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寻常》 第一章 快跟我走! 你是来救我的王子吗? 笨蛋!这世上根本没有王子。 可是爷爷说有…… 他是骗妳的,跑快一点! 爷爷才不会骗我…… 妳可不可以闭嘴? 王子好凶喔! 我说过我不是王子,快点!坏人要追来了…… 可是人家好困,你背我。 好、好,我背妳,快点上来…… ☆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睡在席梦思床上的女人不断的嚷着,「为什么我老是看不到你的脸?快把头转过来给我看嘛!只要一下下就好了……你到底是谁?你……哎哟!」 一个不小心,整个娇躯翻滚到床下,粉臀先着地,也把倪菲菲从梦境中给摔醒了。「噢……好痛……」揉着白嫩的屁股,她轻声的叫。 又是同样的梦! 唉!还是看不见对方的长相。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无端的袭上她心头。 她为什么老是作同样的梦呢?梦中的男生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梦却不会让她害怕,她能感受到从对方的手掌中传来的温度,以及他背着自己奔跑的急切,沁冷的风咻咻地拂过小脸,可是她的心头却是温暖的…… 如果梦中的男生真有其人,她一定要不计一切代价把他留在身边,可或许是她太寂寞的缘故,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希望现实中真有个可以信任的人陪伴着自己,而那终究只是一场梦。 菲菲挣扎着爬回最爱的席梦思床,发现紧攥在怀中的东西不见了,脸上闪过惊慌,连忙掀开纯蚕丝冬被,将心爱的小熊给抱回怀里。 其实它并不是人见人爱的泰迪熊,也不是什么昂贵的收藏型玩偶,只是随便在路边摊就能买到,质料和车工都很差的小熊布偶,不过,它却是伴随身边多年的护身符,少了它,晚上她就得失眠了。 不记得这个习惯是何时养成的,甚至连那个梦也一样,因为几乎每天都会梦到,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就好象它是她的呼吸、她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完全融入她的体内。 「小熊,这世上只有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只有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就这么说定了喔!」雪白的脸颊在玩偶身上磨蹭。 套房里没有聊天的对象,所以它便成了她唯一可以说话、倾诉心声的朋友。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 看了一下床头柜上那只卡地亚腕表,时间正好九点整,原本还想再赖一下床,看来不行了。 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娇慵的呵欠,将心爱的小熊放回枕畔,拢了拢那头自然的蓬松鬈发。 她的发色接近棕色,当中还夹杂了几缕耀眼的金丝;她拥有比东方人还白的香肌玉肤,以及明显的五官轮廓,那张混血儿的脸孔让她像尊外国洋娃娃般,走到哪儿都很吃香,甚至令许多男人趋之若鹜。 「好困喔!真不想去上班。」菲菲噘起红润的小嘴,哀怨的嘟囔,「哪有当老板的像我这样命苦,出钱又出力,可是不去又不行,要不然徐葳一定会打电话来跟我碎碎念。」 垮着小脸,披上粉红色睡袍,趿着缎面织花室内鞋就去应门。 推着餐车的饭店女服务生向她道了声早。「倪小姐还在睡?对不起,吵到妳了。」 她又掩住小口,打了个很淑女的呵欠。「没关系,我也该起床了。」 「这是妳今天的早餐,乳酪火腿芦笋三明治和荷包蛋,以及妳喜欢喝的现榨果汁。」女服务生将餐盘一一置放在桌上,「还需要什么吗?」 这位女客人住在饭店里将近三年,一直是众工作人员闲暇之余的八卦对象。 菲菲将娇躯歪了一边,靠在椅背上,眼皮又快要闭上了。「不用了,谢谢。」真想再睡个回笼觉,每到这个季节,她就会像动物一样想冬眠,什么都不想做。 「东西我晚一点再来收。」说完,女服务生又恭敬的推着餐车出去。 见门关上,她的意识再度被瞌睡虫给征服,席梦思床正在召唤她,可才刚躺下,冷不防的,一个尖锐熟悉的吼声平空迸了出来…… 「倪菲菲,起床了!!!!」 她像被电到般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瞌睡虫霎时跑得没半只。 「倪菲菲,起床了!!!!」 叫声不断重复着,她连滚带爬的从鞋盒和杂物堆中把手机找出来,摁下通话键,屋内终于恢复平静,但已把她吓出一身冷汗了。 「我、我已经醒了。」好喘。 那头传来犀利的娇叱。「醒了?妳想骗谁?我就知道妳还在睡,现在几点了知不知道?」想当然耳是小熊森林的大掌柜打来的。 「没有啦!人家已经起来了,真的。」菲菲在心中叫苦,连忙想用撒娇蒙混过去。「我怎么敢骗妳呢?厚!妳这么不信任我?人家正在吃早餐……好咩!我会准时到店里的,待会儿见了。」 呼~~吓死人了!幸好她动作快。 徐葳真是料事如神,知道她今天会赖床,还来给她morningcall。 她拖着黏在地上的双脚走进浴室盥洗,顺便泡个澡,这已经成为她每天的习惯,自从唯一的亲人爷爷和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走了后,她就选择长期住在饭店的豪华双人套房内。 住在这里有很多好处,不但每天有人固定帮她打扫房间,只要一通电话,就有主厨为她料理三餐,衣服有专人送洗,而且门禁森严,不会受到闲杂人等的打扰,反正只要有钱,什么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非常符合她懒散的生活作息,所以,这一住就住了三年。 经过四十分钟,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头上包着毛巾的菲菲神清气爽的出来,浴袍领口微开,露出引人遐想的乳沟。 她在餐桌前一坐,先将营养可口的三明治给解决,然后优雅的拿起刀叉将荷包蛋送下肚,再喝一杯现榨的综合果汁,这就是她的早餐了。 十点半…… 当!电梯门打开,菲菲一身香奈儿经典苏格兰软呢长外套,脚踩粉红木跟高跟鞋跨了出来,照例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和叹息,她对周遭的男女老少投以甜美的笑靥,手上挽着lv的粉红色樱花包,可爱的笑脸图案跟她相互辉映,就像尊活动的芭比娃娃。 「倪小姐早。」 「倪小姐早。」 无论是正在和住宿的客人说话的饭店经理,或是推着行李的门房,以及柜台的职员都微笑的跟她打招呼。 菲菲一一回礼,笑意盎然的将房间钥匙寄放在柜台上,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怕丢掉。「不好意思,我刚刚打翻了果汁,要麻烦你们整理一下了。」她俏皮的吐了下粉舌,让人不忍责备她。 「好的,我会请清洁人员过去帮妳处理的。」 柜台的男职员晕陶陶的心忖,她要是自己的女朋友该有多好,一定会让所有的男人眼红。 她笑得更灿烂了。「那我要去上班了。」 「倪小姐慢走。」目送那道娇俏的身影,他还久久回不了神。 旁边的女职员甲很不是滋味的用手肘撞他一下,「好了,别看了。」同样是女人,差别这么大。 「她手上拿的是lv的樱花包,我也好想要喔!可是贵死人了,我要存好久才买得起,而且就算有钱,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抢得到手。」女职员乙向往的说。「看来只有去买仿冒的了。」 男职员也跟着八卦起来了。「听说她继承了一大笔天文数字的遗产,又没有别的亲人,所以才会住在我们饭店这么久,要是能娶到她,至少能少奋斗个二十年。」说话的表情充满跃跃欲试。 「你们男人真是没出息……」 「小姐,我要办住房。」 面对客人,她马上收回羡慕的心思,端起职业笑容。「是,请问有预约吗?」 她果然迷路了! 右手提着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左手拿着徐葳画的地图,虽然真的很详尽,不过她是有看没有懂,谁教她是大路痴,唉!早知道就偷偷搭小黄,有运将先生带路比较快,反正她又不会报公帐。 「不是说只有两条街而已吗?可是为什么我都找不到?」菲菲努力的看着地图,都快把纸张给瞪穿个洞来了。「刚刚从这边走过来……然后再走这一条……咦?好象  是这边才对……是不是拿颠倒了?」她喃喃自语着。 还是打电话回去问徐葳好了……不行、不行,一定会被她骂的!娇美的五官皱得像包子,为了证明自己不笨,不会被这点小事给难倒了,她得尽快把东西送去给客人,不然她就死定了,唉!看来只有问人。 「欸……」要问谁好呢? 菲菲左右张望,因为附近都是办公大楼,而现在又是上班时间,没看到几个路人,而且,她对陌生男人多少有些戒心,根据她的经验法则,他们最后都会像黏皮糖似的沾上不放,现在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所以总想相中个比较安全的目标。眼角瞟过斜对角的高大人影,却马上自动掠过。 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有了!是个路过的欧巴桑。 「请问妳知道……」 「不知道。」欧巴桑连看都没看她一下就走了。 厚!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同情心了。 「小姐,请问一下……」 以为菲菲是想跟她推销东西,穿著套装的小姐当场就拒绝了。「我不买东西。」 「不、不是……」讨喜的小脸上满是黑线。 大家都是女人,怎么都不懂得互相帮忙?她哭丧着脸心忖。 眼角再一次瞟到矗立在转角处的男性身影,这次多看了一眼,就见他的视线也望向她,徐徐的抽着烟。 「管不了这么多了……」 要不是时间紧迫,菲菲实在不想问「他」,虽然在几分钟前就看到「他」了,不过,谁教「他」长得像个坏人,虽然长相是天生的,也不能怪「他」,但是能避免还是避免,既然不能避免她只得壮起胆子,就算对方心怀不轨,谅「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什么吧! 见她朝自己走来,高大的身影一震,手上的香烟掉到地上。 「你……」菲菲才开口,对方便像见到鬼似的转身就走,让她愣了愣,本能的加快脚步接近他,「先生……」 闻言,高大的身影走得更快了。 她长得很可怕吗?干嘛见了她就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被自己吓跑耶!让她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突然变得不可爱了? 菲菲小跑步追上对方,一把扯住他,「先生,请等一下……厚!你走这么快干嘛?我又没有要对你怎样!」 「有事吗?」高大的身影不得不钉在原地。 她凝眸一睇,看清对方的五官,隐隐掀动了模糊的记忆。「欸……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回答的嗓音格外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有事吗?」 「呃……对,当然有事。」差点忘了正事。「我只是想跟你问路,你知不知道上面这个地址……」 很快的瞄了一下,他伸手往反方向比。「妳走错了,应该在那边……然后往左转,再往右转就到了。」 「嗄?」听起来好复杂。「左转……再右转……欸……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直接带我去比较快?」 窦杰眸子一敛,「妳不怕我是坏人?」 「当然怕,可是……」菲菲不自觉的又盯着他黝黑的脸孔,眼露困惑,「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总觉得你有一点点眼熟,好象我们以前曾经见过……我认识你吗?」他将双手插在夹克口袋中,脸色高深莫测。「应该不认识。」 菲菲低喃,「说的也是,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忘记才对。」 「走吧!我带妳过去。」说完,窦杰旋身就走。 她赶紧跟上。「你叫什么名字?」 窦杰不吭一声。 「喂!」菲菲就是有股冲动想认识他。「我在问你……」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波涛汹涌。「窦杰。」 「呼、呼。」她跑得好喘。 他在目的地前站定脚步。「到了,就是那栋大楼。」 「噢!谢谢。」菲菲走了两步又回头,「你说你叫……窦杰对不对?我会记住你的,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再见。」 阒黑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菲菲飞奔而去的俪影。「再见。」 ☆ 「你的小公主呢?」急急忙忙跑来的男人张望了一下四周。 窦杰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已经走了。」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真是可惜。」卓烺搓了搓下巴的胡子说。 「可惜什么?」他霎时瞇起利眼。 「别紧张!」吃醋的男人真是恐怖。「我只是想亲眼鉴定一下她值不值得你守了十几年。」 「你不要多管闲事!」窦杰的警告意味浓厚。 不想再多说,冷傲的身躯转身就走。 不怕死的卓烺跟在他屁股后面。「我说兄弟,如果我是你,会干脆想办法让她爱上你,一旦成为你的女人,既可以保护她,也可以完全的拥有她,每天跟她腻在一块儿不是更好?」 冷冷的白眼丢了过来。 「好、好、好,我知道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也许人家不介意……」 他忍无可忍的低吼,「闭嘴!」 卓烺比出在嘴上装上拉炼的手势,不敢再捋虎须了。 「菲菲,妳好了没?要准备开店了。」徐葳看着店里英国制的骨董钟,虽然年代久远,不过还是相当准时。 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菲菲探出头来,「等一下,我还没好。」七手八脚的换上制服──白色的连身篷篷裙下是一双匀称的美腿,以及短靴,再绑上白色滚上花边的头巾和围裙。「好了、好了……」 徐葳皱了一下眉心帮她把围裙系好。「都这么大的人了,连衣服都穿不好。」只不过比她大一岁,她却老是像个老妈子似的碎碎念。 「我有绑好,是它自己要松开的。」她赶紧帮自己申辩。 「是妳根本没有绑紧,早上没吃饭啊!好了,这样就可以了。」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遍,「去厨房看一下恩琪准备得怎么样了?」 菲菲顽皮的举手敬礼。「遵命,大掌柜。」 一脸失笑的徐葳摇了摇头,走到店外将挂在门上的牌子翻面。 约莫过了十分钟,客人便上门了。 「欢迎光临!」菲菲笑得比蛋糕还要甜,拿着menu一蹦一跳的走向客人,「请问是两位吗?要不要坐靠窗的位置?」 两个女客人点了点头,又多看了她一眼。 「请坐!这是本店的菜单。」引导客人到想要的座位上,双手将menu奉上,笑得都快渗出蜜来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妳们做介绍喔!」 「妳好漂亮,像洋娃娃一样。」女客人之一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 「妳是混血儿吗?」如果不问会睡不着觉。 菲菲对她们的疑问见怪不怪,因为她的长相骗不了人。「谢谢妳们的赞美,我奶奶是英国人,所以我算是隔代遗传,不过我爸爸完全是东方人的长相。」 「好好喔!妳眼珠的颜色好特别……我可以摸一下妳的头发吗?」对混血儿产生好奇应该是一般人的天性吧! 她很大方的蹲下身子,「好啊!给妳摸,我的头发没有烫过,是自然卷,听说我奶奶也是这样,虽然我从没看过她,不过有看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可惜我的鼻子不够挺。」 「哇!真的好软……还有几条金色的头发……」 「我也要摸……」 两位女客人简直是惊叹连连。 对于她们这种研究珍禽异兽的举动,菲菲丝毫不以为忤,不过,就算神经再大条,当两道可怕的视线不断射向她,彷佛要将她万箭穿心时,她还是有所警觉,连忙先办正事要紧。 「咳!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她背脊发冷的问。 ☆ 好不容易熬到打烊,菲菲像摊烂泥般趴在桌上,努力的哀声叹气。「人家的嘴巴好酸、眼睛好酸、头发好酸、手好酸、脚也好酸喔……我真的快死掉了,恩琪,帮人家捏一捏……」 不等恩琪开口,徐葳立刻发出巫婆似的笑声,伸出十指,「我来帮妳捏吧!保证让妳很舒服。」 「哇!」她惊叫一声,躲到闷笑的恩琪身后,「不用、不用,我不累了。」她又不是存心找死,万一落入她的「魔掌」,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徐葳哼哼一笑,「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谢谢妳的好意。」她吁了口气,「今天的生意特别好,客人一直没间断,再这样下去,我的脚一定会变成萝卜腿。」想到这里就好哀怨。 「生意好妳还敢嫌?」徐葳气得直瞪眼,「有哪个当老板的像妳这样怕客人太多、太忙的?要不是多亏有柏先生帮忙,这家店早就关门大吉了。」 她噘了噘小嘴,「不要这么凶嘛!我也很感激恩琪的阿娜答愿意拔刀相助,只是真的好累,人家从来没有站这么久过,腿都快麻掉了。」 「妳就是太好命了,偶尔吃点苦也会让妳长大些,都二十六岁了,孩子气还这么重,一天到晚只想着玩、玩、玩。」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恩琪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菲菲的个性就是这样子,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可爱。」能够像她这样活得这么快乐自在也不错。 「真的吗?」菲菲眨巴着美眸,一根手指抵在脸颊上,兴高采烈的问:「我真的很可爱吗?比徐若瑄可爱?」恩琪的夸赞终于恢复了她的自信。 「被人说可爱还这么开心,真受不了妳。」徐葳真是好气又好笑。「好了,要是都整理好了,就可以下班了。」 「万岁!」听到能下班,她是再高兴不过了。 冲进更衣室换回bally的黑色皮外套和皮裙,配上长靴,这身打扮使她看起来成熟许多,不过,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又马上将端庄的形象给毁了。「徐葳、恩琪,要不要去吃日本料理?还是妳们想吃麻辣火锅?我可以请客喔!」 「今晚不行,我已经答应柏妈妈要回去吃晚饭。」恩琪为难的说。 她立刻把目标锁定到另外一位。 「我很想去,可是不行,因为明天店里公休,我想晚上连夜开车回台中,妳自己去吃吧!」 「一个人吃饭好无聊耶!」她喜欢有人陪。 恩琪一脸抱歉,「对不起。」 「算了。」菲菲沮丧的叹口气。 ☆ 等店里的保全设定好之后,菲菲便和两位同事分道扬镳,独自定在红砖人行道上,想着现在是该回饭店,还是随便找家餐厅用餐;这时候的她就好羡慕徐葳,起码她有母亲和弟弟,还有伟大的人生目标--存钱、赚钱,而恩琪也有未婚夫和他、的家人,那她的家人呢?全都不在世上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有钱又怎么样?她还是好寂寞、好寂寞。 皮包内传来梁静茹的「不想睡」,原来是手机的简讯铃声。 菲菲摁了几下,察看简讯内容,心想,大概又是广告宣传吧! 自从有了妳,世界变得更美丽! 咦?这是谁传给她的情话简讯? 本能的摁了回拨,却是无人响应,她没想太多,只是耸耸肩关了手机,将cd的红色马鞍包勾在纤纤小指上,宛如鱼饵般,足以引人犯罪。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勾在手指上的马鞍包已经不翼而飞了!她只能傻愣愣的瞪着抢匪的背影…… 她……她被抢了?! 这可是生平头一遭耶! 欸……那她现在要做什么?大喊抢劫吗? 还在想的当儿,只见另一道黑影像旋风般快速的越过菲菲身畔,追前头的抢匪去了,速度之快,一个转弯就不见人影了。 「喂!先生……要抢就给他嘛!反正我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她咕哝了两句,虽然有点对不起那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害人家追得这么辛苦。「我看还是回饭店吃好了。」想到那个抢匪,心里难免有点毛毛的。 才这么想,那名见义勇为的路人又折回来了。 「妳的皮包。」他将包包原封不动的递给她。 「咦?」菲菲眨了眨天生又长又翘的睫毛,一下子就认出眼前的男人。「你是……窦杰对不对?真的是你,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 窦杰依旧习惯把自己隐在黑衣黑裤当中,在夜色中看起来更加神秘了。「先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短少。」 「不用看了啦!」她连打开看一眼都嫌麻烦。「里面只有口红、面纸、手机,以及几千块,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对了,那个抢匪呢?有没有抓到他?」 他口气微愠,「他把包包一丢就跑了。以后这么晚不要单独在马路上闲晃,尤其妳身上穿戴的都是些名牌,又是个年轻女人,可是很多歹徒心目中的肥羊。」他忍不住要叨念几句,庆幸今晚有跟着她,否则万一对方想劫财又劫色,看她怎么应付。 菲菲噗哧一笑,挥了挥小手,「我有过两次被人绑架的经验,这个道理当然晓得了,今晚真的是个意外,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对了,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倪,倪菲菲,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指教。」 接过印有小熊森林的地址和电话的名片,伸手竖起风衣的领子,像是在挡风,其实是再次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已经很晚了,妳该回家了。」 「我请你吃饭!」她想也没想就说。 他瞪着她,「我吃过了。」 「那你陪我吃。」菲菲有些任性的要求。 窦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干嘛这样看我?」 「妳根本还不认识我,就要我陪妳去吃饭?」他为之气结。「妳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目瞪口呆的瞅着忿忿离去的高大背影,菲菲被骂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他到底在气什么?」 不过…… 菲菲噗哧一笑,心想,这个男人还真好玩,她居然开始期盼下次能再跟他「巧遇」。 第二章 大安路被称为名人巷,又叫贵妇街,时常看到各种顶级房车在附近出入,两旁的店面不乏精品服饰,以及spa美容中心、珠宝名店,俨然成为许多仕女贵妇消磨时间的好地点,不论房价或租金一直居高不下。 做完了高能冲射水疗,肌肉的酸痛紧绷减轻不少,菲菲脱去身上的浴袍,趴下来进行背部舒缓精油深层按摩,只要店里公休,她就会来这里报到,享受专人的服务,除了血拚之外,做spa大概是她唯一的娱乐了。 「黛比!」有人在叫她。 菲菲侧过螓首,瞄了下对方,「嗨!安琪拉。」是某某集团总裁的掌上明珠廖苓苓,年纪跟她差不多,美丽又未婚,也是她们这票血拚一族的成员。 「好久没看到妳,最近在忙些什么?」她毫不在意的袒胸露背,似乎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也跟着趴下来让美容师为她做全身舒缓放压按摩。「我前阵子才刚从巴黎回来,本来想找妳一块去的,可是克莉丝汀说妳很忙,唉!真是可惜,我买了好多东西,把五张金卡都给刷爆了。」问候对方不是重点,最主要的还是要跟菲菲炫耀此行的采购成绩。 「妳都买了些什么?」菲菲一点都不意外,比起自己,她更像败家女。 廖苓苓如数家珍的炫耀。「今年香奈儿出了好多粉红色的新款商品,还有不少时髦的小配件,另外有一款软皮的肩背手提两用的滚筒包也不错,我光是在香奈儿就刷了五十几万,还有lv的限量珠宝箱,幸好被我抢到手,再晚一步就没了,克莉丝汀没买到都快气死了,居然把那些女店员臭骂一顿,真是丢脸死了,人家没把我们赶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还有……」 听着她叨叨絮絮的说着,悄悄打了个呵欠,根本没注意在听,暗暗庆幸只遇到一个,要是连克莉丝汀也在,就得接受更大的疲劳轰炸了。 说老实话,她并不是特别喜欢买名牌,而是因为无聊想找些事来做,不像这些千金小姐,为的就是把别人比下去,一见面就是比谁刷的卡最多,全身上下的名牌加起来谁比较贵,简直是虚荣又肤浅,所以她算是很正常的了,菲菲自我安慰的心忖。 直到美容师用熏衣草、丝柏、天竺葵和柠檬精油帮菲菲做腿足淋巴引流按摩,她还没有讲完。 「……黛比,妳有没有在听?」她很不高兴被人忽视。 菲菲微瞇着眼,真的差点就睡着了。「有……妳说这次出国有艳遇,一个法国帅哥跟妳搭讪,然后呢?妳没有跟他来段一夜情?」这种事已经不晓得发生过多少遍,用膝盖想也知道。 「当然有了。」说着,她还两眼发光,一点都不含蓄。「那次的经验真的棒极了,法国男人真的是有够浪漫,床上功夫又好,下次有机会再去巴黎,我可以介绍给妳认识,让他亲自示范给妳看,保证不虚此行。」 菲菲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对外国男人没兴趣。」她曾经去过一家夜店,就常看到许多台湾女人主动向那些外国男人示好搭讪,当场又搂又亲,上演限制级画面,就连黑人也不放过,对此她可不敢苟同。 她横了菲菲一眼,眸底掠过明显的妒意。「每次只要有妳在,那些男人就只对妳有兴趣,根本不把我和克莉丝汀放在眼里,可是一个个都被妳拒绝了,真不晓得妳心里在想什么。」 「我又不喜欢他们。」这是实话,不是在拿乔。 廖苓苓撇了撇嘴,「真是的,只是玩玩而已,又不是要妳嫁给他们。」 「我想要的是一个真心对我好、疼我爱我的男人,才不想为了上床而随随便便跟男人交往。」想到要跟个陌生男人做出那种亲密的行为,就浑身不舒服,而且她也不想得到a字头的病。 轻啐了一口。「妳的外表看起来很open,怎么思想这么保守?我说黛比,婚前妳不先给它玩个过瘾,结婚以后想玩就没得玩了……反正现在的男人也不会要求妻子是非处女不可,干嘛还守着那片薄膜,早就该丢掉了。」 厚!真想叫她闭嘴,菲菲翻了下白眼心忖。 等美容师帮她做完脸部回春抗衰老芳疗,以为耳根子终于可以清静了,才坐在芬多精休憩屋中喝着花茶,廖苓苓又来缠着她不放了。 「……怎么样?待会儿到『危险边缘』坐一坐,我们好久没见了,有好多话想跟妳聊,去嘛、去嘛,不去就不当我是朋友了。」她软硬兼施的说。 菲菲拒绝不了,只有答应了。 来到这家光顾过几次的「危险边缘」,因为生意太好,加上烟雾缭绕,空气有点闷,菲菲脱下burberry的棕色毛料连帽大衣,今晚穿得比较轻松,整套的白色休闲服让五官原就娃娃脸的她像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女生,加上混血儿的长相,马上吸引了不少豺狼虎豹的垂涎。 「黛比,妳好久没来了。」 「待会儿跟我跳舞。」 「嗨!可以请妳喝一杯吗?」 一群色迷迷的男人围过来跟她寒喧,纷纷想挤到她身边当护花使者,一块儿来的廖苓苓照旧被冷落到一旁,对于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哪里容忍得了这种事一再发生,心里暗自有了决定。 菲菲笑吟吟的婉拒他们。「我只想喝东西,不想跳舞。」 「妳要喝什么?我请客。」 「这次该轮到我请了。」男人不掩脸上垂涎的色相。 「我们自己有钱,黛比,下面没位置,我们去坐吧好了。」廖苓苓很不是滋味的拉了她就走,径自向酒保点了酒。「我要天使之吻,妳呢?」 偏头想了一下,「芭芭拉好了。」她喜欢这种用鲜奶油调制的鸡尾酒。 这时,空中响起了煽情火热的拉丁旋律,让人听了脚趾头发痒,已经有几个打扮清凉妖艳的女客下场,尽情的扭腰摆臀,引来一阵狼嗥。 廖苓苓自认舞功过人,决定用火辣辣的舞姿来博取众人的掌声,绝不让菲菲专美于前。「我要下去跳舞,去不去?」 「妳去好了,我今晚没什么兴致。」她不想去人挤人。 「随便妳。」 廖苓苓心里巴不得她这么说,很快的进入舞池,没一会儿工夫就和几个舞艺精湛的男客跳得欲罢不能,也看得大家脸红心跳,不断的拍手叫好,大喊安可,终于扳回了些颜面。 啜了口酒保刚调好的鸡尾酒,随意的打量人群,然后她看到有点熟又不算太热的面孔,下意识的走过去。 一根白嫩的小指头戳了戳对方的手臂。 穿著白衬衫黑长裤制服的男人旋身面对她,看到菲菲,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彷佛早就料到了。 「嗨!真的是你,原来你在这里工作。」见他拿着托盘收拾客人的杯子,对他的工作内容了然于心。 窦杰俯视着她莹白的笑脸,目光些微放柔。「嗯!」 「我来过这家店好几次,怎么以前都没看过你?」因为乐声太大,她不得不扯开喉咙用吼的。 他伸手将她拉近,免得被不长眼的客人撞到。「我到处打工,没有固定。」 「哦!」菲菲了解的点头。「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你去忙吧!不打扰你工作了。」要是害人家被开除就不好意思了。 走回吧台,见廖苓苓已经香汗淋漓的回到座位上。 「妳跑去哪里了?」还以为她半路开溜,那就整不到她了。 菲菲随手将鸡尾酒搁下,「我想去上洗手间。」 「好啦!快去。」这是个好机会。 待她一离开视线,廖苓苓马上从皮包里拿出药袋,只要放个一颗,包准黛比睡得不省人事,人家对她做什么都浑然未觉。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丸丢进鸡尾酒中,拿起来晃了几下,让它完全融化开来,全然不知这些举动已经落入一双阴寒的黑眸当中。 因为女厕太多人了,排了好久才等到,回到吧台,她懒懒的对廖苓苓说:「安琪拉,我明天还要上班,得先回去了。」 以前她很喜欢泡在pub,不过最近比较偏爱安静,喜欢那种可以尽情聊天,而不是这种快把耳朵震聋、乌烟瘴气的地方。 她眼光闪烁,「先把酒喝完再走。」 不疑有他,菲菲端起杯子就唇…… 一只有力的大手阻止了她。 菲菲错愕的仰起螓首,见是窦杰,更是纳闷。「怎么了?」 他从她手上将鸡尾酒杯子拿走,直接推到一脸愕然的廖苓苓面前。 「喝下去!」沉声怒喝。 廖苓苓脸色一白,「我……我……」 「不敢喝吗?」窦杰讥嘲的问。 「我……我为什么要喝?」她惊疑不定的瞪着他。 窦杰眼神益发森寒,让刀削似的黝黑面孔更为狰狞。「不要以为没人看到妳在里头加了东西,里头放的是fm2还是mdma?」 「窦杰,你一定弄错了,安琪拉是我朋友,她不会……」 「妳放了什么?」窦杰仍旧瞪得廖苓苓心里直发毛。 在这么恐怖的逼视下,廖苓苓不得不实话实说。「是……是fm2。」 菲菲霎时呆住了。 「哼!」 被人当场抓包,深怕把事情闹大的廖苓苓吓得抄起gi的樱红色摇滚包溜之大吉,连大衣都不要了。 离开「危险边缘」,菲菲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虽然和安琪拉不算知心,不过她们到底是朋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实在想不到对方会做出这种事。 窦杰脸色愤怒,眼底跃动着腾腾杀气。 「以后不要再跟那个女人见面了。」光是想到她今晚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他就想要杀人。 「我想她也不敢再来见我了。」她轻叹一声,苦思良久。「只是我怎么也猜不透安琪拉为什么要陷害我?我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事吗?啊!该不会是因为上上上个月到东京,我抢先她一步买到fendi那只金色包包吧?还是我不把那双水钻细带高跟鞋让给她,所以她才记恨在心?」 几条黑线滑下。「妳就只想到这些?」原以为她只是天真,唉!他实在不想把「白痴」这两个字挂在她身上。 菲菲歪着螓首,那模样好不可爱。「不然会是什么?」 「反正以后交朋友要当心。」窦杰粗声的说。 她有些不以为然,「那样不是很累吗?我爷爷在临终之前也这样叮咛我,就怕我吃亏上当,可是老在猜忌别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企图,就永远交不到朋友,我不想过那种孤独的日子,不过,还是很谢谢你,你总共帮了我三次耶!而且每次都这么凑巧,简直像我的守护神一样。」 「只是巧合罢了。」他努力不让自己脸红。「我去帮妳叫出租车,以后这种复杂的场所还是少来,它们不适合妳。」 「等一下!」菲菲将自己那支有凯蒂猫外壳的粉红色手机拿出来,摁到电话簿上。「你先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下次我请你吃饭。」 窦杰怔了几秒,「妳要我的手机号码?」 「是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互相留手机号码不是很正常的吗?」她说得天经地义。 他眼光倏沉,鼻翼一张一合。「妳根本就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因为我帮过妳,就要跟我做朋友,难道妳不担心我是故意接近妳的吗?」 菲菲被训得莫名其妙。「我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他为之语塞。「对不起。」卓焕说得没错,只要碰到和她有关的事,他的脾气就会失控。 人家都道歉了,她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刚才真的很谢谢你,要不然我就完蛋了,其实我也知道这种地方不要常来,可是……」菲菲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我讨厌一个人待在冷冷清清的房间,所以都会去一些热闹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觉得孤单。」 窦杰的心跟着抽紧。「妳身边应该还有几个足以信赖的朋友。」 「当然有了,可是她们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老是去打搅她们吧!」她的笑脸后面藏着令人心疼的眼泪。 他按捺住疼惜的情绪,「妳该回家了,我帮妳叫出租车。」 一阵冷风吹来,让菲菲打了个冷颤。「我还不想回去。」 「那妳想去哪里?」 来到位于天母的一座欧式别墅,其实是家装潢得很有田园风味的西餐厅。 「欢迎光临!」门口的服务人员亲切的上前迎接,看清率先进入店内的客人,马上露出一副跟他很熟稔的神情。「窦哥,今天怎么有空?」 「我带朋友过来吃饭。」他很快的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示意菲菲坐下。「他们的白酒鲜虾鳕鱼不错,还是妳想吃乳酪焗烤龙虾牛小排?」 菲菲听过这家餐厅的名号,在台北算是很有名气,许多爱好西餐的政商名流常来光顾。「鳍鱼好了。你常来这儿?」 「我以前在这里工作过。」窦杰脱下黑色风衣,拉高套头毛衣的袖口,「妳等我一下,我去厨房帮妳弄……小蔡,先给她一碗热汤?」 「没问题。」叫小蔡的服务人员连忙去张罗。 窦杰熟门熟路的进入厨房,先和主厨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准备各种食材,不论切工或刀法,架式十足,一点都不含糊。 「窦哥,那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这下老板要失恋了……」 「老板早就失恋了……」 「嘘!」有人发出警告声,众人一见老板出现,马上呈鸟兽散。 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抱胸的甄宜茹有副动人的外表,以及灵活的交际手腕,可惜她面对的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让她尝到连番挫败的滋味。 「听说你带女朋友来我店里?」她想表现出风度,可是眼中的妒意是骗不了人的。「待会儿记得介绍给我认识,毕竟我们还是朋友。」 他口气淡然,坚决否认。「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都亲自下厨做菜给她吃了,还说不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虽然当初这家店是他们合伙开的,可是后来他无法接受她的感情而选择拆伙,可是她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他。 「我也曾经做给妳吃过。」窦杰将白酒鲜虾鳕鱼装盘。 甄宜茹压低嗓音反驳,「那不一样,我们是为了研究菜色,而现在的你却是专程做给她吃,窦杰,你想骗谁?」 「我不想跟妳辩这个。」他说。 ☆ 喝完了热汤,驱除了寒意,身体瞬间温暖了起来。 血色又回到菲菲的脸上,嫣红的嫩颊让人好想咬上一口。「原来你还是个厨师。」总觉得这个男人像一团谜,怎么也看不透。 对于她的询问,窦杰从来不刻意隐瞒。「曾经是,我做过很多工作,厨师只是其中一项。」 「听起来很辛苦。」那应该是段她从未经历过的生活。 他眼神一暗,「人总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嗯、嗯!我也这么认为。」菲菲颇有同感的侃侃而谈。「就像我,我曾经被人绑架过两次喔!可是我不能因为害怕,就躲在家里不出门对不对?我也不能把每个接近我的人都当作坏人,整天担惊受怕,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妳想谈谈吗?」 他努力不让自己显得急迫,或流露出渴望的眼神,能跟她这样面对面的谈天,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梦想的事。 菲菲撕了块面包来吃,试着用轻快的语气自我调侃。 「大概是我长得太人见人爱了,几乎没有人抵挡得了我的魅力,在我出生不到五个月的时候,因为我妈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生下我就过世了,家里只好请了保母来照顾我,谁知道那个保母居然跟贩婴集团的坏人勾结,想要用高价把我卖到国外,把我爹地和爷爷给急坏了,幸亏那个保母良心未泯,舍不得我被卖掉,又把我抱回来。 「不过,第二次就比较惨了……」她没注意到窦杰执杯的手震动了一下。「当时我才十岁,因为曾经有过被绑架的经验,所以我爷爷非常的保护我,总是把我带在身边,还请了两名可以信任的女佣照顾我,就连上学都有保镖守在教室外面,你想想看喔!有个人从早到晚像背后灵一样的跟在屁股后面,一点自由也没有,是不是很烦?所以我就常跟他们玩躲猫猫的游戏,结果被坏人找到机会,当然被绑架了。」 菲菲吐了下舌尖,看不出有在忏悔的样子。 他试着让语气显得自然。「妳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说实在的,我不太记得,因为绑匪喂我吃了安眠药,所以我都在睡觉,就算醒来,脑袋也是迷迷糊糊,就连我怎么逃出来的也不太有印象,只记得他们是一男一女,好象是对夫妻……等我获救之后,还生了场大病,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从那次以后,我的家人就更紧迫盯人了,因为怕再来个第三次,或许就没有像前两次那么幸运,直到他们相继过世……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这些事就连跟我最亲近的朋友都不晓得,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窦杰看着自己交握在桌上的双手,「妳不怕再有一次吗?」 她果然忘了他,这也难怪,当时她太小了,说不出是失望,但对这结果他反倒松了口气。 「当然怕了,可是怕有什么用。」菲菲托着红滥滥的腮帮子,轻声的承认,「自从我妈过世之后,我爹地伤心欲绝,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最后也病倒了,跟着我爷爷也在三年前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更要学会照顾自己,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 他对她的自信不予置评,静默片刻,指了指另一道菜色。 「妳再尝尝看这道法式烤田螺,它是这家店的招牌,平常想吃还得先预订……盘子上的这些肉汁可以沾面包吃。」 「嗯,真的耶!感觉好对味,其实你的手艺不错,不当厨师太可惜了。」她舔了下嘴角的汁液,田螺的鲜味和浓郁的肉汁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除了在pub打工,在餐厅当过厨师,你还做过什么?」 「很多,多得数不清。」窦杰用平淡的口吻叙述。「我曾经在夜市摆过地摊、在建筑工地挑水泥、搬砖块,也在餐厅洗过盘子,甚至当过清洁工人,前后算一算,我接触过二十几种工作,因为我的学历不高,只要有老板愿意雇用我,我什么都肯做。」 菲不禁咋舌,一脸惊叹。「哇!你真的好厉害,简直可以说十项全能,不,应该是说十二项全能才对。」 她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能干的男人,身边的异性大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企业家第二代,根本可以说不知人间疾苦,其实她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很佩服像窦杰这种无所不能的男人。 「咳!这没什么。」他被夸得有些赧然。 从来没看窦杰对女人这么「热情」过,居然还会脸红,原本打算冷眼旁观的甄宜茹咬了咬牙,来到他们的桌位旁,假装没看到他不善的眼神。 「妳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今晚的餐点还满意吗?」 「谢谢妳,每一道都很好吃。」菲菲搁下刀叉,很淑女的拿餐巾纸拭着唇,她的餐桌礼仪可以拿满分。 甄宜茹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视线迅速的扫过她的穿著,流露出嫉妒和不屑。 「那就好,我跟窦杰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店里,还真是让我惊讶,尤其是像妳这样的千金小姐。」 菲菲再迟钝也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妳误会了,我和窦杰只是普通朋友……」 「吃饱了吗?」窦杰插嘴,并作势起身,「我送妳回去。」 「可是我还没付帐……」 窦杰帮她穿回喀什米尔的羊毛大衣,这番体贴入微的举动刺红了甄宜茹的眼,让她整颗心都酸了。 「是我带妳来的,这餐我请客,走吧!」 菲菲只来得及捞起lv的大麦町包,便急急着跟上他的脚步,依稀还能感受到射在自己背上那两道名叫妒火的骇人眼光。 「她喜欢你对不对?」好冷!她将大衣收拢,小跑步的赶路。「要是让她误会了不太好。」 他斜睨她一下,「我跟她只是朋友。」 「是喔!」如果是朋友,就不会企图用眼光杀死她了。 「我有车可以送妳,不过不是什么高级名车,希望妳不会嫌弃。」窦杰心中的自卑感又在作祟了,就怕她会看轻他。 菲菲佯装恼火,「我像是那么势利的人吗?」 「不,只是……」 看她从头到脚穿戴的都是名牌,像个高不可攀的公主,就觉得得她该坐在名贵的奔驰轿车里,而不是福特载卡多货车。 她倏地停下脚步,仰起细致的美丽下巴,脸色一整,「我说要跟你做朋友是认真的,难道交朋友还得看对方的身分是不是配得上自己?」 窦杰为之语塞。「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走吧!」 菲菲毫不扭捏的勾住他的手臂,让他心底淌进一股暖流。 第三章 距离打烊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一名身材瘦高斯文,看起来像是白领阶级的男人匆匆忙忙的来到小熊森林。 「欢迎光临!」徐葳扬声道。 不待引路,他已经在靠窗的老位子坐下了。 依照惯例递上menu,冲着眼前的主顾客泛出职业笑容。「你好,今天还是老样子吗?或者想尝尝其它口味的甜点?」 「一……一样就好。」脸上的笑容依旧腼腆,跟女人说话还会脸红,让徐葳觉得很有趣。 看来这位客人似乎很念旧,每次来都点相同的东西。「好的,请稍候。」 徐葳欠了下身,先为他送上法式烤苹果奶油塔,然后退到厨房,往正躲在里头摸鱼的菲菲的头上敲了一记。 「嘶……会痛耶!」被无端打了一下,小脸顿时皱成酸梅干。 徐葳悻悻然的白她一眼,「就知道妳在偷吃,有客人上门了,要一杯综合咖啡,还不赶快出去伺候。」 「噢!知道了。」菲菲将剩余的两口草莓蛋糕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发牢骚。「人家才刚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说……就会虐待人家……」 徐葳瞇起眼,「妳在嘀咕什么?」 菲菲吞下口中的东西,猛摇脑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马上出去招呼客人。」不敢再多耽搁一秒,她赶紧见客去了。 「欢迎光临……汪先生,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因为他是她见过最喜欢吃甜食的男人,几乎两天就来报到一次,而且都点同样的东西。 「因……因为还有些公事要忙,所以今天来得比较晚。」被称作汪先生的男人害羞的垂下头,不敢直盯着她的眼看。「妳们准备打烊了吗?」 她将综合咖啡置放在桌上,「没这么快,你慢慢吃没关系。」 「谢谢。」吃着法式烤苹果奶油塔,再配咖啡,脸上的表情似乎相当享受。「我……我真的很喜欢吃甜点……不过我爸爸说……只有女人才会吃这些东西,所以我……我每次都只能偷……偷偷的跑来。」他说起话来有些口吃,不过菲菲可一点都不会嘲笑他。 「拜托!有谁规定男人不能吃这些东西?」她很不以为然。「你爸爸的观念真的太迂腐了。」 汪先生苦笑一下,「我……我也希望他……他能来吃一次。」 「是啊!这不是我在自夸,只要他来吃过我们店里的东西,保证他会上瘾。」她笑得好自满,对自家的商品深具信心。「还要咖啡吗?我可以帮你续杯,不过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喔!」尤其是让大掌柜知道。 ☆ 四十分钟后,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菲菲将门上的牌子翻了个面,火速的换下制服,脚上踩着一双印有双g的名牌高跟鞋,让徐葳看得直翻白眼。 「妳又想去哪里招摇了?」她就是想不透,怎么会有人喜欢把一些名牌穿在身上,还故意把logo露出来,简直像挂着狗牌。 菲菲穿上棕色海狸皮草外套,「今晚在丽晶有场时尚派对,我跟朋友约好在那里碰面,人家已经迟到快半小时了。徐葳,我能不能先走?」像只小狗似的,挨到她身边又磨又蹭,将撒娇的功力发挥到极点。「我保证明天一定会乖乖的留下来打扫,好不好嘛?」 吃软不吃硬的徐葳想发火却又发不起来,只能用力磨着牙,「真是受不了妳,要去就快滚。」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扑上去在她颊上亲了一口。 徐葳嗔骂,「呕心死了!」 「嘻嘻。」 才笑两声,皮包里就响起耳熟的简讯铃声,菲菲本能的找出手机。 希望睡前可以亲吻妳,希望睡时可以抱着妳,希望醒来可以看见妳!一直都这样希望,直到永远! 美眸霎时瞪圆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全竖起来。 这个变态狂越来越过分了,简直是性骚扰嘛! 「怎么了?」正吃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的恩琪随口问道。 菲菲干笑两声,胡乱的摁掉电源,不想再接到任何简讯了。 「没事,是我朋友传的简讯,她们已经在催我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目送她一蹦一跳的离去,徐葳掐了掐眉心,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我看她到五十岁还是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那不是很好吗?我只要看见菲菲每天无忧无虑、笑脸常开,心情也会变得很好,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跟她看齐。」曾经饱受忧郁症的折磨,如今正在治疗当中的恩琪由衷的说。 这是家传统到不能再传统的豆浆店,老远就能闻到豆浆,花生汤和烧饼油条的混合香味,店里店外也摆了将近十张的折叠式桌子,已经坐了几位客人,住在这个社区的住户习惯每天早上到这儿光顾。 只见掌厨的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留着齐耳的学生头,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意,身形虽然瘦小,不过活力充沛,动作矫健灵活,丝毫不会输给年轻人。 「玉英婶,我要一份肉包和米浆。」叫老板不够亲切,所以来店里的客人都这么称呼。 一根又长又大的汤勺舀起热腾腾的白色液体倾入瓷碗中,「好,马上来,先坐一下。」生意太好了,光她一个女人实在忙不过来。 「干妈,这豆浆是谁要的?」一只大掌捧起碗问道。 玉英瞄了一下天天准时来帮忙的干儿子,用汤勺指了下角落的客人。「那位先生要的,顺便帮他煎一份蛋饼。」说完又继续帮其它客人张罗了。 将豆浆送到客人桌上,窦杰先把外套吊在墙上的挂勾上,卷起袖子将双手洗净,便动作迅速的打了个蛋在碗中,洒上少许盐,搅拌了几下,倒入热锅内,再将面皮覆盖上去,三两下就煎好一份蛋饼了。 他高大的身影在不到十坪大的店面里穿梭,熟客们早就见怪不怪,不过一些初来乍到的,都会有意无意地多瞄他几眼,因为以他的气质,和这家早餐店真的完全不搭轧。 那是张纯粹男性的五官,长得不算英俊,却是阳刚味十足,不过略浓的双眉和锐利的眼光,紧抿的严肃嘴角总是令人望而生畏,很难不把他跟逞凶斗狠的黑道分子相提并论,所以,只要有他在,谁也不敢造次,就连附近一些小混混也不敢上门闹事。 「阿杰,客人要外带三份烧饼油条,两份豆浆,一份花生汤,待会儿会过来拿,你先把东西打包。」玉英吆喝着沉默寡言的干儿子,双手的动作也没闲着。 「小姐,妳的馒头夹葱蛋和米浆都好了,总共……」 窦杰手脚俐落的将客人要的早餐打包好,委实帮了玉英不少忙,让她能喘口气,在所有的干儿子和干女儿之中,就属他最孝顺,也让她疼入心肝里,虽然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们回报,不过心里还是很庆幸这些孩子都能走向正途,使得这些年来的辛苦都值得了。 「阿杰,你早上还没吃吧?现在客人比较少,先坐下来吃点东西。」为人母亲,总是担心会饿到孩子。 找客人五块零钱,继续煎一份蛋饼。「不用了,干妈,等忙完再吃。」 「谢谢,再见。」玉英冲着结完帐的熟客笑了笑,「……你最近有跟阿烺联络吗?后天是他的生日,你就跟他说,干妈要煮猪脚面线给他吃,叫他晚上一定要记得回来。」 唇畔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会跟他说。」他们这些孩子的生日,干妈总是记得牢牢的,还会为他们准备猪脚面线,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大餐,却留下许多温馨的回忆,让他们有家的感觉。 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干妈,因为体质的关系,干爸和干妈试过许多方法,还是无法如愿的受孕,只好伤心的放弃拥有亲生骨肉的念头,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他们决定认养他们这几个因为父母犯法坐牢,连带的受到牵连而被社会排挤的孩子,用尽全部的爱来教育他们长大成人,不致走上歧途,成为社会的负担,或沦为有心人士的犯罪工具。 「干妈,妳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就好。」 窦杰打从心底敬爱这两位长辈,自从干爸因肝病过世之后,有一度干妈心情非常沮丧,他深怕她会想不开,幸好个性乐观的她熬过来了,让他松了口气。 玉英也就顺着干儿子的孝心,趁店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坐下来喝口水。 「阿杰,你都三十一岁了,有没有想过要定下来?」 「干妈,妳不用替我操这个心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生子,大概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她不太满意他的说法。「阿烺上次还跟我说你有喜欢的对象了,找一天带回来给干妈看,打铁要趁热,要是对方真的不错,就赶快把人家娶进门,不然以你的个性,不晓得要拖多久才敢跟人家开口。」 窦杰的脸色有点难看,心想,下次再遇到那个大嘴巴的男人,非把他的嘴缝起来不可! 「干妈,妳不要听阿烺乱说,我没有喜欢的对象。」 「真的没有?」玉英还是很狐疑。 他不想再谈下去。「没有。」 「既然没有,那干妈就拜托左右邻居帮你介绍好了。」 窦杰脸色丕变。「干妈……」 玉英自顾自的盘算着,「有了自己的家,你的心才会真正的安定下来,我倒觉得那位郝老师不错,人家是个小学老师,收入固定,而且长得朴素、清秀,又喜欢小孩,年纪也跟你相配……」 「干妈,我还不急着结婚。」 窦杰不得不郑重的声明,就是因为干妈作媒的热度不减,把三个干女儿嫁掉之后,就轮到他和卓烺,这也是卓烺不敢来店里帮忙的原因,就怕被迫结束快乐的单身生涯,即使拒绝,又怕伤了干妈的心。 「为什么?」 他把脸一撇,佯装忙着其它的事。「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就在玉英张口要说什么时,前一秒才谈论的对象就出现了。 「窦、窦先生早。」 梳着发髻、打扮中规中矩的郝美荔走进店里,两眼有些害羞,又忍不住朝他偷看几下,因为正值学生放寒假,才有比较多的时间来和暗恋的男人培养感情。 玉英笑容满面的起身招呼,「郝老师今天要吃什么?」 「我要一份烧饼油条和豆浆。」捂着发烫的面颊,含羞带怯的说。「窦先生真孝顺,每天都来帮妳做生意。」 玉英一脸骄傲,「呵呵!我这个干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贴心了,他不像有些男人光说不练,只会说些甜言蜜语,他喜欢用行动来表示……」 「干妈,我到里头洗碗,妳们聊。」窦杰当然看得出干妈一心一意想把他推销出去的企图心。 「才几个碗,干妈自己洗就好了。」她不想让他借机溜掉。 郝美荔吞咽一下口水,鼓起最大的勇气化被动为主动。「窦先生,我……我同事送了我两张罗浮宫埃及展的门票,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 「他当然有空……」玉英眉开眼笑的搭腔。 窦杰及时打断干妈的话。「抱歉,我明天还有两个工作要忙,干妈,我要先走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阿杰!阿杰!」这孩子真是闭俗,这样怎么交得到女朋友。「郝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干儿子其实个性很害羞的。」 因为作了噩梦,还在梦里被看不见长相的坏人追逐,吓得菲菲不敢再睡,难得一大清早就出现在饭店的餐厅里。空气中飘动着悠闲的轻音乐,让她整个紧绷的情绪也跟着放松不少,其实偶尔早起也是不错。 跟侍者点了黑麦面包做的三明治,里头夹了虾子、黄瓜和乳酪,以及一份嫩笋沙拉,再配上一壶阿萨姆红茶,吃得极为丰盛,她一向很善待自己的。 由于时间还早,餐厅里只有一对夫妻,带着七、八岁大的小女儿坐在邻座安静的用餐,那位母亲抽出面纸,满脸慈爱的帮孩子拭去嘴角的西红柿酱,两人相视一笑,见状,菲菲不禁红了眼圈,喉头像梗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 这种看似平凡无奇却温馨的画面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她只在照片中看过亲生母亲的模样,因为先天性心脏病,母亲原本就不适宜怀孕生子,可是孩子终究来报到了,加上不忍心打掉亲生骨肉,母亲靠着意志力撑到临盆,但是老天爷并没有特别眷顾她,最后还是死在手术台上了。 母爱的力量让她来到这个世上,只是,每当看到别人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她就禁不住热泪盈眶,她不求多,只要一次就够了,她真想亲自感受到被母亲拥抱在怀中的滋味。 咽下喉中的哽咽,带着咸味的眼泪还是滑进唇中。 每当她那些「酒肉朋友」……呃,就是常跟她一块喝下午茶、泡pub,还有出国血拚的千金小姐们聊天聊到她头上来时,她们都一副羡慕的不得了,认为没有父母的叨念,也没人管束的她,身上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更不必为了家族事业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和不爱的男人来个什么商业联姻。 但是在菲菲心里,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用所有的财产来交换。 发觉自己哭出声音,邻座的一家三口投来异样的眼光,菲菲匆匆拭去泪水,因为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她。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再次响起简讯铃声。 当妳正在看这个讯息时,妳已经欠我一个吻,若妳储存这个讯息,妳就欠我一个拥抱,当妳看完这个讯息,妳就已经欠我一生一世! 菲菲看完手机屏幕上的简讯,已经开始警觉到不对劲,到底是谁传给她的?干嘛不直接署名,每次都用传简讯的方式故意搞得神秘兮兮的? 早餐才吃了几口,她已经没有胃口再继续用餐了。 当她回到房间,「不想睡」的手机旋律似乎已经变了调,听得她心底发毛。 不要再逃避了,快点告诉我,妳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法,让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妳? 「厚!到底是谁在恶作剧?真是有够恶劣的。」菲菲瞪着越来越诡异的简讯喃喃自语。对方如果是她的爱慕者,想要追求她,可以光明正大,何必偷偷摸摸,除非是……心里莫名的打了个突。 该不会是变态狂吧? 那些惊悚的推理电影不是都这么演的吗?因为太过于崇拜爱恋对方,无时无刻都在偷窥对方的一举一动,最后甚至潜进人家的屋内企图伤害对方…… 咕噜!菲菲困难的吞咽口水,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 不会这么倒霉吧? 该不会真的被变态狂给盯上了? 还是她想太多了? 菲菲颤巍巍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窥探着外面的情况,走廊上连个鬼影也没有,她紧张兮兮的将门上的绞炼重新勾上。难不成就连住在饭店也不安全了?要得到她的手机号码很简单,可是她的朋友应该不可能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来才对,该不会是有电信业者和歹徒挂勾吧?新闻不是常播吗? 一声惊叫逸出小口,菲菲将手机扔开,活像它会咬人似的,一下子跳到席梦思床上,把貂毛毯子裹在身上,紧紧抱住心爱的小熊。 房里好静好静,静到菲菲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下意识的用双手圈住膝盖,恨不得自己可以隐身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眼眶泛出泪光,听着自己短促急迫的呼吸,她好想哭。 换作是别人遇到这种事情,有最亲的家人可以依赖,可是她呢?是啊!她有钱,那些钱就算用到下辈子都花不完,可是又怎样?她根本不想要那些钱,她想要自己的家人,可以在她害怕的时候来拥抱她、安慰她,可以让她依靠,告诉她不会有事,她是安全无虑的,可是他们却一个个都拋下她走了。 菲菲扁起颤抖的小嘴,拚命忍住嘴边的啜泣。 如果报警,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 「小熊,你说我该怎么办?」菲菲一脸苦恼的对着怀中的玩偶自言自语。「万一真的有坏人要欺负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她彷佛能听得懂玩偶在说什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窦杰是个好人……你也这么认为?我想他一定会帮我的……」 其实,她跟窦杰才见过几次面,认识不算太深,他甚至不像其它蓄意接近自己的男人,满口的天花乱坠、甜言蜜语,想要骗取她的心,他只用行动默默的帮她,却也相对的赢得她的信任。 瞅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名,脑中不由得浮现窦杰那张饱经风霜的男性脸孔,不知怎地,惴惴不安的心情竟沉定下来。 「喂?」 对方略有困意的嗓音也在此刻响起…… 半个小时后,菲菲已经坐在那辆福特载卡多上。 「呼!好冷、好冷。」她不停的在手心上呵出白白的雾气。 窦杰迅速的将车上的暖气打开。 「对不起,你还在睡就把你吵起来。」菲菲一脸抱歉,毕竟一大早就把人家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大发雷霆。 「没关系。」他说话向来很简短。 闻言,她才重展笑靥。「我们要去哪里吃早餐?」 「我干妈开了间豆浆店,卖的馒头和包子都是她亲手揉的,客人都说好吃。」他激活引擎,忽然想到她或许会吃不惯。「还是妳想吃别的?」 菲菲嘴角上扬,「只要好吃就好,我不挑嘴。」 「还冷吗?」最近几天的气温都很低,可以说是十年来最冷的冬天。「我把暖气开大一点。」 将黑色翻领大衣拢紧,手脚不再那么冰冷。「谢谢,已经好多了,其实我最怕冷了,每次到了冬天,我就恨不得能跟动物一样冬眠。」 他没有说话,只有眸底露出极淡的笑意,只要光看着她,就觉得好幸福。 「你好象不太喜欢说话?」菲菲问出心中的疑惑。 窦杰清咳一声,「我不太会说话。」 「厚!又不是叫你跟人家参加辩论比赛,会不会说话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像平常一样聊天就好了。」旋即,她也打开了话匣子,这样可以让她忘记恐惧。「你经常到处打工吗?」 「嗯!」其实他拥有好几张执照,想聘用他的公司也很多,可是他比较喜欢不受约束的工作。 菲菲当然看得出他跟那些生活优渥的富家公子哥不一样,日子过得并不宽裕,是经过刻苦艰困的生活,才淬炼出他现在强悍稳重的性格,她的身边从来不曾出现过像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好有安全感。 「你帮过我很多次的忙,我还没有正式跟你道过谢。」她诚心诚意的说。 他不敢居功。「都是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我可以报答你喔~~」语调中充满暗示意味。 窦杰仍是拒绝。「我不需要任何回报。」 「我真的可以报答你。」菲菲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今天要是别的男人听她这么说,包准马上露出狐狸尾巴。 「我不需要。」 她揽起秀丽的眉心,觉得他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怪。「我是说真的!你真的不要跟我客气,尽管开口没关系。」 小货车霍地开往路边紧急煞车。 「我也是说真的,我不需要妳的回报。」窦杰正色的瞅着她,再次声明。 菲菲显得有些迷惑,「为什么?」 「那么妳为什么非要我接受不可?」 她歪着小脑袋瓜子,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正经。「因为……我以为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也会对我好。」 「为什么妳会这么想?」窦杰的眉头皱得好深。 「你生气了?」菲菲吶吶的问。 窦杰按捺住心中那股受伤的情绪。「没有。」 「真的?可是你都不笑。」 他勉强扯动了下僵硬的嘴角,「我没有在生气。为什么妳会以为我对妳好是有条件的?」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是那种卑劣的小人。 「这是我的经验谈,因为有很多男人接近我,就是因为我有钱,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菲菲耸了下圆润的香肩,笑得有点苦涩。「我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笨,只是懒得用脑筋去想太复杂的事情而已,不过,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听完她的话,窦杰的心头窒了窒,置在大腿上的拳头跟着握紧。「妳认为我跟他们一样?」 菲菲连忙摇头,没有半点虚假敷衍。「当然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才主动开口,我知道男人都想闯下一番事业,我可以给你钱……」 「我有存款,要创业不怕没有资金。」他声音绷紧的说。 她偷觑了下窦杰的脸色,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真的生气啦?不要生气嘛!人家也是想帮你,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窦杰依旧板着脸孔,自尊多少受到伤害。 「不要生气嘛……好嘛……跟人家笑一个嘛……」菲菲拿出女人最拿手的本事,软绵绵的娇嗔,根本没有哪个男人抵抗得了。「笑了、笑了,这表示不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他清了清喉咙,努力维持男性的尊严。「我没有在生气。」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窦杰生硬的别开脸庞。 他重新激活小货车的引擎,很快的离开台北市区。「就算是我,妳也不要太信任,人心隔肚皮这句话要牢牢记在心里。」 「可是我还是认为你是好人。」菲菲笑得好不得意的向他炫耀。「其实我刚才是故意在试探你,看你会不会跟那些人一样露出贪心的表情,你瞧!我也有聪明的时候吧!」 窦杰顿时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 第四章 当他们踏进豆浆店门口,已经早上八点多了。 店里的客人不算太多,大多是要外带。 「干妈早。」窦杰一进门就说。 玉英才抬起头要响应干儿子,就先瞟见站在他身后的菲菲,眼睛霎时一亮,「阿杰,她是……」这可是他第一次带女人来店里,而且又是个漂亮可爱得像洋娃娃的小姐。 「干妈,这位是我的朋友倪小姐。」他有些不自在的为双方介绍,就怕有人对号入座。「她就是我干妈。」 菲菲的小嘴甜得像搀了蜂蜜。「干妈好!」 「呃,好、好。」玉英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瞄了一眼干儿子颧骨微红的神情,知子莫若母,心中更加了然,待会儿可要找个机会好好拷问。 「窦杰说这里的馒头和包子都是干妈自己做的,而且远近驰名,所以我特地要他带我来吃早餐。」 既然是干儿子喜欢的对象,当然要好好招待人家了。「欢迎、欢迎,来!先坐下来喝碗热豆浆,这几天真是有够冷,看妳的身子都快冻僵了。」 她笑开了娇颜,「谢谢干妈。」 「干妈,我来盛就好了。」窦杰接过碗,先舀了一碗给菲菲。「妳还想吃什么?肉包好不好?还是妳要小笼包?」 「都好,你帮我点吧!」菲菲从善如流的说。 窦杰颔了下首,踱到蒸笼旁边,帮她夹了两粒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见菲菲吃得很开心,他才去帮其它客人。 「阿杰,你有女朋友了怎么都不跟干妈说?」玉英佯装不谅解的问。 他压低音量,就怕菲菲听到会尴尬。「她只是个朋友。」 「你还想骗干妈?」她似笑非笑的白了干儿子一眼,「干妈可从来没看你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体贴过,明明喜欢人家,怎么不跟人家表白?」 「干妈……」窦杰一脸困窘。 玉英又回头偷瞄了下,面露忧色,「不过看她的穿著打扮,准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要是真的嫁过来,就怕委屈了人家,也怕她吃不了苦,再说人家的父母恐怕也不会答应。」 「……总共五十五元。」将装好的早点交给客人,窦杰的表情因干妈的话而显得黯然,他舍不得她跟着自己吃苦,所以从来不敢奢望。 「郝老师,早啊!」玉英含笑的跟上门的客人打招呼。 郝美荔的眼光痴痴的盯着正将豆浆端给客人的窦杰。「早……窦先生今天又来帮忙了。」她每天盼的就是这一刻。 「是啊!郝老师要吃什么?」 「呃,随便。」嘴里响应玉英的询问,视线还是落在那健壮的背影上。 浑然未觉的窦杰来到餐桌旁,俯睇着将早餐一扫而空的菲菲,看来她胃口颇佳,他也就放心了。「这样够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菲菲摸了摸小肚子,「已经塞不下了,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 「谢谢,我干妈听了一定很高兴。」他继续问:「要回饭店了吗?」 她美眸闪了闪,「没关系,你去忙你的,我再坐一会儿。」这里有人气,总比一个人回饭店担惊受怕的好。 「好。」他不再多说,就先去忙别的。 郝美荔正好挑了菲菲对面的座位,搓了搓冰冷的双手,眼角依然不时的偷看暗恋的对象,见他端了花生汤过来,赶紧把握机会。 「不晓得窦先生这个礼拜天有没有空?」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女人也可以采取主动,何况对象又是个木讷沉默的男人,自己若再一味的矜持,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我有几张国家音乐厅的票……」 他尽量以不伤到人的方式婉拒。「对不起,我还有工作。」 「人不是铁打的,礼拜天总是要休息,只有一天应该没关系才对。」郝美荔两眼巴巴的看着他,近乎要恳求了。 坐在一旁的菲菲凭着女人的直觉看出郝美荔眼底那明显的爱慕,小脸明显的一沉,宛如有人要抢走专属于她的东西,心里很不高兴。 她不喜欢看到有别的女人也喜欢窦杰,也不要窦杰对其他女人好。 他只能对她一个人好! 菲菲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独占欲,这是第一次,她终于明白自己喜欢上窦杰了,他是唯一一个对她好却不求回报的男人。 她不要把他让给别人! 这个意念充斥在菲菲脑中。 「……窦先生,可以吗?」郝美荔犹不死心。 不待他开口回绝,菲菲率先娇喝,「不可以!」 不只郝美荔错愕,就连窦杰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妳凭什么说不可以?」 打从进入店内,眼里只有暗恋的男人,直到这时才感受到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对面的混血美女皮肤白细,五官突出,还有那张红滟滟的小嘴,玲珑窈窕的身段,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心中不禁升起危机意识。 「凭我……凭我已经先跟他约好了。」菲菲仰起美丽的下巴,摆出备战的姿态,先说先赢。「窦杰,你说对不对?」 他怔愕两秒,本能的点头。「嗯!」 菲菲扬起嫣然的笑弧,「听到了吧?」 「窦先生,她是……你的女朋友?」 窦杰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错,我就是他的女朋友。」菲菲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刻意表现给她看。「所以我不准他跟别的女人出去约会。」 她脸色一变,有些责怪的睇着窦杰。「你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不说?」 「我不晓得会造成误解,对不起。」他正色的致歉。 郝美荔见他没有拒绝菲菲亲密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麻烦帮我把东西打包,我要带到学校去。」很快的结完了帐,头也不回的离开豆浆店,心想,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倪小姐……」 「菲菲!」她纠正他的称呼。 「倪……」 她又纠正一次。「菲菲!」 窦杰抓了抓后脑勺,轻咳一声,「菲、菲菲。」 「什么事?」她甜滋滋的问。 「我……我只是想谢谢妳刚才帮我婉拒她。」他不敢把她的话当真,只把那些话当作是善意的谎言。 「不用谢我,我本来就不要你跟别的女人约会。」菲菲很大方的坦承自己的私心,而且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如果你要约会,只能跟我。」 他的表情呆愣,似乎还会意不过来,可是心脏跳得好快,好象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更以为自己听错了。 菲菲以为他不愿意,笑容一敛,「你不想跟我交往?」 「不是。」 「还是觉得我很厚脸皮,居然自己说是你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这次回答得很坚定。 「那就好。」她展现绚烂的娇美笑颜,「这个礼拜天我们店里正好公休,你要陪我去逛街,然后吃饭,最后还可以再去看午夜场电影……还有什么呢?」 他眼底流露出战战兢兢的渴望,怕眼前只是一场梦。「我们也可以去看罗浮宫埃及展,或者妳想上阳明山赏花……」 「好哇、好哇!」菲菲兴奋得像个要去参加远足的孩子,举起右手,又笑又叫,「我要去!我要去!你要说话算话,不能黄牛喔!」 窦杰感染到她的快乐,唇畔笑意增大。「当然不会。」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抱住他的手臂笑嚷,那娇憨的模样让窦杰险些把持不住的要拥她入怀。 玉英故意咳嗽几声,提醒这对忘我的年轻男女。「咳、咳。」 「干妈……」他面露窘色,竟然忘了还有其它人在。 她佯装责备的口吻训斥,「还说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对干妈这么不诚实了?这是好事,犯不着隐瞒。」 「我……」窦杰涨红了脸。 菲菲忙不迭地替他说情。「干妈,妳不要怪窦杰,他就是太老实了,所以只好由我来倒追他。」 「倪小姐,妳真的很好,是个又可爱又有气质的小姐,我只是担心我们阿杰配不上妳。」 玉英心想,如果由她来选择,她宁可挑一个普通点的干媳妇儿,因为家世太过悬殊,也未必是桩好姻缘。 她有些迷惑,「配不上?」 「我一眼就看出妳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可是我们只是平凡人家,就怕高攀不上。」年轻人谈恋爱总是顾前不顾后,玉英不希望他们将来后悔。 窦杰注意到身旁的菲菲笑意顿失,让他心生不忍。「干妈,别说了,我先送她回去,晚上再跟妳谈。」 在回程的路上,菲菲一直低头不语。 「妳不要在意我干妈的话。」他柔声的说。 她咬了咬下唇,「你干妈好象不喜欢我。」 「不是那样,她只是设想得比较多,并不是针对妳。」窦杰的右掌动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探向身侧覆住绵软的小手,紧握一下以资鼓舞。「我代我干妈向妳道歉。」 菲菲也回握他,摇晃了下蓬松的棕色鬈发,「我不是在生你干妈的气,其实她说的没错,我是没吃过苦的大小姐,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助益……」 「谁说没有?」他冲口而出。 「好,那你说是什么?」口气有些故意刁难。 他眼光倏地泛柔,「只要看到妳的笑脸,再怎么辛苦我都觉得不算什么,只要妳陪在我身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哇!我好感动。」 这几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还令她动容,菲菲出其不意的扑了上去,往他的面颊一亲,让车子打斜,差点撞上安全岛。 窦杰及时稳住了方向盘,有些责备,但有更多的纵容。「我在开车,这样很危险,坐好!」 她吃吃一笑,好象抓到他的把柄,笑谑的眨眼,「你在害羞了,难道我是第一个亲你的女人?」 「不要闹了!」他脸色一整,正经的斥道。「把安全带系上。」 菲菲的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乖乖的系好安全带。「没关系,你干妈现在不喜欢我,我有信心可以让她慢慢接受我这个人,因为我是倪菲菲,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我。」 霎时,他的目光无法从她灿烂夺目的娇颜移开。 送她返回饭店,菲菲摁了电梯的按扭,唰的一声,门正好开了。 「快进来啊!」她站在电梯内朝他招手。 他咬紧牙关,宁死也不踏进去一步。「我讨厌搭电梯。」说话的口气像个正在闹别扭的男生。 「厚!电梯又不会吃人,快进来。」索性把他拖进去。 摁下7,电梯门关上了,开始逐层往上。 窦杰不自觉的握紧双拳,脸上的血色渐渐流逝。 只要忍耐一下就到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不防的,电梯发出怪声,感觉到强烈的震动,然后就停在半空中不动,这让他的脸色为之惨淡。 不会这么该死的凑巧吧? 窦杰僵在原地。 「怎么停了?是停电了还是故障?」菲菲瞪着一动也不动的灯号,然后摁着紧急通话键。「这是五星级的饭店耶!有没有人在?」 马上有人响应。 「我是706号房的倪小姐,电梯坏了,我们被困在里面。」 对方马上连声道歉,表明会马上处理。 「呼、呼……」窦杰不断的喘气,有些呼吸困难。 菲菲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异状。「窦杰,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下舒服?」小手碰触下他的身躯,发现他居然在颤抖。「窦杰?」 他倏地猛敲紧闭的电梯门,哑声大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深埋在记忆底层的噩梦又被挑起了。 「你不要这样,只是故障而已,饭店的人很快就会修好。」 「放我出去!」窦杰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改而用力捶打电梯门,嗓音透着惊惧,完全不像平常自制力超强的他。「放我出去!不要把我关起来。」 菲菲真的被他吓到了,她从没看过他失控的样子。「窦杰,你冷静一点……你到底怎么了?」 「放我出去!」他利用十指的力量,使劲的想把电梯门扳开。「不要关我……我会乖乖听话的……不会吵、不会闹……不要再把我关起来了……」 你这孩子是生来讨债的是不是?只会吵着要吃饭,没看到我的手气正好…… 不要……我不要进去…… 你有本事再吵再闹啊? 我会听话,不要把我关起来…… 你给我进去里面反省…… 不要关我,我会乖乖的……不要关我…… 电梯门任他怎么扳也扳不开,狭小的空间让窦杰的意志崩垮,好象回到童年时那种无助的感觉。 他眼神涣散的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口中一径的大喊,「不要把我关起来,放我出去!我错了……我以后会听话……放我出去……」 「窦杰,没有人关你,你张大眼睛看清楚。」菲菲不知怎么也泪水盈眶,可是瞅着他受苦的表情:心真的好痛,本能的跪下来,扳过他的身躯,强迫他来面对自己,她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可是她想帮他。「窦杰,你张开眼睛看着我!你并不是一个人,我也在这里陪你……看到了吗?我也在这里……」 窦杰脸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完全听不进去。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她噙着泪光,将他拥进怀中,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像个正在抚慰孩子的母亲。「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关起来的。」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他还在颤抖。 「别怕……没事了……」菲菲抚着他的背脊,轻轻的摇晃,嗓音微梗,「我会保护你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能力保护别人,这让她好有成就感,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喘息声渐渐微弱。 菲菲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意慢慢乎息下来,这表示她做对了。 她不敢动,维持着现在的姿势,等窦杰恢复正常。 当倚在胸前的头颅抬离,菲菲知道他「醒」了。 「已经好多了吗?」 阒热的黑眸盯着她的小脸,就这样对望着,然后慢慢俯下…… 美眸眨了眨,不满意他的龟速,主动的迎上去。 当四片嘴唇相触,火苗在两人之间霎时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 粉红小舌调皮的画着他的唇线,在男性的低吼声中将它含住…… 「嗯……」菲菲娇喘着响应他的热情。 还以为他应该是个被动的男人,没想到火力全开之后,会这么惊人,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整个吞吃入腹了。 大掌将她托抱到身上,更深切的吻进她甜蜜的口腔。 天啊!她快融化了…… 就在他们吻得难分难舍之际,紧急通话键传来饭店安全人员的声音,打破了欲望的迷咒。 「倪小姐?」 男性身躯陡地僵硬,宛如大梦初醒般,瞠眼瞪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女人,似乎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这里。」菲菲轻咳一声,娇声的回答。 「真的非常抱歉,电梯目前正在修理,请再稍等一下。」 「好了,电梯已经在修了,你可以放心了。」她俏皮一笑,有些意犹未尽。「我们要继续刚才的吻吗?」 他一脸见鬼的表情。「我……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们只是在接吻而已。」菲菲重新搂住他的脖子,将红唇贴上他。「就像这样!」 窦杰呻吟一声,「我的天……」他还以为那只是梦,所以才放纵自己为所欲为,想不到却是真实的情况。 「你不喜欢?」 「不是。」 她噘高红唇,「我喜欢这个吻。」 「我……妳先让我起来,这样我没办法说话……」窦杰发觉自己有了生理反应,让他喉头粗嗄,低声下气的哀求。 菲菲轻哼,「不要!」 「万一电梯开了,让别人看到不太好看。」 「就让他们看好了,反正我脸皮厚!」她任性的娇嗔。 他脸上闪过狼狈的红晕,「妳……妳真的不后悔?」 「我还怕你后悔呢!」 窦杰眼神转深,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由着男性本能驱使,再次覆上那两片微翘的红唇…… 房门一关,柔软的娇躯再次投进坚硬的男性胸怀,吻得难分难舍,好象有把火在体内燃烧,恨不得将对方给吃了,当菲菲被压倒在铺着缇花织纹椅套的进口沙发上,大掌已然自动钻进毛衣内…… 「不行……我们必须停下来……」窦杰发挥最大的自制力将嘴移开她,彷佛跑了好几千公尺的马拉松,气喘如牛。 她嘟起被微肿的小嘴,「如果我不要呢?」 「妳忘了待会儿还要去上班?」他将身躯抬高几寸,让自己冷静,不然在她那么「配合」的情况下,真的很难中途喊停。 菲菲小脸一垮,「对厚,真讨厌。」 「晚上我去接妳下班。」不忍见她失望的表情,他说。 「嗯!」她正想这么说,他们真的好有默契。「对了,窦杰……呃……我可以问你……那个……」 窦杰明白她想问什么,神色一暗,「我有幽闭恐惧症。」 「幽闭恐惧症?」菲菲轻喃。 最近她常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病名。 他爬了爬额前的短发,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在她眼前。「不管是在电梯,或是任何地方,只要是狭窄的空间,都有可能引发这个病。」 「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敢搭电梯。」她恍然的说。 「妳会怕吗?」窦杰担忧的审视她的反应,就怕她因为他有精神上的疾病而看轻他,甚至畏如蛇蝎。 菲菲喷笑一声,「怕?我为什么要怕?你只是生病而已,只要去看医生就可以治好了不是吗?」 「我已经看过几个心理医生,还是没有进展。」 她圈住他的脖子,抚顺他眉心的皱褶。「只要你有心想治好,就一定可以,就像恩琪,她是我店里的甜点师傅,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看到她,一定不知道其实她得了忧郁症,而且好几次都差点要自杀,可是现在每天都过得好幸福快乐……还有徐葳的男朋友也是,那是一种叫做强迫洗手症的怪病,只要病一发作,就会拚命洗手,把手都快搓到破皮了都停不了,但是他也没有逃避,还很勇敢的做了催眠。我想,这些疾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假装它们根本不存在。」 窦杰专注的盯着她看。 「厚!你能不能给点面子?」她不满的嗔恼,「人家好不容易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应该给人家鼓励一下嘛!」 眸底泄漏出淡淡的笑意。「谢谢妳。」 「听了有没有很感动?」她也好佩服自己。 他忍俊不住,「嗯!很感动。」 觎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压在心头的阴影似乎已经不再那么沉重了,只要跟她在一起,可以忘掉许多的不愉快。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她有些得意忘形的扮起心理医生。 过了十五分钟-- 女人嘤嘤的哭泣不绝于耳。 「呜呜……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你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怎么可以把你关在衣橱里,还不给你饭吃?厚!真是有够可恶,我要去告他们虐待儿童……要警察把他们关起来……」 看着她为自己流泪,窦杰只有深深的动容:心口的伤痕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淡了。「别哭了,早知道就不跟妳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果过去了,你就不会得到这个叫什么幽闭恐惧症了。」菲菲心疼不已的抱住他,在耳畔呜呜咽咽的指控。「你好可怜……有那么残忍的父母……他们真是太不应该了,真是可恶透了。」 他抚着她柔软的秀发,想哭也想笑。「有妳替我抱屈,我的心情就好多了。」 「以后搭电梯,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窦杰喉头一梗,「嗯!」 「如果你怕,就握住我的手。」 「嗯!」他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要是还不行,我就像今天一样亲你,这样你就会忘记害怕了。」 「……」 玫瑰,妳的;巧克力,妳的;钻戒,妳的;而妳,是我的! 妳是属于我的! 妳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只有妳能让我解脱! 一连几通饱含威胁和占有意味的简讯几乎要让菲菲崩溃了。 「小心!」男人警告的叫道。 她猛地拉回思绪,将手上的托盘端好,「啊!对不起、对不起……汪先生,有没有烫到你?」滚烫的咖啡已经洒出去一半了。 汪先生羞涩的掏出手帕,拭去手上的残汁。「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人家可是店里的主顾客,不能有一点闪失,于是马上将他拖进去。「跟我到厨房用冷水冲一下比较好,刚开始我也常被热水烫到,所以很有经验。」 「真……真的不要紧。」他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好久,因为水很冷,感觉手都快结冰了。「已经不痛了。」 菲菲干笑,「要是真的烫伤,我会负责你的医药费。」 「我的手没事,妳真的不要太自责了。」汪先生不断安抚她。 等客人回到座位,徐葳用眼色示意她到厨房里「谈」,菲菲当然知道大掌柜要训话了,只能摸了摸鼻子进去。 果然,徐葳劈头就是低斥,「大小姐,妳上班能不能专心一点?」 「对不起嘛!我只是刚好在想别的。」她不是不信任徐葳,只是徐葳近来有很多事要烦恼,她不想加重徐葳的负担,而恩琪的病也还没好,更不能说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徐葳也没空再叨念,外头又有客人上门了。 「好了,有事等下班再说。」 她委实吁了口气。「嗯!」逃过一劫了。 可能是天气冷,许多客人路过店门口,顺便进来喝个热饮,直到打烊都没有间断过,忙坏了三个女人。 「谢谢你,欢迎再度光临!」 菲菲帮客人开门,还一一送他们出去,脸上的笑都僵掉了。 「今天的甜点都卖光了,生意不错。」徐葳兴奋的看着空无一物的玻璃橱柜,顿时眉开眼笑,「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本了。」 「是啊!」她哀叹着自己的命运。「再这样下去,我的小命也玩完了。」 一记爆栗就要往菲菲头上敲,幸亏她闪得快。 「嘿嘿,没打到!」 徐葳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快点拖地,打扫完才可以下班。」 「菲菲,待会儿霈森会来接我,要不要顺便送妳回饭店?」整理好厨房出来的恩琪好意的问。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用,有人会来接我。」 「谁?」 「男的女的?」 两个女人同时发问。 菲菲故作神秘,想勾起她们的好奇心。「妳们猜?」 「哼!不说拉倒,我也不想知道。」徐葳偏就不上她的当。「恩琪,我们先下班好了,其它的交给她善后。」 「哪有这样的?」她大发娇嗔,「妳们好过分喔……怎么可以虐待老板?恩琪,妳真的要走……徐葳……厚!我要跟妳们绝交……」 店门开了又关,风铃叮叮当当响了一阵。 「这两个没有同事爱的女人,真的丢下我不管……哼!没关系,妳们不疼我,还有别人,而且只疼我一个。」 抱怨完毕,她还是乖乖的把地拖完,想到待会儿就可以见到窦杰,脸上不由得泛开欢愉甜美的笑意,真的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他腻在一块。 恋爱的感觉真好! 第五章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揉着眼皮的模样是如何的惹人怜爱,窦杰心头一阵火热,用尽自制力才压下泛滥的感情,不要让自己像个色情狂。 「困的话就瞇一下,等回到饭店再叫妳。」 菲菲嘤咛一声,「嗯!好。」这两天她都没睡好,白天又要上班,实在撑不住了,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睡了。 两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的道路,窦杰还是拨冗觑着她宛如天使般的睡颜,情不自禁的轻触那细腻的玉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看她了,可是依旧感到强烈的悸动。 时间彷佛又回到十六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 ☆ 她是真的人吗? 十五岁的窦杰呆呆的瞪着昏睡在床上的小东西,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痕,棕色微卷的发丝绑着漂亮的公主头,就连小洋装上的袖口和裙襬都缀着蕾丝,精致得让他不敢乱碰。 她简直就像是他只在橱窗看过的外国洋娃娃,价格昂贵到不是普通人买得起,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 窦杰看了好久好久,才把脏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然后怯怯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洋娃娃的粉颊,确定是软的,活生生的人,赶紧又缩了回去,就怕把她弄脏了。 「你进来干嘛?快出去!」林兰花气急败坏的把儿子拖出房间,房门重新锁上。「不是叫你不要进去?」 他不驯的横了下母亲,「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又没有要干嘛,妳怕什么?是不是作贼心虚?」 林兰花用力掐他的手臂,「你这死孩子!居然敢这样说你妈。」 「会痛耶!」窦杰恨恨的甩开她,现在的他力气比父母还要大,不会再任由他们宰割了。 她将怒火转向正在施打毒品的丈夫,「还不管管你儿子!」 「管教孩子是妳这个当妈的责任。」沉醉在毒品中的窦克炳两眼茫茫然,说起话来口齿不清。「我等一下要去跟倪家联……联络,妳要给我把人顾好……不要让她跑掉了。」 林兰花的嘴脸霎时露出贪婪的神采,「这间废弃的农舍很偏僻,一个十岁大的小孩能跑到哪里去?等t下我再喂她喝安眠药,包准她安安静静。你打算要多少?一千万怎么样?」这些够他们买毒品解瘾,还可以当赌本。 窦克炳仰头大笑,笑声很猖狂。「一千万?哈哈……妳知不知道倪家有多少产业?而且她是倪家唯一的孩子,少说可以要个五千万。」 「五千万?真的还是假的?」这下赚到了。 他的心全被邪恶和无止尽的贪念给蒙蔽了。「这个小女孩可是只肥羊,就算想要个一亿,他们也会乖乖的付钱。」 听见父母打的如意算盘,窦杰悻悻的哼了哼,「要是他们不付钱呢?」 「不付?」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那我就把她关在里面,不给她吃、不给她喝,把她活活饿死。」 窦杰脸上不动声色。「老爸,你还真狠!」 「只要拿到那五千万,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也不用再躲那些地下钱庄的人……老爸这只手也就可以保住,到时要买多少毒品都没问题。」侵入体内的毒品让他飘飘欲仙,人生也变成彩色的。 林兰花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底绽放奇异的光。「只要有钱,就能把以前赌输的全赢回来……」 一言不发的斜睨着吸毒成瘾的父亲和好赌成性的母亲双双兀自作着美梦,早熟的少年脸庞透着一股厌恶,他的世界就像个发臭污秽的粪坑,即便有心要往上爬,双脚却已经身陷其中,也根本不会有人伸出援手,所以他只能继续沉沦,直到自己也臭掉为止。 再一次,他趁母亲熟睡之际,偷了钥匙进房,贪看着犹在睡梦中的天使,似乎只要看着她的脸,就会产生一股与命运对抗的勇气。 嘤咛的哭声幽幽响起。「呜呜……」 他惊退一步,怕她醒来看见自己。 「呜……爹地……爷爷……呜呜……」小女生没有醒来,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发出不安的抽泣。 窦杰盯着从眼角滑下的泪水,有些手足无措,忽然像想到什么,很快的走出湿气很重的房间,带来自己用的小被子覆盖在她的身上,再把他从夹娃娃机上赢得的小熊塞进小女生的怀中,反正他是男生,不需要玩偶。 「不要哭了……乖,我会保护妳,不要怕……」 似乎听见他的安抚,小女生又沉沉的睡着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母,如果拿不到钱,一旦发起狠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真的会对小女生不利,窦杰无法想象可爱的天使变成冰冷的尸体,他要救她,即使会遭到父母的惩罚,他也不能眼睁睁看她死掉…… ☆ 已经到了饭店,见菲菲睡得好熟,他实在不忍心叫醒她。 窦杰痴痴的凝睇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那嫣红的小嘴就像伊甸园里的苹果引诱着他,挑战他的意志力,尝过她的滋味之后,想要控制内心的情潮似乎越来越难了,他不是圣人,他能听到自己的欲望在体内大声叫嚣着,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将她占为已有,魔鬼的声音在不停的蛊惑他。 彷佛感受到强大的热力,菲菲微微掀动眼睑,在半梦半醒之间,朝他绽出一朵憨憨傻傻的笑容,简直可爱到不行,彻底瓦解了他的自制力。 喉问发出一声低吼,舌尖撬开她的小嘴,深深的掠夺…… 「妳……妳在做什么?」一双小手正在帮他宽衣解带,让他的嗓音变得沙哑。 「你说呢?」红润的小嘴也没闲着。 「我……我得走了……」他不断的深呼吸,又忍不住含吻那两片鲜嫩可口的唇办,理智偏偏又要他抗拒这个要命的诱惑。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娇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我不……不能……」谁来敲昏他? 「为什么?」衣服解决了,剩下裤子。 「太……太快了……」他拉住裤头嘶吼,「我们才认识……妳不该这么草率的把自己给我!」即便渴望得要命,他还是要忍住。 「可是我想要你……今天晚上我不想再一个人孤单的睡在这里。」已经太久了,她好想感觉那种和某个人在一起的滋味。 「妳先听我说……」他的身体被她挑逗到快爆炸了,再这样下去,他只会伤到她,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不要。」 「……要是我弄痛妳……」话还没有说完,因为接下来的事已经完全脱离正常的轨道,只剩下原始的本能…… ☆ 许久之后,待窦杰找回了理性,他已经全身瘫倒在娇软的胴体上,彼此的汗水和体液交融在一起。 他的一部分还留在她体内,担心将娇弱的她给压痛,作势要翻身。 「不要走。」以为他要离开,软软的语调不由得乞求。 窦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我没有要走,只是我太重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你走,我不要再一个人睡了。」菲菲梗着嗓将他抱紧,白嫩的玉腿跟着夹住他的腰,微微的抽噎,「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住在饭店,我想要有自己的家……想要有人陪伴……」 「我知道、我知道。」他何尝不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菲菲扁了下小嘴,泫然欲泣。「你根本就不知道,每个人都说我的命太好了,从小到大不愁吃穿,还有用不完的财产,可以住在饭店让人伺候,过着像公主般的生活,可是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日子有多空虚,表面上看我过得快乐又自在,可是当我看到别人一家团圆,而我却只有一个人……」泪水在眼眶中凝聚,「有钱又怎么样?这是我能选择的吗?我有权利说不吗?呜……呜呜……」 「不要哭,别哭了。」窦杰吻着她的眼皮,吮去滚落的泪珠。 她用力吸了吸鼻水,「那你刚才还不要我?」 「我……我只是不想占妳便宜,并不是不要妳。」 菲菲稍稍安心了。「不要丢下我……」 「我保证不会丢下妳的,别哭了。」那缺乏安全感的轻喃击垮了他坚硬的外表,将她拥得更紧,恨不得融进自己体内,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窦杰,我爱你。」菲菲在他肩窝上泣吟。 身躯遽震。 「你呢?」她怯怯的问:「你爱我吗?」 窦杰眼神痛楚,「我……」 「不爱吗?」泪珠滚得更多了。 他被她的眼泪给打败了。「……我并不像妳想的那么好,如果妳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一定会看不起我。」 菲菲眨着可怜兮兮的泪眸,对他深具信心。「不会的,不管以前你做了什么,我还是一样爱你。」 「妳……」窦杰一脸动容,试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从小我就学会偷窃,不管是铅笔、零嘴、玩具,只要我想,没有偷不到的……当时的我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还变本加厉……出入警察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只不过我还未成年,不会留下案底,否则肯定洋洋洒洒一大叠…… 「后来我不偷东西了,改为勒索……勒索同班的同学,甚至比我弱小的孩子,如果他们不给我钱,我就动手打得他们鼻青脸肿……所以我成了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所有的同学都不敢靠近我……后来我还辍学到赌场工作,跟着那些打手到处讨债……要我再说下去吗?我还帮人贩过毒……」 「不要说了!」菲菲在他怀中哭得泣不成声。「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自愿的……一定有人逼你这么做的对不对?」以他不愿占别人便宜的个性,绝不会那么做的。 窦杰咬紧了牙根,「没有人逼我,我曾说过,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妳无法想象生活在黑暗地狱里是那么的无望……不管我怎么吶喊,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闻言,她大声的啜泣,「窦杰……」 「不要哭,我已经熬过来了。」她的泪水洗涤了他污秽的心灵。「是妳救了我。」因为他想当个配得上她的男人,这才让他有勇气脱离过去的阴影,重新做人。 她一脸不解。「我?」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妳。」窦杰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菲菲不依的娇嚷,「不要等以后,现在就告诉我,快说嘛!」 「不要动。」他嗄哑的嘶吼着,随着她扭动的娇躯,感觉欲望又在那紧窒的体内硬挺了。 瞪圆了大眼,惊诧那神奇的变化。「啊!」 「可以吗?」窦杰汗如雨下,咬住牙龈克制冲刺的动作。 她羞涩的拱臀,「嗯……」 窦杰试着在那湿热的甬道中抽送几下,豆大的汗水不断滴落,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打算如果她有任何不适,他就马上停止。 「还好吗?」 一次又一次被占有的充实感让她逸出娇喘。「嗯……」 确定她也享受到了欢愉,窦杰这才加速律动,由慢转快、由浅而深的带领她攀上极乐…… 「黛比!」有人大喝。 猛地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汪品珊。「什、什么?」 「看妳一脸思春的样子,在想男人啊?」汪品珊是安娜苏的拥护者,鲜艳的小碎花毛料洋装,外搭皮草短外套,看起来奢华又高尚。 菲菲粉脸一红,因为她的确是在想窦杰,要不是硬被她拉出来血拚,他们今晚就可以约会了。「妳买那么多,应该够了吧?」 汪品珊看了一下今晚的血拚成绩,两只手都快不够用了。 「是差不多了,我们到晶华吃饭,顺便叫我大哥来付帐,我们先说好,我可是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才愿意介绍给妳认识,换作是安琪拉,可是连想都别想,那女人不晓得跟多少男人上过床,简直可以说是人尽可夫,才不配跟我优秀的大哥交往。」 她对这番好意敬谢不敏。「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什么时候交的?我怎么不知道?」汪品珊表情诧异,「是哪个小开?池建中,还是连永信?我就不信他们哪一个比我大哥强!」 菲菲露出一脸沉浸在爱河中的幸福模样。「他不是什么小开,只是个很疼我的男人,也许比不上其它人,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最好的。」 「真的吗?他是干什么的?」 「他没有固定工作,只是到处打工。」 汪品珊怪叫一声,「这样的男人妳也要?黛比,妳不要被骗了,他说不定看上的是妳的钱,妳千万要小心。」 「他才不是那种人,我不跟妳说了。」心中微恼,不喜欢有人用歧视的眼光看待窦杰。「既然妳都逛完了,那我要回去了。」说着,就忿忿然的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黛比,妳不跟我去吃饭……黛比?」 坐在出租车上,菲菲还是有些不太高兴,虽然她早就知道那票千金小姐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连交往的对象都会互相比来比去,不是比车子,就是比房子,甚至比家世,她从来不会计较窦杰的职业,或者他富不富有,因为她的钱就够两人用了,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在意别人的话。 来到目的地,付了车钱,前几天窦杰带她来过一次,地址应该没错,当菲菲来到公寓二楼,就听见屋里有女人的哭声,试着转动喇叭锁,门一下子就开了,里头的对话也就更清晰了。 「……呜呜……这孩子你也有份,你要帮忙养……」 接着是窦杰恼怒的嗓音。「妳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女人哇哇大叫,「我无理取闹?既然你不认帐,那我带孩子去死好了……」 「小荷!」他大吼一声,「妳……」 这时,他们似乎才发现门口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呆立在那儿的菲菲。 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女人圆得吓人的肚子上,看起来应该快生了。 孩子是窦杰的吗? 不然人家凭什么指控他不认帐? 想到这里,小脸陡地刷白。 「妳不是说要跟朋友出去逛街吗?这么快就逛完了?」窦杰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才要走向她,菲菲已经转头就跑了。「菲菲?」 女人的直觉让孕妇淌下一滴冷汗。「欸,干哥,她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难道…… 「都是妳惹出来的!」扔下一句狠话,他迅速的冲下楼梯,追了出去,很快的在路边追到正要钻进出租车里的泪人儿。「菲菲,妳误会了……」 菲菲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走开!我不要跟你说话!」他有别的女人,就不该对她那么好,这比任何事都要残忍。 「对不起,她不坐了。」打发了出租车,窦杰盯着那哭湿的小脸,「妳误会了,她是我干妹妹,跟我一样都是干妈认的孩子……」 她孩子气的堵住耳朵。「我不要听!」 「跟我来!」他不想让任何误解横亘在他们之中,握住她的小手就往公寓方向折返,回到屋内,「季荷!」 被点到名的孕妇畏缩了下,「干、干哥,你叫我?」只要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就代表他真的发火了。 窦杰横眉竖眼的睥睨着,那副表情活像她敢说个不字就要掐死她。「马上跟她解释清楚。」 「这么凶,也不怕吓到我,万一流产怎么办?」季荷嘀咕的说。 他真是把这个干妹妹宠坏了。「妳都快当妈的人了还闹离婚,就不怕以后小孩子没有爸爸?」 季荷两手往腰上一扠,「谁教他对我不够体贴,我这么辛苦的帮他生孩子,他还整天加班,也不会早点回家陪我。」 「他是为了你们母子着想,想多赚点钱,妳应该体谅他才对。」 抚着庞大的圆腹,一脸委屈。「可是……人家第一次当妈妈会紧张,所以才希望他待在家里陪我,结果他居然骂我无聊,你说气不气人?」 「那我请干妈过去陪妳好了。」就为了这点小事差点害他成为负心汉。 「我不想让她操心……」 「老婆!」门外传来气喘吁吁的叫声。 三人同时转头,就见身形略胖,长得很有福相的庞大观冲进屋内,眼底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爱妻子。 「老公?」见到丈夫,季荷的心已经软了。 庞大观将她上下看了一遍,「我到处在找妳,还以为妳出事了,妳真的要把我吓死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满脸惊讶,「我怎么会不要妳?妳和孩子可都是我的心头肉。」 「老公。」季荷感动的倚向他。 窦杰揉了揉眉心,「这出闹剧可以结束了吧?」 她不好意思的上前澄清。「小姐,虽然我不知道妳跟我干哥的关系,不过他从来不随便让女人进他的家门,妳是第一个,可见妳对他很重要,我由衷的希望妳能成为我未来的嫂子。」 「妳的话真多。」窦杰难为情的轻斥。「大观,快把你老婆带回去管教,不要 一吵架就往我这里跑。」 大舅子的命令他可不敢不从,连拖带抱的才将还想再争辩的妻子拉出公寓,大门当着他们的面砰的甩上,可见有多气愤。 误会厘清了,菲菲惭愧的垂下螓首,吶吶的道歉。「对不起。」都怪他们的对话太暧昧了,才会让她想歪。 没有得到任何响应,不得不用眼角偷瞄一下,见窦杰面无表情瞪着她,似乎不怎么高兴,她赶紧把头垂得更低,心中暗暗叫苦。 「你真的生气啦?对不起嘛!人家不该怀疑你脚踏两条船,下次不敢了……」小手还不忘捉着他的衣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尽其所能的撒娇。「那人家让你处罚好了。」 听着菲菲用那种黏黏蜜蜜的鼻音道歉,什么气也发不出来,而且也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窦杰假装考虑她的建议。「妳觉得自己该接受什么样的处罚?」 「嗯……让你亲亲?」 他努力将唇角往下拉。「不够。」 菲菲美眸一转,「那……今晚我留下来?」 「咳!」他佯作道貌岸然。「勉强还可以。」 她又羞又恼的抡拳捶他,「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最好色了。」 「我可没说,是妳自己说的。」窦杰吻住那张不断逸出笑声的小嘴,直到两人气喘咻咻才分开来。 「窦杰。」 「嗯?」 「我搬来跟你住好不好?」她喜欢这里有家的感觉。 窦杰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妳愿意?」 「但是我不会煮饭,也不太会做家事喔!」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将额头抵着她的,啄了下俏丽的鼻尖。「我早就知道了,那些我来做就好,妳都不必动手。」 「这么好?」菲菲笑睨。 「当然,只有妳才能享有这么好的福利。」窦杰巴不得把她当公主般供在家里,只为了随时都能看到她。 菲菲勾着他的脖子,大眼亮晶晶。「那我明天就搬来。」 「好,以后妳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他拦腰抱起她,往卧室的方向走。「现在,我们先去试试看床好不好睡……」 「妳要请假?还要请三天?我说倪老板,妳知不知道店里很缺人手?少了妳一个,叫我和恩琪怎么办?妳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 菲菲赶紧将手机拿远一点,耳膜差点被震聋。 「徐葳,不是我要偷懒,我是要搬家。」 对方听了反应很大。「妳要搬家?!妳不是在饭店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家?厚!倪菲菲,我会被妳气死。」早不说、晚不说,要开店了才说,叫她去哪里找临时工来代班。 她软绵绵的哀叹,「又不是我愿意的,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咩!」 大掌柜拍下惊堂木,不跟她啰唆。「我只准妳两天假,不管怎么样,后天一定要给我出现,否则……哼哼!妳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说完就喀啦一声给她挂断了。 「请完假了?」正在监督搬家工人的窦杰问道。 她掏了掏耳朵,「嗯!还被念了一顿,耳朵还在嗡嗡的响。」 「妳先看一下还有哪些东西要先搬过去的?」因为她的东西实在多得不象话,尤其是各种名牌衣物、鞋子和皮包,以及一些据说是她爷爷留下的骨董收藏品,简直可以装满一辆大卡车了,有些只好暂时摆在这里。 「大概就这些了。」菲菲大略看了下。 窦杰盯着搬家工人的动作,免得他们碰坏了某些昂贵的骨董家具,或者破坏了饭店的装潢。 「我的小熊!」菲菲突然冲上去抢救心爱的玩偶,又亲又吻。「还好没有踩到……你不要看它又脏又丑,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宝贝,已经陪了我十几年,晚上一定要抱着它才睡得着。」 他一眼就认出它,心情为之澎湃。「它已经很旧了。」 「它是旧了,可我就是没办法把它丢掉,你不要笑我喔!长这么大了还要抱着小熊睡觉。」说得连自己都怪难为情的,所以连朋友都不知道她有这种怪癖。 「我不会笑妳。」他只有激动,想不到她把它保存了这么久,即便她已经忘了他,可是潜意识里还记得。 没一会儿,搬家工人已经将打包的纸箱都搬走了,菲菲抱着小熊即将告别这间住了三年的饭店套房,正式迈入同居生活。 她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家」是菲菲这辈子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她愿意用所有的财产来交换。 「菲菲?」走到门口的窦杰回头轻唤,朝她伸出手,「回家吧!」 菲菲扬起笑唇奔向他…… 第六章 虽然窦杰已经说过家事不需要她动手,可是为了他,她还是想学习当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只要能得到他的赞美,再困难也不怕。 从冰箱里拿出事先买好的半只土鸡,还有几味适合冬天进补的药材,再按照食谱一步一步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先将鸡肉川烫……川烫?什么叫做川烫?」她看得雾煞煞,马上拨了手机跟徐葳求救。「是我啦……我知道妳很忙……效!我是想问一下这个川烫是要怎么烫?」 正在家里上网的徐葳低嚷,「真难得妳会想下厨。」 「妳不要挖苦我了,快点教我。」晚上窦杰不在家,她才想大展身手一下,等他回来,一定会夸奖她贤慧。 她嗤哼一声,「大小姐,妳干脆用买的比较快。」 「可是人家想要自己煮煮看。」这样比较有诚意咩! 徐葳闭了下眼,「好,随便妳,大小姐,请妳仔细听好了,先把锅子放在瓦斯炉上,等水煮开之后,再把鸡肉丢进去……这就叫川烫懂了吗?」 「懂了、懂了,原来这么简单。」这个容易,她也会。「好了,我要去弄了,有不懂我再打电话问妳,拜拜!」将手机一搁,找了只锅子,然后打开瓦斯炉,「好了,那下一步是什么呢?将香菇泡软……泡软、泡软……菜刀呢?跑到哪里去了?你不要躲起来……找到了!原来在这里……欸,这个……好象是水果刀?」至少她还看得出菜刀和水果刀的差别。「厚!那把菜刀到底藏在哪里?快点出来……有了!有了!就是这把,我看窦杰用过它……嘿嘿!这次不会错了……」 当菲菲终于要开始展现她的能力,瓦斯炉上的火却越烧越猛,上面的锅子也呈现干烧现象。 「完蛋了!我忘了在锅子里加水了。」 菲菲手忙脚乱的拿碗装水,然后就往里头倒,结果不但冒出蒸气,水也溅了出来,滚烫的热液就喷在她的手背上,「啊!」碗也跟着摔碎一地。 「妳在干什么?」窦杰正好进门就听见惨叫声,马上冲进厨房挽救局势,关掉瓦斯,再利用湿抹布将锅子扔进洗碗槽中,打开水龙头让它降温。「有没有烫到手?我去拿药来帮妳擦……」 菲菲倍感挫败,「还好,只喷到一两滴。」 「真的吗?让我看看。」他不放心的检查她的双手,手心、手背都一一看过。「皮肤有点红……还是擦点药膏好了。」 她小嘴一瘪,「唉!我连熬个汤都做不好,看来我真的没有烹饪细胞。」 从抽屉中找到急救箱,窦杰挤出烧烫伤专用的软膏帮她搽上。「妳根本不必为我做这些……会痛吗?」 睇着宝杰紧张兮兮的模样,菲菲故意轻嚷,「好痛……」 「我吹一吹……呼、呼……很快就不痛了……」他呵护备至的捧着她的小手,往上头吹着气。「以后别碰厨房里的东西,万一烫伤还是割到就不好了……还会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被你吹一吹就比较不痛了。」虽然不该骗他,可是菲菲好喜欢这种被宠爱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搂住他的腰,「窦杰,你要一辈子都这样疼我喔!」 窦杰收紧双臂,亲了下她的头顶,「不疼妳疼谁。」 「我爱你,好爱好爱。」她可以说上好几百遍都不厌倦。 他的心都融了。「我也是。」 「嘻嘻。」菲菲突然想到什么,笑出声来。 「一个人在傻笑什么?」 虽然挨了一记白眼,她还是笑呵呵。「徐葳,可以跟某个人在一起,一块吃饭、一块聊天,还有人可以依靠,不再觉得孤独寂寞的感觉真好。」 「妳爱上哪个倒霉鬼了?」徐葳毫不留情的问。 小脸顿时涨红,不知是气还是羞。「为什么被我爱上就是倒霉?」 「要一辈子伺候妳这个大小姐,不是倒霉是什么?」 菲菲马上气嘟嘟,「厚!妳说话好毒。」 「不是吗?」 她还是要硬 。「人家我也有很多优点。」 「什么优点,说来听听?」 「效……譬如说我天真善良又可爱。」 徐葳翻了个白眼,「准备开店了!」 「怎么这样?」菲菲赶忙将她拉回来,「人家还没说完。」 「妳老实说,那个男人该不会是那位『管家』吧?」 她小脸倏地通红。「妳怎么知道?」 「我就说他的气质不像。」徐葳嗤笑一声,「什么妳请的管家,我看是妳未来的管家公吧?」 菲菲捧着发烫的小脸,「人家不好意思明说嘛!」 呛咳一下,「妳也会害羞?」 「人家当然会害羞了。」厚!说得好象她脸皮有多厚似的。 「妳突然要搬家,该不会是搬去和他同居吧?」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说要搬家,原来是这么回事。 「徐葳,妳好聪明喔!」她崇拜的说。 徐葳很不给面子。「这个不需要聪明也猜得到。好吧!既然木已成舟,妳都被人家吃干抹净了,改天带来给我们认识一下。」 「那妳不要对他恰北北喔!」 她登时柳眉倒竖,「都还没嫁人,就这么维护他了,倪菲菲,妳真是见色忘友,以后要是被他欺负了,不要来找我哭。」 「窦杰疼我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欺负我?」菲菲忍不住替他说话。「徐葳,妳不要对他有偏见嘛,他真的对我很好。」 「我不管妳了!」只有笨女人才会这么信任男人。 叮咚!叮咚! 以为是窦杰回来了,菲菲趿着貂毛家居鞋,从卧室冲到门口开门,没想到站友外头的却是住在隔壁栋公寓的房东,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先生。 「阿杰还没回来?」 她打开铁门,拿了室内拖鞋给他换上。「他晚上有点事,阿添伯,进来坐,你找窦杰有事?」 「是有件事要跟他商量。」在客厅坐定之后,阿添伯沉吟一下,「不过跟妳说也一样,就是我儿子和媳妇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台湾,这阵子一直催我到美国跟他们住,本来我是不打算去,可是又很想念孙子,所以考虑了很久,想把房子卖一卖再过去。」 菲菲怔了怔,「你要把这间房子卖了?」 「我知道阿杰很喜欢这间房子,也花了他很多心血重新整修,每一块地砖都是他亲手铺的,还有阳台上种的每一棵植物也是,所以我才想问他要不要干脆买下来?我可以算他便宜一点。」他早就设想好了。 「大概要多少钱?」 阿添伯也很爽快的说了个数字。「三百五十万就好了。」 「好,我买。」这笔钱对她并不算什么。 他这才转忧为喜,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你们愿意就好,我也希望这间房子熊卖给真正喜欢的人来住。」 「不过你先不要告诉窦杰,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阿添伯笑得眼都瞇了。 送走了房东,菲菲越想越开心,等不及看到窦杰惊喜的表情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 才踏进家门,就见她冲着自己笑得好甜,顿时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 菲菲故弄玄虚。「秘密。」 「什么秘密?」 她抿着嘴偷笑,「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说了。」 「透露一点点就好。」让她坐在大腿上,继续哄诱。 「不行!」 窦杰和她大眼瞪小眼。「真的不行?」 「反正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只要找到代书办好过户手续就可以说了。「对了!窦杰,我前两天打电话给我朋友辛蒂,她跟我说她爸爸的公司正在征业务部经理,如果你愿意,她可以帮你安排……」 他眉心微蹙,「我已经有工作了。」 「我知道,可是时间都不固定,还要四处奔波,真的太辛苦了,我想以你的能力,担任业务部经理绝对没问题。」 「不必了。」他断然拒绝。 菲菲登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窦杰,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帮助。」将她抱离膝盖,僵着脸孔起身。 她不知所措,「你……你在生气吗?」 「我赚的钱还养得起妳,不需要妳利用关系帮我找工作。」他筑起自我防卫的高墙,远远的隔开两人。「我知道妳认识很多企业或财团的千金小姐,但是我还没有窝囊到需要妳帮我说项。」 眼眶一红,旋即泪水凝注。「我、我没有那么想……」 窦杰下颚一紧,背过身不去看她。 「呜……」菲菲委屈的奔进卧室,抱住心爱的小熊痛哭失声,她自认没有做错,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想帮他,为什么他要扭曲她的好意,还对她这么凶?「呜……呜哇……」 「小熊,窦杰不爱我了……他对我好凶……」她泪眼蒙蒙的控诉。「他一定是讨厌我了……我该怎么办?小熊,你告诉我……呜呜……」 这是他们相恋以来第一次的争吵,让她的心好痛。 原来恋爱不只有甜蜜,也会有难过。 菲菲两手紧抱玩偶,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哭到全身不停抽搐,直到乏了、累了,意识开始飘忽。 一条羽绒冬被悄悄的覆上她,另一具身躯也钻进去,伸臂将她搂到怀里。「对不起。」粗哑的男声在她耳畔轻道。 她本能的偎向他,挟着哭音问:「你不生气了?」 「我不是在生妳的气。」窦杰亲吻着湿濡的玉颊,然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不起,我刚刚的态度太恶劣了。」 眼泪又哗啦啦的往下掉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我不会硬要你去……你不要再生气了……」 「我真的没有生气……对不起……」他好自责,方才应该跟她好好沟通,而不是用那个激烈的方式表达。 菲菲密密的回吻着他,想到他刚刚背过身去不理她的态度,就打从心底害怕起来。「窦杰,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不喜欢那样。」 「好,我们不吵架……再也不会了……」 这一晚,窦杰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止住她的泪水,抚平她的不安。 「天空里为什么蔚蓝,是你的心在天际对着我呼唤,今天起醒来不再孤独,想见到你我就有幸福的预感……」(摘自梁静茹主唱的幸福的预感) 只要拿起拖把就会愁眉苦脸的菲菲,竟然边拖地边哼歌,还打扫得这么勤快,把别人的工作都抢走了,这种反常的行为让徐葳忧心忡忡。 「咦?没有发烧啊?」额头是凉了。 她粲笑如花,「本来就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快乐的女人……我多么盼望这一秒想告诉你,你的爱给我力量,让我勇敢的飞……」 自从两人吵架之后,窦杰对她更好了,简直快把她宠上了天,所以她每天都好幸福。 徐葳不禁莞尔,「大小姐,明天店里公休一天,我们要去选伴娘穿的礼服,千万不要忘了。」 柏家好歹是豪门巨富,筹备婚礼不能草率,所以要提早两、三个月就要开始筹备了。 歌声中断。「我没有忘,窦杰说要直接载我到礼服公司,我们在那里会合就好了,他这个伴郎也要挑一套正式的西装,我看他不太在乎穿著,改天还得去帮他买一些衣服,我觉得他的气质满适合三宅一生的设计。」 「哇!妳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架式了。」 菲菲喜动颜色,「真的吗?这句话是不是表示等恩琪结完婚,下一个就可以轮到我当新娘子了?」 「妳那么急着要嫁给他?」 「当然,我还想帮他生个小贝比。」她用手肘拐了徐葳一下,「难道妳不想跟妳那位亲爱的学弟结婚?」 徐葳耸了耸肩,佯作不在意。「我们现在跟结婚有什么不同?只差一张纸而已,还是赚钱比较重要。」 这时,店门外传来几个轻敲声。 「对不起,我们已经打烊了。」应门的徐葳在听完对方的来意,转头扬声叫道:「菲菲外找!」 「找我?」丢下拖把,到门口一看究竟。「妳是……」 站在门口的访客刻意打扮过,有着成熟女人干练的迷人风韵。「我姓甄,我们曾经在天母的一家餐厅见过面,还记得吗?」 「我想起来了,妳是窦杰的朋友对不对?」 甄宜茹以不容拒绝的口气说:「我想跟妳单独谈一谈。」 「噢,好啊!」菲菲也没想太多。 「那我先走好了,妳要负责设定好保全知不知道?」就怕她记性不好,徐葳叮咛了两次才安心离开。 店里很快的只剩下她们两人。 「要不要喝红茶?还是要咖啡?」 「开水就好。」 「好,妳等一下。」跑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请用!」 「我听说妳和窦杰已经同居了?」她开门见山的问。 菲菲笑得甜孜孜的,「嗯!」 那笑容好碍眼,好想把它抹掉!甄宜茹暗自咬牙的心忖。 「妳爱他吗?」 红唇往上一扬,「我当然爱他了。」 「那他也爱妳吗?」 「他当然爱我。」这还用问。 冷不防的,她丢下一颗炸弹。「妳确定他是真的爱妳,还是为了赎罪?」 「赎罪?」菲菲怔住了。 甄宜茹讽笑一声,「看来妳一点都不清楚他的底细,只因为他把妳照顾得无微不至,守着妳、护着妳,就以为这是真爱。」 「我听不懂……」 她冷冷的哼笑,「窦杰是故意接近妳的,为的就是替他的亲生父母赎罪,不然妳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这种能耐让他动心?就凭妳的钱吗?还是妳的容貌?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轻易被美色迷惑的男人,只有罪恶感,才能让他无怨无悔的为妳作牛作马。」 菲菲摇着螓首,心乱如麻。「我还是不懂……什么替他父母赎罪?什么罪恶感?我完全不知道妳在说什么。」 「好,我跟妳坦白好了。窦杰的父母在十六年前,曾经因为绑架一名商场名人的孙女而被捕入狱,这有没有让妳想起什么?」瞅着菲菲瞠圆的眸子,她有种报复后的快感。「因为父母一时的贪念,居然犯下了绑架罪,还差点害妳送命,让窦杰相当内疚,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赎罪,最后才会选择和妳在一起……可是这根本就不叫爱。」 「妳骗我!窦杰他……」菲菲震惊得不知该相信谁。 「不信的话,妳可以直接去问他。」既然她得不到,也要拆散他们。 听她说得信誓旦旦,菲菲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哪件事让她震惊了,是十岁那年遭到歹徒的绑架,居然是他的父母所为?还是他对她的好只是因为想要赎罪? 她不由得想起他们相遇的过程,确实是巧合的离奇,还有他三番两次的帮助自己,并且不求回报…… 不!她不相信! 窦杰如果不爱她,绝对不可能那么无怨无悔的宠她、疼她。 「我不相信……妳骗我……」她喃喃自语着。 「我说的全是事实。」甄宜茹又加油添醋一番。「为了妳,窦杰不得不和我分手,我爱了他快十年,只差他开口向我求婚,教我怎么甘心把他让给妳,只因为他想赎罪。倪小姐,我求妳把他还给我。」 「我……」她哑口无言。 「他根本不是真心爱妳,就算你们将来结婚了,妳也不会幸福的。」 菲菲唇办轻颤,「可是……」她不想失去他。 「我的话说到这里为止,妳考虑一下。」 满意自己的话造成的效果,甄宜茹的妒忌也得到抒发,只等他们分手,窦杰还是会回到她身边。 「妳今晚好安静,怎么了?是不是上班太累了?」 趁着停红灯的空档,窦杰偏头问道,以往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脸上堆满了笑,不像今晚似乎心事重重,和平常不太一样。 她挤出浅浅的笑意,「是有点累。」 窦杰用左手掌控方向盘,伸出右臂揽着她,「那就睡一下。」 「嗯!」她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万一他回答「是」,那么他们之间注定要分手……菲菲胸口一窒,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她不要那样的结局,所以宁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窦杰,我爱你。」她闭着眼皮说。 他侧头瞥她一眼,「我知道。」 「我真的、真的很爱你。」菲菲期待他也能这么跟她说。 「嗯!」大掌轻抚她的秀发。 菲菲失望了。 为什么不说?他不像她那么爱他吗? 不安在心中层层堆积着。 回到公寓,心情沉重的菲菲就躲进浴室里,将全身浸在弥漫着玫瑰香气的泡泡中,只露出头部,静静默默的流泪。 其实她并不会因为窦杰的父母对自己做的事而有任何改变,她在意的是他真心与否,她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办法承受他是为了赎罪而来爱她,可是她又不敢问,更不想破坏两人目前的关系。 泡了一个小时,皮肤都快起绉了,菲菲才不得不离开浴室,甩手拢了拢微湿的发尾,就见窦杰坐在客厅,瞪着拿在手上的东西,眸底进出熊熊怒火。 「你在看什么?」她问。 窦杰愤怒的站起身,将东西递到她眼前,大声质问。「刚刚有个自称李代书的男人把这些东西拿来,妳告诉我,这是什么?」 心头一惊,直觉得接过东西看个仔细,果然是这间屋子的房契和地契。 「窦杰,我……」 他表情沉怒,「谁让妳自作主张用我的名义把房子买下来的?」 「你先听我说。」菲菲不自觉得颤抖了。 气头上的他根本听不进去。「为什么不先问过我?」 菲菲咬了下唇,「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这的确是惊喜。」窦杰嘲讽的笑了笑,「妳告诉我,这房子买了多少钱?」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三、三百五十万。」 「这么大笔的数目妳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就买下来了,我有要求妳这么做吗?妳有钱,可以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可是最起码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他无法控制的提高音量咆哮。 「窦杰,你不要这样……」菲菲不自觉的畏缩一下。「我只是想,你这么喜欢这间房子,就把它买下来,反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听到这里,窦杰压抑不住的低吼,「我不要妳的钱!妳以为我跟妳在一起是为了钱吗?妳把我当作什么人了?先是要帮我介绍工作,现在还帮我买了房子,难道妳怕我养不起妳吗?」 她捂住小口低泣,「不是……不是这样子……」 「如果妳嫌我没钱,没有固定的工作,没办法给妳优渥的生活环境,大可以明讲,我不会死缠着妳不放!」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那股隐藏的自卑感扎得他想借着反击来保护自己。 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听使唤的滑下面颊,伸手向他。「我没有这么想……我没有……窦杰,你要相信我……」 窦杰退后一步,拒绝她的碰触,现在的他就像受伤的动物,只想找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我是没有房子,还开了辆旧货车,甚至没有一个让妳可以跟朋友炫耀的职业,妳要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丢脸,干脆分手算了。」 「我不要分手!我不要!」她啜泣的喊。 此时他看不见她心碎的眼泪,只看见自己内心淌血的创伤。「我不需要任何同情,尤其是妳的。」说完,就大步的往门口走。 菲菲慌乱的抓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挣开她的小手,绝情的离去。 愣愣的瞪着空荡荡的手心,脑中一片空白。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不要她了吗? 「窦杰……」菲菲低喊一声,冲到楼梯口,已经听不见脚步声了。「窦杰,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你回来……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要相信我……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呜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她不是故意不先跟他商量的,她只是想拥有属于他们的家……就这样而已……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为什么?她真的不懂…… 「不要再丢下我了……」菲菲跪在楼梯口嚎啕大哭。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离开她? 她只剩下他了啊! 哭了好久好久,连邻居都出来关切,菲菲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内,这间房子少了他,感觉比冰窖还要冷,让她打从心里发出颤抖。 「小熊……」如同以往的想从怀中的玩偶身上汲取些温暖,可是它已经不能再抚慰她的心灵了。「窦杰发了好大的脾气,他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好怕……你也是对不对?如果他不要我了,我要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小熊,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第七章 卓烺看了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危险边缘」早该打烊了,不过偏偏有人在这儿猛喝闷酒,还把伏特加当开水来灌。 「我说兄弟,这些酒是要卖的,不是来让你糟蹋的。」还以为他现在应该春风得意,好事也该近了,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呃!你是不是失恋了?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失恋就失恋,再找一个就是了,干嘛要死不活的。」 尽管酒量一流,窦杰还是有些醉意了。「我……我是个大混蛋!」 「好了,别喝了。」一把将酒瓶抢了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原因,要我怎么帮你?」 抹了把脸,窦杰不禁也自我厌恶。「我……我今晚对她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可是那些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重新回想整件事,他真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你就回去跟她道个歉,我相信她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女人。」 窦杰敲着自己的额头,「这次不行,我伤得她太深了……我怎么可以那样对她?我以为自己已经摆脱过去的阴影……不会再在意那些嘲笑和轻蔑的眼光,结果全是在自欺欺人……只要有人稍微触动到那道禁忌,我就会像只疯狗见人就咬……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你就不该继续坐在这里,快点回去跟她解释。」卓烺的表情难得正经,「把你的心情全部都告诉她,让她了解我们这些人曾经受过什么样的伤害……我想她会原谅你的。」 就因为父母犯了法,连带着他们这些无辜的子女受到波及,不见容于社会,始终活在别人批判的目光下,所以对外人有很大的防卫心,自尊心也就更强。 他懊悔不已,「……我没脸见她。」 卓烺揪住他的衣服大喝,「你给我清醒一点!」 「我配不上她……」他痛苦的低喃。 一记铁拳猛地挥向窦杰的下巴,一下子就将站立不稳的他打倒。 「清醒了没有?」 窦杰晃了晃脑袋,下巴的痛楚确实令他神志恢复不少。「唔……你老了,拳头已经没有以前硬。」 「哼!要不是你连站都站不稳,我就再给你一拳。」卓焕伸出手掌握住他的,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我开车送你回去,走吧!」 原本已经想好满肚子的话要跟菲菲说,当他回到住处,却不见她的人影,这才真的感觉到事态严重。 很快的拨了她的手机却无人接听。 三更半夜,她会去哪里? 对了!说不定回饭店去了。 他马上拦了出租车直奔菲菲以前下榻的五星级饭店,不过马上在电梯前被挡驾了。「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揩了下额上的汗,「请问706号房的倪小姐有回来过吗?」 「我帮你问一下……」 经过柜台小姐的证实,菲菲确实已经回到原先居住的豪华套房,让他松了口气。 「我可以上去吗?」他想马上见到她。 饭店人员碍于规定不敢放行。「这……可能不太方便。」 「那可不可请你们打个电话上去问她?」窦杰急迫的梭巡在场的每一张脸孔,「我真的有急事要见她。」 柜台小姐接收到上司的眼色,「请稍等一下。」当她拨了内线电话和菲菲取得联络,说了两句便结束。「对不起,倪小姐说她已经睡了,不想见你。」 不想见他? 窦杰心头一冷,整个人冻在当场。 他真的伤透她的心了吗? 「先生,你还好吗?」柜台小姐关心的询问。 就算她不想见他,他也非等到她不可! 「我可以在这里等吗?我保证不会妨碍到你们工作。」 「呃!当然可以。」 「谢谢。」窦杰强忍倦意,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等待着天亮,等待着跟她忏悔,等待着他们能够尽释前嫌、重归于好。 早上十点不到,电梯门开了。 一脸委靡不振的菲菲少了以往的甜美笑容,低着头步出电梯。 窦杰瞟见她的身影,马上快步走向她,「菲菲!」 「你……」乍见到他,鼻头忍不住酸了。「你一个晚上都在这里等?」 他「嗯!」了一声,拂过她哭肿的眼皮,心都拧了。「对不起……」看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菲菲将泪水又眨回去。「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一定整晚都没睡,快回去睡觉吧!我也要去上班了。」 「我不累,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蓬松的鬈发左右摇晃两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都是我不对,是我做错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不是妳的问题,是我!」窦杰心痛得快死掉了。 她只想赶快忘掉昨天的不愉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上班真的要来下及了……再见!」 这声「再见」彷佛是在将他们的感情画上休止符,让他心头一凛,他不要她怀着破碎的心离开。 窦杰趁着她坐进出租车内,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要到哪里?」运将看着后照镜问。 说了地址,菲菲便不再开口,也不看他,只是神情落寞的盯着窗外,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完全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让窦杰忐忑不安,却又苦无机会跟她解释,直到下了出租车,他还是沉默的跟在后头。 就在小熊森林的门口,徐葳和恩琪正在解除店里的保全系统。 「今天这么早……」原本笑谑的口吻再见到菲菲肿得像核桃的眼皮,徐葳美眸一瞇,「怎么回事?谁欺负妳了?」 话声刚落,菲菲的眼泪便像变魔术般,劈哩啪啦的掉下来,把在场的两个女人都吓到了。 恩琪毫不吝啬的将肩膀借给她,小手轻拍,「乖……」 「呜……呜哇……」她哭得更大声了。 认识菲菲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哭过,更别说哭得这么凄惨,徐葳娇容一沉,目光准确的射向唯一可能的始作俑者。 男人只会让女人流泪。 爱情到了最后,受伤的永远是女人! 窦杰没有替自己辩护,默默的接受她无声的指责。 「我能进去跟她谈谈吗?」 她低声的问:「妳要跟他谈吗?」 菲菲还是哭个不停。 「我觉得有什么事还是让他们当面讲清楚比较好。」恩琪说了句公道话。 他感激的瞥她一眼。「谢谢。」 「进来吧!」徐葳撇了撇红唇,推开店门说。 徐葳和恩琪不方便在场,于是都待在厨房里,不过还是把耳朵竖起来,倾听前头的动静。 「我们一定要现在谈吗?」她好累,累得不想再去思考。 窦杰让她坐下,然后自己蹲在她身前,「当然要,因为我欠妳一个解释,不能任由妳一直误会下去。」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菲菲露出体谅的苦笑。 他愣了一下,「妳都知道?」 「你的朋友甄小姐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春笋般的玉指触摸了下他冒出青色胡髭的面颊,又缩了回去。「窦杰,你不需要对我感到内疚,也不用赎罪,你父母做的事本来就跟你无关。」 黑眸惊瞠,「妳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她挤出微颤的笑脸,「虽然当年你父母绑架了我,不过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所以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一定要为我做些什么来补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会没事的。」 「妳到底在说什么?」窦杰完全听不懂。 菲菲吸了吸鼻子,佯装很坚强。「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也会活得很好,你不要再假装爱我……我们可以当普通朋友……偶尔见见面……吃个饭什么……我真的没关系……」 她吸了吸气,强忍着。 她不能哭!要是哭了不就表示她在撒谎! 「什么假装爱妳?」他有些听懂了。「妳以为我是为了内疚才对妳好?为了替我父母赎罪才爱妳?」 她咽下喉间的硬块,低头看着手上的彩绘指甲。「不是吗?其实都怪我,我太想要有个自己的家,因为我真的太寂寞了,所以一直想找个人来依靠,所以……所以才会硬逼着你接受我的感情……对不起……」 窦杰倏地站了起来,让她不禁瑟缩一下。 他要走了吗? 这次他真的要离开她了? 霍地,窦杰紧扣住她柔弱的臂膀,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就用一记狂猛的热吻封住她的小嘴,让厨房里的两个女人脸都红了,不敢再偷窥下去。 「嗯……窦……」她试着开口,声音马上被他吃掉。 菲菲被他吻得两脚虚软,只能无力的挂在他身上。 「……这样像是不爱妳的样子吗?」窦杰覆在小嘴上低吼。 她整个人还晕头转向,完全无法思考。 好不容易分开,他挟着气愤和欲望的粗喘怒视她,「妳到底长不长脑袋?别人随便说说妳就信了。」 里头的徐葳点头如捣蒜,相当赞同他的话。 「你又凶人家……」她梗声指控。 窦杰闭了一下眼皮,稳住脾气。「对不起,我不是在凶妳,我只是太生气了……生我自己的气,我没想到会让妳产生这么离谱的错觉……是我表现得不够好、不够明显,否则妳也不会信以为真。」 「窦杰,你不要这么说,你对我够好了……是我太笨,老是做错事惹你生气,是我不好。」当她落进一具宽阔的胸膛,声音戛然中断。 「不好的是我!」窦杰紧紧箍住她,几乎要将她的腰折断了。「是我爱乱发脾气,明明知道妳没有别的意思,却又死爱面子……先听我把话说完。」 菲菲柔顺的偎回他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 「妳已经知道我有对什么样的父母了,从小大家都叫我毒虫的儿子,加上我偷窃、勒索的前科,所有的人都认为我跟我老爸、老妈一样没药救了……直到他们因为犯下绑票案件被抓,我这个绑架犯的儿子更是人人唾弃,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留我,他们只会互踢皮球,巴不得不要看到我…… 「我身上像被烙下丑陋的印记,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要面对无数的讥笑、嘲弄和不齿的眼光,他们都认为我长大之后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杀人放火也不会太惊讶……我真的好不甘心,所以我力争上游,不停的充实自己,什么工作都愿意干,我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不会变坏,我不是我的父母,我跟他们不同……」他眼中盈满泪水,嘶哑的说道。 这番沉痛的告白让徐葳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 恩琪却是先将烤箱预热,然后拿了几粒蛋,将蛋白和蛋黄分开,再用打蛋器将蛋白打松,因为她想到一道甜点很适合窦杰。 缓和了下情绪,窦杰自我解嘲。「就因为这样,我不容许别人同情我、可怜我,不管做什么,我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我要所有的人都看得起我,所以当妳说要我靠妳的关系去当什么业务部经理,居然还出钱帮我买房子,我……我那该死的自尊心就冒出来了,所以才会说出那些鬼话……对不起,当时我真的完全疯了,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妳的。」 她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没关系,是我不了解你的心情,要是我先问过你,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窦杰登时鼻酸眼热,「妳不该这么快就原谅我。」 「那要怎么样?」 他用拇指拭去她的泪水,「妳应该先臭骂我一顿,再踢我一脚,然后不准我再来找妳。」 菲菲破涕为笑,「我又不是徐葳,这种事只有她才会做。」 「嗯哼!」厨房里有人在抗议。 她吐了吐香舌,被俯下的大嘴给捕捉个正着。 一阵亲吻之后,红通通的小脸又埋回胸口。 胸腔溢满柔情。「我爱妳。」 「你……」讶然的小脸仰起。「再说一次!」 窦杰将嘴唇附在她贝壳般的耳垂上低语,「我爱妳……好爱好爱。」 眼眶又涌出泪水,「我也爱你!」 「外面的,你们说完了没有?」厨房里的徐葳很杀风景的嚷道。 两人迅速的弹开。 菲菲这才娇羞的回答。「好了。」 「开店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你们要谈恋爱可以,可是不要妨碍我做生意。」没有任何事比赚钱重要。「误会都澄清了?」 他诚恳的颔首,「谢谢。」 「那你保证以后不会欺负她?」她双手环胸的睇睨,踩着高跟鞋的她可不会比他矮多少,气势颇为吓人。「也不会让她再掉一滴眼泪?」 窦杰可不敢马虎。「是。」 「徐葳,妳不要对人家凶巴巴的嘛!」菲菲看了好心疼。 她没好气的低哼,「大小姐,我是在帮妳,妳的胳臂这么快就往外弯了,亏妳刚才还哭得稀哩哗啦的,真是女大不中留。」 菲菲噘唇娇嗔,「人家哪有。」 「砰!」厨房的反弹门被撞开来,恩琪用银制托盘端着刚烤好的甜点出来。「大家快来吃!」 「什么东西?」徐葳凑上前问道。 「啊!是舒芙里。」菲菲马上认出这道让全世界的老饕和厨师又爱又恨的甜点。 恩琪将四份舒芙里搁在桌上,并附上银制汤匙。「这道甜点一定要在它坍塌之前吃完,不然就白费了,大家请用。」 小心翼翼的用汤匙轻轻舀着,一口接着一口,顾不得仍然滚烫的内馅,一心赶在它纯纯的香味散尽,高高的礼帽垮下之前吃光光。 「嗯!好好吃……它给人口腹之欲的满足,又觉得很空洞,有种难以捉摸、稍纵即逝的感觉。」有生意头脑的徐葳马上决定要将它列入菜单之中。「真是奇妙的滋味,不管吃几次都一样。」 菲菲尝完最后一口,瞅见身旁的男人早吃完了。「窦杰,怎么样?恩琪的手艺很棒吧?」 「嗯!我虽然很少吃甜点,不过从来没吃过像这种的。」他很难形容这道甜点给予自己的感觉。 「舒芙里确实是道很特别的甜点,它可是让不少厨师闻之色变,我也是练了好久才成功。」恩琪将银制汤匙搁在盘子上,清秀的脸庞在聊到自己的专长时特别耀眼。 「我记得在一本书上看过,法国一家餐厅的主厨在制作这道世界著名的甜点时说过一段话,他说舒芙里就好比被父母拋弃的流浪儿,敏感、防卫心又强,只要稍一不慎,就会将辛苦建立起来的成果付之一炬,所以在制作这道甜点时,绝对不容许任何一点疏失……自尊就像这高耸的礼帽,我不是说它不好,但是过度膨胀,最终难逃坍塌的命运,所以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控制,你懂我的意思吗?」 最后,她对着窦杰说。 曾经她也是因为自卑而导致自尊心太强,总是拒绝接受别人伸出的援手,后来她学会了,接受帮助并不代表自己软弱。 「我明白妳的意思。」他在恩琪眼底看到了善意。「谢谢!」 恩琪很欣慰自己能帮得上忙。「不客气。」 「你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菲菲轮流看着两人,还搞不清楚状况。「窦杰,你和恩琪到底在说什么?」 他宠溺地一笑,「我们只是在聊天而已。」 「骗人!」她又不是笨蛋,没那么简单就上当。「跟人家说嘛,到底是什么?说嘛!」 找到了! 总算等到她落单的时候…… 不要以为有那个男人在,她就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这世上只有他才有资格拥有她…… ☆ 趁着店里公休,菲菲跑到信义三越a9馆逛男装,当然,买的都是些不会太正式,却能彰显出个人特质的服饰,在各家专柜小姐殷勤的介绍下,从针织衫、毛衣、夹克和休闲长裤,总共挑了二十多件,要不是怕被念,还真有些欲罢不能。 面对这位「大户」,百货公司甚至请专人帮她送货到府。 「菲菲!」 才走出a9馆,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循着声音望去,瞥见大腹便便的季荷在a8s馆门口招手。「妳自己一个人来逛街?」没看到她先生在旁边,不免替她捏了把冷汗。 季荷抱着圆腹,用外八字的姿势走路。「待在家里真的好无聊,所以才想出来逛一逛,妳不要担心,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要多运动才会比较好生。」 「可是百货公司人好多,妳要小心一点。」菲菲怕她跌倒,赶紧搀着她的手肘,「妳还要逛吗?」 「不要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她走得脚好酸。 菲菲没有意见。「妳想吃什么?」 「当然是麦、当、劳。」这就是季荷今天出来的目的之一。 「麦当劳?」 她一脸嘴馋的模样,「妳都不知道,自从我怀孕之后,我老公就不准我吃那些垃圾食物,而且现在还有什么禽流感,更不让我碰,害我光是想到汉堡和薯条就直流口水。」 「这么严格?」菲菲咋舌。 季荷打从鼻孔哼气,「妳才知道,等妳以后怀孕,我干哥会把妳管得死死的,到时妳就能体会我的痛苦了。」 小脸一红,「窦杰才不会。」 「我干哥很疼妳吧?」她暧昧的笑问。 菲菲吃吃的笑。「嗯!」 两人搭着电梯来到a9馆的地下二楼,远远的就看到麦当劳的醒目招牌。 她连忙帮干妈探听一下口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又还没跟我求婚。」 季荷大叫,「还没求婚?!」 「嘿咩!」菲菲心里也很郁卒。 「干哥到底在干什么?」真是个慢郎中。 菲菲自我安慰。「没关系啦!只要我知道他爱我就好了……我去帮妳点餐,妳要吃哪一种?」 点好东西,季荷就先到座位上去等。 下到五分钟,菲菲也回来了。「这是妳的……还有柳丁汁……」 「好怀念的味道……真的太好吃了……」季荷吃着香鸡汉堡,眼泪都快淌下了。 「等一下我还要再吃一个,这样才够本。」 「听说怀孕的女人都会突然改变口味,很想吃某一种东西,是不是这样?」菲菲也想增长一下见闻,对自己说不定也有帮助。 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没错,像我就……咦?」 「怎么了?」顺着季荷的视线回头看,并没看到什么。 「妳看那个头上戴渔夫帽的男人……就是那个!有没有看到?从刚才他就一直跟着我们。」 菲菲寻找着她形容的男人。「我没看到,在哪里?」 「不见了?」她东张西望一阵,「刚刚明明还有看到,跑到哪里去了?」 收回视线,喝着热红茶,菲菲不甚在意的说:「妳可能看错了。」 「现在这个社会有很多心理不平衡的变态狂,妳又长得这么漂亮,最好多注意自己的安全,谁晓得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自己现在胖得就像头河马,目标应该不是她。 季荷的话让她险些打翻纸杯。 难道是那个传简讯给她的变态狂? 那人已经好久没有再来骚扰她,她都快忘记有这件事了。 菲菲疑神疑鬼的回头,心里有些毛毛的。 第八章 当「不想睡」的简讯音乐再度响起,徐葳和恩琪已经先下班了。 菲菲才换下制服,对着化妆镜补着口红,因为今晚有约会,所以要打扮得美美的。将皮包勾在手腕上,令她毛骨悚然的旋律让她差点尖叫。 不会吧? 一股寒气陡地从脚底窜起,让她迟迟不敢接听。 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摁下手机的按键…… 妳是属于我的! 只要碰过妳的男人都要死! 小手剧烈的抖动,几乎快要拿不住手机了。 「他是故意在吓我……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菲菲连做几个深呼吸,然后把手机丢进皮包,店门锁上,不顾自己穿的是高跟鞋,就往巷口狂奔,窦杰一定跟平常一样在巷口等她,他不会有事的。 当她一鼓作气的冲出巷子,却没见到倚在车门边的高大身影。 「不……不会的……」 泪水夺眶而出,她马上拿起手机就打,等着对方接听,可响了十几声还是无人响应,菲菲不死心,又重打一次。 「窦杰,你快接……求求你快接……」 终于手机被人接起了。「窦杰--」 「呃……我是卓烺。」 菲菲微瞠泪眸,「窦杰呢?」 「他……他因为临时有点事不能去接妳,要我跟妳一声。」卓烺走到收讯较好的地方跟她解释。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你叫他来跟我说。」 「他现在说话不太方便,等他忙完之后会再给妳电话。」 「他出事了是不是?」窦杰不可能要别人帮他转达。 卓烺为之语塞。「妳……妳怎么知道?」 「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该不该老实跟她说。「他……」 「呜……你快说啦!」菲菲哭喊着。 纸包不住火,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在xx医院的急诊室。」 火速赶到医院,菲菲已经哭到妆都掉了,不过还是强撑着,脑中已经幻想过数种可怕的结果,心脏都要麻痹了。 「窦杰呢?」她冲向卓烺,一把抓住他。 卓烺看她几乎要崩溃了,忙着安抚。「在手术室里头,妳先别急。」 「我要进去看他!」菲菲哭到鼻子都红了。 他连忙将她拉回座椅上,「医生和护士都在里面,妳进去会妨碍到他们。」 菲菲想了想也对,强作镇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是在快七点的时候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正准备要去接妳下班,不过先到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东西,就在他走出来那一瞬间,有个人从后面撞到他……」说到这里,卓焕的脸色也很凝重。「当他发现腰侧被刺了一刀时,凶手已经逃了,是便利商店的店员帮他叫的救护车,他也趁自己还没晕倒之前打了手机给我,要我过来帮他处理,可是他还叮咛我不要跟妳说,就是怕妳担心。」 她心如刀割的呜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 「不关妳的事,这个社会越来越乱了,谁晓得那个神经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妳不要太自责。」他说。 「是我……如果我早点说出来,窦杰就不会有事了……」 这阵子日子过得太甜蜜,让她失去警觉性,才会牵连到自己最爱的人。 卓烺听出她话中有话,紧盯着菲菲的泪眼,「妳认识那个凶手?」 「不认识。」她摇落几滴泪水,将手机找出来给他。「上个月我接到几通很怪异的简讯……我原本以为只是有人在跟我开玩笑,后来也没有再出现……直到刚刚,刚刚他传这个给我……」 他检查了每一通简讯,口中低咒,「该死的变态!」 「医生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伤得很严重?」菲菲坐立不安的轻喃,「他不能有事……」如果失去窦杰,她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审慎评估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卓烺还是决定报警。 「要是传这些简讯的变态狂就是刺伤窦杰的犯人,至少警方还可以根据这些线索抓到对方。」 菲菲如坐针毡,「他会不会死……」 「我那兄弟皮厚肉粗,只不过被捅一刀,绝对不会有事的。」尽管同样心急如焚,他还是要说几句安慰的话。 她已经乱了方寸。「真的吗?他真的不会有事?」 「真的、真的。」兄弟,你可千万不能死!他暗暗的祈祷着。 手术房的门终于开了,穿著白色制服的医生摘下口罩,睇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 「医生,他怎么样了?」菲菲揪着心,眼巴巴的问。 卓烺也同时发问。「医生?」 「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帮病人作过详细的检查,幸好那一刀偏了些,没有伤到体内的脏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还是先住院观察几天,没事的话便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医生朝他们颔了下首,便先行离去。 他吁了口气,「我就说一定没事吧!真是白担心一场。」 菲菲绷成琴弦般的神经倏地松弛下来,再也支撑不住,倏地瘫软,还好卓烺眼明手快,将她抱个正着,没让头直接撞到地面。 「喂……怎么换妳昏倒了?护士小姐……快来救人……」 叩、叩两声。 卓烺打开病房的门,就见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男人已经醒了,心中大喜。 「你总算醒了。」 「嘘!」因为左手被紧紧握住,只能转动头颅的窦杰,很快的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吵醒趴在病床上睡着的小女人。 他揶揄的笑弄,「我看现在就算放鞭炮也吵不醒她。」 「帮我拿外套披在她身上。」窦杰放轻音量说。 照他的话做好,卓烺才在病床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你还好吧?」 「伤口还有点痛,不过应该不碍事。」 「是你命大。」 窦杰斜睐了一眼还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虽然手掌被她当作枕头,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她一直都待在这里?」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她都在这里,谁劝都没用,最好笑的是,她每一分钟就要看你还有没有呼吸,就怕你突然挂了,连眼皮都不敢阖,这样折腾下来,真的是累坏了。」他说。 「刺伤我的人有抓到吗?」窦杰感动之余,还有很多事要问。 卓烺的语气变得慎重。「警方还在找,根据附近商家提供的监视器,只知道犯人当时穿著深色的连帽式风衣,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根本没有拍到脸部,所以还没有线索,不过……」 「不过什么?」他眼露机警的问。 于是,卓烺将菲菲曾收到手机简讯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所以警方也在怀疑可能就是这个变态狂所为。」 他黑眸一凛,「这样就说得通了,当那个人拿刀子刺向我的时候,我听到他说……她是我的!当时我不明白他说那句话的意思,现在一切都连串起来了。」 骂了一声不太文雅的粗话。「我看那个凶手不只变态,根本就是疯了!」卓烺义愤填膺的斥道。 窦杰定了定心神,「在我出院之前,你要帮我看着菲菲,我担心对方会趁这个时候对她下手,我不能冒这个险。」 「你放心吧!」他不得不接下这重责大任。 因为睡姿不良,让菲菲全身僵硬,很不舒服,迫使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还一副意识不清的样子。 「嗯……欸?」怔忡的看着病房里的两个男人,脑子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小姐,妳不是在看顾病人,怎么自己先睡着了?」卓烺调侃的说。 菲菲大眼倏地圆睁,瞅着朝她微笑的男人,欣喜若狂的大叫,「窦杰,你醒了?太好了!」不由分说的扑过去,哽咽的迭声娇嚷,「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是担心死了……」 伤口不慎被她撞到,痛得他冷汗直流,逸出呻吟。「唔……」 「啊!」她倏地弹开,一脸慌乱。「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你身上还有伤……有没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窦杰吃力的按着腰侧,「还好,不用……先让我坐起来。」 「小心一点!」菲菲和卓焕合力搀他坐直身躯,将枕头垫在他腰后。「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很痛?你流了好多血知不知道?真是把我吓死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血……对了!你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吃点东西?我出去帮你买。」她喋喋不休的问道。 「放轻松一点,我已经没事了。」 她小嘴一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都缝了那么多针,怎么会没事?人家都快被你吓死了。」 「不要哭。」窦杰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看妳哭我会更难过。」 菲菲胡乱抹着眼泪,「那我不哭,你要快点好起来。」 「嗯!」他什么都答应。 「你饿不饿?我去帮你买些吃的……」 还没说完,卓烺已经亮出自己带来的食物。「不用麻烦了,干妈煮了当归虱目鱼粥,要我拿过来给他吃。」 「那我来喂他!」菲菲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 窦杰微笑的婉拒。「我可以自己吃。」 「这种小事我还办得到,你现在是病人就要听话,身体才会好得快。」她先将粥盛在碗中吹凉。「来,张开嘴巴。」 「我……」他窘红了脸,瞪了躲在旁边偷笑的卓烺一眼。 她坚持要亲手来喂。「啊--」 「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厚!你好龟毛。」 「可是……」 「张嘴!」 一声令下,他只得乖乖听从。 「……就是这么回事,徐葳,真的很抱歉,要跟妳请这么多天的假。」因为要待在医院照顾窦杰,所以不能到店里去,她还真怕会挨骂。 静默一会儿,「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我已经有个『固定代班』,暂时还忙得过来……别吵!快去把围裙穿上……」 听到电话一头传来男人不满的咕哝,忍不住想笑。「谢谢,我好感激妳。」想不到这次她这么好说话。 徐葳嗤笑一声,「妳不要把病人越照顾越糟就好了。」 「厚!我才没那么笨。」关掉手机,菲菲拎着一只lv的手提袋,里头装了换洗衣物,搭电梯回到病房大楼,来到病房前,才推开门,就听见窦杰低沉的和某人争论的嗓音。 「……干妈,我知道妳关心我,可是这件事真的不关菲菲的事,她也是受害者。」窦杰费尽唇舌的想替心爱的女人申辩。「我只是受了点小伤,医生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妳就不要操心了。」 玉英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操心,虽然你不是我生的,可是我把你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看到你发生这种事,我怎么睡得着……昨天我还去帮你算命,那个算命仙很准,当年就是他说我和你干爸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嗣,要我们去领养孩子,他说你今年有血光之灾,要多注意身边的小人,果然没错。」 他有些啼笑皆非,「干妈,妳从来就不是迷信的人,怎么突然相信算命仙的话?就算真的有血光之灾,现在也已经化险为夷了。」 「可是那个算命仙还说你的姻缘未到,今年的桃花是个烂桃花,要是继续交往下去,还会有生命危险。」事关干儿子的安全,玉英不敢不信。 在门口的菲菲忍不住却步。 是真的吗?要是窦杰继续跟她在一起,还会遇到危险? 「干妈,这些话请妳不要在菲菲面前提起,她会信以为真的。」窦杰大皱其眉,用恳求的口吻说。 玉英无奈的睇着干儿子,「你这么爱她?」 「我爱她。」在干妈面前,他不会有一丝隐瞒。 她叹了好长一口气,「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要干妈怎么办?难道要干妈这个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吗?」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后悔。」 「你……唉!」玉英早知道干儿子一旦执拗起来,说也说不通。「好吧,好吧!随便你要爱谁都好。」 窦杰雾出释然的笑容。「干妈,谢谢妳。」 没再听下去,菲菲将门拉上,两眼茫然的穿过病房前的走廊,来到专供探病的家属休息室,有人正在里头看电视新闻。 菲菲找了个空位坐下,心情还是多少受到影响了。 万一那个变态狂又对他下手,窦杰还能像这次一样幸运吗?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身分,根本防不胜防,要是再来一次…… 菲菲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她已经失去太多亲人了,她不想再被拋下。 三天后,窦杰出院了。 「还撑得住吧?」卓烺打开铁门,回头问道。 他用手掌按在受伤的部位,脚步不敢太大,「嗯!没关系。」还是回到自己的家比较自在。 桌烺顺手将手提袋搁在地上,「要不要到床上躺一下?」 「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不想再躺了。」窦杰在客厅坐下,然后拿起电话拨到小熊森林。「……徐小姐,我是窦杰……是,我已经出院了,谢谢,菲菲在忙吗?能不能请她接个电话?」 等了十秒,还是徐葳来接。「她正在招呼客人,待会儿再打给你。」 「好,谢谢妳,再见。」他攒着眉挂上。 「干嘛?」桌烺一脸戏谑,「才一天没见到面就那么想她,等晚上下班不就见到了?看你着急得样子,骗人没谈过恋爱。」 窦杰横他一眼,「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兄弟,你真会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叫我滚蛋。」他哇啦哇啦大叫。 真想一脚踹过去。「快滚了!」 「你真的可以?」闹归闹,还是很关心。 「没事,你去忙你的。」把卓烺送出了门口,「再见!」 桌烺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关上大门,窦杰露出沉思的眼神,只有他这个跟菲菲朝夕相处的人才感受得到其中的转变,这两天,他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她有意无意的在疏远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悲伤,而且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腻在他身上,也不再对他撒娇,似乎想跟他保持距离,否则也不会突然帮他请了男看护,还推说店里生意太忙,无法分神照顾他,这些都不像他所认识的女人会做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百思不解,看来只有等她下班,再好好问个清楚了。 不过,这一等就到晚上十点多,因为有些担心,还打了两次手机给她,结果她说和朋友去ktv唱歌,一伙人又跑去吃了宵夜,叫他先睡不用等她了。 窦杰还是不放心,非等到她回来不可。 直到快午夜十二点,终于听到外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你还没睡?」菲菲眸底一闪,踢掉脚上的鞋,打了个酒嗝。 他闻到淡淡的酒味,「妳喝酒了?」 「嘻,一点点,不过没有醉。」她打了个揉合了天真和娇媚的呵欠,眼角泛湿,「我好困,想去睡觉了。」 「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很危险。」 菲菲皱了皱鼻子,「你好啰唆!只不过是去唱歌,有什么危险?我最讨厌人家管我了……走开!我要睡觉。」 「菲菲,妳到底怎么了?」窦杰扣住她的双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妳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她拍开他的大手,一脸不耐烦。「什么事也没有,你不要这么烦人好不好?管家公就是管家公,什么都要管,真烦……人家都困死了,还说个没完。」 跌跌撞撞的走进卧室,连衣服也没换就把自己丢到床上去了。 窦杰轻轻的摇晃她,「把衣服换好再睡……菲菲……」 见她睡了,他只好作罢,将羽绒冬被从床尾拉起来盖上,注视着她的睡颜一会儿才出去。 听见房门关上,原本以为睡着的菲菲掀开眼皮,眸中泪花乱转,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对不起…… 她已经连续一个礼拜都故意拖到很晚才回家,然后跟窦杰乱发一顿脾气,接着倒头就睡,相信不久他就会受不了自己的无里取闹而提出分手的要求了。 菲菲好想大哭一场,她真的好爱好爱窦杰,她不要分手,可是不分手不行,她宁可忍受寂寞孤独,也不想再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活生生的被人丢下的滋味,她已经受够了。 「妳这样要死不活的要到什么时候?」徐葳实在看不下去了。「客人全都被妳吓跑了,我生意还要不要做?」 她被骂哭了。「呜呜……人家难过嘛……」 看了一下表,还有四十分钟才打烊,反正也没客人上门,索性把店门关了。「好,我就让妳哭个够,看妳能哭多久?」 恩琪从厨房出来,手上拿着她的手机,音乐铃声响遍屋内。「菲菲,妳的手机响了,窦先生打的。」 「不要管他……」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心软。 「真的不听?」 菲菲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还在犹豫不决,徐葳索性帮她摁了。「啊……怎么这样?」这下不接都不行了。「喂?」 「我待会儿过去接妳下班好吗?」温柔的低沉嗓音传进她的耳膜,让她鼻头一酸,不得不抿住小嘴。「妳想唱歌,还是喝酒,我都陪妳去。」 她眨去满眶的泪水,「我、我自己回家就好。」 「妳在哭吗?」 「没、没有……窦杰,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嘛……这样人家怎么跟你分手?」菲菲气馁的低喃,旁边的徐葳直翻白眼。 窦杰停顿了几秒。「为什么要分手?是不是我不够疼妳?对妳不够好?」 「不是这样……我……反正你干妈也不喜欢,我不想让你为难。」她头一次觉得讨长辈欢心这么困难。 他在电话那头皱眉。「是不是我干妈跟妳说了什么?」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菲菲否认得太快,有些欲盖弥彰。 「……那天在医院,妳听到我和干妈的谈话了是不是?」窦杰试探的问。 菲菲还是不肯承认。「什么谈话?我没听到。」 「我现在就开车过去,妳等我。」终于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了。 「窦杰,等一下,你不要过来……」手机里已经传来嘟嘟声,菲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两三下就露出马脚。「我真笨……」 其它两个女人很有默契的开始准备下班。 徐葳已经没力骂人了。「既然他要来接妳,今天就提早打烊,明天最好给我笑嘻嘻的来上班。」 「感情不是可以说分就分的,不要拿它开玩笑。」恩琪以过来人的身分说。 她嘟高小嘴,「我才没有,是妳们都不了解。」 店门关上,菲菲来回踱着步,想见他,又怕见到他。 「我要再想一想才行。」 菲菲把电源关上,捉了皮包就要走,才打开门,没发现外头站了个人,差点就撞在一块儿了。「你……」 叭!叭!叭!窦杰不是个喜欢乱鸣喇叭的驾驶人,可是因为正逢下班时间,一路上都在塞车,但他心里只想尽快赶到小熊森林。 原来她这几天反常的行为就是因为听见干妈说的那番话,她真傻!窦杰眼底净是深情,算命仙的话未必能信,他只相信自己的心,这辈子是认定她了。 好不容易绿灯亮了,长长的车龙开始移动,他迅速的抄近路,左拐右拐,终于来到巷口。 才要把车靠边停,不期然的瞥见停在前方下远的宾上座车,一男一女正好坐了进去,其中那名女子正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男人是谁? 菲菲为什么会跟他走? 才想要下车,对方已经开走了,窦杰不得不跟在后头。 他有些心神不宁,又拨了菲菲的手机,却是转进语音信箱,让窦杰的眉头锁得更紧,曾经想过要抄到前面拦下座车,但是因为车流量大,一直没有机会。 就这样,豪华座车一路从台北往士林的方向走,他也只能按兵不动,小心的跟紧对方,只是深色的玻璃车窗让他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暗自记下对方的车号,就怕跟丢对方。 其实她根本不要太在意干妈,干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相信等过一阵子便会明了她的好,真正的接纳她。 奔驰座车依旧在前进当中…… 窦杰又拨了手机,还是无法接通。 第九章 「……原来你是克莉丝汀的大哥,她曾经跟我提过你,说你有多优秀,工作多认真,是许多女孩子心目中的钻石单身汉,想不到会这么巧,那个人居然是你。」 菲菲笑睇着这名经常来店里光顾的忠实客户汪先生,感觉关系又亲近些,对他也没有任何防备。 汪品轩保持一贯腼腆的笑容。「小珊太夸奖我了,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有个朋、朋友是小熊森、森林的老板。」 「她不知道我们已经认识了吗?」 「应、应该不知道。」他笑得有些无奈。「我常到小熊森林的事,家里的人都不、不知道,因、因为在我父亲的心目中,儿子喜欢吃、吃甜点有损男人的尊严,会丢他、他的脸,我不想惹他生、生气。」 她很同情他的处境。「听起来你爸爸很大男人主义。」 「妳、妳还好吧?」 菲菲吸了吸鼻子,「我没事。」 「妳的眼睛红、红红的,一看就、就知道哭过了,是不是有、有什么烦恼?如果妳愿、愿意,可、可以说给我听,我会是个很、很好的听众……」虽然说话结结巴巴,不过诚恳的模样让人信任。 「我……我只是跟我男朋友之间有些问题需要解决。」在汪品轩循循善诱的语气下,才慢慢吐露心事。「所以暂时不想见他。」 他目光怜悯的斜瞅着她,「要、要不要到我住的地方坐一下,我们可以聊、聊聊?」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汪大哥了?」 汪品轩腼腆得像个大男生,「冲、冲着妳叫我一声汪、汪大哥,帮这点小忙也是应、应该的。」说完,便开口嘱咐开车的司机前往目的地。 「谢谢。」 「不、不要这么说。」他的眼神透露出明显的爱意,「我很愿、愿意帮妳任何的忙,只要妳、妳开口。」 菲菲一脸感激,「汪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当奔驰座车驶往士林,菲菲一路上跟他有说有笑,心里还觉得他和汪品珊这对兄妹的性格真的是截然不同。 来到汪品轩所说的住处,就位于高级住宅区,两房一厅的格局,适合单身男人居住。 「这、这里是我偶尔想独处时才、才会来住几天,所以没、没什么装潢。」汪品轩简单的聊开话题。 菲菲一眼就觑见摆在柜上的相框,是张父子合照,照片中的汪品轩也比现在年轻。 「旁边这位就是你爸爸吧?嗯,看起来的确是很严厉,他的眼睛好凶,我想瞪起人来一定很可怕……」 「妳、妳要不要喝点饮料?」斯文的神情恍惚了下,径自走向冰箱。「柠檬汽水好不好?还是喝矿泉水?」口结的情况似乎不再了。 她没注意到汪品轩脸上细微的异状,又看了其它几张相框,「都可以……这张是你妈的照片,她看起来好温柔……」 汪晶轩重新踱了回来,手上端着马克杯。「妳的!」 「谢谢。」菲菲不疑有他,将唇凑向杯沿,就喝了几口。「对了,汪大哥,你平常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兴趣?」 汪品轩揉着额角,「我喜欢在家听音乐、看书……不……我都跟客户去打高尔夫球……」 「汪大哥,你不舒服吗?」她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他极力的想摆脱那股熟稔的痛楚。「没事,只是头痛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待会吃了头痛药就没事了。」 「我看还是先把药吃了,我去帮你倒水。」才跨出一步,头部突来的晕眩让菲菲险些站立不稳。「欸……怎么……」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好象世界都颠倒过来了。「汪大哥……」 眼皮好象有千斤重,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菲菲用尽力气抓住矮柜,可是双脚宛如浮在水面上。「你……你给我喝了……」还来不及害怕,便失去意识。 可恶!窦杰一拳打在车盖上,他不该念旧,早就该换掉这辆车了,也不会挑在这种紧要关头上拋锚。 又拨了菲菲的手机,依然没有开机,他的心情跟着躁动不安,不想往坏的地方去想,可是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对劲。 于是当机立断,他打给承办刺伤案件的警官。 「陈警官吗?你好,我是窦杰……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有件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一个车号……」 「嗯……唔……」 安眠药的药效减退了些,菲菲逸出不适的呻吟,幽幽醒转,起初还有些纳闷,不过当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绳子绑住,困在头顶,悚然一惊,大眼圆瞠的她也看清自己的处境。 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菲菲倒抽一口凉气,企图挣开手腕上的绳子,可是绳子紧紧的缠绑在床柱上,怎么用力扯动,还是无济于事。 喀啦!房门开了,她也屏住气息。 执着酒杯的男人晃了进来,冷言低讽,「不要白费力气了。」 「汪、汪大哥?」看清来人,菲菲不由得瞠眸低喊。 「汪品轩?!」嘲弄的大笑,「叫得还真亲切,那个没用的男人不值得妳这么称呼,要不是我,他会有今天的成就吗?」 她被搞胡涂了。「什、什么?」 这个男人不就是汪品轩吗? 可是听他的口气,好象说的是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那个没出息的男人只晓得遇到问题就逃避,把所有的事都丢给我……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他毁了,反正他活在这个世上根本也是多余的。」 「汪品轩」狰狞的笑容令她瑟缩,想不到同样一张脸孔,却让人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还听不懂是不是?我才是真正的汪品轩,正亿财团未来的继承人,也是真正爱妳的男人。」 菲菲小脸刷白,除了摇头,根本发不出声音。 「妳凭什么说我不是?」阴沉着脸往床铺上坐下,吓得菲菲直觉得往另一侧缩。「那个没用的男人只敢偷偷暗恋妳,三天两头去吃那些无聊又恶心的东西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我跟他不同,只要是我的东西,我都要得到手才甘心,就连女人也是一样!我已经等妳好久了……」 当手指抚过她的玉颊,菲菲骇然大叫,「不要碰我!」好可怕!她遇到疯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她现在可以确定他不是那个很容易害羞的汪大哥。 因为他说话不会结巴。 「汪品轩」满脸的不悦,「我好不容易才能和妳独处,想怎么碰都行,妳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你……你就是那个传简讯给我的变态狂?!」 啪!一记巴掌瞬间往她脸上刮去,痛得菲菲泪水直流。 「变态狂?这就是妳对我的称呼吗?」他恶狠狠的质问。「我说过妳是属于我的,任何男人都休想跟我抢……上次我失手了,算那个姓窦的男人命大,要是他敢再碰妳,我会杀了他。」 她气愤难当的娇叱,「窦杰才不怕你,他会来救我的!」 又一记耳光挥来,打断菲菲的声音。 「我再说一次!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汪品轩」口气独占的警告她。「要我说几遍妳才懂?」 菲菲嘤嘤的低泣,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不准哭!」 「呜呜……」她反而被吓出哭声,不过怕他抓狂,她只得赶快咽回去。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你是汪家唯一的男孩子就不能哭……否则会被别人耻笑……你是汪家的独子……做每件事绝对要完美……千万不能曝露任何弱点……死老头,你唠叨够了没有?」 听他说话语无伦次,眼神狂乱的不像正常人,似乎真的疯了,菲菲又急又怕,「呜呜……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汪品轩」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自顾自的咬牙切齿的发泄怒气。 「那个没用的男人倒好,把一切的痛苦都推给我,自己落得逍遥自在……所有的成就都是我努力的结果,他凭什么坐享其成?为什么被赞美的都是他?这次他别想得逞!」 「你想干什么?」菲菲惊怒的瞪着他脱衣的动作。 将西装随手一扔,扯开脖子上的领带,他阴阴的冷笑,「男人跟女人在床上会想干什么?」 「不要过来!」她踢着自由的双脚,就是不让他靠近。 「汪品轩」发起狠来,跳上床铺,试图抓住它们。 菲菲拚命的朝他又踢又踹,「走开!」 「噢!」被踢中胯下的要害,让「汪品轩」老羞成怒,「这间屋子的隔音设备很好,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妳最好给我乖一点!」 任她再怎么挣扎,还是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当菲菲气力耗尽,顺利的让他扣住双脚的脚踝,及膝的裙襬也因为挣扎而往上卷高。 瞥见他褪下裤头,握住自己的男性生殖器,她几乎要吐了。 「不要……我不要……窦杰!救我……快来救我……」 「看来妳还搞不清楚谁才是妳的男人!」 当脚踝被呈大字型的扳开,那种羞辱让菲菲心神崩溃,梗泪的大叫,「窦杰!窦杰……你在哪里?」 「汪品轩」抚摸着她的大腿,语带威胁,「妳还没学乖吗?」 她「呕」的一声,不停干呕起来。 「那么想吐吗?好!那我就让妳吐个痛快……」就在他打算霸王硬上弓,一逞兽欲的当口,熟悉的头痛再次袭来。「不行!你休想!我不会再跟你换回来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准来坏我的好事……唔……不要碰她……我从来不想伤害她……」 菲菲泪眼凝注的瞅着他自言自语,好象有两个他在体内交战着,那个「善良」的汪品轩出现了。 「汪大哥,救我……」 另一方面。 都已经是半夜了,菲菲还是行踪不明,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一定是出了事,心里才这么想,手机突然铃声大作,让他的心跟着揪紧。 「喂……陈警官?」 「呜呜……」缩在墙角的男人将头埋在膝上痛哭失声。 宛如死里逃生的菲菲哭到全身抽搐,双眼紧盯着「他」不放,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她随时会反抗。 「汪……汪大哥?你是汪大哥吗?」她试探的唤道。 男人有了反应。「对不起……」这是他头一次知道体内还有另一个自己,而且性格居然如此阴狠变态,汪品轩真的无法接受。 菲菲可以确定此刻的「他」不是那个可怕的变态狂。「汪大哥,求求你放我走……不要让他伤害我……」 「我、我也想…可是我不能……」 她面露焦色。「为什么?」 汪品轩饱含惧意的摇着头,把身躯又往里缩。 「他、他已经跟我说了……如果我敢放、放妳走,他就不再帮我了……我、我没办法达到我父、父亲的要求……他骂的没错,我真是个懦弱的胆、胆小鬼……我怕面对员工……当大家都、都看着我……我、我、我就会结、结巴……这个弱点不、不能让别人知、知、知道……不然会丢、丢了汪家、家的脸……还会惹父、父、父亲生气的…… 「只有他、他会帮我……有他在我就……不必害怕……我不能违背他、他的意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怎么办? 见他坚持不放人,菲菲又要哭了,霍地斜瞟到卧室里附设的厕所,灵机一动,决定动之以情。 她怯生生的抽泣着,「汪大哥……我不会逃走,我保证不会逃,可是……人家尿急,想要上厕所怎么办?我不想尿在床上,这样好丢脸……」 「妳、妳要上厕所?」 菲菲用她最无辜的脸蛋,羞赧的点头,「嗯!人家好急……拜托,快要来不及了……汪大哥,我求求你……」 「妳保、保证不会逃、逃走?」汪品轩有些动摇了。 「我不逃,我只想去厕所。」 他考虑了半晌,才扶着墙壁站起来,步履不稳的走向床铺,费了一番功夫才帮菲菲解开手上的束缚。 「妳不能跑……否则我、我不敢保证『他』会对妳做什么事。」 「嗯、嗯!」 菲菲搓揉了下被勒痛的手腕,整理了下身上凌乱的衣服,然后踏着颤抖不已的裸足,走进厕所的那一剎那,迅速的把门反锁,这时她才敢哭出声音。 「呜呜……」 窦杰,你到底在哪里?快来救我…… ☆ 五分钟后…… 「妳、妳好了没有?」门外的人问道。 她将背贴着磁砖,眼露惊惧的瞪着那扇门,一心三思只想拖延时间。「还、还没。」 又过了五分钟…… 汪品轩又来敲门了。「还、还没好吗?」 已然身心俱疲地打起瞌睡的菲菲倏地惊醒。「我……我想拉肚子……」用力往大腿掐了一把,不让自己睡着。 这次只隔不到两分钟,挟着愤怒的剧烈敲门声让她连忙堵住自己的小嘴,把尖叫咽回喉咙。 「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只要妳乖乖的听话,我就会对妳温柔一点,否则……呵呵……也许有些女人就喜欢粗暴的男人。」 菲菲顿时面无血色,她听得出是「他」回来了。 「汪大哥快救我!」本能的向另一个汪品轩大声求救。 砰!砰!两记擂门声,彷佛是在嘲弄她的愚蠢。 「那个没用的男人又躲回他的龟壳去了……他是不会出来救妳的,现在只有妳跟我,是要我破门而入,还是妳出来?」 她死也不出去。 像是料想到菲菲的决定,对方开始撞门…… 砰!砰!砰! 「窦杰!」她呼叫着自己最想见的人。 就在这危急的当口,敲门声骤然停止了。 怎么了? 菲菲竖耳倾听着外头的风吹草动,想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可是她好累……安眠药还没全退,真的好想睡……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多想再见窦杰一面,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要再离开他了。 真的好困…… 现在还不能睡……醒一醒…… 醒一醒…… ☆ 「醒一醒,不要睡了……」开始变声的男生嘶哑难听的声音试图叫醒深眠的小肉票。「听到没有?不要再睡了,醒一醒……」 长得像洋娃娃的小女生揉了揉眼皮,才看清眼前皮肤晒得黑黑的大哥哥。「你是谁?」 「不要问这么多,快点起来。」男生蹲下身帮她穿上小鞋,催促着她下床,「走!我现在带妳离开这里。」紧紧牵着她绵绵细细的小手,就往屋外冲,万一父母这时回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小女生眨巴着纯稚的大眼,「你是来救我的王子吗?」 「笨蛋!这世上才没有什么王子……」只有这些笨女生就会相信那些无聊的童话故事。 「可是爷爷说有。」小女生噘起小嘴反驳。 他继续拖着她跑,因为这间废弃农舍相当偏僻,需要走一大段路才能到有人烟的地方。「他是骗妳的!跑快一点。」 「才不会!爷爷才不会骗我。」她要为最爱的爷爷辩护。 「妳可不可以闭嘴?」 小女生好委屈。「王子好凶!」 「我说过我不是王子……快点!坏人要追来了。」 「可是人家还是好困,想睡觉……」 「妳们女生真麻烦。」 「那你背我!」 「背妳?」 「人家真的跑不动了嘛!」 「好、好,我背妳,快点上来!」男生蹲在她身前,用不够强壮的背部背负着她小小的身躯,还不忘回头叮咛。「我要开始跑了,妳要抱紧喔!」 稚气的大眼盯着眼前表面上佯装得不耐烦,可是眼神却透着关心的男生,绽出甜甜的笑脸。「嗯!」 ☆ 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他的长相了! 原来他就是…… 接着,几个巨大声响之后,意识昏沉的菲菲掀开眼皮,看着厕所的门被撞开,迷迷糊糊之中,瞥见高大的身影奔向她而来,黝黑的脸孔盛满焦急慌乱之色,她不由自主的朝他微笑。 「你来了……」 她又在作梦了吗? 窦杰觉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连声音都在发抖,大手仔细的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任何外伤。 「妳……妳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汪品轩的司机早就察觉他的精神状态不对,原本担心丢了饭碗,可是又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最后还是主动报案,幸亏还来得及救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终于确定不是在作梦,她哽咽的勾抱住他,哇哇大哭。「你果然来了。」 他将她牢牢嵌在胸前,「我当然会来救妳。」 菲菲揪住他的衣服,纵声哭喊,「窦杰……窦杰,我好伯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我一直叫你……一直叫你……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我听到了。」窦杰不停的亲着她泪湿的小脸,「就算要从地狱里爬起来,我也会来救妳。」 她又哭又笑的仰起泪颜,睁着水气弥漫的眼眸,将梦中的男生和眼前的脸庞合而为一。「那次也是你救我的对不对?我被你父母绑架的那一次?」 窦杰微微一笑,「妳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你是我的王子,一直都是。」菲菲吻了吻他的大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是王子……我宁可当公主的骑士,永远保护我的公主。」他覆在她唇上说。 泪水滑进两人深吻的口中。 「咳、咳!」卓烺探进头来,满脸揶揄。「我说兄弟,你们要谈情说爱能不能换一下地方?在厕所好象气味不太好?」 他回头凶恶的睨了一眼,那颗头颅赶紧缩了回去。 「背我!」菲菲举高双臂,爱娇的嗔道。 窦杰眼光一柔,背对她蹲下来,宽厚的肩膀和背部已非昔日而语。「要抱紧喔!好了吗?」 「嗯!」她闭上眼皮,逸出舒服的呻吟。 随着他迈出的步伐,走得好沉稳,让她开始昏昏欲睡。 「窦杰……」 「嗯?」 「我爱你!」 「嗯!」我也是。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嗯!」 「你要一辈子保护我喔……」 「嗯!」 尾声 两个月后 菲菲从新娘休息室出来,身上那袭特别量身订制的昂贵礼服让她像极了高贵的公主,让匆匆赶到的伴郎看傻了眼,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看什么?」她娇啐道。 他收回痴恋的目光,「咳!还在生我的气?」 「当然。」他们目前在冷战当中,所以菲菲已经搬回饭店好几天了。「我不该气吗?谁教你拒绝我的求婚。」每天看着恩琪洋溢着幸福的脸庞,让她也好想结婚,偏偏准新郎不合作。 「妳明明知道我这辈子最渴望的就是娶妳。」 「可是你就是不想现在结。」菲菲哼了哼,真不明白这男人在别扭什么。 窦杰在心中轻叹。「我只是希望能让妳拥有最好的。」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还要什么?」 「我想给妳一个全世界最美最豪华的婚礼,让妳永远不会后悔嫁给我。」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小小的恐惧,怕自己对她不够好,怕配不上她,怕没办法给她幸福。 她从没见过比他还冥顽不灵的男人。「你真的不想现在结?」那口气有点像在下最后的战帖。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郑重其事的说。 「你……」菲菲为之气结。 这时,披上白纱、手捧鲜花的新娘子从休息室出来,同样担任伴娘的徐葳帮她牵起曳地的白纱礼服的下襬,免得踩到跌跤了。 徐葳不忘回头催促。「你们两个还在那里蘑菇什么?仪式要开始了,还不快点就定位。」 「好,我马上来。」她应了一声,然后噘嘴娇睨,「好吧!你不想现在结,那就等你想的时候再说吧……噢!我会记得跟你儿子解释,是他爹地不要他,不能怪我。」 扔下一句话,菲菲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了顿,可爱的歪着头。 「……也不一定是儿子,说不定是女儿,我比较喜欢女儿,可以帮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那就这样了。」 说完,就丢下变成化石的男人,当她的伴娘去了。 「化石」的嘴巴一张一合,「儿子……女儿……」 这意思是说…… 她有了! 想到她的腹中可能孕育着他们的爱情结晶,什么伟大计画全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窦杰心跳如擂鼓的快步跟上,想问个明白。「妳……你有孩子了?!」他要当爸爸了,老天! 「先不要管这个,婚礼要开始了。快点!」菲菲故意不回答,提起裙摆就往前跑,这个举动登时吓得他「花容失色」。 「不要用跑的!小心孩子……」 她噗哧一笑。 这下不怕他不反过来求她快点嫁给他了。 嘿嘿!看谁还敢再说她笨。 半年后 就跟平常每一天同样的时间,小熊森林打烊了,不过今天不同,因为从明天开始就要暂时停止营业了。 其实店里的生意一直在稳定中成长,突然说要暂停营业,让不少主顾客相当失望和伤心,可是她们还是决定这么做。 徐葳将写着「让」字的红纸贴在门上,脸上布满依依不舍的情怀,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是靠她一手打点,到处都充满了回忆,这个地方不仅帮她找到自我,也让她成长。 「希望能帮它找个好主人。」她微梗的说。 「我相信会的。」恩琪眼眶红润的微笑,凝视着这间让她得到重生的力量,而且找到幸福归宿的店铺,由衷的感激。 「呜呜……」已经有七个月身孕,不过很会「藏肚」,看起来像只有四个月的菲菲哭得最是伤心了。 「我还以为妳会很开心才对?」徐葳泛红着眼,打趣的笑睨,毕竟开店以来,她的抱怨最多了。 菲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本来也这样想,可是……人家好舍不得嘛!这是我开的第一间店,现在要关门了,还是会很难过的,还有,以后也吃不到恩琪做的蛋糕,呜呜……」 「别哭了。」恩琪抽出面纸帮她拭泪,心情又感动又伤感。「只要妳想吃,随时都可以到家里来找我。」 她吸了吸气,眼睛红通通的。「妳不是想到国外走走,寻找灵感,顺便学习最新的制作甜点技术?」 「也没那么快,不过去巴黎是我的心愿,希望有一天梦想能成真。」 「徐葳,那妳呢?」菲菲抽噎的问,「打算什么时候去美国?」 「下个月吧!」因为霍家的人一直想见她,虽然她觉得结婚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两人同居这么久,也该再跨出一步。「不过等妳生产,我一定会回来。」 「一定喔!」菲菲给她一个拥抱。 徐葳抱她一下,然后将恩琪拉了过来,三个女人再次抱成一团。 最后,再一同回顾这间让她们找到幸福的店铺…… 谢谢你! 她们在心中发誓。 总有一天,她们还会再回来,再开一间能够带给别人幸福的蛋糕店。 「我们走吧!」 三个女人手携着手,一同勇往直前,迎向未来。 【全书完】 编注:1关于章恩琪和柏霈森的爱情故事,请看【天使鱼】070《琪逢敌手》。 2关于徐葳和霍冠人的爱情故事,请看【天使鱼】076《葳力四射》。 后记……死里逃生 为什么要用这么耸动的标题呢? 因为写完「男生ㄞˋ女生」这个系列,真的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虽然常写系列,不过已经太久没有写这种男女主角有连带关系的作品了,总是要顾前顾后,甚至连季节、时间都要设想到,免得被读者抓到小辫子,再加上除了第一本,其它两本都修过两次以上,修得我头昏眼花,修得我想大喊「编编大人饶命啊!」,可是编编依旧拿着鞭子在旁边伺候,直到我修到令她满意为止。 呜呜……我只能咬着手帕,顾不得腰痛,继续敲打着苟延残喘的键盘,庆幸只有三本,再多一本,可能真要开天窗了。 今年的出书情况应该可以排得密集一点,每个月都有书已经是我最大的能耐,在目前没有积稿的状态下,还是满紧迫的,所以我又得开下一本稿子。 在这里悄悄的透露一下下本书的书名叫《爱人有神通》,是个很新鲜的体裁,如果顺利,六月份就看得到,不顺利的话就是七月份,大家要给它用力期待喔! p.s我的签名大方送到五月底为止,想参加的人要赶快!!!! 来信请寄台北邮政10548号信箱 伊媚儿信箱kellymayhouse@yahoo.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