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不嫁王子》 第一章 "医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再解释清楚?" 身处在五星级装潢的生殖医学中心的贵宾门诊室,高世芬端起贵夫人的架子,难掩紧张的询问面前的医生,虽然有许多女人怕怀孕会破坏身材,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妈妈。 两鬓花白的医生清了清喉咙,以一名生殖医学权威的口吻向病人解释。 "滕夫人,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先不要著急,我来简单的跟你说明一下。"他表情凝重的合上病历,正视眼前的贵妇。"滕夫人前两次之所以流产,主要是因为有些妇女体内会产生一种抗体,会本能的攻击受精卵,使其受到排斥,以至於连续造成流产,有可能是滕夫人本身的免疫功能异常……" 高世芬颤抖著声音,恶狠狠的瞪著他。"你的意思是说……问题出在我身上?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体居然带有残缺的事实,一个无法生儿育女的女人,还算是真正的女人吗? "滕夫人,请先听我把话说完。其实这种现象也牵扯到妇女本身的抗体跟夫妻之间的组织是否合适,也就是所谓的精卵排斥,这就要进一步作免疫学检查了──" 她听出他话中的语病,再度打断医生的话。"那么换句话说,我有可能跟我先生没办法有孩子,可是跟其他男人却有可能顺利怀孕?" 医生正色的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我们也不放弃用其他的方式来解决,例如进行单一精虫受精术,如果滕先生有时间的话,请他一块到医院来,我们会为他做详细的检查。" "哼!他那种工作狂哪有时间上医院,就连我这个当妻子的一个礼拜也才见得到他一次面。"高世芬忿忿的咕哝。 他轻咳一声,当作没听见她的抱怨,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可是这种事还是得要滕先生的配合才行。" 高世芬撇了撇嘴角,心中余怒未消。"我知道了。"说完,蹬著三寸高的高跟鞋步出门诊室。 走出医学中心,坐上停在大门外的宾士,由司机开车直接杀到丈夫位於台北市最昂贵路段的总公司。 "夫人请稍候,总裁正在接一通重要的电话。"戴著黑框眼镜的男秘书必恭必敬的挡住她的去路。 她胸中燃起一把无名火。"让开!我现在就要见他。" "请夫人原谅。"男秘书仍旧不肯放行。 "我是总裁夫人,难道连想跟你们总裁说几句话都要过关斩将吗?你再不让开,我保证会让你吃不完兜著走!"高世芬扬起下巴,语带恫吓,可是对方依旧不为所动,气得她脸色发青。"丁天宇,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丁天宇垂下头颅,状似恭顺。"这是总裁的命令,请夫人谅解。" "你……"高世芬为之气结,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好踱进贵宾厅里等候。 过了十分钟,她才获准"晋见"结婚一年的丈夫。 "滕昊极,我是你太太,不是你的员工,想见你一面有这么困难吗?"劈头就是一连串的兴师问罪。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眼神冷淡,只当她在无理取闹。"你现在见到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原本要大肆的发飙一次,不过想到还有正事要办,也就先隐忍下来了。"丁天宇,你先出去。"她想保有隐私。 丁天宇一动也不动,只是用探询的眼神睇向顶头上司,见他微微颔首,才挪动脚步退出办公室。 "你可以说了。"滕昊极脸上没有不耐烦,却也没啥表情,将十指交叠在身前,身躯向后靠在进口牛皮椅背上。 高世芬见了,火气比刚才烧得更旺了。 "我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用热情一点的态度对我吗?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当初就不该娶我。" 他定定的凝视她,几乎是毫不隐瞒的说出想法。"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正好在那里,并且答应嫁给我,我也保证过会照顾你,我不认为哪里做错了。" "就这样而已?我以为……我以为至少你喜欢我,原来只是凑巧,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她一下子白了脸,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滕昊极牵扯下薄唇。"除了这些,你还需要什么?" "譬如说爱……"那是每个女人都渴望的。 "爱?"他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嘲弄,彷佛在讥笑她的幼稚。"我的工作并不需要用到它。"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工作、工作,你脑中除了工作还有什么?那孩子呢?我流产过两次,你有没有关心过、心疼过?他们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一点都不想当爸爸吗?" "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我并不特别想当父亲,就算我们将来没有孩子,等我去世之后,公司也有办法继续营运下去。"滕昊极已把每件事都规划好,以免中途出了意外而乱了阵脚。 高世芬听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你简直是个冷血动物!我现在终於明白你之前为什么会有两次失败的婚姻了,她们一定也是受不了你的冷漠和漫不关心,才会坚持要跟你离婚!" "或许吧!"他不想跟个失去理智的女人争论。 她抓狂的大喊。"我受够了!" 滕昊极皱了下眉峰,低沉的制止。"这里是公司,你想发疯回家再疯。" "你……你够狠!"高世芬彻底的死心了。"我要跟你离婚。" "什么?" 她大声的再说一遍。"我、要、跟、你、离、婚。" "你确定?"他淡淡的问,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见到丈夫居然可以用平心静气的口气问她,高世芬恨不得甩他一巴掌,不过她可不是市井泼妇,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最好的仪态。 "没错,我明天就搬回娘家去住。"这段婚姻是正式的决裂了。 滕昊极沉吟两秒。"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离婚的事我会交给律师去办,至於赡养费……" "不必了,我高世芬不在乎你那些钱,你自己留著看心理医生吧。"就算下了堂,她也要走得漂漂亮亮,这攸关女人的尊严。 砰!的一声,办公室大门被人用力合上,丁天宇随后进来。 "总裁?" 他皱了皱眉心,有些困扰。"看来我得再结一次婚。"对於忙碌的他而言,结婚的确会浪费不少时间,但是少了个女主人,要出入一些交际场合却又挺麻烦的,只得尽速再找一个对象了。 六月艳阳高照,闷热的天气彷佛要将人给蒸发了,大家巴不得永远待在冷气房内,不到外面抛头露面,就怕皮肤曝晒过度会长出黑斑。 但是对纪晓夏来说,夏天是她最爱的季节,因为她是在夏天出生,更因为她拥有一身怎么晒也白得回来的肌肤。 就见她站在骑楼底下,笑容可掬的朝来往的行人发试用包,虽然这种临时工作赚得不多,不过她却乐此不疲,比起坐办公桌的枯燥乏味,还不如在外头趴趴走来得有趣。 "小姐,这是爱洁新推出的''无痕''卫生棉,正适合夏天穿浅色衣物时使用,请参考一下,谢谢。"晓夏将一片片试用包发给经过的女人,就连男人也不放过。"先生,欢迎你拿回去让女朋友试用看看,这会让她觉得你很体贴喔……" 男人不好意思拒绝,有些尴尬的接过那片棘手的"东西",匆匆离去。 晓夏笑盈盈的将目标放在下一个穿著白色套装的妇人身上。"小姐,你穿白色真好看,皮肤感觉更白了。" "真的吗?"被人恭维了,妇人喜不自胜。 她用力的点头。"当然,我是信妈祖的,从来不说谎,可是女人只要遇到''那个''来的时候就头痛了,万一布料太透明,会被人家看见。" 妇人心有戚戚焉的哀叹。"是啊,是啊,害我那几天都不敢穿白色的裙子,真是伤脑筋。" "不过你不用烦恼,我们公司推出这种新产品,强调前宽后窄的棉片设计,厚度只有薄薄的0?01mm而已,长度也相对缩短,保证臀部的无痕效果,最适合在夏天里使用了,不信你拿回试用看看就知道了。"她说得口沫横飞,唬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有这么好的东西?"妇人满脸新奇。"好,我会试用看看,如果好用一定去买。" 晓夏连连道谢。"谢谢、谢谢,那我多拿几片给你好了,顺便帮我介绍给其他朋友。" "没问题。"末了,妇人拿了东西高高兴兴的走了。 晓夏继续卖力的推销试用包。"这是爱洁最新的产品,欢迎试用……谢谢……" 等到走廊上暂时没有行人经过,晓夏才有时间喘口气休息,不过看见还有一大箱没送完,又开始伤脑筋了。 "呼!"天气还真热,待会儿先去吃碗锉冰,再找个人多的地方去发。 做好决定,她顺手从肩上的黑色大防水背包中掏出水壶,狠狠的灌了好几口,眼角余光不期然的瞟向冒著热气的柏油路…… 一辆白色加长型轿车歪歪斜斜的朝她驶来,惊险的停在骑楼前,车盖跟著迅速打开,从驾驶座内钻出穿著西装打领带的中年司机,著急的检视车子的情况,东摸摸、西弄弄,还是找不出原因,搞得满头大汗的。 "车子故障了?"晓夏凑上前去,顺口问道。 中年司机头也没抬,掏出手帕猛擦额头。"呃……也不晓得问题出在哪里,真是糟糕……我们总裁还赶著回公司开会……车子都有定时保养……怎么会这样……"失业两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万一被炒鱿鱼,他们一大家子就要流落街头当游民了。 "别急,慢慢来,总有办法解决的。"可惜她没学过修车,不然就帮得上忙了。 这时,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探出一个不茍言笑的脸庞。 "老刘?"滕昊极关掉手上的pda,才注意到车子停在路边不动了。 中年司机惊跳一下,冲到车门旁迭声道歉。"对不起,总裁,车子有点问题,我、我找不出原因,可能要请修车场的人过来……" 完了!这下死定了!中年司机冷汗涔涔。 滕昊极抬高手腕,觑了下镶钻腕表。"既然这样,我先搭计程车回公司。"虽然没有说出任何责备的话,不过公司里的员工都了解他的脾气,凡是没有把分内的事做好,接下来就是等待惩处了。 "先生,我有认识修车厂的人,只要一通电话,十分钟就会赶过来。"晓夏晃了过来,热心的推荐熟悉的朋友,说不定还可以帮他们拉到一笔生意。"他们的修车技术可是没话说,包你满意,要不要一句话?" 没有开口询问眼前女孩的身分,滕昊极在乎的是能不能及时赶回公司。"你确定只要十分钟?" 晓夏睨他一眼,白嫩的手心伸向他。"我的手机刚好没电,你的先借我用一下。" 一声不吭的将dbtelcollection最新推出的钻石手机递给她,见她踱开两步,拨通电话之后,很快交代了几句便挂断。 "ok,他们十分钟就会到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开始倒数计时。" 既然她说得信心满满,滕昊极自然也就姑且相信。 才这么想,就听见车门"喀!"的被人打开,让他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 "坐进去一点……"晓夏也没事先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钻了进去。"哇!好凉,偶尔吹一下冷气也不错。" 一具纤瘦的娇躯硬挤进来,他的眉头不由得一拧。 "小姐……" "你这辆车子超贵的吧?我看恐怕要好几百万了,比一栋房子还值钱……天哪!竟然还有冰箱、酒柜、音响、视讯设备,厚!这么奢侈,小心会折寿喔。"原来台湾的贫富差距就差在这里。 滕昊极眉头越拧越深。"小姐……" "哗!"她又一声惊叹,不断的上下蹦跳,脑后的马尾也跟著摆动。"这张沙发真是超软的,整个人好像要陷下去似的,要是晚上能在这里睡觉,我一定会睡得跟猪一样。" 听见她形容自己是猪,他居然有想笑的冲动,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 "咳,你……"他试著取回主导权。 晓夏霍地大叫一声,玉手指向前方。"你看!他们来了,我没有耍你吧。"说著,人已经兴高采烈的冲出车外,奔向驶近的小货车,一把扑向刚下车的男人。"江爸!" "晓夏!"头顶秃了一片的修车厂老板抱著她又蹦又跳,咧开闪著金光的牙齿。"江爸没有迟到吧?" 她笑眯眯的竖起大拇指,也不在意对方身上的蓝色工作服沾满了机油。"没有,很准时。" "那是当然了,我们英雄修车厂标榜的就是随传随到、服务一流。"他得意洋洋的挺起胸。 "是、是、是,这点大家都嘛知道。"晓夏笑得肚子好痛。"快来帮我看看这辆车哪里故障了。" 修车厂老板回头吆喝。"小夥子,开工了。" 一声令下,两名厂里的年轻黑手拿著吃饭的家伙走了过来,开始帮车子作详细的检查。 滕昊极在车内目睹了一切,不知不觉中也跟著离开车内。 虽然这些修车厂的工人外表看起来有些粗鲁低下,不过,从他们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们经过严格的训练,技艺很好。 "你有名片吗?"滕昊极问老板。 老板抓了抓后脑勺,笑得见腆。"名片?我们店里不用那种东西,那多麻烦,晓夏,你说对不对?" "怎么能说麻烦?有了名片可以帮助你的修车厂扩展业务。"滕昊极狐疑的问:"难道你不想让生意更好吗?" 晓夏喷笑一声。"我江爸的修车厂一向只做熟客,要不然就是主顾介绍的,所以根本用不到名片。" "是啊,我每天的生意都接不完,连晚上都要加班,要是再更好一点,我老婆就要跟我离婚了,哈哈哈……"老板笑声如雷。 几条黑线从滕昊极额际滑落下来。 原来不只这女孩怪怪的,就连她身边的朋友也是,这应该就叫物以类聚吧。 "晓夏,这个白马王子不错喔。"老板也不管滕昊极就在一旁,大剌剌的告诉晓夏。 晓夏瞄了滕昊极两眼。"真的吗?" "江爸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听我的准没错啦。"老板拍拍胸膛打包票的说,浑然不把对方不以为然的眼神当作一回事。"不要再挑了,就把他订下来吧。" 晓夏佯作面有难色。"你确定?" 这话是什么意思?滕昊极本想当作没听见,不过听她的口气好像很嫌弃他似的,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另一方面,已修好车的年轻黑手和老板嘀嘀咕咕半天,便收拾起吃饭的家伙回到小货车上。 "江爸,车子不能修吗?"晓夏见他表情严肃,忍不住问道。 老板昂起肥敦敦的下巴。"开什么玩笑?我江英雄只有买不起的车,可没有修不好的车……这位先生,你平日都把车子送到哪家保养厂保养?" 听他这么问,滕昊极就把保养厂的名字告诉他。 "厚!那家黑店你也敢去?"他哇啦哇啦大叫。"我们这一行的人都知道那家保养厂广告打得响叮当,工厂也装潢得金光闪闪,其实就是用来坑你们这些有钱人的钱,他们给你装的都是次级品,拿的却是最贵的价钱,厚!你们这种大老板不懂车,又爱买,被骗了还帮人家数钱。" 滕昊极沉下脸。"你说的是真的?" "我用我的人格保证。"老板说得信誓旦旦。 "我明白了。"说著,他掏出西装内袋的名牌皮夹。"费用总共多少?" "你是我们家晓夏介绍的,我是不会给你收钱的,只是你以后最好找别家保养,不要再当冤大头了。晓夏,江爸要赶回店里去了,改天到家里吃饭,你江妈很想你。"因为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夫妻俩一直想要有个女儿,所以就把她当亲生的一般疼爱。 晓夏甜笑的向他挥手道别。"跟江妈说我会去的……开车小心喔。" "总裁,车子已经没问题了。"中年司机战战兢兢的报告。 他轻嗯一声,从皮夹内抽出五张千元大钞。"小姐,这些钱你收下,算是答谢你的。"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了。"晓夏眼珠子狡黠的溜了溜。"不过……嘿嘿,你若真要答谢我的话,我倒有个忙想请你帮……" 隔音设备极佳的办公室大门未经通报便被人推开。 "小姐,我们总裁很忙,你再这样硬闯,我只好叫警卫来了。"眼看就要被敌人入侵,丁天宇善尽职守的挡在门外。 晓夏往上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跟他道个谢,马上就走了,不会打扰太久的,你不要把我当作恐怖分子行不行?" 他努力的表明立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是、是,我知道。" 认出来人的声音,坐在办公室内的滕昊极中断正在进行的视讯会议,朝门口皱了下眉心。"让她进来。" "是。"丁天宇只好让路。 一跨进门内,晓夏笑嘻嘻的扬手招呼。"嗨!" 滕昊极瞅她一眼,口气淡然。"还有事吗?"该帮的也帮了,人情既然还了,也就再无干系。 "没事,只是来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有你帮忙,我那些试用包可能今天一整天都发不完……"她话锋一转。"你这间办公室比我住的地方还大……这栋办公大楼也有三十几层,都是你的吗?" 对於这种不著边际的问话,他向来懒得花心思回应。"嗯。" 她点了点下巴,脑后的马尾也跟著晃荡几下,就在滕昊极想开口下逐客令时,晓夏索性一屁股坐上那张从义大利空运来台的办公桌上。 "我偷偷的数了一下,这栋大楼里少说也有一、两千名员工,都是你一个人在管理吗?"可见他是大企业老板。 不赞同的黑眸瞪著她不拘小节的坐姿。"是又如何?" "唉!你真歹命。"她发出同情的叹息。 滕昊极一怔。 歹命? 竟然有人说他歹命? 他感到极端的不可思议,一个年方三十二岁,坐拥亚洲地区最大药厂和最先进的生化科技公司的男人,身价高达数十亿台币,只会让人嫉妒羡慕,岂会令人觉得歹命?这个女孩不但个性怪怪的,就连思想也有问题。 "你不同意?"晓夏看出他不茍同的表情。 扯动一下男性唇角,不置可否。 晓夏跳下桌沿,将两手撑在桌面上。"好,那我问你,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只剩下一天的寿命,那你会怎么办?" 黑眉一挑。"一天?" "没错,就一天而已。"她点头如捣蒜。 滕昊极露出沉思的表情,正色的回答。"若只有二十四小时,我必须再次确定我死之后,公司能够正常的营运下去,还得尽速批完重要的文件,并且和律师讨论个人财产的分配……" 当晓夏将上身倾向前,小手搁在他肩上,滕昊极霍地住口。 "你不只歹命,还非常可怜。"她以相当同情的口吻说。 可怜?! 他很可怜? 滕昊极有些恼火了。"小姐……" "我叫纪晓夏,纪伯伦的纪,破晓的晓,夏天的夏。因为我是夏天出生的,所以我死去的老爸老妈就帮我取了这个名字,你可以叫我晓夏就好了。"她坦率的自我介绍。 "好,纪小姐。"他用相当忍耐的口气说。 "惨了!"晓夏蓦地惊跳起来,很自然的抓起他戴著钻表的手腕。"现在几点了?啊……快五点了,我打工要迟到了,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改天再跟你好好聊。""砰!"的一声,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怔在原位的滕昊极瞪著被她触碰过的手,还残余著被电到的酥麻感,久久才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破天荒的跟个不相干的人瞎扯了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将注意力再度拉回公事上头,不过…… 她还真是个怪人一枚。 第二章 接近正午,员工们的心情开始浮动不安起来。 电梯门"当!"的一声开启。 "真好呷的便当来了!"提了满满的两大袋跨进八楼,拉开嗓门就喊,立即引起不小的骚动。"今天免费奉送透心凉的绿豆沙喔!" "我的是排骨。" "我订的是鸡腿便当。" "还有我的。" "好冰!" 一下子十几盒便当马上抢光光,众人这才发现今天的"送货小弟"是个女的,而且有点眼熟。 记性较好的女职员很快的认出她。"咦?你不是上礼拜那个……" "没错,就是我,上次那种新款的卫生棉好不好用?"晓夏顺便帮厂商作一下调查。 另一位女职员接口。"虽然穿白色长裤时满方便的,不会看到痕迹,可是不能耐久是最大的缺点,我们平常两个小时换一次,可是用了它,根本撑不了这么久,要常常上洗手间,实在有点麻烦。" 其他试用过的人跟著附议。"我也这么觉得。" 晓夏点了点小脑袋,牢记在心里。"是这样啊……好,我会把你们的意见告诉爱洁的老板,让他们以后改进一下。我走了。" "明天还是你送便当吗?"有人询问。 她歪著螓首,在脑中翻了翻行事历。"今天我只是帮人家代班而已,不过明天我会在斜对角的泡沫红茶店打工,想喝饮料的可以事先打电话来,我们也有外送喔,而且买十送二。" "真的?电话几号?" "我抄给你们。"晓夏很认真的拉生意。 完成宣传任务,她开开心心的走进电梯,摁了往顶楼的按钮。 第二次见到她,丁天宇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 "你怎么上来的?" 晃了晃手上的塑胶袋。"我来送便当的。" "便当?"他一头雾水。 晓夏趁他怔愕之际越过他。"放心好了,这个不用钱……" "等一下!"差点又让她溜进去了。"我们总裁并没有吃便当的习惯,请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找这种烂藉口了。"像她这种妄想麻雀变凤凰的女人不胜枚举,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为什么这样看著我?" 丁天宇被她瞅得莫名其妙。 "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坏人,老是这样怀疑别人,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放轻松一点比较好。"晓夏怜悯的轻叹。 他有听没有懂。"嗄?" "我先进去了,你想一想我说的话。"她向来大人有大量。 就在丁天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晓夏已经趁虚而入。 "喂!你……" 一个箭步,晓夏夸张的宣告自己的到来。 "当当……吃饭时间到了!" 滕昊极揉著眉心的动作霎时顿住了。 "是你?!"什么时候公司可以让闲杂人等来去自如了? "总裁,实在很对不起,我……"丁天宇焦急的解释。 晓夏很好心的为他开脱罪名。"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硬要闯进来的。我帮你准备了一个便当,里头装的可都是好料,保证你胃口大开,心情也跟著愉快,工作效率自然会提升。" "天宇,你先出去。"待他离开之后,滕昊极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你缠著我有什么目的?" 她一脸啼笑皆非。"你们这家公司的人想法怎么都一样?"果然是同家公司出品的。 "不是吗?"滕昊极眼底流露著防备,睇著她将便当盒打开,饭菜的香气很快的充溢整间办公室。 他不知不觉肚子也有了饥饿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虐待自己,不懂得享受人生。"她半强迫的鼓吹。"快点!这道山药排骨可是我们真好呷自助餐店的招牌,还有这个菠菜,你不要小看它,它可是没有搀农药的有机蔬菜,吃起来口感就是不一样,对身体又好,快吃吃看。" 他有虐待自己吗? 滕昊极不由得扪心自问。 望进她晶亮的黑眸内,他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一向这么主动吗?"现在的年轻女孩似乎不懂什么叫矜持。 她很认真的思索。"应该是吧。" "你喜欢我?"除了这个理由没别的。 晓夏扬起爱笑的嘴角。"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大方的承认,他反倒有些愕然。 "喜欢我哪一点?"滕昊极问得尖锐带刺。"我的外在条件,还是我的身分、我的钱?"女人要的不就是这些。 她依旧笑吟吟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理由,难道你没有过喜欢一样东西,喜欢得莫名其妙,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滕昊极思忖了半晌。"不曾。" "你真──" 他低喝。"不要再说我可怜了。" "我们默契真是越来越好了,连我要说什么你都知道。"晓夏神经再大条,也看得出对方脸色不佳。"呵、呵,我要赶回店里,还有其他便当要送,记得要吃完喔,拜拜。" 瞪著关上的门,滕昊极对她的特立独行印象深刻。 下次……还会再见到她吗? 他潜意识里居然开始期待下次的见面了。 在台北最怕遇上的就是塞车,尤其是上下班时段。 黑色座车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 丁天宇关上手机,结束通话。"总裁,美国那边打电话过来,''永生''的消息曝了光,现在各家媒体记者一直在追问我们何时要开记者会正式公布……" 滕昊极沉怒。"怎么会曝光?"该不会是公司内部有奸细? "我、我马上调查。"丁天宇讷讷的说。 "记者会的事再拖一段时间,一段时间,保持它的神秘感。"昊极闭目沉吟。"永生"可是滕氏研发了数十年的秘密武器,太早公诸於世就没戏可看了,他真的很想亲眼目睹对手著急慌张的模样。 一脸与有荣焉的丁天宇说:"光是广告上打著''延年益寿''这四个字就够吸引人了,只要''永生''问市,势必会在全球掀起抢购的热潮。" 滕昊极眼神一凛,嘴角冷酷的抿起。"我不在乎''永生''会替公司赚多少钱,我只想替我父亲争一口气,这是他在世时最大的心愿,也是他的梦想。当年身边所有的人都嘲笑他,甚至连最亲近的朋友都对他落井下石,逼得我们全家几乎走投无路,现在我要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可悲!" "那么我就请他们再拖延一阵子。"说完,丁天宇又拿起手机。 寒冽的视线穿透冰冷的车窗,心中也胀满复仇在即的兴奋。 昊儿,你一定要完成爸爸的心愿,否则爸爸死也不会瞑目…… 这个秘方是滕家历代祖先流传下来的,一定会成功的…… 什么是朋友?朋友只会在你背后捅上一刀…… 在这世上你只能相信自己…… 座车时走时停,外头催促的喇叭声和人们的咒骂声吵成一团…… "喀、喀、喀。" 车窗传来几个急促的轻敲,让他身躯猛地震动一下,凝目睇去,玻璃上露出一张盈盈的女性笑脸,虽然很确定对方根本看不见里头的情形,但又彷佛十分笃定坐在车内的是他。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摁下手边的开关,将车窗降下。 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初次见到她,只觉得这女孩是他见过最爱笑的,这让滕昊极感到狐疑,她真的没有烦恼吗?人虽然长得不美,顶多算得上白净秀气,但是却让人看了很颐眼,可是接二连三的偶遇,不禁让他开始怀疑是巧合,还是她故意安排的。 "嗨!大总裁,我们又见面了。"幸好上回有记下车号,所以马上就认出来 了。"要不要买一串,很香喔。"晓夏伸长手臂,将玉兰花递了进来。 先是卫生棉,接著是便当,现在连玉兰花都来了,她的工作还真是多变,想必经济状况不是很好。 丁天宇诧异的挂上电话,不敢置信。"怎么又是你?"真是无孔不入。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晓夏自认自己的笑脸攻势凡人无法挡。"大总裁,光顾一下吧,这可是有经过菩萨的加持喔,会保佑你的事业兴隆,让你赚大钱。" "不必了……"丁天宇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滕昊极抽出一张千元纸钞。"我全买了。"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总裁?" "贪财、贪财,真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她笑得合不拢嘴,索性开了车门坐进去。"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让我可以提早收工回家。" 似乎习惯了她的行为模式,滕昊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晓夏将十几束的玉兰花小心的用报纸包妥。"你只要闻了它的香气,一整天都会神清气爽,还能减轻压力。我就常常在床头摆上一朵,晚上都不会失眠,满有效的,比什么精油都来得好。" 接过纸包,滕昊极顺手交给丁天宇处理。 "你下班了吗?"她问。 他瞟她一眼。"嗯。" "正好,我请你吃饭。" 滕昊极挑起一道眉。"请我吃饭?"这个女孩总有惊人之举。 "是啊,不是我自夸,只要是吃过我做的蛋包饭的人,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说赞,包准好吃得让你连盘子都会啃下去。"说到自己的本领,她可是洋洋得意。 "你要做饭给我吃?"他怔怔的斜瞅她。 晓夏敛起唇边的笑意。"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手艺?" "我认识的女人没有一个会下厨的。" "你现在不就认识一个了?"晓夏并不觉得被冒犯了。"等你吃过之后,就知道我没骗你了,怎么样?" 丁天宇扶了下黑框眼镜。"总裁,我已经帮你约了欧阳小姐在广福楼用餐,现在取消恐怕……" "你打电话跟她说我临时有事,下次再补偿她。"当话溜出口,滕昊极才警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是我怕欧阳小姐下回不会再接受总裁的邀请了。"欧阳琳可是有名的社交 名花,父母都是企业界的名人,当然有高傲的本钱了。 滕昊极略显不耐。"那就再找别人吧。"即使是他钦点的第四任妻子人选,在事情未底定之前,还是有可能改变。 他将到舌尖的话吞了回去。"是,总裁。" "我就住在公寓三楼。"晓夏指著坐落在巷弄内的老旧公寓。"门前有棵树,很好记的,下次你来就不会走错了。" 滕昊极一脸怪异的斜觑她。 听她的口气,似乎很习惯邀请陌生男人到家里作客。 是好客,还是因为个性随便? "上去吧。"她引导他定进光线不明的楼梯问,还能看见每户人家门外摆了一袋袋的垃圾。"不过我先声明,我屋子里没有装冷气,你要忍耐一下。" 不必她提醒,滕昊极已经感受到一股闷热的气息,有一刹那,他几乎后悔了,更纳闷自己是哪条筋不对,居然真的跟她回家。 上了三楼,晓夏迫不及待的介绍。 "我家到了,欢迎光临寒舍。" 滕昊极狐疑的看著敞开的大门。"屋里还有别人吗?" "只有我一个人住,我们这个社区很安全,很少有小偷光顾,所以我没有锁门的习惯,进来吧。"她招了招手,率先进屋,将包包随手一扔。"我先倒杯我自制的冰镇酸梅汁给你,可以帮你消暑开胃。" 话才说完,却见浴室踱出一个肌肉男,只在腰际裹了条大毛巾,露出两条毛毛腿,让滕昊极不自觉的蹙拢了额心。 "晓夏,你回来啦!" 她两手抱胸,要笑不笑的斜睨对方。"你又忘了缴水费了对不对?" "哈哈……"他尴尬的笑了笑。"我明天一定去缴……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嗯,眼光不错喔。" 说完,肌肉男堂而皇之的从大门出去,也不怕春光外泄。 "他叫阿b,是住在隔壁楼下的邻居,目前在健身房当健身教练,你要是想练六块肌,找他准没错,还可以打折。" 滕昊极脸色阴阴沉沉,不太喜欢见到这种情形。 "啊,我忘了帮你倒酸梅汁了!"小口嘟嘟囔囔,才要走到冰箱前,门外又有人造访了。 头顶上满发卷的妇人大剌剌的穿门踏户。"晓夏,你回来啦,我家的米没了,你这里还有没有?" 她拿了干净的杯子,倒满一大杯酸梅汁。"有,在米缸里,还剩半包,你全拿去好了。" "不好意思,那我全拿去了。"妇人大摇大摆的抱起半包白米,暧昧的瞄了下西装笔挺的滕昊极,用手肘拐了她一下。"你新交的男朋友?体格不错喔。" 晓夏笑得怪难为情的。"不是男朋友啦。" "哎呀!别害羞啦。"说著,便掩著偷笑的嘴快步离去,就怕打扰人家的好事。 "她是对面的陈妈妈,你不要在意她的话。来!你的酸梅汁。"将杯子塞进他的手掌中,才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怎么了?该不会是中暑了?要不要帮你刮痧?" 滕昊极沉下俊脸。"他们一向都是这样在你的屋子里自由进出吗?" 她耸了耸肩头。"大家都是好邻居嘛,有什么关系,何况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也会帮我看家。" "他们用你的浴室,吃你的米,这样占你便宜也无所谓?" 晓夏搞不懂他在气些什么。"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在他的瞪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你──"滕昊极从没遇过像她这种不计较、不设防的女人。 霍地,咚、咚、咚的跑步声由远而近。 "晓夏姊,电话借我用一下。"穿著高中制服的女学生冲了进来。 她呷了一大口酸梅汁。"又要打给你男朋友?" "是啊,还不是我妈说长途电话太贵了,不准我打去高雄,害我昨天晚上都睡不著觉,就怕他会生我的气。"女学生抱著无线电话筒就躲进房里去了。 滕昊极的脸色很难看,半讽刺的说:"你还真是慷慨,她的父母不让她打长途电话,你倒是舍得。" "呵呵。"她跟他打起哈哈。"只是打电话而已,不要看得这么严重,快喝吧!这酸梅汁要冰冰的才好喝。" 没错,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犯不著为了这种小事发脾气。 只是……他就是无法忍受她的无私和信任。 晓夏喝完自己的,满足的叹了口气。"果然暑气全消,怎么样?不错喝对不对……唉!你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把西装脱掉,还有领带……对嘛,放轻松一点,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不用了。"滕昊极想拒绝她的好意。 她硬是解下他的领带,帮他把袖子卷起,这才满意的歇手。"这样好多了,你等我十五分钟,蛋包饭很快就好了。"幸好早上出门时先在电锅里煮了饭,够三、四个人吃了。 待她旋风似的闪进仅容一人活动的厨房,很快的便听见抽风机开启,以及锅铲碰撞的声响。 滕昊极挑了张看起来还算坚固的塑胶椅坐下,审视起屋内的陈设。 屋子大约十八坪左右,一个人住刚刚好,只是里头的家具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都是人家不要的二手货,亏她还能如此恰然自得,不以为苦。 而屋内真的很闷,宛如身处在蒸笼里,他解开衬衫最上头的两颗扣子,再将酸梅汁一仰而尽,让冰沁的液体流窜到五脏六腑,最后索性到浴室内洗了把脸。 当滕昊极瞥见挂在角落的女性贴身衣物,上头缀著可爱的蕾丝边时,居然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当当当……好吃又营养的蛋包饭来了。"晓夏端著两只盘子出来献宝。"大总裁,请多多指教。" 他旋即抹去心头的异样,挑了挑眉。"看起来还不错。" 晓夏不满意的丢给他一颗大白眼。"岂止不错而已!屋子里太热了,我们到顶楼去,跟我来吧。" 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滕昊极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公寓顶楼,虽然还是很热,不过至少比待在屋内好多了。 瞥见中央摆了两张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竹制躺椅,和一张小方桌,敢情就是他们用餐的地方? 她炫耀似的指著满天星斗。"你看!今晚的天气不错,吃蛋包饭配星星,很诗情画意对不对?" 滕昊极半讽的低笑。"你很会自得其乐。" "人生就是要快快乐乐的过,就算没什么钱,也一样可以享受生活。"晓夏将他按坐在其中一张躺椅上。"吃一口,保证不会后悔。" 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到口中,番茄酱的酸甜口感、米粒的饱满香q和蛋皮的嫩滑多汁十分搭衬,马上刺激了他的味蕾,又迅速的舀了第二口。 她得意极了。"好吃对不对?与其去大饭店吃贵死人的牛排大餐,还不如吃我做的蛋包饭,便宜又大碗。" "还可以吃。"他嚼著满口的饭说。 晓夏娇嗔。"小气鬼,不会多夸两句。"虽然嘴里嘀咕,不过还是很开心,毕竟有人欣赏自己的手艺,是件多么愉快的事啊。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分别将自己的晚餐吃光,才心满意足的瘫在躺椅上。 "……我最喜欢躺在这里看星星了,感觉上好像伸手就可以摸到它们,不记得谁跟我说过,人死后都会化为天上的星星,所以小时候我都会猜想我爸和我妈到底是哪一颗,也许他们正在上面看著我也说不定。"晓夏偏过螓首斜睐。"你呢?你的父母还在吧?" 他下颚缩了缩,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我父亲五年前过世了,至於我妈……那女人和我父亲离婚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改嫁了。" "起码她还活著,这辈子还有可能再见到她。" 滕昊极冷嗤。"我倒宁愿她死了。" "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她坐正娇躯,定定的看著他。 他眼光一寒。"你又了解我多少?" 晓夏又躺回原位。"不要浑身带刺,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想谈就算了。"每个人都有隐私,没必要去挖开它。 "我该走了。"滕昊极弹坐而起。 她打了个大呵欠,挥挥小手。"再见。" "下次别让外人随便进你的屋子。"他还是忍不住提出忠告。 又打了个呵欠,娇躯蜷缩成小虾米,压根没听见。 滕昊极睇了她最后一眼,沉著脸下了楼,返回屋内拿了西装穿上,在下楼的时候又巧遇肌肉男。 "这么快就走了?"阿b亮出两排洁白的牙,对他的冷脸并不以为忤。"晓夏做了蛋包饭对不对?我的鼻子可灵得很,太好了,今晚我又有口福了。"说完便兴冲冲的上楼。 他心中极度不悦。 什么好邻居?还不都看她好欺负,一个个吃定了她。 该死!这关他什么事?滕昊极低咒,要自己快快离开,离开这个和自己的生活圈截然不同的世界。 第三章 今晚的蔷薇厅贵宾云集,饭店为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喜宴加强了保全警卫,就怕有个差池,不只因为今晚是某企业大老娶孙媳妇儿的大日子,更因为与会的贺客皆是政商名流,不能马虎。 听说今晚的新人相识於法国巴黎,情定香榭大道,所以宴席采用法式自助餐,只见天花板悬挂著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精巧细致的骨瓷、银质餐具,白色餐巾上摆著浪漫气氛的蜡烛,以及百年名家的真迹骨董,以彰显主人的身分,更不用说松露、鹅肝、鱼子酱,以及红、白葡萄酒了。另外,还有举世闻名的伯根第烤田螺、红酒烩牛肉、马赛式海鲜、酸菜什锦熏肉、普凡西田鸡腿…… "我敬滕总裁一杯。"优雅美丽的女人在宴席上总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今晚的欧阳琳只希望身旁的男人将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 滕昊极举杯致意,轻啜了口香槟。"应该我敬你才对,谢谢你当我今晚的女伴。" 她笑靥如花,美眸含情。"是我的荣幸。" 欧阳琳轻启朱唇,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断的有熟识的朋友过来跟滕昊极寒暄。 "……滕总裁看来春风满面,不晓得是不是跟传闻中的那件事有关?"几个工商界的大老板簇拥著他,无非是想探探他的口风。 "我也听说了,滕氏生技即将推出一项创世纪的新产品,这个传闻早就在美国、日本引起轰动,台湾反而是最晚得到消息的……" "是啊,滕老弟,你怎能厚此薄彼?" "这个叫''永生''的健康食品真的可以延年益寿吗?" "如果这么有效,再贵我都要买来吃。" "我也想试试看。" 滕昊极唇畔的讽笑只有杯沿看得见。 "滕总裁,你倒是说句话呀!"有人急了。 他淡嘲的笑了笑。"无可奉告。" 众人一阵失望的哗然。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公布。"滕昊极轻搂著女伴踱了开来。 欧阳琳风姿绰约的挽著他的手臂,眼角余光掠向斜对面的一小撮人,自己的父亲便在其中,正用眼色跟她暗示。 "看来从古至今,长生不老一直是许多人的愿望,这么多年下来,''永生''一直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这次是真的成功了吗?" "是你想知道,还是令尊?"他可没忘记她的父亲欧阳贤也是日本某家知名药厂的股东,算是滕氏的劲敌之一。 她笑得花枝乱颤,妩媚的睨了睨他。"这有什么分别吗?如果我们两家能够联姻,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对不对?"只要能成为他第四任妻子,她绝对不会傻傻的放手。 滕昊极从她的美眸中看到了深沉的心机和企图,不由得想起另一双没有防备的灿烂笑眼,不禁心生嫌恶。 "你该回去陪欧阳董事长了。"他说。 作为一名称职的社交名媛,自然懂得看人脸色。"好,我过去一下,待会儿再来找你。"她进退得宜,仪态大方的退场,一方面也是想跟父亲商量对策。 皱了皱眉心,滕昊极正在考虑和主人打声招呼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鱼子酱。" 一个耳熟的清脆女声让他前进的脚步紧急煞车。 这个声音是…… 他倏地旋身,果然看到应该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影,正满脸惊叹的研究手上的鱼子酱煎饼,黑眸大瞠。 真的是她! 滕昊极的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只是,当他发现经过纪晓夏身边的宾客都用一种鄙夷的眼光,彷佛在说:她是不是跑错地方了,穿这个样子居然敢来!他不由得感到愤怒,而她对周遭的目光却视若无睹,完全不在意。 双脚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直直的朝对方走去。 晓夏眯著眼研究老半天。"听说这个鱼子酱超贵的,这么一小坨可能要上千块,可不能浪费了。" "纪晓夏。"他出声叫她。 突然被点到名,手腕一震,快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啊!"她惨叫一声,好不惋惜。"我、我的鱼子酱……"鱼卵啊鱼卵,你早日升天吧。 滕昊极不露痕迹的将她带到一旁。"你怎么会在t碧俚?"像她这种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受邀的。 "嗄?"她还在哀悼壮烈成仁的鱼子酱。 他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来喝喜酒的。"晓夏从牛仔裙的口袋中拿出对摺的邀请函。"我的高中同学和新娘子是大学同学,可是她今晚有事不能来,我就代替她来了。你不要担心,我有包红包,不会白吃的。" "你就穿这样?"上流社会的人大多现实,有严重的阶级观念,看她穿得如此寒伧,自然会瞧不起她。 晓夏打量自己身上烫得平整的衣裙。"不够正式吗?可是陈妈说来喝喜酒不能穿得太漂亮,免得抢了新娘子的风采。大总裁,我没空跟你聊天,今晚非吃到鱼子酱不可,不然阿b会笑我白白浪费一个红包。" 说完,也不睬他,迳自走到餐桌旁,又朝整盘的鱼子酱煎饼下手。 "你来这里就为了它?"他好气又好笑。 她咀嚼著口中有黑珍珠美誉的鱼子酱,入口时,味蕾有种轻微的"啵!"的破裂声,入了肚,口齿留香,还有一丝海洋的咸味。"这还用问……嗯,好吃,你要不要吃一个?"好东西大家分享。 "还有其他东西比鱼子酱好吃。"滕昊极踱了开来,拿起刀叉在大瓷盘内切下一小块,在众目睽睽之下凑到她的小嘴前。"你吃吃看这道。" "这是什么?"问归问,晓夏还是张嘴咬住,嚼了几下后赞叹。"好好吃喔,还有苹果的味道……" "这道叫做苹果鹿肉,上头淋上了红醋栗和杜松子制成的酱汁……"陡地见她脸色大变,捂著小口欲呕。"怎么了?" 晓夏指控的瞪著他的俊脸,压低嗓音。"你……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看哪部卡通?" "不晓得。"怎么扯到那里去了? 她说得龇牙咧嘴。"小、鹿、斑、比。"想到勇敢的斑比,又想吐了。 滕昊极这才恍然大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天啊!从来没有女人像她这样让他发笑。 数道惊疑的目光朝两人射了过来…… 大家都在猜测站在滕昊极身边的女孩是何身分,居然能得到他的青睐。 众人开始小声的议论,有嫉妒,有欣羡,还有更多的批判。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故意逗她。"还是你想尝尝芥末兔排?" "兔……"晓夏气愤的娇斥。"你知不知道我爸生前最爱说的床边故事是什么?"这个男人根本是故意要陷害她的。 他佯装思索。"该不会是龟兔赛跑?" "错!"两手打了个大叉。"是爱丽丝梦游仙境。"还好没吃了兔子先生。 轻咳一声,滕昊极不想说自己孤陋寡闻,对他来说,那些童话故事只有小女生才爱听。 "那么烤乳鸽和小羊排你也不能吃罗?唉!真是可惜,这些可是有名的法国名菜,而且还是专程聘请法国名厨,平常可是很少机会吃得到。"他没料到自己也懂得说笑。 晓夏眼睛发亮,假咳两声。"呃,也不是不能吃啦,既然来了,多多少少也要尝个鲜……厚!你是故意的。" "答对了。"他低沉的笑声散发著男性魅力。 欧阳琳父女选在这时来到他身后。 "滕总裁。" 脸上的笑意倏地敛去,彷佛不曾存在般。 "欧阳董事长。"滕昊极回头,礼貌性的打声招呼。 两个男人互握了下手。 欧阳贤高高在上的睥睨。"这位小姐是……"看她的穿著打扮,不像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对他的女儿应该不会造成威胁才对。 "这位是我的朋友纪小姐。"他特别强调朋友二字,或许是看不惯对方轻蔑的态度,滕昊极不想去深思。 "哦?"欧阳贤和女儿交换一下眼神。 纤纤玉手主动伸出。"你好,我是欧阳琳。"没有多作介绍,彷佛大家都应该知道她是谁。 晓夏手伸了一半又缩回去,有些抱歉。"我的手油油的,要先洗一洗。大总裁,你们慢慢聊,我去一下化妆室。" 女人的化妆室一向是八卦消息的发源地。 一群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社交名媛在镜子前排排站,个个忙著补妆、喷香水,嘴巴也没停著,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你们有没有看到今天欧阳琳简直是把整个人都挂在滕总裁身上,好像怕被别的女人抢走似的。" "哼!滕总裁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现在就急著宣告主权,未免太早了吧。"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有本事你去抢啊!" "别以为我不敢!" "好了,大家都别争。"娇嗲的女嗓充满信心。"滕总裁想要再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谁的手腕高明,就有机会入主滕氏当第四任的滕夫人……" 不以为然的撇了撇红唇。"真搞不懂他那几个前妻在想什么,白白放掉这么大只的金龟婿,换作是我,死也要抓得紧紧的。" 自认条件比别人优秀的大家闺秀抛开温婉的假面具,恶毒的嘲笑。"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行,也不回去照照镜子。" "你说什么?"这下有人老羞成怒了。 其他女人虚情假意的劝架。 "别吵了!大家有风度一点……" "我们在这里争有什么用呢,决定权可是在人家身上……" "她说的对!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在宴席上和滕总裁有说有笑的女孩子?穿著路边摊的衣服竟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有人不要脸,想要当灰姑娘,以为会钓到白马王子。" "我看她是故意装可怜,想博取同情。" 众女喀喀笑得像一群老母鸡。 哗~~冲水的声音响起。 厕所的门"喀!"的打开,晓夏整理好裙子出来,霎时一片鸦雀无声,瞥见她们张口结舌的表情,她暗笑到差点得内伤。 "你们继续说,就当没看见我。"走到洗手台,把手洗净,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化妆室。 踏出化妆室,瞅见滕昊极斜倚在柱上的高大身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让一干女人只敢远观。 "在等我吗?"晓夏笑不离唇。 他当然不会承认了。"我还以为你迷了路,待会儿要不要搭便车?" "有便车搭当然再好不过了。"想到刚才的画面,她噗哧的笑了。 滕昊极横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站在你身边,我是不是真的很像灰姑娘?那我不是要在午夜十二点前逃走,然后刻意留下一只玻璃鞋……呃,应该是凉鞋给你这个白马王子,好让你循线找到我,最后皇天不负苦心人,王子找到了灰姑娘,两人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她打趣的说。 他回头睇向化妆室,眼光含怒。"哪个女人说的?" "我都不介意了,你气什么?"晓夏及时拖住他往回走的势子。"嘴巴长在人家身上,随她们去说,别太在意。" "你应该在意的。"他气她太不懂得保护自己。 晓夏笑睇著他忿忿的俊颜。"别人的想法真的很重要吗?人生苦短,你永远不晓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选择让自己活得快乐自在。不过,看到你这么关心我,让我觉得很窝心。" 他努力压抑流窜在胸口的陌生情潮。"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就是有像她这么傻气的人,活该要被人欺负。 "你错了,我还是很贪心的。"她仰起清秀的小脸,真挚的凝睇。"我衷心希望身边的每个朋友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能过得很开心,也包括你,大总裁。" 滕昊极瞪著她,彷佛想找出她虚伪的一面,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该这么轻易的就被感动,可是眼眶好热,心跳得好快,让他晕眩…… 空气中流泄出浪漫的法国香颂经典名曲"parlez moi d''amour",让晓夏的小脸登时亮了起来。 "大总裁,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有谁规定邀舞非得要男方开口的,她才不要按规矩来呢。 顺著她灿亮的视线望进会场,此刻正由今晚的新人开舞,两人深情相对的模样羡煞不少人,陆陆续续又有好几对男女加入,全然沉浸在罗曼蒂克的气氛中。"当然,只要你别踩到我的脚就好了。" "安啦!阿b已经帮我恶补了好几天,保证不会给你丢脸。"兴致勃勃的拉著他的手返回会场,在众人窃窃私语中相拥而舞。 "我跳得不错吧?"虽然只是移动脚步,偶尔转个圈。 他故作挑剔。"马马虎虎。" 晓夏噘唇抗议。"厚!你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小气,你不晓得我们女人最爱听的就是甜言蜜语吗?" "你真的要我说吗?"他附在她耳畔问。 "嗯……"晓夏考虑片刻。"还是不要,那些话出自你口中,我会觉得很肉麻。" "你──" 乍见他扭曲的睑孔,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你的脸好像快抽筋了。" 滕昊极想摆出一贯的冷峻,可是怎么都装不出来,只好举白旗投降,遇上她,注定一切都乱了。 怎么办? 这一刹那,他并不想放她走。 "嫁给我。"他停下舞步,习惯性的挟著命令的口吻。 晓夏微微怔了一下,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速。 从他眼中看见一丝紧张,眼光不禁放柔。 "好。"她不想否认自己的感觉。 此时此刻,周遭的一切都干扰不了他们。 "各位……"滕昊极高兴的搂著她的腰,大声的宣告。"容我向大家介绍我的未婚妻──纪晓夏小姐,她刚才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 法国香颂戛然而止。 大小不一的抽气声纷纷响起。 欧阳琳娇美的脸蛋被妒意爬满。 芳心碎了一地…… "嗯……"在深眠中,滕昊极本能的伸臂想将怀中的人儿拥入怀中,却扑了空,让他惊坐起身。"晓夏?" 没有人回答他。 他用手抹了把脸,很快的翻身下床,随手抓起昨晚扔在地毯上的长裤套上,拉练才拉到一半,就急著找人去了。 "呵呵……" 熟悉的脆亮笑声灌入他的耳膜。 她没有走?滕昊极这才放了心。 循声找到浴室,就见超大的按摩浴缸内盛满了玫瑰香味的泡泡,而她纤瘦的身子全都泡在里头,只露出一张爱笑的小脸。 滕昊极倚在门框上,有些不满。"咳咳。" "大总裁,早啊。"晓夏笑弯了眼,捧起成堆的泡泡,朝空中一吹,泡泡全都飞了起来。"你知道吗?我一直好想像这样泡一次澡,当我看见这个按摩浴缸时,还以为自己在作梦,想不到真的让我美梦成真了。" 他低哼的踱了过去,在浴缸边缘坐下。"所以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床上,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我是看你睡得很沉,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睡了,所以才没有叫你。对不起嘛,不要生气了。"她双手合什的拜托,眼珠转了转。"我下次不会了,我……啊……"惊叫一声,整个身子都滑进浴缸内。 "晓夏!"滕昊极脸色遽变的探出手臂,想把她从水里捞起来,一个用力竟跌进浴缸,头发和脸上全是泡泡。"纪晓夏!" 洋溢著恶作剧的笑脸从水底冒了出来。"好不好玩?" 他佯作凶狠的扑了过去。"还有更好玩的。" "不要……我怕痒啦……救命啊……"她拚命的闪躲,就怕对方攻击自己的弱点。"大总裁,你大人有大量……哇啊……" 滕昊极搔著她的脚丫子。"还不快求饶?" "我输了、我输了……大人,饶命啊!"晓夏虚软的攀著他的颈项,笑得喘不过气来。"厚!好痒,人家不玩了啦。" "这可是你起的头。"他额头抵著她的,将她抱起,回到床上。 晓夏瞅著他湿漉漉的发梢,情不自禁的在他唇上啵了一下。"大总裁,我好喜欢你喔。" 他收起开怀的笑意,深深的瞅著她,然后俯下头吻她,吻得深切,彷佛担心吻不够似的。 激情的欲浪排山倒海而来,快得令他招架不住。 什么淡漠寡欲全都抛到九霄云外,此时此地,他只想要她。 一声娇喘,晓夏敞开自己,拱臀完整的接纳他的存在,感受到他一点一滴的释放压力,在一波波的冲刺中,爱抚著他弓起的背脊…… 当两人的呼吸都恢复平稳,她像只爱撒娇的猫儿蜷卧在他怀中。 "我们把床都弄湿了。"晓夏饱含笑意的嗓音有些沙哑。 滕昊极枕在她柔软的胸脯上。"湿就湿了。"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动。 小手轻抚著他的湿发。"为什么想娶我?" "你让我很快乐。"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听见答案,菱唇不禁往上扬。 察觉到她的缄默,微湿的头颅抬高,直直的望进她的笑眸。 "你想听到其他的答案吗?譬如说爱?"他的每一任前妻都跟他索讨过这项东西,可是连滕昊极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晓夏眼神有些缥缈,然后笑著摇头。"不,我喜欢你的答案,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你真的很容易满足。"这让他少之又少的愧疚感冒了出来。 "容易满足的人才会快乐不是吗?"她圈住他的脖子,笑得好甜。"大总裁,我先警告你喔,你可不要把婚礼搞得太隆重,我喜欢简单一点,只要邀请几位亲朋好友来参加就可以了。" 他轻松的呈大字型平躺下来。"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没意见,不过我也有个要求,结婚之后,不准你再四处打工了,我滕昊极的妻子不需要赚钱养活自己,你只要陪著我,其他的都不必做。" "厚!那我不就成了闲闲美黛子了。"晓夏用手肘支起上身,鼓起双颊。"大总裁,你很大男人主义喔,我要递陈情书抗议。" 滕昊极眯起黑眸。"抗议无效!" "真的不行吗?"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大总裁,别这样子嘛~~人家打工又不是为了钱,只是想多交些朋友嘛~~好嘛~~唔……"小嘴被封个正著,只能咿咿唔唔个不停。 厚!给她来这套,生意人果然奸诈。 座车离开了信义路,往北县行驶。 "总裁已经决定好再婚的对象了?是哪家的千金?"丁天宇没有太大的意外,因为太了解顶头上司的办事效率。 嘴角情不自禁的扯出类似笑意的弧度,让丁天宇暗地里啧啧称奇。"纪晓夏,你也见过她。" "是她?!"惊愕的下巴垮到了胸前,久久都合不拢。"怎么可能?总裁真的要娶她?"这简直就是灰姑娘的现实阪,小小的麻雀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滕昊极听出他话中的轻鄙,淡淡的斜睨他。"你对她有意见?" "她……她的身分和总裁不配。"无论是外表,家世,没有一项购得上成为滕夫人的条件。 他噙著一缕冷笑。"那要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我?胡艳云,还是程樱,或是高世芬?"她们都是他的前妻,哪个不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结果还不是以离婚收场。 丁天宇就是觉得不妥。"可是……" "我要娶谁,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见。"滕昊极冷硬的态度让他闭上了嘴,不敢再造次。"是,我会开始筹备婚礼,总裁决定好日期了吗?" "越快越好,晓夏希望简单温馨一点,不要邀请太多不必要的人,你先把名单列出来。"交代了几样注意事项,他支著下颚沉吟。"陆家就免了,我可不希望有人在婚宴上藉酒装疯,让晓夏难堪。"所谓的陆家就是他生母的娘家,平常甚少往来。 他对纪晓夏的维护和设想,让丁天宇再次感到震愕。 "呃,是。"那个女孩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总裁拜倒在她的裙下? 滕昊极手指在膝上轻敲著。"还有……明天记得约珠宝公司的人到晓夏家里,只要是她看上的全都买下来。" "是。"他飞快的记下。 "另外……" 丁天宇抬头。"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去帮她安装一台冷气。"滕昊极提出最后的要求,那间屋子热得像火炉,亏她可以安之若素。 他瞠目结舌了半天,总算找回声音。"是。" 座车驶进目的地,来到巷口,由於位在黄昏市场旁边,此时正是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於耳。 "老刘,你们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这里接我。"向司机交代完毕,滕昊极头也不回的走进狭小的巷弄中。 座车内的两人怔怔的看著他消失的身影:心中浮起同样的想法。 这次他是玩真的。 第四章 "将军!"男人胜利的笑声低低响起。 女孩懊悔的大喊。"哇!等一下。" "起手无回大丈夫。" "我又不是大丈夫……重来!重来!" 他坚持不肯妥协。"不行!输了就是输了。" "大总裁~~"女孩再次施展撒娇绝活。 男人好气又好笑。"就算我让你这一著,你也一样会输,趁早投降吧。" "那我们再比一次,这次我绝对会赢。"她不服。 "你已经输我好几盘了,该是我索取报酬的时候了。" 她装出小红帽的叫声。"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将她打横抱进浴室,无法忍受自己满身汗臭味,干脆和她来个鸳鸯浴,既清凉又能增进情趣。 晓夏小脸倏地胀红,半推半就,直到衣物全都被褪下。"厚!原来你一直在猜想我冰清玉洁的身子。"男人全都是色狼,脑子里装的都是黄色废料。 他差点笑场。"未来的滕夫人,你早就不冰清玉洁了。"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晓夏嗔骂。 闻言,滕昊极笑得好不得意。"我承认是我干的,不过你可一点都不讨厌。" "这倒是真的。"她向来诚实。 滕昊极大笑的拥住她,给她一记深深的长吻。"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真的不知道吗?"白嫩的玉指在他的裸胸上划著,然后往下滑到胯下,听见他倒抽一口气,欲望快速的膨胀。 他逸出呻吟。"唔……" 晓夏小脸上满是兴奋。"大总裁,听说可以站著嘿咻,我还没试过这招,我们来试试看好不好?" "你……"滕昊极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故意在他身上磨蹭。"大总裁~~来嘛~~" "要是脚酸,可不要怪我。" 受不了她蓄意的引诱,他扮起大野狼,一口将她拆吃入腹。 激情之后,滕昊极发觉累坏的人是自己。 半躺在满是泡沫的浴缸中,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大总裁,你睡著了吗?"晓夏坐在后面,用毛巾帮他擦背。 他舒服的往后仰,眼皮跟著闭上。"还没有。" "要不要帮你抓龙?"他眼下的倦意让她不舍。 滕昊极挑起一眉。"你会吗?" "被我抓过的人个个都说赞,我的功力可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她骄傲地道。 他眼神不善的转头斜瞅。"有几个男人让你抓过了?"看来他得快快将她据为已有才行。 "就是江爸,还有阿b、小龙、光头……"晓夏扳著手指喃喃念道。 他越听越不是滋味。"以后除了我,不许你帮其他男人抓龙。"想到她的小手碰到其他男人的身体,胸口就冒出无数嫉妒的泡泡。"还有,我要你锁上大门,免得一些闲杂人等私自进来,你有没有照做?" 晓夏支支吾吾的。"呃,这个……有是有……" 这时,客厅传来脚步声,让滕昊极眉头打了好几个结。 "你又没有锁门?" 她干笑两声。"我……我忘了。" "晓夏!"阿b提著包装精美的小纸盒走到浴室门口,见他俩泡在浴缸中,倒是一脸神态自若。"晓夏,我买了红磨坊的起司蛋糕,就放在冰箱,待会儿可以当你们的消夜。" 滕昊极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他的视线,寒冽的眼神冷冷的迎视对方,可惜阿b像是要挑战他的权威,硬是赖著不走。 "谢啦。"晓夏浑然不知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阿b这才笑笑的踱开。 直到听见大门重新关上,滕昊极缩紧下颚,旋过身和她面对面,眼底在冒火。"你们这里的住户都不懂得什么叫隐私吗?" 晓夏笑咳一声。"大家都很熟了,习惯就好了。" "习惯?"他几乎要咬断自己的牙。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吐了下舌。"我不是说习惯让他看我洗澡,今天是第一次,何况有你挡著,他什么都没有瞄到。" 滕昊极恶狠狠的冷笑。"要是真让他瞄到,我会挖出他的眼睛。" "好啦,下次我会记得在门上挂个牌子,上面写著''本小姐正在沐浴,闲人勿进'',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不甚满意的横她一眼。"等我这次从美国回来,你就搬来跟我住,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翻了个白眼,不再辩驳。"你要去美国做什么?" "我在美国的生技公司最近要推出一种新的健康食品,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处理,大概会待一个礼拜左右。"对於这种商业机密,他通常不会跟不相干的人提起,可是告诉她却又是如此理所当然。 晓夏半知不解的点头。"原来你的公司是卖药的,难怪会赚大钱。中国人从古至今最爱吃的就是药了,其实这种观念是错误的,有病就要看医生,怎么可以随便买成药吃,小病也会拖成大病。" 什么卖药的? 堂堂的大药厂被她说得一文不值。 "不要把滕氏跟小药商相提并论。"他哼了哼气。"我祖父创办了滕氏药厂,为的就是要救人,数十代,甚至数百代以来,滕家的祖先不是名医,就是皇帝的专用御医,不知留下多少神奇的药方,如今再利用现代科技萃取其中的精华,不但可以治病还能强身,这可不是西药办得到的。" 小手不忘帮他抓龙,赞同的迎合他的话。"我相信这一点,中国的老祖先的确相当有智慧。" "没错,这次要推出的''永生''是我们滕家珍藏的秘方,据我祖父的说法,只要完成人体实验,长命百岁便不再是梦想了,为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我父亲不顾合夥人的反对,坚持投下大笔的金钱和心力在这项生技产品上,那时我才刚满月,公司却因为合夥人的退出而面临破产的危机……"滕昊极低笑两声,听来有些淡淡的悲凉。 "更可笑的是,原该和他同甘共苦的妻子也抛下我们父子。我父亲遭到双重背叛,心灰意冷之余,''永生''便成了他活下去的最大动力。他穷极一生只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惜还没有等到就过世了。 "我永远记得他告诉我,要成就大事业绝不能心软,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这样才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来伤害你。" 晓夏眼前有些模糊,为他的遭遇感到心疼。 滕昊极若有所感地道:"虽然你父母已经不在了,不过我敢肯定他们生前一定很疼你,给你满满的爱。"才能培养出她这种乐观的性格。 晓夏笑道:"这还用说,我可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他如果回头,就可以看见她唇畔的笑意有多么僵硬。"只要认识我的,都叫我人见人爱的纪晓夏。" "真亏你说得出口。"他摇摇头。 "大总裁,你有意见吗?"她作势要掐住他的脖子。 他笑岔了气。"没、没有。" "我们结婚之后,你可不要以为我没有靠山就想欺负我,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外面金屋藏娇,只要我一通电话,嘿嘿,就会有很多兄弟在外面等著堵你,然后把你给喀嚓──"模仿著大姊头的口吻撂下狠话。 "我……我不敢……"他赶紧举双手投降。 晓夏很满意他受教的态度。"我要去吃蛋糕,你一个人继续泡吧。" "等等……shit!"他在浴缸里跌了个狗吃屎。 "机票买好了?"翌日早上,滕昊极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楼门厅,员工纷纷向他鞠躬道早。 丁天宇赶上他的脚程。"是,晚上九点钟的飞机。" "嗯。"他希望尽快把事办妥,好回来陪晓夏。 "总裁!"一名警卫快步走来。 他凝目望去,越过警卫的肩头看到两张不乐意见到的脸。 警卫指著身后的一老一小。"总裁,他们……" "你先下去,我来处理。"丁天宇举手制止,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严肃的走上前去。"陆老先生今天来有何贵事?" 不等老人开口,身旁的男人已经抢著说话了。 "我们不是来找你的……"一把推开他,作势冲向正欲搭专属电梯上楼的滕昊极。"表弟,你的外公特地来看你,你就这么装作没看见,不怕人家说你大逆不道吗?"声音之大,就是故意要让所有人听到。 滕昊极嘴角扯出一道嘲讽的弧度。"天宇,请陆老先生上来。"有人专程来找难堪,他又何必阻止。 陆老先生四个字让老人微微瑟缩。 "爷爷,我没说错吧,来这里绝对见得到他。"陆健仁自以为帅的甩了下头发,迫不及待的拖著老人进入电梯。"他要是敢不帮,我就把所有的丑事全都掀出来。" 孙子的贪婪和无知让陆老先生的心在滴血。"你以为我们赢了吗?"是他把孙子宠坏了,都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是这么好高骛远,只想走捷径获得成功。 "只要他肯投资,我才不管那么多。"要他看老板的脸色过日子,门都没有!今天非筹到钱自己开公司不可。 "当!"电梯门开了。 丁天宇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总裁请两位进去。" "哼!"陆健仁可不把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 拄著拐杖的陆老先生脚步蹒跚的进门,凝视著眼前从未亲手抱过的外孙,心中满是悔恨和内疚,由於双脚实在无法久站,便觅了张沙发坐下。 滕昊极两手插在西装口袋上,眼角含讽的瞅著一老一小。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很忙。" 有著英俊脸孔,却予人虚伪感觉的陆健仁,嬉笑的讨好。"我知道表弟你是个超级大忙人,不过好歹我们是亲戚,跟那些外人不一样。" "对我来说,有利用价值的才重要。"滕昊极不给面子的嗤笑。 他的脸孔扭曲成一团。"你的亲外公专程来探望你,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吗?" "都快三十年了,现在才想到,未免太迟了。"当年的陆家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不可一世,明知滕氏在资金上周转失灵,居然狠心见死不救,如今倒了,只能说老天有眼。 陆老先生哽咽。"是外公对不起你。" "呵呵,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说表弟……"陆健仁自知理亏,厚著脸皮还想攀亲带故。 滕昊极冷硬的纠正。"请叫我滕总裁。" "你……你现在有钱有势,可以嚣张了是不是?"终於看出对方压根不把自己当作一回事。"我最近在筹备成立一家公司,保证可以赚钱,不过还需要一千万的资金周转,就当作给你一个机会,不要给脸不要脸。" 滕昊极颅著他施恩般的嘴脸,感到可笑透了。"陆家的教育显然相当失败,陆老先生,我劝你赶紧把他带走,免得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 再笨的人都听得出他话中的嘲弄。"你说什么?!" "健仁,够了!"陆老先生跺了跺拐杖低喝,一张老脸都快抬不起来了。"我们陆家的人就算再穷途潦倒,起码还要活得有尊严。" 陆健仁气得面红耳赤。"爷爷,你干么替他说话?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想让你过舒适的生活,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姓滕的,一千万对你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不可能会拿不出来,你不是有新药要推出吗?到时又可以净赚数千万,甚至上亿──" 目光倏地凛冽。"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呃。"发觉自己说溜了嘴,陆健仁眼神闪烁,一脸心虚。 陆老先生同样惊疑不定。"健仁,你做了什么?"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把消息泄漏给你?"滕昊极杀气腾腾的欺近他,把他逼到了死角。"你把这个消息卖给了美国和日本的媒体,想必获利不少吧?" 陆健仁声音发抖,无路可退。"我、我缺钱,当然要想办法了……爷爷,你快求他!求他把钱借给我们,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借的……" "这是陆家的报应。"陆老先生眼眶泛红,幽幽的喃道。 陆健仁眼睛发红。"我不管什么报应,我只要钱。" "你有手有脚,还怕会饿死吗?" "你要我出卖劳力,就为了赚那两万块?"他失声大笑。"我可是你陆昌源的孙子,以你在商场上的名声,传出去不怕丢脸吗?" "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陆家跟以前不一样,健仁……"陆老先生沉痛的朝孙子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 他粗鲁的一把挥开。"我不管!我什么都不要听!" "健仁……" 滕昊极冷眼旁观,不过他可没太多时间欣赏这种老掉牙的八点档戏码,才想开口送客,手机已经响了。 "喂……" 开朗清脆的女声灌进了耳膜,宛如一斛清凉的泉水,浇熄了满腔的怒火。 "大总裁,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晚上来我家,我帮你抓龙,保证隔天上班又是一尾活龙。" 冷峻的脸部线条不自觉的柔和。"我要搭今晚九点的飞机到美国,等我回来再帮我抓吧!你在家吗?" "不是,我在医院。" 他大为紧张。"医院?你生病了?" "没啦,我来找朋友玩,她是医院里急诊室的护士,可惜刚好有病患送来,没时间跟我打招呼……你知道吗?那个老爷爷中风已经够可怜了,儿子和孙子却都不管他,也不帮他换尿布,连饭也不喂他吃,整个身体都发臭,甚至长了褥疮,最后只剩下一口气才被邻居发现,刚才医生说他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心口一紧。"晓夏,那是别人的家务事。" 晓夏语气低落。"我只是难过……如果老爷爷是我的亲人,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很好,让他活得长长久久。为什么有人这么不珍惜身边的亲人?我真的不懂……" 他喉头一窒,说不出话来。 "不说这些了,大总裁,祝你去美国一路顺风,我等你回来喔。"说完,嘟嘟嘟的挂断电话。 一脸不甘心的陆健仁大声咆哮。"姓滕的,你到底帮不帮?" 滕昊极将视线投在垂垂老矣,失去往昔威风霸气的老人身上,如果没有方才那通电话,他会如同以往一样,不带一丝怜悯的将人轰出去。 也许是不想见到晓夏失望的表情吧?他自嘲的忖道。 看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了。 这么软弱仁慈的他,倘若父亲还在世,铁定会气得不认他这个儿子。 "健仁,没用的,我们还是回去吧。"陆老先生不敢奢求外孙的谅解和援助,当年自己种下的因,今日就要尝这果,不能怨谁。 陆健仁垮下双肩,像只斗败的公鸡。 "我听说陆家的祖厝正在拍卖,价格并不低。"滕昊极叠起笔直的腿,一手支著下颚沉吟。"我会交代秘书去接洽,尽快把它标下来,另外再请个佣人料理你的三餐,生活费也会定期派人送去。" 老泪霎时在眼眶中打转,但为了残余的傲气,还是挺直微驼的背。 "多谢滕总裁,陆家会记住你这份恩情。"祖厝能回到陆家,对他的意义很大,等他百年之后,总算有脸到阴曹地府见列祖列宗了。 滕昊极讥诮的撇唇。"你该谢的不是我。" 以为他终究还是顾念亲情,陆健仁搓著双手陪笑。"那么一千万……"把老头子拖来果然有用。 "我的钱向来不用在废物身上。"滕昊极冷笑。 "你……"陆健仁老羞成怒的破口大骂。"姓滕的,你给我等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羞辱我!"说完,就愤恨的夺门而出。 "健仁!"陆老先生内心真是又悲又痛。"昊……不,滕总裁……" 滕昊极冷冷的睥睨,倒想听听看他要怎么为自己的孙子说项。 "……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孙子再来骚扰你的。"彷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陆老先生说完话,背脊比原先驼得更严重,缓缓的消失在关上的门扉后头。 尽管打了场胜仗,滕昊极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替父亲报仇了不是吗? 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在电话簿上找到渴望看到的名字。 "是我。"对方还没开口,他先出声。 电话另一端有些嘈杂。"大总裁?怎么了?你的声音好像快哭了?" "你听错了。"他从来不哭的。"五点来公司陪我吃晚饭。" 晓夏吃吃的笑。"这么想我?" "……嗯。" 她的嗓音也变得好柔。"我现在就过去。" 五天。 仅仅五天而已,他已经受尽思念的折磨。 原本预定的八天行程,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所有的公事,便忙不停蹄的搭上飞机,风尘仆仆的赶回台湾。 踏上祖国的土地,已经是深夜一点多,没有先回住所稍作休息,便直奔相思的归处。 进入公寓,来到三楼门口,当大手试探的转动门上的喇叭锁时,果然还是没上锁,不由得叹了口气,反手将它关好。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藉著窗外的路灯照进来的余光才能看清屋内。 滕昊极将西装外套脱下,一路解下领带,弄松了胸前的扣子,熟悉的走进卧室,在青苹果牛奶沐浴乳的香气引领下,爬上那张床脚有些不太稳的单人床,拥住那具日思夜想的娇躯。 男性嘴唇埋在项颈间,细细的啄吻著,大掌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她的敏感处滑动,想唤醒沉睡的佳人。 "嗯……"先是一声轻喟,然后是惊喘,晓夏在几秒之内从睡眠中吓醒。"哇啊!"一个反手便揪住他的头发,准备展开攻击。 滕昊极的头皮都快被掀了。"嘶……好痛!晓夏,是我。" "大总裁?"她急忙松了手,翻过身子,上下碰触他的脸孔,肩膀、胸膛,确定是他无误。"真的是你?你不是大后天才回来吗?干么不出声,害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哪个色胆包天的变态狂。" 他哭笑不得。"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没事先打电话给你。" "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晓夏倒回杨上,舒服的缩在他胸前。"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在美国开记者会的情形,连报纸都大幅报导,你们公司这回可是出尽锋头了,你爸爸要是还活著,一定会以你为荣。" "但愿如此。"滕昊极的嘴和手可没闲著。 晓夏被他又亲又摸,身子也热了起来,不过还是分心跟他说话。"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永生''正式加入市场的竞争行列,我当然开心,不过……我更想念你……"他将脸庞覆在她小巧的双乳间,发出脆弱的嗄哑低喊。"我从来不知道思念的滋味这么痛苦,有好几次我差点要你买机票到美国来,甚至我连记者会都不想开了,只想马上飞回来……" 在黑发间穿梭的小手僵住了。 滕昊极吮著嫣红的乳尖,喑哑的低笑。"就连我自己都吓到了……不过你现在就在我怀中,我摸得到你、亲得到你……这感觉真好。" "你不是说''永生''对你来说比任何事都还来得重要?"她的嗓音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欲望,还是其他因素。 他迫切的分开她的膝盖,长驱直入的占有她。"在这之前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我更希望你在我身边,迎接这光荣的一刻……痛吗?我太急了。"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晓夏逸出一声嘤咛,挪动下身,让两人的结合更紧密。 "不……抱我。" 不需言语,滕昊极在她体内展开律动…… 当情欲获得满足,在剧烈震动中险些四分五裂的单人床也归於宁静。 经过长途旅行,趴在晓夏身上的男人发出轻微的鼾声,身体的一部分却还停留在她体内,霸占著不肯走。 黑暗中,只有晓夏清楚自己的笑容有多苦涩。 她想起昨天阿b来家里找她闲磕牙,两人天南地北的聊著,当然也不能免俗的聊到她这位未婚夫,后来阿b突然瞅了她好久,然后蹦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爱上他了。 不是问句,而是绝对的肯定句。 它的威力宛如原子弹般炸得她七荤八素。 那双犀利的眼彷佛看穿了她。 之后,晓夏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 你看错了,我答应嫁给他是因为我们在t起很快乐、很自然,就像知心的朋友,无关爱情,顶多只是比喜欢多一点…… 呵,纪晓夏,你在骗谁? 不安的抚摸手上的订婚钻戒,心口无法抑制的颤抖。 怎么办? 她该拿他怎么办? 第五章 "爸爸、爸爸。"白白的小手不断敲著门板,想叫醒在房里睡觉的父亲,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她不想迟到了。 小手努力的敲了半天,里头没有任何声音。 "爸爸,起床了……爸爸……"妈妈在生病,不能太大声,免得吵醒她,可是爸爸昨天明明答应要带她去学校上课啊。 两只小手抓住门上的喇叭锁,拚命的转动,可惜被人从里头反锁了。 气嘟嘟的跺跺小脚,决定去找邻居的阿姨来帮忙。 大人们进了家门,一阵敲打叫唤,房里仍旧没有反应,他们开始忐忑不安了,招来更多的叔叔伯伯到家里头来,每个人都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门,砰砰砰的发出好大的声响。 不要!你们会吵醒妈妈…… 妈妈生病了在睡觉,不要吵她…… 一下子房门便撞开了,房里好臭,她一直咳嗽,大人们也咳个不停,有人开始大喊大叫,然后在屋里跑进跑出。 "爸爸……"她开心的想奔进房里,却被邻居的阿姨一把抱住。 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她要爸爸,妈妈…… 不多久,又来了好几个陌生的叔叔,推著两张病床冲进房间,邻居的阿姨抱著她一直哭,哭得好伤心,为什么要哭呢?她不懂。 后来,她看到一张床推了出来,上面盖了白布,有只手从白布里垂了下来,手上戴著跟妈妈一样亮晶晶的漂亮戒指。 "妈妈……那是我妈妈……" 邻居的阿姨把她抱得更紧,不让她追上去。 你们要把我妈妈带去哪里?医生伯伯说妈妈需要休养,病才会好,你们不要带她走,我会照顾妈妈,让妈妈快点好起来…… 接著又一张床推出来,这次她看见了,看见爸爸躺在上面,一个叔叔一直用力压爸爸的胸口。 她不停的叫爸爸,叫了好多声,爸爸的眼睛都没有张开。 为什么都不理她? 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呢? 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 纤白的赤足沿著回旋梯下来,打算到厨房里喝水觅食,当她发现书房里有动静时,不由得踅了回去。 从透著光亮的门缝中偷窥进去,果然见到滕昊极拿著电话,不断的在书房里踱步,嘴里说的是流畅的英文,可惜她的英文不好,顶多听得懂简单的会话。 还以为他今晚有应酬,会到三更半夜才回来,现在都还不到十二点呢。 晓夏无声的离开书房门口,找到了厨房,虽然今天才刚搬进来,不过之前已经来过几次,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 在冰箱里找到早上吃剩的鲜奶吐司,还有几片火腿和起司,打算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充充饥。 一双有力的臂膀由后抱住她的腰,淡淡的白兰地香气伴著男性鼻息喷在她的颈侧。"我还以为你在睡觉。" 晓夏觉得有点痒,缩了一下。"刚刚作了个梦就醒来了。" "作梦?什么样的梦?"大嘴在肌肤上轻啄著。 她说得好轻、好轻。"一个噩梦。" 滕昊极微微抬头,分神倾听。"什么样的噩梦?" "一个……好久不曾作过的噩梦。"她没有说太多,简单的带过。"你呢?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意思当然就回来了。"滕昊极没有深究,也疏忽了她眼中的迷茫。"我听天宇说你只带几件衣服来。" "叮!"吐司烤好了。 她将火腿和起司夹在两块烤得酥脆的吐司之间。"我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有衣服可以换穿就够了。" "这样也好,有需要什么就买新的。"他不在意花钱。 晓夏努了下小嘴。"要不要吃?" "你吃吧!" 不客气的咬下一大口。"嗯,好吃。" "什么东西到你嘴里都变得很好吃,我看我还是请个佣人回来煮饭。"自从离婚之后,就把家里的佣人辞掉了,三餐都是外食,家里则是固定请清洁公司来打扫,因为他不喜欢有外人干扰自己的生活作息。 "我又不是不会下厨,只是有时候懒一点罢了,你要是想在家里吃,就告诉我一声,我可以买菜回来自己煮。"她不习惯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 滕昊极低低一笑。"我是舍不得,怕你太辛苦了。" "大总裁……"晓夏欲言又止。 他的手钻进了她睡衣下摆,有些心不在焉。"嗯?"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之所以要娶我,是因为我让你很快乐……"这也是她答应的原因。 "不错,我是这么说过。" 晓夏佯装漫不经心的口吻。"如果有一天,跟我在一起不再觉得快乐……我的意思是说,我下能再带给你快乐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什么意思?"他听了直皱眉。 她在他怀中转身,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要结婚了,心情有点紧张,连我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滕昊极释然。"我以为你后悔了。" "如果我说是呢?"晓夏调皮的笑问。 在她的咭咭笑声中,将她打横抱起,长腿跟著跨出厨房,往楼上房间迈进。"想都别想。" 掉落在地上的三明治看来是要便宜蚂蚁兄了。 适合晚宴穿的衣服? 晓夏独自站在东区街头发呆,从出门到现在,已经逛过一家又一家的橱窗,看得是眼花撩乱、两腿发软,很后悔没有接受滕昊极的建议,让专业人士来为她妆扮,否则如今也不用在这里伤脑筋了。 想到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不到三小时,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身上穿的棉质无袖上衣已经湿了又乾、乾了又湿好几回,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进一家百货公司把衣服买齐。 推开玻璃旋转门,沁凉的冷气袭面而来,全身的毛细孔都打开了。 触目所及全是价格不菲的高价品,频频向消费者招手。 大概是她的穿著过於随便,绑著一头梳得光亮的马尾,素净的小脸,简单的背心和七分牛仔裤,膝上还破了个洞,连脚上穿的都是一双二百九的旧布鞋,所以没有半个销售小姐出来招呼。 晓夏在冷清的卖场上,悠哉的从一楼逛到二楼,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模特儿身上的黑色真丝洋装,於是探头往里面问道。 "请问这件衣服多少钱?" 销售小姐端著后母脸,瞟了下她难登大雅之堂的穿著。"下面有牌子,不会自己看。"反正又买不起,问这么多做什么。 冷不防挨了一记白眼,晓夏不以为忤的笑了笑。 唉!本来要给她做业绩的,既然这样,她就再到别家看看好了,吃亏的又不是自己,要是所有的销售人员都像她这样以貌取人,肯定赚不了钱。 心里想著,晓夏又往下一家逛去。 "晓夏?!" 一声彷若来自过去阴影的男性嗓音从身后响起。 以为早已遗忘,想不到还是让她的心为之震动。 她内心打了个突,机械似的转身…… "真的是你?晓夏,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何文咏喜出望外的快步上前,两手紧握住她的肩头,深怕她又消失了。"原来你到台北来了,难怪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晓夏睇著眼前已经褪去往日青涩模样的大男人,心中千回百转。 "学长,好久不见了。"她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激动。"真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他指著别在胸口上的员工证。"我在这家百货公司上班,担任二楼的课长。晓夏,你看起来没什么变,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是说我还是长不大是不是?" 何文咏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学长。"晓夏噗哧一笑。"现在是上班时间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改天再找时间叙旧好了。"脚底抹油打算溜了。 他捉住她的手腕。"不,晓夏,我要跟你好好的谈一谈。" "学长……"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何文咏不让她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个解释我可是等了四年。" 晓夏觑著他片刻,最后吁了口气。"好吧,我们找个地方坐,要问什么尽管问好了,可是你要请客喔。" "这有什么问题,走吧。"说著,他便拥著她的肩离去。 两人前脚才搭手扶梯下楼,斜对面的专柜便走出三名穿著相当时髦的女子,其中一人紧盯著晓夏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认识他们?"其中一人问。 欧阳琳一脸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男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我认识那个女的,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她们被勾起了好奇心。 "滕氏总裁的未婚妻。"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程咬金毁了她的计划,就算她化成灰,她也认得。 两人瞪大眼珠子,下巴垮了下来。"原来她就是大家口中的灰姑娘,长得不怎么样嘛。" "但就是有人把地摊货当宝贝。"另一个也替欧阳琳抱不平。"看他们亲热的样子,就不相信只是普通朋友,要是滕总裁知道他的未婚妻在外头另结新欢,保证这桩婚事很快就会解除了。" "是啊,摩妮卡。"叫著欧阳琳的英文名字。"有我们在,滕氏总裁夫人的位子最后还是会落在你身上。" 欧阳琳故作犹豫状。"这样不太好吧。" "对付情敌,你可不能心软,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崔西去办。" 欧阳琳美眸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来到b1美食街的水果吧,晓夏啜著鲜榨的果汁,脑子不停运转,想著该如何回答他的疑惑。 "学长什么时候离开台中来台北工作的?"她试著用拖延战术,不要太快进入主题,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 何文咏两手靠在桌缘,定定的盯著她。"晓夏,当年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些年来我始终想不通,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对你不够好?" "不!学长,你对我够好了。"就是因为太好了,才让她害怕,不只是他,就连他的父母都把她当作女儿般疼爱。 他更是不解了。"那么为什么……" "是我的错。"晓夏深吸了口气,挤出涩涩的笑意。"不关学长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让你这么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我要的不是道歉,而是真正的理由。"如果没有解开它,永远会是他心头上的一个结。"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不是吗?我们都选好日子了,你却突然消失不见,我担心你出了意外,还跑去报警,然后才接到你寄来的信,虽然说你有苦衷,但我始终无法释怀。" 晓夏惭愧的不敢直视他的眼。"学长,你一定要追问原因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你。" 他不禁在心中轻叹。"你就是这个性子,看起来很好相处,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觉你从来没有向我吐露过心事,就算有烦恼,你也不会跟别人提半个字。" "学长……"她为之语塞。 何文咏看出她还是不肯说,脸上尽是无奈。"算了,先别说这些。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还算不错,交了不少朋友。" 注意到她手上戴的钻戒,何文咏有些诧异和落寞。"你……已经结婚了?" "只是订婚。"晓夏下意识的抚著它,神情复杂。 "他对你好吗?"想到即将拥有她的男人,明知自己已经失去资格,还是忍不住嫉妒。 她垂眸轻笑。"……他对我很好。" "晓夏,这次你要好好的抓住幸福,不要再轻易放手了。"何文咏不得不提醒她,免得又有另一个男人受害。 晓夏心虚了一下。"学长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起码对你还有一些了解。晓夏,你要记住,有些东西一旦放弃,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我……我知道。"她艰涩的说。 他宛如搁下心中的大石。"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嗯。"晓夏偷吁了口气,明白自己过关了。"学长呢?有女朋友吗?" 何文咏将饮料喝光。"我一年前结婚了,被我妈逼去跟人家相亲,两人交往了一阵子,感觉不错就决定结婚,我再过六个月就要当爸爸了!"说到这里,脸上充满将为人父的骄傲和喜悦。 "真的?恭喜学长。"晓夏的歉疚感因此少了一大半。"下次有机会的话,介绍给我认识。" "好哇,改天到我家里吃个饭。"他不计前嫌的说。 晓夏也将饮料喝完,想到今天身负不可能的任务,只好向他求救。"对了,学长,有件事想请你帮帮我……" 她的嘴已经笑僵了。 几乎不穿高跟鞋的玉足隐隐作痛,依旧得打起精神,挽著身边男人的手臂,全场走透透,让滕昊极将自己介绍给朋友。 "大总裁,我要休息一下,不然两只脚都快废掉了。"晓夏小声的跟他嚼起耳根,那亲密的姿态让不少女人眼红。"还有,我也快饿死了,以后这种苦差事不要邀我参加。" 滕昊极笑睨著她痛不欲生的俏皮表情。"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忙,我会照顾自己。"再跟他黏在一块,她就别想休息了。 他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瞄到几位医界的重要人士,正是自己今晚的目标。"好吧,待会儿我再过去找你。" 获得大赦,晓夏立刻向餐桌进攻,在餐盘上摆了满满的食物,打算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大快朵颐。 要上哪儿去比较好呢? 晓夏四下张望,想觅个隐蔽、不受打扰的角落。 就在这时,有人佯装不小心和她擦撞,端在手上的餐盘乒乒乓乓的掉了满地,引来在场宾客的注目。 "有没有撞痛你?"肇事者娇呼一声,假惺惺的问。 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眼底的恶意,也不想计较,只是头疼的看著衣服上的食物残渣。"没关系,是我没有把盘子拿好。"糟糕!得想办法清理干净才行。 "哎呀!你的衣服都毁了。"拔尖的嗓音,好像怕别人没听到似的。 晓夏本能的在人群中找寻滕昊极的身影,瞥见他在另一头忙著,看来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好自力救济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妆室。"先用水洗净,再用烘手机烘干应该就可以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肇事者一脸皮笑肉不笑。"快去快去。"哼!好戏现在才要上场。 在洗手齘前忙了半天,总算将残渣清理干净,再按下烘手机的开关,机器轰轰作响,让她没有多余心思注意到进出的人。 终於把身上的衣服烘干,晓夏猛一抬头,才发现被几个娇贵的千金小姐挡住去路,不善的眼神似乎针对自己而来。 "有事吗?"她客气的问。 千金小姐们双手交叉在胸前,高高在上的睥睨她,彷佛跟她说话是纡尊降贵。 "你不要以为自己当定了滕夫人,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结婚都可以离婚,何况只是订婚,随时都能解除婚约。"体态丰腴的千金小姐不忘展现她傲人的上围,企图让晓夏自卑。 "没错,灰姑娘永远是灰姑娘,一辈子都当不了公主,因为没有那个气质。等 你培养好只有等下辈子了。"另一个千金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却是骂人不带脏字。 "也不照照镜子,你根本不配当滕氏药厂的总裁夫人。"也不晓得是为了同伴,还是出於私心,这位减肥减到瘦骨如柴的千金小气口气十分恶劣。 晓夏脸上似笑非笑。"还有没有?" 眼前的场景还真令她怀念。 记得念书的时候,一票暗恋学长的女同学,三不五时就来找她麻烦,什么样的狠话没听过,她早就听得麻痹了,这些千金小姐还算小儿科。 "你不要得意,别以为滕总裁是真的爱上你,难道你没听说过吗?他之所以结婚,只是为了有个家庭,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你大概还没见过滕总裁的三位前妻吧?她们个个都是社交界的名女人,而且全都出身豪门世家,结果还不是落得离婚的下场,你有哪一点能跟她们相提并论?可见得他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还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要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只有在童话中才会出现。"就不信这样她还不会自惭形秽。 晓夏可不会就这么被激怒了。"谢谢你们告诉我。" 以为晓夏是故意在讽刺她们,几个千金大小姐霎时变了脸,原本是希望对方在知道真相后,会哭哭啼啼的主动退出,想不到会这么难缠。 "你……你是白疑啊!"千金小姐气极的娇斥。 其他同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哼!真是浪费唇舌。" "没关系,事情还没有完,我们走著瞧。"说完,一个个扭腰摆臀的离开化妆室。 晓夏还觉得不过瘾呢。"这样就走了?真没意思。"以为可以藉这机会大闹一场,看来是失败了。 脱下高跟鞋,揉了揉发疼的脚趾头,如果她打赤脚走出去,恐怕会吓坏不少人,也许她该这么做,可是……她并不想让滕昊极难堪,毕竟他在商场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强忍痛楚的穿上鞋,晓夏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晚宴会场上,老远就瞥见他挺拔的身形,在每张餐桌旁来回穿梭,八成是在找她。 她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却对上他饱含愠怒的黑眸。 "大总裁……"发生什么事了? 滕昊极搂住她肩头的手指几乎要嵌进肌肤中。"走!" "要回去了吗?"晓夏不明就里的问。 他没有回答,拖著她的势子搀杂著怒气。 晓夏不得不努力跟上他的脚步,眼角不期然的瞟见几双幸灾乐祸的眸子;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 第六章 才进玄关,她便迫不及待的让双脚脱离苦海,毫无约束的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并在心中发誓再也不要受这种苦了。 把自己丢进沙发,伸展绷紧的肌肉,吐出舒服的叹息。 "起来!"滕昊极扣住她的手腕,让晓夏不得不坐正身子。 她无辜的眨巴大眼。"怎么了?" "我问你……那个男的是谁?" "嗄?哪个男的?" 滕昊极用力的将脱下的西装一扔。"就是今天白天跟你见面的那个男的,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晓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下颚一紧。"那么是真的了?真有一个叫何文咏的男人?" "你连他叫什么都知道!大总裁,你该不会是派人跟踪我吧?"晓夏半揶揄半挖苦。"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敢情是让那几个千金小姐撞见了,连这种小人步数都可以使出来,拿她和学长的事在他面前加油添醋,好破坏他们的感情,她真是太低估她们了。 "你承认了?"滕昊极握紧双拳,醋火狂烧。"好,那你告诉我,他是谁?你的旧情人?" 晓夏睇著他怒红的眼,口气异常冷静。"你真的想知道?" 他想知道吗? 听她这么问,不禁有丝胆怯。 想不到他滕昊极也有畏缩的时候。 他不想知道答案,可是若不问清楚,他会被自己体内那只叫做嫉妒的虫子给吞噬。 终究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男人,也会吃醋嫉妒。 这是种新鲜的体验,却也相当不好受。 "对。"滕昊极肯定地道。 晓夏舔了下乾涩的唇,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是我的高中学长、我的初恋情人,还是我的前任未婚夫,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他倒抽一口气,脸色微白。"你本来要嫁给他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没必要每件事都跟你报告吧。"她的眼神和语气都在排拒他。 滕昊极脸上的表情像是挨了一拳。"难道我不应该知道?"他既诧异又意外她反常的反应。 "我可从来没有问过你前三段婚姻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问我啊。"妒火和怒火毁了他的理智,音量逐渐升高。"我绝不会隐瞒你半个字,她们对我而言不具任何意义,就算她们给我戴绿帽子,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根本不爱她们。" 是的!他现在可以承认了,他学会了爱,了解了它的滋味。 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晓夏的心为此颤了颤。"我跟学长只是不期而遇。" "是吗?那么你们今天应该是相谈甚欢,聊了足足两个小时还欲罢不能,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背著我暗通款曲了?" 她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很累了,想回房睡觉。" 滕昊极硬将她扯回怀中,灼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我们还没有谈完,告诉我,你们在这段时间都谈了些什么?" "这是我和他的私事,我不想说。" "怎么?"他冷冷一笑。"难道有什么秘密怕我知道?" 她把心一横。"你要是不信任我,大可以解除婚约。" "好让你重回他的怀抱?"滕昊极冷酷的笑问,"你是属於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男人,尤其是这个姓何的……"说著,俯下头封住她的唇,粗鲁的辗转咬囓,却遭到强烈的抗拒。 "不要碰我!"她泛红眼眶的叫道。 滕昊极鼻翼一张一合,怒气腾腾的瞪著她半晌,这才忿忿的甩开她。 晓夏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毯上,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上楼,"砰!"的关上书房的门扉。 一声呜咽险些逸出口,她咬住自己的拳头,无声的任泪水淌下。 其实她可以跟他解释清楚,学长已经结婚了,而且再过不久就要当爸爸,这样他便不会再怀疑他们之间有任何暧昧,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吧。 晓夏将湿润的小脸埋在双膝之间思忖。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总裁?"丁天宇第n次叫他。 他霍然将神志拉了回来,眉眼之间净是疲惫的痕迹,心中的挫败和烦躁让他如坐针毡。"刚才说到哪里了?" 丁天宇从未见过他这么暴躁不安的模样,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熊。"总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滕昊极掐了掐眉中心。 "还是跟纪小姐吵架了?" 滕昊极横睨他一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我们只是……沟通不良,没什么大不了,很快就可以解决了。"这种小事难不倒他。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 他应该冷静下来倾听她的解释,而不是被妒意给冲昏了头,或许她并不像她们说的那般,就算是老朋友久别重逢又如何?他不该怀疑她。 想到这里,滕昊极二话不说,马上拨了家里的电话,连著响了几十声都无人接听,眉头不禁高高的蹙拢。他又打了晓夏的手机,却是转到语音信箱,让他更是坐立难安。 "总裁,再过半小时有个会议等你主持……"丁天宇告知他下个行程。"总裁?"错愕的看著他匆促的往外走,只得快步跟上。 滕昊极头也不回的交代。"把会议延到明天,我有事得回家一趟。" 丁天宇眼睁睁的看著电梯门关上。"可是……总裁!" "晓夏,拜托一下行不行?你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该起床了。"这摆明了有问题。 晓夏像赶苍蝇似的,将耳畔的杂音挥开。"再让我睡一下。"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想,暂时逃开一切烦恼。 "不行!我买了广东粥给你吃,快点起来……"阿b硬是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在她的脸上轻轻拍打。"醒了没有?" 虽然力道很轻,不过晓夏还是痛得嘶嘶叫。"醒了、醒了,不要再打了。"厚!还夸耀自己是什么大情圣,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确定她真的清醒了,阿b才走出房间。"赶快起来刷牙洗脸,不要再赖床了,我可是为了你,才忍痛取消跟美女的约会。" 晓夏冲著他假笑。"我好感动。" "不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半夜你突然跑回家,把大家吓了一大跳。"他一手撑在门框上,看她进入浴室盥洗,口气中有些试探的意味。"你们吵架了?" 将浴室的门关上,解放完毕之后,按下冲水马桶,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开门出来。"没有。"她不作正面回答。 阿b一脸不信。"还是……他脚踏两条船让你发现了?"那些有钱的男人最爱搞这种把戏。 "你想太多了。"晓夏失笑。 他跟著她走到餐桌旁坐下,依然穷追不舍。"要不然是什么?你就说出来嘛,好歹我们是多年的好邻居,就像哥儿们一样,要是他敢欺负你,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没有欺负我,真的。"晓夏舀了一口粥吹凉。"我没事,你还是去约会吧,不要让美女等太久了。" "不行不行,你一看就是失恋的样子,我看不太妥当,万一想不开,以后我这房子还有谁敢租?"身为房东,他还是得未雨绸缪。 晓夏哭笑不得的瞪他。"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是说真的,就算你们分手了,这世上还有很多棵树让你挑,虽然你不是绝世美女,起码还是清秀小佳人,还怕将来嫁不出去?" 她口中的粥差点喷出来。"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阿b摆出一副大情圣的模样。"不客气,女人都是需要男人来哄来疼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好想吐,饶了我吧。"晓夏呕声连连。 他不满的作势掐她。"喂!" 晓夏大笑,抱著碗跑给他追。"哈哈哈……" 这一幕刚好落入刚进门的某人眼中。 "看来我根本不需要操心,你满能自得其乐的。"滕昊极按捺不住妒火,出声讽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当他连络不上她,急得都快疯了,这才想到她或许会回到原来的住处,想不到却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玩得好开心,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晓夏脸上的笑容倏地不见,也没了胃口。 "你不要误会,我和晓夏平常打打闹闹惯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看他醋劲大发,恨不得把自己宰了,阿b急忙澄清。 她贝齿一咬。"不要说了,随他怎么去想。" "晓夏,不要任性,有误会就要说清楚讲明白,免得心里有疙瘩,大家以后都还要见面的。" 滕昊极一个箭步,扯住她臂膀的手劲之大,痛得她眉头都皱了。 "跟我回去!" 她把双脚死命的钉在地上。"你抓痛我了!" 阿b看不过去的打圆场。"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这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他妒火中烧的警告。 晓夏揪著心口,勉强给阿b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想单独和他谈一谈,你先回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好吧,有事的话大叫一声,我立刻上来救你。"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滕昊极听的,虽然他不太像是会对女人动粗的男人,不过人心隔肚皮,谁晓得对方是不是衣冠禽兽。 支开阿b,晓夏心跳如擂鼓,表面上却故作轻松状。 "大总裁,事到如今,我还是老实跟你说好了,我不想跟你回去了。" 他黑眸掠过愤怒的精芒。"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玩了。"她两手往臀部后面的口袋一插,玩世不恭的说:"原本以为跟你在一起很有趣,可是日子久了,我开始觉得腻了烦了,所以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滕昊极难以置信的瞠眸怒瞪。"你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作游戏,说不玩就可以不玩了吗?"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她往上翻了个白眼。"你堂堂一个大总裁,多的是女人让你挑,就当我配不上你好了。" 他的震惊和困惑全写在脸上。"晓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傻瓜,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你,你大可以不必管它。" 挣开他的箝制,晓夏偷偷咽了口唾沫。"没有人跟我说什么,就算有,也随他们去说,我根本就不在意。"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滕昊极无法抑制的咆哮。 他的头昏了、乱了。 就连他那三个前妻要求离婚,他的眼皮都可以眨也不眨的签下离婚协议书,不曾有过一丝恐惧迟疑,而如今是他的报应吗?因为他曾经伤透女人的心,所以老天爷也要他尝尝个中滋味。 晓夏撇了撇嘴角。"因为我自由惯了,从小到大过著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跟你这种商界名人在一起,可想而知每天都会有参加不完的宴会,要穿著最讨厌的名牌服饰,和会跌死人的高跟鞋,还要对一群陌生人微笑,说一大堆虚伪曛心的话,我很佩服你的应付自如,可是我不行。" "好,如果只是这个原因,以后我保证不会强迫你跟我去,再也不用穿那些不喜欢的衣服,不用说那些虚伪的话,我都依你,你想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在哀求她。 她的心像有把无形的刀在割,眼眶热了湿了,却得用笑声来遮掩。 "我拜托你,大总裁,你还是听不懂我的意思,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晓夏走到冰箱,拿了灌矿泉水猛灌几口。"趁错误还没造成以前分开,对你对我来说都好。" 晓夏无动於衷的态度激怒了他。 大手愤而一挥,挥掉她手上的矿泉水,双眼发红的狂吼?"你这是什么论调?我从来不认为我们的相爱是一种错误。" "相爱?"她最怕的事发生了。 他捧住她震惊的小脸。"我爱你,晓夏。" "我爱你"三个字听在晓夏耳中仿若敲响了丧钟。 "你……你从不爱人的。" 滕昊极自嘲。"我也以为自己不懂得爱人,但如果对你的感觉不是爱,那又是什么?晓夏,我相信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好吧,我承认是很喜欢你。"她强自镇定,以轻松的口吻说。 只是喜欢,不是爱? 他不相信耳朵听见的。"就只有这样?" 晓夏两手一摊。"不过,你要是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我对你的好感也会越来越少。" 将满腔的情意献给对方,却被当成垃圾踩在地上,竟是这样痛彻心扉,原来这就是被人拒绝的感受,他终於亲身体会到了。 滕昊极喉头窒了窒,嗓音像沙纸般粗糙。"这是你的真心话?" "大总裁,我们就好聚好散,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当晓夏瞥见他眼底闪过可疑的泪光,差点演不下去了。"如果你哪天想吃我的蛋包饭,随时欢迎你来,我家的大门每天都开著。"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可悲的地步呢? "我好像闹了一个大笑话。"他哽声的苦笑。 是啊,她说的没错,死缠烂打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该有君子风度,不要为难她。 俊脸灰白的他,嘴角勾起一道自厌的笑痕。"谢谢你的邀请,我想我还是不要来,免得被你误以为纠缠不清。" 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挫折,没什么大不了的,滕昊极在心中思忖,他相信自己可以撑过去的。 晓夏拔下手指上的钻戒,塞进他的掌中。"这个还给你,对我来说太贵重了,我好怕会不见了,希望你能把它交给下一个有缘人。"我也会祈求上天,让她带给你欢笑和幸福。 紧紧握住那曾经代表他们相爱的信物,尖锐的棱角狠狠的刺进他的手心,证明这一切不是在作梦。 "如你所愿。"他冷漠的转身。 压抑沉重的四个字为两人画下休止符。 她僵立如化石,一动也不动的聆听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恨她! 这个意念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吗? 现在她可以确定他对她只剩下恨,没有爱了,是她亲手斩断了它。 木然的小脸一片苍白。 好想笑,因为不能哭。 这是她的选择,所以没有资格掉泪。 待晓夏宛如老妪般步履不稳的回到餐桌旁,狼吞虎咽的吃著冷掉的广东粥,几滴不知是泪还是汗的透明液体落入碗中,她将悲伤又全数的吞回腹中,不让人瞧见…… "乎乾啦~~" 江英雄爽快的高呼一声,仰头将整罐啤酒喝得涓滴不剩,然后掐扁,呈抛物线的扔进垃圾桶,今天有人来陪他喝个痛快,真是快乐得不得了。 他又抓起一罐,拉开拉环。"晓夏,你今天能来看江爸,江爸好开心,只要一开心就会想喝它两杯。"呜呜……能痛痛快快的畅饮啤酒真是他妈的太美好了。 晓夏也狠狠的罐了好几口,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渍。"那是因为有我当你的挡箭牌对不对?"她笑嘻嘻的吐槽。 "呵呵……"江英雄干笑的搔了搔后脑勺,笑出一口金牙。"你也知道你江妈最恨人家喝酒闹事,不过我已经戒了好多年,就算要喝,也只有喝这个,根本醉不死人。" 晓夏也喝掉了一罐,又拿起一罐。"江爸,我们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她要喝得醉茫茫,睡他个三天三夜。 "好,乾!" "我们来比赛……开始!" 一大一小互不相让,比谁喝得最快最多。 一个个空罐子被压扁扔在地上。 她舌头有些打结。"江爸~~我做你的女儿好不好?" 江英雄笑骂。"哈哈……傻孩子,我和你江妈早就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了。" "真的?江爸,你对我真好……我想唱歌~~有缘、没缘,大家来作伙,烧酒喝一杯,乎乾啦、乎乾啦……"有著明显醉意的晓夏高唱。 输人不输阵的江英雄也用五音不全的嗓子跟著唱和。"乎乾啦、乎乾啦~~" 没有多久,一打的台湾啤酒全喝光了。 打了个酒嗝,她皱著眉心,醉眼蒙胧的推了推他。"江爸,没有啤酒了……我还要喝……再来一罐……" 见她真的喝醉了,江英雄开始担心起来。"别喝了,女孩子不要喝这么多酒。" "我还要……江爸,你不疼我了……"晓夏不依的嚷道。 江英雄把她歪七扭八的身子扶正。"不疼你疼谁?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喝?待会儿让你江妈看见了,我的皮就得绷紧一点了。"话才说完,就感觉到背后冷风飕飕,让他全身的寒毛都跟著竖起。 "死、老、头!" 果然来了~~ "在!"他训练有素的举起右手。 颇有吨位的江太太眯著眼,俯视醉红小脸的晓夏,马上施展河东狮吼。"我要你来陪晓夏聊天,你给我喝酒?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老婆,我是看晓夏心情不好,才想陪她喝两杯……嘶~~好痛好痛。"右耳被两根霹雳金刚指给夹住,痛得他哀哀叫。 醉糊涂的晓夏扯住他的衣服下摆。"江爸,我们再来唱歌……"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 江太太掐著老公的耳垂,把他拉到旁边去。"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 "还没,我才想趁她醉得迷迷糊糊,再慢慢套她的话,谁晓得被你打断了,现在晓夏睡著了,什么都不用问了。"嘻嘻嘻,他真是太聪明了,只要把过错全推给太座大人就没事了。 "哼!"她不甘不愿的暂时放过他,关注的看著醉倒的女孩。"你看晓夏是不是失恋了?前阵子不是听说她交了个新的男朋友吗?" 他也蹲下来,两手捧著下巴,和太座大人一块研究。"我看过那个男的,长得很帅,而且还是有钱人,筒直就像个白马王子,她们这些小女生最喜欢那种类型的了。" "白马王于又怎么样?长得太帅又有钱的男人都嘛很难伺候,就算我们晓夏嫁过去也不会幸福,我看还是算了。" 醉得不省人事的晓夏翻了个身,口中喃喃自语。"大总裁,对不起……大总裁……不要生我的气……" 江英雄看得眼角都湿了。"我看晓夏好像很伤心,她一定很爱那个男人。可怜的孩子,父母早死,现在又失恋,真是苦命,呜……" "死老头,你再给老娘哭天看看?"江太太的狮吼差点把他的耳膜震破了。 他拚命的揉搓耳朵,就怕真的聋了。"老婆,我是在心疼晓夏,我们要想想办法让她恢复以前的样子,刚才看她嘴巴在笑,可是心里却在哭,你都不知道我的眼泪也要流下来了。" 江太太拍了下大腿。"有了!" "老婆,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她抛给丈夫一颗特大号的白眼。"你忘了?俊男不是暗恋晓夏吗?我们就把他们送作堆,慢慢的她就会忘记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了。"俊男是工厂里的黑手,最近升上来当组长,工作认真、为人又老实,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丑了些,和名字恰恰相反,但可以肯定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 "俊男?!"江英雄发出如雷的吼声。 "嘘!小声一点。" 江英雄马上捂住大嘴,压低嗓门。"俊男算哪根葱,想娶晓夏,嗯哼!等下辈子吧。" "那你还有其他人选吗?"眼色不善的睨著丈夫。 他面有难色,大猩猩般的身躯缩成一团。"嗯,没、没有。" "没有就给老娘惦惦。"厚!真是会被他气死。"算了、算了,先把晓夏抱到房间去睡,说不定睡上一觉就会想通了。" 太座大人有令,他岂敢不从。"是,老婆。" 第七章 丁天宇不只一次偷觑滕昊极,已经整整一个礼拜,他像是不要命的拚命工作,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就连下属的工作也全包了,吓得底下的职员个个噤若寒蝉,以为自己就要失业了。 加上"永生"在美国出了状况,有人吃了之后引发心悸问题,一状告上法院,虽然公司有阵容强大的律师团代为处理,不过滕昊极还是打算亲自到美国一趟,了解实际的状况。 "总裁今天的气色比昨天更差了,要不要延后两天再到美国?"身为秘书,无论公私事都要关照。 滕昊极寒著俊脸。"不必了,可以准备到机场去了。"合上手边的文件,猛地站起来,一阵晕眩险些让他站不住脚。 "总裁?!"丁天宇冲上去扶住他,大胆的用手触摸他的额头,被他的热度给骇住了。"好烫!总裁,你在发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滕昊极扯了扯嘴角,原来是发烧,难怪头昏脑胀、口乾舌燥的。 "用不著大惊小怪,只不过是发烧而已,待会儿吞两颗药就没事了。" 丁天宇眼底流露出一丝紧张。"一定是您这几天太累了,还是到医院去,不然万一……" "我还要赶去机场,没空到医院去。"滕昊极双手有些不听使唤的穿上西装外套,两脚虚浮,宛如踩在云端,执意的往门口走去。"算了!在路上有看到药房再买好了。" "可是……"丁天宇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前头的男人剧烈摇晃两下,旋即两腿一软,作势往下滑。"总裁?!" 一大清早,一列摩托车队制造巨大的噪音,浩浩荡荡的停在幽静的巷弄前,惹来居民不满的眼光。 停在最前头的是个没有戴安全帽,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两耳各穿了七八个耳洞,还戴著舌环的年轻人。当他将车停稳之后,坐在他身后的女孩摘下安全帽,露出绑著马尾的小脸,拍拍他的肩头。 "小龙,谢啦!我昨晚玩得很开心。"晓夏将粉红色的安全帽还给他,伸展了下酸疼的筋骨,一路从阳明山上飙下来,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年轻人笑得爽朗。"谢什么?我们是好哥儿们,光头还说下次要开四轮的去飙个过瘾,要不要一块去?" "到时再说吧!" 他加足油门。"好吧,那就再连络,我们先走了。" 晓夏跟其他人挥手。"拜拜。" 吆喝一声,摩托车队又一路发出噪音的扬长而去。 目送他们离去,晓夏伫立在巷口良久,心中依旧空虚寂寞。 以为让自己玩疯了,身边又有许多朋友作伴,大家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就跟平常没两样,这样她又可以回到过去那种无牵无挂的日子,可是她错了,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自己的心已经筑不起坚固的墙,再也无法将他的身影从生命中剔除。 不该是这样的! 上一回离开学长,她可以走得义无反顾、潇洒果断,这次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会如此牵肠挂肚?依依不舍? 把小脸埋在手心里,掩住泫然欲泣的脸。 这几天她刻意把手机关了,就是怕他又打电话来动摇自己的决心,可是当她打开,发现没有他的留言,说不出的心痛又盈满於胸,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自由自在的纪晓夏。 拖著脚步走进巷内,才要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纪小姐。" 晓夏本能的回首。"是你?" 她记得这个男的是滕昊极的秘书,心中一阵骚动,不禁屏息以待。 "我已经等纪小姐一整晚了。"丁天宇的口气有些指责的意味。"请纪小姐马上跟我走。"他真不明白眼前的女孩有何魅力,能让总裁如此牵挂。 "去哪里?" 丁天宇冷凛著脸孔。"去见总裁。" "他还没有告诉你,我们已经分手了吗?"她必须把持住,不能功亏一篑。 他目光湛冷。"不管你和总裁是不是分了,请你现在跟我去见他。" "我跟一群朋友到阳明山夜游,整晚都没睡,现在困得要命,没空去见他。"晓夏硬起心肠拒绝,火速的把钥匙插进孔内,就要推门进去。 "总裁生病了……" 晓夏推门的势子戛然停止,停顿几秒,仍嘴硬地道:"病了就去看医生,找我做什么?"他病了?病得很严重吗? "总裁坚持不肯上医院,就连我请了医生回来帮他看诊,他也不肯合作,我实在拿他没办法,所以才来找纪小姐帮忙。"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愿意跑这一趟。 她的心霍然提到了喉咙。"我能帮什么忙?"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去看他的理由,晓夏在心中呐喊。 "其实我也不清楚。"丁天宇轻吁。"虽然我认为你根本配不上总裁,可是在他身边做事这么多年,可以肯定的是纪小姐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唯一一个让总裁在上班时失神发呆、露齿傻笑的女人。" 背对著他,晓夏的眼眶泛红了。 "他……病得很厉害吗?" 丁天宇见她语气松动,再加把劲。"他发烧烧到三十九度,从昨天下午到刚才都还没退烧,我怕再烧下去会变成肺炎。" "三十九度?!"她倏地旋身,气呼呼的兴师问罪。"你这个秘书是怎么照顾他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烧呢?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走……" 他愣了一下,才赶紧跟上去。 飞车赶回滕昊极的住处,两人才进屋,就见医生和一名护士坐在客厅里乾瞪眼,可见还是拿房里的病人没辙。 "怎么样?"丁天宇问医生。 医生苦笑的摇头。"对不起,滕先生一直不肯跟我们合作……" "我去。"晓夏率先冲上二楼。 丁天宇带著医生和护士紧追在后。 门锁"喀!"的一声,惊动了屋内宛如困兽般愤怒的男人。 "不要来烦我,全都滚出去!"滕昊极抱住快裂掉的头颅嘶吼。 晓夏气冲冲的抬起他的头,手心贴向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都烧成这样了还在逞强?你以为自己百毒不侵是不是?护士小姐,请你快点帮他打针,我来压著他。" "你……"高烧让他视线模糊,意识昏沉,可是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让滕昊极反应十分激烈。 她大吼一声。"闭嘴!" 滕昊极倏地住嘴,乖乖的在床上坐好,乖乖的让她卷起袖子,好让护士小姐打退烧针。 "这样就可以了吗?"晓夏怯怯的睇向医生。 医生如释重负,拿出口袋里的听诊器,轻按在病人的胸口、背部,聆听肺部呼吸有无杂音。"不要紧张,先让我看看……滕先生,麻烦你吸气……呼气……好,再来一次……" 听了几回,医生收回听诊器。 "情况如何吗?"丁天宇也凑过来问道。 "目前还好,只要明天早上之前能退烧就没事,不然最好马上送到医院挂急诊。"和身旁的护士小姐交谈几句,开了几样药物交给他。"药一天吃四次,我还放了安眠药,现在先让他吃一颗,让病人的情绪安定下来。" 丁天宇脸上总算有了笑意。"谢谢,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说完,把药交给晓夏,跟著医生下楼去了。 倒了杯温开水,把几粒药丸放进滕昊极的掌心上,晓夏还是很生气。"你听见医生的话了,快把药吃了。" 他嘴巴张了又合,还是乖乖的把药一口吞了。 "我把药吃了,那你也要留下来陪我。"他像个耍赖的孩子跟她讨价还价。 晓夏原本想说不,可是看到他下巴新长出的短髭,和眼下的黑影,那狼狈的模样完全不像平时意气风发的他,让她的心都揪成一团,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你睡醒之前,我不会走。"她咬了咬唇,许下承诺。"好了,先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你。" 滕昊极似乎也撑不下去了,乏力的躺平,大掌还紧握著她的小手不放。 "快睡吧。"晓夏的喉头梗住了。 他闭上彷佛有几斤重的眼皮,下一会儿却又张开,确定她还在身边,才安心的陷入昏睡。 看著他,晓夏不由得想起印度诗人"泰戈尔"的短诗── 我看见你,像那半醒的婴孩在微光中看见母亲,於是微笑而又睡去…… 他的脆弱和依赖让她眼圈泛红。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纤白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鼻、唇,嗓音微梗。"你不是一向都是无所不能,是个打不死的强人吗?你这样叫我怎么安心?" 也许是退烧针产生了效果,他身上不断渗出大量的汗水,晓夏拧了条湿毛巾帮他擦乾,最后连全身都湿透了,只好帮他换上乾爽的衣服,连续几个小时,她都在做重复的动作,直到自己筋疲力尽。 用耳温枪帮他量了下温度,三十七度八,已经明显的下降,不过还得再低一点才行。 算了算时间,又该吃药了。 "大总裁,起来吃药了。"晓夏努力抬高他的上半身,叫醒他后,才将水杯塞进他手中。"把药吞下去……慢慢喝,不要呛到了。" 顺利的将药丸吞了进去,安眠药让他很想睡,可是滕昊极还是费力的瞅著她,气若游丝的问:"你没有走?" 她拍松枕头,让他躺回去。"我答应过你不是吗?再睡一下,我会在这里等你醒来。" 大掌重新包住她的小手。"别走。" 晓夏撇开小脸,逼回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她将螓首转回,发现滕昊极又继续昏睡了。 在心中轻叹,强撑著恼人的睡意,每隔两个小时就帮滕昊极量一次体温,直到黑夜过去,白天到来,最后一次帮他量体温──三十七度一,终於退烧了! "太好了,大总裁,"晓夏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得以归回原位。 心情一放松,浓浓的困意便漫天袭来,她忍不住也钻进被窝,蜷缩在滕昊极身畔沉沉睡去。 当丁天宇处理完公司的事,再度赶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站在床头打量两人熟睡的脸孔,他居然有种奇怪的想法,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女人比她更适合躺在这张床上了。 帮他们盖好被子,他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搀著滕昊极定出浴室,让他再躺回被窝中,见他虚弱的合眼,晓夏不太放心的又帮他量一次耳温,确定是三十七度,没有再发烧,才稍稍安了心。 "我用鸡汤熬了一锅粥,要不要吃?"要吃东西才有体力。 他紧闭眼皮。"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不然身体怎么会好?我去端一碗过来,你多少吃一点。"晓夏拿出强硬的态度要他配合。 待她下楼,滕昊极才掀开眼睑,不见方才孱弱的模样。谁教他是商人,所谓无奸不成商,要是不使点手腕,怎能留住心爱的女人?这次他要多用点脑筋,就不信她对他真的没有感情。 在晓夏半哄半强迫之下吃完粥,又皱著眉把药吞了,那表情活像被逼著喝毒药似的,让她好气又好笑。 "现在把眼睛闭上,再多睡一会儿养足精神。"说著,见他伸手要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被她给阻止了。"你要干什么?" 滕昊极吃力的坐正。"我要打电话到公司……" "你就算几天没到公司,公司也不会倒。"啐!到底是公司重要还是命重要?人都病倒了,还有力气管其他事。"你给我好好躺著。" 他冷不防的咳了两声,晓夏果然紧张的挺直腰肢。 "不行,美国那边出了事,我得亲自处理。" 晓夏小心观察他的脸色。"怎么退了烧反而咳嗽了?" "只是不小心呛到,不要紧。"滕昊极勉强挤出一抹笑安抚她。 她摸摸他的脸庞。"该不会是喉咙发炎了?吞口水会不会痛?" "不会,我没事。" "我看还是请医生再过来一趟。"说完,晓夏马上和丁天宇取得连络,问了医生的电话,立刻请他晚上过来复诊。 到了晚上,医生果然带著护士前来复诊,晓夏被请到房间外头等候,过了大约十五分钟才出来。 聆听著晓夏和医生的谈话,滕昊极小心的不让嘴角上扬得太高。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清了清喉咙。他实在不应当对病患的家属说谎,不过小小的善意谎言应该无妨。"病人的烧是退了,不过还是要防范他二度发烧,到时可能会导致严重的肺炎,会有生命危险。" 晓夏听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有这么严重?" 医生怕吓到她,赶忙缓了缓气氛。"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只要多注意,每天按时量体温的话,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了。" 她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嗯,待会儿我会让护士把药和这次出诊的收据送来,有事再跟我连络。"唯恐露了馅,医生赶紧走人。 回到房内,瞥见滕昊极已经睡著,晓夏坐在床沿觑著他,满脑子只想著该怎么让他早点恢复健康…… 对了!打电话问江妈,煮几样可以增强免疫力的菜给他吃,古人说药补不如食补,只要吃得对,相信不用多久他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喂!江妈,我是晓夏……嗯,我很好,我想问你生病的人吃什么比较好?" 拿著手机踱到落地窗旁,叽哩咕噜说了半天。 "我也听说山药很营养,可以提高免疫力,嗯、嗯,然后……还可以用糙米和排骨来煮粥……这样啊……熬鸡汤我最拿手了,没有问题,只是小case……" 在电话里讨论大半天,搞清楚每道菜的材料和步骤,最后总算结束通话,才挂断,又有电话进来。 "我是纪晓夏……光头,是你呀,找我有事?"想到对方那颗大光头,足以媲美台北县长苏贞昌,她就想笑。"你们明天十几个人要一路辗到垦丁去浮潜?听起好像很好玩,我……我恐怕不能去……因为……还是等下次吧,我真的没办法去……嗯,拜拜。" 将手机插在臀后的口袋内,晓夏虽然有些惋惜,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全在滕昊极身上,根本走不开。对了!趁他还在睡觉,她得赶紧去超市买菜回来煲汤。 晓夏拿了屋子的钥匙和钱包,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 她前脚刚走,滕昊极后脚便跟著下床,原来他是在装睡。 他在手机上按了个键。"现在那边情况如何?" 丁天宇也不罗唆,直接切入主题。"已经找到几样证据,对我们极为有利,再过几天就有答案了。" "很好……" 连著几天照顾病人,晓夏都没有睡好,终於体力不支的睡去,当她惊醒时,才发现病人不见了。 厚!生病的人居然还趴趴走。 晓夏绷著小脸踏出房门,就听见书房的方向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 "……已经确实掌握住证据,现在情势逆转,我们可以反过来告他们诬告。"总经理拉松领带,正色的作分析。 另一名陪同前来的副总经理点头附和。"我赞成总经理的建议,要不杀鸡儆猴,这种事难保不会重演。" 滕昊极掐了掐打了好几个结的眉心。"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全权交给律师去处理,你们也知道''永生''对我的意义,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对公司的形象伤害太大了。" 丁天宇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他。"总裁,这些请您过目。" 才翻开文件夹,就听见房门"砰!"的一声打开。 "你们不知道他生病了吗?"晓夏一脸杀气腾腾。"还拿这些无聊的公事来烦他,钱少赚一点会死吗?" 屋里其他男人被她凶悍的气势给吓住了。 滕昊极忍住想笑的冲动。"呃,晓夏,我……" "闭嘴!" 他轻咳一声。"你们先回公司。" 丁天宇先回过神来,用眼神示意其他两个男人先溜为妙。"总裁,那我们先走了。" "在他的病没好之前,你们都不准来吵他。"晓夏横眉竖眼的娇喝。 三人赶紧落荒而逃。 她气恼的瞪了滕昊极一眼,转身出去。 "晓夏!" 不理会身后的呼唤,晓夏打算拿了东西就走。 滕昊极在她抓了背包掉头要走之际,一把将她搂得紧紧的。"晓夏,对不起,不要生气了。" "我那么担心你,你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那我留下来干什么?"她挣扎了几下,还是任他抱著,扁著小嘴,忿忿的说。 他亲了亲她气鼓的两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攸关公司的营运和未来,要是打输官司,可能会被判赔偿好几千万,甚至上亿,所以他们才会急著来找我商量。" "打官司?"晓夏张大小口。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永生''吗?那是滕家祖先的智慧结晶,没想到上市不到半个月,美国有几个民众吃了,产生心悸的副作用,结果告上法院。"见他眉头都郁结在一块,晓夏的态度也软化不少。"不过我们也调查出那些民众都是受托於m药厂,因为''永生''的销售情形太好,他们一时眼红,才故意栽赃给滕氏,现在有了证据,就可以反控回去。" 晓夏担心之情溢於言表。"有把握可以打赢吗?" "当然,理字站在我们这边,绝对没问题。" 她的气全消了。"这样就好。" "谢谢你来照顾我,晓夏,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我不能没有你。"他要用无尽的柔情将她绑住,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大总裁……"晓夏语塞。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这样叫她怎么说出决绝的话? 滕昊极覆上她的唇,连同她的喟叹一并纳进口中,细细的摩搓吮吸,感觉到她的轻颤和沉醉,双手缓缓的卸去她的衣物,爱抚她每一寸肌肤,和每一处敏感的部位,爱极了她的娇喘和战僳。 不行!她不能沉沦下去…… 她想振作起来,想伸手推开他,可是浑身使不出力气。 "啊……"不知不觉的拱臀接纳他,结合的饱满和湿热让她晕眩;心里却好气,气他用这种小人步数来折磨她,让她左右为难。 男性的粗喘在晓夏耳畔萦绕,亢奋的欲望不疾不徐的在她湿润的体内滑动,彷佛故意在吊她胃口,迟迟不肯满足她。 晓夏张口咬住他的肩头,指尖在背上划出一道道抓痕…… 虽然不痛,却让滕昊极的自制为之崩溃了。 "啊啊……"她牢牢的攀住他,怕从高处掉落下来,却又渴望飞得更高更高,那儿只有他们两人…… 许久之后,晓夏仍然绵软无力,还没从欢爱的激情中平复过来。 "大总裁?"当她发觉倒在身旁的男人不太对劲,摸下额头,觉得有点烫,赶紧翻身起来,找到耳温枪一量──三七度九。"完了!好像又发烧了。" 滕昊极脸上挂著餍足的可恶笑意,一把将她搂回怀里,恨不得嵌在身上。"这个时候体温高是正常的,只是稍微累了点,睡一下就好。" "你──"她一时气结。"谁叫你病才刚好就乱来,活该!" 他闭上眼皮,但笑不语。 晓夏舍不得再骂他,将棉被拉来盖住两人,不敢再乱动。 这个时候,她还是没办法离开他,等他完全痊愈之后再说吧。 第八章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人提起那天的分手,就像是个禁忌,谁也不敢去碰触,就当不曾发生过。每天除了吃饭、聊天、睡觉,就是疯狂的做爱,一概不理会外面的一切,也不去想将来的事。 晓夏知道自己的行为像极了缩头乌龟,一味的把头缩在龟壳内,不肯出来面对现实,只想一天拖过一天,珍惜两人相聚的时光。 呼吸微喘的趴在滕昊极的胸口,她心里委实纳闷。"你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到公司了,真的没关系吗?"对一个工作狂来说,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温柔的拂开黏在她额上的湿发,脸上未褪的红晕让他又蠢蠢欲动了。"你不是常说我这个人可怜又歹命,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一点都不懂得享受人生?反正公司里还有总经理在,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倒,不如乘这机会好好休息。" 她一脸戏谵。"你倒是想开了。" "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晓夏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喂!你不要赖到我头上,我可没有拿枪逼你喔,万一公司真的倒了,我可不负责。" "是,你没有逼我,是我自己决定的。"他张口咬了下她的鼻子,在晓夏咯咯的娇笑声中,来一招泰山压顶,将她覆在身下,分开她光滑的大腿,再次准备攻城略地…… 铃铃……手机响起高亢的铃声。 滕昊极从酥胸上抬起头颅低咒。"shit!" "快接。"她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身躯,捡起地毯上的睡衣穿上。 欲求不满的按了通话键。"什么事?" "总裁,出事了,你快打开电视……"是丁天宇打来的,口气很急,让滕昊极眉峰不由得一拢。 晓夏狐疑的盯著他看。"是谁打来的?" "等我一下。"他抓起睡裤胡乱套上,打著赤脚下楼,来到健身房旁边的视听室,里头有一台超大萤幕的电视,找到遥控器摁开,转到丁天宇要他看的频道,自己也怔住了。 跟在他后头的晓夏也看见正在播放的整点新闻内容,是桩社会逆伦案件。 "……据警方调查得知,死者是嫌犯的亲祖父,在昨天晚上十点多,有目击者看见两人发生严重的争吵,直至今天早上,死者的媳妇发现尸体倒卧在客厅,后脑勺明显遭到撞击,墙上也留下大量的血迹,警方已经展开追缉行动,积极寻找凶嫌的下落……" 在手机另一头的丁天宇仍在等候。"总裁?" "我看见了。"滕昊极抹了把脸,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然后呢?"因为一时之仁帮陆家买回祖厝,却酿成这场祸事来,这是他当初始料末及的。 丁天宇事先已经评估过整个状况。"警方早晚会查出总裁和陆家的关系,也许这两天便会找上门来,不过两家已经多年没有往来,应该不会影响到滕氏,倒是那些媒体记者比较难缠,我会先让公关部出面处理,其他的就先按兵不动。" "人已经确定是陆健仁杀的吗?" "警方还不能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据说陆健仁私下欠了地下钱庄不少钱,有可能是在窃取房契时,被陆老先生撞见了,祖孙俩起了冲突,最后失手杀了他。" 滕昊极唇畔泛出冷冷的笑。"没想到陆家也有今天。"不必他来报复,自己便走上毁灭之路。 "总裁,现在陆健仁行踪不明,若人真是他杀的,我担心他会在走投无路之下狗急跳墙,你千万要小心。" 关上手机,电视上已经换成其他新闻。 晓夏跪坐在皮椅上,定定的注视他。"你认识那些人?" "死者是我生母的父亲。"他简单的说。 她吃惊的看著他,没料到他们有血缘关系。"那他不就是你外公了?" "名义上是这样没错。"滕昊极心底压根就不想承认和陆家有任何牵扯。"自从我母亲抛夫弃子,到她再嫁为止,滕、陆两家就恩断义绝了。" "可是他毕竟是你外公,你不去他的灵堂吊唁,於情於理都说不过去。" 滕昊极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沉吟片刻。"目前我还不宜出面,那些记者就像鲨鱼,只要闻到血腥味,就会全部围过来把我啃得一乾二净,我可不希望成为社会版的头条新闻,等过些日子再说。" "你一点都不伤心吗?"她望进他的眸底。 他沉默了许久。"我是恨陆家,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得这么凄惨。"想必外公到合眼的那一刹那,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宠溺了三十几年的长孙手中吧? 虽然他没说什么,不过晓夏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悲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住他,安安静静的陪伴他。 铃铃……这回响起的不是手机,而是家里的电话。 "喂?"他顺手接起来。 一片静默。 大概是打错了,因为他的电话没有登记,很少人晓得这个号码。 没隔几秒,电话又响了。 他又接了起来,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滕昊极狐疑的瞪著电话。 铃……才响了一声,晓夏抢在他之前接起。 "喂?你要找谁?" 对方快她一步切断了。 "挂了。" 滕昊极半敛眼睑,隐去透出一抹深思的眸光。 下了计程车,晓夏提著环保袋走进超市,逛了好几圈,才购齐需要的东西,正妥晃到柜台结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我已经买完了,付完钱就回去。"她往上翻了个白眼。"不用来接我,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迷路吗?轮到我了,有话回去再说。" 收银小姐帮她把东西放入环保袋中。"小姐,总共一千三百二十元,你要刷卡还是付现?" 将腰包里的白金卡递给对方,那是滕昊极刚帮她办好的。"刷卡。" 在帐单上签好名字,提了东西就往外走。 "小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住她。 晓夏循著声音看去,叫住她的是个年轻女人……嗯,应该说是孕妇才对,穿著孕妇装,圆凸的肚子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六个月大。 "你叫我?" 孕妇点了点头,有些痛楚的抱住肚子。"我……"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晓夏下意识的回头望著里头的卖场,想找超市的员工来帮忙。"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她摇头摇得很凶、很慌。"不、不,不要叫救护车,我……我只是想拜托你扶我到那边的停车场,我先生在车子里等我。" "好啊,你小心点。"怕碰伤她的肚子,晓夏动作很轻柔。 孕妇眼神闪烁,笑得很不安。"谢谢你。" "不客气,真的不要叫救护车?"要是动了胎气就危险了。 "真的不用。" 晓夏稍稍放心,扶著她来到停车场内。"哪一辆是你先生的车?" "就是前面那辆休旅车。" 一步步的来到孕妇指示的地方,车厢内没半个人影。"是这辆吗?怎么没见到你先生?" "我在这里。"黑色人影倏地钻了出来。 就在她要转身的当口,一块手帕从身后捂住了晓夏,一股奇怪的气味充斥在她鼻间,她瞬间失去了抵抗,紧接著不省人事。 男人脾气暴躁的低声粗吼。"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帮我把她拖进去?要是被人看到,一切都完了。" "健仁,这是绑架,是犯法的……"孕妇泪眼婆娑的劝说。 已经没有退路的陆健仁骂了几句粗话,手忙脚乱的把昏迷的晓夏扔进车厢内,也粗鲁的将孕妇推上车。 女人的啜泣声忽远忽近,让她听得不是很真切。 她的头好昏,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在渐渐的恢复当中,让晓夏的头脑得已开始运转,对了……她记起来了! 那个孕妇有问题,还有……自己被绑架了吗?为什么要抓她?这个意识让她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木板床上,双眼微微掀了掀,模模糊糊的看见两个人影,一高一矮,正在激烈的对话。 "……我都让你哭衰了,再哭就扁你。"男人火爆的大吼。 女人依然哭哭啼啼。"健仁,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要干这种犯法的事好不好?我不要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爸爸。" "我就是为了他,才想要大捞一笔。" "只要有份正当的工作,一定可以养得起我们一家三口……" 陆健仁满脑子被贪婪给蒙蔽了。"你懂个屁?现在外头有多少警察要抓我,我还有什么前途?不趁现在敲那个姓滕的一笔,等我被抓了,就什么都完了。" "你可以跟警方解释,你不是故意要杀你爷爷的……" "你这白疑!你以为警察会相信我说的话?"他烦躁的来回踱步。"我怎么会知道那个老头子这么没用,只不过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居然就死了,害我变成杀人凶手,到处躲警察……气死我了!" 想到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廖琼玉哭得更厉害了。"呜呜……" "哭哭哭,就只会哭,我陆健仁怎么会挑上你这个笨女人?"当初要不是为了获得滕氏的情报,才故意接近她这个业务部秘书,把她拐上了床,再指挥她行事,否则凭她平凡的姿色,根本不入他的眼。 她呜咽一声。"你说你爱我的……" "哼!女人就是这么好骗,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能信吗?"陆健仁虚情假意的拥著她,大手抚著她的肚皮。"不过看在你身上的这块肉,是我们陆家的第四代,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等我有了钱,我就带著你们母子俩远走高飞。" 廖琼玉双眼红肿的瞪著他。"你还是要去跟人家勒索?"她原以为只是要吓吓对方而已。 "那姓滕的多的是钱,几辈子都用不完,何况这个女的还是他心爱的女人,一亿对他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他猖狂的狂笑。"哈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了这一亿,我们可以想办法偷渡到大陆。" "可他是你表弟……" 陆健仁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他都不认我这个亲戚了,我还在乎什么?现在对我来说,钱最重要。" "那……等你拿到钱,就会放了这位小姐对不对?"她满眼害怕的问。 "呵呵,你说呢?"他诡笑的问。 廖琼玉倒抽一口气,脸色惨白。"难道你要杀她灭口?不!健仁,你不能一错再错……"她从来不晓得自己所爱的男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如今认清他的真面目已经太晚了。 "你只要负责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的事不要管……" "健仁……" 哀求声渐行渐远,房门"喀啦!"的被上了锁。 算一算,已经是第五天了。 或许是因为晓夏不像一般人质那样又哭又闹,更不会企图逃走,每天照吃照睡,可以算是相当合作,加上廖琼玉的说情,总算让她的双手得已重获自由,不必再被绳子绑著,不过没办法舒舒服服的泡个澡,浑身又酸又臭,连她都快被自己给熏晕了。 顶著一双红得像核桃的双眼,廖琼玉为她送来中饭。"我买了鸡丝饭和贡丸汤来给你,这个地方很偏僻,没什么好东西可吃,你要忍耐一下。" "我不挑嘴,有得吃就好了,你是个孕妇,也要多吃点,不要饿坏了肚子里的宝宝。"晓夏看得出她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著,一下子就瘦了一大圈,反倒有些於心不忍了。 见她比孩子的父亲还关心自己,廖琼玉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对不起……"心里不时被罪恶感折磨著。"我骗了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晓夏很能随遇而安,吃了一口鸡丝饭。"因为我看得出你也是身不由己,就算生气也没用。" "其实我可以偷偷放了你,假装是你自己逃走……" 不等她说完,晓夏急忙否决掉她的念头。"你不要这么做,太危险了。" "为什么?"廖琼玉诧异的看著她。"难道你不想逃走吗?" 她笑弯了眼儿,然后小脸一正。"当然想了,但是我怕那个姓陆的会把气出在你身上,这几天我看得很清楚,他对你并不好,万一他知道是你放我走的,出手打了你,伤了宝宝,那该怎么办?" 廖琼玉泪眼婆娑的瞅著她,似哭似笑。"你是个心地很好的女孩,就连他亲生的爸爸都不曾像你这么爱护他。" "有你这个妈妈爱他就足够了。" "没错,只要我爱他就够了。"她是看透、想透:心也冷了,就算跟著陆健仁,她和孩子也不会幸福的。是她瞎了眼,以为这个男人会疼惜自己,结果毁了自己一生,绝不能连孩子都跟著陪葬。 到了第七天…… "妈的!"陆健仁一进屋就踹桌子蹬椅子,彷佛想把一切都给毁掉,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廖琼玉给吓哭了。 她连忙用手捂住嘴,不敢哭出声音。 "你又在哭什么东西?"他极度不爽的破口大骂,由於事情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让他忍不住抓狂。"是不是要我扁你一顿才甘愿?" 晓夏看不过去的反唇相稽。"你没听过怀孕的女人本来情绪就不稳,你就不会让让她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你说什么?"陆健仁脸孔胀成猪肝红。"你敢说我不是男人,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健仁!"廖琼玉用尽力气拉住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说要跟滕家连络吗?情形怎么样了?" 他顿时像吃了几斤的炸药,暴跳如雷的咆哮。"不要提了!那姓滕的根本就是在耍我,故意拖延时间,刚刚居然说他拒付一亿元的赎金,还说这个女的没那么值钱,随便我怎么处理。" 嗄?晓夏听了有些傻眼。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是大总裁使出的缓兵之计,电视连续剧里头都嘛是这么演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把她放了。"廖琼玉捺著性子游说。 "放了?"他大声的嗤笑。"好让她去报警来抓我是不是?" 廖琼玉按捺住恐惧,苦口婆心的劝说。"至少这样可以减轻罪刑。健仁,求求你为了我们的孩子著想,不要让他长大后被人笑说是杀人犯的儿子,你去投案好不好?"她还想给他一次机会。 "你是笨蛋还是白疑?要我投案,被抓去关,那我不如死了算了。"他一把挥开大腹便便的她,捉住晓夏的手腕。"走!" 她失声大叫。"健仁,你要带她去哪里?" "当然是找个地方把她解决掉,永除后患。"陆健仁残佞的呵呵笑说。 "不要!"廖琼玉扑倒在晓夏身上,阻止他的行动。"健仁,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为什么?" 陆健仁一脚踹向她的腹侧。"滚开!" "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还这样踢她,万一流产了怎么办?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人性?"晓夏气极的怒骂。 他脸孔狰狞的揪住廖琼玉的头发,痛得她尖叫。 "啊……我的肚子……"她可以感觉到孩子一点一点的在流失当中。 晓夏低下头,瞥见廖琼玉的大腿淌下几条长长的血痕,心中大惊。 "放开她!"马上还以颜色,瞄准陆健仁的命根子踢去,当场让他痛得倒地不起。"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逸出几声痛楚的喘息,陆健仁两眼射出疯狂的红光,咬牙迸声。"敢踢我?我要杀了你……" 廖琼玉声嘶力竭的大叫。"健仁,你快逃吧,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她终究不忍看他坐牢。 "什么?!"他抓狂的几乎要把她的头皮给掀了。"你这贱女人,居然背叛我?我连你一块杀了!" 晓夏用身子把他撞开。"不要碰她!" 踉跄一下,等他站稳之后,一把手枪赫然出现在陆健仁手中,正逼近她们。 "喝!"廖琼玉吓得浑身发抖。 晓夏赶紧挡在她身前,屏息等著挨子弹──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猛力的撞开。 "警察,统统不许动!" 短暂的刹那之后,晓夏被搂进一具温暖的怀抱,闻到熟悉的气息,知道自己安全了,全身的神经倏地松懈。 "你干么跑去挡子弹?不要命了是不是?"滕昊极气急败坏的怒咆快把她震聋了。 她笑睇著他边幅不修的外表,活像几天几夜没睡的黑眼眶,和布满血丝的眼白,一颗心都融了。"好了,别骂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滕昊极瞪著她的笑脸,委实气结。"你……" 看见陆健仁双手被戴上手铐,廖琼玉也被随行的救护人员抬了出来,只希望还来得及挽回尚未出生的小生命。 "我身上的味道好像掉进臭水沟一样,你都没闻到吗?"真佩服他还能抱得这么紧。"我要赶快回去洗个泡泡澡,让全身都香喷喷的。大总裁,不要拖拖拉拉的,快点走吧。" 就这样? 没有喜极而泣的抱住他,也没有感动得对他又吻又亲? 怎么跟他原先预想的截然不同? 晓夏不耐烦的站在门口催促。"你还在那里蘑菇什么?我不等你了……" "来了。"唉,真不晓得怎么有人这么爱泡澡。滕昊极在心里咕哝。 坐在床沿,看著已经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晓夏,滕昊极心里却很不踏实,除非他们结婚,否则他永远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该怎么做才能完全拥有她,让她答应他的求婚? 在工作上,他能自负而骄傲的面对一切压力和挑战,可是对於晓夏,他却不知所措,有时他甚至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在她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可是他并不是外人,而是她未来的丈夫……呃,除非得到她首肯,否则丈夫这个头衔可能还有得等。 如今婚期是确定无限期延后了,但是他仍旧不死心,手上的这枚钻戒,迟早会重新戴回晓夏手上。 有了! 滕昊极想到一个办法。 而这个计划就在晓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后,迅速的完成。 "要给我一个惊喜?"她才刚睡饱,脑子还很浑沌。 他亲自帮她更衣,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再推进浴室里盥洗。"对,一个大惊喜,快点刷牙洗脸,然后跟我到楼下去。" 晓夏感染到他的兴奋和雀跃。"什么事这么神秘?" "等一下就知道了。" 她也等不及了,匆匆的洗完脸,跟著滕昊极下楼,当她走到最后一格阶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心里还在纳闷时,霍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涌出许多熟面孔…… "surprise──"有人大喊。 "砰砰砰!"拉炮声此起彼落。 五颜六色的彩带将晓夏开怀大笑的小脸给遮住了。 "你、你们怎么会……"小手捂住嘴,眼眶也红了。 所有的人大声的高喊:"庆祝晓夏劫后余生、平安归来……" 晓夏说不出话来,张臂抱住走上前来的壮硕身躯。"江爸……谢谢你……还有江妈……"她又给妇人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们知道你被绑架时,心里好担心,还好滕先生很冷静的和歹徒周旋,才把你平安的救回来,不然……"江太太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江英雄连忙安慰太座大人。"好了,晓夏没事就好。"其实自己也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阿b、陈妈妈,你们也来了?"她又迎向一群老邻居。 总是喜欢卖弄肌肉的阿b把她抱起来,在空中绕了几圈。"哈哈哈……我们当然要来了……其他的左右邻居要不是因为有事,他们也想来看你。" "谢谢。"晓夏心中已经被喜悦给装满了。"陈妈妈……" 平常总爱占人家小便宜的妇人忍不住跟她咬起耳朵。"我说晓夏,这个男的是有钱人,又帅又有钱,嫁给他准没错,你要给他抓紧,不要让他跑了。" 她噗哧一笑。"嗯,我知道。" "晓夏!"另一群在大热天穿皮背心耍酷的年轻人也围了过来。 晓夏惊呼一声,对著他们一一投怀送抱。"小龙、光头、傻哥……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都要谢谢你那位滕先生,是他不停的打电话给我,最后还亲自去拜托我们一定要来。"绰号小龙的年轻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佩服。"我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了。" 酷酷的光头撇了撇嘴角,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我还是看他们这些有钱人不顺眼,不过他对你真的很有心……" "我知道。"她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滕昊极登高一呼。"各位,厨房里有食物和饮料,大家尽量吃……" "哗!"大家全冲向同个方向。 "大总裁,谢谢你。"晓夏激动的勾住他的脖子,往大嘴上一啄。"不过我很好奇,你不是一向很不喜欢这些人吗?"她可还记得他的评语。 他轻笑一声。"可是他们却是你的朋友,你在乎他们不是吗?" "嗯。"喉头一梗。 "所以我也必须去接受他们、认同他们,才能融入你的世界。" 晓夏揉了下红通通的鼻头。"以后应该要叫你大老奸,因为我现在才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奸诈。" "只要能取悦你,奸诈一下又何妨?"他将脸凑过去吻她。 厨房门口探出好几颗头颅。"你们不要顾著亲热,快点过来。" "马上来。"晓夏牵著他的大手,脸上洋溢著幸福。 第九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以为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只有短短的三天。 在楼下和美国公司的主管开完视讯会议,滕昊极打著呵欠上楼,没见到晓夏躺在床上等他,下意识的睇向浴室,果然听见里头传出水流声,马上兴致勃勃的想加入她,和她来个鸳鸯戏水。 "晓夏!"发现门被从里头反锁,他敲了敲镶花的玻璃拉门。"晓夏?" 连叫好几声,这才有了回应。 "什么事?"流水声骤然停止。 滕昊极叼著邪笑。"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不行!"她一口回绝。"你每次都不让我泡个过瘾,这次我要一个人好好享受泡澡的乐趣,你先去睡吧。" 想不到他居然也有嫉妒按摩浴缸的一天,总有一天要找人把它给拆了。"好吧,你慢慢泡。" 滕昊极一脸怨妇样的躺在床上,听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再次响起,不自觉的闭上双眼,等著等著也就睡著了。 而一门之隔内,晓夏全身赤裸的缩成一团,任由洗脸盆的水都溢了出来,好掩饰此刻发自内心深处的哀嚎。 她放纵的大哭,哭得是那么的痛彻心扉,那么的伤心欲绝,巨大的恐惧当头拢罩下来,让她窒息、崩溃,原以为早就作好心理建设,可是当它真的发生了,她才知道根本没用。 晓夏抬起哭肿的大眼,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颤抖,无力的小手缓缓拂开湿答答的发丝,然后……慢慢的、用极慢的速度移向自己的左侧乳房,再用两指的指腹去触摸位於乳头上方的小小硬块……下一秒,宛如被开水烫到,迅速的弹开,无助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放声尖叫。 是天崩了,还是地裂了? 没有,什么都没变,但是内心那座名叫幸福的堡垒却塌了。 童话终归是童话,灰姑娘和白马王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呜呜……呜……"她发出细细的、压抑的悲鸣。 怎么办?晓夏不断的问自己。 万一她也证实跟母亲罹患了相同的疾病…… 她抱紧自己,搓著发冷的手臂,一股凉意打从心底冒了出来。 童年时所有的记忆全在这一刹那回到脑海中。 母亲痛苦的呻吟…… 父亲悲愤的怒吼…… 母亲苍白的微笑…… 父亲不舍的眼泪…… "我不能……我不能让他知道……"她不忍让自己所爱的男人承受这些,她也不要让他看到自己一天天走向死亡的憔悴病容,即使以现在的医学进步,癌症是可以治愈的,可是她只希望在他心中留下那个无忧无虑、活泼健康的纪晓夏。 思及此,晓夏藏起所有的惧意,关掉水龙头,再将头发擦乾,穿上衣服,再将玻璃门打开一条缝,确定躺在床上的滕昊极没有动静,才悄声的出来。 觑著睡得正香的男人,晓夏眨去眼泪,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才到更衣室取出提袋,将几件换洗的衣服丢进去,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三个小时过去,一股莫名的惊惶让滕昊极张开眼睑,本能的偏头望向身畔,竟然空无一人! "晓夏!" 浴室没人。 "晓夏!" 书房没人。 "晓夏!" 厨房没人。 "晓夏!" 视听室也没人。 滕昊极发疯似的大叫著她的名字,把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甚至连地下室的停车位也去了,就是没看到她。 她会上哪儿去? 滕昊极慌张失措的抓著头发…… 对了,打手机给她。 "这个电话目前无人接听,哔声之后,将转接到语音信箱……" 他大吼一声,愤而将话筒摔在地上。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他不相信晓夏会这样对待他,说不定她只是有事出去……可是现在是半夜两点多,她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出门啊! 不再胡思乱想,滕昊极当机立断,换了套衣服之后便到地下室开车。 阿b从睡梦中被挖起来,哩啪啦的面对一大串的质问。 "嗄?你说什么?"原谅他根本还不算清醒。"你说晓夏怎么了?"这个男人三更半夜跑来跟他要女人,有没有搞错? 他用力的摇晃,快把阿b的骨头给摇散了。"晓夏呢?她有没有回来?" "晓夏?她不是在你那里吗?" 滕昊极声音发紧的低咆。"她不见了!我以为她会回到这里,可是屋子里也没看到她的人。" "等一等!你先别急,我去看看。"抓起背心穿上,再套上运动短裤,阿b就趿著拖鞋到楼上察看,里头的东西似乎没有被人移动过。"晓夏应该没有回来,我去问对面的陈妈妈……" 等陈家五口全被吵醒,得到的答案还是摇头。 不再浪费时间,滕昊极道了声歉,马上飞车赶往江英雄的住处。 江英雄发出雷霆怒吼。"晓夏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江太太满面愁容的问。 他一把攥住滕昊极的衣服。"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才把我们家晓夏给气跑了?要是她出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 江太太气得使出霹雳金钢指。"死老头,还不快把人放下来!现在找晓夏要紧,你在给我要什么威风?" "嘶~~痛、好痛……老婆,你先放手。"他拚命揉著发红的耳垂,恶狠狠的瞪著滕昊极。"你、你、你要是不把我们家晓夏找出来,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滕昊极沮丧的垮下肩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我本来想这两天再跟她求一次婚,可是……" "她住的地方找过了吗?"还是江太太比较理性。 他受挫的把脸庞埋在掌心内。"去过了,没有人看到她。" "晓夏其他的朋友呢?" 经她提醒,滕昊极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正在和另一夥人飙车的小龙,打了好几次才接通,因为太吵了,对方只能用吼的。 "……好,如果有晓夏的消息,请马上通知我。" 江英雄心急如焚。"怎么样?" "晓夏也没有去找他们。"能找的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 "唉!这孩子有什么心事向来不会跟别人说,大家都以为她很乐观,没有烦恼,其实她只是不想去麻烦别人。"江太太叹道。 滕昊极心痛的低嚷。"我不是别人,我爱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别担心。"她拍了拍他的背。"晓夏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想不开的,也许她只是需要静一静,想些事情。" 他深吸口气。"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晓夏回来,我会跟你们连络。" "好,开车慢一点。" 一夜的煎熬,不断的有电话进来,却没有人知道晓夏的下落。 想遍了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和可能找的人,终於让滕昊极发现自己遗漏了最重要的线索。 早上十一点多,他来到东区商圈,各家百货公司已经开门营业了。 搭手扶梯上了二楼,然后询问专柜小姐办公室的方向。 "课长,外找!" 听见叫声,何文咏从海报中抬起头来,他正忙著企划换季大拍卖的活动。 "你好,我姓何,请问你是……"他深深的打量眼前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滕昊极也伸出右手。"我姓滕,今天是为了晓夏的事来找何先生。"这个身高体格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就是晓夏以前的未婚夫?虽然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但此刻他没有心情追究这些。 "晓夏?"这个答案让他有些错愕,然后才恍然大悟。"你是……你就是晓夏的未婚夫。" 滕昊极严肃的盯著他的脸。"你知道晓夏在哪里吗?" "嗄?"何文咏不解。 "她……离开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何文咏眼底闪过一道明显的惊愕和瞬间的理解。"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转头跟办公室里的同事交代一声,才跟他出去。 来到位在同楼层的咖啡坊,两人各点了杯咖啡,等待情绪沉淀。 "你爱晓夏吗?"何文咏开门见山的问。 滕昊极眉峰一耸。"我当然爱她。"这是什么问题? "那她曾经跟你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吗?" 他眉头皱得更紧,眼底闪烁著防备。"何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滕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我也已经结婚了,对晓夏只剩下关心,毕竟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何文咏可不希望引起对方的误会。"我之所以这么问你,是因为即使我和晓夏曾经相爱,她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我爱你'',而这也是在她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到的。" "晓夏为什么没有嫁给你?"他觉得这应该就是问题所在。 何文咏苦笑一下。"上次我和晓夏偶然相遇,也当面问过她了,可是她始终不肯说。当年我连喜饼都订好了,日子也选了,可是在结婚前一个礼拜,她突然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我著急的到处找她,却是遍寻不著。"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将奶精倒进咖啡中,搅拌了几下,看著白色液体形成漩涡。"你对晓夏家里的事了解多少?" 滕昊极低头啜了口黑咖啡。"我知道她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晓夏是由她的亲戚养大,只是她几乎不提他们的事。" "晓夏失踪之后,我也有去找过她的叔叔,和他们聊起晓夏的父母,得到一些宝贵的讯息,或许这就是让晓夏畏惧婚姻的原因。" 滕昊极握紧拳头。"我从来不知道……真是可笑!我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一点都不了解她。" "这也不能怪你,晓夏是个很懂得伪装的女孩,她的笑脸总是会让人疏忽了她有颗易碎的心。"何文咏无意识的搅动咖啡。"你一定猜不到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听她叔叔说,晓夏的爸妈是青梅竹马,结婚之后更是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就是因为爱得太深了,当晓夏的妈妈被医生诊断出乳癌末期,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青天霹雳……为了医好妻子的病,晓夏的爸爸毅然辞去工作,陪著她到医院动手术,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和电疗,可是始终挡不住癌细胞的扩散,最后晓夏的妈妈决定回家,伴著丈夫和女儿走完最后一程。" "那晓夏的父亲……"滕昊极问不出口了。 何文咏垂下眼睑,盯著咖啡杯。"那天晓夏早上起来准备上学,才发现她爸爸把自己和妻子锁在房间里烧木炭自杀,那年她才八岁。" 一声惊喘。"他们太自私了,居然把她丢下。"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他叹道。 这一刻,滕昊极心痛如绞,悔恨交加。"我应该多了解她的……父母的死一定在晓夏心里留下阴影,她害怕再被丢下,所以她从来不说''我爱你'',更害怕去爱人。"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滕昊极目光坚定。"不计一切的找到她。" 要进去吗? 徘徊在妇幼医院门口,晓夏始终提不起勇气踏进去,看著一对对男女进进出出,丈夫体贴的扶著怀孕的太太、年轻夫妻抱著甫出生的婴儿,一家和乐融融,眼前霎时起了雾气,她也好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呀! 不如改天再来吧! 晓夏临阵退缩的忖道。 迟疑的打开手机开关,萤幕上出现许多简讯,还有无数通的电话留言,最多的是来自滕昊极,眼前的雾气凝结成了水滴,答的一声落在手腕上。 知道每个朋友都在找她,她心里又感动又抱歉。 铃铃……手机铃声赫然响起,晓夏心口一紧,不知该不该接听。 响了十声之后,她摁下通话键,心想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晓夏,你在哪里?"冷静的低沉男声传来,让她泪水盈眶。"你打算就这样不说话吗?"能打通手机,滕昊极明白自己必须谨慎处理。 她盖住唇鼻,双肩抖动。 "你以为一走了之,我就会放弃你吗?"滕昊极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不是你那个学长,你应该清楚我有多大的能耐,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把你找出来……" 晓夏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音。 "我这个人最有耐性了,绝对可以跟你耗到底,就算是十年、二十年,甚至到老死,我都非等到你不可。" "呜呜……"她空洞的心淌过一股暖流。 滕昊极紧抓著唯一的希望。"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大总裁……" "嗯?" 她鼻音甚浓。"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死了,你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 "那如果是我比你先死呢?根据统计,女人的寿命比男人长,何况我比你大那么多岁,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说。 手机那头沉默了好久。 "我也答应你,会好好活下去。"晓夏哽咽的发誓。 深怕她又改变主意,滕昊极忐忑不安的来到约定地点,停好车,瞥见她靠在柱上的身影,才有重获至宝的感受。 "晓夏!"他快步穿越马路。 她怯怯的微笑。"嗨!你找到我了。" "我要去买副手铐,把我们两个的手铐在一起。"滕昊极威胁的瞪眼。 晓夏干笑。"不用这么暴力吧?" "我郑重的警告你,没有下一次了,你要是再敢离开我,我真的会这么做。" 他是被她吓怕了。 "遵命!"她调皮的举手致敬。 滕昊极实在想狠狠的吻她,然后再揍她一顿屁股。"走吧,回家了。" "等一下,我刚刚到柜齘挂了号,再等五个人就轮到我了。" 看了下医院的招牌,他心底胬地一沉。 "为什么要看医生?" 她依然笑著,指著自己的左乳。"我这里长了个硬块,可能是不好的东西,如果医生说胸部要切掉,你不能嫌弃我喔。"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滕昊极痛极的问。 晓夏嘻笑一声。"我也是大前天才发现的,连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不要在我面前假装不在乎了。"他握住她的肩头嘶吼,因为太大声,引起不少人的侧目。"你怕跟你母亲得到同样的病,所以才不告而别的对不对?" 她脸色倏地刷白。"你知道了?" "你听我说,就算有硬块,也不代表就是乳癌。" "你不懂!"晓夏往他胸口一捶,再捶,似乎想将内心最深沉的恐惧发泄出来。"医学文献上说乳癌是有家族病史的,不只我妈,连我阿嬷也是得这种病过世的,所以,我得到乳癌的机率比一般人多了好几倍……" 滕昊极拥住她,抱得好紧好紧。"我的确什么都不懂,对不起。"她已经够焦虑不安了,不该跟她争辩。"有我在,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的。" "我好怕!我还不想死。"她终於说出了真心话。 他上下抚著她纤瘦的背脊。"你不会死的,别忘了,我是卖药的,手底下有一群优秀的生技人材,绝对可以研发出对抗乳癌的药。" 晓夏将眼泪鼻涕都往他的衬衫上擦,吸了吸气。"那你们有没有药吃了可以在做化疗时不会掉头发的?我的头形不好看,光头会很丑。" "滕家的祖先历代都是神医,留下许多药方子,一定有办法的。"只要可行性高,就算要他倾家荡产去做也在所不惜。 她又想哭了。"大总裁~~" "走,我们一起进去面对。"滕昊极握牢她的小手,并肩走进那扇自动门,下一个正好轮到晓夏。 护士小姐叫著名字。"纪晓夏。" "我就是。" 晓夏回眸瞅他。 滕昊极眼光好柔。"我会在这里等你。" "嗯。"她的心不知怎么定了下来,跟著护士小姐进入诊间。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滕昊极也被护士小姐请了进去。 "结果呢?"他悄声问道。 晓夏摇头表示还不知道,只是一脸旁徨的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一大一小的手掌紧握彼此。 "医生?" 五十多岁的女医师笑睇著他俩的小动作,然后低头看著病历表。"纪小姐在这资料上填著你的亲人当中,祖母和母亲都是死於乳癌,还有一个舅舅死於肝癌,那么纪小姐在这之前有定期作癌症筛检吗?" "没有。"她诚实相告。 女医师并没有责备她。"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得定期检查,因为预防胜於治疗,早期发现,治愈的机率也高。" 两人对她的话不知该作何反应。 滕昊极屏息的问:"那晓夏胸部上的硬块究竟是不是……" "不要担心,那是乳房纤维腺瘤,好发於15~35岁的女孩子身上,触诊时感觉表面圆滑充实及易於滑动,但是不会有压痛感,所以刚刚做了超音波检查,确定它是属於良性肿瘤。" "良性的?我没有听错?"晓夏瞠著大眼问。 女医师亲切的笑了笑。"你没有听错。" "那我能不能再请教医生,乳房纤维腺瘤有没有可能转变为恶性的?"他声音里透著紧绷。"就是所谓的乳癌?" 晓夏双眼眨也不眨的等待对方的答覆。 "这个机会是微乎其微,不过医学界对它的形成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所以最好每三个月就来做一次乳房超音波,还有每个人一年都要做一次全身健康检查,这也是我们一直在倡导的。"女医师正好给两人来个机会教育。 "我一定会听医生的话,每三个月来检查一次。"晓夏高兴得哭了。 滕昊极唇畔的线条柔软下来。"谢谢医生,我会再带她来的。" "还有一点……"女医师尚未说完。"目前癌症病患的年龄层有逐年下降的趋势,所以在饮食上要多注意,特别是像纪小姐这种有家族病史的人,高热量的东西少吃为妙,尤其是油炸类的食物,只要每日五蔬果,就不必担心会罹患癌症了。" 她马上点头如捣蒜。"我会的,我会乖乖听医生的话,当个好孩子。" 女医师也煞有介事的摸摸她的头。"嗯,好乖。" 顿时之间,诊间里充满笑声。 终曲 一年后…… "大总裁,你真的打算一直住在我这里?" "没错,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要是我一直不点头呢?" "那我就跟你耗到底。" "你真的不后悔嗎?" "没办法,谁教童话故事都是这么演的,王子娶了灰姑娘之后,两人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没有你,我岂有幸福可言?"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天使鱼050《美人鱼不爱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