流不息的马车以及城中来往间此起彼伏的呦呵叫卖声,无不彰显着这西北咽喉之城的繁花似锦。 然而相较于外面的繁花似锦,酒仙楼的一处厢房内则是哀声载道、埋怨不止。 “沈姑娘,这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往年皇商可都是李太傅负责,今年换了个人怎么出了那么多幺蛾子呢?先是换成李相之子,结果呢?还没见到李相之子长什么样呢,没多久,李相之子就遭人刺杀了。 本以为出了这档子事,陛下会为了稳妥起见,继续让李太傅接管皇商,这样对大家都好,结果呢?倒好,陛下居然又换人了,居然全全交于燕王殿下了,而且好巧不巧,燕王殿下要就藩。 要是这也就算了,就藩大不了大家跑一趟行在就行,可沈姑娘你让我们一群老骨头那么早陪着你大老远来行在,结果呢?你一不去见燕王殿下,二不去见徐老将军。 哦,对! 燕王殿下还在京城未动身,可我们最起码也得去拜见拜见徐老将军吧?一直在这酒仙楼耗着是怎么回事呢?” “就是就是,沈姑娘你要知道,我们几大家之所以陪着你来行在参加这次的皇商,可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哼,张老说的一点没错,沈家姑娘你可不要忘了,当今李相之子受刺一案,可是跟你沈家脱不了干系,如今大家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陪你一起来行在向燕王殿下解释,结果呢,你到了行在全无作为呀!” 厢房内众人议论纷纷,矛头所向似皆指向那名略显稚嫩的道袍少女。 道袍少女,面配薄纱,身材修长,虽身着玄衣道袍,但丝毫无法遮盖那道袍之下凹凸有致的娇躯。 “金老别生气,线阳还小,有些事不懂,你莫要与她置气,线阳还不给金老陪个不是。”道袍少女旁一位老人笑道。 “沈爷爷,我...”道袍少女有些倔强道。 “怎么?你还不愿意?”被称为金老的老人,见少女不服气的样子,气愤道。 “线阳听话!”老人见少女迟迟不行动,也有些不满了,语气不免的加重了些。 道袍少女闻言,轻咬着嘴唇,沉默良久,“金爷...” 然而就在道袍少女沉默良久,终下定决心开口时。 “砰!” 一名小厮慌慌张张、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大事不好了!” 本就有意压抑沈家风头的金老,如今见到沈家的下人竟也这般不懂规矩,二话不说,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便砸了出去。 “混账东西!沈家没教过你做下人的礼节吗?给老子滚!”金老呵斥道。 “这...”小厮被迎面飞奔而来的酒壶吓了一跳,慌忙躲过,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了金老的一顿噼里啪啦,直接把他人都搞麻了,忙跪倒在地不知所措。 道袍少女见状面露不悦,这金老这么做不是明显要给她下马威看! 想到这,道袍少女也不免怒气上涌,“没事,你有什么事说吧!” “沈线阳,你什么意思?给长辈甩脸色吗?”金老没好气道:“怎么?沈家作为江南第一家,家教都是这般的不堪吗?哼!怪不得下人这么不等礼节,主人都不懂,又怎么奢求下人懂呢?” “沈家的家教就不劳烦金爷爷操心了。”道袍少女戏谑道:“倒是爷爷的金家,若不在抓抓家风,恐真的要落魄了。” “你!”金老被少女的话里有话讥讽的一时气急,猛甩了下衣袖,冷哼一声,喝道:“你不仁别管我不义!金家的人跟我走!” “是,老爷!” “金爷爷,一路慢走,线阳身体不适,就不送了。”少女嘴角微扬,歉身道。 “线阳!”一旁的沈老见状,忙开口阻止,却被道袍少女抢先一步道。 “沈爷爷,金老这明显找我们沈家的茬,留他们金家在必成祸害,还不如...”道袍少女做了个手刀状。 沈老闻言,望着金老远去的背影,吐出一口浊气,“唉,罢了,你心中有主意便好。” “嘿嘿...”少女闻言面露喜悦,“谢谢沈爷爷!” 第五十八章 人皮 “嗯。”沈老无奈的点了点头,旋即看向跪倒在地的小厮,“什么大事不好了?说来听听。” “沈老...”小厮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见暴躁的金老已离去,这才心中松了口气,忙开口道:“沈老、小姐,燕王府的人来了,说是设宴宴请众商,共议皇商大事,而且燕王府的人特别强调了我们沈家必须出席,说是要和我们沈家算一些账!” “什么!” 道袍少女和老人闻言脸色剧变,就连一旁看戏的几大家闻言,也是脸色一惊,皆脸色各异低头争吵了起来。 “张老,这燕王设宴不明摆着是要替李相出这口恶气呀!” “谁说不是呢?” “怎么办?金老已经走了,大家怎么看?” “虽说沈家是江南第一家,可相较于沈家的利益,这皇商的利益更大,为了沈家得罪燕王,得不偿失,诸位抱歉,我张家退出。” 说罢不等外人再开口,张老朝沈老、道袍少女行了个礼急匆匆离去。 众人见状,沉思不语,没多久,人群之中又有几人一脸歉意躬身朝着沈老、道袍少女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小姐,这...”道袍少女旁的丫鬟看着越来越少的人群忍不住开口道。 “无事,就算沈家真成了孤家寡人,我们也不怯。” 道袍少女说的很随意,但一旁的沈老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姐长大了! 行事淡定自若,有了老爷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不错,不错... 行在一处简朴的客栈内。 张平有些歉意道:“大人,那个殿下还未来,若大人直接入住王府未免让人发现些端倪,委屈大人了。” “嗯,没事,没啥委屈的。”李祺无所谓的挥挥手,“大牢我都睡过,这里环境再差能比大牢还差吗?” “阿弥陀佛!”姚广孝道了句佛号,“李施主好性情!” “大师就别说我了。”李祺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应该多说说燕王殿下,撇下我们一个人在应天享清福,我算是看出来了,说是让我们先来行在探探风,实际上就是想在应天多享几天清福,那我们搪塞陛下,这行在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冷的瘆人!张平你说呢?” “啊!这...”张平一愣,犹豫结巴半天,这才弱弱的道了句,“没...没吧...” “哼!怕什么,反正燕王殿下又不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不说我不说,大师是个出家人,更不会嚼嘴根子,有什么好怕的?”李祺大大咧咧道。 一旁的姚广孝见自己躺着也中枪,道了句佛号,转移话题道:“阿弥陀佛,李施主,老衲有件东西要送你。” “嗯?”李祺闻言一愣,旋即有些好奇道:“什么东西?” “既然李施主已经到了行在,那按照陛下的旨意,燕王殿下手中的皇商便要全权交于李施主操持,但李施主如今应在应天的大牢才是,若是让人在千里之外发现李施主的存在,恐怕会再生事端,所以李施主这副头面要换一换。”姚广孝解释道。 “换头面?”李祺闻言更愣了,这头面还能换吗? 李祺不解道:“大师这头面应怎么换?” 姚广孝看着李祺好奇的眼神,微微一笑,随后自怀里掏出一个宝盒,交于李祺,“靠此宝盒。” “宝盒?”李祺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宝盒想了想又看了眼姚广孝,看姚广孝那认真的眼眸,应该不是在骗人。 只是一个宝盒又怎能改变一个人的面貌呢? 要知道在前世若是想要彻底改变一个人的面貌,改头换面,好像除了整容手术别无他法! 可这是古代,李祺想不通一个宝盒难道就有此魔力吗? 怀揣着好奇与不解的心绪,李祺打开了宝盒。 然而当李祺拿出宝盒中的物品时,他呆愣住了! 那居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巴掌大的大小,摸起来软软的,很薄,跟前世那种武侠电视剧上的很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那熟悉的触感,却让李祺的心胃一种翻滚。 “呕!”李祺再也忍不住干呕一声,忙把人皮面具丢进宝盒,甩给张平。 那触感太真实了! 这个时代并没有能模仿人类皮肤触感的硅胶,如此真实的触感,除了人皮还能是什么?! 要知道在古代特别是在那些草原地区,吃人隔皮可不是什么另类的事! 在突厥那个时代,突厥人可把中原人称之为两脚羊! 可见其那个时代有多么黑暗! 人居然敢能被当做羊啃食! 那割个皮又有什么呢? “大师,你这不会是...”李祺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有些心惊道:“人皮吧?” “李施主觉得呢?”姚广孝邪魅一笑反问道。 “呕!”看到姚广孝那邪魅的笑容,李祺的脑海中竟不由得脑补了起来,结果又是一个酣畅淋漓的呕吐! 就差没把上辈子的饭给吐出来了。 看着李祺那副惨样,姚广孝嘴角不免上扬,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老衲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李施主请珍重!” 说完,不等还在呕吐的李祺冷静下来,转身离去。 这个死秃驴! 真不愧是黑衣妖僧! 李祺望着姚广孝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心中吐槽道。 一旁的张平看着呕吐不止的李祺,于心不忍,开口解释道:“大人这不是真正的人皮,这是大师用猪皮再加以许多名贵草药熬制出的一种胶,你可问一下的,若是人皮,它的身上会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或者腐烂味。” “是吗?”李祺闻言一愣,旋即望着张平递来的人皮面具,内心挣扎一下,拿过仔细的观察起来。 确实! 李祺按照张平所说放在鼻尖仔细嗅味了下,的确没有独属于尸体的那股腐烂味,也没有什么血腥味,反倒是有股子浓浓的草药香。 真是怪哉! 没想到这个年代竟有如此巧妙的手艺,这用猪皮做出来的人皮面具触感未免有些太真实了吧! 第五十九章 一语惊人 李祺望着镜子中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心中既惊奇又诧异! 这也太真实了吧,简直跟ai换脸似的! 一旁的张平看着梳妆台前那陌生的面孔,眼前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大师的人皮面具,自己只是听说过,今日一见,当真是栩栩如生呀! 那脸就如同重生了般,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打死自己也想象不到此人竟是李大人! 良久,李祺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人皮面具取下,小心翼翼的放入宝盒中。 这以后可是自己出入勾栏的神器呀! 可不能坏了! 虽说自己如今身处官家做不了采花贼那至高无上的职业,但若是习得大师这一手人皮手艺,这不得迷死那群花魁? 一想到这,李祺的心就忍不住飘飘然起来,心中更是下定决心,改天找个良辰吉日,带上几壶好酒,去探探大师的口风去。 不过那些事先不急,细水要长流,为今之计是当前之事。 “张平!”转头对张平问道:“各大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恩...”张平沉默片刻,开口道:“沈家态度很谦让,但各家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各大家见沈家如今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纷纷逃离了沈家这个大麻烦,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另起灶台!” “这样啊...”李祺若有所思的端起茶盏,轻吹了吹,抿一口,接着道:“既然这样沈家那边就别盯了,盯紧其他几家,若不出意外,他们要出意外了。” “恩?”张平闻言一愣,旋即有些不解道:“大人,什么叫不出意外他们要出意外了?难道是沈家要对他们出手?既然如此为何不盯紧沈家呢?” 面对张平的疑惑,李祺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张平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复述过那日的情景。” “记得。”张平点了点头。 “那日送礼的小厮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李祺接着问道。 “恩...记得!”张平想了想,复述道:“那个小厮说奉家主沈万三之命,前来赠礼。” “恩,这就对了。”李祺点点头,接着道:“沈万三是江南有名的首富,白手起家,勇夺众大家之首!就连当今陛下对其都是夸赞不已,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到商业奇才! 然而张平你有没有想过,沈万三那种商业奇才会在刺杀这件事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若真是他派人刺杀我,又怎么会让刺杀的小厮说出他的名号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和沈万三可是八竿子打不着边,他随便编纂一个人,岂不更好,倒省的事后麻烦。 而如今他却自报家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恩...”张平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为之,反其道而行之呢?” “嗯,倒是有这种可能。”李祺附和的点了点头。 “其实最早,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那些被我罢黜的应天府官员,我都以为是他们在帮助沈万三,毕竟他们的铁饭碗被我丢了,怀恨在心吗,可圈可点,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他们刚被我罢黜,我就遭到了刺杀?” “不过...”李祺顿了下,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想法很快被我推翻了。” “恩?”张平一愣,有些懵道:“推翻了?为什么呢?” “太巧了!”李祺意味深长道:“若真是沈万三所为,张平你就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沈万三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我做了应天府尹,为了替那些被我罢黜的人出口气? 不不不!商人们没那么好心,商人是世间最看中利益的一个集体! 为了讨好那群散家之犬而得罪李相之子?这对于以利益至上的商人来说,是个亏本的买卖。 别说是沈万三这种白手起家的首富,就算是街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贩都不会这么做。 然而事实上却是他真这么做了,所以我才说这一切太巧了。 我在大牢的那段时间,又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全部复盘了下,再次期间我发现了一个被我遗忘的关键点。” “关键点?”张平挠了挠脑袋,有些糊涂道:“什么关键点?” “皇商!”李祺笑道。 “皇商?”张平不解。 不是说沈万三吗?怎么又跑到了皇商上呢? 看着迷茫的张平,李祺轻笑几声,补充道:“准确来说,应该是皇商权,往年的皇商都是李太傅负责,而李太傅做事准确一个“稳”字,这也间接导致每次的皇商都成了各大家狠狠打捞一笔的时候。” “当然了,这也不怪李太傅,毕竟那个时候新朝初立,各方各面都需稳定,避免生出事端。 可今年陛下却让我负责皇商,表面上看似是陛下为了历练我,背地里却是陛下觉得是时候收拾一下那些每年附在大明身上的蛀虫了,相信这一点那些各大家都有所察觉。” “而我在应天府大刀阔斧以及陛下对我的站队,应该是触及到了某家的底线。 可能他们觉得若以后皇商被我全权负责,他们只怕永无宁日、永无翻身之地,所以才出此下策,至于为什么要用沈万三的名号。 这纯粹就是恶心人的,毕竟沈家可是江南第一家,更是为大明宫城的建设奉献颇多,若能因此扳倒沈家最好,若扳不倒也能恶心沈家和朝廷,离间两者的关系。 若真是如此,其实那次刺杀就算燕王陛下不来,他们应该也不会真的杀了我,顶多是吓唬我一下,以此取得离间之计!” “这...”一旁恭敬聆听的张平,此时早已是听的目瞪口呆,就差向李祺顶礼膜拜了! 他怎么觉得李大人这讲的这么有道理呢? 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一场刺杀其中的歪歪道道居然这么多吗? 怪不得,燕王殿下不喜欢那些文人、那些商人,这心也忒黑了吧! 张平忽然觉得若有一日自己与李大人为敌,恐怕人家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得给人家数钱吧? “咕咚!”想到此张平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忙摇摇头扫清思绪。 不行!以后干事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绝对不能得罪李大人! “大人若如此,此次宴会您还是莫要出席为好,属下怕...”张平欲言又止。 “怕?怕什么...”李闻言祺邪魅一笑,问道:“不会是怕我改头换面再次遭到刺杀吧?” “嗯...”张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怕什么?刚才那些话我都是说着逗你玩呢,有什么好怕的?这可是行在,燕王藩地,我是谁?燕王殿下的客人,谁敢在燕王藩地里杀我?就算是陛下想杀我,都不一定能办到呢!”李祺笑道。 “大人,大人,可不敢,万不敢这么说呀!”李祺的一出惊人差点没把张平吓个半死,忙制止道。 “哈哈哈...”看着张平那囧样,李祺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准备准备开始动身了。” “嗯。”张平见李祺恢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为了防止李祺再一语惊人,忙躬身离去,“大人属下这就出去准备马车,您稍等!” “等等!”李祺叫住了转身就走的张平,嘱托道:“今日,我什么也没有跟你说,明白?” “属下明白!” 第六十章 木祺 天色渐晚,本冷清简朴的客栈,不知是入夜的缘故还是因为李祺等人的缘故竟也热闹了起来。 客栈二楼,一处靠街道的厢房内。 一身道袍的沈线阳,正手握书卷,百无聊赖的慵懒靠在窗榻之上。 “禀小姐,金老、张老、左老...”沈线阳身前单膝跪地的少女一连串报出十几个人名,“如今都已经到了客栈等候。” “哈欠——知道了。”沈线阳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此时那隐藏在道袍之下若隐若现的凹凸身躯,若是被男子看到,不知又得惹出一场怎样的风波。 “小祺你跟着我也这么多年了,你说今夜燕王举办的这场宴会对我,是有利还是不利呢?” 少女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奴婢,不知,还请小姐惩罚。” “我就随便说说...”沈线阳白了少女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妮子怎么还当真了呢?” “奴婢愚钝!” “好了好了。”沈线阳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秀眉,展颜一笑,“不逗你玩了,去准备准备吧,我们也是时候下去了。” “嗯。”名叫小祺的少女闻言点了点头,旋即躬身领命离去。 然而她前脚刚离开厢房,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噔噔噔...” “恩?”正欲宽带解衣的沈线阳柳眉一皱,“小祺还有事吗?” “小祺?”门外敲门的人闻言,身形似是顿了下,紧接着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好像还未和小姐这么熟吧?” “恩?” 沈线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声音她好像是第一次听,这个关键时候谁会找自己呢? 而且听声音似是一个陌生人? 想了想,沈线阳默默地拿过挂在床头之上的长剑,走过去开了门。 “吱呀!” 大门敞开,迎面的是一个面相清瘦的陌生少年。 “你是?”沈线阳狐疑的望着陌生少年。 “我...”少年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一个英俊少年抢先一步道:“这位是燕王殿下派来负责皇商一事的木大人!” “你是?张将军!”沈线阳顺着声音望去,当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时,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握住长剑的右手都不自觉松懈了几分。 “沈小姐,好久不见。”站在陌生少年的张平闻言点了点头。 “那这位木大人?”沈线阳似懂非懂的望着陌生少年。 似是注意到沈线阳的目光。 “初次见面,我是此次皇商负责人。陌生少年腼腆一笑,“木祺!” “木祺?”沈线阳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若不是自己脸上有面纱阻挡,只怕此时她已经羞的无地自容了,这家伙,怎么好巧不巧起个这名字呢? 太坏了!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木祺望着面纱之下那朦胧的绯红,戏谑道。 “对对,木...木大...人...”沈线阳有些结巴道:“请...请进。” “嗯。”木祺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张平低语了几句。 张平意味深长的望了眼沈线阳那手中的长剑,转身离去。 鹅雪飘落,落在那繁华的灯火之中,化作一缕炊烟,转瞬即逝,行在的雪更外的冷,可再冷的雪,也遮掩不住这盛世灯火! 木祺和沈线阳相对而坐,木桌之上摆放着几盘独属于行在的美味。 只是两人似都心里有事,美味在前,却都无人动筷... 木祺望着那窗外鹅毛大雪,叹了口气,开口道:“沈姑娘知道我此行何为吗?” “知道。” 沈线阳垂首似是已经认命,可桌案之下,那不断捏着道袍摩擦的双手,又无不揭示着此时她内心的复杂... 木祺注意到了沈线阳的异样,便知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沈姑娘,莫要误会,我此次拜会,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真的?”沈线阳咬了咬嘴唇,“天下皆知,京城此行赠礼出自沈万三之手,大人初到行在,便下令各大家客栈一聚,这不是明摆着大人要拿沈家立威,杀鸡儆猴,如今大人却说不是来兴师问罪,大人觉得线阳会信吗?” “我要说你会信...”木祺顿了下,有些尴尬道:“你会拿剑砍我吗?” 沈线阳闻言杏眼一瞪,腮帮子不自觉的鼓了起来。 “大人觉得呢?” 木祺笑道:“我感觉像沈姑娘这般才女,应该不会。” 沈线阳小脸一红,喃喃道:“倒是会说话。” “什么?”木祺不解道。 “没...没什么。”沈线阳忙转移话题道:“大人说此行不为兴师问罪,那恕线阳愚钝,大人废这么大功夫所欲何求?大人你可别说就为见线阳一面。” “沈姑娘妙见,我此行就是为了见沈姑娘一面!”木祺义正言辞道。 “这大人怎么跟爹爹说的不一样呢,看着有些笨笨的。”沈线阳嘀咕一声,又道:“这是为何?” “我希望得到江南第一家的帮助,找到刺杀案的帮凶。”木祺直截了当道。 “恩?”沈线阳闻言清秀的柳眉中闪过一丝亮光,“大人的意思是说?你相信刺杀案跟我们沈家没有关系?” “嗯。”木祺点点头,解释道:“不仅是我,燕王殿下、太子殿下,甚至陛下都知晓此事和沈家并无瓜葛。” “真的?”沈线阳惊呼道:“燕王殿下、太子殿下、陛下真这么说?” “嗯,我木祺从不骗女子,若姑娘不信,我以性命起誓!”说着木祺便要伸手发誓。 “不要!”沈线阳见状忙伸手阻止。 “我还以为沈姑娘的右手要一直握着长剑不放呢。”木祺望着眼前纤细的玉指打趣道。 沈线阳大囧,忙撒手收回,小脸绯红,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我...我这不是怕遭遇匪徒...” “哦?”木祺饶有兴趣道:“沈姑娘的意思是说,木祺是匪徒了?” “不...不是...”沈线阳越发羞涩了。 ... 厢房内木祺、沈线阳两人正聊着火热,楼下可是丝毫也热闹不起来。 第六十一章 张平 “见过张将军!” “拜见张将军!” ... 今夜凡是受召来此客栈的无不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富商,毕竟皇商两字背后所代表的利益可不是单单能用数字来表达的。 从楼上下来的张平,面对众人的问候,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目光略微扫视了下人群,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繁杂之色。 李大人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把最好的挑走了,给我留下一堆歪瓜裂枣,头疼呀! “金家金山见过张将军!” “恩?”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张平眉头一皱,转身望去,脸上露出了笑容,“呦!这不是金老吗?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如何?” 金老,江南四大家之一不现在应该说五大家才对,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会出来一个沈万三这种奇才! 短短几年竟能超越不知树立多少年的四大家,屹立四大家之首! 唉,那种人跟李大人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怪才,就是不知,怪才见怪才会碰出怎样的火花呢? 金老闻言一喜,拱手道:“蒙张将军关照,金山感恩不尽!” 金家原本位于四大家之末,这些年家族子弟的奢靡,早已掏空了金家这座金山,好巧不巧,他们那里还蹦出了沈万三这个怪才! 沈万三的日渐强大,使得本就岌岌可危的金家在江南更是如履薄冰! 三大家都巴不得金家倒台,吃金家的肉喝金家的血!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作祟还是机缘巧合,岌岌可危的金家居然搭上了燕王这条线,虽不能说得上浴火重生,但也使得岌岌可危的金家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 而金家之所以在昨日第一个脱离由沈家组成的商盟,其实也是张平私底下与他通了信。 至于张平通信的背后是李祺还是我们远在应天的燕王,这就不得而知了.... “金老客气了。”张平微微点点头。 “张将军!不是说今夜商谈皇商之事吗?燕王殿下呢?”有人不耐烦道。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带头,那积压的情绪就会如同泄洪的大坝一样爆涌而出! “是呀!是呀!” “没错!我们大老远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皇商吗?” “大家都是什么人,不由我说,张将军也知道,别磨叽,开始吧!” ... “也是,诸位请上座。”面对众人的冷嘲张平相视一笑,伸手道。 金老与身旁众人对视一眼,迈步上座,众人见状也是纷纷紧跟其后。 “等一下!” 然而众人还未走几步,张平那略显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金老脚步一顿,回首有些不解道:“张将军可是有事?” “恩,有点。”张平点点头,笑道:“不过跟金老无关,金老只需看着即可。” “恩?”金老闻言一愣。 他刚才似乎隐约自张将军身上看到一丝杀机! 是错觉吗?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张平缓步朝着人群走去,走到中间,略微扫视了下人群,当看到某个方向时,他眼前突然一亮,戏谑道:“原来你在这!” “张...张将军...”望着面前近如咫尺的张平,一个浑身臃肿的富商有些胆怯道:“不知你...您...老人家找小的有何...何事?” “何事?”张平戏谑一笑,“你说呢?” “将军,恕...小...小的的愚钝...” “愚钝?”张平闻言陷入深思,片刻认可的点点头,“也是,愚钝不是你的错。” 富商闻言,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命算是保... 然而不等富商思绪归一,下一刻! “锵!” 一点红芒自富商脖见浮现,紧接着大量的鲜血如同洪水猛兽般破缝而出! “呕!噗!” 富商挣扎着双手在虚空之中挥舞,似是想要求饶,又似是要发泄心中的愤怒,然而到头来,他除了挣扎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望着生机渐失的富商,张平一个剑花,拂去剑上淤血,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哦,对了!”张平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回首露出一丝厌恶的笑容,“既然知道自己愚钝,那有些话就不要说,我最烦乱说话的人了。” “你一个知府,有什么把柄?想来定是糊弄与我,好保自己一命吧!来人,杀了!” 面对这残酷的一幕,众人皆低头不语,然而那额头之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无不在揭示着他们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特别是那富商之上到死还依旧保持着鲜活的震惊表情,在旁人看来,更是触目惊心。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将军竟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 “你!”终是有人忍不住站出呵斥道:“你怎么敢的!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有王法吗?!” “恩?”张平微微皱起眉头,顺着声音望去,是个陌生的面孔。 张平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你是?” 金老见状,心里犹豫再三,提醒道:“将军,它是张家的人。” “张家?”张平微皱的眉头一缓,旋即猛的一拍手笑道:“原来是张老的人呀!” 一旁静默不语的张老,见金老提及自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霾。 这老家伙! 跟老子玩阴的! 好一找祸水东引! 看来金家背后靠山是燕王府一事不是空穴来风! “唉,将军。”张老无奈的叹口气站出,“我管教不力,还望将军惩罚!” 没办法,一个大家族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 不正是靠那些小家族的支持吗? 他们支持自己,自己庇护他们,如今他们有难,若只顾自己明哲保身,只怕会因小失大!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张老活了半辈子的人,会为了一个无名小辈,把自己性命搭入其中吗? 不,他不会的。 他这样做,无非就是走个流程,让支持他的那些家族看到,他出力了,至于结果? 那就不归他管了,若是能看在自己面子高抬贵手最好,若不能他也不亏,在支持自己的家族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试问能够在生死之际为自己求情的上家,难道不是个好上家吗? 金老看着面前那伪善的张老,忍不住轻啐一口,心中暗骂道:“肏!自己反倒是帮了那个老家伙一把!” 第六十二章 交代? “张老要替手下受罚吗?既然这样...”张平顿了下,戏谑道:“拿本将军的长鞭来!” “将军这是何处此言?”张老有些心虚道。 “看不出来吗?这不很明显吗?张老体恤手下,愿意替起受罚,如此美德,本将军岂有不成全之理?只是...”张平邪魅一笑,“不知张老这年迈身躯能扛得住几鞭呢?” “这...”张老闻言一惊。 “怎么?张老心中可是对本将军不满?”张平狐疑道。 “这个...那个...” “哦!我明白了!”张平顺着张老惊悚的目光望去猛地一拍手惊呼道:“是本将军唐突了,诸家自古都是一体的,张老是怕一家受罚,诸家心里不平衡吧?要不这样,诸家谁想陪着张家共患难,请站出来,本将军定当满足!” 众人闻言,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露惶恐之色,不知如何回复。 为首的五大家,除了沈家与金家之外,其余几家皆是两眼一闭,面对张平的问话仿佛没听见一般。 至于其他的,他们就是大明各地一些暴发户而已,在商界,五大家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土皇帝,他们让做什么,有谁敢不从? 可哪又如何?说到底皇商一事,他们分到的利益本就少之又少,他们虽担心但并不代表他们傻! 如今若是再有人站出替张家谋不平,怕是不想要命了吧! 先不说这是不是张将军设的陷阱,故意等着他们,刺杀之事刚过不久,朝堂对商人正是敏感时期,如今若再公然和燕王府作对,搞不好是真要掉脑袋的! 所以哪怕有些人已经收到了五大家的示意,让其继续挑拨,却依旧低头不语。 他们居然选择这么做,这就代表着他们的立场,一个宁愿得罪商界土皇帝也不愿意掉脑袋的立场! 张老见偌大个客栈竟无一人站出替自己说话,一时之间自己竟成了孤家寡人! 混蛋,一群废物! 张老眼眸微眯,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他原本惊悚的面庞猛地冷厉下来,“将军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呢?” “有吗?”张平微微一笑,目光扫向那些势利的商人身上,这些商人除了五大家外,哪一个不是胆怯的低着头。 真无趣。 “这样吧,张老岁数大了,体罚就免了吧,一把年纪了不容易,改成天牢一坐可好?来人请张老和张家人天牢一坐!”张平一改之前笑面虎,眼眸逐渐冷峻,言语掷地有声,杀气四起! 一阵微风吹过,吹的张平袖摆哗哗作响。 下一秒! 刷刷刷! 本来护卫客栈的众军卒们,随着张平一声令下“刷刷刷...“齐齐拔出腰间长刀,双眼锐利,刀指张老! “你们!”张老一愣,旋即愤怒嘶吼道:“你们要造反吗?这大明还有王法吗?” “张平!你别忘了,我们张家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参见皇商商谈的,你动私兵囚禁于我,就不怕在燕王殿下与陛下那边无法交代吗?” “交代?”张平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道:“张老莫不是忘了,这里是行在不是应天吧?我需要给你个什么样的交代呢?” 第六十三章 酿酒 沈线阳背对着木祺在一处柜台前摸索,“大人,不知喝什么茶?” “喝什么茶?”木祺笑道:“沈姑娘,不如试试我自酿的酒可好?” “自酿?”沈线阳面露好奇,“大人还会酿酒?” “嘿嘿!”木祺自怀里拿出一个坛子,笑嘻嘻的沏了一杯,放在沈线阳面前,“沈姑娘请!” 沈线阳端起酒杯放在鼻端,鼻翼微动,眼前不免一亮,“好酒!” 木祺自顾自地饮了一杯,笑盈盈道:“美酒配佳人,如此佳人,应配如此美...” 木祺话说到一半,却见面前的道袍少女不知何时已取下面巾,正端杯轻啄... 饶是木祺心中早有准备,毕竟能配得上这前凸后翘娇躯的不说是个绝世美人,最起码也是个比翠花高一等的存在吧? 可当自己亲眼所见,木祺才真正能够明悟何为红颜祸水!何为倾国倾城! “酒烈,却并不醇厚,入口辛辣却不刺胃。”沈线阳夸赞道:“大人,此酒上乘!是绝佳美酒!” “嗯,酒是好酒,这人也是绝佳!”木祺喃喃道。 “恩?”沈线阳眉头一皱,“大人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对了!”木祺转移话题道:“沈姑娘也懂酿酒?” “受父亲的印象,略懂一些。”沈线阳委婉道。 略懂吗? 木祺眼眸微眯,陷入深思。 沈线阳作为江南第一富的女儿,虽不经商,但在父亲的耳熏目染之下,对于为商之道定有自己的见底,不然一代名富沈万三怎么会派她来这遥远的行在参见皇商呢? 虽说自己与她有意合作,共抓真凶,可经过刺杀一案,李祺也深知背后无人的恐惧。 自己不能总靠外人,陛下就算如今再重视自己,自己也终有失宠的一天。 父亲虽以退隐朝野,但威信还在,可经过胡师兄一案后,威信又有几成呢? 而且未来胡师兄的案件到底会不会再次反案,李祺的心中也是无底。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无权无势那就只有挨打的份! 若是能够在商界站稳脚跟,无论是对于以后被贬为庶,还是功成名相,都是极有利的! “沈姑娘,既然你沈家愿意协助我共查真凶,我也不是吝啬之人,这酒业不如我们共谋如何?”木祺询问道。 “共谋?”沈线阳有些不可思议道:“木大人的意思是,你愿意把此酒的秘方?” 作为沈家的女儿,沈线阳对于商机的敏锐直觉,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此酒她敢拿性命担保,若是售之,可为御酒! 御酒是什么概念?那可是皇室才可用的酒! 沈线用用御酒形容,可见此酒在她的心中地位之重! “嗯,当然了沈姑娘也知晓我的背后是燕王府,燕王府的背后是陛下,分账方面怕是需沈姑娘上心了。”木祺有些歉意道。 “这是自然,关乎陛下,我沈家自当竭尽全力!”沈线阳顿了下,斟酌片刻,询问道:“就是不知,木大人分以几何?” “五五即可。”木祺笑道。 “这...”沈线阳有些犹豫,“不知陛下那边。” “无事,我一成,燕王府二成,陛下那边二成,剩余五成全归沈姑娘了,放心,陛下不会多言的,对了!”木祺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我如今的身份不方便,我的一成就交予沈姑娘保管可好?” “线阳!”沈线阳缓缓起身,躬身道:“在此代沈家谢过大人!” 经过前朝的暴行、战乱,大明百姓是死的死,伤的伤,经济更是萧条到了低谷。 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经济这才回转了稍许,父亲更是抓住其间的商机,一夜暴富! 一跃成为江南首富,世间都说父亲有一宝物,名聚宝盆,可聚天下财?! 可世上若真有聚宝盆,她沈家又何须趟这皇商的浑水呢? 聚宝盆一说,只是世人对于沈家的讥讽罢了... 如今的沈家正如那聚宝盆般,疯狂聚财! 可又能聚多久呢? 沈家虽说如今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家,甚至凌驾于传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四大家之上,可终归是空中楼阁,没有根基的。 沈家不同于其它四大家有着深厚的底蕴在,甚至四大家都有自己独特的垄断技术,这是一个家族延绵流畅的根基所在。 她沈家如今正缺的就是这可以延绵家族的根基! 其实对于家族,沈线阳的概念是很低的,她不喜欢经商,相反,她更喜欢盘坐、念道、练剑...这些脱离俗尘的东西。 木祺有一点没猜测,沈线阳有着自己的商底,不知是天工作美,还是天工给沈线阳开了个玩笑,明知她不喜经商,可她却是沈家这一辈中,经商天赋最高的,高的连沈万三都为之赞叹! 当沈线阳的经商天赋被发现时,沈万三那是恨不得当场立下让女为主的族规。 在沈万三的眼中这就是下一代沈家家主呀! 可惜,天工是公平的,给沈家带来了如此奇才,却也给沈家带来了如此怪才! 明明是沈家人,却天性不喜热闹、不惜勾心斗角、不惜经商运筹,唯独喜爱那剑!那山水!那林间!那独存于世间独特的道! 可身在世家,身在沈家,身在人间这个地狱,哪有事事随心呢? 这次的皇商,其实就是沈万三与沈线阳的一个赌注,如果沈线阳能够在这次皇商之中与朝廷化干戈为玉帛,拿的沈家应得的一份,沈万三就愿意放手。 可自己那名父亲,自己最清楚,无论是输还是赢,想让他放手,太难太难... 可如今有了这酿酒秘籍!这是无与伦比的秘籍! 是能够绵延家族的秘籍! 更不要说这对于一直是空中楼阁的沈家来说无疑于雪中送碳! 有了此法,沈线阳有十足把握,与父亲谈判,谋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自由。 想到此,沈线阳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木祺的身上,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个木大人。 是巧合吗? 还是说是这个大人故意而为之的呢? 似是注意到了身边有股异样的目光,木祺下意识地望去... 嘶! 木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紧了紧衣裳。 这沈姑娘是不胜酒力吗?怎么一副要和我探讨人生的眼神? 第六十四章 “大人可有功名?” 沈线阳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般话,等她回神,话已说出... “功名?”木祺摇摇头,“庶民一个...” “庶民?”沈线阳清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没有功名就能成为燕王府的座上宾,再联想到这酿酒之法,沈线阳心中似有几分猜测。 “大人?”沈线阳顿了下,犹豫片刻,有些忐忑问道:“可是李相之子——李祺!” “恩?”木祺握酒的手一颤,不解道:“沈姑娘何处此言?” “感觉。” “有趣。”木祺嘴角微扬,抿了口酒,“姑娘聪慧。” “没错,我正是李相之子——李祺!“说着,木祺在脸上摸索一番,一把撕下! 李祺望着手中的人皮面具,戏谑道:“沈姑娘,不知可以满足我一个小疑问,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是酒。” “酒?”李祺不解,“沈姑娘就是靠着这酒猜出的我?” “家父与李太傅是至交,之前家父拜访李太傅时,李太傅向家父献过此酒,味道与此酒极为相似。”沈线阳解释道,“再有就是大人的名字,木祺?李祺?大人不觉得太过于接近了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突然问我有没有功名...”李祺恍然大悟,“只是让我没有想到原来李太傅和沈家主还有这层关系在。” “等等!”李祺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姑娘说,这酒是沈家主拜访李太傅所得,若如此,刺杀那日沈家主是否在京城?” “不在。”沈线阳摇摇头,”那日我和家父已经出了城,回家了。” “果然如此...”李祺点点头。 我说呢,那人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在那日刺杀,早先李祺还以为,是因为背后之人和应天府的那些官员有什么利益上的来往,自己把那些官员罢黜了,那人有意替他们出气。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李祺推翻了。 能在京城干出行刺之事,不是疯子,就是心机极深之人! 没必要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如今想来,一切都合理了,沈万三前脚走,后脚自己就遭到刺杀,刺杀之人还用的沈万三之名。 这是不惜用我之命也要陷沈万三于死地的节奏呀! 这背后之人是与沈万三与沈家有多大的仇?! “大人?大人?” “恩?”正在思绪万千的李祺被沈线阳的呼喊声拉回,“怎么了?” “那个...”沈线阳斟酌一下语言,柔声道:“什么是果然如此?” “哦...这个...”李祺顿了下想了想,将刚刚自己所想,尽数说于沈线阳听,沈家的事情他不太了解,也许沈线阳知晓点什么也说不定。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那个...大人...”沈线阳有些自责道:“其实沈家的事务我不怎么接手,对沈家如此深仇大恨之人,我...” “没事。”李祺摆摆手,“我就随口一问,既然这样我们下去吧。” “下去?”沈线阳一愣,“去哪里?” “找真凶!”?李祺笑道。 第六十五章 商谈(一) “呦,这里这么热闹吗?”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时,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木祺和沈线阳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那个人是谁?” “没见过呀!生面孔,不会是沈家小姐养的面首吧?” “不想吧,若是面首,沈家小姐怎么会掩盖至今呢?” “喂!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沈家小姐的站位?” 两人的现身,瞬间给压抑的众人带来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然而众人议论纷纷,可到头来他们除了认识那位沈家小姐外,在场众人竟无一人对那名陌生男子有印象。 张平见到木祺的身影,摆摆手,示意那些拔刀的护卫退下,旋即躬身来到木祺面前行礼道:“大人!” “嗯。”面对张平的行礼,木祺点了点头,“看来诸位在张将军的照料下,过的还蛮舒服的吗?” 金老见自己尊崇的张将军竟对眼前此人行如此大礼,也不敢怠慢,忙躬身上前行礼,“金家金富贵见过大人!” “原来是四大家的金老呀!”木祺笑道:“早就从张将军口中得知金老这位传奇人物了,今日得见,是木祺的荣幸呀!” “哦!对了,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木祺,一介庶民,得燕王殿下抬爱...”木祺顿了下,戏谑道:“负责今年的皇商,金老还望多多关照!” “大人言重了!”金老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忙躬身回礼道。 “嗯。”木祺点点头,看向身后的沈线阳,“沈姑娘可以开始了吗?” 沈线阳闻言微微一笑,回道:“木大人这是哪里话?此次商谈本就是木大人主持,木大人此举,岂不折煞小女子了?” “哈哈哈,也是。”木祺附和应道。 一旁正在察言观色的各大家见状,眼底深处皆闪过一丝忌惮! 他们都是混迹商界多年的老油条了,木大人此举明显是为了在他们面前抬高沈家的地位! 对于此举,他们甚是疑惑,之前燕王府还说要找沈家算账,怎么一会儿的工夫,这两家怎么就亲成一家了? 难道是沈家那小丫头背着他们跟这位木大人私底下构成了什么交易? 肉体交易?还是利益交易?或者说两者都有? 但无论是哪种这在商界都是家喻户晓的手段了,只要是在商界这一块混的久了,基本人人都会。 然而会是一回事,可如何将它运用的炉火纯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比如现在,他们这些老油条就想不明白,这沈家小丫头,到底是付出了多大的利益,拿下来这位木大人,拿下了那木大人背后燕王府! 要知道外界传言,这位燕王殿下,与京城李相之子李祺关系非凡,李祺受刺,第一个赶到救援的便是这位燕王殿下! 沈家丫头到底拿出了什么样的砝码,才能让燕王殿下放下如此深仇大恨呢? 他们不理解,也想不明白。 “诸位!”望着客栈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木祺抱拳做辑沉声道:“既然诸位都来了,那话不多说,让我们开始今晚的主题吧!” 第六十六章 商谈(二) 随着木祺一声令下,几大家相互对视一眼,围着李祺坐了下来,其他人则按照自己在商界地位或坐或站。 木祺朝身旁的沈线阳点点头,沈线阳心领神会,摆了摆手,一群丫环端着茶盏恭敬的放在各位老爷面前。 因为木祺的到来,本应入天牢的张老也侥幸捡回一条老命,但那浑然不怕死的性子,却是丝毫也没有收敛。 “木大人,如今五大家皆在,请恕老夫无礼,往年的皇商一事都是有李太傅负责,今年的皇商虽麻烦不断,但总归是回归了正途,然而也正因此,木大人皇商之间的利润有多大,相信不用老夫说,您老人家也知道,那么...”张老顿了下,环伺四周,笑道:“不妨说说您或者说您背后燕王殿下的看法!” “哈哈,那是自然。”面对张老的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木祺也没打算糊弄过去,抿了口茶水,笑道:“往年皇商都是你们五大家商议底价,接着由五大家之首的沈家来与朝廷对接,今年照旧如何?省的大家麻烦不是?” “哼!”张老轻哼一声,“木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张家没问题。” 木祺:“...” 你没问题就没问题嘛! 没事摆脸色什么鬼?搞得跟吃了枪药似的,我还以为你摆脸色是不同意。 “金老觉得呢?”木祺问向张平身旁的金老。 “金家也无问题。”金老点头附和道。 “沈姑娘呢?”木祺回首问向立在自己身后的沈线阳。 “沈家没问题。” “呼,如此甚好。”木祺闻言长舒一口气,五大家已经有三家表态支持,少数服从多数,结局已定。 “等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嗯?”木祺闻言微微皱眉,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坐于自己对面的一名少年举手示意道。 “这位是...”木祺有些不解的喃喃道。 “是赵家三公子——赵怀真!”身后的沈线阳提醒道。 “哦,是他呀!”木祺恍然大悟。 赵家居于五大家中间,说来也奇怪,据木祺调查,无论是之前的四大家还是之后的五大家,这赵家的势力一直在五大家之中属于那种不上不小,不起眼、不引人注目的那种,对此木祺留了个心眼。 只是出乎自己的预料,这赵家未免有些过于低调了吧? 皇商如此大事,就派了个比自己还小的毛头小子来了? “你是有什么疑问吗?”望着举手的赵怀真,木祺问道。 “那个...大人...”赵怀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若是让沈家对接,那五大家的低价最终应是谁拍板呢?” “当然是...” 木祺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他喵的!这小子差点被他给绕进去了! 这是拐着弯儿给我下套呢! 什么叫最终应是谁拍板? 你说应是谁拍板? 我都说了一切照旧,那当然是沈家拍板... 等等! 这小子是知道我会这么说,才这么问的。 原来如此! 木祺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赵家公子此话何意呢?” 被发现了吗? 赵怀真无奈叹口气哭诉道:“大人你若还跟往年那般让沈家出价,那沈家今年肯定出价低呀! 往年沈家出的低价已经够低了,如今今年还出了那种事,虽说大人与背后的燕王殿下,心胸开阔,不会深究,但沈家总归还是要投其所好,巴结大人不是?” “若真这么做,这生意,不划算呀大人!” “物价连年飞升,大人还要压榨我们,你让我们怎么活呀,大人!”说着,赵怀真那布灵布灵的两个大眼球,竟开始飙泪珠了。 这突如其来的神操作,直接把木祺给搞蒙了。 别说木祺,就连其他几位家主也被搞蒙了。 你这是搞哪一出? 历年皇商孝敬已是多年不变的规矩,哪怕前几任都是由陛下的心腹,李太傅负责也是如此。 但你硬要说这是贪污也谈不上,毕竟李太傅拿这钱陛下是知道的。 商人们都注重利益,特别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为了在巨大利益面前能够细水长流,他们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些人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特别是那些收了自己贿赂的官员,商人们是最喜欢、也是最心安了。 要知道当今陛下最忌讳、最厌恶的就是贪官! 你一旦收了贿赂那基本离掉脑袋不远了。 这致命的把柄握在商人们的手中,对于商人们来说是最踏实不过的了。 相反,你若不收,那些商人们心里还不踏实,要知道李太傅历年实行的都是让五大家自行商讨低价,这就相当于变相的将皇商之权交给了五大家。 虽说不能太过分,但其中可操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而且无论怎么说,相较于前朝那种由朝廷一锤子敲定,然后遍地割韭菜的赔本买卖要好的多了。 对此李太傅收贿赂这件事,朱元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反正到头来,李太傅那老头子不照样得毕恭毕敬把那些贿赂的钱,怎么样贿赂的,再怎么样吐出来吗? 终归是要入他老朱家的裤兜里的! 他李太傅难道还敢私吞不成? 别说他堂堂一届太傅了,饶是贵若丞相之子,未来老朱家半个儿子的李祺都不敢... 只是让木祺和那些家主们没想到的是,这潜规则下的事居然被赵家那混蛋玩意,搬到明面上来说了,这就十分头疼了。 望着木祺那头疼模样,身后的沈线阳忍不住抿嘴轻笑,搞得本就烦躁的木祺心中更加烦躁了! 这女人还能笑的出来! “赵家公子这是哪里话?”木祺头疼道:“本官得燕王殿下抬爱,蒙受恩典,得此虚职,唯恐办事不佳,错失燕王殿下一番抬爱,所以这皇商一事,我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来之前心中也是所思颇多,可思来想去,终是觉得一切照旧即可。” “赵家公子若是心中有不满,可以提、可以说。”木祺深沉道:“但唯独不能侮辱我这一颗两袖清风、忠君明主的心呀!!!” “扑哧...”还未等木祺把话说完,身后的沈线阳忍不住轻笑出声。?。 第六十七章 商谈(三) 木祺不满的白了沈线阳一眼。 沈线阳见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忙低头不语,只留下乌压压的长睫毛,微微轻颤。 这暧昧的一幕被一旁看戏的众人记在眼中,心中忍不住提防起来。 看来这位木大人跟沈家大小姐关系匪浅呀! 怪不得,他们还疑惑,明明燕王府都说了要找沈家的麻烦,结果却是这位木大人和沈姑娘一起从楼上下来。 要找个机会试探一番才行。 就是不知这个木大人本身就是个喜色淫秽之人,还是说与沈家大小姐另有关系来? 木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放在这些老谋深算的眼中,都快被演化出一部情感大剧了! “各位!”被沈线阳打断自己好不容易就要树立起来的伟岸形象,木祺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 你赵家不是说没利益可捞吗? 你赵家不是说利益都被我赚了吗? 好,既然你赵家把话说到这里,那我也不给你留面子了。 见众人的视线被自己吸引,木祺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给大家搞文人那一套了,我木祺是个粗人,接下来的话或许有些不入耳,但...” 木祺顿了下,看向躬身立于一旁的张平,沉声道:“谁若胆敢打断,就莫怪我木祺翻身不认人了!” “锵!” 张平心领神会,直接拔剑出鞘! 众人见状都是心一紧,为首几大家见状相互对视一眼,齐点头道:“木大人但说无妨!” “多谢!”木祺点点头,沉声道:“皇商是什么?不用我说各位想来也比我这个外行人清楚,诸位大老远赶来行在是为了赚皇商那点钱吗? 我都懒得拆穿诸位! 哼!我说句不好听的,皇商的钱就是朝廷的钱! 士农工商为何商人居于末尾?甚至真若比起来为什么地位连个庶民都不如呢? 诸位难道不清楚吗? 如今亦有人把暗地里的事放在明面上,企图找麻烦,那我也不跟各位客气了!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虽说在当今陛下的英明领导下,百姓安定、江山稳固! 但国库、边疆、天灾一直是我大明的心头大患! 尔等身为我大明之民,一不思我国库之患;二不忧我边疆之苦;三? 哼,你们这些踩着百姓发财的商贾,有三吗?有把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吗? 更不要提那连年的天灾! 在你们的眼里,只要不阻碍自己发财,天塌了都跟自己无关。 就拿这皇商来说,外界都传,你们这些商贾之所以参加皇商,并不是图赚朝廷的那些钱,你们要的是名,是皇商这个“皇”名! 我不管你们是图钱还是图名,我在这里提醒诸位一句! 诸位不要忘了你们生在那片土地,居在谁的庇护之下? 若你们不知?我木祺不建议帮诸位回想回想! 反正我偌大的大明,多你们几个也不多,少你们几个也不少!” “诸位若安分守己,无论是以利赚利、还是以利换名,无论是我还是燕王殿下、亦或者是陛下,都不会找诸位的麻烦,但...”木祺顿了下,眼神一冷,扫视众人。 那一刹那,众人只觉如坠冰窟,甚至连呼吸都已停止。 耳边那宛若炼狱的低喃再次响起。 “若有人企图闹事,诸位不要忘了,杀人只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情!” “赵家今年皇商底价下降一半,数目不变。”木祺阴冷的望着赵怀真,沉声道:“有问题吗?” 卧艹,下降一半,这是要倾家荡产,要死人的节奏! 赵怀真的脸瞬间骤变,急忙朝一个方向使眼色。 金老救我! 金老收到信号,想了想,轻轻跨出一步,然而刚跨出,一道刺骨的凉意席卷全身,抬头望去木祺正一脸平淡的看着自己。 然后...然后他就没然后了... 他怂了... 他默默低头...默默擦汗...默默收回..默默立于原地... 对赵怀真耸了耸肩,递回了一个眼神。 你加油,我尽力了! 赵怀真见此绝望了,这下真的完犊子了! “没...没问题...”赵怀真绝望道。 “嗯。”木祺点点头起身,长袖一挥,“商谈自此结束,若有人有疑问可以现在提,过后谁若再提,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字一出,直接打消了众人那心头上最后的侥幸。 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杀无赦都出来了,谁敢造次? 良久,见众人无话,木祺意味深长的望了眼金老,旋即二话不说大步离去。 第六十八章 商谈(四) “木大人,沈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木祺淡淡道。 “是。” “咔嚓!” 本紧锁的房内,随着咔嚓一声,被其缓缓推开,张平带着沈线阳缓缓踏入。 沈线阳看着闭眼沉思的木祺刚要开口,然而就在这一刻,木祺身上的气势突然爆发。 沈线阳再木祺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被那冰冷的眼神迫退三步,这一刻,她感觉如坠冰窖,甚至连呼吸都已停止。 那如刀般的眼神向她劈来,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沈线阳有些愕然的张开嘴,再看向木祺时,他微微展开笑颜,嘴角勾起,眼里哪还有如刀般锋锐的光芒,“沈姑娘,有事吗?” “你...”沈线阳犹豫片刻,有些忐忑道:“你没事吧?” “没事。”闻言木祺下意识的耸了耸肩,“我能有什么事儿。” 看到木祺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沈线阳心中宽心了许多。 “没事就好。”沈线阳想了想自怀里拿出一份密信放到木祺案前,“这是几大家商量之后的低价,你过目。” 木祺瞄了眼案前的密信,又望了眼沈线阳,点了点头。 “知道了。” “你不看看吗?”沈线阳见木祺不打算拆开密信查看有些不解。 “没什么好看的。”木祺摇摇头,“江南之地的粮价较之于中原、行在都低,往年的底价基本都是少于市场价的四成,今年出了点不愉快的事情,应是五成吧? 不过,介于我之前的那番言语,密信之中还是四成,多出来的一成应该是你们给予我的贿赂吧?” 沈线阳闻言眉头紧蹙,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沈线阳欲要开口,木祺却又道:“我没有派人跟踪你们,四大家也没有我安排的内鬼,我只是介于往年的底价,推断而已。” “原来如此。”沈线阳恍然大悟,明眸一笑。 她本以为木祺是个外行,如今看来,木祺不...应该说李祺大人这行在一行做足了功夫,幸好自己并没有与他为敌。 现在想来,刚刚李大人在大堂内的那番发言应是故意为之,不然自己也不能那么快搞定那些老油条。 “大人,此事之后有何打算?”沈线阳突然问道。 “打算?”木祺转头,给张平递了个眼色,淡淡道:“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那不知凶手找到了吗?” “凶手?”木祺接过张平递来的酒坛子,摇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有点线索,好了不想那个了,张平!” “小的在!” “让掌柜的炒几样特色菜!” “是!” “沈姑娘。”木祺打开酒坛子,给沈线阳沏了一杯,笑道:“皇事已了,再见不知何日,今日不醉不归?” 沈线阳闻言一愣,旋即接过木祺沏的酒杯忽然笑了,明眸皓齿,“好!不醉不归!” 翌日! 木祺拖着浑浊的思绪自床榻之上爬起,揉了揉宿醉的眉心,木祺开口道:“张平!张平!” “吱呀!” “小的在!” 张平的身影出现在木祺眼前。 “沈姑娘呢?”木祺下意识问道。 “走了。” “这样啊...”木祺在床上摸索一通,开始穿着起来,便穿便问道:“昨晚我喝醉了吗?” “昨晚?”张平闻言一愣,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张平!你这小屁屁长的这么俊俏呢?” “张平,你成家了吗?” “沈姑娘,我怎么发现你跟张平长的这么香呢?” “我喝醉了?!怎么可能?!” “我是百杯不倒的好吧!” ... “张平!张平!” 思绪万千的张平耳边忽然传来木祺的呼喊声,张平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却见木祺已经洗漱完毕正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 “想什么呢?” “没...”张平有些心虚道:“没什么。” “嗯。”见张平回复正常了,木祺也没想太多,换了个话题接着道:“行在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有,但大人恐怕今日你去不了。” “嗯?”木祺闻言眉头一皱,问道:“是燕王殿下哪里有安排?” “不。”张平摇摇头,“殿下并没有来信,是徐大将军想要见见你。” “徐大将军?”木祺微皱的眉头不免皱的更紧了,喃喃道:“徐达找我吗?” “知道了,安排马车吧。”木祺吩咐道。 “是!”张平领命。 “等一下!”望着张平离去的背影,木祺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金家信的过吗?” 面对木祺这突然没由来的一句,张平愣了一下,旋即明悟过来,木祺说的金家是金老。 “怎么说呢...”张平想了想,道:“燕王殿下于金家有恩,所以相较于其它几大家,金家对待燕王府的人更为亲切。” “这样啊...”木祺点点头,“没事了,我就随口问一下,准备车马吧。” “是。” 第六十九章 被坑了 木祺怎么也想不到,徐达所说的见见,居然见到军营里去了... 看着军营里那些正埋头苦练的军卒们,木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咕咚!” “那个...”木祺犹豫片刻,就欲脚底抹油开溜,“我还是择日再来见徐大将军吧!” 鬼知道,进去之后自己是躺着出来,还是再也出不来,要知道徐达那老混蛋可是一直想要拉本少爷我进军营做将的! 然而木祺前脚刚迈出,下一刻军营内走出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卒毕恭毕敬的走到木祺面前。 “大人,奉将军之命,特来请你!” 看着那虎背熊腰的士卒,木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试探性问道:“那个...我改天来...” “锵!” 没等木祺把话说完,士卒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 佩剑之上银光一闪,木祺只觉后襟一亮,忙改口道:“麻烦这位兄台带路了。” “是。”士卒领命,前方带路,木祺尽管心中再不愿,如今也只能乖巧的随着士卒入了军营。 刚踏入大营,木祺便一眼看到了坐在大营的那位徐大将军! 徐达一见木祺来了,顿时眼光一亮猛地瞪向自己,看的木祺一阵心虚。 “李...”徐达一顿,似是注意到了自己言语有失,忙改口道:“你们下去吧。” “是。”张平和士卒领命,纷纷推出大营。 等两人离开后,徐达大步一迈,不等木祺先开口,猛地一巴掌拍在木祺身上,爽朗笑道:“我就说我们会再见的,这不?才多久的功夫,我们可又见面了。” “怎么样?”徐达暧昧道:“要不要来我军营?我可以给你个将军职位哦?” “徐叔的心意,李祺领了,只是...”李祺故作为难道:“家父那边...” “哼!”徐达闻言冷哼一声,“李善长就是老了闲着没事蛋疼,瞎操心。” 李祺:“...” 你这么猛?家父知道吗? “唉,罢了...”徐达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摆摆手,”你心不在军队,强扭的瓜不甜,此事不提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再说吧。“ “谢徐叔。”李祺松了口气。 “嗯,坐吧。”徐达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笑道。 李祺有些忐忑的坐下,斟酌片刻,开口询问道:“徐叔,不知这次你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是。”徐达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中微妙的闪过了精光,严肃道:“你可知元廷?” “徐叔说的是...”李祺愣了一下,“草原上那个...” “正是!”徐达猛地一拍案牍,道:“正是那可恨的元朝残余!这几年我大明虽国泰明安,但那元廷却一直来骚扰我大明边疆,企图死灰复燃! 你也知道我大明子民,不善平地战,他们前来骚扰,我们也只能抵挡防守而已,若要出兵征讨,不善地形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国库一直处于亏空状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想必你也知晓。” “嗯。”李祺点点头。 虽然徐达所说的与自己所知历史有所诧异,但大致上也差不多。 元廷这个大问题应该是燕王殿下就藩之后才彻底解决的,如今燕王殿下还未前来就藩,这元廷确实是个大问题。 但也就那样了,李祺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反正过不了多久燕王殿下就要来了,这元廷也蹦跶不了多久。 “元廷可恨吗?” “嗯,可恨。”李祺想了想点点头。 “那我们能眼睁睁看着大明的百姓深受其害吗?”徐达见状嘴角微扬,循循善诱道。 “不能。”李祺摇了摇头。 “那你想不想为大明的百姓...”徐达步步紧逼道:“扫清障碍!” 李祺虽不懂徐达这突然是抽了什么风,但如今燕王殿下就藩在即,元廷就算再闹腾又能闹多久呢? 顺着徐达的意来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 “好!”徐达又是猛地一拍案牍,“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嗯?”李祺闻言一愣,旋即不解道:“什么话?” 怎么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呢? “嘿嘿...”徐达戏谑一笑,旋即朝着大营大喝道:“张平!” “小的在!” 张平推开营帐恭敬踏入。 “方才的话你可听到了?”徐达笑道。 张平闻言,朝着懵逼的李祺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旋即恭敬道:“小的都听到了。” “好!”徐达欣慰的点点头,吩咐道:“下去准备吧。” “是。”张平领命。 见张平就要离去,李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懵逼,阻止道:“等一下!” “怎么了?”徐达不解的望向李祺。 见徐达先倒打一耙,李祺的脾气先上来,“什么叫怎么了?徐叔你这话里话外可都是透露着不善呀!” “唉...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吗?” “你要知道...”徐达语重心长道:“我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呀!” 嘶! 李祺粗略一听,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说这话的不是想要割你腰子,就是贪你身子的,这妥妥的是套路! 坑人的套路! 这粗中带细玩的! 都他喵的能跟陛下比了! 要不是自己被陛下那一块糖、一块板坑多了,他差点就信了! “徐叔有事说事,别搞这有的没的。”李祺果断直入主题道。 “嘿嘿...”徐达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李祺拆穿也不恼,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收到密信,元廷今年的冬季过得并不是那么如意,有意侵袭,想着让你去解决一下,小事小事而已。” “小事?”李祺强忍住心中骂娘的怒意,咬牙切齿道:“既然是小事将军为何不亲自去呢?” 见李祺连徐叔都不叫了,徐达也不再自讨没趣了,如实道:“因为是密信的缘故,拿不准是真是假,如今燕王还未就藩行在,一旦我出城讨伐,恐中了贼军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 “所以就让我去做那老虎?!”李祺沉声道。 “嘿嘿...”徐达尴尬一笑,“这是哪里话?怎么是我让你去的?明明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一点胁迫之意,不信你可以问张平,他可是听的明明白白的。” 说着,徐达给张平抵去了一个眼色,张平心领神会,忙点头,“是,将军说的没错。” 李祺:“...” 第七十章 兵法(一) “将军!各位将军都来了!” 之前带李祺来军营的那名士卒突然闯入在徐达面前低语几句。 “嗯,来的正好。”徐达点点头,“本来还准备派人去叫他们呢,现在倒是免了。” 在李祺来之前元廷便对行在周边的各村庄搞了一个偷袭,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但这几日他们又蠢蠢欲动起来,更有密信,说他们这几日会有大动作,若不是为了等待李祺,他早就召集心腹之将商讨如何迎敌了。 “将军是让他们前来将营还是前往主营?.”士卒询问道。 徐达眉头微皱,思虑片刻,挥挥手,“让他们在主营等着吧!” 军营人多眼杂,哪怕这个军营是徐达在坐镇,但徐达保不齐自己这里会不会有那些文臣们的心腹,如今在朝堂之上除了少数人知道李祺的动向,其余人还被陛下蒙在鼓里。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望着埋头低语的主仆二人,李祺心中郁闷无比。 喂! 再怎么说我也是被你们坑来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真不爽呀! 李祺虽这么想,但之后面对徐达的邀请,还是来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徐达先去,随后让让李祺以木祺的面貌示人由张平领导者前去! 木祺刚踏入营中,见竟有如此多人,先是一愣,旋即见一旁的张平叉手行礼道:“张平见过大将军!” 木祺见状也有样学样,叉手行礼道。 “木祺见过大将军。” “嗯,来了就好,正好我们正在商谈如何应对冬季元廷的侵扰,你这个大功臣,可要多提点意见呀!”徐达兴奋的走过来,给木祺一个大大的拥抱,附耳低语道:“放轻松?当这里是自己家就行。” 木祺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徐达,旋即点点头:“大将军放心,我军战无不胜,小小元廷,又有何惧。”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大明子弟!”徐达心领神会道。 旁边众将领则是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得头脑。 这人谁呀?! 不认识呀! 陌生面孔呀! 怎么和大将军关系这么密切? 见众人一脸懵,徐达会心一笑,旋即重重的拍了拍木祺的肩膀,介绍道:“诸位!这位是燕王殿下派来行在主持皇商的木祺木大人!” “多亏了这位木大人,今年我们行在的军费可是翻了翻呀!” “轰!” 此话一出,宛若晴天霹雳,劈在众人的心头。 木祺发觉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若之前是迷茫,那现在就是崇拜了! 甚至有的双眼直冒绿光什么鬼? 喂喂! 冒绿光就很过分了,你这留口水更过分吧? “少年英雄呀!” 不止谁开了头说了这么一句。 后面众人纷纷响应。 “是呀!少年英雄!” “恩公呀!” “仙人在世呀!” ... 那一个又一个的吹捧,都让木祺怀疑他们说的是不是自己了? 不就让军费翻了个翻吗? 至于那么激动吗? 说起军费,其实纯属是个意外,李祺只不过是为了还燕王殿下救命之情,所以才向沈线阳提出酿酒一事,燕王府也要有份儿。 没成想李祺刚把这件事给张平提了一句。 那小子扭头就把自己卖了! 直接向徐达告发了! 更让李祺蛋疼的是,徐达居擅自做决定,将这笔钱用于行在的军事方面上。 对于徐达来说,面对白送上来的银子,哪里有不要之理? 朱棣是他女婿,那可是相当于半个儿子,做爹的拿儿子点钱怎么了? 说句不好听的行在本就是他朱棣的地盘,自己拿朱棣的钱强壮他的地盘,有问题吗? 丝毫没问题好吧! 对于徐达的这一套说辞,李祺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言以对! 而在军营,若想被人看得起,单靠朝堂之上那一套官大一级压死人,根本不可能收服人心,顶多大家就是顺着他的意来,不找他麻烦,可到了关键时刻,没有人心的领导者,这是能致命的! 在军营,就两个真理! 要么以力服人! 要么以理服人! 很显然,木祺是后者,以钱服人! 徐达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木祺在大家的心里留下好印象。 现在看来,自己是做到了! 待徐达和木祺坐定,这次商讨就正是开始了。 张平则是默默站在木祺身后,他也注意到有很多不友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张平对此则是宛若无物,只是默默聆听,一言不发。 那些人无非就是以前的手下败家而已,无伤大雅! “将军!据探子回报,就在前几日在草原之上出现元廷的影子,粗略望去应有三千之余,虽说上一次元廷侵袭,我军大获全胜,但上次元廷只是派出了一小队,不足百人而已。” “三千虽多,但若真打起来也不足为虑,但末将怕这一次元廷的三千尽数皆是精锐,草原之战,我军本就不善,又遇冬季,若真打起来,恐对我军不利。”坐于徐达左侧的军师总结道。 “军师所忧甚是。”徐达附和道。 三千吗? 木祺喃喃道。 “大将军军师莫忧,末将常来愿意领兵,末将也不要多,大将军你只要给末将三千精兵,末将这就出营迎战,”常来怒喝道:“这些狗杂碎,不管有多少,末将定将他们斩落马下!若不能斩落,末将提头来见!” 提头来见? 大话谁不说? 提谁的头你的头吗? 你若是能提着自己的头来见,那真是活久见了! 不过此人名叫常来? 姓常吗? 常遇春的后代? 想到此,木祺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常来。 若真是常遇春的后代,说不定这个人还真不是在说大话! “将军,常来话虽然鲁莽了一些,但他这个主动出击方法不错,来之前,我粗略的分析了一下,若是我军主动出击,派出斥候,抢占先机锁定敌军所在,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哪怕这三千尽数是元廷精锐,恐怕也会吃不消吧!”军师分析道。 派斥候巡查吗? 是个不错的办法。 木祺点点头。 “不行!大将军行在的冬季本就寒冷,草原之上日夜变化更是可怕,不说斥候能不能在这些恶劣的环境下,精准找到敌军,单是一场草原大雪,便能让那些狡猾的元廷余孽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我们只把希望寄托于斥候,万一斥候在大雪之中迷失方向,反倒被那些狡猾的元廷余孽摸到身前,岂不自己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坐于徐达右侧的一位老者开口劝解道。 老者刚一开口,紧挨着他的一名将领也是急忙开口附和道:“是呀,大将军,此法太过激进了,如今已入冬季,哪怕三千皆是元廷精锐,可元廷那些余孽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我们只要固守边疆,他们一旦出现,我们便围而剿之!” 也对! 派斥候虽是个好办法,但相较于从小生存在草原的元廷余孽,大明子民对于草原的地形还是太陌生了。 若不是这个原因,元廷余孽的王帐早就被大明的铁骑给踏碎了! 木祺记得没错的话,后世朱棣就藩之后,也是与元廷打了不知多少交道,之后更是深入草原破釜沉舟,行军了不知多少日夜,才侥幸找到了元廷所在,打了个元廷余孽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扫荡元廷! 固守边疆,围而剿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相较于派遣斥候,此法更加稳妥许多。 想通此点的木祺,嘴角微扬。 先不说别的,单单今日在这里一坐,他对于军事方面的知识就不知道涨了多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木祺虽有前世记忆,关于军事、兵书也看了不少,可要真正融会贯通,不亲自接触一下,那吃人的战场,永远都是纸上谈兵! 如今在聆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们的谈话,木祺可谓是收获颇丰! 他有点明白徐达的心意了! 第七十一章 兵法(二) 然而如此稳妥的打法,疑似常遇春后代常来听完却不愿意了,“懦夫!说到底你不就是要说防守吗,牛八,元廷余孽都欺负到我们军营门口了,你这个懦夫难道就知道挨打吗?” 这人原来叫牛八吗? 额... 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会取了个这么个名字呢? 木祺忍不住吐槽道。 牛八见常来说自己懦夫,脾气也是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常来,你说谁是懦夫?” “谁怕打仗我说谁!怎么,我看你是太平日子过惯了,早就忘记了当年我们随着大将军战场上厮杀的淋漓了吧?牛八,我告诉你,别人怕你牛家,我常来可不怕!懦夫!懦夫!懦夫!”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你!”牛八被常来这番话怼的的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怒喝一声站起道:“常来老匹夫,你别蹬鼻子上脸,来,敢不敢校阅场打一场,无论生死的那种!” “来呀,谁怕谁呀!牛八懦夫!谁怂谁孙子!” “噗嗤——” 坐于一旁的木祺看着两人这犹如小孩子骂娘的吵法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大明的将臣们吵架都是这般直接的吗?动不动就生死战吗? 还是说这是独属于徐达军队的特色呢? 不过,他旁听了这么久,总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听了个明白。 说白了除去徐达这位大将军外,这偌大个军营还有两大帮派。 一个是以军师为首的主攻派,一个是以那位老将军为首的主守派。 其实就木祺看来这两种方法,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坏,都是为了大明边疆着想。 硬要说那个好? 木祺相信就算是打仗无数的徐达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来。 无论是军师还是那位老将军,能在徐达的眼皮子底下拉拢一众将领各形一派,不用想,这两人定是徐达的心腹! 恐怕人家打过的仗,比木祺来这个世界吃过的盐都多! 不过... “那个”木祺试探性小声道:“两位将军都没有错,但两位将军为何不妨换个方向想想呢?” 主帐很大,回音效果非常好,木祺声音虽小,但却清晰的传进了所有的耳中。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木祺,军师眼眸精光一闪,询问道:“木小子是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徐达在他们面前称呼此人为大人,更是称此人将今年的军需翻了几番。 可想要让他们这些老家伙称呼木祺为大人,单单靠这些可不行。 不过,军师叫木祺木小子,可以看出,从心里,军师是把木祺当自己人了。 毕竟能让徐达徐大将军亲自接待的少年,这么些年,军师除了那位少年将军燕王殿下外,再没有见过有哪位少年有此殊荣! “嗯。”木祺点点头,也没有跟他们拐弯抹角,玩文臣那一套酸文,直入主题道:“诸位将军,其实我们不用去过多担忧元廷余孽,主攻、主守皆可,但诸位将军为何不试着,两者结合呢?。” “两者结合?”常来不解的望着木祺。 而在场除了常来这个直楞子外,其余几人闻言都忍不住低头细细思索起来。 两者结合? 牛八猛地一拍大腿道:“木小子莫非想说,我们即派兵主动出击,也派兵防守?” 听到牛八的发言,军师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惊呼道:“妙呀!攻守兼备、无坚可摧! 若如此,就算此次这三千人都是元廷精锐,可草原本就贫瘠,他们虽强,但无粮,再加上冬季,更是雪上加霜,他们又能撑几日?” “不,此法不妥。”牛老将军否决道:“草原上不知元廷一敌,还有许多别的部落,哪些部落虽较之元廷弱小不堪,可军师说的没错,草原本就贫瘠,再加上冬季,无疑于雪上加霜,若攻守兼备,那便要在沿线的边疆上抽调出大量的人马,那些部落平日里屈于我大明的威慑,不敢乱动。 可我们人马一旦撤离,那些被寒冷、饥饿所迷魂头脑的草原部落们,肯定会发疯似地袭击我大明的边疆,若如此岂不是得不偿失?要知道那些部落与元廷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丘之貉。” 军师一愣,旋即脸色微沉,附和道:“牛老说的对,若攻守兼备,那便需要在边疆内抽调大量人马,在粮食日渐缺少、寒冷日渐加重的情况下,恐怕那些草原各大部落他们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到那时我们面对的将是一群临近弹尽粮绝的疯子!” “诸位将军,我们为何要在边疆抽调大量人马呢?”木祺笑着摇了摇头,“难道这个军营里的人不够吗?” “这个军营里的人?”在场所有将领皆是一愣。 不是你说的要攻守兼备吗? 既攻又要守,没有兵马怎么行? 这个军营才多少人? 顶死了也就一百来号人! 至于一个大将军营为何就这么点人,这不废话吗? 又不打仗,你一个军营,搞那么多人干嘛? 造反呀?! 抛开这先不说,一百来号人攻守兼备后,各方能拿多少人,就算是把这一百来号人都给你,你难不成还能灭了那三千元廷余孽吗? 哪怕那三千元廷余孽不是元廷的精锐! 哪怕那三千元廷余孽是元廷的猪! 可就算是三千头猪,这冰天雪地的,你一天也杀不完呀! 木祺的这番迷操作,直接把在场众人搞懵了。 大家都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闲着没事来消遣他们玩的。 见众人无言,木祺浅浅一笑,解释道:“诸位将军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不知诸位将军想过没有,三千人,每日的吃喝可是一笔不小的损耗,草原人不像我们中原人,他们没粮吃了,可以宰马吃马,可马吃完了呢? 他们吃什么呢? 他们没什么吃了。”木祺摇摇头,笑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怎么办呢?” “只有一个办法!”木祺伸出一个指头,戏谑道:“那就是撤退!” “然而没有了马的元廷余孽,就像没了翅膀的鸟儿,他们还能拿什么跟大明的猛虎比呢?他们没用,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第七十二章 兵法(三) 军师闻言眉头一皱,“打消耗战吗?想法虽好,但你怎么保证那些元廷余孽会愿意跟我们打消耗战?” 木祺说了半天,众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旋即便明白了,木祺是想靠着这一百来号人把那三千元廷余孽给拖垮! 确实,在这冰天雪地中,三千人的粮草每日的消耗是极其恐怖的,若能拖住他们,耗光他们的粮草,都无需他们出手,单单这冰天雪地都能夺走他们的生命,勾走他们的灵魂! 可纵使这三千人不是元廷的精锐,可但凡上过战场的,难道如此简单的战术看不出来吗? 一百来号人攻守分开后,留给木棋的不足百人,军师想不明白,木祺不足百人去拿什么拖元廷那三千人? 而且还是本就擅长宽阔作战的元廷! 军师能思虑到的问题,在场所有人都能想到,当然也包括木棋。 面对军师这一阵见血的问题,木棋也很实诚,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没法保证...” ”不过...”木祺顿了下,戏谑道:“我可以保证此战必胜!” “恩?”木祺这一同发言直接把军师给搞懵了。 他想不明白,木祺没法保证元廷余孽愿意打消耗战,他为何还要说必胜呢? “不知诸位将军有没有想过,元廷余孽为何会在这冰天寒地中冲出呢,是为了灭我大明威风吗?”木祺摇摇头,“不,并不是。” “元廷说好听点是元朝的朝廷,说难听的那就是一群丧家之犬而已!” “若是为了灭我大明威风,扬他元廷威名,为何不选择一个利于他们的季节呢?为何不派出百万雄师呢?为何就单单派出三千士卒呢?而且还是在冬季这个对他们极不利的天气。” “要知道那些草原人也不是铁打的,这极寒我们都受不住,他们又能抗几时?” “你的意思是说?”军师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之前他们都太注重应对元廷的军队了,经木祺这么一点拨,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个被他们一直遗漏的关键点! 那就是元廷为何突然会在这个时候发兵呢? “他们缺粮!”常来和牛八异口同声道。 “嗯。”木祺闻言笑着点点头就,接着道:“元廷缺粮! 不然他们不会冒着寒风大雪,派精锐袭击大明的边疆! 他们的大营严重缺粮!” “诸位将军不妨设想下,本就缺粮食的元廷,他们这三千人又会带多少粮食呢?我们只需派人将行在附近村庄的百姓,全部安全转移到行在中,中途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一把火烧光,一粒米、一棵草都不给那些元廷余孽留。” “接下来只需要我们这一百来号人兵分两路,一路固守城池,一路埋伏在行在城外的各个村庄,行在的地图我看过,行在附近的村庄离行在城足足有四十里地的距离,之间都是山坡、树木环绕。” “如今还是冬季,那些元廷余孽们只要一进入,那独属于他们的草原优势定将荡然不存,然而他们的优势荡然不存,我们的优势瞬间便出来了!我们只需借助山势、林势,隐藏自身,接下来还需要我再说吗,诸位将军?” “额...”常来忍不住吐槽道:“这怎么给小孩子打架似得,好无赖呀!” “不过...”常来咧嘴一笑,“我喜欢!” 。 第七十三章 兵法(四) “老匹夫,你懂个屁!”牛八埋汰道。 徐达将木祺刚才的一番话总结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秒!此法当真是妙呀!老将军、军师以为如何?” 两者相互对视一眼,皆赞叹道:“如此良技,此战必胜!” 徐达见此,也不再过多言语,“就这么办吧,那么,诸位开始行动吧,木祺留一下,本将军还有一些细节想要询问一下你。” “谨遵将令!”诸将叉手行礼道。 ... “怎么样?”待众人走后,徐达微微一笑问道。 “什么怎么样?木祺故作不解道,”反正就那样吧!” “你这脾气,跟你那死老爹年轻时一样犟!”徐达没好气道。 木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我又不知道自家父亲年轻时候是什么样? 随你喽! “唉...”看着木祺那贱兮兮的样,徐达无奈的叹了口气,“有把握吗?” “嗯。”见徐达直入主题,木祺也收起浪荡不羁的样子,掰了掰指头,伸了个八,“八成把握!” “哦!”徐达见状眼前一亮,虽说木祺那敌进我退的打法好,可两方的差距终归是太大了 一百来号人打对面三千人,这可不是几倍的差距,而是好几十倍的差距! 他本想趁着将诸将避退时,嘱托木祺几句,甚至还有意再借木祺点兵马,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时,木祺竟开口就说自己有八成把握! 八成? 那几乎可以说稳赢了吧? 徐达狐疑道:“不是再说大话?” “你看我想再说大话吗?”木祺没好气道。 八成,我都是忘少了说的好吧! “你莫不是要用那些火药?!”徐达不愧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将领,仔细一琢磨,便琢磨出了木祺那准备以少胜多的神器。 木祺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这都能被他猜到。 没错木祺之所以说有八成把握,靠的便是经过自己改良过的火药,只要有那东西在,量管够,别说几十倍,就算是几百倍的差距,他木祺也把它给炸平! “嗯。”木祺点点头,“我确实准备用火药。” “火药虽好,但在冰天雪地下,威能下降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你确定此法妥?”徐达有些担忧道。 “放心,我有妙计”木祺笑道。 “妙计?”徐达一愣,不解道:“什么妙计?” “秘密!”木祺故作神秘道。 徐达到最后也没有问出木祺所说的那个秘密,只知他要了很多东西后,便自己在军营后方的山林中捣鼓起来。 至于在捣鼓什么,徐达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在此之前木祺特地吩咐,任何人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违者后果自负。 徐达联想到那火药的威力,也是忙拿出自己的虎符下令,避免误伤! 一夜无话,徐达再见木祺时,那憔悴的样,要不是徐达知道木祺去了哪里,他还以为木祺去欣赏北方女子了! “没事吧?”徐达关切道。 木祺揉了揉发困的眉心,摆摆手,“死不了!” 第七十四章 大胜 夜晚,雪已停,行在城郊边一处村庄李家村,篝火升起,数百个元庭人正在这里尽情享乐。 这里的村民早就已经落荒而逃,如今这里将由他们掌管! “哈哈哈,嗝!喝饱了!” 一名元庭大汉往嘴中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往身后一处柴房走去。 柴房中关押着不少的大明子民,大部分为女子,还有一些是沿路被俘的将士和男丁。 大汉随手一抓,一个神情惶恐的少女被抓出,紧接着大汉一推,一把就将其推到在地。 “刺啦!——” “不要!” 少女剧烈的挣扎、反抗,然而她越反抗越发激起大汉的兽欲,大汉笑的越发狂妄,其余的元庭人们竟还再其一旁加油喝彩。 “呦呵!上呀!” “哈哈哈,冲冲!冲完让老子也来一个!” “你行不行呀!不行换我来,别可惜了这么水灵的娘们!” ... 柴房中剩下的女子们皆都惊慌失措、瑟瑟发抖,尽量将娇躯往笼子另一边靠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乱世这种感觉到那一丝丝的温暖。 至于那些男子以及被俘的将士们,则一个个低着头、包含怒气、青筋暴起! 远处,一片山头之上! 看着这一幕的常来忍不住骂道:“畜生!” “恩?”木祺一个眼神瞪去,瞬间就有几个士卒起身把常来按了下去,“想死吗!” 这家伙,这个时候犯什么混!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辱大明子民吗!”常来反抗道。 木祺没有与常来过多解释,右手轻挥又是几个士卒起身帮助之前那几个士卒压制住常来,旋即不在多看。 身旁牛老将军见此缓缓来到木祺身旁低声询问道:“木祺,我们还要等多久?” 木祺看了一眼牛老将军,他的双拳紧握,额头似有青筋轻浮,想必心中也是强压着怒火。 木祺想了想道:“再等等,这些都是元庭的先锋部队,行在附近的村庄百姓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必定起疑,他们这样做,都是做给暗处的我们看的,若是义气用事后果我相信牛老将军比我还了解。再等等,我相信再过不久,我们的第一批羔羊就要来了!” “嗯。”牛老将军不再言语,重回岗位,隐藏起来。 他虽狠透了这些蛮夷,但他也深知胜仗从来都不是靠一腔热血打出来的! 木祺仿佛能够预知未来一般,仅过两柱香的时间,一支千人骑队自远方黑夜中缓缓驶来!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最强王者! 而且还是那种要多强就有多强的王者! 这么说吧,骑兵就相当于古代的坦克,在平原上是无敌的存在。 战争时,一名骑兵需要十名后勤人员,一名步兵需要四名后勤人员。一名骑兵的战力相当于十几名步兵,当然,也要看地形而定。 骑兵适合在开阔地带展开,如果遇到高山和山林,那就不一样了。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也不能在山林、高山这些环境中小看骑兵,你要知道一两匹马在山林中跑起来你没有什么感觉,可数量一旦破百,那跑起来,那万马奔腾的气势足以踏平一切!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国家若有三五万铁骑,几乎可以称霸一方了。 中原要想有骑兵还需要训练、培训,而那些少数民族自小就上马放牧,可以这么说他们天生就是骑兵的胚子! 这支千人骑虽行进缓慢,木祺和牛老将军都注意到那千人骑一踏一落之下隐藏的杀势,一旦与之交手,这将会是一支劲敌! 而这也代表元庭大军动真格得了! 下一刻,不知千人骑中谁发布了命令,本缓慢的骑兵,猛地动了,一匹又一匹汗血宝马,再其主人的鞭策下,策马飞腾,那般似飞天际的气势,似要踏平身前一切敌! 看着视野之中越来越清晰地人影,那些挥舞着长鞭策马奔腾的元庭骑兵,埋伏在山林之中的行在草原大军,心中都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压力。 他们常年征战的身体再告诉他们这将是一支劲敌! 千人元庭骑兵面对着满山遍野的山林,竟无一丝犹豫,长驱而入,似要荡平一切! 木祺右手轻抬,早已埋伏在元庭骑兵必经之路的行在草原弓箭手开始陆陆续续自黑暗处亮出自己隐忍多时的獠牙! “铁木马将军,那些中原人定是被我们吓跑了,真不知大将军叫我们来此搜林是为何?”一名样貌奇丑的青年不屑道。 “你要是再敢在其被后议论大将军,就算你是大汗的亲戚我也定要将你斩与马下!”青年一旁身着戎装的壮汉怒喝道。 “不敢不敢。”青年连忙低头道歉。 哼!狂什么!一个汉人的杂种!要不是大将军看重你,我定要你好看! 这般想着,青年缓缓抬起头,下一秒,惊变发生! 山头之上,木祺嘴角微起,找到敌将了! 下一刻,他右手重重的落下,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响箭声响彻黑夜,洞彻苍穹! 细细碎碎的脱衣声伴随着那道刺耳的响箭声响彻黑夜,早已埋伏在两边的行在子弟们,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嗖嗖嗖...” 眨眼间数千道箭羽自黑夜深处齐齐而落,一瞬间寂静的黑夜中到处都是蛮夷们的哀嚎和宝马的嘶鸣声。 “有敌情!”铁木马将军一声令下,呵斥道:“列阵御敌!” 这些千人骑兵不愧是元庭大军的精锐,在铁木马的一声令下,瞬间聚集一团做出御敌姿态,紧接着纷纷取出马背之上的盾牌高高举起,抵挡漫天的羽箭。 山林不仅能够限制骑兵的优势,也能限制弓箭的优势,漫天羽箭,除了一上来打了个元庭骑兵一个措手不及之外,待元庭骑兵构筑防线之后竟再也没有对一人造成伤害。 弓箭手如今已无用,那他们埋伏多时所构成的优势直接就荡然无存了... 木祺不得不感叹,敌人的强大,这等战机逆转处理反应,没有经历过上百场,是做不到的。 可惜了,要是真正在战场劈杀一番,这位或许是一个难得的知音呀! 木祺这般感慨,左手一抬,轻轻放下。 紧接着,一道火箭自山头之上升起! 埋伏在两边的弓箭手见状,纷纷扔弃背后的箭篓,旋即自草丛之中摸出一支支缠满湿漉漉绷带的羽箭。 而最接近元庭骑兵的弓箭手,扔弃背后箭篓后,竟从草丛之中抱出一个又一个的木桶。 不等外人吩咐,弓箭手举起木桶狠狠砸向元庭骑兵阵中。 “砰!砰!...” 木桶碰击到盾牌,应声而碎,道道灰尘自其中弥散而来,眨眼间遍布整个骑兵阵。 “这是...”铁木马心头一颤。 他闻到了什么,他竟在空气之中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不好,快躲起来,他们要放火!”铁木马急道。 下一刻,数千道火羽遍布夜空,似烟花般绚烂无比,不过烟花绚烂而无害,而这火羽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铁木马将军已经在火羽来临之前提醒了他们,给他们谋取到了战机,元庭骑兵早火羽一步隐藏了起来,有藏在马身之后躲避火羽、更有经验老道的元庭士卒直接将整个身子置身于马腹之下躲藏火羽的。 “诸位,接下来要打起精神,切勿错过这场烟花盛宴!”木祺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就在众人一脸疑惑时,火羽落了。 火羽接触骑兵阵的刹那,世上最绚烂的烟花诞生了! “轰!” 一道恐怖的巨响瞬间响彻黑夜。 紧接着似是春节将至般,一道道噼里啪啦响起,烟花四溢、火焰纵横、血肉横飞、香气扑鼻,倒还真有些过节的气氛呢。 “这...这是何物!”牛老将军带着愕然的声音开口。 刚才那一声巨响,隔这么远都震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耳朵都快聋了。 “嘿嘿...”木祺轻笑道:“应对元庭的神兵利器。” 看到牛老将军还要询问,木祺急忙转移话题道:“将军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如此巨响,还是要尽快打扫战场为好呀,你说呢?” 牛老将军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木祺见状,缓缓起身,看了眼还被压着的常来,忍不住笑道:“放开吧,现在常将军想作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拦你。” 木祺收回目光,旋即朝着山下黑暗处大喝道:“诸位出来吧!” 话音一落,空荡荡的山头瞬间被士卒所密布,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大片,足足有百人! 不知死去的元庭骑兵见到这百人的大明士卒在此埋伏会作何感想呢? 木祺本不想带这么多人的,但奈何抵挡不住徐老将军的软磨硬泡,就把城里的一百多号人都带来了! 牛老将军、常来以及数千大明士卒随着木祺浩浩荡荡来到山头下。 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一脸懵的,不是说打仗吗?怎么放了个箭听了个响,仗就打完了呢?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们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迅速、这么离谱的仗。 而当他们踏进千人骑兵所在地之时,除了木祺,其余人无一不瞳孔剧烈的收缩! 千人骑兵所在地,一股奇异的味道混杂着焦肉香弥漫四周,前方本应是千人尸体所在处,却被一个巨大的深坑所替代。 整个周围到处都是飞溅的土坑、石头以及焦躯,更甚者有的焦躯竟被炸的只剩个头,孤零零的立于那里... “这么猛!”常来不由瞪大了双眼。 心中无比震撼。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第一次见到打仗死这么惨的,打仗打的只剩了个头,还是焦到发黑的头你敢想... 牛老将军这一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常来有些莽,还没想到,他不一样,作为征战多年、大大小小战事参与不下百场的牛老将军来说,看到这一幕的刹那,他的脑海中就下意识的思虑了很多,可越想他就越害怕,这东西的出现,恐怕将颠覆整个战争的体系! 试问世间有哪支强军能在那般伤害下存活下来?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可看了看木祺,牛老将军又怎么也无法相信,如此巨大的杀伤性武器,竟然是一个毛头小子捣鼓出来的。 突然。 牛老将军反应过来,嘱托道:“来...不,常来你亲自去,去下令,就说是木将军的命令,今日所发生之事切记不可外传,违令者斩!” 牛老将军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又加重了几分语气道:“不...违令者诛九族!” “这...这...”常来一愣,似是有些不解牛老将军为何突然这般,可他也不真是个莽夫,多年的仗也不是白大的,被牛老将军这么一闹,他猛地反应过来,呼吸也在这一刻不由得粗重了起来,紧接着二话不说迅速朝着身后大军行去。 等常来离去,牛老将军这才向木祺请罪,“将军,末将此举逾越了,还望将军惩罚。” 其实木祺想说没必要这么严肃的,这玩意要是让不懂配方的人来做,无异于自杀,不过换位思考牛老将军他们所思也无错。 木祺笑了笑,“无妨,牛老将军所做正是木祺心中所想。” + 第七十五章 大胜 木祺等人收拾好战场后,借着夜色再次隐遁于黑暗中,仿佛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待回到木祺和早就准备好的营地后,木祺吩咐众士兵原地休息,单独把牛老将军和常来叫到身边。 “木祺,有什么事?”常来大大咧咧道。 现在他对于木祺真的是从头崇拜到底,这辈子就没打过那般舒畅的仗,几乎是一路碾压而下,想想那恐怖如斯的火药他就就浑身止不住的激动。 “这次,木祺叫两人将军来,是有一事要与两位将军讲,有不当之处还望两位将军包涵。” 牛老将军和常来一听这话,对视一眼,脸色严肃起来,他们都是老兵了,瞬间明悟其中的严重性。 木祺开口接着道:“这次时间太过仓促火药我并没有准备那么多,这一仗几乎消耗掉了一半,虽说第一次我们不应该这么浪费的,但我们这支军队,是没有援军的,如果第一次战斗,不以压倒性的优秀获得胜利,提高人气的话,之后的仗我们只会一次比一次难打。” “没错。”常来和牛老将军附和道。 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了,今日这仗军卒们收获的军心、自信是前所未闻的高,虽然大多数人可能根本都不清楚,今日这仗到底是怎么赢得,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士气上升。 “所以犹豫再三,我决定第一次战斗,消耗掉一半的火药,剩下的一半我们不能在这么消耗了,而且我们是以游击、骚扰、切断他们的退路为主,今日一战想必定会让剩下的元廷余孽提高防心。” “所以我准备化整为零,把咱们这一百来号人化成十个排、一排十人,这样大家就可以分散潜入山林各地,躲避元廷大军,元廷大军都是马上精锐,在山林中就算搜查到我们,他们骑马不一定跑得过我们,而且人数少,散开逃跑,会分散元廷大军的精力,延迟他们的步伐,两位将军觉得呢?”木祺询问道。 常来尴尬的挠挠头看向牛老将军,动脑子的事太不适合他了,还的是专业的来。 牛老将军沉思片刻道:“木祺的意思是修改现在的军制,这...” 木祺明悟,知晓牛老将军的难处,修改军制不像发明出个战法、武器然后就能普及全军那般容易,军制这东西别说木祺和牛老将军了。 就算徐达在这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未改之前你就算带兵带的再好、军卒们再怎么服你,可你终究还是朝廷的兵,见了朝廷的虎符、军符,依旧要听之任之。 可一旦改了军制,这兵是听谁的,那可就不一定了,这玩意儿要是搞不好,说你谋反都是轻的。 “牛老将军,不是我硬要改军制,而是我们这一百来号人,就算有这山林白雪做掩护,黑夜还行,一旦白昼,元廷大军狠下心,剩下的大军一起搜山,我们就是一个活靶子!” “而且游击战为什么叫做闪电战,是因为此战法讲究的就是速战速决,我们的目标不是与剩下的元廷余孽硬碰硬,而是和剩下元廷余孽兜圈子,那这就需要我们躲回山林中藏匿自己,伺机寻找机会发起偷袭,然而一百来号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百来号人一起运动,那动静绝对会被元廷的暗哨所察觉,到那时我们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再说我们化整为零,不仅机动性、隐蔽性提高了,而且还能消除战场上看旗听鼓的弊端,我会按照排的顺序,在其中各跳出一人,做头,以后再下令,只需我、牛老将军、常来将军和十个排长到场即可,这样就算一不小心被抓,只要不是十大排长和我们三位将军被抓,那敌军就永远不知道我们到底要作甚,牛老将军觉得呢?” “当然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之后大捷,牛老将军要是还觉得不妥,再换回来就是,朝堂之上有什么风言风语,牛老将军只需把我推出去就可,绝对不会连累到众位将士。”木祺笑道。 听到这,牛老将军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其实木祺说的都不无道理,甚至有的就是如今他们存在的致命问题,可他又不能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去赌。 他可是知道朝堂之上那些文人有多难对付,别到时候大捷再治他们一个谋逆罪,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好,就依木祺所言。”牛老将军郑重道。 木祺笑了笑,旋即看向常来,“常来将军,那就麻烦你自军中挑选身手好的人,交予牛老将军,由牛老将军评出什么人适合当十排长,牛老将军你觉得呢?” 木祺看向牛老将军,牛老将军点点头,“可以。” “那就麻烦两位将军了,天亮,还得麻烦两位将军随我去大营一趟!”木祺笑道。 牛老将军和常来对视一眼,齐声道:“单凭袁将军调遣。” 一夜无话... 凌晨,那些元廷们呼声不停、睡得正香,昨夜美酒、美食、美女,可谓是潇洒不已。 铁蛋是原驻扎在行在边疆深处村庄的一位小卒,经过一夜的嘶吼,他的嗓音已经嘶哑,双目低迷而又疯狂,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深深的嵌进了手掌。 渗出的鲜血也早已干枯,染黑了手掌,即使如此,手心处还是时不时传来钻心般的刺痛。 但铁蛋浑然不觉,双目低迷而又疯狂的注视着那些元廷狗。 他恨死这些元廷狗了! 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就在昨晚,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轮流玷污了自己的娘子,他身为军卒,却连自己的娘子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辱,而自己除了怒骂竟什么也做不到。 如果老天有眼给自己一把刀,他只想把这些元廷狗碎尸万段、剁成肉酱! “夫君。”耳边传来娘子的呢喃。 铁蛋低头望去,自家娘子衣衫褴褛、满身淤青,眼神无光的望着自己。 “妾知道自己如今配不上夫君了,妾亦不想这般耻辱的活在世上,夫君还请恕妾不守誓言之罪,妾在此于夫君别过!” 话音刚落,一道血口自铁蛋的娘子脖颈处喷出而出,鲜红而炽热的血液喷射在铁蛋黝黑的脸颊上。 “娘子!”铁蛋哀嚎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娘子竟会当着自己的面自裁,他无力的朝牢笼外攀爬而去,双手前伸,似是要接住那即将摔倒的娇躯。 然而铁蛋刚靠近牢笼,突然一只大手透过牢笼拽起他的头发,一个元廷蛮子的脸出现在铁蛋的面前,“你们明人都是这般吵得吗?你吵到老子睡觉了,知道吗?” 但是,元廷蛮子才刚把话说完,紧接着就是他的一阵凄厉的惨叫! “啊!疯子,松开!啊!” 铁蛋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股力量,他猛地张开獠牙,一个转身,死死的咬住元廷汉子的大手,不多时元廷大汉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被元廷大汉惨叫声惊醒的几人,旋即怒斥铁蛋松口,见铁蛋不听,其中一位元廷大汉直接拔出腰中弯刀。 “刷!” 一刀捅进,再拔出,白花花的刀面已被鲜血染红。 铁蛋轻“嗯”一声,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咬着元廷大汉的大手,不松口。 其它几名元廷壮汉见状,也是有样学样,拔出手中弯刀。 “刷!” “刷!” “刷!” ... 齐齐插去,整整二十三把刀,那白花花的刀面,就那么直直的刺入铁蛋略显消瘦的身躯中。 “呕!” 这次铁蛋终于松口了,道道鲜血,如断了线的珠盘,大把大把自铁蛋口中流出。 铁蛋浅浅一笑,旋即一口脓血加着异物吐在众元廷大汉面前,“呸!” 那是一口血肉模糊的肉块,众人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的。 “找死!”一位元廷大汉见状,怒气瞬间就起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明人谁跟你的勇气挑战我们。 刷! 又是一刀刺去,众人见状也是拔刀再次刺去。 噗噗噗.... “呕!噗!”一口黝红鲜血自铁蛋口中重重喷出,身体再也没有力量支撑,直直倒下。 躺在地上的铁蛋只觉丝丝寒意席卷全身,眺望天空,嘴角微微勾起,不知是不是众元廷的错觉。 他们好像听到了铁蛋的呢喃声,“娘子,我来了!” “噗!”又一道洞穿之声响起,然而这次不再洞穿之人不再是铁蛋,而是一名元廷大汉。 旋即,一声元廷蛮子的惨叫响彻苍穹,“啊!” 这一声惨叫,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被困在牢笼中的那些奴隶们。 他们看到了什么? 在铁蛋娘子的尸体旁,一把普普通通的铁枪正笔直的穿透了一名元廷蛮子的脑壳。 鲜血夹杂着脑浆自枪头流淌而出,震撼无比。 而铁枪的主人此时正眼神寒冷坐于宝马之上,注视着在场所有蛮夷! 身后还跟着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人和一个跃跃欲试的壮年。 来人正是木祺与刘老、常来两将军。 木祺看了眼铁蛋和他娘子的尸体,眼眸微寒,手腕轻动! 噗! 铁枪拔出落入手中,重重一挥,撒去枪上鲜血,旋即一声冷喝,驾马前冲,“杀!” 牢笼中人军卒见如此场面,急忙张嘴劝说木祺,“快走!别冲动,这里有很多元廷狗...” 然而他话都还没说完,木祺已经驾马临近。 自从上次刺杀过后,木祺深知功夫傍身的重要性,于是木祺靠着自己三岁不烂之舌,硬是说通了朱棣,让他教自己武功。 说来也巧,不知是原主本就是个练武奇才的缘故,还是他天生就是这个命,木祺虽练武时间不长,但结果确是出奇的不一般! 白衣、铁枪,旋即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军卒见状丝毫没有即将被救的喜悦,他深知这里埋伏了多少元廷士兵,他们被带到这里的作用本就是用来引诱暗处那些明军兄弟们出手,军卒面容苦涩无比,这么年轻的少年郎,可惜... 而此时,从惊呆中反应过来的元廷士兵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还以为明人大军来了,原来是个毛娃娃!” “是呀!一个毛娃娃,一个老头,哦,还有一个能看得过去。” “唉,可惜丞相这么好的计策,就钓出一些虾兵蟹将,可惜了!” “嘿嘿!这小子长得蛮俊朗的吗,决定了,这人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哈哈哈,玩完也让我玩玩。” ... 很明显,虽然上来木祺那一雷霆一击,威势很大,然而元廷余孽们自小就是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再加上木祺只来了三人,刹那间元廷狗们一个个自信心膨胀的不得了。 甚至有的已经把木祺当做禁肉了!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呢? 其实这此行动木祺做了很不理智的想法,他带二人的本意是绕过这些人,深入元廷大军内部,打探其主营所在,可当木祺看到铁蛋时,他再也忍不了了。 年轻漂亮的汉家良女,成为他们肆意发泄的对象,甚至木祺还看到了一些零落的骨骸和毛发,木祺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具女尸,已经被那些元廷狗们分食干净,再未见到这些之前,木祺一直以为前世所记载的那些野史大多都是夸夸其谈罢了。 可如今亲眼可见,那血肉淋漓的场面,让他记忆尤深!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底线,然而在这些元廷狗身上,木祺没有见到这些,甚至在木祺眼中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连狗都不配! 君子一怒血溅五步,今日就让这些元廷狗们,知晓什么叫做明人一怒! 木祺手中握着银银闪烁的长枪,力道不自觉得更大了几分,眼眸之中,也早已被杀伐之气密布! 一枪刺出,如同银龙出渊,撕裂一切、绞杀一切敌! 噗! 长枪拔出,面前上一秒还哈哈大笑的元廷士兵,下一秒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胸口,大嘴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然而死神根本不给予他说话的机会,瞬间勾走了他的灵魂,下了十八层地狱。 这一次木祺没有挥去元廷狗的鲜血,之前他一直觉得元廷狗的鲜血肮脏,可如今他要用铁枪这上这肮脏的血迹,祭奠那被这些元廷狗杀死的亡灵! 在元廷狗鲜血侵染之下,原本通体乌黑的长枪,却已经是染上了一抹妖艳的妖红、慑人眼魂! “呦呵!这毛娃娃有点本事,不错嘛,铁幕靠你要不去玩玩。”元廷中一位年长的元廷大汉开口道。 “可以呀!那这毛娃娃的第一次我就不客气收下了!”话音落下,一个浑身腱子肉挥舞着长刀的壮年自人群中跳出。 “小子,报上名来,我铁幕靠刀下,不斩无名之氏!” 一名身材高大的元廷校尉挥舞着长刀,竟弃马而杀。 “哼!狂妄!” 木祺冷笑,铃起手中铁枪就是一个横扫。 “嗖!” 铁枪扫过,破空震荡! “哈哈!”校尉仰天大笑,“来得好!” 旋即一刀劈出斩向铁枪,然而就在铁枪与霸刀接近之时。 木祺眼中精芒闪过,挥手一抖,铁枪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与霸刀擦肩而过。 “刷!” “记住了,杀你之人——木祺!”木祺话音落下,一个枪花,驾马冲进敌军! 而那名校尉则一脸阴沉,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 一抹血色自他脖颈之处浮现! 一阵微风吹过。 “砰!” 校尉的身躯重重摔倒在地,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许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那个校尉的生命已经消失... 明军见此皆目瞪口呆,旋即神情激动,怒呼道:“杀!” 而元廷军一位身着普通军装的男子则是一脸阴沉,神色冷清。 他在马背上征战了大半生,他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后果有多么严重。 行军打仗靠的什么? 人数?武器?才略? 屁,那些都是文人的纸上谈兵罢了。 真正靠的是将士们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而这些现在的明军都有了。 反观自己这边已经有不少士兵,被那么木祺神乎其技的杀人技,震慑住了,隐隐有怯战之势! 男子明白,这样下去,自己必输! “铁木幕,你亲率一百铁骑,把那小子斩于马下!”男子阴沉下令道。 “哈哈,铁木幕领命“一名背负双戟的魁梧大汉大笑一声,旋即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驱马狂奔而去,“这么骏气的小子,吃起来肯定很嫩!” 壮汉急速而去,身后的百名铁骑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有士兵在身后提醒道,但壮汉浑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在他的眼里这群人就是个累赘,我铁木幕杀一个毛头小子,何时需要外人帮助? 笑话! “小子,你铁木幕爷爷来了,还不受死!” 铁木幕瞅准机会,大步踏过马背,借力而起,双戟挥舞,直取木祺! 木祺刚一枪劈杀一名元廷,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冷喝,旋即只见一名壮汉飞天直冲自己而来。 “哼!找死!” 木祺一声冷喝,“飞鹤腾翔!” 一枪掷出! 旋即就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铁枪洞穿而过。 “噗!” “砰!” 铁木幕满脸惊骇,还没等他发出哀嚎之音,他已经魂游阴府。 “驾!” 木祺一蹬坐下宝马,宝马仰天嘶鸣,旋即冲向前方。 “嘶吕吕吕——” 木祺弯腰一伸,铁枪回手,重重一挥,枪上鲜血挥洒一地。 木祺勒紧宝马,旋即冰冷的目光扫视四周,冷喝道“过线者,杀无赦!” 如此简单粗暴的场景瞬间震慑住了所有将士。 元廷军在铁幕靠死的那一刻大部分将士们都被木祺那神乎其技的杀人技震慑住了,有不少已心生退意,那么现在在铁木幕死去的刹那,他们已然是军心涣散,尤其是当他们与木祺那冷若死神般的眼神时,更是遍体生寒... 一个个都恨不得跑的远远地,离这位死神越远越好... 后面正在厮杀的将士们,见此,军心更盛,一个个都不要命的扯开嗓子怒吼,“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男子见木祺一声喝下元廷大军竟真无一人敢逾越,便知军心一散,这场战要败! 不行,我铁木雷,征战一辈子,怎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打败! 铁木雷怒喝道:“都给我冲!冲!快冲!他就一个人,一起上,杀了他!” 虽然如今军心溃散,可这样的军心溃散也不是不可救,毕竟令他们害怕的不是明军,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只要他死,那么一切都会反转! 听到将军令,众元廷军们,胆怯的心绪渐渐褪去,一个皆一个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是呀,这个小子就一个,再厉害能厉害到那里去! “杀!” 元廷军中不知谁怒喝一声,旋即大军全部涌向木祺那里,势要把他斩杀于马下! 不过很快,这些人便知自己的想法错了... 明明是元廷军把木祺围杀其中,明明是木祺这只羊被围困在元廷这个庞大狼群之中。 然而事实却是,木祺手中的铁枪频频挥动,银色长枪仿佛在嘶鸣,无情的收割着那些肮脏的灵魂。 木祺被困元廷军中,却若无人之境,铁枪挥下,所到之处竟无一人能阻挡。 杀戮还在继续,围杀木祺的人越来越多,外围的明军被元廷不要命的打法,阻碍住了步伐。 男子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毛头小子终究是毛头小子,还是太嫩了!” 这一战,他赢了! 那么接下来... 男子遥望天际,呢喃道:“尘归尘,土归土...” 木祺面对越来越多的元廷军,面色平静,冰冷的目光扫视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忽然!木祺看到身后百米处一位元廷士兵,面露思索之意,遥望天际,嘴中低语,不知在呢喃什么。 木祺嘴角微微勾起,“找到你了!” “宝马,这次就看你的了!”木祺轻拍了拍马头,旋即手握铁枪,一声冷喝:“驾!” 木祺动了! 铁枪、宝马夹杂着无敌的气势,,在这乱军之中,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冲向那名元廷士兵。 本在思索的铁木雷,后背猛地升起一阵寒意,宛若被一只凶兽给盯上了。 回首望去,一道冷若冰窖的眼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不好! 铁木雷脸色大变,一改之前沉稳冷静模样,转声驾马慌张怒吼。 “拦住他!快,都给我上拦住他!” 铁木雷一边怒吼着,一边驾马飞奔。想要远离这里。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旁边一直拱卫铁木雷的亲卫们,见此,皆都驱马前去,想要阻挡那名铁枪木祺。 “小子找死!”一名亲卫举枪杀去。 然而木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铁枪轻轻一挥,一颗硕大的头颅就飞向天空。 “挡着死!”木祺铁枪轻抖,血液溅射到前方那些亲卫身前。 亲卫们看着面前的头颅、血液,一个个呆愣当场。 怎么会这么强! 木祺见此没有多语,驾马直追,经过亲卫们时,犹若无人之境。 竟无一人敢拦! “懦夫!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铁木雷破口大骂道,“可恶,等我回去一定要把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懦夫剁了,全剁了,剁了喂狗,以震我元廷军威!” “不用那么麻烦。”木祺轻笑一声,“铁木雷将军要是想的话,小子可以替你代劳!” “哼!”铁木雷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木祺,狰狞的脸上闪过一道阴狠之色,旋即勒马转身,拔尖而出直直冲向木祺,怒喝道:“小子,就凭你!” “嘿嘿,来的好!”木祺一声冷喝,铁枪一抖,奔马而冲。 两骑直冲,必有一伤! 锵! 铁枪、长剑碰撞出金铁之音。 就在这时,木祺略有些失望道:“你好弱...” 下一刻,还没等铁木雷开口怒骂,木祺一个枪花! 元廷大将铁木雷...授首! “踏踏踏...” 木祺一手握僵绳,一手握长枪,长枪之上还有一颗头颅,头颅之上还保持着怒目圆瞪的模样。 木祺就这样轻骑宝马,行驶于元廷大军之中,所过之处,无人敢阻、无人敢拦,这是真正的无人之境! “砰!” 一名元廷士兵见到这幅场面,直接被吓破了胆,手中武器掉落在地,他心一狠,在木祺将要路过之时。 “噗通”一声,当场下跪,哭嚎道:“铁木家归降。” 一石激起千层浪! ”砰、砰砰...” 顷刻间随着这名士兵下跪投降,一个个元廷士兵皆都有样学样,扔下兵器,下跪求饶。 木祺坐于马上,眼眸扫视四周,如今这个狼窝,除了自己再无一只狼敢站出来,皆都埋头于地,低声下气,乞求生机。 这些元廷军,大部分都是一些游牧高原的牧民经过简单的训练,组合而成的,真正会打仗的很少很少,今日碰到木祺连杀两名大将,军心本就频临涣散边缘。 毕竟他们本就是被派来搜集粮食的,真正的精锐是被木祺用火药炸死那千人骑队 如今统领又被木祺所杀,余下的数千元廷骑兵又哪儿还有继续战斗的心思? 再说他们本就是用来试探明军实力的马前卒,投降对他们来说亦是家常便饭。 木祺知道,今日若不是自己变现太过惊世骇俗,又斩杀了敌方统领,那今日免不了一场大战,这些马前卒最后的下场大部分都是魂游黄泉。 就为了所谓的皇令,他们就要抛家舍业的投身军旅,最后身首异乡。 木祺不禁感叹皇权不仁以万物为蝼蚁,人命在皇权面前真的不值钱! 回首望去,那一个个背负伤势的明军们正以一种极为狂热崇拜的目光的看着自己,静等自己开口。 已经发生的木祺无法阻止,更别提什么评价,那都是无意义的。 今日发生的正是木祺努力的结果! 木祺嘴角勾起,看着明军中一个个熟悉面庞,举起手中长枪,大笑道:“大胜!” 众将士一个个挥舞着手中兵器,声嘶力竭道:“大胜!” “大胜!” “大胜!“ ... 第七十六章 陷阱 滴答! 滴答! ... 这是铁枪上的鲜血,滴在地面上的声音。 在木祺三人的奋力厮杀下,竟硬生生在元廷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那些元廷狗们,也被木祺这三人不要命的打法,吓破了胆,竟无一人敢其追逐三人。 元廷汉子阴沉着脸,看着木祺一行人消失的背影。 百人围堵三人竟硬生生被对面杀掉一半,还让对面安全离去,简直是耻辱!耻辱呀! 木祺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一路护送着这些明人进了他们暗哨所在之处。 早在那里埋伏着的暗哨士卒,一看到自家三位将军满身是血走来,急忙上前为其处理伤口。 木祺挥挥手,“先别管我,安排一些人,把暗哨往前驻扎十里地,若是那些元廷狗敢追上来来,我就让它们有来无回!” “是!” 而那些明人们此刻还有些晕乎呆立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 然而不知谁起的头,幸存的百姓们一个接一个身体颤抖着噗通一声纷纷跪倒在木祺三人面前。 “谢将军再生之恩!” “谢将军再造之恩!” “谢将军救命之恩!” ... 木祺三人皆是一愣,那些百姓们此时全都一个个眼眶通红,尊敬的跪倒在他们三人面前,头止不住的磕碰地面。 三人急忙起身劝阻,然而口头劝阻根本不管用,刚好不容易劝一个站起,扭头可又跪下了,木祺三人觉得,跟那些元廷狗们厮杀都没有干这个费劲儿。 劝了好一阵儿,木祺身心疲惫,索性不劝了,就近坐下,看着面前那一个个跪拜之人,有些哭笑不得道:“诸位,你们别再磕了,再磕我没被元廷狗杀死,先被诸位吓死了!” 还好这些人中亦是有懂事之人的,只见他站出对着那些明人们说道:“大家起来吧,将军们厮杀了这么久,大家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此话一出,猛地一下全场就寂静了,那寂静的程度,木祺觉得一根针掉落其中都能听到响。 木祺对着那人点了一个大大的赞,旋即也不管什么形象,直接就地躺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休息起来。 累死了! 常来也是有样学样,就地躺下,眯眼休息起来。 这仗,他娘的打的真痛快! 牛老将军毕竟是老将军,苦笑的看了一眼身下那两位甩手掌柜,旋即命人就地做了两个简易担架,把两位将军放在其中,跟着暗哨的指引,向着秘密大营走去。 ... 黄昏。 “诸位,这位是常来将军,这里离行在城不足百里,我就让常来将军护送你们入城,路上可能会有些辛苦,但想来总是比在元廷那里好上甚多,诸位,那...就此别过吧。”牛老将军拱手道。 一位老者开口道:“将军你太严重了,本来就是你们救了我们,到头来还要麻烦你们送我回去,我们又怎会挑剔呢?我们虽未读过几本文书,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我们都懂,若以后将军需要,我们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 ... 对于他们这些自地狱之中归来的人们,能够重回人间、重回故土,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嗯。”牛老将军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就欲离去,如今敌军余下的主力未被侦查到,常来将军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少了一位大将,有些事情那就需要推迟了。 其实作为一名将军、更作为木将军的大将军,凌晨木将军提议去救援时,他本应拒绝的,这是战场不是过家家。战机稍逊即逝,可当他看到狗蛋时,他牛老将军第一次做出了违背作为一名将军的抉择,选择了内心。 “将军留步!”然而牛老将军转身还未走出几步,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呼喊。 牛老将军转头,却发现出声音的正是之前那个劝解众人之人。 牛老将军不解的望着他,“还有何事?” 刘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斟酌了半天,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道:“军卒刘二想要入队,助将军共抗元廷!” “军卒宋文...” “军卒文田...” ... 随着刘二开口,身后刷刷的一个接一个身影单膝下跪,粗略一眼望去,足足有五十几人。 “这...”这次轮到牛老将军欲言又止了,他心里是想让他们加入的,毕竟多一份人就多一份力量,可他们执行的是游击任务,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怕这些士卒无法短时间习惯游击战术。 要知道木祺这支一百军卒,可都是徐达将军、大将军和牛老将军从各军中抽出的精英,无论是体力、耐力、应变力、执行力在行在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还有一个担忧点,虽然牛老将军自己都觉得这个担忧有些画蛇添足了,可万一呢?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多留一个心眼总没错。 考虑再三,牛老将军决定还是拒绝他们,哪怕是欺骗他们离去。 毕竟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总是需要的。 “抱...” 牛老将军刚张口,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同意了!” 牛老将军一愣,旋即转身,远处木祺的身影自营帐中走出,伸了个懒腰,吐了口沉寂一日的浊气,笑道:“我同意了!” 牛老将军眉头微皱,似要开口劝说,木祺见状挥了挥手,旋即递过去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牛老将军见此也不多说了,拉过常来,与他嘱托路上的一些细节。 “谢将军!” 刘二一脸激动地站起走到木祺面前,听到木祺愿意让他们归队,原本苍白的面色都是为之红润,之前看到牛老将军那副纠结的表情,他都要以为自己这些人要被拒绝了。 “不用谢。”木祺挥挥手,笑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们。” “将军尽管问,刘二知无不言!” “嗯。”木祺满意的拍了拍刘二的肩膀,旋即开口道:“你们之前在元廷大军中待了那么久,想必苦力活也让他们逼迫做了不少,那你们可知元廷大军的大营?或者粮仓所在?” “都知道。”刘二坚定回道。 此话一出,牛老将军和常来都是眼光一亮,这真是意外之喜呀! “走,进大营商讨。”木祺眼眸微亮,拉住刘二的手就往营帐进,走到营帐门口想了想转身开口道:“牛老将军也来吧,对了常来将军一起,护送任务换一个人也行,就区区百里的距离,除了些豺狼虎豹,也没别的危险。” “是!”常来和牛老将军异口同声回道。 李家村以外本就是一望无垠的荒原,平日里很少有人往这边来,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里却一直人声鼎沸。 “铁木火,昨晚玩的如何?” 一群元廷人围着火堆,吃着烤肉,不时还拿起羊皮袋子喝口酒。 “哈哈哈,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有多么烈,玩起来真的是舒爽啊!” “就是呀!明人的女人就是水灵,这些明奴也是一个比一个富裕,想我们在草原上,想要用铁打口铁锅都难如登天,可这些明奴几乎家家都有,还不止一口。” “是呀!明奴虽然弱不禁风,但大明确实富裕啊!水灵的女人,到处的铁器,要是大将军每年都带领我们攻打大明就好了。” “是呀!以前都说明人们怎么怎么厉害,这次随着大将军前来,我还担心这次来了就回不去见我家娘们了,没想到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些软蛋。” ... 铁木火几个一边热火聊天的说着话,一边喝着抢来的美酒,觉得日子这般足矣。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更不会想到,就在他们不远处的黑夜里,他们口中的软蛋已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将军,我刚才大致确认了一下,这个元廷粮仓里起码有千余元廷军卒,而方圆百里都没有再发现其他元廷军卒的驻地,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元廷人的主仓。”牛老将军汇报道。 “嗯。”木祺点点头,点评道:“这个粮仓正好处于这一片荒原的低洼地带,要是不仔细找的话,一般人还真是不会注意到这里,难怪我之前派出的斥候一直找不到,这次倒是多亏有刘二了。” “嘿嘿,将军,那我们动手吗?”刘二嘻嘻的挠了挠自己脑袋,旋即开口问道。 木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抬头望了下月亮所在的位置。 这个时候应该是戌时,差不多是时候了。 “动手!”木祺一声令下,早已匍匐多久的行在子弟们,终于动了! 戌时,粮仓中除了几个巡夜轮值的和坐在那里聊天喝酒的,大部分元廷人都已进入帐篷里面做起美梦。 元廷巡夜的都是两人一组,散落四方,每组之间相隔不足百步,这样的好处就是一旦遇到外敌袭击,大家便可大声呼叫,造成连锁反应。 针对元廷这种模式的巡夜,木祺和牛老将军想出了一个破解之法。 古代的夜晚不像现代有路灯照明,古代的夜晚都是以火把续亮,百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亦不近。 派出武功高强的,逐个击破,只要大家动作快而轻,百米的距离那些元廷根本就发现不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走吧,铁木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送粮食呢。” “好的,这就来!”名叫铁木火的元廷大汉自地上坐起,打了个哈欠、伸了个老腰随口回应道。 “咦?” 突然之间,铁木火似乎发现了什么,使劲的眨眼间,似乎在确认什么。 “愣着做什么,走呀!”那名叫他回去睡觉的元廷汉望着一动不动呆滞原地的铁木火催促道。 “嗯,好的,这就来。” 他刚才居然隐约看到前方巡夜人晕倒了,可当他再仔细望去时,人家好好地站在那里,哪来的晕倒。 肯定是昨晚太劳累了,都累出幻觉了,铁木火一边想着,一边朝帐篷处走去。 “铁木火你看什么呢?” 走在前方的元廷汉又发现铁木火掉队了,不解的走上去。 “铁木云,你有没有感觉那里怪怪的。”铁木火右手食指指了指前方一名巡夜人。 “怪怪的?”铁木云顺着铁木火指的目光望去,当看到他所指的是一名巡夜人时,一脸不屑道:“切,你又不是没有巡过夜,有什么怪的,莫名其妙。” “你喝多了吧,走吧走吧。” “哦。” 铁木火被铁木云拽着不情不愿的离开。 “呼!”木祺长呼了口气,他还以为差点被发现了呢。 “大家都到位了吧?”木祺开口询问一旁的牛老将军。 牛老吹了段暗哨,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了暗哨的回应声,“将军,兄弟们都到位了。” “好,那么就让我们给元廷狗们送上第一份大礼吧!” 木祺话音刚落,早已替换成功的众人们纷纷在怀中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将军,这是何物?”刘二不解的望着木祺手中黑乎乎的东西开口问道。 “嘿嘿,这可是是个好东西!看好了!” 木祺拿出火折子点燃,旋即用力一扔朝着附近的粮仓扔去! 不知是木祺用力的缘故,还是物体本身的缘故,那黑乎乎的罐状物在和粮仓一个亲密接触后。 “轰”的一声发出巨响。 立于一旁的刘二直接自己身体都在抖动,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惊悚之意。 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胃菜,木祺的一声巨响就像一个信号。 紧接着,一个个黑乎乎的罐装物,齐齐砸向四周的粮仓。 随之而来的,是宛若过节般的绝妙之音。 “轰!砰!咚!砰...” 刚进入帐篷内的铁木火听到一声巨响,急忙出门,只见本昏暗的军营,被滔天火焰映射的宛若白昼。 铁木火不知是自己运气好呢还是自己多了个心眼,他刚踏出帐篷,一个黑乎乎冒着火焰的罐装物,直直砸入他的帐篷中。 紧接着里面传来铁木云的尖叫声,铁木云狼狈的自帐篷中冲出,“啊!火,快扑火啊!” 他大叫着在地面上翻滚,企图扑灭火焰,但结果却是没有任何用,他的尖叫声逐渐削弱,不久便一动不动的瘫软在地。 “噼里啪啦!” 身上传来火焰的烧灼声,以及一股诱人的肉香。 铁木火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这次的炸药经过木祺精心改良,减小了爆炸的威力,加入了白磷和火油,增强了炸药的燃烧能力,即便是富含水分的绿地,在木祺这改良版的炸药面前,也已经不够看,丝毫不能阻止火势的蔓延。 火焰顺着粮仓蔓延到军营,再加上本是夜晚,风仗火势,火仗风威,眨眼间这里已成一片火海。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很快就惊动了沉睡的元廷人,一个又一个元廷士兵如铁木火般冲出帐篷,见到那滔天的火海,皆是一愣,旋即纷纷怒吼道:“有敌袭!走水了!有敌袭!” 元廷人的警觉性和反应力还是很强的,一听到敌袭也顾不得衣着了,纷纷回到帐篷里拿过刀剑便冲向四周,准备消灭敌人。 可他们转了一圈哪里来的敌袭? 放眼望去,除了一片又一片滔天火海,哪里有敌人的半只影子。 在元廷人寻找木祺的这段期间,木祺等人又趁着灯下黑,把火海引向军营深处。 眼见又有不少帐篷被火海卷入,众人还在思虑敌人在何方。 铁木火怒吼道:“先灭火!灭火!救粮!粮食没了,大将军不会放过我们的。” 铁木火的喊叫声,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他们头上,浇的一激灵,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前去救火。 粮食要是被烧完,他们就算抓到了始作俑者也是死路一条,大将军可是提醒过我们,千万要保护好粮食。 然而木祺放的这把火可不是一般的火,岂会是那般好灭的? 不少元廷士兵脱下自己仅有的衣物,拍打着火焰,可邪门的一幕发生了,随着他们的煽动,火焰不减反增,就连他们拍打的衣物也被火焰灼烧的残缺不堪。 “用土!”铁木火发现了这火的邪门,急忙开口道。 众人闻言,纷纷拿起手中的兵器,挖土灭火,别说这个方法还真有用。 若此时木祺在场看到这一幕,心中定是后悔不已,刚才自己为什么不先杀了这位铁木火呢? 坏自己大事! 可这个时候,木祺自己也是分身乏术、自身难保,这一幕他是看不到了。 看着周围围过来密密麻麻的元廷士兵,木祺目光阴冷瞪着身前不远处立于元廷士兵前方的——刘二! 刘二被那冰冷的眼神迫退三步,这一刻,他感觉如坠冰窟,甚至连呼吸都已停止。 那如刀般的眼神向他劈来,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消失不见。 他急忙低头躲避木祺那渗人的眸光。 牛老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恶狠狠的盯着刘二,恨不得当场手撕了他! 当他们被元廷们莫名其妙包抄听到客师说我们其中有叛徒时,他整个陡然一颤,此次前来的兄弟们都是他和李将军、大将军精挑细选的,他坚信这里绝对不会有投敌元廷的叛徒。 不仅他们这里没有,他牛老敢打包票,只要是行在子弟,那就绝对不会出现苟延残喘、软脊梁的叛徒! 然而当刘二当着他们众人面走入元廷队伍时,牛老只觉天昏地暗,叛徒居然是——刘二! 怎么可能? 他牛老在军中这么些年,阅人更是无数,这次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看错了人! 他万万没想到叛徒居然会是刘二! “牛老将军,久闻大名!” 一名老人自远方阴暗面缓缓走来。 老人虽两鬓白发年老体迈,但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位久居高位的大人物。 “大将军,你怎么来了?”刘二见到老人,慌忙走到一旁搀扶住。 老人挥挥手,示意自己一个人就行,旋即目光阴沉的看向木祺。 牛老将军望着来人眉头紧蹙,“你居然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真不愧是元廷第一大将军,心机竟如此之深。” “牛老将军过奖了,你们明人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我只是模仿你们明人的做法而已,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小觑了你们呀!没想到到头来粮仓还是被你们毁了。”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唉,可惜了这么好的粮食。” “牛老将军当真是神将下凡,斩我大将、现在又千里奔袭烧我粮仓,你若不死,想来往后五十年我们元廷将永无翻身之地,不过上天终是怜悯我元廷一族,牛老将军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中。”老人浅笑道。 面对老人言语之间的冷嘲热讽,牛老将军一脸坦然,从容不迫。 “诸位。”木祺淡淡开口道:“能战否!” “战!” “战!” “战!” 身后跟着木祺的那群行在子弟们见状,一个个眼眶微红,声音沙哑的呼喊起来。 能战吗?为何不能,将军面对这般死局还一脸坦然,他们又有何惧! “好。”木祺眼眸深邃,看向前方的元廷老人,缓缓而霸气道:“见元廷者,当如何?” 一百行在子弟兵纷纷咆哮道:“杀!” “杀!” “杀!” 老人和一众元廷见状,一个个脸色猛地大变了起来。 他们没想到如今这个必败的局面,他们竟还想着抵抗。 而木祺也不和他们啰嗦,拔起插在地上的铁枪,旋即铁枪一指,宛若杀神下凡,爆喝开口道:“那就杀!杀他个血流成河!” 此时在场所有元廷人们都已经惊愕了。 惊愕! 对没错,就是惊愕! 他们怎么也想不清楚木祺他们就算在怎么强大、再怎么厉害,可他们也就一百来号人而已。 而我们呢?可是足足一千元廷人,而且还是王师,是真正的精锐。 差距如此之大,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老人深深看了一眼煞气滔天的木祺,旋即似是明白了什么,轻叹一声,缓缓举起满手皱纹的右手轻轻落下,“我明白了,杀!” 老人淡淡一个杀字,上一秒还惊愕的金狼卫瞬间收起神采,目光一致,操起手中兵器,大喊一声冲向木祺众人。 “将军吗?就让我来会会你!”有元廷狞笑一声,冲向木祺。 “噗呲!” 然而那人刚接近木祺,一柄极其凶猛的长枪,猛地呼啸而至,宛若是一道银霆! 一枪鲜血淋漓,直接洞穿了他的脑袋! 木祺用力一转拔出铁枪,眼眸更加的深邃,旋即当场爆喝,嘶吼咆哮道:“杀!” 轰! 语落,木祺身后的一百行在子弟,一个个宛若被鲜血刺激到了一样! 所有人眼眸赤红了起来,全部暴冲而出,怒喝道:“杀!” 紧接着,一场极其残忍、血腥的战争自此爆发。 木祺等人一个个似乎发疯了一样,不要命的与元廷军以伤换伤,以命换命,一时间一千元廷大军被木祺等人不要命的打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千人对一百人,他们竟有些败势了。 看着被木祺等人打的节节败退的元廷大军,老人一脸平淡。 他大大小小战争打了多少,他自己都忘记了,可他那洞察全局的眼力,他一辈子也不会忘,别看现在他的大军被木祺打的节节败退,那也只是一时罢了,一千精锐要是连一百明军都吃不下,他这大半军旅生活都活到狗身上了。 不过老人不得不承认,木祺是一世间难得的神将! 可惜了...为何不是我元廷之人呢,有此神将,何愁天下不一统呢? 唉... 老人转身看向一旁的刘二欣慰道:“这次你做的很好,等这次凯旋归来,我会向大汗为你请功的。” “谢过父亲!”刘二拱手谢道。 刘二本名铁木尔,是这位元廷第一大将军的亲生儿子,至于他为什么长得像明人,那自然是他的身体内流着一半明人的血。 他是父亲泄愤一名明人女子后意外的产物,做为以利益至上的元廷族,在刘二出生的那一刻,老人原本是想亲手掐死这个野种的。 可当他看到刘二那肤色时,一个计划迫使他掐灭了这个想法。 刘二也没有骗木祺,他真的是边疆的一个小兵卒,不过不是自愿去的,而是被老人安排到那里的。 这次他出现在牢笼之中也是老人特意安排的。 老人本以为会是徐达出手救走这些明奴安排进行在城,这样自己就可以与刘二里应外合。 让他没想到的是,出手的竟是木祺。 当他收到刘二的密信后,他是何人,元廷第一大将军,稍加思索再一联想到徐达莫名其妙守城不出,他就明悟木祺和徐达他们大致的计划了。 于是他就将计就计,将计就计让刘二把他们引来此处,而一切于自己所料无误,都向着自己想的那般发展。 当然了中间也有一些小插曲,他没想到木祺手中还有如此大杀器,分分钟钟就把这个大粮仓变成了一片滔天的火海。 要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他让刘二引木祺所来的可是真正的粮仓所在。 在大火肆虐的时候,老人有那么一刻就要沉不住气,起身令人救火了。 那一个个可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搜刮来的粮食,烧了着实可惜。 可转念一想,只要能抓住木祺等人,他们还缺粮食吗? 明人口中的破釜沉舟说的就是这般吧? 老人眼眸深邃的望着那依旧肆虐的火海... 第七十七章 奇兵 时间一点一滴消逝,老人目视着逐渐呈现颓势的木祺一行人,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向刘二。 大局已定! 老人自怀里取出一柄精致的短刀递给刘二,“等一下你就用这柄宝刀割下木祺的脑袋。” “啊!”刘二一愣略有些为难道:“父亲,我...我...” 老人轻笑道:“怎么不愿吗?你该不会与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相处出感情了吧?” “没...没...没...”看着自家父亲那似笑非笑的脸颊,刘二急忙摇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生怕慢一秒引起老人的不满。 “那就好,本来想着让你亲手把胜利的钥匙交予大汗,好在大汗面前留个好印象,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另安排人就是。“说着老人作势就要收走宝刀。 “愿意!愿意!愿意!”刘二急忙夺过宝刀,瞬间是头如捣蒜,旋即对着一旁的木祺大喊道:“木将军请放心,你魂归故土的最后一程,我刘二会陪着你的。” 木祺的军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快速的缩减,木祺本想把剩下的将士们分成两队,交互战斗,一直休息,一直战斗,之后在交互。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元廷大军真正的精英,他们根本就没有给木祺实施这个计划的机会,因为越来越多的元廷蛮人开始汇聚起来,将他们再次包围起来。 有些将士们已经精疲力尽,有些将士们士气已过,看着漫山遍野的元廷大军,心中不免胆怯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 牛老将军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他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开口道:“木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木祺愣了一下。 接着。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却极其悲壮道:“诸位,是我木祺对不住各位,活着把你们带走,却无法活着把你们带回去,我木祺对不起你们!” “若诸位不嫌弃木祺,木祺愿与诸位一起死在此处,以天为被、地为塌,造一个天地之棺可好?” 剩余的行在子弟们闻言皆是苦涩一笑。 旋即全部拔刀出鞘,苦涩暴喝道:“愿与木将军同死!” “愿与木将军同死!” “愿与木将军同死!” ... 所有的将士们早就在出城的那一刻做好了一去不复还的准备,如今也正是他们兑现自己的承诺之时了! 元廷蛮人越来越多,再次包围住他们之后,也不废话! 一名元廷将领冷笑一声,“杀!” 一声令下! 数以百计乃至是千记的元廷蛮人全部冲着木祺等人,纷纷厮杀而来,一个个脸上狰狞至极! “杀!” “杀光这些两脚羊!” “大将军有令,谁若手刃木祺,赐良马百匹!” “哈哈哈,百匹良马俺来了!” 元廷蛮人,正在狰狞大笑的冲杀而来,极其血腥。 同时,木祺等人,皆是深吸一口气,旋即也是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开始发起最后的抵抗,最后的厮杀! 然而经过之前一场大战他们早已经是精疲力尽,更何况此时他们的人数还不占优处于略势! 他们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元廷蛮人的惨烈厮杀呢? “杀!” “兄弟们,随我一起去救木将军,杀!” “冲呀!” “杀!” ... 老人皱了皱,将目光眺望后方。 只是,上千的元廷大军已经是将周围遮挡的严严实实,再加上夜晚视线有限的原因,他只听得见一些驳杂的声音,但根本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 不知为何老人只觉心神不安,老人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后方何事如此聒噪!” “报!”这时,后方一名元廷蛮子火急火燎的急射而来,“大将军大人,后方!后方有明人杀过来了!” “什么?”老人一愣,旋即满脸的阴沉,“对方来了多少人马?” 面对大将军的提问,那元廷蛮子有些恐慌道:“禀大将军,数不清,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明人,粗估也有小百人了。” “什么!绝不可能!” 老人险些一个踉跄未站稳,指着那元廷蛮子就是大骂道:“你若谎报军情,老夫先斩了你!” 不可能呀!哪里来的小百明人,行在城的明人大军早就被拦截住了。 这明人大军哪里来的? 木祺残留的那支部队? 不!数量对不上,他们不是回城了吗?再说就算是他们,那也才十几人,十几人和小百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刘二,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行在城外还埋伏有一支小百军队!” 此时的刘二也是懵的,“父亲,这支军队,木祺并没有向我提及过呀!我也没有从别的将士口中得知关于那支军队的丝毫消息。” “那这支军队怎么来的?难不成他们是凭空出现的!”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老人一甩衣袖,旋即将目光放到了身旁那个来汇报的元廷蛮子身上,“走,老夫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刘二你在这里监督诸军,务必速歼木祺一行人,这支军队是来救人的,一旦让他们汇合,恐战局有变。” “是!”刘二心中苦涩一下,旋即躬身道。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点什么? 而后方那么大动静,自然也是被木祺一行人察觉到了。 本在厮杀的牛老将军,注意到后方的骚乱,心中一疑。 “咦?后方的元廷怎么自己打自己了?” 由于光线的原因,在牛老将军的视角看去,像是元廷再和元廷自己人打起来似得。 厮杀中的木祺注意到后方的异常,嘴角微起,终于来了! “诸位!”木祺仰天大喝,“坚持住,常来将军带人来救我们了!” 众人闻言一愣,随后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满血复活。 “杀呀!他奶奶的不能让常来将军救个尸体回去!” “杀!杀!杀!我婆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是呀!冲呀兄弟们!”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质疑木将军这话的真假性,根本无需质疑,跟着木将军一路走来,他们见惯了木将军给他们带来的一个又一个奇迹,如今木将军说有人来救,那就是真的有人来救。 而牛老将军闻言,内心则是对木将军心思缜密的程度再次刷新了上限,他以为当初木将军收留刘二一行人是真的没有提防,当初想想也没有什么好提防的,谁能想到、谁会想到刘二是元廷大将军埋下的棋子。 这不,自己不就被刘二高超的演技所欺骗了吗。 可现在想想,木将军为何要常来将军留下,是因为真的人手不够吗?不...不是! 要是真的人手不够,此次夜袭粮仓,他为何不见常来的影子,甚至常来与木将军独自两人在营帐中神神叨叨的不知议论什么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常来的影子了,和常来一起消失的还有小百行在子弟兵。 如今想来,木将军是早就把这一点思虑进去了呀! 只是牛老将军还有一点没想清楚,如今元廷大军大肆进攻行在城,他和木将军这边也被一千元廷,围了个水泄不通,单凭常来带走的小百行在兵来驰援,也根本不可能和眼前这上千的元廷大军抗衡啊! 在牛老将军看来,万全之策应是快马前往各城求援,如今来救自己这些将死之人,不仅可能人救不走,甚至很有可能把那剩下的小百行在兵搭进去。 不过他都能想到这一点,木将军也定是能想到这一点,难道木将军还有什么后手,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吗? 向着大后方赶去的元廷大将军,随着越来越近,那驳杂的厮杀声也越来越清晰。 只见前方,一人手持双刀,身骑宝马,一袭戎装迎风飘扬,面对密密麻麻的元廷大军,竟丝毫不怕,率兵厮杀! 不知是不是元廷大将军的错觉,他好像看到那名手持双刀的将军,脸中竟还有丝狂喜之意。 饶是见惯了神将奇兵的元廷大将军见到此举,也不由得大声惊叹道:“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悍将!” 来人正是前来增援的常来常将军。 望着上千元廷大军已然是包围了木将军一行人,常来也顾不得什么按照木将军的计划行事了,径直率军突入敌阵。 管它什么战术、什么战法,反正最后结果只要救出木将军和牛老将军就行。 他常来本就是个大老粗,那些弯弯道道的,他搞不懂,就连这次木将军突然布置给他的任务,也是木将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常来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去行在边疆处,把剩下的边疆援军带过来,本来徐达就有意让木祺把这些人带走,但先不说把这些人带走谁看守边疆,单单是一百来号人隐藏自身便足够麻烦了,自己再带着这一百来号人,那还玩不玩了? 但木祺也没拒绝说不要。 木祺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让他们按兵不动,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还能用到他们。 对此徐达闻言也没有什么意见,这些人落到他手中就是个累赘,思来想去,跟在木祺身边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这不,这些人人都觉得累赘的队伍,现在不是变废为宝,成为了木祺一行人的救命稻草。 要知道这些人少是少了点,但能驻守边疆,哪个是孬种?哪个不是军中精英? 好不夸张的说,这些人丝毫不弱于徐达手下的这一支一百行在子弟兵,甚至与之相比还稍高一筹! 如今这般胜负已经呼之欲出了。 然而我们的傻大将军,好像还迟迟未看透局势。 冲入阵中的常来手中双刀不知疲倦的挥舞着,而常来担忧的脸色随着一刀又一刀的落下,哪还有担忧的一丁点痕迹,早就被兴奋、激动所替代了! 没错,就是兴奋、激动! 这些天可把他憋坏了,如今这么多元廷狗站着让他杀,这滋味何其的爽快! 跟着木将军就是有肉吃! 将军答应他迟早有一日会让他杀个痛快,这不誓言可实现了! 此刻面对数不胜数的元廷狗们,常来甚至都感慨才这么点不够杀呀! 眼前的这些元廷狗们,在此时的常来眼中都不如砍柴来的舒畅! 只要常来想走,随时都可以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只是此时的常来好像有点上头,以致于他好像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不远处,望着杀人如同砍柴一般的常来,元廷老大将军也是面色铁青,沉声道:“来人何人!报上名来!” “姓名!?” 顺手将面前的几个元廷蛮子宰掉后,常来挥舞着手中双刀,戏谑道:“爷爷的威名,你也配知道?” 此时,或许是被常来嗜杀的一面所震撼到。 在常来的面前,已经没有一名元廷蛮子胆敢上前一步。 “你!找死!” 常来的狂妄,让老大将军勃然大怒,望向常来的目光充满了杀机,嘴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上!都给我上!” 就在这时,刘二所在的方向。 “咚!” 一道恐怖的震动瞬间而起。 上一刻还一脸残忍之色的老大将军,下一秒身体不由一个踉跄。 “大将军!” 一名元廷蛮子眼疾手快,瞬间扶住了老大将军。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无论是元廷还是明军,那一道巨响,瞬间让他们有些站立不稳。 “神明发怒?” 有元廷带着愕然的声音开口。 他们以前也碰到过类似事件,那场面地动山摇、天昏地暗,用神明翻身来形容都不为过。 然而相较于元廷们的愕然、迷茫,常来一行人则是面露喜色,将军终于用杀手锏了! 此时的老大将军不由看向刘二所在的方向。 眉头紧蹙,神情之中不由带着一份疑惑。 震动是从刘二那边传来的。 可这怎么可能,自己刚从那里过来,他笃定绝对不是什么翻身,可这么巨大的震动,一般的神明翻身都比不上,不是神明翻身又是什么? “大将军,我等还是赶紧撤离吧,神明翻身,现在不撤,等一下谁都跑不了。” 一名元廷蛮子赶紧开口道。 对于地震,哪怕是国力落后的元廷,也是积累了充足的经验。 “不!”老大将军沉声道:“老夫要回去看看。” 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就在这时,木祺那边。 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自灰尘中响起。 “妈的!呸呸呸...”木祺满脸狼狈自草地上站起,随后急忙吐掉一嘴的灰尘,旋即怒骂道:“牛老你没吃饭吗?扔个炸弹扔这么近,老子差点被你玩死!” “什么!将军你要入厕!”牛老将军大声吆喝道。 “我说,你丫的想害死我不成!” “什么!将军要给老夫找小妾?”牛老将军惊喜道。 “算了算了,我错了行吧。”木祺双手合十佩服道。 “什么?将军想娶我家小巧儿?” 木祺:“...” 他现在非常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原来刚才木祺见常来将军一到,自己这边压力小了不少,为了速战速决,他把自己珍藏的黄炸药取了出来。 结果牛老将军那鳖孙见了这玩意,跟打了鸡血似得,求爹求娘的非要过过手瘾,一点老将军的稳重都没有。 木祺自小便深知尊老爱幼的道理,面对牛老将军提出的把自家小巧儿介绍给自己当报酬,木祺果断拒绝,直接把黄炸药递给了牛老将军。 结果差点没当场去世。 现在,木祺都感觉身体都一些抖动,耳朵鸣声不断。 拍了拍耳朵,木祺心有余悸的望了眼前方。 我累个乖乖,这玩意儿就是猛呀! 只见前方本密密麻麻的元廷大军,竟硬生生被一声巨响,清除了一个以炸药点为圆心百多米为半径的无人圆区! 百米之外的虽不是无人区,但也是病区了。 要知道木祺为了加强炸药的威力,里面可是夹杂了不少的小铁珠和细瓷片,那爆炸起来,嘶... 这不病区内,数不胜数的元廷狗们,或抱着腿或抱着胳膊或捂着脸在鬼哭狼嚎。 其实刚刚牛老将军那一下扔的也不算近了。 足足有几百米,可哪怕如此,木祺现在亦是满身狼狈,头发披散,身上几乎全是泥土。 爆炸的巨响,更是让他的脑袋嗡嗡的。 这不牛老将军都被震得失聪了,满嘴跑火车。 远处一路小跑而来的老大将军当踏入木祺他们的战场瞬间,他的瞳孔就忍不住剧烈的收缩起来。 他看到了什么? 前方,原本是刘二所在的位置,被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整个周围都是飞溅的土块与石坑,最中心更是漆黑一片,似是什么被烧焦一般。 大坑四周,一个个元廷士卒正抱着自己的残肢伤体哭爹喊娘。 空气之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似是硫磺又似是烤肉... “这里发生了什么?!” 大将军皱起眉头怒喝道,“刘二!刘二呢?” “大将军大人别急呀,你要的刘二不就在你面前吗?”木祺的声音自老大将军耳边响起。 旋即木祺一行狼狈的身影,出现在老大将军们的面前。 “你们!” 看到木祺一行人,大将军的眼眸瞬间瞪大,下意识呵斥道:“来人!快来人!” “嘿嘿。”木祺戏谑道:“大将军大人别叫了,这里除了地上躺着的,站着的元廷狗就只有你一个了,哦,对还有你旁边这个。” “刷!”木祺拔起地上铁枪,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木祺就那么轻飘飘的挥动铁枪... 看似很轻柔,但实则速度奇快无比,老大将军只觉一道银光闪烁。 “噗嗤!” 滚烫的鲜血措不及防的喷溅他一身。 “嗯,没错了,现在站着的就只有你一个了。”木祺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之前他提过的元廷护卫,早已是人首分离,魂归黄泉。 狂妄! 这是何等的狂妄! 他乃元廷第一大将军,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没有败,他还没有败! “哼!木将军一时的胜负代表不了什么,老夫劝你还是莫要一错再错下去,这次是老夫失算了,可粮仓之外,老夫还有八千精兵,等灭了你的援军,你依然还是要败!”老大将军沉声道。 “是吗?”木祺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败就败了呗,反正你现在落到本将军手里了,是杀是剐,还不是本将军一句话的事。” 第七十八章 随手占了便是 “看见没,那个大洞中心处烧的黑乎乎的焦状物就是刘二。”木祺指着前方不远处笑道:“本将军若是没猜错的话,你们感情应该很深吧?让本将军猜猜,他是你父亲?” “不,不对,年龄对不上。”木祺摇了摇头,旋即猛地一拍手笑道:“你是他父亲对吧!” 顺着木祺所指的方向,老将军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焦状物,若是细细分辨还是能够隐约看出一些人的轮廓的。 刘二... 看到此景,哪怕是一向铁石心肠的老将军,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悲鸣,在这么说刘二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了,就算是养只畜生,养这么久也是亦有感情的。 “呦呵!”木祺冷嘲热讽道:“咱们心狠手辣的将军大人竟也会心痛呀!用不用本将军送你一程,刘二的尸体还热着呢,将军大人此时前去定能在黄泉前赶上,说不定你们父子俩还能说上几句心里话。” “哼!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将军还请记住,老夫若是死了,待大军归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老将军恶狠狠道。 “你是在威胁本将军吗?”木祺眉头轻皱,旋即右手一挥,手中铁枪已经放到老将军的脖颈处。 老将军眼眸紧闭,木祺见状手中微微一用力,锋利的枪尖轻易的便割破老将军的皮肤,丝丝鲜血随之渗出。 “木祺将军!末将常来不辱使命,前来支援!”就在这时,常来手持双刀火急火燎的自远方急来。 杀了这么久常来终于想起来这次主要任务是救人,其实要不是木祺刚才制造出来的那道巨响,说不定常来还沉迷在杀敌之中。 木祺看了一眼浑身血迹,脸色微红的常来,“嗯,干的不错。” 旋即一个枪花,收回铁枪,笑道:“将军大人,看来是木祺赢了呢。” “不!不可能,老夫的八千金狼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输了?”老将军声嘶力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哦,老头你是不是说外面那八千狗崽子呀,他们还没死完,人太多了,我刀都砍卷了,想着将军他们还等着我,我就杀了一条血路进来了,剩下的留给大家慢慢砍,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常来神补刀道。 木祺心中都忍不住给常来点了一个个大大的赞。 “既然这样,将军您老人家还是好好活着吧,对您我另有用处。” 不等老将军再开口,木祺以命人把他五花大绑,带了下去。 望了眼周围满脸疲惫的众人,木祺命众人就地休整,等一会儿还有一场大战等着他们打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小,随之地面开始猛烈的震动起来。 “轰!” “轰!” “轰!” 宛若神明翻身一般,仅仅是片刻的功夫震动愈发的剧烈。 众人放眼眺望,漆黑的夜色下扬起漫天的尘土。 伴随着那强烈的震动,给人一种极为状告的震撼! 紧接近百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之上,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饶是见惯了不知多少精锐的牛老将军,此时见到了这支骑兵,也不得感叹一句,“这是一支强军呀!” 此时在场所有的目光皆都齐齐落在这支强军的领导者的身上。 眨眼的功夫近万骑兵来到木祺一行人面前,停在三尺范围外,待全部抵达之后,所有的骑兵尽皆下马,不用外人吩咐,纷纷对着木祺拱手行礼,大喝道: “参见将军!” “参加将军!” “参见将军!” .. 声音之响亮,可洞穿苍穹! 木祺看着这一个个强军壮卒欣慰的点了点头,有这支强军在,想来那位元廷大汗也不会寂寞了! 想到此木祺接过士卒寻回的白马,旋即一个翻身上马。 所有士卒见状,亦是纷纷上马,动作整体划一,震撼不已。 木祺转头,将目光放到了诸士卒身上,“杀!” 一个“杀!”字言简意赅,但其中透露的韵味,在场所有明人们都心领神会。 齐声道:“杀!” “杀!” “杀!” ... 闻言,木祺也不再多语,右手对着身后众军一挥,木祺的眼神瞬间如同鹰一般锐利,驾马前驱! “将军!” 这时,去前方侦查的斥候返回,沉声道:“将军,行在四周全是伺机而动的元廷余孽,徐达将军正在坐守大营...” “其中,还有五六百精兵,似乎是发现我们,冲着我们来的。” 木祺闻言,眼神猛地一眯。 “元廷大军如今全部藏于行在城下吗?” 木祺反问道。 身前的斥候沉声点头道:“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应该是有一千之多...” 一千多大军,这应该是元廷大将军剩下的元廷余孽了,再加上之前被灭的元廷的两千,那也就是说此次元廷已经底牌尽出。 一千多... 即使是木祺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数量的大军,身躯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然而他知道这不是害怕的颤动,而是激动! 能杀狗的激动! 木祺声音一沉,旋即周身杀意沸腾,冷声道:“传令下去,命诸将士都做好战前准备,我们去宰狗!” 斥候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将军,那前方不远处的五六百精兵怎么办?我们是绕开他们吗?” “绕开?”木祺自嘲一笑,旋即脸色阴冷道:“区区五六百,随手斩了便是!” 虽说木祺此时的总人数还远远不及敌军,可这五六百精兵在怎么说也是元廷的精锐,身后肯定还有一千元廷精锐做后盾,若不能迅速灭掉这五六百精兵,他们将面对数以千计的元廷大军自四面八方围攻而来。 然而再这样的情况下,木祺却一句“区区五六百,随手斩了便是!”云淡风轻的带过,这是何其的猖狂?何其的狂妄! 但这就是他木祺! 就是他木将军的风格! 看什么玩笑,老子一百精兵就敢与一千元廷余孽死磕到底,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们这边,他说一句随手斩了难道过分吗? 难道不过分吗? 那肯定是不过分! 天色,随着时间缓缓逝去,已经越来越黑,可这丝毫不能阻止木祺一行人的行进步伐,狂奔在去往行在的大道上,区区五六百元廷精兵,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诚如木祺将军所言,区区五六百斩了便是! 然而! 木祺一行人不放在心上,但对于他们的敌人五六百精兵的头领铁木进来说,却是一件大事。 他本在城头之下百无聊赖的看着行在城,没办法呀! 他奉了大将军命,就是来骚扰的,真要打,他这点人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可自斥候说后方发现一直不知名的支援小队后,他就火急火燎回来了,憋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活动活动身体了,都快把他给憋坏了! “明狗们,你们这次可要陪我好好玩玩!” 铁木进的脸上冷笑连连,自言自语道。 他在行在城下都快憋坏了,不管他怎么挑逗、激怒,徐达就是不上当,着实无聊。 身后,他的亲卫也是尊敬道: “将军,今日我们怎么玩?还是比谁杀的多吗?” “哼!别杀的多,你能比过将军没?每次你杀的连将军一个零头多都没有,你居然给将军提出比谁杀的多,可笑至极!” “哈哈哈...” 身后众军卒皆是狂笑不已,丝毫没有即将上战场的严肃与庄严。 仿佛这不是去战场杀敌,而是回家吃饭般。 想想也是。. “踏...踏...踏...”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狂妄到可怕的元廷狗们似乎感觉到了大地的颤抖。 有战马的嘶鸣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铁木进面色瞬间凝重起来,旋即咆哮道:“装神弄鬼,给本将军滚出来!” 然而,面对铁木进的咆哮并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越来越近的马踏声。 “踏...踏...踏...” 铁木进暴喝一声,拔起腰间弯刀沉声道:“应敌!” 闻言,“刷刷刷....”的拔刀声自身后响起,眨眼的功夫,五六百元廷精兵已经纷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这个时候,他们终于自前方看到了身影... 只见前方一个个骑着战马手握长刀的明人自黑暗处驾马而来,在最前面,更有一袭白衣手握一柄铁枪踏马而来。 随着前方人数越来越多... 本狂妄、桀骜的元廷狗们,脸色也不忍慎重起来! “怎么可能这么多人?” 谁丫说的是个支援小队? 你家支援小队有这么多? 看这规模,少说也有几百人了! 元廷狗们不知谁狗叫了一声,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明军,铁木进反而不惧,狞笑道:“这次本将军可以杀了个痛快!” “来者何人?给你们三秒的时间给本将军报上名号,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人!” 然而三秒都不知过去多少次了,对面竟无一人理睬铁木进。 甚至! 他们驾马的速度更快了,直接就那么浩浩荡荡的朝着铁木进他们冲来。 铁木进脸上暴虐,咆哮道:“近酒不吃吃罚酒,上,杀光这些明奴!” “杀!” 也就是铁木进暴喝之后,最前面的白衣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自然便是木祺! 得知行在战事已启,便马不停蹄的冲了过来支援,至于五六百元廷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小插曲,随手斩了便是!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随手斩了这五六百人! 木祺一马当先,手握铁枪宛若一条银龙猛地冲进五六百元廷精兵当中。 “杀!”他手握铁枪,一声冷喝。 “噗嗤!!” 铁枪直接猛地洞穿一个元廷士兵的胸膛,旋即一挑,元廷士兵的身影不知被摔向何方... 而同时,身后牛老将军和陈将军率领一万明军纷纷冲杀而来,手中陌道全部重重的砍向四周。 口中暴喝:“杀!杀!杀!” 一个个人头落地,他们没有别的废话,只有一个暴喝的声音响彻四周。 如此生猛的打法,元廷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人头已经不知滚落何方。 只是眨眼间,上一刻还嚣张、狂妄的元廷士卒,下一秒被刺激的体无完肤,心中的自信感亦是支离破碎,临近崩溃! 第七十九章 无头尸 元廷士卒们以上胜多的胜例也是数不胜数,不单单只是明人们会以少胜多,他们元廷也有!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今日他们碰到的这支明军竟不是与以往那般,脆弱不堪,若以前他们碰到的明军是家犬,那么他们今日所遇到的明军那就是饿狼! 一个个跟没见过元廷似得,疯了一样,双眼直冒绿光,瞪得这些元廷大军知发寒。 这岂能让人不惊愕? 铁木进也没有想到他们才与木祺这支军队接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竟被压着打,这怎么不让人愤怒! 他铁木进何时打过如此憋屈的战斗! 铁木进脸色胀红,暴怒道:“他娘的!反击!反击!给老子打回去!谁要敢逃,老子剁了他!” 话音刚落,铁木进举起手中大刀,猛地一蹬坐下战马,直朝木祺冲去! 他虽狂,但不代表他傻,那么多的战争他也不是白打的,他知道那名白衣将军就是这些人的领袖,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他明白。 “竖子,找死!” 铁木进暴喝,手中长刀直接朝着木祺裸露的脖颈处重重斩下。 然而... 面对这来势凶猛的一刀,木祺只是一个简单的蹬马,就躲避了过去。 紧接着... “杀!” 一个杀字飞出,木祺手中铁枪刷的一下冲着铁木进的心口处狠狠刺去! 铁木进见状,大喝一声,“来的好!” 旋即举刀迎击。 “铛!” 铁枪大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随后一个巨大的力量猛地自刀尖席卷铁木进全身。 阿世那钢一愣,旋即脸色大变,急忙加力,可为时已晚。 纵是他青筋暴起,可随着一道“咔嚓”之声袭来... 他的大刀直接应声而断,木祺见状手中铁枪猛地一转,又一股大力自他身上爆发开来,自长枪而上迅速的传到铁木进的身上。 “砰!” 铁木进整个人惨叫一声“啊!”,旋即被铁枪直接洞穿在大地之上! “将军!” 元廷大军中的亲卫见状,更是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元廷精锐的将军,如今竟被木祺一枪洞穿了腹部,钉在大地之上根本爬不起来,鲜血淋漓... 然而,随着他们的尖叫,下一秒... “噗呲!” 木祺的铁枪竟直接自阿史那刚的脖颈处划过,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应声而落。 铁木进可能到至死那一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快,结束的这么迅速,可如今他连敌方将军的衣角都没摸着,自己的生命已被敌方收割,魂归黄泉。 “杀!” 木祺怒喝道。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 同时,四周的明军看到自家将军随手斩了敌方将领后,军心大振,一个个跟打了个鸡血似得,疯狂的在元廷大军中厮杀了起来。 肃杀的气息,一直在流淌。 当明军一个个极其凶悍的砍下一个个元廷头颅的时候,当元廷大军发现他们面对数以万计的明军之后... 他们胆怯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群疯子般的明军面前,他们就像是待宰羔羊一样,除了原地等死,竟没有一丝反抗于地... 一名元廷大汉被牛老将军一剑击飞,口吐鲜血,吐齿不清道:“妞们是燕王军吗?” 听闻此话。 身旁不远处的常来一剑砍下一个元廷士兵的脑海之后,戏虐的走向那名元廷大汉。 骑着战马,一步一步,鲜血淋漓。 常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名元廷大汉,冷血道:“大明,行在军!” “刷!” 随后在那名士兵迷茫的眼神下,常来一刀落下... “为了将军!死战!” 这时一名类似于副将的元廷大汉眼睛赤红怒吼道。 紧接着一个个元廷士兵也随着呐喊,开始了不要命的打法! 他们,是元廷王师! 是元廷精锐! 在他们的记忆里,没有退缩可言,唯有前进、前进、再前进! 即使明知前方迎接他们的是死亡,他们也亦要前进! 这是他们身为元廷王师的尊严! 然而面对元廷士卒暴怒拼命似得打法,明军依旧是如宰羔羊似得肆意屠杀,只是屠杀的时间略微慢了点而已。 “噗呲!噗呲!噗呲!” 任由元廷士兵如何强势反抗,明军手起刀落,人头仍是一个又一个的掉落... 在木祺等人的厮杀之下,元廷精兵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全军溃败,一个个无头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大地,亦是染红了漆黑的天空,不知是不是那些残余的元廷错觉,他们竟发现头顶上那轮皎月,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所浸染。 极其妖艳又莫名的恐怖! 至此,五六百元廷士兵一个未留全部被斩! 而木祺这边,除了几十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刀伤之外,竟无一人阵亡,这可以用大胜来形容了,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把这场大胜放在心上。 因为他们明白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真正的满汉全席正在灵州城下等着他们落席! “踏踏踏....”牛老将军踏着战马,来到木祺身边,沉声道: “将军!元廷士兵尽数剿灭!” 木祺闻言轻轻点头,旋即眼眸深邃,缓缓道:“牛老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五六百元廷士兵就是为了我们来的吧?” “是的。”牛老将军点头附和道。 “哼!”木祺轻哼一声,狞笑道:“这些元廷余孽还真是狂妄,竟直派了五六百人就想要打发我们,既然他派五六百打发我们,我们不回礼说不去过,牛老你和常来让大家把这些元廷衣服全扒下换上!” “这是?”牛老将军不解道。 “嘿嘿!”木祺阴森笑道:“我们去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对了把那个将领的脑袋带上!” “是!” 牛老将军一声令下,他四周的明军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一个个扒下四周元廷余孽的衣裳换上,还好之前斩的时候都是砍头,衣裳大多数还是完好的,就是有股子刺鼻的血腥味,不过对于常年驰骋沙场的明军来说,那都是可有可无的。 不多时,五六百具无头裸尸出现在众人的眼球中,不知道这些死去的元廷狗们,知道他们是以这种羞耻的姿势死去,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木祺眼神深邃,望着换好衣裳的两百明军,眸光之中透露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在黑夜的掩护下,若是不放近了仔细看,披上元廷衣裳的明军倒还真和那些蛮子们有几分相似。 “杀!”木祺一声令下,大军再次开始奔袭! 如今元廷余孽正在行在城附近搜刮粮食,竟还有空腾出五六百来对付他们,那他不去给人家送一份大礼,都说不过去,这两百明军就是木祺送给元廷余孽的大礼。 他不求这些明军能够完全骗过元廷狗的眼,但黑夜是最好的伪装,只要这些明军能够接近元廷大军一定距离,那么这些明军将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在元廷余孽的心脏,给予致命一击! 第八十章 反攻 此时离行在城不超三十里的一块空地处。 “铁木史将军!铁木进将军凯旋而归了!”一名元廷斥候急忙跑到铁木史将军面前恭敬道。 铁木史与铁木进、铁木火,并称为为元廷大将军手下三大将! 此次骚扰行在城,元廷大将军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命两人一同前往,之前铁木进实在呆的无聊,当收到元廷斥候送来的消息时,就迫不及待地前往剿灭了,然后孰不住这一去.... 铁木史将军眉头微皱,旋即嘿嘿冷笑,狞声道:“铁木进虽然蠢了点,但办事还是挺利索的,走,我们去看看。” 话落,铁木史将军接过身旁士卒递来的战马,旋即一个翻身上马,驾马而去。 “铁木进将军,铁木史将军来了!”元廷斥候朝着前方黑影处大喝道。 然而对面的众黑影并没有人回话,反而加快了坐下战马奔腾的速度。 “恩?”铁木史将军面露不悦,斥责道:“铁木进你又犯什么混!见了本将军还不问候,你想干什么!” “踏...踏...踏...” 回应他的是一阵急促的踏马声。 紧接着一点寒芒自黑暗处浮现,旋即一把铁枪如同银龙出渊,自远方激射而来。 铁木史将军一愣,旋即猛地拉过一旁的斥候。 “噗呲!” 一把铁枪自斥候胸膛洞彻而出,鲜血喷了铁木史将军一脸。 银色的枪尖闪着寒冷的杀意,直直的停在铁木史将军心头一指处。 铁木史将军瞬间脸色冷了下来,扔过斥候温热的尸体,抹了一把脸间的鲜血,猛地拔出腰间宝刀怒吼道:“找死,杀!” 他是谁? 草原上的霸主! 元廷三大将军之一! 甚至有可能是未来元廷大将军! 可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死亡在向他挥手! 要不是多年来的战斗意识,他这次有可能就真的栽了!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是谁?是谁? 本铁木史将军要将他碎尸万段!” 铁木史将军如同暴怒的狂狮咆哮道:“上!全部给我上!灭了他们!” “铁木史将军,那铁木进将军...”有元廷士卒下意识开口道。 “你踏马的眼瞎呀!”铁木史将军一脚把那个蠢蛋踹倒在地,怒喝道:“这是敌袭敌袭看不出来吗!” 元廷士卒被铁木史将军一脚摔倒在地,也不恼,轱辘一下快速起身,赔笑道:“铁木史将军莫恼,这就去,这就去。” 一声令下,本懒散的军队瞬间发起了凶猛的进攻,然而这一切正中木祺的下怀! “哷!”木祺勒紧缰绳,旋即贴马弯腰拨出铁枪,一个枪花,枪指铁木史将军,狞笑道:“杀!” 身后紧跟其后的两百多明军也不废话,纷纷拔出腰间长刀,杀向四周。 “杀!” “杀,铁木史将军有令杀呀!” “冲冲冲,杀光他们!” 在这些明军的面前是浩浩荡荡的元廷大军冲杀而来,密密麻麻,宛若蝗虫过江,遮天蔽日。 即使如此,木祺一行人也没有丝毫退缩,凭着心中那股子狠劲,竟以两百多军力硬生生的抵抗了一千的元廷王师。 “将军!将军!”张平的呐喊在徐达的耳边把他自思绪中拉了回来。 “将军,你快看,那里的元廷好像内乱了?” 徐达闻言一愣,旋即急忙顺着张平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他呆滞了,眼泪夺眶而出。 终于! 终于让他等到了! 臭小子没看错人,做的不错嘛! 虽然夜晚光线有限,但徐达望去的第一眼,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浮现出木祺两个字! “木祺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杀狗都不知道叫上他这位大将军。”徐达哑然失笑,摇头哽咽道。 他知道他一定是受了不少苦,这小子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做到这样,哼!不赖吗小子! “不行,我这个做大将军的不能输了气势。” 话音刚落。 徐达猛地起身,拔出腰间宝剑,咆哮道:“兄弟们,反攻的时间到了,所有将士士卒们,随本将军...!” 他冰冷的目光望着城头之下那密密麻麻的元廷大军。 心中杀意沸腾,咬着牙一字一句暴喝道:“出城杀狗!” 此话一出,整个行在城内,所有人都纷纷身躯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眼眸中闪过一丝狂热与决绝,特别是那些被徐达武力压抑着心中怒火的将卒们,更是恨不得背生双翼,直接飞入元廷大军中杀个痛快! “杀!” “杀!杀!” “杀光元廷狗!杀他个天昏地暗!” ... 一个又一个将士跟在徐达背后浩浩荡荡的下了城头,紧接着 “轰...” 紧闭多日的行在城门终于再次打开。 城头下,那些百无聊赖的元廷士卒看着打开的行在城门皆是一愣。 所有人都忍不住惊愕起来。 什么鬼?怎么突然开城门了? 刚才挑衅半天不开,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开了? 元廷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一阵迷茫之色。 一个元廷百夫长见到大开的城门,已经城门之下浩浩荡荡的行在士兵,直接骑马上前,望着徐达阴沉的眼眸戏谑道:“徐将军如今开城门是要投降吗?” “若是这样的话,徐将军要是能给我们下跪磕三个响头,我就勉为其难替铁木史将军接受你们的投降。兄弟们你们觉得如何?” 百夫长声音暴喝,几乎传遍了半个战场。 “哈哈!俺同意!” “俺也同意!” “磕!” “快磕!” ... 四周那些元廷士兵丝毫还没有意识到如今事态的严重性,竟还有心思起哄! 然而下一秒,一道寒芒而至。 “噗呲!” 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应声而落。 徐达收刀,旋即暴喝一声,咆哮道:“杀!” “杀!” “杀!” ... 他的身后,其他人也是纷纷暴喝了起来。 元廷人见状,皆是脸色一冷,其中有人开口道:“徐将军,给脸不要脸,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应为你身后之人想一想。” 徐达嘿嘿冷笑,狞声道:“这句话本将军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投降者不杀!” 轰! 此话一出,直接把元廷人激怒了。 “兄弟们杀!” 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军瞬间开启了凶猛的攻击。 “哼!一群小兵竟敢挑衅本将军,找死!”铁木史将军冷笑道。 旁边的斥候忍不住开口提醒道:“铁木史将军,行在城门大开,那个徐达正在奋力杀敌,未免意外,我们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铁木史将军眼睛一瞪,怒斥道:“意外?能有什么意外!区区两百多骑兵,他们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当本将军的一千元廷精锐是吃干饭的吗?徐达?哼!怕他作甚,他的行在城如今可没有百万雄师,一时半刻也翻不起什么浪,不急,等本将军活抓了这两百多明军的将领之后,再去砍了徐达的头颅当夜壶!” 嚣张!狂妄! 第八十一章 一分为三 这就是此刻的铁木史将军,哪怕如今的他已知晓铁木进恐已经遭遇不测,可哪有如何?手握一千元廷精锐的他在这行在境内就是土皇帝,就算是燕王军来了,又能奈他何,打不过他还跑不过吗? 虽说燕王军厉害,可若是在这个寒冬季节,谁又能比他们更熟悉草原呢? 更何况大将军还手握一千元廷精锐在外侧,一旦汇合,就算是真的燕王军来了,他都敢前去一闹! 他有这个实力,自然就敢说这样的话! 至于一个小小元廷斥候,他见过什么大场面,一点毛毛雨看把他吓得,要不是看在他心还算正,铁木史将军都想以扰乱军心砍了他。 “踏...踏...踏...” 然而就在这时,铁木史将军的右侧猛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铁木史将军皱眉,右侧的大军似乎越来越嘈杂,紧接着似乎还有阵阵喊杀声响起... “怎么回事?”铁木史将军怒喝道:“右侧军在搞什么鬼?” 伴随着马蹄声的脚步越来越近,铁木史将军更是可以清晰地听出来,这...这好像不是他们元廷战马的马蹄声! “报!报!铁木史将军!右侧发现半百明军精兵!” “什么?!” 铁木史将军猛地愣了一下,旁边的斥候闻言大急看着发愣的铁木史将军,也不管什么君臣之力,拉过铁木史将军就往左侧撤去。 但是此时,左侧... “杀!” 猛地,左侧似乎传来了一声响彻云霄的暴喝之声。 下一秒,铁木史将军的左侧大军,一名手持双刀的悍将自远方袭杀而来,沿路所有的元廷士兵都背其砍落在地。 “报!报!铁木史将军,左侧发现半百明军精兵!” 又一名元廷士卒火急火燎的自左侧奔袭而来。 铁木史将军才刚消化完之前的消息,紧接着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铁木史将军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却发现两侧不知何时冲进来一批他根本不知姓名的大军。 这帮骑兵,直接冲杀而来,手起刀落,竟在元廷大军的内部厮杀出一片血路。 场面鲜血淋漓,极其恐怖! 而更让铁木史将军觉得匪夷所思的还是,这两批骑兵,一个个竟都是不弱于元廷精锐的悍将,特别是其中的两位领头将军,一个手持偃月刀,一个手持双刀,看其威猛程度,竟丝毫不逊色于那么白衣将军。 铁木史将军眼睛瞪大,瞬间急了,咆哮道:“杀光他们!快!杀光他们!都给我本将军上!杀光他们!” 来的人,自然是牛老将军和常来将军,以及剩下的一百多明军。 至此这片战场上足足有一千元廷精锐以及两百多的明军! 虽说两者之间还有足足五倍多的差距! 可明军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进攻元廷大军,并将其分裂、逐块击破,打了元廷一个措手不及,别说五倍多差距了,就算是十倍百倍千倍,这场战斗的胜利亦早已决定。 正在厮杀的木祺见到牛老将军和常来将军的身影,嘴角微翘,旋即更是手持铁枪,咆哮一声再次冲进了元廷大军中! 在铁木史将军正前方,他开始杀戮,似是要杀出一条直通铁木史将军面前的血路。 “杀!” “杀狗!” “冲呀!” 身后一百多明军紧紧跟随木祺的步伐,木祺本人更是化身杀神,直接手起刀落斩尽一个个元廷蛮人... 每次铁枪拔出都会飞溅出道道鲜血,摄人心神! 这支一百多明军冲进元廷大军当中后,竟硬生生杀出了一副千军万马由我斩的其实一样,格外惊人! 元廷大军更是在他们的屠杀之下,一个个全部惨叫被诛杀! “可恶呀!” 看到这一幕的铁木史将军都快忍不住骂娘了! 大将军再搞什么鬼?怎么还不回来支援! 作为身经百战的元廷铁木史将军,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必败! 可明军一分为三直接把他的元廷大军割裂开来,导致他无法统一指挥大军,而一分为三的明军虽未有大将统一指挥,可都有一将领带领,而且彼此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配合默契。 如今唯一翻盘的办法就是大将军手中的一千元廷大军,自外向内包围这些散乱的明军,他再与大将军里应外合逐个击破! 可现在的问题的是他娘的大将军不知死哪了? 看着一个个元廷人头落地,铁木史将军眼睛都赤红了,他现在想杀大将军的心都有了! 铁木史将军咬牙暴喝,冲着木祺等人暴喝道:“混蛋你们到底是谁哪里来的援军?本将军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此话一出,木祺铁色长枪直接砍下了一个元廷狗的头颅。 他一个剑花,甩去其上鲜血,戏虐道:“哪里的援军?铁木史将军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什么?”铁木史将军一愣,旋即不可思议指着木祺道:“你...你...你们是那支小偷!” 紧接着,他的脑海猛地轰鸣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活着!” “大将军明明亲自率领一千元廷精锐去截杀与你,你们怎么可能躲得过一千元廷精锐,而且你们人数怎么变多了?” 铁木史将军眼神愤怒,咆哮起来。 “大将军?大将军呢?我们元廷的大将军呢?” 铁木史将军声嘶力竭道:“还有大将军的一千元廷精锐呢?” “大将军?” 木祺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右手轻轻一挥,一位斥候举着“明”字大旗,自远方急射而来。 明旗迎风飘散,旗身之上还悬挂着一位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老人。 “铁木史将军所说得大将军是这位吗?”木祺戏谑道。 戏谑的声音传到铁木史将军耳中却是那么冰冷那么讥讽,看着旗上那奄奄一息的老人。 纵是铁木史将军心中有再多思绪,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能如何? 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行在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甚至那遥不可及的大将军之位,他亦有心去座上一座。 然而到了如今,一切都是泡影了。 身为主将的大将军被屈辱的绑于敌军大旗之上,那剩下的一千元廷精锐,铁木史将军不用想,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 “对了。”木祺似是想到了什么,直接自马背之上挑起一个包袱丢了过去。 “砰!” 包袱应声而落,无风自开,露出了里面的真容,竟是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第八十二章 结局已定 “这个是铁木史将军送我的大礼,木祺人卑才薄想了想,这份大礼还是还给铁木史将军为好。” 看着包袱那血淋淋的头颅,铁木史将军一呆! 虽然他心中有些猜测,可铁木进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然而这个头颅的出现,直接打破了他的心存侥幸。 铁木史将军的脸色猛地阴沉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其他人呢?本将军派出去的五六百多元廷精锐呢!” “这个...抱歉了铁木史将军。”木祺耸了耸肩,歉意道:“人头太多了,一时拿不过来。” 此话一出,元廷大军中,别说铁木史将军了,光那些一个个将领都容忍不了。 铁木进将军被杀,头颅就那么肆意的被仍在肮脏的泥土里,元廷大将军被捕,还赤裸裸的把他绑在明军大旗之上。 这,何其的嘲讽!何其的狂妄!何其的蔑视! 元廷蛮人大军,岂能不恼? “铁木史将军!死战!我们与他死战!” “元廷不可辱!铁木史将军!死战吧!” “铁木史将军,让我前去杀了那狂妄小儿!” ... 元廷大军中,一个个将领愤怒请命道。 此时所有的元廷蛮人,竟全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木祺身上。 而铁木史将军心里又何尝不是滔天的怒火?恨不得食木祺的肉,喝木祺的血! “杀本将军元廷将领,屠本将军元廷士卒,擒本将军的元廷大将军,就算本将军将败,也定要斩你!”铁木史将军眼睛赤红,看着木祺一字一言怒喝道。 “是吗?那我还蛮期待的。” 面对铁木史将军的恐吓,木祺毫不畏惧。 他木祺就是被从小吓大的,铁木史将军所说得算什么?毛毛雨罢了! “既然铁木史将军大人都这么说了。”木祺紧了紧手中铁枪,旋即重重一劈,枪指铁木史将军,冷声道:“那我们就来看看是谁斩了谁!” 当木祺话音落下,元廷大军瞬间全部震怒了起来,一个个脸色涨红! 然而木祺可丝毫不管他们的暴怒,就在他们暴怒时,木祺已经手握铁枪,率领身后一百多明军全部蜂拥而至直接杀了过去! 目标,直至铁木史将军! “杀!” 木祺暴喝,一马当先,宛若化身杀神一般,所过之处,全部被木祺摧枯拉朽直接厮杀、索命,鲜血淋漓! 木祺身后的一个个明军骑兵也不甘示弱,纷纷挥舞着手中长刀,再一次的收割起元廷那肮脏至极的生命! 他们跟随木祺,以木祺为枪尖,自己就像是那枪身,而由这一支强军所打造的军枪,当真是应了那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所到之处直接被洞穿出一条血路! 凶煞! 狂暴! 甚至那杀人的速度都快到让人心惊! 那种感觉仿佛应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元廷最勇猛的元廷精锐,而是一堆拦路的牛羊,随手杀之! 这种可怕的杀人速度,甚至让铁木史将军看的身躯都颤抖了一下! “怎么可能...” “这可是本将军的元廷王师——精锐中的精锐!怎么可能在这些明奴面前如此弱不禁风!” 铁木史将军甚至都有些傻眼了!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幅场面。 上一秒他还在城头之下讥讽徐达的软弱,可下一秒却轮到他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随着木祺众人的身形越发靠近,他的眼眸中竟开始惊恐起来! 双方的实力,完全就不在一个等级之上! “保护铁木史将军!” “誓死保卫铁木史将军!” “铁木史将军先随小将暂避风头。” 一名斥候拉过铁木史将军就不停后退。 然而刚走没几步铁木史将军猛地甩开斥候的手,眼眸狰狞,暴喝道:“本将军乃草原之子!天之骄子!岂能被一个无名之辈吓退!所有大军回防,给本将军杀了这个狂妄之徒,斩其头颅者赏良马千匹!” 哗! 铁木史将军一声令下,那些元廷士卒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的往木祺这边冲来,即使他们的身后还有各大将军正在与他们厮杀! 可现在,他们纷纷掉头弃之不管,哪怕那些明军追着他们砍,他们也不与之争斗丝毫,面对如此奇葩的场面,常来、牛老将军和徐达将军除了紧追之外,一时竟没有一丝注意。 木祺看着四周涌来的漫山遍野的元廷,身躯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哪怕是一直自信的他,此时眉头也是不由得皱了起来,“我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呀!” “唉!”轻叹一声,木祺枪指前方,怒喝道:“死战!” 身后一百多明军,纷纷举起手中长刀,“死战!” “死战!” “死战!” ... 木祺知晓面对这一千多元廷士卒不要命的冲击,哪怕他这一百多明军骑兵在怎么凶猛,也抗不了多久,一百多打五六百还行,你丫的一百多打一千多,你当这是开玩笑的呀? 他们根本就挡不住,哪怕死战!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 想到此,木祺猛蹬坐下白马,旋即一声暴喝,直接冲向铁木史将军而去! 身后两百多明军骑兵心领神会,护在木祺两侧为其抵挡蜂拥而来的元廷大军。 而木祺本人则是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面,身后紧跟两百多明军,浩浩荡荡! 铁木史将军下令所有军队回防齐杀木祺,可即使如此,他的内心还是隐隐不安,不为其他,单单木祺一行人的凶猛程度就惊世骇俗,哪怕是在大军的围杀之下,他们的杀戮程度竟没有丝毫降低,而且隐约还被这死战的场面激发了潜能,杀戮的速度更快了。 所过之处片草不生,鲜血淋漓、尸肉模糊,一条血路就那么血淋淋的出现在铁木史将军面前。 这怎么不让人心慌,这群人是恶魔吗?是神灵吗?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凶猛的将领! 铁木史将军此时有些心烦意乱,然而他不知晓的是,此时的他已经开始胆怯、已经开始畏惧! 胆怯自己即将迎来的失败,畏惧那一马一枪一白衣! 铁木史将军有些畏惧,咬牙切齿道:“不!这绝对不可能!懦弱的行在何时有这么勇猛的军队了?他们又不是燕王军也不是徐达那百万雄师!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兵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铁木史将军抱头自言自语,甚至已经有了一丝癫狂之意! 与此同时。 木祺已经来到铁木史将军二十尺范围内。 这时,一位手握巨锏的壮汉自左侧咆哮而出,冲着木祺头颅狠狠锤下! 斥候眼前一亮,忙回应道:“铁木史将军!是木铁头将军!” 铁木史将军闻言也是急忙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木铁头和木祺。 木铁头可是他麾下有名的悍将! 如今,他竟打了木祺一个措手不及,铁木史将军此时心中都隐隐闪过一丝窃喜,一切又将重回吾手! “轰!” 木铁头一锏重重砸在木祺脸上三寸处后,竟再也不能行进分毫。 熟悉的声音在木祺的耳边响起,“休伤吾将军!” 只见常来不知何时出现在木祺一侧,手握双刀生生止住了木铁头的攻势。 “哼!哪里来的无知小辈竟敢本将军大将!”铁木史将军忍不住冷笑一声,讥讽起来。 常来之前杀敌他见过虽有能耐,但在他看来跟木祺相差甚多,就这还想阻拦他元廷悍将之一的木铁头! 可笑至极! “砰!” 巨锏和双刀狠狠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重一声。 紧接着,木铁头脸色一变,在巨锏接触双刀的刹那,他瞬间感觉到一股巨力自双刀涌现巨锏猛的布满全身,似要厮灭一切敌! 这股力量,似乎要比他的力量还要强大万分! 木铁头深知面对这股巨力他根本无法抵挡。 他只能感觉到在这股巨力下,自己的五脏六腑瞬间被撕碎、震裂! “噗!” 一口鲜血自木铁头口中喷涌而出。 紧接着他的身躯更是被常来一剑重重斩倒在地。 “这不可能!” 木铁头脸色涨红一脸不可思议咆哮道。 然而面对他的咆哮常来右手轻轻一挥,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线浮现在木铁头脖颈处。 木铁头惊愕的捂着自己的脖颈,挥舞着手中巨锏似要发泄心中的痛苦。 但死神并没有给他留丝毫情面,眨眼间夺走了他的寿命。 木铁头到死了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因为自己轻敌了吗? 是因为自己狂妄了吗? 不...都不是。 身在不远处的铁木史将军看的一清二楚,哪怕木铁头不轻敌,他也必败。 他小看常来这位悍将了,木铁头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那种碾压姿态,哪怕木铁头再怎么谨慎也是必败无疑! “噗呲!” 望着目光逐渐涣散的木铁头,常来无话,手中长刀直接应声而下,狠狠划过... “砰!” 一剑,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应声而落,直直滚向铁木史将军。 自此铁木史将军麾下悍将全部阵亡! 其实相较于之前的铁木进,木铁头死的还算体面,最起码没有被人提着脑袋奔袭了百里不是? “木铁头!怎么可能!?” 铁木史将军此时已经是眼眸赤红,怒吼道。 那可是他的木铁头呀! 是他麾下出了名的悍将呀! 铁木史将军青筋暴起,咆哮道:“上!都给本将军上,杀死他!” “杀呀!” “所有大军都给本将军上!斩其头颅者奖良马千匹!” “上!” 铁木史将军如同疯魔一般,誓要拿下木祺的头颅。 事实也如此随着木铁头的死亡,元廷大军的愤怒屈辱已经被木祺挑到巅峰! 就算是木祺有通天的本领在这愤怒的一千元廷大军面前,他的一百骑兵根本不够看。 所以哪怕是木祺此时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时四周! “杀呀!救木将军!” “冲!木祺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我们不能被他们看扁了!” “木大人!” “杀!!” ...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木祺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开,嘴角微翘。 “看来是我赢了。” “不!本将军怎么可能会输!” 铁木史将军歇斯底里道。 与他齐名的铁木进携带五六百精骑兵被木祺斩杀干净。 大将军的一千精锐也尽数被木祺所杀!大将军更是被捕悬挂于军旗之上! 如今他的一千精锐在木祺等人的追杀下也节节败退! 好像事实已经证明谁是失败方谁是胜利方。 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不! 不! 这一切都怨那个白衣! 都怨他! “上!都给本将军上!弄死他!” “一定要弄死他!” “全部都给本将军围剿过去!” 铁木史将军赤红的眼眸中皆是疯魔之意,一旁的斥候似是想要开口阻拦。 在斥候看来如今这个打法太不值了! 铁木史将军竟完全不顾四周的劲敌,一心让大军回防誓要斩杀木祺,这样打下去,就算他是一名小小的斥候,目光短浅,都知晓失败是必然的。 可陷入疯魔状态的铁木史将军却根本不理睬这些。 在他的眼里木祺必死,杀了他这么多大将、杀了他这么多元廷精卫,毁了他成为大将军梦想的木祺必须死! 被愤怒蒙蔽双眼的铁木史将军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赶来支援的众人,更不会知晓他的失败即将到来! “踏...踏...踏...” 就在元廷大军准备扑向木祺的四千明军时,远处,开始响起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近的让人惊怕! 一时间那些愤怒准备冲阵厮杀明军的元廷大军竟被马踏声惊愣在原地。 见状,铁木史将军更是暴怒,咆哮道“来者何人!” 远处,一道冰冷而又清脆的声音,回荡四周! “大明!张平!” 紧接着,一个骑着战马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少年的身后传来明人的厮杀声。 “杀!杀光这些元廷狗!” “冲冲!兄弟们冲呀!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血恨的机会来了!” 第八十三章 撤 “爹!娘!今日孩儿替你们报仇了!杀呀!” ... 英姿飒爽的少年一身戎装一匹战马如无人之境缓缓自元廷大军的右侧走过来到木祺面前,望着面前熟悉而又憔悴的面容,少年浅浅一笑,“木大人,张平来了。” 来人正是燕王朱棣的心腹——张平。 “嗯。”木祺点了点头,旋即也不管众人怎么看,轻轻一跃,跳到张平的马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懒散的靠在张平的背上,木祺略显疲惫道“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别动让我休息会儿。” 木祺已经不知多少个时辰没闭眼了,不是他不想休息,那种场面,容不得他休息,他需要时刻紧绷神经,提防那黑暗中看不到的一个又一个的危险! 如今张平来了,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闻言,张平的内心猛地一紧,本欲起身下马的身姿,此刻也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任由木祺健硕的身躯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知晓木大人这一段时间是真的辛苦了! 他需要休息... 只是当张平与木祺身后那一百多明军目光交汇时,他不解了。 他们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铁木史将军很想怒骂一句这里是战场不是让你们亲亲我我的雅地! 可他此时抽不开身... 不是怕了张平,张平虽是一人一马来了,可他的身后竟然也带了一百多大明子弟兵。 如今,这帮人全部眼睛赤红冲杀而来。 领头之人正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徐达! 正在厮杀的徐达似是注意到了铁木史将军的目光,顺着目光望去,旋即眼眸冰冷,做了个抹颈的动作,厉声道“今日誓要斩尽元廷狗,杀!” “杀!” “杀!” “杀!” ... 他身后一百多大明子弟兵纷纷高举长刀怒吼道。 看到这铁木史将军的脸色亦是难看到极点,比自家娘子跟隔壁大将军跑了都难看。 如今徐达已到,虽然他身后只有六一百多大明子弟兵,加上木祺身后的也只不过两百多而已,可铁木史将军怕两侧的援军也马上要到。 真到了那时,三军合并,铁木史将军纵是有天大的军事才能,也逃脱不了一败。 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凭借此时的人数优势杀出一条血路,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可... 可是... 铁木史将军眼眸赤红的瞪着远处正在谈笑风生的木祺,他死死咬着牙,极其不甘! 木祺还没有死!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要把这个罪魁祸首剿灭! 可到头来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铁木史将军不服!他不甘呀! 最终的决战,哪怕木祺再怎么可怕再怎么手段通天。 单凭他一百多骑兵闯入他大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这个破坏了自己整个计划的杂碎,铁木史将军是真的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 所以哪怕是张平率领一百多大明子弟兵前来支援,哪怕是自己的仇敌徐达也已到达战场。 铁木史将军其实只要狠下心来,木祺的人头也不是不能拿到。 两百多明军,是强大,可若是自己不计成本,一个将军的人头,他还是能拿到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元廷的将军! 这么多年的战争不是白打的! 可如今的问题是,铁木史将军怕...他怕因为木祺一人的脑袋,被明军包围丢了自己的脑袋。 若是三军汇合,如今的元廷大军根本无法与他们一战。 大将一个接一个的阵亡,自家的大将军还被敌军挂在军旗之上苟延残喘。 元廷的士气早已经被木祺等人削的体无完肤。 士气对于一个军队的重要性,没人比身经百战的铁木史将军更清楚了。 两百多明军他还能用人数压制,可若是两方人数一样,士气输得一方是必败的。 铁木史将军深知此理,耳边传来斥候乞求撤退的声音,眼前一个个元廷人头滚落。 铁木史将军的眼眸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与怒意。 就差! 就差那么一点点呀! 他眸光死死盯着木祺,尽管木祺此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斥候紧紧的把额头砸在被大雪覆盖的土地之上,乞求道:“将军!大局为重呀!” “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最后再看了眼谈笑风生的木祺,那挂在军旗之上岌岌可危的大将军,以及那地上滚落得一个个元廷头颅,铁木史将军牙龈都快要咬碎了,嘴中终是吐出了那个字“撤!” 这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以至于整个人都萎靡了许多。 第八十四章 受伤 “将军!” “嗯。”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已,鲜血遍身的木祺,徐达笑着给了他一拳,朗声道:“我没看错你小子,干的不错吗!” “嘿嘿...”木祺有些腼腆的揉了揉脑袋,不好意思道:“侥幸,侥幸而已。” “好了!”徐达没好气的重重拍了木祺肩膀一下,笑道:“功是攻,过是过,我不是一个功过不分之人,军功不是纸上谈兵谈出来的,是靠自己浴血奋斗,斗出来的,如今这军功是你自己博出来的,没啥不好意思的,该夸得夸,该赏的赏,你若跟我客气,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徐达,是非不分,赏罚不明呢,若是这样,你让我如何以后治理我那百万雄狮了?” “哈哈哈....”木祺歉然道:“是木祺不懂事了,还望将军莫要在心,木祺领咳咳咳...” 木祺话说到一半,还未说完,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木祺忙捂嘴轻咳,徐达上来并没有在意,然而当木祺捂嘴轻咳,咳着咳着时,竟有丝丝血迹顺着木祺的指尖流落而下。 徐达猛地一惊,忙询问道:“受伤了?哪里?严重吗?张平,快!快!传军医!” 徐达顾不上等木祺再开口了,忙回首吩咐站立一旁的张平。 张平此时也知事情的严重性,徐达开口的刹那便转身疾奔而去。 他如今终于明白了,为何木祺见自己时,会突然要靠着自己休息! 原来在那里他就受伤了吗?! 然而战场上最重要的便是士气! 只要士气在,哪怕已方兵力、武器远远弱于己方,可对于他们来说,胜利远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可大明子弟兵这边士气虽高,可明面人都知道这股士气的来源便是来自他们的大将军——木祺,木将军! 铁木史也是深知此点,所以一直想要拿下木棋的人头,重挫大明子弟兵的士气,重振己方士气,一鼓作气反败为胜!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 他一直没有做到。 可哪怕如此,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命,木祺受伤了?! 这若被敌军看见或者被自己人看见,那么将会出现怎么一副恐怖的景象? 张平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来一步,木祺那些军队会遭至铁木史部队怎样的猛攻! 但凡张平来慢一步,被铁木史注意到木祺受伤一事,恐怕铁木史就不会憋着一肚子不甘之气退兵了! 他会抱着破釜沉舟、视死如归的气势,誓杀木祺,重振军士之气! 想到此张平就一阵后怕,忙奔向远方,寻找军医。 然而他前脚刚跨出,还未等他后脚跟上,身行却是猛地一滞。 “嗯?”张平一愣,旋即不解的看向身后拉住自己身行的木祺。 未等张平开口询问,木祺为何拉住他时,木祺先一步开口道:“无碍,小伤而已,让将军担忧了,张平这点小伤不用急着叫军医,我如今有伤在身,不便驾马,你替我去前方传到指令,让常来和牛老将军穷寇莫追!” “黑夜马上降临,今晚这荒凉的草原将会召来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大雪纷飞还是草原,到那时我们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可...”张平有些犹豫的看着木祺,“你的伤势...” 没等张平把话说完,木祺严厉喝斥道:“服从命令!” 张平深深的看了一眼木祺,旋即躬身道:“是!” 第八十五章 赢了 待张平走后,一直沉默多时的徐达,有些不放心的看向木祺,“李...木祺,没事吧?” 木祺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旋即擦去嘴角的鲜血,找了个略微平坦的位置坐下,笑道:“大将军放心,木祺命硬嘴欠,就算是真死了,只怕阎王爷那边不收呀!” 徐达见木祺还有心思开玩笑,这紧绷的心瞬间便踏实了许多。 徐达想了想,找了个离木祺近些而又略微平坦的位置坐下。 徐达刚坐下,屁股还未捂热乎,木祺便开口了,“大将军是否心中还有些遗憾?” 木祺这话一出,徐达闻言深深的看了眼木祺,旋即无奈的叹了口气,“唉,你这小子呀!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真的是把我拿捏的死死呀!” 心中有遗憾吗? 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徐达来说,当然是有遗憾的。 遗憾自己作为大将军却不能想木祺那般在前方尽情厮杀! 遗憾此次大战,竟放跑了敌方一员大将和几百元廷杂种! “遗憾何日无,平安何日归呀!”木祺意味深长道。 木祺这一番余味深长的话语,听的徐达心中一暖。 嘿!没想到呀! 这损小子还会安慰人呀! 是呀...哪一天没遗憾呢? 是人谁都会有遗憾,可相较于心灵上的遗憾,终归是平安重要呀! 人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人若死了,就算心中有再多的遗憾,又能如何? 到头来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而已! 其实之前在木祺那个指令下达时,徐达心中便一直在衡量此事。 徐达这么多年的仗不是白打的! 他不是没考虑到木祺那一层,他考虑到了,但他同样再赌! 赌那些元廷狗先顶不住! 先一步崩溃! 赌那元廷将军不会甘心咽下这口气! 自己把自己送入虎口! 然而...事实却是... 自己赌赢了吗? 似乎没有... 自己赌输了吗? 似乎也没有... 自己后悔吗? 徐达这么问自己。 “后悔吗?”徐达喃喃道。 “将军...” 然而就在徐达思绪万千时,耳边却突然传来木祺的声音。 “嗯?”徐达有些狐疑望着木祺,不解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我还是先去给你叫军医吧?!” 说着徐达便要起身。 自己真是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李祺这损小子身上还有伤呢! 自己怎么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坐下来跟他聊天呢,还稀里糊涂的乱想一通。 然而就在徐达那宽阔的身躯将要起身时,却猛地一滞。 徐达一愣,旋即不解的望着拉住自己手的木祺。 不等徐达先开口,木祺先一步笑道:“大将军何必想那么多呢?我们不是赢了吗?赢了不就是胜仗吗?既然是胜仗,大将军还忧虑什么呢?” 木祺此话一出,宛若晴天一个霹雳,劈在徐达的心头。 是呀!自己是打了胜仗呀! 自己是赢了呀! 既然赢了,既然打了胜仗,自己还忧虑什么呢? 自己应该大笑,大摆筵席,大肆奖赏才是! 真的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打在狗身上了,今日居然被一个刚上过战场的损小子给上课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呀! 第八十六章 苏醒 最后此次战役以木祺率领两百多大明子弟兵大败三千元廷、击杀两千多元廷精锐、生擒元廷大将军为结束。 虽然在这其中放跑了元廷一名大将和几百名元廷杂碎,然而在场众人心中虽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喜悦与高兴! 诚如木祺给徐达说的那句话,“大将军何必想那么多呢?我们不是赢了吗?赢了不就是胜仗吗?既然是胜仗,大将军还忧虑什么呢?” 虽放跑了敌方一员大将,但总归是木祺他们赢得了这场战役的最后胜利! 相信元廷在遭受这等重创之后,只怕一直到来年入春都不敢骚扰大明边疆一下。 莫要忘了,这些元廷精锐之所以非那么大周章,在寒冬蜡雪,前来骚扰大明边疆,不就是元廷粮食紧缺,前来搜刮民脂民膏吗? 结果呢? 民脂民膏没搜刮一点,元廷王汗派出来的大军还折损三分之二,只怕那名逃跑的元廷将军,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逃回元廷时。 元廷王汗想要杀他的心都有了吧? 此次战役后三天。 木祺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之前他与徐达聊完之后,就在众人凯旋班师之时,他终是撑不住眼皮的困乏,昏睡过去... 等木祺在此醒来,已是三天之后。 “嗯...”木祺迷迷瞪瞪的醒来,入眼是行在军营那熟悉的一切,以及那熟悉的面孔。 “张平?”木祺有些虚弱道。 “嗯...”站在一旁双眼正打架的张平闻言浑身猛地一激灵,旋即瞬间来了精神。 张平有些激动道:“李...木大人,你醒了!” “我去叫将军!”说着,张平就要往军营外冲去。 木祺有些虚弱的伸伸手,似是要阻止直奔将营叫徐达的张平,然而不知是因为刚苏醒身子骨弱的缘故,还是张平太过于激动一心想给徐达报平安,没注意到木祺动作的缘故。 木祺终是没有拦得住生龙活虎的张平,看着张平远去的背影,以及自己抓空的手,木祺有些无奈的苦笑摇摇头,旋即收回手默默等待起来,顺便把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缓缓理清。 徐达当初给木祺设置的安置营便在将营的一旁,一是方便两人交流,二也是为了保护木棋的安全。 只不过木祺一直住在酒楼,然而让徐达怎么也不到的是,木祺好不容易住一次,竟会以伤员的身份住进来。 当得知木祺苏醒的消息,上一秒还在议论军事的徐达,下一秒便火急火燎的直奔木棋的安置营。 与其一起同来的还有军师、牛八、牛老将军,至于常来为何没来? 今日轮到他值班巡逻边疆,不然这小子定是第一个冲进营帐的。 自从那场战役之后,一向天不服地不服的常来,对木祺可谓是佩服的无以言表! 现在他谁都不服,就服徐达和木祺两人! “木祺!” 徐达人未至,声先至,徐达刚冲入营帐,见到躺在卧榻之上微眯思虑的木祺,激动道。 “嗯。”木祺闻言,眉头一动,旋即回首,当看到营帐口那俱来的大家时。 木祺微微展开笑颜,嘴角勾起,笑道:“早呀!让大家担心了。” 第八十七章 沈线阳的消息 “小子,醒了就好!”徐达没好气道。 军师、牛八和牛老将军三人见木祺已平安无事,心中不免长长松了一口气,三人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可三人看了看自家的大将军,旋即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朝着营帐外走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待三人走后,木祺有些尴尬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达,“嘿嘿...让徐大将军担心了。” “哼!”徐达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你受的伤有多么重?” “军医说了,若是再玩一会,你这辈子可就醒不过来了!” “啊!”木祺闻言一愣,旋即有些不可思议道:“有那么严重?” “你觉得呢?”徐达没好气道。 见徐达这副模样,木祺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看戏的张平,那眼神似是在询问此事真假。 张平见状,忙点头示意,此事是真的。 收到张平的信息,木祺也是深知此事是自己玩大了,可有些事,有些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若是提前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任外人说破了天,他木祺都不会去拼着自己这条老命去死干的! 他还以为自己受了点轻伤,忍忍就过去了,结果... 自己还真的差点把自己的这条小命给玩没了呀! 想想木祺就忍不住感到后怕! 他喵的,这次真的是玩大了,差点玩秀逗了呀! 此时木祺在看向一旁埋怨自己的徐达,心中不免感到一暖。 “徐叔叔。”木祺义正言辞一本正经道:“劳徐叔叔担心,木祺知错了。” “哼!”见木祺忽然正经起来,徐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旋即似是注意到自己在木祺面前失了态,冷哼一声,旋即换了个话题接着道:“你小子没事就行,对了,那个沈家姑娘在到处找你,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都找到本将军的军营了。” “恩?”木祺闻言一愣,旋即不解道:“姑娘?什么姑娘?” 还是沈家的? 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沈家的姑娘吗? “你这... 见木祺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徐达忍不住就要开口咒骂。 一旁的张平见状,忙抢先一步提醒道:“大人!是沈家长女沈线阳找您。” “哦!”被张平这一提醒,木祺刚苏醒过来的脑袋瞬间醒悟不少,“是她呀!” “沈线阳就沈线阳吗!”木祺没好气批判道:“徐叔叔也真是的,说什么沈家姑娘,都把我给问懵了。” 徐达:“...” 嘿!你这小子还有理了! 他喵的,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做大王呀! 老子要不是看在你是个病号的份上,就冲你这点,非得赏你三十军棍不可! “对了!”木祺不解道:“她找我何事?皇商一事不都是定住了吗?她没有会北边吗?” “哼!”徐达埋怨道:“你问我,我问谁?!” “小子,你莫不是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徐达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狐疑道:“我看那小姑娘的样子还蛮急的,若不是这里是军营,我觉得那小姑娘都敢硬闯。” 木祺:“...” “这不能吧...”木祺有些心虚道:“我和她很清白的。” “哦?是吗?”见木祺底气有些不足,徐达声音不免得的加重了一些。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当今陛下可是有意将这小子纳入自家人的,真若这小子在外面鬼混,这若是让当今陛下知道了,无论是对当今陛下还是对皇室来说,面子上都挂不起,到时候有这小子好果子吃! 当然到时候自己也可能遭受无妄之灾,这小子可是被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见徐达不相信,木祺连忙看向一旁的张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果断丢给张平了,“徐叔叔不信可以问张平。” 张平:“...” 大人呀! 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我就是一个做手下的,你这三番五次的坑我,迟早要失去我呀! 此时的张平有些后悔,怎么刚才没有跟着三位将军一起退避呢? 只是如今面对徐达递来的冷厉目光,张平就算是想后悔也没地方了。 面对徐达的冷厉目光,张平硬着头皮开口道:“大人却无逾越之处,小的可替大人作保。” 听张平这么说,徐达心中才舒缓了许多,如此甚好,真若是发生了点什么,那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听到张平这么说,木祺心中的底气瞬间就足了,顺带着说话时的腰杆子都不免的直楞了许多,木祺得意道:“看吧,徐叔叔,侄儿我可是个洁身自好之人,你要相信我的为人。” 徐达:“...” 张平:“...” 两人心中忍不住齐吐槽道:“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嗯。”心中虽这么吐槽着,但木祺话都说出来了,徐达还是要给个面子下,“对了既然你和她没有什么关系,那等会你还是抽空去看一下吧,那姑娘样子很急也很犟,自己不让你见她,她居然就在军营外赖着不走了,之前大家是摸不准你和她的关系,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她,别任她为之了,如今你醒来了,你还是亲自过去一趟吧。” 徐达顿了下,有些犹豫,旋即接着道:“毕竟她是个女子,有些话和事我们不好说不好做,你先去一趟,看能否解决,若能解决最好,若解决不了,之后我在出手吧。 “嗯。”木祺闻言点点头,对此也并未拒绝。 其实说实话,对于沈线阳在自己病危之际突然急着找自己,木祺也是很遗憾,不知她有什么重要之事要与自己商谈? 沈线阳这个女人,木祺与她交谈甚多,不说对其知根知底,但也能摸得七七八八八,在木祺看来,那个女人不是遇事莽撞之人,更别提在军营之外走出赖着不走的举动,除非是发生了大事!大到足以超出她的掌控之事! 只是让木祺想不通的事,皇商一事已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这位女人呢? 又有什么大事能在行在城重瞒得过徐达这位老谋深算的老将军呢? 第八十八章 下跪的沈线阳 木祺又向徐达细问了下战役之后的收场,当得知一切安好时,他便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提出想要见一见沈线阳。 徐达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眼神后,便令张平去军营请那位沈家姑娘,至于他自己则是非常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木祺几人。 张平不愧是跟着木祺混了这么多日子了,如今这办事的效率是蹭蹭的往上涨。 这不,没多时,张平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营帐中,随之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位沈家长女。 “沈姑娘。”当看到来人,木祺忙起身要应。 “李...木公子身上有伤。”沈线阳甜甜一笑,躬身道:“还是莫要下床为好。” “这...”木祺犹豫片刻,有些歉意道:“如此还望沈姑娘多担待。” “木大人此话严重了。”沈线阳笑道。 张平看着相近如宾的两人,有些怪怪的,犹豫片刻,他这次果断了。 “大人,我就在外面,有事你知乎我。” “嗯。”木祺点点头,示意张平去吧。 待张平走后,木祺这才自然了不少,脸上的刻意也少了些许,木祺自然问道:“沈姑娘,这么急着找我,可是皇商有故?” 其实在众人离去的那段时间,木祺也想了很多,可哪怕他想破了天,也想不明白除了皇商一事还有何事,能让那位沈家姑娘如此着急见自己。 皇商一事虽已结束,可有时候结束并不代表,一切如愿! 然而就在木祺这么以为时,沈线阳的举动却超出木祺的想象。 只见沈线阳闻言后,却是苦涩一笑,旋即摇摇头,“大人,皇商一事一切安好,各大家已经关于此事提上日程了,相信不用等多久,大人便能回京复命领赏了。 “嗯?”木祺闻言一愣,他不解了,竟不是皇商一事?! 怎么可能呢?! 斟酌片刻,木祺不解开口道:“木祺不解,不为皇商有故,那沈姑娘急着见木祺,不知所为何事?” “这个...”沈线阳有些犹豫道:“其实...” “沈姑娘但说无妨!”木祺笑道:“放心,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说出来的话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无第五人知道。” 木祺话已至此,然而下一秒! “噗通!” 沈线阳竟直接跪倒在木祺的面前。 木祺一呆,旋即忙强撑有些乏力的身躯下床来到沈线阳面前就要搀扶,“沈姑娘此举何意。” 然而面对木棋的搀扶,沈线阳却是强硬的拒绝,跪倒在地,沉声道:“大人,线阳有愧于大人,枉大人惩罚!” “惩罚?惩罚什么?你快起来。”木棋继续试图搀扶起倔强的沈线阳,连带着语气都温和了稍许,“有什么话、什么事、什么困呐大家说出来共同解决便是,何须行如此大礼,沈姑娘快快请起呀!这是军营,若是让外人看到,不懂得还以为我木棋不懂得怜香惜玉,虐待佳人。” 些许是木棋后面几句话起了作用,沈线阳也不再那么固执,被木棋搀扶着回了座椅。 第八十九章 金家(一) 回到座位的沈线阳迟迟不说话,木棋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偷瞄了她几眼,然而这不看还好,一看木棋都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还哭上了呢? 只见不知何时沈线阳的眼眶已经发红,隐约间有银光闪烁,似是有水珠在其中打转。 “沈...”木棋欲言又止。 此时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也不怪木棋不争气,说实话女孩子哭,作为了单身了两辈子的木棋来说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然而木棋心中纠结半天,终是开口了,“沈姑娘有些事憋在心里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沈线阳闻言,娇躯一颤,随后渐渐暗淡的眼眸中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与清秀,温和一笑,单单开口道:“是线阳失礼了,望木大人见谅。” “无妨。”木棋见沈线阳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之意,心中也不免长舒了口气,若是一直跟刚才那副状态的沈线阳接触,那木棋宁愿前往战场杀敌,也不愿自讨苦吃。 “说说吧。”木棋半开玩笑道:“到底是什么事,居然难到了你。” “嗯。”沈线阳点点头,旋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脱出。 “你的意思是说?”木棋语气略带沉重道:“你们沈家出了叛徒,我给你的美酒配方尽数被盗了?” “嗯,木大人...”沈线阳似是要再说些什么,然而此时的木棋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在听她说下去了。 木棋沉声道:“这叛徒一事情况可属实?” 木棋这言外之意便是,美酒配方一事到底是你们沈家出了叛徒,还是你们沈家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其实与沈线阳相处这么多天下来,沈线阳的为人木棋还是了解的,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之人,而且沈万三能在短短时间内一跃成为江南五大家之首,想来也不是那种能够明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木棋还是懂得的。 俗话说的话知面知人不知心,以防万一木棋还是问出了心中顾虑,以此来试探下沈线阳的反应。 当听到木棋此话时,沈线阳先是一愣,似乎有些不可想象木棋竟会说出这种话,不过沈线阳本就是商贾出身,转念一像便明悟了木棋的担忧,忙开口解释道:“大人,小女若有半点隐瞒欺骗大人之意,便让女子遭受五雷...” 沈线阳的毒咒还未说尽,木棋直接一个喝斥阻止道:“好了!我知道了!” 在古代敢自己发毒咒以证明白之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木棋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是何人所为,可有线索?”木棋换了个话题询问道。 “这个...”沈线阳有些犹豫。 木棋看出了沈线阳的犹豫,直截了当道:“有什么话说就行,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说出来的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五个人知道,说吧是何人所为。” “是金家!” “什么!”木棋一愣,旋即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确定?” 第九十章 金家(二) 虽然木棋一直觉得金家有些怪怪的,在皇商之后更是让张平多留意一下金家,可随着元廷进犯,渐渐的木棋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毕竟再怎么说金家跟燕王府的关系在那里摆着,若金家不是什么好人,燕王府断然是不能与其合作的,更何况当时在皇商宴会上,木棋也只是突然有感而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而已,所以才让张平留个心眼,但也没有多想。 可如今沈线阳却跑来告诉他沈家出了叛徒,美酒秘方在运送沈家的途中惨遭叛徒掉包导致遗失。 然而当自己逼问沈线阳可有线索时,却问出了金家... 看沈线阳的样子倒不像是作假。 沈家作为五大家之首,五大家单个拿出来,木棋相信他沈家不会胆怯地。 可唯独沦落至五大家末尾的金家是个例外,他的背后是燕王府,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更何况明面上大家都知道自己跟燕王府的关系不错,更不要说沈线阳知道自己的隐藏身份,也正是如此,沈线阳才如此忌惮,迟迟不肯说出真凶。 “大人,这是金家酒行最近发行的新酒,名明燕酒。”说着沈线阳自怀里掏出一个水竹桶递给木棋。 木棋也没客气接过水竹桶,轻抿了口。 “嗯。”木棋点了点头,砸吧砸吧嘴点评道:“入嘴烈而不烧、香而不腻,好酒,明燕酒,倒是个好名字。” 沈线阳没想到木棋接过竹桶便饮了起来,这可是她平日里饮水的水竹桶,不过当听到木棋的点评时,此时她也知道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之时,忙开口解释道:“大人,不觉得这酒很熟悉吗?” 只是沈线阳不知她那微红的脸颊终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绪。 木棋也注意到了沈线阳突然微红的脸颊,但并未有细想,当听到沈线阳说此酒熟悉时,他顿感到一阵诧异。 熟悉吗? 好像没有吧? 似时为了验证沈线阳的话语,木棋又举起手中的水竹桶,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旋即细细品了起来。 结果这一品,还真让他品出了点东西。 这酒还真有点想他写给沈线阳美酒秘方中的其中一味美酒。 只是那味美酒不应有如此的烈性才是? 奇怪? 真是怪了! 难道是他们改动了秘方? 那也不对呀,既然改动了秘方,那酒不应该有如此香气才是! 就在木棋百思不得其解时,沈线阳突然开口点拨道:“大人无需疑惑,他们是用老酒兑大人的美酒,以此试图铺盖迷障。” “还有这种操作?”木棋有些愕然,对于沈线阳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 不过细细想来,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老酒兑新酒,似乎还真有这种可能?! 怪不得呢,我说这酒味道那么奇特呢,原来问题是出现在了这里。 “看来此事还真是金家所为。”木棋望着自己手中的水竹桶陷入了沉思。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 居然欺负人欺负到你李爷爷的头上了! 第九十一章 金家(三) “张平!”木祺一声沉喝。 “属下在!”在营帐外躬身等候的张平闻言忙响应道。 紧接着张平的身影出现在营帐内。 张平看了看木祺一旁不远处的沈线阳,然而当看到沈线阳那眼角的红润时,眼眸情不自禁的微眯了起来,但很快他便反应把眼内的异色尽收心底,开口道:“大人,你叫我?” “嗯。”木祺点点头,旋即开口询问道:“我让你留意金家,你可曾留意了?” “金家?”张平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自家大人开口就是没由来的询问五大家之一的金家? 皇商不都结束了吗? 还询问金家作甚? 张平心中不解,但主是主,臣是臣,逾越的事他不会去做,更不会去问。 既然大人问了,自己做臣的自然是尽心尽力! “留意了。”想清楚这些的张平忙吩咐道:“自从上次大人吩咐,我便令人一直盯着金家的动静。” “嗯,可曾发现有异样。”木祺直接开门见山道。 既然沈线阳说了是金家安排在沈家的叛徒瞒着沈线阳劫走了沈线阳送往本家的美酒秘方,至此导致金家先一步抢占了先机。 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被蚊子顶一下还有碗大的包。 虽说这是落后的古代,没有上一世那种高科技仪器,但木祺就不信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张平说他留意了,他就不信这金家还能在这偌大的行在城翻天不成! “没...恩...”被木祺这突然一问,张平下意识的就要说没有,不过话刚开口,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闭嘴了... “嗯?”木祺似乎是看出了张平的犹豫,想了想,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听到木祺这么说,张平心中挣扎片刻,开口道:“大人,你不在行在的这段时间,金家并无什么异常,只是金家家主在离开行在城之前去了趟驿站。” “驿站?”木祺一愣。 他去驿站做什么? 寄信? 开玩笑,人家可是一家之主,虽说金家位列五大家末尾,甚至若不是受到了燕王府的关照,只怕金家这五大家的名衔也没有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木祺是懂得的。 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寄信需要一家之主亲自前往驿站吧? 除非?! 他要寄什么十分重要的秘方? 亦或者他故意故设迷烟,迷惑众人,让别人猜不到秘方到底是在他身上还是被他放到了驿站!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木祺现在才刚开始查此事,便注意到了此事的棘手之处。 “去驿站之前他去了哪里?”木祺突然没由来的道了句。 “啊?!”张平闻言顿时被木祺这话问愣住了! 倒不是这话多难理解,只是寻常人注意到此事不是应该问之后的事情吗? 哪有问之前的? “嗯?”见张平呆愣在原地,木祺面露不悦,“怎么?有问题?” “还是说你并不知道他去驿站去了哪里?张平你可知我给你下的命令是什么?” 第九十二章 借据 “知...知道。”张平见自家大人面露不悦,忙开口补充道:“大人,金家家主在去驿站之前,中途去了个地下赌坊。” “赌坊?”木棋闻言一代,旋即陷入了深思,良久,木棋那平静的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沈线阳看着沉默良久的木棋那脸上的诡异笑容,忍不住娇躯一颤,红唇微张,似是准备要说些什么。 然而沈线阳刚开口还未等她说些什么,木棋却抢先一步道:“沈姑娘,不知可否借我一些钱。” “嗯,啊?”当木棋突然开口叫自己的名字时,沈线阳下意识地应了声,然而当她听到木棋后面的话时,却又是猛地娇躯一呆。 大人刚才说什么? 借钱? 木棋看着有些呆愣的沈线阳,有些不解道:“难道沈姑娘有困难吗?若如此那就当我没事便是。” “不不不...”沈线阳见状忙解释道:“大人所需多少,只要是在我沈家承受范围内,沈家就算倾家荡产也定把钱财给大人双手奉上,大人把那如此重要的秘方交予我沈家,结果却血本无归,这钱本就是我沈家理当赔给大人才是,何谈借这一说。” 她之所以急着来见木棋,便是为了及时把损失降到最少。 她们的秘方已被偷走,让金家抢占了先机,如此这便导致他们沈家在美酒这个行业的垄断市场被金家偷走了一半,这其中的利益损失,大的无法想象。 但哪怕如此大的利益损失,其实在沈线阳自己看来,也不是不可接受,毕竟虽说沈家损失了一半,但归根结底,她沈家在这场战争中可谓是一点力气都没出,损失一半,也只不过是损失了一半的利益。 说句不好听的话,偷就被偷了呗,反正还有一半油水可拿不是? 总归是不亏的。 其实若是换一个人,或者说换一家与木大人合作,恐怕秘方被偷,对方也不会来骚扰木大人的吧。 毕竟虽说秘方被偷导致中间油水缩水了一半,但只需要拿出自己应得的去补充木大人亏空的便可以了。 这样做虽然会导致自己赚的更少,但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再怎么说赚的少总好过没赚亏本好得多吧? 然而事实上却是,沈线阳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木大人不...应该说是李祺李大人,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吃了亏给点好处就能咽下这口气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隐瞒身份跑来这北境行在继续主持那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皇商! 所以沈线阳这才得知了秘方被偷一事后,便马不停蹄的来见木棋。 然而让沈线阳怎么也想不到,面对自己提出的巨额诱惑时。 木棋却是温和一笑,拒绝道:“说了借就是借,这些借的钱还是要还的。” “大人,这...”沈线阳有些忐忑。 “莫要说了。”木棋摆摆手,吩咐道:“张平取文房四宝来,我要给沈姑娘写借据。” “是。”一旁的张平见状忙冲出营帐。 沈线阳见木棋如此执着,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九十三章 要人(一) 将营内,正在处理军务的徐达耳边突然传来护卫的请示。 “大将军,木将军求见!” “木将军?”徐达闻言一愣,“木棋?” 怪了? 这小子不是刚和那个沈姑娘接触吗? 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 那沈姑娘着急的样子,可不像是这么快就能谈完的事呀! 徐达心中虽不解,但对于自家这个大功臣,而且还是有伤的大功臣,那可是丝毫都不敢怠慢。 “快!”徐达开口道:“快让木将军进来。” “是。”护卫领命。 然而还未等护卫做些什么,木棋已经自来熟的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大将军!”木棋笑道。 “你小子有伤还不老实。”徐达见状,忙应了上去,“这里没有外人,叫我徐叔,大将军听着生分。” “是,徐叔。木棋应道。 “嗯。”徐达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吗,坐。” “嗯。” 待木棋坐下,徐达直入主题开门见山道:“这么着急见我,是有什么急事吧?说说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他徐达还是懂得的。 如今更何况木棋还是打伤处愈,他徐达可不信,木棋会这么闲,大老远跑他这将营里聊天来了,想来应是什么急事,不然他这小子可不会这么殷勤。 “嘿嘿...徐叔聪慧。”见自己的小心思直接被徐达揭穿,木棋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思虑片刻,开口道:“既然徐叔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和徐叔客气了,我想向徐叔要一个人!” “要人?”徐达闻言,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就连语气都下意识地沉闷了起来,“何人?” “也不是什么生人。”木棋半开玩笑道:“这个人,徐叔你还认识。” “呦呵,这倒稀奇了?还是我认识的人?”听到这话,徐达顿时来了兴趣。 “等等,让我猜猜,看我猜的对不对...”徐达思虑片刻,试探性开口道:“牛八?” 木棋笑着摇了摇头。 “张平、军师、牛老将军...” 徐达一连串的爆出了很多人名,甚至到最后就连燕王朱棣的名字都爆出来了,可即便如此,木棋对此却只是笑着摇头,这一举动搞得徐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借人? 向自己借人? 那说明这人肯定是自己认识的呀! 可徐达几乎把自己认识的人爆了个遍,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木棋的摇头,这倒稀奇了! “不猜了,不猜了。”徐达无趣的摆摆手,“你们这些文人都是心黑的跟煤炭似的,猜你们的心思,我还不如上战场多杀几个杂碎呢,无趣!” 木棋:“...” 我招你惹你了,是你要猜的,结果你老人家猜不到,提起裤子不认人,还骂我,这... “说吧!”徐达直接道:“要什么人?” “嘿嘿...”木棋戏谑一笑,旋即沉声道:“我要那个被俘的元朝大将军!” “被俘的元朝大将军?”徐达听完顿时一呆,下意识地开口道:“要他作甚?” “有妙用!”木棋神秘兮兮道。 徐达上上下下打量了木棋一眼,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徐达不解了。 “非要不可?” 第九十四章 要人(二) “嗯。”木棋果断点头道:“非要不可。” 徐达见木棋如此果断,心中虽有些疑惑,但想了想,便同意了。 反正整个行在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中,人给他就给他了他还能翻天不成? 木棋见徐达同意之后,不等徐达再开口,就自来熟的夺过徐达案牍前的令牌,旋即身影消失在营帐内。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案牍,徐达无奈的叹口气,“唉,这都叫什么事?” 话说木棋出了营帐二话不说就直奔行在大牢而去,那速度之快,让那些上一秒还在忧心他身体的众将士们有些无语。 这是大病初愈? 行在大牢相较于应天大牢倒是沧桑了许,但两者的规模却是一样宏大且负责,毕竟再怎么说这行在大牢的建造也有前朝的一部分功劳不是? 木棋手握令牌如入无人之境连着过了行在大牢六道关卡,终于来到了他这次的目的地,见到了他想见之人——元廷老大将军! “不知木将军大驾光临。”老将军在木棋踏入他的牢狱范围那一刹那,便注意到了,如今见木棋距离自己越来愈近,老将军微微躬身行礼道。 “几日不见,老将军这脾气倒是好了不少。”木棋淡淡道。 “脾气?”老将军闻言,忍不住自嘲一笑,“如今我已是阶下囚、手中奴,要脾气有何用?” “老将军倒是看的快。”木棋拿出从牢头那里取来的钥匙,打开囚笼,笑着走了进去。 “木将军妙赞了。”老将军微笑道:“不知大将军今日来我这阶下囚前,所为何事?” “何事?”木棋戏谑道:“能让老将军重获心声的好事,就是不知老将军是愿意配合呢?还是不愿意配合呢?” “嗯?”老将军闻言一愣。 能让自己重获新生的好事? 他原以为木棋此次前来无非也是跟那些审问自己的人一样,来审问自己的,毕竟自己可就是被这位将军给打败的,老将军虽很不想承认,但在这次大战中他不得不服木棋的统帅之力... 只是让老将军有些疑惑的时,木棋口中的重获新生的好事所为何事? 要知道这世上可是从来不会掉馅饼让自己吃的。 凡事有利亦有弊,他老将军这么多年的军旅沉浮,可不是白混的。 “不知木将军口中的好事,所为何事?”老将军犹豫再三,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个先不急。”木棋摆摆手。 “不急?”木棋这番话入耳,不知为何老将军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了。 还不等老将军再开口,木棋接着道:“老将军,我送你回家可好?” “回家?”老将军心中更加忐忑起来了。 回家? 回什么家? 对于老将军自己来说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除了那远在草原之上的王庭还能是哪里? 这个木棋会有这么好的心思,俘虏了自己,再把自己平安无事的送回去? 不... 不可能! 就算他愿意,他可不觉得徐达那个老匹夫会同意。 那么这个选择不通,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这个木棋要杀我! 第九十五章 讥讽 然而就在老将军内心挣扎思虑之时,木祺似乎早已读懂了老将军内心的思虑笑道。 “老将军放心。”木祺笑道:“大家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对自家人是从来不用飞鸟尽良弓藏,卸磨杀驴那一套的。” “你!”老将军闻言顿时一愣! 这小子既然早就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木祺既然说了送老将军回家。”木祺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我木祺便一定会说到做到。” 见木祺那拍着胸脯一脸庄重之色,老将军沉默良久,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他不是傻子,木祺也不是憨子,他清楚自己的立场,木祺也明确他自己的观点。 他是元廷大将军! 虽已年迈但这么多年他为了元朝,手上可没少沾染明兵的鲜血。 放他回去? 笑话! 这件事若传出去,不用他自己动手,老将军相信单凭那些留守行在城的士卒将士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木祺给活淹了不成! 这一点,他都能想到,老将军不信,木祺想不到。 如今生擒自己的木祺居然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放自己回去! 他若无欲无求,打死老将军,他都不信。 “嘿嘿...”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木祺也不尴尬,嘿嘿一笑,爽朗道:“老将军既然如此爽快,那我木祺也不是迂腐之人。” 木祺顿了下,接着道:“老将军,其实我想要做也很简单,就两个字——生意!” “生意?”老将军闻言一愣,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便摆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木祺。 那样子仿佛再说,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你直接说让我带你去元廷的王营所在不就行了。 还做生意? 你糊弄鬼呢?! 一见老将军那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木祺顿时明悟,老人家这是误会了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旋即忙解释道:“将军你们寒冬腊雪进攻我大明的边境,无非就是为了些过冬粮。” “若我猜的没错的话,恐怕此刻的元廷早已是揭不开锅了吧?”木祺戏谑道:“当然老将军身为元廷的顶梁柱,别人就算再怎么揭不开锅,想来老将军这冬日衣食无忧总是不愁的,我想这个现象在元廷不止老将军吧?” “你想说什么?”老将军阴沉着脸低声道。 “我想说什么?相信老将军比我还清楚吧?”木祺笑着耸耸肩,“军中无粮,官中大鱼大肉,老将军你说,此消彼长之下会发生什么呢?要知道你在饥饿状态下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想来这也是老将军之所以冒着大雪进攻我大明边境的主要原因吧!” “哼!”老将军忍不住冷哼一声,“我元廷衣食无忧,不捞木将军担忧多心。” “是吗?”木祺有些懵懂的点点头。 “那依老将军的意思,老将军之所以平白无故冒着大雪进攻我大明边境,纯粹是你们元廷吃饱了撑的慌,没事干出来消消食?” “不对呀?”木祺有些疑惑,“徐大将军明明说了,老将军是将帅之才,将帅之才怎么会做出如此低劣无趣之事呢?” 第九十六章 热酒 “你!”听到此老将军终是忍不住心中怒意,愤指木棋喝斥道。 “我?”木棋不解道:“我什么我?老将军莫不是木棋哪里话说的不对?” “亦或是木棋都说对了?”木棋戏谑道:“是不是呢?老将军!” “你!”老将军怒指木棋,然而面对木棋那戏谑看穿一切的眼神时,他到了嘴边的话,竟一个也崩不出来。 “老将军。”看着愤不可怒却无计可施的老将军,木棋嘴角微扬,微微一笑,顿了下,接着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古话?” “古话?”老将军闻言一愣,旋即有些不解道:“什么古话?” “人为财死鸟为屎亡。” 话说完,木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哦,对了!漏了一句,飞鸟尽,良弓藏。” “嗯?”听着这两句前后完全不对照的古话,老将军有些懵。 这两句古话他都听过,若是分开理解他也都理解,可这个木将军把这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拼凑在一起,他竟有些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望着面前已经面露不解的老将军,木棋也没打算就这样卖关子下去,果断开口道:“怎么?老将军不懂吗?” “老将军有没有想过?一旦老将军不回去,你们那元廷会发生什么事呢?” “嗯?” “老将军戎马一生,到头来却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不觉得寒心吗?” “寒心?哼!”老将军自嘲一哼,“原来木将军绕了这么大一圈,合着在这里等着我呀!” “想要我背叛大汗?呸!”老将军清啐一口,毫不客气道:“送你三个字,不可能!” 木棋微微一闪,躲过那令人做恶的口水,对老将军那无礼的行为,他也不恼,微微一笑,“不可能吗?我倒觉得在这个世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利益?”老将军轻蔑一笑,戏谑道:“例如呢?” “例如老将军若是回不去,恐怕这元廷第一大将军的位子就要换人了吧?”木棋笑道。 “换了又如何?”老将军坦然道:“我已是年过半百,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那个位子早晚要退下来,早退晚退不都是退,无非是迟了几天早了几天,更何况我如今已是阶下囚,笼中鬼,换不换对我又有何妨?” “老将军倒是看得开。” “不看的开又能怎样?”老将军顿了下,笑道:“有酒吗?” “当然有。”木棋闻言一笑,旋即拍拍手,本空无一人的牢道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来者正是张平。 老将军望了眼张平那手中还发着热气的酒坛,浑浊的眼眸中微微闪过一丝亮光。 “木将军准备的倒是齐全呀!” 那酒是热的! 酒不可能会一会热,除非他知道我这个时候要喝? “这不是牢中潮湿再加上天气本就寒冷,想着老将军年事已高,喝冷酒恐老将军受不住,这不特意让人一直加热者,只等老将军开口了。”说着木棋接过张平手中的酒坛子,给老将军盏了一杯,恭敬递出。 老将军看着木棋手中还发着热气的酒杯,犹豫片刻,终是接过。 “木将军有心了。 第九十七章 不解与解答 ”大人!“一直走在木祺身后的张平终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躬身开口道:“张平有个不情之请。” “哦?”走在前面的木祺闻言身形一顿,看着身后那躬身的张平,木祺没由来的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何一杯酒下肚,那个老将军会答应吗?“ 张平见自己才说一句,心中的疑问却已经被自家大人猜的七七八八,心中不免有些愕然,但转念一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这位大人吗? ”大人聪慧!“如今自己的小心思被木祺拆穿,索性张平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果断道:”属下正是不解此事。“ ”不解?“木祺喃喃一句,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也不知是被张平的这句话逗笑了,还是他自己被这句话料想到了什么妙趣之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天下没有绝对的敌人亦没有绝对的朋友,若说这天下有何绝对的东西,我想除了这利益两字,就再无其他了吧?”木祺自言自语道。 “利益?”一旁的张平听着自家大人的自言自语,只觉头大如牛一阵懵。 “你个榆木!”见张平那副蒙蔽的状态,木祺没好气的斥了他一句,解释道:“这有何难理解的,我问你,大明和元庭是什么关系?” “死敌!”张平想都没想直接道。 “那大明和那位元庭老将军是什么关系?”木祺又问道。 ”已无关系。“ ”嗯?“张平的这话,让木祺听得不由一愣,旋即有些不解的反问,”此话何解?“ ”大人,那位老将军如今已是阶下囚、笼中鬼,一个死人,他是生是死,跟我们,跟大明有关吗?“ ”嗯,你倒不算是个完完全全的榆木,还是有点慧根的。”木祺看着张平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由的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每白跟着自己这么多时日呀,这脑子长进不少! “没错,那元庭的老将军,说句好听的是他元庭大将军,说句不好听他算什么?”木祺笑着反问道。 张平是个直肠子,武夫说话更是不像那些文人般满肚子墨水张嘴闭嘴什么知者呼,一听自家大人话都这般了,直接果断爆粗口道:“算个屁!” “对了!”木祺闻言大喜,猛猛的拍了拍张平,夸赞道:“对,他算个屁!” “一个阶下囚、笼中鬼之人,我什么时候让他死,他便死,这一点只要不是个傻子愚蠢之人都能看出,所以...”木祺顿了下,笑道:“你明白了吗?” “可我看那老将军也不像个没有骨气之人,莫不是属下看错了?”张平有些不解。 他也是在战场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之人,一个人有没有骨气,有没有志气他一眼便能看出。 元廷老将军一大把骨头还能在元廷任大将军一职,谈兵布阵自然是不会差在那里,若真要论,此次要不是碰到了大人这种不安常理出牌之人,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毕竟那么大的岁数可不是白活的。 第九十八章 谋划 所以张平他不以为单单区区利益就能让做了元廷多年大将军之人弯下自己脊骨。 虽然张平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在有些方面元廷那些狗的脊梁确实硬! 这也是为何这位老将军这么久了还被留着的原因。 一方面是这位老将军是大人的俘虏,按军法,其命当应有大人处理,但这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这位老将军嘴太硬了,跟块硬骨头似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吐,就在这里这么耗着,着实让人为难。 就在张平百思不得其解时,木祺又开口了。 “你当然没看错。”木祺笑道:“老将军却有骨气,但骨气也分三六九等。” “哦?”张平闻言一愣,旋即忙躬身道:“属下愿闻大人求解。” “解什么解,都是自家人。”木祺摆摆手,笑道:“道理其实很简单,诚如你说的那般,那位老将军确实是个有骨气之人,但人吗,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个很矛盾之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木祺顿了顿,略思片刻,接着道:“人由富变穷容易,可人由穷变富何其难呀!更不要说人由穷变富再变穷,其中的落差,岂是凡人可能接受的?” “大人的意思是?”张平有些犹豫,斟酌片刻,似有些不确定道:“那老将军是贪权之人?” “是。”木祺顿了下,戏谑道:“亦或不是。” “嗯?”木祺的这番回答,把张平搞得有些懵了。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什么叫是亦或者不是呢? “你可不要忘了,无论他此刻是阶下囚还是笼中鬼,归根到底,他还是元廷的大将军。”木祺说着说着,举手指住张平的心脏笑道:“他与我们效忠的可不是一个主。” “大人的意思是?”张平他不是傻子,要知道他未跟木祺之前可是一直是朱棣的心腹,能成为朱棣的心腹,脑子岂不会灵光。 如今被木祺一点拨,他瞬间便明悟了,大人的意思是这老将军归降可能有诈! “大人那需要我...”说着张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然而出乎张平的预料,自己的想法刚升起就被自家大人扼杀在摇篮之中。 木祺摆摆手。“不用” “他无论是与我真合作还是假合作,到头来亏得都不是我,他若是与我真合作,那双方都各拿所需,两全其美; 但若他与我假合作,那莫要怪我大兵压境,独享其成了!”木祺喃喃道。 “大人可是已有计策?”一旁的张平闻言,顿时宛若鸡血般,自家大人的本事他可是最知晓了,听大人的意思这是要大干一场呀! “世上岂有完全之策?”木祺感慨道:“我除了竭尽全力之外,对于未知的未来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大人所言即是。”张平躬身行礼道。 张平他不傻,他知道这只是大人借机转移话题的说辞罢了,不过越是这样,张平对未来的期待更加深重了。 自家大人的本事他比谁都清楚,竭尽全力的谋划不用想都知道是场惊天动地的谋划! 真恨不得那一天快点到来! 第九十九章 谈崩(一) “什么!”徐达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木祺,“你要跟那个死老头一起去王庭?” 徐达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自己答应木祺提问那死老头后,这才过了多久,再见木祺他竟要开口放了那个死老头! 当然,一个阶下囚、笼中鬼放就放了,他徐达作为镇守北境的大将军,这权利他还是有的。 至于木祺为何要放了他,其中的细节对于做了这么多年的徐达来说,不知道永远比知道更好,所以那个阶下囚放就放了。 可如今让徐达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木祺这混蛋小子不仅要放这个死老头,他居然还要跟着这个死老头一起去元庭的王庭! 他脑子被骡子踢了吧! 王庭? 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那些前朝残留余孽的狼窝! 去那里,先不论他原本的身份,就他单单一个大明子民的身份,就够那些盘踞一方互相群暖的前朝余孽,杀了他祭旗振心! 更不要说他可是前不久刚刚带领行在军民大败元庭一场,这其中可是已经有不少人已经记住了他的相貌,这若是在置身前往狼窝,恐怕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那些元庭狗给生吃活刮了不可。 “不行!”徐达严厉呵斥道:“你小子脑袋被骡子踢了吧!不能去!” 徐达心中越想越惊,这小子平日里胡来,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事儿自己若在不阻止,若真任着他胡来,保不齐自己就真见不到这小子了。 到那时先不说李善长那老骨头会不会给自己拼命,恐怕陛下那边先饶不了我,非得刮我一层皮不可! 见徐达那一副严厉呵斥的样子,木祺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徐达恐自己有失,不想自己置身涉险,可有些事,有些债,自己若不去要,不去拿,他李祺咽不下这口气! “徐叔。”木祺安抚道:”没事的,我心里有谱!“ ”有谱!呸!”徐达听闻直接一口陈年老痰吐在木祺的面前,“你有个皮的谱,王庭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木祺笑道:”不就是前朝余孽的老巢吗?” 徐达见事到如今木祺还一副笑哈哈,不以为意的表情,就气不到一出来,他是一个武夫,不是朝堂之上摆弄口舌、搅动风云的文人雅士,见自己苦口婆心劝解木祺他还如此不知趣,徐达直接,”啪!“一个右鞭腿重重踢在木祺的身上,痛骂道:“你丫的毛都没长齐,你知道个屁!“ 打死木祺也想不通,聊着聊着徐达没事发什么疯呢? 谁家聊天这么聊呢? 聊着聊着就一个右鞭腿,这老东西也忒不讲武德了吧! 木祺完全没想到徐达猛地会来这么一脚,所以...没有所以了。 在完全没有设防的情况下,面对那一脚,饶是木祺也守不住,直接被徐达一个右鞭腿狠狠抽飞出去! \"砰!“ 木祺被一脚抽飞老远,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声,丝丝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哼!“徐达本想再补上一脚,但见木祺面对他这一脚竟没有半点设防,自己刚才又怒火攻心,竟忘了收力,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没好气道:“在没有想清楚之前,你那里都不能去。” 说完,徐达不等木祺开口回话,大步朝着营帐外走去。 有时候世上的巧合就是那么巧,里面那么大动静,守在门外的张平怎会听不到,他刚附耳贴帐,想要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然而... “咳咳...”张平有些尴尬道:“大将军!” “哼!“徐达没好气的踹了张平一脚。 面对大将军的一脚,饶是武艺再深,张平也是躲无可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慌忙起身,躬身道:”将军息怒。“ ”滚!“看着面前的张平,徐达就忍不住想到里面的木祺,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结果...这就苦了,一脸懵逼的张平了。 自己刚挨了一脚,屁股还未挨热呢,结果又来一脚。 不过这次张平学精了,顺势不打滚了... 你不是喜欢踹吗?老子被你踹到不起来,看你还怎么踹! 张平的小心思,徐达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一想到往日那个老实憨厚的张平,如今被那混蛋小子带成如今这幅模样,徐达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好,你小子不是给我耍滑头,不起来吗? ”踏踏塔...“ 徐达强忍着心中怒火来到张平面前,紧接着在张平有些迷茫且惶恐的目光下,徐达再次举起了他的右鞭腿,紧接着... ”啊,啊,啊,将军别踢脸呀!将军别踢哪里呀!将军我错了,错了将军!“ 张平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盏茶功夫,有多少个脚印落在自己的脸上,又有多少个脚印落在自己的命根子之上,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招来将军这么大的怒火报复,反正最后的最后张平只知将军是笑着走的... 哦,对了,将军刚刚笑着走之前似乎还隐隐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来着? 似乎是,帮李...祺疗伤。 李...李祺?李祺是谁? 就在张平被徐达踹的一脸蒙思索时,他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 李祺,大人! 疗伤? 大人受伤了! 想到此,张平也顾不得脸上和命根子的疼痛了,一个鲤鱼打挺,旋即猛地直奔营帐而去。 张平急匆匆冲入营帐,旋即大喊一声,”大人,张平来了!“ 随后还未等张平开第二句,大人你在哪时,木祺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愣着作甚!“木祺没好气道:”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 张平顺着声音望去,旋即只见往日意气风发的大人此刻却虚弱的靠在营帐之上,嘴角还渗着血迹,忙回神,屈身上前,搀扶住自家老大,张平一边搀扶一边不解道:“大人,哪个宵小之辈如此大胆把你打成这样了?” 第一百章 行动(一) “怎么?”木祺擦去嘴角血迹,旋即问道:“谁不谁的很重要?你知道了是谁,能替我报仇吗?” “大人这是哪里话?”张平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我张平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让我往东,我张平绝不往西;大人让我上刀山,我张平绝不下火海!” “真的?”木祺有些狐疑的望着张平。 “真的不能再真!”张平想都不想回道。 “那你去吧。” “去?”张平闻言一愣,旋即有些不解道:“去哪?” “去给我报仇呀!”木祺唯恐事闹不大,顿了下,补充道:“大将军还未走远,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去吧。 “哦,对了,你踹他的时候,记得多朝他脸上踹几脚,大将军刚才可没少朝我脸上踹!” 张平:“...” “合着您老身上的伤是大将军踹的呀!”张平震惊道:“我说呢,大将军怎么临走前给我道了句给您治伤的话,合着搞了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不是。” “谁跟他是自家人!”木祺不悦道:“对了,你不是说替我报仇吗?怎么还不去。” “嘿嘿...”张平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大人这是哪里话,那可是大将军,燕王殿下的岳丈,您这就算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朝他老人家脸上踹呀!” “再说就算我想踹,我这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老人家呀。” “哼!”木祺没好气道:“看你的怂样!”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张平谄媚道。 木祺:“...” 这家伙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记得燕王当时给我的可是位铮铮铁骨的汉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算了,大事要紧儿,先不管这些了 。 “先不说这个了。”木祺摆摆手,旋即一本正经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早都准备好了,沈家那边也准备就绪,只等你一声令下,只是...”说到此,张平有些犹豫道。 “只是?”木祺好奇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这里就你我没有外人。” “是。”张平领命,缓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忧虑道:“大人,这次只有我们几人深入草原原,那老匹夫见我们人如此之少,恐会心生异心,草原本就是他们的天下,再加上如今正值冬季,属下怕此去凶多吉少,还望大人慎重!” “慎重?”木祺闻言自嘲一笑,旋即反问道:“张平我问你你跟着我这么久了,你见过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有准备的仗了。” “没有。”张平思虑片刻,沉声道。 “嗯。”木祺点点头,随后摆摆手,吩咐道:“下去准备吧,若不出意外,今晚我们就要动身了。” “这么快?”张平有些担忧道:“大将军那边?” “没事。”木祺摆摆手,“既然他已经揍过我了,那我就不算未报行动,再说了,他不是让你看住我吗?真出了什么事,那是你看管不力,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张平:“...” “老大我对你忠心耿耿,你这么坑我良心不会痛吗?”张平忍不住吐槽道。 第一百章 行动(二) “你说什么?”木祺不解道:“刚才风有点大,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张平笑道:“大人,我这就去,这就去,你老歇着歇着啊...” 说罢张平转身就走,生怕慢一秒,被木祺秋后算账。 木祺望着张平逃窜的背影,忍不住嘴角上扬,喃喃道:“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活络了。” 自从徐达下令让张平看守木祺后,不知是大家已收到消息还是怎的,一直到夜晚,这独属于大将军的将营竟无一人来打扰。 对此木祺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人来不正好,他正好可以多休息一下,别的不说,徐叔那几脚可真是要人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木祺自将营内闭眼微息,再睁眼时,营帐内早已点上了浊火。 “咳咳咳...”木祺轻咳几声摸索着起身。 一直守在将营外的张平闻言,忙掀帘闯入,躬身道:“大人。” “嗯。”木祺点点头,旋即询问道:“何时?” “亥时三刻!”张平回道。 “我让你准备的事物准备的如何了?”木祺一边着衣,一边询问道。 “早已准备就绪,静等大人吩咐!” “好。”木祺拿起架前长剑。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烛光映射在剑身之上,发射出一道耀眼的剑光。 木祺注视着那剑光良久,沉声道:“出发!” “遵大人令!” ... 行在城西门。 元廷老将军被两名士卒一左一右架着自远方疾驰而来。 西门下,木祺和张平早已在此等候。 “大人,罪犯已带到。”张平躬身道。 “嗯。”木祺点点头,旋即来到老将军面前,一个眼神,身旁两位左右护法心领神会,忙松开押解老将军的枷锁。 “老将军,多时不见,可还好?”木祺询问道。 “还不错。”老将军活动活动被枷锁夹乏的手足,笑道。 “如此甚好,前方道路漫漫,若老将军身乏体困,那我们这路恐怕可不好走。”说到此,木祺顿了下,上下认真打量了下老将军,满意的点点头,“还好,手下人都有分寸,没有怠慢了老将军。” “哈哈哈,都是半截入土的老骨头了。”老将军摆摆手,“身乏体困也得走呀,怎么能让木将军等老夫呢?” “再者说了...”老将军扫了四周一眼,戏谑道:“木将军做这事好像没有上报吧?” “哈哈哈...老将军这是哪里话?”木祺无奈道:“您老说我要上报了,您还能回去吗?” “也是。”老将军闻言点点头,“别的先不论,单单徐达那老匹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好了,不聊了。”老将军摆摆手,回归正题道:“说吧,木将军打算怎么送我这个老骨头走?” “嘿嘿...既然来了西门,老将军就委屈一下饶个远路。”木祺躬身道:“木祺再次愿老将军一路平安。” “嗯?”老将军闻言一愣,旋即有些不解道:“怎么?木将军不跟老夫一起走?” 第一百零一章 行动(三) “哈哈...”木祺笑道:“老将军盛情,木祺莫不是军务在身抽不开身,就冲老将军如此盛情,木祺非要配老将军草原走上一遭不可。” “怎么?”老将军戏谑道:“木将军难道是怕虽老夫一起去草原,丢了性命?” “找死!” 此话一出,不等木祺开口,一旁的张平就忍不住了。 只听“锵!”的一声,张平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月光映射之下,老将军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再睁眼时,一把三尺长剑已经悬挂在自己的脖颈处,只需微微使力,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要命丧黄泉了。 “张将军好生威武呀!”老将军冷笑道:“自家将军都还未说什么,你就这般动怒,不知张将军的心中可还有军令一词?” “你找死!”张平闻言,心中沉浸的怒气顿时就忍不住了,手中微微一使力。 老将军的眉头顿时一皱,脖颈处更是一道红线自剑身处舒展,丝丝剧痛更是顺着那道红线蔓延至身。 “张平!”就在张平准备一刀剁了这个老将军之时,一旁的木祺冷声道。 “大人!”张平不服道。 “嗯?”木祺不悦道:“怎么,如今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大人!” “怎么,难不成张将军准备违抗将令,杀了老夫不成?”一旁的老将军见状添油加醋讥讽道。 “哼!”张平冷冷的瞪了老将军一眼,旋即一个剑花,长剑归鞘,躬身道:“张平不敢。” “嗯。”木祺欣慰道:“这就对了...” 然而还未等木祺把吗字说出,张平居然不讲武德,抬头就是一个右鞭腿,直直的踹在老将军的胸膛之上。 “砰!” 无论是木祺还是老将军,亦或是一旁放岗的军卒,都未想到张平会冷不丁的来这一手,然而相较于木祺和那些军卒们的震惊,反观老将军,可差点没因为这一脚断了气... 老将军被张平一个右鞭腿踹飞出去,重重落在在地上,摔了个大大的狗吃屎,激起层层灰雾。 木祺不可思议的望了眼被踹飞在地口吐白沫的老将军,旋即又望了眼身旁的张平。 “你...你,踹他干嘛?”木祺不解道。 “他太狂妄了!”张平如实回道。 木祺:“...” 这到底谁狂呀?! 你一脚把人家踹飞,居然说人家狂? 这世间有这个道理吗? 哪怕是与自己政见不和的老将军,此刻木祺对他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悯之心来。 这家伙忒惨了! “你!你!你!”木祺怒指着张平,可指了半天,竟不知从何处骂,骂不出一句话来。 “哼!你是不把我逼死,心中不舒坦是吧!” 木祺冷哼一声,旋即怒骂一句,忙躬身看望被踹飞出去的老将军。 木祺搀扶起口吐白沫的老将军,一边拍着他的脸,一边呼喊道:“老将军,老将军,老将军...” 不知是木祺拍的力度过大,还是木祺那善良的呼喊感动了老天,老将军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误了大事,在木祺锲而不舍的坚持下,总算是回了心神。 “木...木将军!”老将军气丝悬弱道:“你害...死老...夫了。” 木祺:“...” 木祺闻言,忙发誓道:“天地可鉴,您老被踹跟我可没一点关系呀! 若此事与我木祺有关,天打五雷轰!” “轰隆!” 然而就在木祺忙于发誓之时,不知是不是老天垂怜,好巧不巧,一道雷霆划过天穹,雷声响彻天空,震人心神。 木祺:“...” 老将军:“...” “嘿嘿...”张平闻言忍不住偷笑出声。 木祺见状再看向怀中老将军那幽怨的表情,脸色有些尴尬、有些挂不住。 “咳咳...”木祺轻咳几声,缓解尴尬,旋即没好气呵斥道:“笑什么笑?雷霆响彻,说明大雪将至,还不赶紧准备,此刻不走,你准备顶着大雪走吗?”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张平强忍笑意回道,“属下这就准备,大人莫恼,莫恼。” 见张平这般,木祺心中不满这才舒缓了少许,紧接着看向怀中的老将军,解释道:“老将军,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草原一行,多恐为难,这样吧,木祺身有军务抽不开身,我让张平,张将军护卫你的安全,有他在,定能把你安全送达你们王庭,不知你以下如何?” “什么?”老将军不可思议的望着木祺,“你...你...你打算让那个匹夫...送我?” “老家伙!”一旁正在收拾物资的张平听到,顿时不悦道:“怎么刚踹了一脚,有皮痒了?用不用老子我再给你一脚!” “你!”老将军气急道。 “你什么你!”张平不悦道:“我家大人把你当作宝,我可不把你当作宝,真若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一剑砍了你,事情闹大了,我看徐大将军是偏袒你还是偏袒我!” “张平!”木祺呵斥道:“注意你的身份!” “哼!”张平对着老将军冷哼一声,旋即躬身道:“张平知错。” “木将军!”老将军哀求道:“你也看到了,还未出发,您还在,这小子就敢一脚把老夫这把老骨头给踹散,更不要说这路上你不在,单单只有这小子在,老夫只怕还未到王庭,就魂归黄泉了,木将军,不为老夫想想,也要为你的谋划想想呀,一旦老夫死了,那木将军的谋划终将是一纸空谈,白谋划罢了。” “老将军多虑了。”木祺安慰道:“张平不是如此不知趣之人,老将军还请放心。” “此话将军你信吗?”老将军反问道。 木祺:“...” “哈哈...”木祺微微一笑,掩取脸上的尴尬,安慰道:“老将军这是哪里话,多虑,多虑了。” “哼!”老将军坚决道:“木将军,老夫答应你的谋划,本就是看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如今你若硬要来这么一出儿,那老夫宁愿终生待在那行在大牢,老夫也不愿踏入那黄泉草原!” “这...”见老将军如此坚决,木祺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脸上更是布满了愁思之意。 “这样吧!”良久,木祺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木祺在京城有一位好友,如今那位好友在京城犯了一些错,正躲在行在藏身,若老将军不放心,木祺愿托这位好友与老将军同行,定能保老将军一路畅通无阻,绝无一个大明子弟敢来害你!” “哼!”老将军没好气道:“大话谁都会说,木将军,就莫要再拿老夫做笑了!” “老将军这是哪里话,也罢,不知者无罪。”木祺笑道:“这位良友,老将军听了定当不会再说出这番言语。” “嗯?”老将军闻言一愣,旋即忍不住升起一丝好奇之意。 什么人,竟会让这位木将军说出如此言语? 老将军不解道:“不知将军所说何人?” “何人?”木祺神秘一笑,旋即戏谑道:“前相李善长之子——李祺!” 第一百零二章 行动(四) “你说...谁?”老将军狐疑道:“李善长之子?” “将军莫不是在说笑?”老将军讥讽道:“难道老夫在将军面前就是如此愚笨之人吗?” 李善长是谁? 虽然老将军自己远在草原王庭,可关于此人的名号那也是知晓一二的! 那可是跟着当朝大明帝一起闯天下之人! 之后更是被大明帝委以相位,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明丞相,可以说他的地位可一点都不输于这镇守边疆的徐达老匹夫! 这木将军居然说让这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明丞相与自己一起回王庭,这不就跟徐达老匹夫那儿子送自己回王庭一个道理吗? 这别说出去不一定有人信,光如今自己这一停,就不信! 先不提那没什么交道的大明丞相,单单就说徐达那老匹夫! 徐达那老匹夫会派他儿子送自己回王庭? 只怕不送自己一个全尸,都算是他高抬贵手了,更不要说那没什么交道的大明丞相了! “嘿嘿...”木祺闻言自然是明悟老将军有些误会了,不过如今时间宝贵,他也不想费那么多口舌,给自己怀中这个老匹夫解释半天了。 木祺嘿嘿一笑,旋即朝着一旁正收拾东西的张平使了个眼色。 正在收拾东西的张平顿时注意到了自家大人使得眼色,顿时明悟。 “呸呸!”张平直接朝着手里呸呸两口唾沫,旋即朝着木祺所在的方向走去。 “老将军这是哪里话。”木祺笑道:“你看我是哪种说谎话的人吗?” “恩...”老将军闻言上下仔细打量了木祺一番,然后果断道:“你是。” 木祺:“...” “哈哈哈...”木祺有些尴尬道:“老将军就知道开玩笑,若是老将军不信的话,不妨看那里!” “那里?”老将军一愣,旋即不解道:“哪里?” “那里呀!”木祺指着一处地方,戏谑道:“老将军,你看!” “嗯?”老将军顺着木祺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见一颗沙包大的拳头,直冲冲的飞向老将军,随后一声刺耳的鸭桑声响彻苍穹后,没然后了... 木祺:“...” 木祺看了看怀中被一拳揍得魂飞魄散的老将军,又上下看了一眼,正在那里摩擦拳掌的张平,有些无语道:“你闲着没事揍他干嘛?” “啊!”张平闻言一愣,旋即不解道:“不是大人你给我使眼色,把他揍晕吗?” 木祺:“...” “我那是给你使眼色把他揍晕吗? 我那是使眼色让你把他绑到车上好吧! 你看你这揍得!”木祺呵斥道:“鼻青脸肿的,这还怎么上车?” “这怎么不能上车?”张平俯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木祺怀中的老匹夫,旋即理直气壮道:“他又没有少胳膊少腿,再说了大人绑到车上和揍晕再绑到车上有区别吗?这老匹夫还未上路,就一身毛病,只怕大人你就算把他绑住,这老匹夫还会拐着弯的恶心我们,若是这样,还不如一拳头买卖,一劳永逸呢?” 木祺:“...” 你丫的!怎么说的这么有理,老子我竟无言以对... “罢了罢了。”木祺看了看怀中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老将军,无奈的摆摆手,“木已成舟,就这样吧,准备吧,守门那边打点的如何?” “大人。”张平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张平办事,您老放心。” “嗯。”木祺点点头,“去吧,准备吧!” “是!” 就在木祺这边忙的如火如荼时,远在行在最北边的行在军营,徐达正望着自己将营内悬挂着的一副北境地图而发神。 身下一名士卒正单膝跪地,战战兢兢道:“禀大将军,木将军和张将军已经逃离军营,正在奔往西门的路上。” “嗯。”徐达闻言淡淡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自己出去领三十军棍吧!” “诺!”士卒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不等徐达再开口慌忙逃窜。 等士卒的身影远去,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在徐达的营帐内响起。 “将军为何发这么大的怒火?”声音响起,紧接着行在军师那略显年迈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徐达的营帐中。 “军师来了。”徐达闻言,回首开口道:“军师坐。” “坐就不必了,事态紧急,将军就这么由着,木将军和张将军胡来?”军师苦口婆心道:“将军,这两位将军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特别是木将军,那等聪慧,老夫这么多年,除了在将军和燕王殿下身上看到过,再无第三人,若加培养,以后定是我大明一名虎将!” “如此良苗,将军就舍得让其葬身火海?王庭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那些前朝余孽的大本营!” “不这样做。”徐达无奈道:“军师以为如何?” “把他们绑起来?”徐达反问道:“亦或是把他们压入大牢,囚起来?” “军师觉得,他们是那种知难而退之人吗?” “这...”徐达此话一出,军师顿时有些梗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金鱼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徐达感慨道:“其实自从他要元廷那个老匹夫时,我就已经知道,那小子肚子里定是憋着什么主意呢,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那小子跟那个老匹夫一样,认定的事,那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更不要说其它了!” “那将军也不能任其胡来呀!”军师劝阻道:“最起码,将军也要以大局为重不是?” “大局?哼!”徐达冷笑一声,旋即反问道:“军师何为大局?” “元廷那老匹夫,木将军若是想放,将军便让他放了便是,反正此次战役的胜利本就是木将军的功劳,我们只需上下打点一番,此事想瞒过朝堂亦是不难,将军又何需这般,逼得木将军和张将军要亲身护送呢?” “唉!”徐达长叹一声,淡淡道:“原来军师是这么想的?” “不是这样的吗?”军师闻言一愣。 “军师,你不了解,木将军,此人的性格,太像我一位故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