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的爱妾》 第一章 这是个星芒辉闪的清夜。 入了夜的大内禁宫,依旧巍峨耸立、尊贵崇高,却不知何时蒙上了一股阴冷的死气,没有人察觉异样,直到一声惊恐的尖叫划开阒黑—— “啊……啊……”在长春宫内巡更的太监哆嗦地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灯笼早就不知去向,惨白着脸,手指颤巍巍的比着栖星湖面载浮载沉的[东西],扯开喉咙大嚷,“快……快来人啊……” 很快的,好几名大内侍卫训练有素地闻声循来,也看到同样的情景,毫不迟疑地一跃进湖中,合力将那[东西]翻过身来,赫然是个已经断气多时的貌美女子,双眼紧闭,宛如熟睡般,尸体还不见浮肿,又引起一阵急遽的惊喘。 最先发现尸体的太监不由得失声大叫,“是……是蓉妃!” 天哪!地啊!如果是一般的宫女死了倒没事,偏偏是目前深受皇帝宠幸,不久便要升格为贵妃的女人,这下代志大条了,要是让皇帝知道,只怕不只是龙颜大怒,也会牵连不少人跟着遭殃,这可不得了! 侍卫们将尸体捞上岸,不消多久,蓉妃淹死在栖星湖的消息也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整座皇宫。 “娘……娘……”小小的人影哭哭啼啼的往湖畔奔来,她在睡梦中被叫醒,宫女支支唔唔的不敢明说,但是仿佛母女连心,对于才年满八岁的她来说,已有失去娘亲的预感。 “公主,等等我……”长她一岁的茜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小主子跌了一跤,连忙上前搀扶。“公主,有没有哪里跌伤了?” 九公主哭得小脸都湿了,“我要我娘……” “好、好,公主,我们去找娘娘。”小主子哭得这么伤心,茜草也跟着难过。“蓉主子是个好人,她不会死的,不会的……”她在七岁那年被卖进宫来,处处受人欺凌,要不是遇到善良的蓉主子,将她讨了去给九公主当侍女兼玩伴,只怕早就被折腾死了。 她深吸口气,抹干泪水,牵着身形瘦小的九公主来到栖星湖,见着了躺在地上,全身湿淋淋、了无生息的尸首,所有的希望顿时化为泡影。 “娘……”九公主迈开小脚,扑到尸首上,用小手摇晃着她。“你快起来……起来跟楚楚说话……呜呜……” 茜草也跪在旁边痛苦失声。 “哼!这蓉妃在搞什么东西……”几个女子嗓音尖酸的发表高见。“皇上都要封她当贵妃了,不是应该神气得意,干啥还投湖自尽咧?” “是啊!这不等于打了皇上一个耳光吗?” 珍妃落井下石地娇笑,“玉妃说得对,换作是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去寻死,我看她真是头壳坏掉了……” “真是的,要死也不死在她的景仪宫,偏偏死在我这儿。”另一位嫔妃撇了撇红唇,“害我以后晚上都不敢出来赏月了。” 听她说完,其它嫔妃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也开始疑神疑鬼。“别说了,真是越说越恐怖……” 九公主抱着娘亲的尸首,仰起小小泪脸,“我娘没有死……娘不会丢下楚楚不管的……呜……娘,你快醒来……” “哈!你这死丫头居然还敢顶嘴?别以为皇上封你为公主就可以嚣张了。”玉妃用玉指戳着她的额头,脸上净是恶意的笑。“那是因为你娘正得宠,现下她死了,皇上很快就会忘了你,毕竟在这宫里头有这么多皇子皇女,少你一个根本无所谓,你们说是不是?” 其它人早就嫉妒死蓉妃的好运,这下少了一个情敌跟她们争夺皇帝的宠爱,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没错,到时我生的宝贝女儿就可以顶替你的位置,你这个九公主就给本娘娘靠边站去,哈哈……” “走开!你们都是坏人……”九公主哭哑了嗓子,不住地摇晃娘亲。“娘,楚楚不要你死……楚楚好怕……好怕……” 在她周围的每张嘴脸都那么狰狞可怖,说的话总是夹棍带棒、冷言冷语,让她打从心底发冷,如今娘亲一死,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了…… 嫔妃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妒意终于得到抒发。 “来人!还不快把尸体般到别处去,省得留在这儿触我们霉头。” “是啊、是啊!万一把我们带衰了怎么办?快点般走。” 侍卫们只好照做。 九公主大惊失色,嘶声叫嚷着,“把娘还给我、把娘还给我……娘……” “死丫头,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有位嫔妃故意推了她一把,趁势出了口长久积压在心头的窝囊气。 “公主……”茜草抱住全身发颤的小小身躯,心中思忖,蓉主子死了,她该怎么保护小主子才好? “不要带走我娘……娘……”话声未竟,九公主霍然捧住头颅,脑袋里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痛得她脸色由青转白。“我的头好痛……好痛……” 茜草心急如焚,“公主,你哪里不舒服?” “我的头……好痛、好痛……娘,你不要死……你不要楚楚了……”失去依靠的恐惧感让小小年纪的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死丫头,不要在这里装死……” “哼!就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不过是个卑微的宫女,居然还有脸诱惑皇上,真是有够无耻!”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这死丫头长大也同样下贱……” “不要骂我娘、不要骂我……”疼痛欲裂的头颅埋在双腿之间,小小的身躯不断颤抖,喃喃自语,“楚楚很乖……楚楚很听话……” 好痛,真的好痛…… 娘死了,大家都要欺负她,她好害怕…… 对了!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见小主子翻了个白眼,当场晕厥过去,茜草不禁大惊失色。“来人!快去请太医,九公主昏倒了……公主,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要担心,茜草,只要躲起来,楚楚就没事了…… 很快就没事了…… **************** 圣皇四年立夏 “等一下……”这声叫喊引来不少的侧目。 就见中年男子手上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孩,身后跟随的妇人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娃儿,神色慌乱地拦在由蓝呢作为轿帏的四人大轿前方,不让它通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伴护在轿旁的乌杰敛容上前盘查。 中年男人没有理他,径自对着轿内的人说:“阎老板,求你帮帮忙,我们一家五口还等着你救命啊!” “爷?”乌杰见有孩童在场,不好将他们驱赶,只得询问主子的意见。 轿帘后响起低沉富磁性,但却近乎绝情的嗓音。“你凭什么要求阎某帮你?阎某有为什么要帮你?” “阎老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不然……我们大人受苦没关系,小孩子也会跟着挨饿。”宛如事先就排演好似的,中年男人怀中的婴孩开始哇哇大哭,令围观的民众听了忍不住同情他。 轿中人发出极浅的冷笑。“商场上有赚就有赔,既然投资失利就该付出代价,你这样子未免太难看了。” “只要阎老板肯借我银票周转,我相信我一定有办法起死回生,将赔掉的全部都赚回来!”他已经算过了,只要人称[阎王]的阎无赦肯助他一臂之力,他绝对可以东山再起,再创事业的第二高峰。 “阎某不开钱庄,你找错人了。”不待他说完,轿中人嘲谑地回绝了。 夫人为了丈夫的前途和孩子将来,不得不卑屈地当场跪下,哽咽地哭诉。 “阎老板,我家相公以后会连本带利的加倍奉还,求求你帮他一次……” 这次连同身边的两个孩子也跪下来代父亲求情。 “阎某并不开救济院。”轿内的阎无赦已经开始失去耐性。 中年男人脸色丕变,怀中的婴孩又哭得更大声,惹得他脾气也暴躁起来,咬牙切齿的追问:“那阎老板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 他凉凉地说:“要借银子可以,只要按照规矩,房契或地契来抵押,一切就好办了。”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房契……地契……它们已经……”中年男人怔怔地喃道。 阎无赦低哼,“既然没有就免谈。” “有!我身上还有一项最有价值的东西……”说着,中年男人便举高襁褓中的婴孩,“我有三个孩子,全部抵押给阎老板,只要赚到了银子,我再把他们赎回来。” “不……我不要……”闻言,妇人发出尖锐的叫声。“相公,孩子不是东西,你怎么可以把他们拿去抵押?你是他们的爹啊!” 中年男人理直气壮地啐道:“你们女人懂什么?反正孩子寄放在阎老板那儿,又不会少一根头发,总比跟着我们挨饿好。” 妇人为之气结。“你……你简直不是人!” “你给老子闭嘴!”他老羞成怒地叱喝妇人,随即转头面向轿帘,“阎老板,我把孩子抵押给你,你就不必担心我会借钱不还了,怎么样?” 阎无赦低笑两声,笑声中满是轻蔑。“查雄,你预备借多少银子?” “呃,这……少说也能借上十万两银子吧!”以为他同意了,中年男人眼睛发亮,贪婪地得寸进尺。 “你也把他们看得太值钱了,依阎某看来,也只不过值个十两银子。”话声方落,一锭银子从轿内扔出来。“把孩子留下,你可以滚了。” 被叫做查雄的中年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阎无赦,你不要太过分了!”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拉下脸面来求他。 “要不要随便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当作货品来抵押,这种人没必要继续活着。 妇人冲上前去将相公怀中的婴孩抢了过去。“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把他夺走,我们不要银子了。” “把孩子给我!”查雄伸手过去和她拉扯。 妇人尖叫,“你敢动孩子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了……” 就在夫妻拉扯之际,大轿已经重新上路。 **************** 昨天的一场午后雷阵雨,让今早空气特别清新,京城大街仍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所有的小贩趁着天气放晴,全都出来摆摊做生意,吆喝声此起彼落,将每条街道都挤得水泄不通,直到过了巳时,壅塞的人潮才稍稍消退。 对于刚才发生的小插曲,阎无赦的唇角泛出讥诮的冷笑,人们为了钱,再肮脏龌龊的事都干得出来,所以,他才会喜欢这种操纵金钱的感觉,看着每个人在他面前露出人性的弱点,露出丑陋的一面,比做成一笔大生意还来得兴奋。 也许,这真是种要不得的病态吧!不过,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 他自嘲的扯了下薄唇,才想放下布帘,眼角无意间瞟到前头卖芝麻香酥糖的摊子,它是京城的特产,到处都看得到,可是吸引他目光的却是站在摊子旁边,正面对着他的少女。 让阎无赦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那张堪称清丽绝色的五官,而是她脸上那股渴望的表情,直盯着小贩现场制作的芝麻香酥糖,两眼眨也不眨一下,深怕它会消失似的,还不断吞咽口水,那嘴搀的模样,居然让他好生羡慕。 羡慕?是的,他有多久不曾如此渴望过一样东西了? 对一个拥有足以撼动全国经济的富商而言,只要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也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就因为一切来得太轻易,反而感到索然无味,好象人生原本就是如此乏善可陈。 大轿越过了摊子,少女依旧站在摊子旁,痴痴地看着别人买了一分又一分的酥糖。 不给自己考虑的机会,他扬声大喊:“停轿!” 收到主子的指令,“喀!”的一声,大轿稳稳地落在地面。 阎无赦霍然钻出轿帘,惊动了随伴在侧的护卫,下一刻已来到他身畔。 “爷?”乌杰眼中带着疑问。 手中的象牙柄折扇淡淡的扇了扇,“你们先回去,我要四处走走。” 乌杰略带迟疑,“这……”主子是许多歹人眼中的大肥羊,打他主意的不在少数,恨他入骨的更是族繁不及备载。 “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早就一命归西了。”阎无赦眼神一瞟,立即让乌杰住了嘴,“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他不喜欢浪费唇舌。 乌杰了解主子的脾气,颔了下首,“是,那爷自己小心了。”说完,朝轿夫们比了个手势,头也不回地打道回府。 打发了他们,阎无赦信步来到兀自吞咽口水解搀的少女身后,见她对有陌生男人靠近毫无所觉,可以说全部的心神都在芝麻香酥糖上头,感到不可思议。 “看起来好象很好吃。”见她应该十六、七岁左右,一头丰厚光滑的青丝随意的绑成发辫垂在脑后,却不减她与生俱来的美貌,从她身上的穿着看来,该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不能随意使钱。 “是啊!好想吃喔……”糖粒的外皮光亮、块形丰满,闻起来还有浓浓的芝麻香,不用说铁定脆酥香甜。 阎无赦有些好奇和无比的怀念,“[想]吃是什么感觉?”他早忘了那是什么滋味。 她吞咽一下,仍旧没有看他,只是随口回答。“就是很想、很想,想到口水都要流下来。” “是这样子吗?”说着,阎无赦的嘴角竟露出一缕难能可贵的真诚笑意,“那你就买一份来尝尝,省得在这边流口水……” “可是……我没有银子。”末了,又硬生生的吞了一口口水,连阎无赦都能听到咕噜的吞咽声,差点喷笑出来。 他掏出一小锭的碎银子,“老板,来两份。” “是,马上就来。”小贩很快便制作好两份芝麻香酥糖,交到他手中。 阎无赦将其中一份递给她,“给你。” “这是……要给我的?”她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绝丽的秀颜上满是不可置信,见他点头,才怯怯地接了过去,马上掰了一块来吃,发出赞叹声。“好……好好吃,真的好好吃喔!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那一脸的馋相仿佛吃到的是世上最顶尖的美食,而不是小小的芝麻香酥糖,阎无赦艳羡之余,也觉得好玩。 “恩,的确不错。”他含了一块,既不粘牙,也不会太甜,虽然平日不爱吃甜食,不过却能接受。 少女连吃了好几块,才满足的逸出轻叹,“恩……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真是个好人!” “就因为我请你东西,就认为我是好人?”心想这两个字自己还真是当之有愧,若是让吃过他闷亏的仇家听见,准会笑掉大牙。“你叫什么名字?” 唇角掀起一抹稚气的笑颜。“我娘都叫我楚楚。” 就这样? 她竟然没有问他是谁?! 不论是京城,甚至全国,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自己,任何女人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吸引他全副的目光,而她……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真的不晓得? 阎无赦转念一想,就算她是故意以退为进的接近他也无妨,她确实引起他的兴趣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为了某件事、某个人或某样东西而心情产生波动,就为了这个原因,他愿意打破惯例,不在意第一次见面便决定将她收为己用。 “你叫楚楚是吗?”他笑容可掬的展露男性魅力。“难得我今天有空,愿不愿意陪我四处逛逛?” “好哇!来,我们走。”少女毫不避讳,热情地拉住他的手掌,反倒让阎无赦吓了一跳,只不过牵牵小手,他居然感到心中小鹿乱撞,仿佛回到纯情的少年时代…… “快点走啊!”少女回头娇声催促着。 他握了握她的柔荑,向来锐利的眼底不自觉漾出一抹笑意。 **************** 看着津津有味吃着柿子饼、对每样东西都满脸新奇的少女,活象是乡下土包子进城,让阎无赦有些啼笑皆非,更没想到注重形象和用餐品质的自己也有站在路边吃东西的一天! 他一脸宠溺,“你还想吃什么?” 少女抚了抚饱胀的小腹,娇憨一笑,“楚楚吃不下了。” “那你还想到哪里逛逛吗?或者干脆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薄唇勾勒出魅惑的笑弧,宛如在暗示着什么,可是却引来对方的恐慌。 “不……我不要回家……”听到[家]这个字,她本能的瑟缩了。 “为什么?”阎无赦可以看出那双美眸中盈满的恐惧,小心的刺探。“怎么了?有人对你不好吗?”见她表情不象造假,也许真是遭到欺负了。 她小脸渐渐发白,不自觉地捧住头颅,无助地摇晃。“我不要回家……好多好多坏人……他们说楚楚不乖……可是楚楚很听话……不要骂我……” 阎无赦向来只关心赚不赚的心,竟为了她的话揪紧了下。“是谁欺负你?别怕,告诉我,我会替你讨回公道。”能把她吓成这样,显然不是一两天造成的。 “好痛……我的头好痛……”在这个炎炎夏日里,她却冷得全身打颤、额泛冷汗,抱着头痛呼,“唔……我的头要裂开了……” 他低咒一声,“楚楚,来!你坐在这儿等一等,我马上去雇顶轿子来……”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不该让乌杰他们先回去。 暂时将她安置在路旁的石阶上,阎无赦匆匆的走了几十步,又不太放心的回头看,不料,早已不见少女的身影。 “楚楚!”他心急地频频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芳踪。 **************** 位在京城近郊的纵横山庄,建地辽阔,大概是仅次于皇宫大内的豪华府邸,只见飞檐石刻、雕梁画栋,每一砖一瓦都来自从全国挑选出来的工匠所砌成,在清幽雅致中亦掩不住奢华的铜臭味。 “爷,您总算回来了。” 何总管的口气明显的如释重负,却又有些焦躁的欲言又止。“呃,爷……” 阎无赦脚步稍停,眼神微愠,“什么事?” 为了找人,他象个傻子般在街上绕了好几圈,连自己都觉得可笑愚蠢至极,心情也跟着恶劣起来。 “是……是霜降房和寒露房的姑娘……她们打了起来……”他呐呐的禀告,她们是主子的侍妾,自己无权管束,只好请主子亲自出马摆平了。 闻言,阎无赦俊脸一沉,面罩寒霜的直接前往秋苑。 何总管则噤若寒蝉的紧跟在后头。 山庄里除了几个重要的院落是主子的私人禁地,另外则分别有四个别院,共有二十四个房间,按照二十四个节气取名排列,里头住的都是让主子收房暖床的女人,虽然比不上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是也足够让世上所有的男人嫉妒,不过,也衍生不少麻烦。 才踏进秋苑,就听见女人尖声叫骂,走近一看,两个同样妖娇艳丽的女人不计形象的在地上扭打一块,不是互扯对方的头发,就是用指甲掐捏对方,弄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象极了疯婆子,其它房间的姑娘则躲在旁边观看,没人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 “……你要是敢在爷面前造谣,我就掐死你这只狐狸精!”霜降房的姑娘张牙舞爪的威胁警告。 寒露房的姑娘得意洋洋,自以为抓到把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在外面偷汉子,还怕我说……” “你乱说!我要掐死你……” “我非要告诉爷不可……” 阎无赦没有制止,只是冷冷地睇睨着她们,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直到白露房的姑娘发现到他的来到,惊声唤道。 “爷?!” 两个在地上缠成麻花卷的女人赫然抬头,觑见他那张冷峻骇人的俊颜,一颗心跟着直往下沉,飞快的起身整理衣装,不敢再造次。 白露房的姑娘娇媚的倚向他的胸怀,“爷,您不是去谈生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别绷着脸,您吓坏妾身了。” “爷,到秋分房里来,让妾身来伺候您……” “你少跟我抢,今天该轮到我了……” 秋分房的姑娘不假辞色的顶了回去。“哼!是谁规定的?” “你……你不要脸!” “我看是你吧!”轮到这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为的就是争宠。 何总管真要替这些胸大无脑的美人捏了把冷汗,也不看看主子的脸色,尽在那边争风吃醋,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何总管……”阎无赦声音低沉轻缓,却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他怔愣一下战战兢兢的问:“呃……爷有何吩咐?” 阎无赦面无表情,半垂眼睑,静默半晌,“……房里的东西随便她们拿,三天之内,全部送走。”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恩德了。 “啥?”何总管怔愣了下,“只有秋苑的六位姑娘吗?” “我说的是全部。”何总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 “全、全部?!”总共二十四个娇滴滴的媒人,叫他一时之间要往哪里塞啊?这不是在为难他吗?何总管连忙扮起苦瓜脸,“爷……” “记住!你只有三天。”不行也得行! 他是倦了,也腻了。 当初这些女人都是又各地网罗而来,身上都具备了一丁点儿独有的特色,可是一旦拥有了,那些特色很快的便消失,且渐渐的露出女人贪婪、自私的本性,要求越来越多。 在今天以前,他会虚情假意的应付她们,享受着她们匍匐在自己脚边,极尽娇嗲之能事,只是期盼得到一丝怜爱,他从没有舍弃她们的念头,毕竟只要是[他的]东西,就算不再留恋了,宁可将它搁在墙角长蜘蛛丝,也不曾费心去处理。 但是现在心情不同了,他又涌起一股[想要]的冲动,她们对他而言,自然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何总管露出苦笑,“遵命。”目送主子离去,才转向傻在原地的众家美人,古人说美人无脑,形容得着的一点都每错,光有脸蛋和身材,是绝对得不到主子全然的关注和宠爱的。“咳咳,你们都听到爷说的话了,可不要怪我无情,我也是听命行事。” “不……爷怎么可以不要我们?” “不会的……爷不会这么冷酷残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美人们呼天抢地,哭得梨花带雨。“爷说他喜爱看我的舞姿,一辈子都看不腻……他绝不会忍心抛弃我的……” “爷也说喜欢听我唱小曲……呜……百听不厌……” “我不要离开爷……我不要……” 何总管摇头叹气,唉!谁叫自己太能干,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他也才能当上纵横山庄的总管。 很快的振作起来,因为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悲春伤秋,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做呢! **************** 这天,阎无赦发觉自己又站在街头寻找那抹纤细稚嫩的身影,旋即自嘲的低哂,难不成他真的着了魔,居然为了一个小姑娘神魂颠倒? 但不可否认,为此他产生了许久未见的冲动。 在这之前,每谈成一笔庞大的生意,甚至得到罕见稀有的宝物,已经不再能满足他不知餍足的心……也许,拥有[她]能让自己暂时得到满足。 “爷究竟在找谁?”乌杰不得不开口问。 他敛起眸光,“我也想知道。” 许多道好奇的目光一一投射而来,其中更不乏女子偷窥的爱慕眼神。 鬓若刀裁、鼻若悬胆的俊脸上闪烁着自信光彩,头顶的束髻上嵌着紫金宝冠,冠上镶着琉璃珠宝,上等的华丽衣饰,漳显着他富有的身份,可是没有人知道在他含笑的表相下,有着近乎冷酷的心。 身为纵横全国商界的首富,随便跺跺脚,就能让全国的经济来个地牛大翻身,就连朝廷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所以阎无赦是有本事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 咦? “是她?”阎无赦在一处贩卖面具的摊位前找到了她。 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是有趣的小玩意儿,见她好奇的把玩着,那天真无邪的眼神,让阎无赦想永远的将它留住。 心中大喜,几乎是雀跃的上前搭讪。“楚楚,可让我找到你了。” 少女扬起瞳眸,眼中有着纯然的喜悦。“啊!我记得你,你是那个请我吃糖的好人……上回真是谢谢你。” 他不禁撤下心防,和她说笑。“你已经谢过了,今天有出来逛街了是不是?” “恩,你看!这个面具可不可爱?”她将手上的狐狸面具举高给他看,一副爱不释手的神情。 阎无赦瞟了一眼,又落在她稚气未脱的秀致娇颜上。 “就跟你一样可爱,你要是喜欢的话就买下来……我出钱。” “你真是个大好人!”除了娘以外,没有对她这么好。 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高。“你再夸下去,我会不好意思。” 他多想就这么将她带走,不让其它男人有染指她的机会…… 不好意思?!随侍在旁的乌杰险些下巴掉了下来。他的主子若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 “上次为什么不等我雇轿子来就先走了呢?”语气中不禁有点抱怨。 少女微偏螓首,“有这回事吗?” “算了。”阎无赦以为她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老板,就买这一个。”顺手帮她付了帐。 捧着面具,她吃吃娇笑,“你要不要也买一个?” “呃……我也来买一个。”童心大起,阎无赦也在数十个面具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是有张邪诡表情的恶鬼,然后将银子付清。“再过三天就是乞巧节了,我们两个在那天都戴上面具,在月老庙门前见面如何?” 她孩子气地拍手叫好,“好哇、好哇!楚楚要去。”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了吧?” 他得查出她的居处,解决一切可能影响他计划的障碍物! 少女小脸倏地微变,慢慢的往后退缩。“不要……我不要回去那个地方……有好多坏人住在里面……” 阎无赦试图靠近她身边,“楚楚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乖,过来我这里。” “不要!”少女陡地尖叫一声,转身就钻进人潮中。 他立即追了上去,“楚楚……” 追了好一会儿,还是把人给追丢了。 “爷!”乌杰喘着气,急回到阎无赦身边。 阎无赦急急地追问:“怎么样?找到她了吗?” “没有,到处都没看到。”以他的身手居然连个小姑娘都追不上,真是惭愧。 他薄唇一抿,“罢了,回去吧!” 第二章 皇宫大内 馆娃宫当年先帝为了心爱的女儿所建,当年正值受宠的蓉妃不幸淹死在栖星湖中,留下年幼的九公主,先帝可怜这个失去母亲的女儿,便下旨拨款建造了这座精致小巧的寝宫,并将最好的珍奇宝物全赠给了她。 这番举动自然引起其它皇子皇女的不满。既然明的不行,便来暗的,三番两次的想置九公主于死地,幸亏兰贵妃和太子出面,及时吓阻了不少人野心。 如今当年的太子即位,成为当今皇帝,九公主依旧是他最疼爱的皇妹,其它人只能在旁边干瞪眼除了在口头上明褒暗贬之外,无人敢轻举妄动。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天的九公主可不象年幼时那般可以任人欺侮。 茜草将刚煎好的宁神汤端来,见斜卧在锦榻上的宫装少女双眼紧合,眉心微蹙,先将东西搁下,“公主,头疼好些了吗?” 一声嘤咛缓缓的逸出。“已经不碍事了。” 闻言,贴身侍女小心翼翼的询问,“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瞧瞧?” “只不过是老毛病罢了,不要大惊小怪。”香鬓微乱的宫装少女用手肘支起娇躯,揉了揉太阳穴,才将套着白袜的玉足移到榻下,“皇兄政务繁忙,要是惊动了他,有你好受的了。” “是,公主,奴婢不说就是了。”茜草蹲下身帮她穿上凤靴,搀着她娇贵的身子来到圆桌旁。“这是太医吩咐的宁神汤,奴婢已经吹凉了,公主快喝了吧!” 宫装少女,也就是当今九公主攒起弯弯的黛眉,“喝了这么多也不管用,以后别再煎了。”说完,便以碗就唇,轻啜了半口,眉心皱得更深。“好苦,不喝了,撤下去吧!” “公主……是。”在她凛然的凝视下,茜草只得把话吞了回去。 这时,一只搁置在桌上的狐狸面具惹来她关爱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拿起来把玩。 “这是什么?茜草,是你的吗?” “这不是公主的吗?”茜草脱口而出。 她一怔,“我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难道自己又犯头疼的毛病,所以刚才又…… 茜草暗叫不好,为了掩饰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急切的解释。“呃……其实是奴婢托人到宫外买回来的,因为再过两天就是乞巧节了,为了应应景,所以才想买来送给公主。“ “送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九公主微哂。 “公主可别小看这只面具的意义,在民间有种古老的传统,未婚男女可以在乞巧节这一天戴上面具到月老庙拜拜,便能替自己求得一段好姻缘。”她一脸向往的说。 九公主好笑的斜睨,“哦,真有这么灵吗?” 茜草一脸兴致勃勃,“不只这样,若是在当天,一对男女无意间看见对方的真面目,表示双方姻缘天注定,将来会很幸福、很幸福,据说相当准喔!” “你相信?” 茜草点头如捣蒜,“当然了,公主。” “就算真的又如何?你以为我的婚事可以由自己做主的吗?”九公主涩涩的笑叹,美眸空洞的凝望向窗外,“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也许可以这么做,可惜……我不是。” 她心中一紧,“公主……” “八公主驾到!”层层传报的吆喝声从馆娃宫外传了进来。 **************** 花枝招展、珠环翠绕的八公主总是不时的来到馆娃宫报到,为了就是想从这里搜刮些宝贝,依仗的就是自己的亲娘是当今皇太后,谅谁也不敢将她拒之门外,凭什么她没有,一个嫔妃庶出的野种竟可以拥有稀世珍宝,她连替她拿鞋子都不配! “九妹,姊姊又来了,你不会不欢迎吧?”浓妆艳抹的脸蛋上堆满虚假的笑意,尤其是看见同父异母的妹妹脸上脂粉未施,却更显得清丽脱俗,一股强烈的妒意油然而生,说起话来酸不溜丢的。 茜草赶忙上前见礼,“奴婢参见八公主。” “起来吧!”她随手一摆,就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佯作关切的口吻问:“九妹,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又犯头疼了?唉!真是可怜喔!这毛病怎么老是医不好,那些太医真是没有用,非让皇兄将他们全砍了不可。” 嘴巴说得好听,可是心里却巴不得她痛死算了。 九公主眸光冷淡,一副不领情的姿态。“多谢关心,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就是了,少在那儿猫哭耗子。” “你——”她为之气结,暗自咬牙切齿,又不敢真的和她撕破脸,否则吃亏的绝对是自己。“九妹,你别把人家说得这么现实嘛!姊姊今天最主要的还是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太孤单寂寞了。”真是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再怎么说,自己都是正宫皇后生的天之娇女,纡尊降贵的来探望她,她就该感激涕零了,还拿什么乔! “我喜欢清静,也十分享受孤独,就不劳你费心了。”九公主照样不给情面,自顾自的端茶品茗。 八公主面颊抽搐了下,又假笑了两声,“九妹就是这么爱逞强……咦?”一双打从进门就贼不溜丢乱转的眼光掠向狐狸面具,见她紧抓在手中,就恨不得把它抢过来。 哼!只要是她的东西,就算小至一块糕点,也不想便宜她。“这个面具还真是逗……” 才伸手要夺,九公主很快的挪开,那是种下意识的反射动作,直觉地不想把它让给她。“只有它不行。” “怎么?不过是个没用的破面具,干啥这么宝贝?”八公主轻蔑的低哼,“连让姊姊看看也不行吗?” 将面具交给茜草,九公主冷冷的拒绝。“不行!” 八公主脸色倏地变得难看,嘲弄了两句。“不给就不给,以本宫的身份,也不适合戴那种卑贱的东西。” 这番侮辱人的话,让茜草几乎要开口替主子教训她。 “还有别的事吗?”九公主仍是一脸平淡的问。 她用巾帕掩着大红嘴唇,笑得花枝乱颤,“对了,皇兄决定在近日为本宫赐婚,对象是南蛮皇帝的第五位皇子,听说他可能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那么我就是皇后了,再过不久,我们姊妹两就要分开了,以后没有姊姊帮你撑腰,你可得要多多保重。” 九公主半似讥刺的笑了笑,“恭喜你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特地来跟她炫耀的。 “唉!谁教我比你早生一个月,不过,相信很快就轮到九妹了。”她假意的安慰,其实恨得要死。“皇兄这么疼你,只怕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你可得多替自己打算打算,女人的青春可是不等人的。” “我会的。” 见她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让八公主觉得无趣。“那我就不多说了,有空可得到娥眉宫来陪姊姊喝茶。” 然后在侍女的簇拥之下,摇曳生姿的往外走。 “恭送八公主。”茜草早已迫不及待的送客,然后气呼呼的折了回来。“哦~~真不晓得她是来这儿做什么的,公主,你可别听她的臭屁,其实奴婢听说南蛮的五皇子中意的是你,不过让皇太后从中动了手脚,赐婚的对象才会变成八公主。” 她挑起一道柳眉,“哦,有这种事?” “是啊!不过另外一半的原因是皇上舍不得把公主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怕你会吃苦,所以,既然是皇太后的懿旨。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全了。” 闻言,九公主垂下眸光,“或许,我也该请皇兄帮我赐婚。” 茜草委实大吃一惊,“公主,你可不要想不开啊!要是真让皇上赐婚,大多是为了国家社稷,要不就是利益交换,历代哪位公主有几个真的嫁得幸福?公主可千万要三思呀!” “除了嫁人,我是离不开这里……”她无奈的四处张望。 对她而言,皇宫是世上最华丽的囚牢,公主的身份是枷锁,让她失去了自由。 “万一皇上赐婚的对象公主不喜欢,那不是更糟了。”茜草忧心的劝说。 九公主忽而朝她眨了下眼,绽出少见的顽皮笑意,“那对象有本宫来选,再让皇兄赐婚不就得了。” “恩!这是个好主意……可是,公主要选谁来做驸马呢?” 她沉吟一下,“你不是说过两天就是乞巧节了,不如我们就挑那天来碰碰运气,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准,说不定真会让本宫遇上了真命天子。” 茜草却面露难色,“万一对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而公主可是金枝玉叶,皇上是不会同意赐婚的。” “到时再说吧!”她一脸的无所谓。 **************** 到了乞巧节这天,京城的街道上处处见到戴着面具的未婚男女,尤其是月老庙前更是香火鼎盛,四面八方挤满了善男信女,只为求个好姻缘。 乌杰别扭的扶了扶脸上的牛头面具,浑身不自在的跟着主子。 “爷,我非得戴上这玩意儿不可吗?” “这是习俗。”戴着恶鬼面具的阎无赦低笑一声,相当自得其乐。“反正没人会任出你来,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他叹了口气,终于放弃将它取下来。 向来眼底只有生意,从不休息的主子,居然为了女人,特地放自己一天假,就为了再遇见她,这可是破天荒的举动!但依照主子的习性,他的宠爱不会长久的,不过能让主子如此大费周章,实属难得。 “乌杰,你见过她,应该认得出来,我在这儿等,你到别处找找。”他们上回约好在庙门口见面,他相信她一定会来。 乌杰嘴巴一张一合,最后只得任命的遵从。“是。” 拜托,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简直象大海捞针,教他从何找起? 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在阎无赦失去耐性,觉得自己的行为象个大白痴,霍然之间,在前来上香的香客之中,瞥见了那只狐狸面具,虽然它样式普遍,随处都看的到,可是,从他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绝不会认错。 阎无赦见她一副东张西望的模样,仿佛是在等人,薄唇一掀,优雅自信的上前,挡住对方的去路。 “真是的,茜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遍寻不着贴身侍女的九公主暗自懊恼,她们是专程出宫散心,顺道到庙里来拜拜,走到半途,却被人潮给冲散了。 也许茜草已经在庙里等她,思忖之余,一道高大的阴影遮住她眼前的视线,她本能的往右闪,没想到阴影也跟着移动。她又闪向左侧,仍旧被挡了下来,不由得仰高螓首,冷凝的目光睇着高她许多的男人,直觉将他当作登徒子。 九公主语气淡漠的问:“有事?” 虽然嗓音不似以往娇憨,多了几分清冷,但绝对是楚楚没错。 他低沉一笑,“当然是找你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认错人了。”说完,她作势越过他走人。 阎无赦眉梢一挑,抓住她的手腕,“你在玩什么花样?” “放肆!”面具后的娇颜一沉,反手挣开他,跟着玉手一扬,直直挥向他的门面,[啪!]的一声,将恶鬼面具打掉,露出俊尔卓绝的男性脸孔,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卑琐猥亵,不禁怔愣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他眼光倏冷,再度扣住她的手腕,“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才对……”说着,另一只大掌粗鲁的摘下她的面具,同样的娇媚动人、清艳无暇,证实并没有认错人,只是,她今天的装束跟前两次有很大的不同,完全象个名门千金。 “你是故意在耍阎某的吗?” 九公主心生不悦,美眸圆瞠,“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放手!听到了没有?你知道我是谁吗?”这男人该不会是疯子吧?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不可攀了?我倒比较喜欢你原先的模样……”阎无赦不喜欢这种被耍的感觉,尤其是被个女人玩弄!“看来你还真是只千变万化的小狐狸,先是天真无知,这会儿又变得傲气矜贵,究竟哪一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她气红小脸,努力挣扎着,“你这人太放肆了!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只是,这时要是表明身份,恐怕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爷,怎么回事?”折回原地的乌杰见状,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九公主气势凌人的使唤,“麻烦把这个疯子带走,免得随便在街上乱咬人!” 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她宁可乖乖待在宫里。 被激怒的阎无赦眼中跃动着残酷的光芒。“你还想继续玩吗?那阎某就奉陪到底。” “谁在跟你玩,凭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高傲如她,不自觉的端出公主的架势攻击。 [啪!]一记火辣辣的巴掌甩了上去,打歪了螓首,登时颊上的雪肤烙红一大片,人也惊呆了,就连周围的路人不禁也开始指指点点。 乌杰难以置信,“爷?!” “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手。阎无赦阴恨的怒视她羞怒交织的表情,“这是你欠阎某的,自然要加倍讨回,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别人欠他一分,他会连本带利,用十倍的代价讨回来,这是商人的本性。 阎无赦拂袖离去之后,九公主才捂着烧红的面颊,从震慑中回过神来。 “你……你别走!”她愤怒的娇斥,从来没想过会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挨男人巴掌的一天,那折辱了她的自尊,眼眶明明泛红了,却又要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到底是谁? 居然敢这么狂妄嚣张…… 才这么想,就有人好心的提供她答案。 “姑娘,你就别叫了,阎老板对女人向来就是这么无情……”身旁的路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人开口奉劝。“一旦吃干抹净了就翻脸不认人,你又能拿他怎么办?就任了吧!” 几个三姑六婆用斜眼打量她,满脸不屑。“看你长得这么标致,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干啥自甘堕落,真是造孽哟!为了银子出卖自己……唉!我真替你爹娘感到丢脸……” “说的是,谁不知道阎老板身边的女人多得数不清,玩腻了就丢,听说最近还送走了二十几个……” “真的吗?你听谁说的?” “我有个亲戚就在纵横山庄当差,前天休假回家时,不小心说溜了嘴,不过,人家阎老板有的是钱,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可多饿……说真的,现在的姑娘脸皮真厚。” 那明显的鄙夷口吻让九公主面颊因羞愤而发烫。 “不过,他人不只生得俊俏,又家财万贯,要是我能年轻几岁就好了……”三姑陶醉神往的说。 六婆马上吐她的槽。“我看你得年轻个三十岁才行。” “要死啦!我还没那么老……” 九公主握紧粉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阎老板……纵横山庄…… 很好!只要有这些线索就够了。 今天的屈辱,她会牢牢记住。 过没多久,急得象无头苍蝇的茜草总算找到她,见她脸颊上五道红肿的指痕,吓得差点晕死过去,连庙门也没踏进一步,就匆匆的送她回宫,免得再有个差池,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 这几天[穹天殿]的轩辕皇爷因叛国造反之罪被关进天牢,即将在近日处斩,整座皇城禁宫笼罩在一股诡异不安的气氛中,身在宁寿宫的皇太后和邵王爷的势力正在暗潮汹涌,各方的政治角力也虎视眈眈。 数日之后,在众人的期盼下,局势终于有了峰回路转的改变。 “公主,好消息……”茜草欣喜若狂的直奔馆娃宫,冲到她的跟前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启禀公主,戈王爷他找到证据……刚刚皇上已经下旨释放轩辕皇爷了……” 九公主凤眼微微弯了弯,闪过极淡的欣慰之色。“堂兄做事向来不曾让本宫失望过。” “皇上也同时下旨将邵王爷收押进天牢,只怕……” 她冷嗤,“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邵王爷不当,偏偏还妄想当皇帝,真是愚蠢至极,这下皇兄就算想饶他一死都难了;皇太后那边情况如何?” “很平静,跟往常没两样。”茜草沉吟的说:“不过,奴婢听说皇太后以养病为由,想到避暑山庄住一段时日,皇上已经同意了,就连八公主出嫁南蛮,也办法亲自出来主持。” “这是不是就叫畏罪潜逃?”九公主嘲弄的冷笑,“算她还有点羞耻心,也不想想自己生了个草包儿子,也敢妄想坐上龙椅,这样也好,省得留在后宫里兴风作浪,索性就留在那儿养老算了。” 茜草盛上一碗冰镇梅子汤,让她消消暑气。 “娘是被皇太后害死的对不对?”她幽幽的冒出一句话。 “公主……”茜草神色蓦地一紧,“娘娘她是……是自个儿不小心掉到湖里淹死的,不关他人的事。” 九公主斜睐她一眼,美眸沉痛,“你别再瞒我了,其实对于娘的死因大家都心照不宣,虽然当年父皇曾经命人调查过,可是依旧毫无结果,就算有所怀疑,也因为缺乏直接证据,只能让真兄逍遥法外,再说她当时贵为正宫皇后,要是真查出个什么来,恐怕也是弊多于利,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茜草语带哽咽,“公主……娘娘就算死得冤,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真恨……”眼看杀母元凶就在眼前,却动她不得,那种挫败感会让人整个崩溃。 茜草焦急的安抚她,“公主,恨能伤人,你要为了死去的娘娘多多保重……对了,公主不是要奴婢调查纵横山庄的事吗?奴婢已经查到了。” 话锋一转,将她的情绪带离仇恨的深渊。 “你查到什么了?”她不提,自己倒忘了。 “公主,这纵横山庄可不是寻常百姓的宅邸,他的主子人叫阎无赦,阎是阎王的阎,杀无赦的无赦,他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却已经是全国首富了……”茜草将对方的来历娓娓道来。 “奴婢听说他是阎家的独子,而且天怀异禀,才两岁大就会用算盘算术,五岁就会记账,八岁跟着父亲出门实习做生意,十岁那年谈成第一笔生意,在商场上崭露头角,十二岁时买进第一件古董,再以五倍的价钱卖出,他惊人的经商头脑和独到的眼光,从此不敢让人小看……” 九公主淡讽,“想不到他还是个天才孩童。” “公主,还不只这些,这位阎老板十八岁就继承家业,行事作风可以说只向钱看,完全不通人情,所以大伙儿便给他取了个[阎王]的外号,特别是女人方面的名声更坏,不但风流韵事不断,更是有许多女人前仆后继的想巴上他。当他温柔似水的时候,简直可以让女人为他生、为他死,可是一旦翻脸,不是将女人晾在一边,就是一脚踢走。公主,你要奴婢调查他做什么?” 她用汤匙舀了口冰镇梅子汤,浅尝了下味道,的确酸甜适中,极为顺口。“本宫自然有用。” 原本对他的愤怒,渐渐有了另一种想法。 茜草语重心长的提醒她。“公主,这样的男人沾惹不得。” “就因为他有很多女人吗?”九公主讽笑一声,“皇兄不也一样,放眼朝中的文武大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何况身为商界首富,要他只忠于一个女人,可说是痴心妄想。” “公主,你……你该不会是想……”伺候主子多年,有些事不用说,大概也猜得出端倪。 “或许本宫可以跟他谈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茜草呐呐的问,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听。 九公主斜瞟,唇角浅浅的扯了下,“要是他成为本宫的驸马,本宫不介意他豢养其它女人,只要他给予本宫需要的自由。” “公主,您别跟奴婢开玩笑了……”这真的不好笑! “本宫是认真的。”说着,她动作悠然的起身,神情却是再正经不过。 茜草呆呆的跟在后面,“公主要上哪儿去?” 她微笑,“御书房。” **************** 数日后 “……钦此。”当今皇帝身边的贴心内侍宣读完圣旨,跪在底下的一票人全都象被点了穴道般,半天没有回应。 张公公将圣旨卷好,睇着为首的年轻男子,拢起两道灰眉,口气不佳的问:“阎无赦,还不谢恩?” 他能说不要吗? 阎无赦缩紧下颚,俊脸阴郁,目绽寒光。“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幸让皇帝赐婚,娶的还是当朝公主,一位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莫非要他娶回来当尊菩萨供着?而且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如此急迫,活象怕会嫁不出去似的。 躺在手中的圣旨仿若有千斤重,既不能撕,也不能丢,最后只能将烫手山芋交给乌杰,否则难保自己不会当场放把火把它给烧了。 “恭喜你了,阎……不,咱家应该称呼你一声驸马爷了。” 阎无赦笑得让人打从心底发毛,字字都从牙缝中迸除。“草民何德何能,得蒙皇上错爱,真是不敢当。” 张公公甩了下手上的拂尘,“哈哈……众人皆知驸马爷在商界的影响力是首屈一指,和九公主绝对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九公主能看上你,是驸马爷修了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公公的意思是……这椿婚事是九公主亲口提的?”阎无赦先是错愕,接着是震怒,他何时让人看上了,自己居然毫无感觉? 张公公拈起莲花指,笑得见牙不见眼,“虽然是九公主提的,但皇上可对你赞誉有加,况且九公主才貌兼备,不只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女,更是万岁爷疼爱的皇妹,能娶她进门,将来阎家贵为皇亲国戚,有了皇室做后盾,在生意上可是无往不利,以后咱家还要请驸马爷多多关照了。” “哪里,张公公真是太客气了。”阎无赦皮笑肉不笑。 笑话!他还需要靠皇帝来做后盾吗? 说好听点是皇帝对他赞誉有加,实际上无非是想拉拢纵横山庄为其所用,将来国库若需要银两救急,主意自然会打在他头上,而且还不能算利息,说什么都是他吃亏,这位高贵的九公主非但对他的事业没有丝毫帮助,还可能反过来扯他后腿。 张公公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驸马爷没事的话,咱家就要回宫复命去了。” “何总管,代我送公公一程。”充斥在胸口的怒气已飙到了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奴仆们早全下去干活了,何总管看了下手上的烫手山芋,大概明白主子的心情。 “爷,皇命不可违。”要是背上抗旨的罪名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阎无赦悻悻然的啐道:“我知道。”不然刚才早将圣旨仍回去了。 何总管尽忠职守的建言,“圣上赐婚可是天下大事,庄里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了?”往后纵横山庄有了九公主来当主母,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连升了好几级。 “你急什么,难道还怕新娘子跑掉不成?”阎无赦没好气的吼道。 何总管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发表意见。 [砰!]一掌击在桌上,瞬间弹跳起来,颀长的身躯疾射想门口。 “爷要上哪儿?” 他头也不回撂下一句,“戈王府。” 第三章 先前戈王爷为了救心爱的姑娘,亲自登门求药,因而欠下一份人情,现在该是讨回的时候了。 万万没料到,他只得到四个字—— 圣命难违。 他咬紧牙关,“这就是王爷的答案?”当天说得好听,结果真有求于他时,还不是死不认帐。 龙震炎定定的望进他那饱含怒火的俊眸中,“不是本王要过和拆桥,也没有食言的意思,惟独这件事……” “王爷的意思是帮不了忙了?”阎无赦讥刺的冷笑。 他沉下深凿的英挺的面庞,“圣旨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何况能与皇室联姻,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阎无赦冷哼一声,“阎某是个道地的商人,绝不做亏本的生意,娶了个九公主究竟是好是坏,你比谁都要清楚,若是皇上硬是要把人塞给我……” “你会如何?”龙震炎瞳眸半眯,犀利的问。 “这就不是王爷能问的了,毕竟,到时她已是我阎家的人,死也是我阎家的魂,就连皇帝都管不着。”他只能保证会如愿的让她进门。 握在太师椅扶手上的巨掌握得喀啦喀啦作响。“你要是伤了她半根寒毛,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阎某还没有傻到拿我纵横山庄上下数百口的性命做赌注,她也绝对会坐稳原配的位置……”阎无赦近乎残忍的讪笑,“至于其它的,那就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王爷毋需过问,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阎某就此告辞。” 虽然人已经离开了,龙震炎心中仍旧忐忑不安,久久无法平息。 “哇!真的好酷喔!”屏风喉头闪出瘦小的人影,只见她身上还带着伤,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猛往厅外瞧去。“原来他就是全国排行最有价值单身汉的第三名,外号[阎王]的阎老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的伤还没好,跑出来干什么?”听见她夸赞别的男人,龙震炎整张脸霎时拉得好长,不过,还是伸手扶她坐下,“药喝过了没有?” 温旖红敷衍似的摆摆手,“喝了、喝了……唉!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龙震炎挑起一边的眉问道。 她一脸扼腕样,“可惜没办法替他做媒,我说王爷,你能不能替我在皇上面前说个情,让我当个现成的媒人,这媒人礼我会少算一点。” 龙震炎着恼的横睨她,“你给本王好好养伤,其它的甭想!” “小气鬼!”温旖红啐了一口,兀自作着她的美梦。“人家听说[邪皇]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现在就连[阎王]也要迎娶九公主,还有你这个[暴君],这媒人礼我当然要自己赚了,如果全国最有价值单身汉前三名都是我作的媒……嘿嘿,这下我可大大的出名,不晓得会有多少人要我帮他们做媒……” 他大声的嘲弄,“你想得美!” “哼!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们女人比你强,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对不对?” “闭嘴!” “我要抗旨拒婚……” “休想!” **************** 公主出阁是何等的大事,打从花轿出了皇宫,人人争相围观,无不想一窥新娘子绝艳的风华。因为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九皇妹,迎亲的队伍绵延了数里,庄严尊荣的气势足可媲美皇帝娶亲,可说是万人空巷、薄海欢腾。 只是位在迎亲队伍前头,胯骑在骏马上、身穿大红礼袍的新郎倌却是凛着黑气沉沉的阎王脸,不见半点喜气,摆明了是被赶鸭子上架,对这门人人称羡的亲事是百般不愿。 队伍浩浩荡荡的走了一大半,不料天公不作美,居然开始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就在大家错愕之际,下一刻,噼里啪啦的强大雨势从灰黑的云层中倾盆而下,霎时打乱了喜庆的乐声,马嘶声四起,路人纷纷走避,就怕没被雷给劈到,也会不小心惨死在马蹄下。 乌杰快速的策马来到阎无赦身旁,帮主子拉稳缰绳,让马儿免于失控。“爷,要先找个地方避雨吗?” “不必了。”这雨来得正是时候,他冷笑的忖道。 乌杰睇了一眼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的宫女么么,有些于心不忍。“可是……” 阎无赦下颚一昂,“继续前进!” “驸马爷……”全身湿透的茜草抹了下脸庞,快步的过来大喊,“驸马爷,这雨实在太大了,能不能找个地方让公主休息一下,等雨停再起程?” 他眼光寒酷,坐在马背上睥睨她。“是你们公主的意思吗?” 因为雨声几乎要盖过说话声了所以茜草不得不扯开喉咙喊叫,“不是,是奴婢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要是误了时辰,你这小小的宫女担待得起吗?”阎无赦无情的否决了她的建议。“若是不成,请你们公主自个儿来跟我说。” 闻言,茜草气愤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忿忿的回到轿旁,连同陪嫁进门的几个么么也同样为主子抱不平,可是九公主不吭声,她们也不敢造次。 在阎无赦冷面无情的命令下,整个迎亲队伍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只得不停的赶路,活象在逃难似的。 总算花轿平安地抵达纵横山庄,可是老天爷象是故意作对似的,方才还下得犹如万马奔腾的大雨蓦地停了,连太阳也露出了脸,锣鼓乐声才再度吹奏起来,鞭炮的烟硝味立即扑鼻而来。 新郎倌踢过轿门,将新娘子接了出来,拜天地……接着又是一团混乱,直到将新娘子送进洞房,大伙儿全都累得惨兮兮,但终究还是依照礼俗,完成所有的仪式。 此时充当新房的雅然居,头盖红巾的新娘子坐在榻上,几个看不惯驸马爷行径的么么纷纷告起状来,就是希望新娘子能出来主持公道,让他知晓自己娶进门的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而是身份尊贵的九公主。 “……你可是公主,他居然这样对你,分明是间接的侮辱了皇上,公主该给驸马爷一个下马威,他才会晓得将来要如何尊重公主。” “哼!有皇上给公主撑腰,谅他也不敢太嚣张……” “公主你别一声不吭,倒是说句话呀!” 红巾后传出一声讽笑,“话都让你们说完了,还要本宫说什么?”说着,边在么么们的惊呼声中,动手揭去了红巾,露出妆点得冷艳无双的容颜。 “公主,这头巾是要给驸马爷揭的……” “我的老天!这是不吉利的,公主快盖上……”么么们七嘴八舌的叫嚷。 九公主睨了下地上的水渍,全是从她们身上滴下来的,将新房搞得答答的,不由得心生厌烦。“好了,你们全都下去,不必伺候了。” “可是这于礼不合……”其中一位么么才要稍加指正,就在两道冷凝的眸光下打住,硬是把溜到舌尖的话给吞了回去。 茜草注意到主子神色有异,顾不得衣裳还没拧干,马上把她们全轰出了新房。 “这是公主的旨意,你们想违抗不成?出去、出去,这里有我伺候就够了,你们都出去……”[喀!]的关上房门,又迅速的折了回来。“公主,奴婢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方才淋了雨,身子不舒服?” 她轻蹙黛眉,“没什么,只是累了,待会儿要是驸马来了,就说本宫想休息,请他今晚上先到别的房间去睡……” 一个冷进骨髓的男声传来。“公主好大的派头!” 九公主斜卧的娇躯一僵,缓缓的坐直,和新婚夫婿正面交锋。“外头的喜宴都结束了吗?” “还没,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大家也会体谅。”阎无赦身上仍旧穿着半湿的大红袍,湛冷的目光死盯着她。 “原来公主千方百计的接近我,就是为了踏进阎家大门,我该感到受宠若惊才对。”想来她先前假扮天真无邪的少女接近自己,只是为了了解他这个人值不值得她这个皇朝公主下嫁,自己不疑有他的中了计,真可以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她深吸口气,口气清清冷冷。“驸马不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当日是你先认错人,本宫确实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当日要不是他先找她的晦气,还动手打了她,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况且她也只是想利用他,得以离开皇宫,并不是真想与他做夫妻。 阎无赦缩紧下颚,眼底寒光四射,“你这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堂堂一个皇家公主会没有银子买包糖来吃?真是滑天下之大滑稽!“不过,既然公主已经进门,也就正式成为我阎家的媳妇儿,这原配的位置公主自然是占定了。” “茜草,你下去吧!”她突然命令。 茜草楞了一下,“可是……” “还要本宫再说一次吗?”她冷声闻道。 “是,奴婢告退。”茜草惶惶不安的度出新房,顺手带上房门,好让这对新婚夫妻单独相处。 九公主轻柔了下鬓角,“驸马尽管放心好了,即便如此,本宫也不打算干涉府内的大小事务,就算你要纳几个妾也无所谓,皇兄那边自然由本宫担待,这样总行了吧?” 他泛出冷笑,“公主倒是大方。” “那么驸马是接受了?” 阎无赦死瞪着她娇媚无暇的脸蛋,冷峻的撇了下薄唇,“这么好的生意,只有傻瓜才会拒绝,这还要感谢公主宽宏大量。” “不客气。”她大方的接受,无视他铁青的脸色,淡淡的下逐客令。“既然已经达成协议,驸马可以下去休息了。” “这儿就是我今晚要休息的地方。”阎无赦当着她的面,动手卸除身上湿粘的大红礼袍,随手乱扔。“今儿个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倏地全身僵硬,“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履行夫妻义务,公主径自将红巾掀了,连交杯酒都不喝,怕是等不及要圆房了。”他大声的嘲笑。“身为驸马的责任,不就是要取悦公主吗?” 九公主脸色丕变,直往床内缩去。“你再过来,本宫要喊人了……” “公主若是不介意有外人参观,身为驸马自然只有奉陪了。”阎无赦笑容邪肆的走近她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她昂起下巴,以神圣不可侵犯之姿说:“本宫真的累了。” 阎无赦粗暴的箝住她的纤腕,在惊呼声中,顺势将绵软的娇躯强压在榻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想要得到我的配合,公主就得付出代价。” 说完,他便将脸孔埋在细致的颈间,双手撕扯她身上的霞帔,对她的抗拒无动于衷,直到九公主索性不再挣扎,全身僵硬得象具死尸。 “该死!”阎无赦咒骂一声,满脸嫌恶的跳开,“我没兴趣碰你了,今天就算换作其它男人,恐怕也引不起半点欲念,你就继续当你娇贵的公主好了。” 说完,便扔下衣裳凌乱的新娘子,悻悻的离开新房。 房门砰然一声巨响,很快的归于平静。 九公主脸色平静的坐直娇躯,仿佛方才的事都没发生过,只希望快快度过今晚,反正他们两人是相看两相厌,就算有了夫妻之实,也改变不了他们对彼此的印象。 或许,她真的是天生冷情,除了面对皇兄,能多少给予亲情之外,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付出了…… 就在她想褪去繁复的新娘红袍,又听见房门[呀!]的一声开了,心想可能是茜草不放心,又折回来。 她一面解着项颈上的绊扣,一面说道:“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一下。” 还没等到回答,纤颈已让人从后头箍紧,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就搁在上面…… **************** 茜草回房换下了湿衣裳,总觉得眼皮直跳,让她无法安心地和大伙儿一块用顿饭,这位新任的驸马爷似乎不好惹,而且无惧公主的身份,万一两人一言不合,说不定又会对公主动粗,她还是再去看下情况。 匆匆的来到新房,见房门半掩,屋里还传出花瓶碎裂、桌椅翻倒的巨响,让她心中猛地打了个突,拔腿就往里头冲去。 “公主,奴婢来救你了……”当她一马当先的越过古董屏风,才想来个忠仆救主,可当她看清房中的饿情况时,揪然变色,不由得失声惊叫,“你要干什么?” 乍见有人来到,一身仆佣打扮的男人马上将匕首贴向九公主的喉头,眼神陷入疯狂状况,“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她脸上血色尽失,“公主,你没事吧?” 九公主沉着的睇着贴身侍女,“暂时没事。” 在后宫时,什么样的危机没遇过,这还算是小意思。 “大胆狂徒,你知不知道她是睡?”茜草用恫吓的口吻道:“你要是伤了她半根寒毛,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还不快点放了她。” 他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她是当今九公主,也是今晚的新娘子,要是她有个闪失,阎无赦也活不成了……哈哈……大家正好同归于尽……” 被当作人质的九公主显得异常冷静。“你和阎无赦有仇?” “少说废话了,走!”他押着她一步步走向房门,害得茜草也只能往后退,不敢妄动半步。 当他们跨出门槛,茜草两眼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手上的匕首,就怕它不小心偏了,要了主子的小命。 “啊……”一声尖叫响彻整座山庄。 庄内的婢女看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发出拔尖的叫声,也连带的惊动了其它下人,纷纷围了过来,自然有人赶去通知阎无赦。 将匕首紧抵在九公主喉头的男人,扯开嗓门吆喝,“马上叫阎无赦过来,听到了没有?不然公主就没命了。” 茜草喉头发紧,“我马上去叫,千万不要伤了我家公主。” “快去!”他恶狠狠的吼道。 她才要有动作,阎无赦已经神情凝重的闻讯赶来,身后还跟着乌杰和何总管,见到他眼神更是阴冷。 “是你,查雄?”上次他抵押自己的孩子不成,现在竟混进山庄。“你这是在做什么?想喝喜酒的话说一声,何必搞成这样?”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别以为就这样算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查雄狞声大笑,“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阎王有没有本事就得了公主。” 阎无赦缩紧下颚,寒酷的瞪着他,“商场上有赚有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要怪只能怪自己野心太大、眼光短浅,怨不了谁。” 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说得倒好听,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投注如此庞大的金钱,最后却是血本无归,不怪你怪谁?” 就因为人人都晓得阎无赦眼光独特,只要是他看准的饿生意,绝对稳赚不赔,可是谁也没料到他会半途抽腿,自己却已经将毕生的积蓄都投入进去了。 “每做一笔买卖,不到签约的那一刻,都可以反悔的,你在商场上打滚了二十年,算是老资格的饿了,难道连这点道理都还需要我教吗?”阎无赦低讽的笑了笑,“枉费你还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随便一个谣传就让你作出错误的判断,看来你真是老了,也该退休了。” 查雄的五官扭曲变形,手上的匕首微微发抖着,“你……你不愧是[阎王],真是有够冷血,你不怕我一刀宰了她吗?” “驸马爷,你要救救公主!”茜草苦苦哀求的叫道/ 乌杰悄悄的绕到查雄身后,伺机而动。 “爷,快点想办法救公主……”何总管吓得频频擦汗,“公主要是有个差池,我们大家可得跟着陪葬啊!” 阎无赦瞟了下脸色发白,但还算镇定的九公主,不由得佩服起她的沉稳。“查雄,我们来谈笔生意,只要你放了公主,我愿意出面帮你讨回所有的家产,怎么样?”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查雄高声的斥骂,“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在乎这条烂命,反正只要公主一死,你们就等着被砍头,我会先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哈哈哈……” 就在这当口,乌杰作势要扑上前,不料,被他发觉了,执匕首的手震了一下,纤白的玉颈霎时渗出雪丝。 茜草惊叫,“公主!” “住手!”阎无赦悚然惊道。 查雄仰头狂笑,“哈哈哈……你也怕了对不对?” “放了她!”他低喝。 “你杀了我吧!”出呼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性命危在旦夕的九公主突发惊人之语,对着查雄淡淡的说。 “什么?!”不只查雄惊鄂,其它人也同样用看疯子的眼神瞅着她。 九公主微动螓首,淡然的凝睇远方。“你不是想杀我吗?那还不快动手,只要用力一划,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公主,不要啊!”茜草哭喊道。 查雄惊呆了。“你、你是不是疯了?” 她涩涩一哂,“我没疯,只是不想活了而已。” “住口!”阎无赦气愤难当的吼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女人是头脑有问题,还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调? “我当然知道。”九公主神情十分凝肃,“我不会反抗,你可以动手了。” “你……”听她这么配合,查雄反而犹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乌杰闪电般的出手,钳制住他持握匕首的手臂,将它拉离九公主的颈项。 查雄不甘心的怒吼着,“阎无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在吼叫声中,随手将九公主甩了出去,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撞想墙壁,跟着闷哼一声,便晕厥倒地。 “公主!”茜草立即扑上去喊道。 探了下她的鼻息,确定只是昏过去而已,阎无赦当机立断,“乌杰,把人送到衙门听候处置;何总管,快去请大夫。” “是。”两人迅速的分头办事。 **************** 你是谁?跟我长得好像喔! 你是白痴吗? 什么意思? 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当然长得一模一样了。 啥? 笨蛋! 为什么又骂楚楚了? 罢了,就算想跟你说个明白,你也听不懂,本宫已经好累好累,想要休息,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了。 靠我自己? 自己闯下的祸自己解决,别老是想依赖本宫。 人家哪有。 本宫最讨厌象你这种懦弱无能的饿人了,你该学着长大,学着去面对现实。 对不起…… 道歉也没用,现在该换你出场了。 好嘛!你不要生气,我去就是了…… **************** “谢天谢地,公主没事,真是太好了。”何总管庆幸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脑袋也不用搬家了。 茜草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公主,你快点醒过来……”关心公主的安危不只是责任使然,还有她们情比姊妹的感情。 “大夫说公主只是受到一点惊吓,很快就会醒来,你就别哭了。”乌杰缩回伸出去的大手,含蓄的表达关切之意。 他埋怨的横他一眼,“公主是千金之躯,不能受半点惊吓,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们全都惨了。” 何总管惊跳起来,好声好气的劝说,“茜草,你可千万被说出去,不然大家真的玩完了。” “哼!公主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驸马爷呢?我看他一点都不着急,好象公主的死活都与他无关。”茜草恨声的说。 他面有难色的搔了搔耳朵,“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爷已经请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了,公主不肯醒过来,谁也没有办法。” 茜草得礼不饶人的数落着。“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当然打同个鼻孔出气了,你们以为驸马爷这么好当的吗?要是再对公主不理不睬,我就到皇上面前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好,顺便请皇上将她接回宫去,休了我这个驸马爷更好。”临进门的阎无赦俊眸泛冷的说道。 茜草倏地噤声,没有搭腔。 何总管有些惴惴不安,“爷,公主都睡了一夜,到现在好没醒,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会出什么岔子?”他嘲讽的反问。 “总是小心点比较好。”何总管碰了一鼻子灰,没敢再发表意见。 阎无赦在金漆圆凳上坐下,“你们都下去,我来看顾她就够了,免得又有人指责我未尽驸马之实,置公主的死活于不顾。” “驸马爷,奴婢只是担心公主,不是有意冒犯。”茜草低声认错,毕竟他是主,她是婢。 何总管和乌杰先退下,茜草还是执意守在榻旁不肯离去。 他语带讽刺,“不用担心我会乘机虐待她,你随时可以进来检查。”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她呐呐的说:“只是没有见到公主醒来,奴婢是怎么也无法安心,请驸马爷原谅。” “你想等就等吧!”他也不想再跟她计较。 茜草不再吭声,只是静静的等着主子清醒,直到困意袭来,眼皮不听使唤的往下掉,虽勉强打起精神来,没一会又打起瞌睡,神志开始飘离。 “唔……” 细微的嘤咛宛如天籁般,让她倏地睁大眼珠。 她喜极而泣的大叫,“公主醒了、公主醒来了!” 阎无赦合上杯盖,踱到榻旁,见九公主眼皮蠕动了几下,似有清醒的征兆,心中的大石才搁下,不过对她多少也有些怨怼。 “公主、公主。”茜草轻唤道。 雾蒙蒙的娇眸缓缓张开,疑惑的瞅着她,“茜草姊姊?” 她陡地张大双眼,“你、你是……?”完了!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交换?这下纸包不住火,秘密就要被揭穿了! “茜草姊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娇眸的主人掀开锦被坐直,不明就里的打量陌生的环境,当迷惑的视线落在阎无赦身上,先是眨巴了两下,继而喜呼一声,“啊!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请我吃糖,又送我面具的好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阎无赦先错愕的瞪着她,仿佛她头上忽然长出两只角来,然后俊脸一沉,“这种假扮别人的游戏,公主似乎乐此不疲。” “你是我的朋友,叫我楚楚就好了。“说真的,她并不喜欢[公主]这个高高在上的头衔,听起来刺耳极了。 他心生不悦,“公主你玩够了没有?“ “驸马爷,她不是……她不是昨天跟你成亲的九公主。”茜草表情怪怪的说。 “怎么连你也……”这对主仆真是狼狈为奸。 第四章 茜草怕他对主子的误解更深,不得不插嘴,“奴婢不敢隐瞒驸马爷,现在坐在你眼前的人真的不是昏迷之前的那位九公主,她也不是在跟你玩游戏,更不是故意要耍你,她……” “这是怎么回事?”阎无赦见她不似作戏,不由得拧眉问道。 楚楚扯了下她的衣角,害羞的笑了笑,“茜草姊姊,我肚子饿了。” “好,奴婢马上去帮你准备吃的,你先在这儿等一下,很快就好。”说完,她朝阎无赦投以少安毋躁的眼神,便匆匆去帮主子张罗膳食去了。 阎无赦眼光警戒的盯着她,见她打了个娇憨的呵欠,又伸了个懒腰,和先前的形象天差地远,宛如变了个人似的。 “你……”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 她冲着阎无赦露齿傻笑,然后困惑的歪着螓首,仿佛很伤脑筋的样子。“好奇怪喔!为什么一觉醒来,我会睡在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纵横山庄,我的住处。”他说。 楚楚张大小口,眼底的疑惑更浓。“这里是你家?我怎么会在你家呢?”怎么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尽管眼前的少女曾经让他心动,但是阎无赦还是采取保留态度。 “呃……不记得了。”她老实的摇头,然后套上绣鞋,好奇的走来走去,还是没有印象。“原来这就是你家,看起来好大喔!绝不会输给皇宫,只是皇宫有皇宫的规矩,都不能到处乱跑,不过你家就可以,用来玩捉迷藏一定很有趣,嘻嘻。”想到这里,不由得玩心大起。 她确实不是九公主本人。 仿佛在一刹那间,有另外一个灵魂附在她身上,让她变了个人。 阎无赦试着叫唤她,“楚楚……” “什么事?”她很快的回应。 “你真的叫楚楚?” 楚楚嗔怪的斜睨他一眼,“我娘都这么叫我的,我上回已经告诉过你了啊!为什么还要这样问呢?” “我只是怕认错人。”他说。 她很快的领悟他的话。“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把我和另一个跟我长得很象的九公主搞混了对不对?” “你知道?”阎无赦被她弄糊涂了。 “本来是不知道,不过,我刚刚有见到她喔!虽然我们长得很像,不过她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不象楚楚这么笨。” “那她人呢?”这话问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真正的九公主不就在他面前,他居然还要问,简直莫名其妙。 “她说她很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还把我赶出来。” 阎无赦呆了呆,“她真这么说?” 她俏颜一沉,“你好奇怪,既然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还要问我?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 “你不要生气,我不再问就是了。”他破例的对她低声下气。 楚楚微愠的小脸登时象春雪融化般,“好吧!我不生气,不过比要陪我玩喔!每次我都是一个人,都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当然可以了,如果我没空,我也会叫其它人陪你。”不知为何,阎无赦对[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伸出小小白白的尾指,“骗人的是小狗喔!来,勾勾手。” “好,勾勾手。” “嘻嘻。”楚楚笑得小脸发亮。 **************** 将可口的饭菜端上桌,茜草盛了碗白饭给她,再帮她布菜。“来,这些都是公主平常最喜欢吃的,记住,吃饭要细嚼慢咽。” 她开始摩拳擦掌,猛吞口水,“恩,谢谢茜草姊姊,楚楚一定会把它们全部吃光光。” “好,快吃吧!”看着楚楚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扒着饭菜,茜草才悄悄的走出内室,阎无赦已经坐在那儿等待她揭开谜底。 “她有病对不对?”这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最贴切的答案。 茜草垂下头,瞅着自己的鞋尖,幽幽的吐露埋藏在心中的大秘密。“公主这毛病已经好几年了,就是医术再高明的太医也同样束手无策,只说这是心病。” “心病?” “也许真的是心病,在八岁之前,公主虽然生性胆小怯懦,但是个正常的孩子,直到有天夜里,公主的亲娘莫名其妙的淹死在湖中,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当她苏醒之后,就……不再是原先的九公主了。”她微哽的说。 他敛眉沉思,“说下去。“ “奴婢在七岁那年便进了宫,至今整整有十年,可以大声说,后宫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嫔妃与嫔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一句无心的话语,甚至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可以成为对手的把柄,就连太监宫女也因为各为其主,而耍尽了计谋,只要能够欺上瞒下,想要一个人的命是易如反掌…… “而公主的娘亲,也就是当年的蓉妃,本来只是皇后身边的掌灯宫女,却被皇上看中,一夜临幸之下怀了龙种,这才破格封为婕妤,这对妒心深重的皇后娘娘来说,已经是一种耻辱,公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偏偏蓉主子是个温婉柔顺的好女人,深受皇上的宠爱,于是又将她封为蓉妃,让其它不得宠的嫔妃看了眼红,她们母女两在私底下自然受尽了凌辱……”想到以往的种种,茜草早已泣不成声了。 我不要回家,那儿有好多坏人…… 不要打我……楚楚很乖…… [砰!]的一声,握紧的巨掌重重的打在桌案上。 她下了一大跳,“驸马爷?” 阎无赦深吸着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继续往下说!” “是。”茜草心惊胆战的咽了下口水,“后来蓉主子死了,其中有很多的传闻,有人说她是受不了遭人欺负而想不开,也有人说她是意外失足落水,可是奴婢知道蓉主子是让皇后害死的!可是她是母仪天下的东宫娘娘,就算皇上想帮蓉主子讨回公道,在既不能废后,又为了皇室尊严的考虑之下,最后只能以自杀结案。 “少了个泄愤的敌人,大家就把欺负的目标锁定公主,可是这时的公主不再是那个爱哭又软弱的孩子,她能够勇敢的面对一双双不友善的眼光,坚强的利用皇上的怜惜和疼爱,对敌人一一展开反击,让大家都不敢对她再存有轻视的念头。 “只是……偶尔几次她又会变回楚楚,楚楚就是蓉主子为公主取的乳名,当她变回楚楚时,就会下意识的往宫外跑,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极度害怕待在那座皇宫里,对她来说,这个叫做[皇宫]的地方可比毒蛇猛兽还要恐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公主性格上异常转变,这些年来,奴婢都过得胆战心惊。” 他霎时明白了,想必这就是他和楚楚在街上两次巧遇的原因。 只是当她又变回九公主,理所当然就忘记之前的事,然后在乞巧节那天,自己又将她当作楚楚,才会惹来一场误会,那么真是自己错怪她了。 阎无赦问出心中第一个疑惑。“她们彼此知道对方吗?”按照楚楚方才的说法,似乎直到今天才有机会知道有对方这个人。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茜草见他是真心关切公主,决定将秘密全盘托出。“其实这几年来,楚楚已经很少出现,所以奴婢根本不必担心有人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不过最近这两个月确有越来越频繁的迹象,皇上也为了这件事忧心不已。” “有几个人知道她有这个毛病?” 茜草暗中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有嫌恶和反弹,才松了口气。 “只有皇上和几位老太医知情……驸马爷,公主只是病了,她绝对不是疯子,请你要相信奴婢,公主真的很可怜,请你一定要善待她。” 凝睇着古董屏风后的娇美人儿,脑海中浮现的是楚楚娇怯可人的甜笑,他可以对九公主视而不见,却无法对她弃置不顾。 “驸马爷,奴婢求你救救公主……”茜草冷不防的屈下双膝,跪地磕头。 已经吃得小肚子都胀胀的楚楚奔了出来,见状不禁讶然。“茜草姊姊,你跪在地上作什么?” 茜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边抹泪边问:“公主,你吃饱了?” “恩,我吃得好饱喔!”她可爱的摸摸自己微凸的小腹,“对了,茜草姊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这……”茜草一时语塞。 阎无赦笑吟吟的试探,“楚楚原不愿意住在这里?” “你是说我可以不用回皇宫,一直住在这里吗?”楚楚急切而渴望的瞅着他,边问边眨动着晶亮的美眸,让人无法拒绝她。 他勾唇一笑,“当然可以了,以后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好棒喔!谢谢你。”她欢呼一声,忘情的扑到他身上,圈住他的脖子咯咯娇笑,“你真个好人,楚楚好喜欢、好喜欢你喔!” 几乎在她抱住他的同时,阎无赦就发觉他体内的男性本能觉醒了,抱着同样一具肉体,却能令他有不同的感受,实在是不可思议。 张臂拥住她稚弱的娇躯,阎无赦谙哑的笑了笑,“我也喜欢你,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块。” 所谓的[我们]自然指的是他和楚楚了所以他得想办法让她不会再变回那个淡然孤傲的九公主。 她兴高采烈的同意。“我愿意、我愿意!”难得找到跟娘一样对自己好的好人,当然要赖着不放了! **************** 翌日辰时 当阎无赦按捺着心中的不满,将这名尊贵出众的锦衣男子迎进大厅入坐,脸部的线条仍旧冷硬紧绷。 他状似谦卑,口气却饱含嘲讽。“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见到皇帝本人亲自微服探视,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帝笑意盎然,“既然你已是朕的妹婿,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必顾忌那些繁文缛节了。” “是。”阎无赦步步为营的说。 “朕已经听说大婚之夜发生的那段小插曲了,希望那是唯一的一次,九公主可是朕最疼爱的皇妹,要是受了委屈,朕可不会袖手旁观。” 这番话语警告的意味相当浓厚,任谁都听得出来。 阎无赦下颚一紧,“皇上放心,不会在有下次了。” “那就好。”皇帝的脸色又恢复原本的笑脸。“朕就把皇妹交给你,希望你要好好对待她。” 他垂下眼眸,“是,皇上。” “朕想见见皇妹。” “回皇上,已经命人去请她来了……”话声方落,厅外就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跟着眼角便瞥见那抹纤盈的身影。 乍见亲人来访,她欣喜的大喊,“哥哥!” “楚楚?”皇帝先是惊愕,因为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刹那间,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个念头。 她飞也似的扑上前,“哥哥,你来看楚楚是不是?” 见兄妹两那股亲热劲,阎无赦眼光一凛,有些嫉妒的觑着,就算是亲手足,皇帝终归是个男人,他可不希望他的女人随便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皇帝很快的反应过来。“这几天他待你好不好?”这么重大的事,事先居然没有人知会他一声,那么想必阎无赦已经得知她[奇特的]病情了。 “无赦哥哥对我很好,还会常常陪我玩。”楚楚天真无邪的说。 “是吗?”皇帝的眼光状似无意的瞟向妹婿,心中有了个底。“那哥哥也就安心了,楚楚住在这儿要乖、要听话知道吗?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楚楚轻点娇美的螓首,“恩,楚楚知道。” 他唇畔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有意无意的问:“你的态度似乎和之前有很大的差别,是什么改变了你?” 根据他得到的密报,阎无赦原先对赐婚的事相当反感,甚至在洞房花烛夜扔下新娘子,独自睡在其它院落。 阎无赦毫不逃避的望进他的眼底,“因为她是楚楚。” 也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挑了下入鬓的眉梢,皇帝道出其中的重点。“可是她们是同一个人。” “却拥有两种不同的性格。”他不需要一个在丈夫面前摆出公主姿态的妻子。 皇帝搓了搓光洁的下颚,“原来如此,朕明白了。” “哥哥,你和无赦哥哥在说什么?”楚楚听的雾煞煞。 他俊眸闪了下,“朕想跟楚楚单独说几句话。” “是。”阎无赦无法反对,谁教对方是一国之尊了。楚楚睇了下踱出厅外的阎无赦,眼神略微不安,“哥哥要来带楚楚回去的吗?楚楚不能一直一直住在这里吗?” “你真正喜欢的是住在这里?还是喜欢他?”皇帝笑虐的问。 她面带娇羞,呐呐的说:“都、都喜欢,哥哥,无赦哥哥对我很好,就跟娘和哥哥一样,而且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楚楚。” “比喜欢哥哥还喜欢吗?”他打趣的问。 “呃,恩……”楚楚腼腆的点头承认。 皇帝看了有些不是滋味。“唉!哥哥好伤心。” “哥哥……”她面露惊慌。 他俊脸往下一垮,“真是女大不中留,不过,你们既然都成了亲,朕再怎么怨叹也没用。”谁教他亲手将皇妹拱手让人,怪得了谁。 楚楚眨眨眼,微微一愣,“谁成亲了?” “怎么?你不记得自己和阎无赦成亲了吗?”皇帝狐疑的问。 她一脸愕然,“我和无赦哥哥成亲了?” “不,是朕说错了,跟他成亲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他咕哝的说。 “另有其人?”楚楚歪着头思索片刻,蓦地瞠大美眸,恍然大悟。“哥哥是说另一个我吗?她和无赦哥哥成亲了?怎么会呢?为什么无赦哥哥不告诉我?” 这下换皇帝讶异了。“你知道还有一个你?”他花了好半晌的时间才吸收了这惊人的讯息。 “那、那我是不是不能和无赦哥哥在一起了?”说着说着,她的眼眶蒙上一层水雾,“她要是知道我抢走无赦哥哥,一定会很难过的……” 天底下没有一个做妻子的愿意和其它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就象娘一样,尽管再受宠,只要夜里父皇没有召她侍寝,就会偷偷的掉眼泪,因为那代表其它的嫔妃正睡在他身边。 皇帝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楚楚为难的低头喃喃道。 眸中迅速的掠过一道狡狯之色,“朕是可以答应让你继续住在这里,不过再怎么说,他都是个大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太好听,而且他已经有了元配,不过……楚楚要是真的喜欢他,朕可以把你也许配给他,反正你们是同一个人,就算将来共事一夫,也总比他纳别的女人为妾好。” 楚楚湿润着眼圈,缓缓的摇头。 “为什么不要?”他不解的问。 她擤了擤红红的鼻子,“楚楚不想伤害任何人……” “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再说以阎无赦今日的身份,可不比朕这个皇帝差,何况朕只是想帮你要个名分,以确保将来的地位罢了。” “可是娘说做人不能太自私,否则会有报应的。”楚楚睁大眼,信誓旦旦的说。 皇帝不禁苦笑一声,“你娘就是太善良,处处替别人着想。” “哥哥不用担心,楚楚只要每天能看到无赦哥哥就会很快乐了。” 他摇头轻叹,“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朕就不再多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朕要回宫了,有空再来看你。” **************** “公主,困了就上床睡,不要硬撑着。”茜草见她呵欠连连,失笑的劝道。 楚楚双手支着下颚,努力撑起快合上的眼皮,“可是无赦哥哥还没回来,人家想跟他说几句话嘛!”自从白天和哥哥谈过,心里头总是乱糟糟的,不过她相信,只要见到无赦哥哥就会好了。 “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茜草说着,已将床铺整理好。 “可是……”才说到这里,就听见房门响起剥剥啄啄的声音,让楚楚惊喜的跳起来,“一定是无赦哥哥回来了,我去开门。” 果不其然,当门扉一开,就瞥见阎无赦那张饱含笑意的俊脸,看得她情不自禁脸红心跳,一颗新仿佛要从胸口中蹦出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体内的欲望再度蠢蠢欲动,这就是他办完事马上赶回来的原因。 楚楚嘻嘻一笑,“无赦哥哥,我在等你。” “等我?” 是他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吗? 阎无赦眸光深邃如墨的盯着她纯稚的娇颜,恨不得一口将她吃下肚子。 茜草微曲下膝,“驸马爷。” 他淡淡的横睇一眼,“你可以下去休息,公主由我来服侍就够了。” 伺候自己心爱的女人,是每个男人的权利。 “那么奴婢告退了。”茜草心里暗自偷笑。 门扉[呀!]的一声关上,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无赦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楚楚一脸天真浪漫,仰起小脸凝睇着在她心目中宛如神祗的男人。 阎无赦不着痕迹的将她引到锦榻上,眼神更为深邃,呼吸转为沉重。“你说,我听。”大手轻轻的解开前襟的绊扣,一颗、两颗…… 她露出害羞的甜美笑颜,“谢谢你让我住在这里,你知道我不喜欢皇宫,虽然哥哥很疼我,可是……”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以后由我来保护你,谁也伤不了你。”他用鼻头轻触着楚楚泛着处子之香的玉颈,由衷的立誓。“若是谁敢伤你——杀无赦。” 因为发痒,让楚楚发出咯咯的笑声。“不要……” “我不会伤害你。”他只会疼她入骨。“今晚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楚楚一怔,“洞房花烛夜?” “虽然晚了三天,不过你终究是属于我的。”阎无赦等这一刻,等得快要发狂了,不过等待的果实总是最甜美的。 男性的薄唇含住她柔腻的耳垂,大掌拂向他偾起的酥胸,温柔的抚揉,喉头不禁逸出亢奋的咕哝…… 她娇躯微微一僵,“无赦哥哥?” “别怕,把自己全部交给我。”他柔声的哄诱。 柔弱的身子被强壮的男体轻柔的压在榻上,紧接着薄唇也覆上微启的小嘴,宛如品尝着上好的美食,细细的舔舐咬啮。 “唔……无赦哥哥……等……等一下……”楚楚猛地摇晃螓首,挣开被吻肿的小嘴。“不可以这样……” 阎无赦会有些挫败的抬起上身,“怎么了?” “我们不可以这么做!”两只固执的小手硬将他推开,然后坐直身子,将凌乱的衣衫拉拢整齐。 阎无赦眉头深锁。“为什么不可以?” “因、因为我们又不是夫妻……”惟有真正的夫妻才能过洞房花烛夜。 “谁说我们不是?”他不由自主的扬高音量,“你可是我明媒正取迎进家门的媳妇儿,谁敢说我们不是夫妻?” 楚楚瞪大杏眼,理直气壮的反驳,“才不是呢!” “怎么不是?”他越听越糊涂。 她咬了下红唇,“跟无赦哥哥拜堂成亲的又不是我。” “……”这下阎无赦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登时语塞。 “该跟无赦哥哥圆房的不是我。”楚楚眼眶红红的,怯怯的瞟了他一下,“我不能把你抢走,否则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痛苦,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阎无赦嘴巴一张一合,费力的想找出合理的解释。“可是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们是同一个人。” “才不是同一个人。”她驳斥他的论点。他为之气结。“明明就是!” 楚楚瑟缩一下,不敢再跟他争辩。 看得出她的怯懦,他赶紧道歉,“楚楚,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凶你,不要怕,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这种情况太过诡异,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她偷瞄他一眼,确定阎无赦的确不是在生她的气,才呐呐的开口。“楚楚说的是真的,那天和无赦哥哥拜堂的是她,不是我。” “你——”他从来不知道她是这么死脑筋的女人。 “她既然是无赦哥哥的元配,无赦哥哥就要对她好一点,要是又跟其它女人好,她铁定会很伤心的……就象娘还活着的时候,只要父皇又纳了个嫔妃,就会难过好几天,楚楚不想当坏女人。” 阎无赦听了快昏倒了。 不过,他倒是很怀疑另一个九公主真的会在意自己纳了几个小妾,说不定知道了,还很高兴他不会去打搅她的生活。 “那你呢?你不喜欢我吗?” 她垂下黯然的眼眸,“我……我只要能天天看到无赦哥哥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满足,我想要你,想得快疯了!”他一把搂住她,低头就在她嫩颊上偷了个香。 楚楚羞得脸蛋红通通了,“那……那我把她叫醒好了。” “不准!”阎无赦惊吓过度的吼道。 “可是……” 他真是要败给她了。“不准把她叫醒知道吗?我可不想见到她。”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她?”楚楚易脸纳闷,“她比我还要聪明厉害,好象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不象我……” 阎无赦宠爱的抱抱她,“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象她那样的女人,简直想把全天下的男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没有几个人受得了,懂吗?” “不许你说她坏话!”她微噘着小嘴说。 “你很喜欢她?” 楚楚登时点头如捣蒜,“当然了,以前我就好希望能变成象她那样,这么一来,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以后有我,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阎无赦打包票的说。 她垂下头,口中嘀咕着,“那不一样。” “在我来说都是一样。” “反正你不懂啦!”楚楚扯住他的臂膀,在阎无赦错愕的表情下,将他往门口拖,“我要睡了,无赦哥哥也该回去房去了,晚安。” 阎无赦呆立在门外,“呃,楚楚,等……” 房门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砰!]的关上,只差半寸就撞断他的鼻梁。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他居然被挡在门外,不但新房进不去,而且还连自己的新婚妻子也碰不得,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原以为她至少比另一个好应付,结果两个同样难搞……唉!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五章 “无赦哥哥,你看那边!”楚楚又叫又跳的举起纤指,比向对街的小贩。“又有人在卖芝麻香酥糖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阎无赦娇宠的俯睇着她嘴边的表情,低低一笑,“你想吃的话, 我们就过去买,不过可不能吃太多,否则呆会儿又吃不下饭了。” 她憨憨的点头同意。“恩。” 再也等不及,楚楚松开他的大掌,一鼓作气的向前跑,来到小贩跟前,冲着芝麻香酥糖流口水。 随后来到的阎无赦向小贩买了一份,付完了帐,瞥见楚楚爱不释手的捧着油纸袋,舍不得吃的摸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从没见过有人象她这么容易满足,让他很想钟爱她一辈子。 楚楚将油纸袋紧紧捧在怀中,“我要留着回去慢慢吃。” “可是,我想吃怎么办?”他故意逗她。 她露出万分为难的神色,“那、那我分你吃,不过只能吃一块喔!” “只能吃一块?”阎无赦敛容,佯装不悦,“你好小气。” “那……那给你吃两块,不能再多了。”楚楚伸出两根手指,郑重的声明。“因为回去之后,我还要分给茜草姊姊,还有小兰,杏儿吃,会不够的。” 阎无赦微皱了下眉峰,“小兰和杏儿是谁?” “他们都是庄里的丫头,你这么会不认识呢?”她不解的偏着头问。 “呃……庄里的人太多了,我哪记得住。”那是何总管的工作,他平日根本无暇去记下人的名字。“他们只是丫头,你是公主,根本不必去讨好他们。” 虽然明白她生性善良,对下人一视同仁,但仍然得尊卑有份,免得有些下人不把它当一回事,顺势骑到她头上去。 楚楚小嘴一撇,“我从来就不想当公主的,因为都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也没人肯陪我玩……” “我以后我会多找几个丫头陪你。”他允诺。 她垂下泛红的眼眶,小嘴忍不住在嘀咕抱怨,“无赦哥哥根本一点都不懂!” “那你说给我听。” “我……我希望她们是真心的想陪楚楚玩,而不是因为我是公主。”她好小声好小声的说。“小的时候,因为父皇疼我,常常命令几个姊姊还有一些宫女陪我玩,可是……她们表面上对我好,但都会在背后偷偷骂我和娘……” 阎无赦赫然明白她话中的隐藏的希望,心中一紧。“好,我明白了,那你就把芝麻香酥糖全部留着,回去分给其它人吃。” “那你不吃了吗?” 他怜爱的瞅着她澄亮的乌眸,“刚才是故意逗你玩的。” 楚楚跺着脚娇斥,“无赦哥哥好坏!” “呵呵……对不起。”阎无赦真想搂住她好好温存一番。“走吧!我们再到前头逛一逛,顺便找间饭馆吃点东西。” “恩。”她想也没想的主动握住他的大掌,那表情是全然的信任。 就在两人相偕走了几步,一阵粗暴的叫骂声打从茶馆里传出,旋即有团人影跟着从店里滚了出来,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程。 “……老头子,你被开除了!”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双手环胸,睥睨着趴倒在地上的老人,那鄙夷的眼光宛如当他是垃圾一般,随手就可以丢弃。 “不会说话也就罢了,连端个茶都不会,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买你这个哑巴,这时浪费我白花花的银子……” 身边的伙计也一脸狗仗人势。“我们掌柜的好心,看你年纪一大把了,让你回老家去享福。” 丢了差事的哑巴老人情急的爬到掌柜跟前,眼光含泪,咿咿唔唔的比手画脚。“啊……啊……” 嫌他碍事的掌柜一脚将他踢开。“叫你滚就滚!” “唔……”哑巴老人吃痛的抱着肚子呻吟。 楚楚心生同情的奔上前去,“老爷爷,你还好吗?” “呜……”他摇着花白的头颅,感激的抬起悲伤的老脸,想对她说声谢谢,却在乍然见到她绝俗娇丽的脸蛋时,仿佛见到鬼似的,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凸了,一脸惊恐的往后倾斜。 楚楚不明所以,轻声问道:“老爷爷?” “啊啊……啊……”有鬼来跟他讨命了!哑巴老人不断往后退。 阎无赦见情况不太对,伸臂将楚楚从地上搀了起来,以免受到无妄之灾。 “无赦哥哥,老爷爷怎么了?” 他向来就缺乏同情心,所以不想去深究。“我也不清楚,别理他了。” “可是……”哑巴老人仍旧不断的发出嘎哑的老迈的惊叫,作势爬起身来,可是因为吓得腿都软了,马上又跌坐下来,让楚楚看了很是不忍。 “老爷爷,我扶你起来……”楚楚才伸出小手,就见对方猛摇头,涕泗纵横的朝她跪倒,接着,对着她又磕又拜的。“老爷爷,你快点起来。” “呜呜……啊……”他还是继续磕,把额头都磕得流血了。 楚楚求救的睇着阎无赦,不等他开口,哑巴老人两眼倏地翻白,当场昏厥过去,让她登时不知所措。 “无赦哥哥,你快点救救老爷爷……” 阎无赦一脸无动于衷,只是回头喊了一声,“乌杰!” “爷。”跟在数步外的乌杰早在主子交换之前便赶到。 “找两个人送他回去。” 闻言,楚楚紧抓着阎无赦的手臂,“无赦哥哥,不如我们先把他带回去,等老爷爷醒了再送他回家好不好?” “这老人来历不明,这么做实在不太恰当。” 她泪光荧荧的瞅着他,“可是他好可怜。” “楚楚……”阎无赦差点就心软了。 方才还很嚣张的茶楼掌柜,这时却换了张逢迎拍马屁的脸孔,搓着双手上前笑说:“阎老板,这老头根本没有亲人,当初还是多亏我好心,才把他从人肉贩子手中买下来,不然早就没命了。” 这番话让楚楚更决定要救他。“无赦哥哥,求求你。” 掌柜的笑得好奸诈。“这老头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阎老板若是想把他带走……嘿嘿……”这下卯死啊! “多少?” 他大言不惭的比了个数目。“只有五十两,对阎老板可说是九牛一毛。” 阎无赦扬起一边的嘴角嘲讽,“用五十两买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这笔生意怎么算都不划算,不如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只不过看他的情形,大概捱不了多久,万一不幸死在店门口,犯了做生意的忌讳,那也与我无关;楚楚,我们到别的地方走走,免得看了晦气。” “无赦哥哥……”她满脸央求的拉扯着他的衣袖,但他仍无动于衷。 眼看大势已去,掌柜的只有厚着脸皮叫住他。“呃……阎、阎老板请留步,其实当初这老头我只用了五两银子买来的。” “五两?”阎无赦止步回首,睥睨着掌柜的,语气凉凉的道:“这老人年纪这么大了,就算买回去,既不能做事,还得供他吃住,另外又得请大夫……” 掌柜的嘴角抽搐几下,“既然阎老板这么有诚意,那就三两银子成交如何?”他怎么忘了阎无赦的外号就叫[阎王],能够冷血到见死不救。 “卖身契呢?” 没一会儿工夫,掌柜的从店里将哑巴老人的卖身契找了出来。“在这儿,请阎老板过目。” 迅速的掠了一眼,确定无误,便掏出三两银子。“很好,那就银货两讫了。” “是、是。”呜呜,这下真的赔本了。 阎老板用下巴比了下,“乌杰,把人带走。” “是的,爷。”他憋着笑,将哑巴老人扛上了肩头,心想,无奸不成商,想跟主子比奸诈,这茶楼掌柜还得多学学。 楚楚崇拜的仰起小脸,“无赦哥哥,你好聪明!” “这还用说。”阎无赦被吹捧得全身轻飘飘,虽然从小到大太多人夸赞过他,却没有她的赞美让自己来得高兴。“看来这顿饭也吃不成了,还是回庄里再吃吧!” **************** “老爷爷醒了没有?”楚楚不时的将脑袋瓜子探进客房问道。 茜草开门出去,再顺手带上。“公主,你不能进去。” “我只是想知道老爷爷怎么样了,茜草姊姊,他不要紧吧?” 她点下头,“大夫说他只是年纪大了,身子骨较软弱,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现在小兰和杏儿正在帮他擦拭身体,再换套干净的衣服,不然浑身发臭,都快把人给臭晕了。” “呼!没事就好……对了,我现在就去拜托厨娘帮老爷爷墩锅鸡汤补一补,保证他的并很快就好了。” “公主,这事让奴婢来就好了。”茜草急道。 楚楚乖顺的点头。“那我要做什么?” “公主什么都不用做,天色也晚了,公主该会房去了。” “可是我还不困,茜草姊姊,你让我帮忙好不好?”她要当个大人,不能老是依靠别人。 在雅然居便寻不着她的阎无赦,很快的循线找来。 “我就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了,走!睡觉时间到了,跟我回房去。” 她仿佛脚底生了根似的,怎么拖也拖不走。“无赦哥哥,我还不想睡……” 就在这当口,小兰和杏儿推门出来,两人神情有异。 “病人醒了吗?”眼尖的阎无赦问道。 小兰一脸吞吞吐吐,“回爷的话,还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这回换楚楚问了。 “回公主,刚才奴婢帮病人擦拭身子的时候,发现他……”杏儿窘迫的说不下去了。 茜草凑上前去,悄声的问:“到底怎么了?” 两个丫头面红耳赤的和她咬起耳朵…… 楚楚童心未泯的娇嚷,“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楚楚,听话。”阎无赦将她箍在怀中,让她无法动弹 脸上阴晴不定的茜草凝睇向他,也有些难以启齿。 “呃……驸马爷,小兰和杏儿发现病人……不是男人……呃,不是,奴婢是说他……他被人去势了……”最后不得不将重点说出。 这答案确实出乎阎无赦的意料之外。 “什么是去势?”楚楚无邪的问。 除了她之外,在场的三位姑娘都脸红了,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解释。 难怪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仔细的回想,阎无赦领悟到当时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哑巴老人尽管已经满头白发,下巴却过于光洁,连个胡碴都没有,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有其它的吗?” 茜草有道出另一个大发现。“刚才她们在喂病人喝药时,才知道他之所以不能开口说话,是因为他的舌头被人绞断了。” 一道抽气声自楚楚小嘴中逸出。“好可怕!怎么会有人这么残忍?”这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阎无赦揽紧怀中不断发抖的娇弱身子,“没事了,楚楚。” “老爷爷真的好可怜……无赦哥哥,我们让他住在这里好不好?”她泪盈于睫的问,仿佛只要他摇头,她就要放声大哭的可怜模样。 他轻扯了扯嘴角,“我能说不好吗?反正带他回来,注定是桩赔本生意。” 楚楚动容的投入他怀中,“无赦哥哥,你对我真好,这世上除了娘和哥哥,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可是你对我就不好了。”他敛容指控。 她眨着沾满雾气的美眸,“有吗?” “当然有了,我现在每天晚上是有房归不得,有床也睡不得,一个人孤枕难眠,夜夜都睡不好,你说自己对我是不是很坏?”阎无赦决定积极的声张自己为人相公的权益。 闻言,茜草和其它两个丫头不得不躲到旁边偷笑。 “可是……”楚楚委屈的低下头,小手不觉的绞着衣角,“可是……我又不能自私的独占你,这样会遭天打雷劈的。” 阎无赦轻捏他微红的鼻头,“老天爷知道你生性善良,才舍不得用雷劈你,就算它想,我也会阻挡在你面前。” 他必须想办法敲破她固执的小脑袋瓜子,否则这辈子恐怕得独守空房了。 “那……那可不可以再多等几天?” 他垮下俊脸,“你还要考虑?” “不是,我只是……”楚楚呐呐的说:“只是想先跟她商量商量,等得到她的同意,这样我才不会觉得内疚,无赦哥哥,你说好不好?” “万一她不同意呢?”他强忍住翻白眼的动作问。 楚楚沮丧着小脸,泪光在眼中打转。“那……那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好、好,别哭了,那你就找机会问她好了,我不逼你就是。”那该死的女人要是敢不答应……哼,他非休了她不可! 这样也不对,万一他真的休了九公主,那不等于连楚楚也不要了,那怎么成? 唉!真是一团乱。 楚楚从眼睫下偷觑他,怯生生的问:“无赦哥哥,你真的不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很高兴你这么懂得替别人着想。”他只能强颜欢笑的安慰她,就算再怎么想和她温存,也得继续忍下去。 “我就知道无赦哥哥是个好人。”小脸绽放了灿烂的笑靥。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阎无赦自嘲的苦笑。依他看来,自己不仅是好人,而且都快成圣人了。 **************** 这天午后,何总管听见门房的通报,匆匆的命人开大门迎接客人。 “小的见过郭老爷。”他笑容满面的来到轿旁,朝钻出轿帘的中年商人打躬作揖,由于聿云山庄在南蛮扎下的深厚根基,加上和纵横山庄来往密切,因此有许多生意上的合作,也有了良好的默契。“郭老爷是何时回京的,怎么小的都没听说?” 郭天仇捋着下颚上的短须,“呵呵……昨天才刚回来,自然不晓得了,阎老板在府里吗?” “很不巧,我家爷一大早就出门了,不过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请郭老爷先进厅里奉茶。”何总管速速迎进贵客。 他状似不经心的问:“我刚回京句听说阎老板当上了当朝驸马爷,娶的还是皇帝最疼爱的九皇妹,这可是桩天大的喜事。” 何总管僵笑一下,“是、是。” 经郭天仇一提,这才赫然想起他的掌上明珠——郭瑶姬大小姐可是爷的头号爱慕者,多年来痴缠不休,原本依两家的交情,就算联姻也是无可厚非,现下杀出个九公主,凭郭大小姐的娇蛮任性,要是知道了,只怕不会善了。 “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拜见这位九公主?” “呃……这就得问过我家老爷了。”依主子的占有欲,只要是男人,都别想接近他的宝贝。“小的不敢做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何总管差人奉上香茗。 郭天仇摆了下手,“你不用招呼,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是,那就请郭老爷稍侯片刻。”说完,旋身就离开大厅,留下他在座位上等候阎无赦归来。 不消多久,一条娇纤人影压低身形,鬼鬼祟祟的潜了进来,让品茗的郭天仇不禁搁下茶碗,狐疑的看着她。 见她偷偷摸摸的缩在正位的大椅后头,然后一动也不动,忍不住发出声音,向她告知此地还有其它人在。 “咳咳。” 大椅后传出娇嫩的声音。“嘘——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郭天仇愣了一下,“咳咳。”心忖,阎无赦驭下甚严,应该没有下人敢如此放肆。 “嘘——你不要出声,假装没看到我。”她埋着头,小声的说。 他实在很难装做没看见。“你在干什么?” “我们在玩捉迷藏,要是被人找到就要当鬼了……”话声未落,就听见丫头们的叫声。 “公主,你在哪里?快出来……” “公主,不要玩了……” “公主你赢了,不用当鬼了……”茜草她们到处找不到她,担心她出事,急得象无头苍蝇,边叫边找,叫着叫着,已经往大厅这边来了。 “你……你是九公主?”郭天仇听闻呼叫,一脸诧异的瞅着她问。 茜草率先冲进来,一眼就发现她的踪影,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公主,你要吓死奴婢了。” “公主,你好诈!”小兰低声抱怨。 杏儿两手叉腰,“是啊!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只能在后院玩吗?你怎么可以偷跑到这里来?这次不能算数。” “好嘛、好嘛!那我们再玩一次。”楚楚吐了下香舌,笑孜孜的站直身子,“我来当鬼总可以吧?” “还是让奴婢来当好了。”茜草笑着说。 这时的郭天仇乍见到楚楚的五官,宛如挨了记闷棍般,脸上的血色尽失,怔愣的瞅着她,半天发不出声音。 “好,那就让茜草姊姊当鬼……啊!我忘记有客人在这里了。”楚楚对自己的疏忽有些不好意思。“大叔,你要找无赦哥哥是不是?” 郭天仇一瞬也不瞬的瞪着她,仿佛想瞪穿她。“呃……恩……” “这样啊!可是无赦哥哥出门办事,还没回来,那你先坐一下,我陪你聊天好不好?”她虽然不够精明能干,不过借住在这儿,总希望能多少帮点忙,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让自己发挥了。 “当、当然好了。”他冲动的伸出手掌,有觉得莽撞,很快的垂在腿侧。“能见到公主一面,可是草民的荣幸。” 楚楚凝睇着他半晌,绽出一抹稚气的笑靥。“我觉得大叔好面熟,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真的吗?”郭天仇眼神激动的追问。 她颔了下螓首,“恩。” “草民只是一介平凡老百姓,而公主是天之娇女,金枝玉叶,怎么可能有机会见过公主。”郭天仇鼻酸眼热,嘴角泛出淡淡的苦笑,“不过今天能在这里亲眼见到公主,也算是草民的福气了。” “大叔,你怎么了?”瞧他眼睛都快出水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没什么。” 茜草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的情绪太怪异了。“公主,这里自然有何总管他们在,我们到后院去玩。” 说到玩,楚楚马上把其它的事抛到脑后。 “好,我们走。” 郭天仇情急的脱口叫道:“公主……” 她回过头。“大叔还有事吗?” “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楚楚觑了他一下,“什么事?” “草民有位精于铁板神算的友人,可以断古知今,为人看相算命相当准确,不知公主可否将生辰八字告诉草民……” “放肆!”茜草低喝,“公主的生辰八字岂是可以随便给人的。”这个人的确不太寻常,而且要求得莫名其妙。“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脸色微变,赶忙摇头解释,“草民对公主没有任何企图,只是觉得和公主有缘,似乎在上辈子就认识了。” “原来大叔也有这种感觉,我刚才第一眼就觉得大叔好亲切,好象已经认识好久了。”楚楚天真的将内心的话说出来。 茜草护主心切,“公主,你可别信他。”担心善良的主子被骗了。 “对不起,公主,是草民太冒昧了。”郭天仇微垂下眼,掩饰内心真正的情绪。 她挥挥小手,“没关系。” 直到大厅又剩下郭天仇一人,他仍旧呆坐在大椅上,所有的思绪都陷进了往事的泥浊之中,久久无法脱离。 真的太像了! 郭天仇紧紧的闭上眼皮,无力的瘫靠在椅背上,心中千头万绪。 不愧是母女,有着一样的花容月貌,一样温婉淳良的性格,看着她,就象见到自己爱了一辈子,却无缘相守的女子。 原本以为见到九公主,自然而然就会将怨恨加诸在她身上,因为若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先帝的横刀夺爱,她应该会是他的女儿,可是如今见着了,却是让结痂的伤口再度撕开…… 他握紧拳头低喊,“蓉妹……” 如果九公主的长相酷似先帝,那么自己还有理由恨她,但是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莫名情感却深深的困扰着他。 要是在那一夜,蓉妹怀了他的亲生骨肉…… 会这么巧吗? 也许是自己在下意识中产生怀疑,所以才借故想问出她的生辰八字,以便查个水落石出,但……或许是他太奢望了。 第六章 厅外的脚步声让郭天仇从心乱如麻的思绪中回神,凝目一望,正是纵横山庄的主人阎无赦回来了,而此时亲热的挽住他的手臂的浅笑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掌上明珠郭瑶姬。 “爹!”见到父亲也在厅里,脸上更是灿笑如花。 他微攒灰眉,“我不是要你留在家里吗?” 郭瑶姬不依的娇嗔,“可是人家好久没见到阎大哥了,这次难得回来,当然非来不可,结果正巧在大门口遇到……” “一个姑娘家,这么不害臊。”女儿的心事他不是不懂,可是也要看对方有没有意思,何况阎无赦如今贵为驸马爷,恐怕是没希望了。 阎无赦礼貌性的拱了下手,“郭老爷一路辛苦了。” “哪里,托阎老板的福,一切都好。”他也回礼说。 待三人都入座,郭瑶姬哈特地挑了离阎无赦最近的座位,好抓住和意中人亲近的机会。 她半嗔半怨的倾诉心声。“阎大哥,人家在南蛮就听说皇上赐婚,要你迎娶九公主的事,原本人家还不相信……你为什么不拒绝?害人家伤心了好多天。”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见见那个害她做不成阎家主母的女人。 郭天仇略带责备的口吻说:“皇帝赐婚非同小可,不是说不要就行的,瑶姬,你不该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哼!人家就是不甘心,就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可以抢人家的……人家的……”[相公]这两个字最后还是羞得说不出口,不过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瑶姬!”郭天仇轻斥女儿的无状。 阎无赦低低一笑,“没关系,是阎某没有这个福分。”尽管当初是有动过两家联姻的念头,不过现在有了楚楚,其它女人已经不入他的眼。 “阎大哥,我不在乎是不是元配,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为妻为妾都一样。”她可不把那个什么九公主放在眼里,除了尊贵的身份,就不信连美貌也胜得了她。 这次,郭天仇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瑶姬,你越说越不象话了!” “我哪里不象话了?”她气父亲帮自己。“爹,在商场上也只有我们聿云庄能够匹配得上纵横山庄,我这么说哪里错了?” 郭天仇听了,不禁为之气结。“你——” “啊!无赦哥哥,你回来了。”在这时候闯进大厅的楚楚并未留意到郭家父女的脸色不对,眼里只见到想见的人,手里还端着点心,就咚咚咚的跑上前,“要不要吃块水晶饼,很好吃喔!我也有帮忙。” “难怪弄得脸上都是面粉……来,不要动。”阎无赦失笑的饿接过点心,随意的搁在几上,再度用干净的袖口小心为她擦拭。 她盈盈一笑,“我是担心大叔会肚子饿,所以想请他尝尝看。” “你们见过了?” 楚楚颔了下螓首,正色的说:“恩,大叔等你好久了。你不该让客人等的。”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他说。 郭瑶姬震动一下,惊疑不定的瞪着眼前气质娇贵的少女,那柔媚可人的五官完全不输自己。“阎大哥,我从小就认识你,可从来没听你很人家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她到底是谁?” 尽管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瑶姬,不许无礼!”郭天仇深怕女儿又吐出惊人之语,连忙低声呵斥。“小女放肆,还请公主见谅。” “原来这位是大叔的女儿,你好。”楚楚柔怯的打声招呼。 纵使情敌就在眼前,碍于父亲和意中人都在场,郭瑶姬也只能把浓浓的妒意吞进腹中。“瑶姬见过公主。” 对于来自郭瑶姬身上的敌意,对楚楚而言,实在太熟悉了,她本能的挨紧阎无赦,好为自己挡去一些寒意。“免、免礼。” 阎无赦心中雪亮,伸臂轻拥着她窄削的肩头,“我们要谈电事,你先回房等我,我买了礼物要送你。” “是什么?”她惊喜的问,已忘了刚才的恐惧。 他宠溺的微笑,“不能说,等一下句知道了。” “那你要快点喔!”说到这里,她还是鼓起最后的勇气,朝郭天仇笑了笑,“大叔,这水晶饼真的很好吃,你一定要吃吃看喔!” 郭天仇满眼专注的睇着她,那目光出奇的温柔。“多谢公主赏赐。” 说完,她才三步并两步的奔出大厅,终于重新得以呼吸,脸色有恢复红润。 “公主,你怎么了?”茜草担心的问。 小手捂着胸口,大大的喘了口气。“我没事,只是有点怕怕的。”郭瑶姬的眼神就好象后宫的嫔妃们,那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注视,不禁让她毛骨悚然。 茜草全身的神经立即绷紧。“是谁惊吓到公主了?” “没、没有,茜草姊姊,我已经没事了。”楚楚可不希望让客人难堪。 她端详主子的表情。“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要回房间去了,待会儿无赦哥哥跟客人谈完了事就会来看我了,还要送我礼物。” “驸马爷对公主真好。”茜草暧昧的笑说。 楚楚嫣红了小脸,捂着发烫的双颊,转身就跑了。 “公主,别跑这么快……”主子能这么被宠爱疼惜,她是该感到安慰,真希望永远留在这一刻,只不过她仍不禁担心,万一哪天公主的老毛病有犯了,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 昏迷了好几天,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的哑巴老人终于重回阳间,当他恢复体力,得以下床走动之际,阎无赦才同意让楚楚到客房来见他。 “老爷爷,你总算醒了,我真的好担心你。”她真切的说。 哑巴老人老泪纵横的瞅着她,冷不防的又朝她跪下磕头,哭得全身震动。“呜呜……”他不配再活下去。 她怔了一下,伸出关怀的小手,“老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不要跪了快点起来。” “呜……呜……”他边哭边摇头,婉拒她的关心。 接受到楚楚求救的目光,阎无赦也觉得事有蹊跷,于是瞟了下身边的贴身护卫,“乌杰,去把他扶起来。” 待哑巴老人被搀到大椅上安顿妥当,楚楚和善的微哂,“老爷爷,大夫说你的身子需要长时间的调养,你就安心地住在这儿,什么都不要烦恼,等养好病再说。” 他有口难言,只能发出几个单音。“啊……啊……” “老爷爷想说什么?”她问。 哑巴老人沮丧的垂下头颅,不发一语。 “楚楚,他才刚醒来,身体一定还很虚弱,就让他多休息。”阎无赦俊眸中精光一闪,“茜草,带公主回房去。” “可是……”她想提出抗议。 阎无赦以不容她抗辩的表情说:“听话。” “好嘛!”楚楚只有屈服了。“老爷爷,你要多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才不甘不愿的被茜草给押了出去。 待房门[呀!]的关上,阎无赦冷凛着俊脸,直盯着哑巴老人,看得对方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你除了口不能言,脑袋应该很清楚才对。”楚楚不在场,他大可不必客气。“所以,你该清楚我把公主支开的意思。” 闻言,哑巴老人仍是垂头不语。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曾是一名在宫里当差的太监……”话才出口,阎无赦可以感受到他双手颤抖了好几下,也间接证实了他的话。“而且资力颇深,阎某说得对吗?” 哑巴老人除了手在发抖,就连呼吸也因为恐惧而急促起来。 “你每回见到公主的反应都十分强烈,是激动、兴奋,还有就是……心虚。” 最好两个字逸出口时,哑巴老人骤然抬起头,瞪凸的双眼显示他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 阎无赦眯起俊目,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为什么心虚?难道你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唔唔……”他忙不迭的摇头否认。 “可是你的反应却让我很难相信……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来问好了,你在宫里时,曾经在谁的手底下当过差?是御膳房?御书房?还是是专门倒夜香的太监……不应该不是,那么就与可能是伺候哪个嫔妃的……” 哑巴老人被他逼问得走投无路,摔坐在地上,下一刻,拼命的想夺门而出。 “你想去哪里?”阎无赦将他拎回大椅上,准备严刑拷问。“我是个道道地地的商人,花出去的没一文钱都要花得有代价,既然你是我买回来的,就是属于我阎某人的,没说出令我满意的答案,哪儿也走不了。” 他满脸惊惧,“啊啊……” “我们再重新刚才的话题好了,如果不是嫔妃,那么就可能是皇帝……不过以你的年纪,不可能是伺候现在这个年轻皇帝,有可能是已经死掉的那一个,是不是很接近了?“ “啊……啊……”哑巴老人面白如纸,叫声近乎哀呜,仿佛在乞求他别再问下去了。。 阎无赦佯作恍然大悟,“哦!我倒忘了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当年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 他稀稀落落的牙齿兀自上下喀喀喀的打颤,噤若寒蝉的表情让人起疑。 “让我猜对了,你当年曾是皇太后身边的太监,那么铁定也知道很多宫闱密辛,就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怕你会多嘴误事,索性绞了你的舌根。”虽然这些只是阎无赦的假设,不过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太多讯息。 哑巴老人登时痛苦失声。“呜……啊……” “只要不踏出大门,你可以在庄里自由行动,直到你肯说出真相。”阎无赦阴冷的说,只要牵扯到楚楚,他就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 何总管来到大门口,朝来客打了个揖。“呃,郭老爷,我家爷不在……”他颇为意外的说。 “无妨。”郭天仇温文一笑,“因为上回小女对公主出言不逊,所以亲自来跟公主赔个不是。” 他犹豫一下,“原来是这样,那……请里面坐,小的这就去请示公主。” 在这等待的当口,郭天仇也诧异自己迫切的心情。自从上回见到九公主一面,他就希望能再见她,也曾怀疑是否是种移情作用,把她们母女搞混了,但是不可否认的,两人之间的确有条看不见的线连着,究竟是什么,他绝对要弄个明白。 来到厅口的楚楚,见到他似乎很开心。“大叔,真的是你。” “草民参见公主……”说着就起身要行大礼。 楚楚小手猛摇,“大叔,这里不是皇宫,不用跪了。” “多谢公主。”郭天仇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公主,前几天小女言词上多有冒犯,还请公主不要见怪。” “没关系,我已经忘记了。”她腼腆的笑说。 他看痴了眼,见到那抹含蓄羞涩的笑颜居然和她娘如出一辙,心中一紧,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叔?” 郭天仇猛地回神,“对不起,草民失态了。” “大叔不要这么客气,也不要一直喊我公主,叫我楚楚就好了。”她微笑。 “楚楚?”他眼神一恸,喉头窒了窒。“这名字真好听。” 她听了不禁笑眯了眼。“这是我娘取的,她说小时侯也有人这么唤过她,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终究在蓉妹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楚楚忽而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啊!我都忘了命人送些茶点来给大叔了,大叔,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用麻烦了,公主。”郭天仇下意识的握住她的玉腕,待她旋身面对他时,掩不住心中的澎湃情绪。“你在这儿过得好吗?” 她愉悦的点头,“很好哇!无赦哥哥很疼我,大家也都会陪我玩,所以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那就好、那就好。”他点着头说。 “大叔,你怪怪的喔!”楚楚歪着螓首打量着他。 郭天仇笑睨着她,“有吗?哪里怪了?” “恩……我说不出来,楚楚好苯。”她又敲下自己的头。 他自我挖苦的笑了笑,“苯一点得好,因为太聪明的人反而过得很痛苦。” “什么意思?” 就在郭太天仇开口想回答时,一股力量将楚楚拖进一具男性的胸怀,赫然是正巧返家的阎无赦,脸上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容。 “郭老爷今天怎么有空?”他沉着俊容问道。 似乎警觉到什么,郭天仇神色恢复以往的从容。“只是为了瑶姬的事,特地来跟公主致歉。” “那么有必要动手动脚的吗?”当他瞧见郭天仇握着楚楚的手腕,整个人马上被股强烈的妒意给涨满了,尽管对方已经年近四十,不过仍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就算想老牛吃嫩草也不为过。 楚楚不安的仰起小脸,“无赦哥哥,大叔没有动手动脚……” “你给我闭嘴!”他被嫉妒冲昏了头。 她马上委屈的抿起小口。 郭天仇不禁口气微愠的维护楚楚,“有事就冲着我来,你没必要对她这么凶。” “她是我明媒正取的妻子,要怎么对她也是阎某的事。”阎无赦面罩寒霜的怒瞪可能的情敌。 “我才不是……无赦哥哥最讨厌了!”楚楚噙着泪光娇斥,转身奔出厅外。 “楚楚!”他大叫一声,在追出去之前,朝郭天仇丢下一句话。“以后我纵横山庄不欢迎你,除非公事,否则最好不要再有来往……楚楚!” **************** “公主,你还要继续和驸马爷闹别扭吗?”茜草见两人冷战了两天,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小心让别的女人有可趁之机。” 楚楚呆了呆,“什么女人?” “就是那位郭大小姐,这两天她可是老往庄里头跑,和驸马爷两个形影不离,虽然奴婢看得出来都是那个女人主动,不过公主再这么对他不理不睬,小心驸马爷变心。”她危言耸听的劝说。 “无赦哥哥才不是那种人,不许你冤枉他!” 茜草忍住笑意,“奴婢当然相信他了,不过,那位郭大小姐脸皮厚,老是纠缠不清,对公主多少还是会造成威胁,奴婢认为,公主还是快点个驸马爷和好吧!” “我早就不生无赦哥哥的气了,只是他不该对大叔这么凶。”楚楚也觉得自己理亏,呐呐的说。 她一脸疑惑,“照理说公主只见过那位郭老爷两次,怎么会这么在意他?” “我也不知道。” “公主,要不要奴婢去请驸马爷过来,你们好好谈一谈?”茜草只希望他们能重修旧好,避免节外生枝。 解开心结,楚楚绽开甜笑,“不用了,我自己去找无赦哥哥就好了。” 见她想开,茜草当然乐观其成。 **************** 自诩富可敌国的他,这还是首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在这世上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再稀世少见的珍宝,只要花点心思,照样手到擒来,唯独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份不确定感委实让他大感挫败。 “阎大哥,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理人家?”或许是有一半南蛮的血统,作风上比较开放,少了父亲的监督和训示,只见郭瑶姬不知羞的黏在他身上,完全不在意他们身处在屋外,也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只想抓住眼前这只金龟婿。 阎无赦若即若离的笑了笑,“我哪有不理你?” 她不满的娇嗔,“怎么会没有,看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分明是不再喜欢人家了,我不管,我不管!你以前明明说过要娶我的,我不准你变心!”没有男人可以抛弃她。 不准?他眼中泛出冷意。 “瑶姬……”已经不耐烦再继续应付她的阎无赦正打算将郭瑶姬从身上扒开,眼角忽地瞟到那抹可人的身影,临时改变心意,故作亲昵的拥住她。“好了,你看你生气的样子好丑……” 郭瑶姬娇嗲的嗔笑,“讨厌!” 来到凉亭不远,瞥见两人相拥调笑的模样,楚楚霍然打住前进的脚步,一脸怔愣的瞅着他们,一颗情窦初开的芳心霎时又酸又疼。 “无赦哥哥……”她从来没想过会看到这一幕,就算再单纯无知,也在这一刻体会到什么叫心痛。 她好象又见到娘暗自垂泪的脸孔,当年自己还小不懂事,只知道父皇总是会让人送来许多礼物,可是娘还是不开心,原来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再多再大的宠爱,也会有消失的一天…… “阎大哥,公主来了。”仗着有身旁的男人当靠山,郭瑶姬才不把这位尊贵的元配放在眼里。“你这样抱着人家,不怕她告到皇上那儿去吗?” 阎无赦心中打了个突,挣开巴在身上的女人冷着脸命令,“你可以走了。” “你叫我走?”郭瑶姬不信的娇呼,满脸妒恨,“想不到堂堂的商场阎王也会畏惧公主的身份。” 听不进她的冷嘲热讽,阎无赦踱向面白如雪的小人儿跟前,“楚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听我解释……”他真笨!竟用了全天下最愚笨的方法! 她梗着喉头低喃,“你不喜欢楚楚了?” “当然不是了。”他柔声的否认。 楚楚双手捧住小小的头颅,吐出嘤咛的哭声。“你跟他们一样……只是假装喜欢我而已……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不是这样的,楚楚,你听我说……”阎无赦焦急的想解释清楚,他忍出这是发病的前兆,不禁感到惧怕……不,他绝不能失去她! “我的头好痛……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双手紧箍住她娇弱的身子,冲着她大喊,“我不准你离开我!听到了没有?楚楚,张开眼睛。” “不要……不……”仿佛是尊断了线的傀儡木偶,楚楚再也承受不住的倒下。 阎无赦大惊失色,“来人!快去请大夫……楚楚!” **************** 呜呜…… 别哭了行不行?本宫快被你烦死了。 呜…… 还以为你可以变得坚强一点,想不到还是没有多大长进,真是把本宫的脸都丢光了。 呜……对不起…… 他对你不好吗?本宫还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无赦哥哥……他…… 他怎么样? 呜呜……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要再见到他了…… 那不是又要本宫出马了? 拜托再帮我一次…… 唉!逃避不是办法,本宫也不可能帮你一辈子,有许多事还是必须要靠你自己去克服才行。 呜……我知道…… **************** 当两片眼睑争开,却不再是记忆中的澄亮纯稚,而是冷淡静谧,阎无赦的心整个往下一沉,宛如跌进了冰窖当中。 “公主!”茜草湿红了眼叫道。 她淡漠的从榻上坐直娇躯,“哭什么,本宫已经没事了。” 茜草大大的怔住了。“你……你是公主?”天!她们又交换回来了。 “不然你以为本宫是谁?”九公主嘲弄的问。 这个九公主不是他想见到的人,阎无赦几近发狂的大叫,“楚楚呢?” “她不想见你。” 阎无赦俊脸丕变,“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否则本宫就不会在这儿了。”她也不愿意。 他使劲的钳住九公主的藕臂,连抓疼了她都一无所知。“叫她出来,我要亲自问她!”这种结果他无法接受。 “驸马,你太放肆了!”九公主敛容喝道。 茜草焦急的出声制止他,“驸马爷冷静一点,你别伤了公主。”不管她是谁,都是自己的主子。 “让我见楚楚!”他咬牙吼道。 九公主哼笑一声,“弄伤了她的心再想求原谅,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你们这些男人就是不懂珍惜。” “你——”阎无赦为之气结。 为什么她可以用楚楚的脸孔说出这么可恶又可恨的话? 不过追根究底,该死的还是自己,他不该把她气跑了。 九公主冷笑,决定为另一个自己惩罚他。“你若是想见她,就等本宫什么时候高兴吧!或者干脆一棒敲昏了本宫,说不定就可以见到她了。” 他威吓的嘶叫,“别以为我不敢。” “驸马爷,你不要冲动!”茜草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委实替主子捏了一把冷汗。“要是打伤公主,可是死罪一条。” 阎无赦愠怒的瞪着九公主,说出的话却是柔情万千。“只要能唤出楚楚,让她听我的解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你就慢慢等吧!”九公主凉凉的回了句。 “你……哼!”他气得拂袖而去,否则真的会动手揍人。 第七章 不知怎地,何总管觉得连续几天下来,庄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很不寻常,上面的主子情绪不佳,害得每个下人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乌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爷和公主的感情不是向来好得不能再好好,怎么这会儿却象死对头似的,互看彼此不顺眼,连话都懒得说了?” 深知内情的乌杰并不打算说太多,只是轻描淡写的简单带过。“我也不清楚。”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 何总管口中忍不住唠叨着,“我从来没看过爷的心情这么糟糕过,每天不是喝到醉醺醺的才回来,要不然就是在外眠花宿柳,自从娶了公主,爷好久没上妓院寻欢作乐了,万一传到皇帝耳中还得了。” “爷自有分寸。”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对了!还有公主,好象性格突然大转变,完全象个公主该有的模样,不由自主就会让人望而生畏,连手都不敢乱摆。”他继续叨念。 乌杰当然了解他的感受,别说是他了,就连自己也是一样。 “主子们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这是他唯一能提供的建议。 “说的也是。”何总管垂头丧气的低喃,“反正我人微言轻,爷也不会听,还不如什么都别说,省得最后惹爷心烦,而且只要公主不怪罪,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说对不对?”方一抬头,才发现乌杰早已不见踪影,那刚刚他说了大半天,结果是说给鬼听。“真是的,要走也不先说一声。” 一名仆人奔来,“总管!” “又有什么事了?”不要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问他。 他也很无奈。“是郭大小姐又来了。” “哦~~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 仆人暧昧的偷笑,“谁教我们爷的魅力太大,虽然已经有公主了,郭大小姐也想捞个妾来当当。” “少胡说八道!”何总管白他一眼,“爷呢?” “刚出门去了。” 何总管哀叫一声,“出去了?我怎么没听说爷今天有事要出门?” “爷近来心情不好,谁敢多问?”仆人心有戚戚焉。 这下他头大了。“看来只有我去打发她了。” **************** “阎大哥不在没关系,我要见公主。”郭瑶姬开门见山的说。 要不是来者是客,他早就用扫把将她赶出去了。“公主是什么身份,哪是郭大小姐说见就见得着的。” “你不去问,怎么知道公主不会见我?”就凭那个胆小畏缩,只会扮可怜的女人绝不是她的对手,随便两三句话,保证让她乖乖的点头答应让阎大哥收自己为妾。 何总管按捺住怒气,“郭大小姐……” “不要罗嗦,快点去问!” 他憋住大骂粗话的冲动。“请稍侯。” 郭瑶姬耀武扬威的坐在大厅等候九公主来[晋见]她。只要她先下手为强,包管能把对方[压落底],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没多久,何总管提心吊胆的回到大厅,“呃……郭大小姐,公主有请,请跟小的来。”不知为何,他现在反而替郭瑶姬担心了。 “去就去。”谁怕谁。 在何总管的引路下,郭瑶姬摆出胜利之姿,要前去想情敌示威,直到跨进雅然居的门槛,瞥见小兰和杏儿两名丫鬟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还不晓得大祸临头。 “是你要见本宫?” 一身华丽宫装的九公主就端坐在大椅上,冷冷的睥睨郭瑶姬。之前,在她身边伺候的茜草已经将对方的身份来意都一并告知了。 没来由的寒意袭上郭瑶姬的心头,但仍扬高下巴回道:“不错。” 茜草低喝一声,“见了公主还不下跪?” “我……”只不过是个下人,郭瑶姬原本不想甩她,可是在九公主冰冷的注视之下,不自觉的气焰全失,双膝一弯,“民、民女参见公主。” 九公主并没有立刻命她起身,任由她跪着。“你已经见到本宫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即使对方不说,她大概也猜的出来。 膝盖跪得渐渐发疼了,郭瑶姬不由得恨恨的瞟了她一眼,“我……民女是想……” “想和本宫公事一夫?” 九公主自动道出对方心底的话。 “既然公主都知道了,那我就坦白的说了。”连自称民女都省了,郭瑶姬索性把话摊开来讲。“我和阎大哥已经相爱多年,若不是公主从中作梗,我早就是纵横山庄的当家主母了……” “大胆!”茜草没见过比她还厚颜无耻的女人。 “让她说下去。”九公主不怒反笑。 郭瑶姬见她似乎并不反对,胆子也跟着大了。“瑶姬知道公主人美、气度也大,就算将来阎大哥讨了小妾,公主依旧是元配,绝对无损你的权益。” “是驸马爷亲口允诺要讨你为妾?” 她肆无忌惮的夸口道:“这是我和阎大哥之间的默契,要不是皇帝赐婚,阎大哥必定会开口向我爹提亲。” 九公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漠然。“你倒是非常笃定。” “当然,因为我认识阎大哥已经十年了,比公主还了解他。”她沾沾自喜的说。 “好本宫答应你——” 茜草惊呼,“公主!” “别急。”九公主投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只要驸马爷同意纳你为妾,本宫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郭瑶姬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简直乐坏了。“这可是公主自个儿说的,可要说话算话。” “本宫向来言出必行。”她说。 “公主的肚量还真大!” 一声男子的阴冷讽笑冷不防的插了进来。 见到心上人到来,郭瑶姬喜出望外的想跟他分享喜讯,却忽略了他那张狰狞铁青的阎王脸。“阎大哥,公主她答应……” 阎无赦唇畔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阴阴的瞪着座上的九公主,“不知公主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幸好他临时又折了回来,否则被卖了都不知情。 “本宫有成人之美,这样也做错了吗?”她好整以暇的问。 他阴沉的瞪着她无辜的娇容,“不劳公主费心。” “是这样的吗?”九公主状似不经心的拨弄几下垂在胸口的青丝,“本宫还以为你真对这位大小姐有意,否则怎么会惹得楚楚伤心落泪?” “那是……”他登时语塞。 她就是要他哑口无言。“既然如此,本宫同意让你纳妾并不为过。” “我不同意!” 郭瑶姬惊愕的瞪着他,“阎大哥,你……你说什么?” “除了楚楚,我不要任何女人,就算你贵为公主,也不能支配我。”阎无赦英俊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 被心上人拒绝的难堪让郭瑶姬由爱生恨。“阎无赦,我恨你!”说完,掩着脸庞狼狈羞愤的夺门而出。 一缕狡黠迅速的从九公主的美眸中掠了过去,却意外的让阎无赦捕捉到。 “你——”他霎时心中了然,自己居然一时失察而中了她的诡计,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却也不禁打从心底感到钦佩。“原来如此,这招借刀杀人真是高明。”由她当好人,坏人这角色则全让给他了。 九公主淡然一哂,“好说。” “我倒有件事不解,还望公主指点迷津。”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请说。” 阎无赦眸光一凛,“还记得新婚之夜公主曾经亲口允诺,就算我想纳妾,你也无动于衷,怎么突然出尔反尔?莫非公主也爱上我了?” “也许。”她答得模棱两可。 他深攒眉峰,觉得眼前的女子象团谜,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比起纯真的楚楚,她可以算是城府极深,实在很难相信一个人能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 “驸马如果坚持非要纳妾不可,本宫也拦不了你,不是吗?只是有人会伤心欲绝罢了,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本宫。”九公主嘲谑的笑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九公主笑而不答,盈盈的起身,“这屋里的空气太闷了,本宫想出去走走,驸马若是公事繁忙,可以退下了。” 垂在腿侧的拳头紧紧的握着,这女人就是有本事激怒他。但这怒火却远远比不上他心中那深沉的恐惧,他很怕楚楚不再出现。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心灵却无法相通,就算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是枉然。 原来,金钱确非万能。 “把桌上的甜食都撤了。”她可不是楚楚那爱吃鬼。 茜草依言将阎无赦特地命人买来的各式点心交给一旁的杏儿,让她拿了出去。“公主若是觉得闷,不如到街上逛逛。” “你当我是楚楚吗?” 她马上把头垂得低低的。“奴婢错了,奴婢不敢。” 九公主斜睨她一眼,“好了,本宫又没怪你。” “是。”茜草这才放心的笑了。“奴婢还以为公主的心情不好,所以才想办法帮公主解解闷。” “谁说本宫心情不好?”白了贴身侍女一眼,“不过本宫倒是很思念皇兄,只是又不想回那个地方。”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她实在不想再踏进去。 “公主大概还不知道吧!奴婢前些日子回宫一趟,听其它的宫女太监说八公主……死了。”茜草压低音量道。 “何时发生的事?”她微蹙娥眉。 茜草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大概在半个月前。” “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经过奴婢仔细打探的结果,八公主在前往南蛮的路上,行为甚是不检点,不仅故意卖弄风骚,还和同行的侍卫勾搭上……这种丑事很快就传到未来的驸马爷耳里,结果还没踏上南蛮国的领土,就被准驸马爷一怒之下给杀了!消息传回来之后,皇上相当震怒,但由于八公主失贞在前,这笔帐怎么算都不对,皇上为此大伤脑筋。” 九公主冷嗤,“真是可笑又可悲,不过,本宫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奴婢还听说皇太后在前两天就已经从避暑山庄回京城,不惜大动干戈,也要皇上向南蛮皇帝讨回公道。” “你倒是听说得满多的。”九公主笑谑的说。 她尴尬的笑了笑,“奴婢这些日子偶尔还是会和宫里的那些姊妹见面,大家聊一些八卦,互通互通讯息嘛!” “这么说皇太后已经回京了。” 茜草了解主子的心结。“现在公主已经出嫁,八公主也死了,皇太后句算想找公主麻烦也不容易。” “或许吧!” “对了,公主,奴婢还听说那个南蛮五皇子居然还有脸反咬我们一口,说皇上想利用八公主来顶替骗婚,还说这回非娶到你不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她忿忿的说。 “那本宫更应该回去探望一下皇兄了。”兄妹一场,自己还不至于寡情到不闻不问的地步。“茜草,去让何总管备轿,本宫要进宫。” 茜草曲膝福了福,“是,公主。” **************** 由于向来低调,也避免过于招摇,在没有护卫的跟随下,一顶软轿从横纵山庄内出发,目标是京城另一端的巍峨大宅——皇宫。 软轿在平稳中前进,大约过了一半的路程,却陡生变数。 原本支额小憩的九公主在强烈的晃动下惊醒过来,旋即听进外头传来茜草的叫声。 “你是谁?想干什么?” “哼!当然是要取轿中人的性命。” 一身黑衣黑裤,还用条黑布覆住鼻唇的刺客仿佛在嘲笑她的多此一问。 茜草惊白了脸,和庄里的轿夫们用身体护住轿门。“大胆!你可知道坐在轿里头的人是谁吗?” “除了当今九公主还会有谁?让开!”他杀人是要银子的,可不想白费力气,那多划不来。 尽管怕的要死,茜草还是忠心耿耿。“你想杀了公主就先杀了我!” 轿夫们各个吓得两腿发软,却也尽责地没有落跑。 “茜草,让本宫出去。”外头为危机四伏,九公主仍不顾贴身侍女的阻止,掀开竹帘跨出轿门。 她拼命挡在前头,急得快哭了。“公主,这儿有奴婢在,你快逃。” 九公主不着痕迹的还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径自越过茜草和轿夫们,不惊不惧的瞅着拦轿行刺的黑衣人。 “依本官看来,这应该不是强盗打劫。”她说。 刺客冷笑,“公主好眼力。” “那么就是有人以高价聘请你来杀本宫?”通常会干杀手的,多半是为了银子,她此刻关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而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他有些惊讶,打从干这行开始,还没见过象她这种临危不惧的女子。 “本宫在问你话。”九公主傲然的问。 那天生的威仪让眼前杀气重重的刺客也不禁折服。“不错” “好,那本宫就以十倍的价钱买下你,只要你告诉本宫对方是谁。”她的敌人大多来自宫中,可是如今她已出嫁,因该不再在构成威胁才是。 刺客差点就答应她的要求。“杀手有杀手的规矩,既然收了事主的银子,就必须完成任务,所以你就乖乖的纳命来吧!” 话声方落,就听见“锵!”的一声,长剑已然出鞘。 茜草惊慌的大喊:“公主,小心!” “快保护公主……”轿夫们赤手空拳的涌向刺客,妄想制服对方,结果都挂了彩,一一倒在地上哀叫。 当噬人的剑光直逼过来—— “公主!”茜草不加思所的扑倒她,险险的避开。 九公主美眸微瞠,本能的将伏在身上的茜草推了开来,不想她被自己连累,无辜枉死。 在地上一连翻了几个滚,茜草好不容易撑起上身,当她批瞥见刺客的见剑尖就要插进九公主的胸口,不由的发出尖叫——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飞扑而至,用自己的肉体替九公主挡下一剑,所有的人都跟着屏住气息。 “你休想伤她一根毫毛!”郭天仇双手握住插在腰腹的利剑,咬紧牙关怒瞪刺客。 刺客先是一愣,继而一个使劲,将长剑抽了出来,汩汩的鲜血跟着胸汹涌而出,不过深怕刺客不肯罢休,郭天仇顾不得伤势,聚精会神的严阵以待。 “你想杀她,就得先踩过我的死尸。”那无畏的眼神令刺客心头一凛。 “你真不怕死?”他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 郭天仇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算是死,我也要保护她。” “我也是。”茜草也爬了过来,和郭天仇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接着连受伤的轿夫也一样。 “这可是我出道以来,头一次任务失败。”刺客不禁自我解嘲,“九公主,你要好自为之,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告辞了。” 刺客离去,为危机解除,大家才大大的喘了口气。 “唔……”郭天仇捂住学鲜血淋漓的伤口呻吟,还不忘表达关心。“公、公主没事吧?” 九公主困惑的盯着他,“为什么?”他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能够用自己的性命来护她周全?这让她百思不解。 “因为……你是我……”话还没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的晕厥过去。 **************** “为什么会有刺客?”当阎无赦得知九公主在半路上居然遭到行刺懒的消息,心跳险些停止,焦急之余,却也有着更多的愤怒。 她颦眉沉吟,“本宫也想知道。” “以后公主还是少出门,免得又遇上危险。”他凶恶的说。 九公主似笑非笑的斜瞅他一眼,“驸马担心的是本宫,还是楚楚的安危?”虽然说不上嫉妒,但多少有些羡慕。 “两个都有。”他恶狠狠的瞪她,“公主真的想不出原因?会不会是过去曾经得罪过谁?”如果是个女人,的确有可能。 “那可就多了,一时之间也数不完。”公主淡淡的说。 阎无赦为她的事不关己而气结。“你——” “他的伤势严重吗?”她将话题拉到郭天仇身上。 他一脸悻悻然,“大夫说幸好没有伤到要害,而且伤口也不深,休息十天半个月就回痊愈了,我刚才已经派人送他到聿云庄,不过今天若不是有他在,公主恐怕早就没命了。” “本宫会好好答谢他的。” “庄里我会加派人手寻巡逻,直到查出主谋为止。”阎无赦眸中阴光四射,没有人可以动他的人! 九公主对此并不表示意见。 “茜草,那人是谁?”九公主不只一次瞟见躲在梁拄后头窥看她的老人,若不是他举止过于鬼祟,她还想装作没看见。 “回公主的话,他是个哑吧,是公主。。。。。。呃,不是,是楚楚可怜他,请驸马爷手收留他在这里的。“ 她红唇微掀,看不出是嘲讽还是好笑。“很象她会做的事。“ 茜草也跟着笑了。 见他虽然摸样胆切分,但是仍然没有走开的意思,脸上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请,让她心生疑窦。 “让他过来。” “是。”茜草旋身踱向梁柱后面的哑巴老人。“公主在叫你,跟我来吧!” 哑巴老人吞咽了下口水,才迈开颤抖的步子,动作艰难的行了大礼。 “啊啊……”公主千岁千岁千岁。 她在石凳上坐下,优雅的叠起玉腿,“起来说话吧!” “呃啊!”多谢公主。 九公主定定地瞅着他惴惴不安的身是神色,“你想跟本宫说什么?” “啊……”哑巴老人一阵的比手化脚,可是谁也看不懂,由于太过激动,若来强烈的咳意。“咳咳……” 茜草连忙帮他拍背,“你不要紧吧?慢慢说,没关系。” “咳咳……”他咳得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 不行,再不说就迟了。 要不是听见其它下人在闲聊间提到昨天公主从刺客的剑下死里逃生的事,为了自保,他宁可什么也不说,可是都这个节骨眼了,再不说,再不说,只会让他死也不冥目啊! “茜草,让何总管去请大夫来”公主微蹙柳眉。 哑巴老人不停的挥着手瘦弱的双手,“啊啊……”不用了,奴才的病已经没救了。“咳咳……”这次真的咳出血来了。 “公主不好了,他吐血了!”茜草骇叫。 她不得不屈尊降贵的蹲下娇躯,扶住他孱弱不堪的手腕,“你安心养病,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 “唔……啊……”来不及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皇太后还是容不下她,想赶尽杀绝。 就在九公主要叫人搀他回房的当口,哑巴老人用尽所剩的力气,用手指沾着自己吐出的鲜血,在地下写下歪七八扭的字迹。 茜草惊疑不定的指着地面,“公主快看!” 她俯下螓首,试着一一辨认哑巴老人所写下的字体。 九公主的眉心攒了个死结。“小……心……太……” “咳咳咳……”又吐出一团鲜血,哑巴老人耗尽最后一口气,写下一撇,终于气绝倒地,不过,嘴角却微微往上弯,因为至少他在死之前,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做了些弥补。 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茜草倒抽了口凉气,“他……他断气了!” “记得请何总管好好安葬他。”说完,他的目光又回到地上的血字,蹙眉不语,陷入沉思。 茜草也跟着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还是有看没有懂。“公主,小心太……这是什么意思?幸好自己还认识几个大字。 她幽幽的说:“第四个字的开头是一撇……” “啊!”经她的提示,茜草楸然变色的叫道。 九公主娇颜一冷,“猜到是什么了吧!” “他要写的是后字……小心太后。”茜草捂住自己的嘴巴,脸色都白了。“难道那个刺客是太后派来的?可是……怎么会呢?公主已经嫁人,又能碍得了她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公主?” “茜草,这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驸马。”她疾言厉色的叮咛。 “可是……” 她板起冷傲的娇颜,“本宫的话你敢不听?” “奴婢不敢,奴婢不说就是了,可是万一……” “一切后果由本宫负责。” 第八章 聿云庄 “瑶姬,你要上哪儿去?”郭天仇因伤势未愈,气色仍略显苍白,手护着腰腹上的伤口,在男仆的扶持下,在太师椅上坐下,“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不要成天就是往外跑,成何体统。” 又挨了顿骂的郭瑶姬任性的娇吼,“爹,你干啥救那个女人,就让她被刺客杀了算了,这样阎大哥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说出这么自私残忍的话。 “瑶姬,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爹没想到你的心胸会如此狭窄,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不管别人的死活,你太让爹失望了。” 郭瑶姬娇蛮的跺了脚,“爹,我发现你不疼女儿了,自从那个九公主出现之后,你就不再象以前那样疼我,反而动不动就骂我,为什么?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爹真是把你宠坏了。”郭天仇怒气难平的啐道。 她不平的咬了咬红唇,“本来就是,要是娘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替女儿作主的。” 提到死去的妻子,他多少有些愧疚,只能沉默下来。 这时,有人进屋通报。“启禀老爷,九公主和驸马爷特地来探望您。” “快快有请。” “哼!他们来干什么?假惺惺。”郭瑶姬又恨又妒的说。 郭天仇横了女儿一眼,“待会儿在公主面前不得无礼。” “爹……”她还想抱怨几句,客人已经进门。 他动作迟缓的起身迎接,“草民见过公主……” “郭老爷不必多礼。”九公主以手势示意。“算起来郭老爷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还要跟你道声谢。” “不敢当。”郭天仇有些迷惑的觑了她一眼,觉得她似乎变了个人。“瑶姬,还不过来见过公主。”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蹭了上前欠身,“瑶姬见过公主。” 九公主端凝着脸庞,“起来吧!” “谢公主。”郭瑶姬在起身之余,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下阎无赦,尽管再怨再恨,还是无法将他忘怀,偏偏人家根本连一眼都不愿意施舍给她,让她胸中的妒火烧得更旺盛。 郭天仇侧过身去,让贵客进门。“公主和驸马请上座。” “郭老爷的伤好些了吗?”待大家都入座,九公主淡淡的问。 他微微一笑,“托公主洪福,已经不碍事了。” “郭老爷救了本宫,这份人情本宫会记在心里。” 郭瑶姬故意挑衅,“就只是记在心里而已吗?我爹可是差点就没命了,还是只有公主的命珍贵,我们这些老百姓就不值钱了?” “瑶姬!”郭天仇怒斥。 她豁出去的撒泼。“难道我说错了吗?要是爹死了,公主能赔我一个爹吗?” “公主,小女无知,冒犯了公主,还请恕罪。”郭天仇立即请罪。 九公主一脸平和,看不出来有生气的样子。“本宫能够体会她的心情,自然不会计较。”丧亲之痛她尝过,自然可以谅解。 “你少在这儿说好听话了,就因为你是公主,便可以夺人所爱,所有的人就该匍匐在你脚边,要是没有你,阎大哥的新娘子会是我……”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向来有求必应,把自己宠得无法无天的父亲。“你、你打我?爹,你怎么可以打我?” 郭天仇气愤的一手比向门外,“你马上给我回房间去。” “我不去!”郭瑶姬索性放声大哭,“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打过我……呜……现在为了她居然……呜……我恨她,她最好死了算了!” “不许诅咒她!”他扣住女儿的肩头大吼。 她先是一怔,然后哭得更凶,眼泪鼻涕都来了。“为什么你要这么袒护她?我才是你的女儿……” “她也是爹的亲生女儿!”话才出口,连郭天仇自己都傻住了。 阎无赦挑起一道漂亮的眉,觑想宛如泻了气的球般,颓然倒回座椅上的郭天仇,开始研判话中的真实性,是一时口误,还是…… “爹,你刚刚什么?”郭瑶姬以为自己听错了。 九公主娥眉轻蹙,感到荒谬至极。“郭老爷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吗?” 郭瑶姬摇着他的肩,“爹,你说话呀!” “我还能说什么?”郭天仇黯然的苦笑,“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让我亲生的女儿去喊别人爹,我却不能和她相认。” “放肆!”九公主揪眉不乐的娇斥,“冒认皇亲国戚的罪可是很重,就算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也不例外。” 郭天仇凄然的凝望着她,然后转向女儿。“瑶姬,把门带上。”毕竟这是桩不可告人的朝廷秘辛,攸关皇族血统,不能传扬出去。 这回郭瑶姬倒是一声不吭,乖乖的照做。 他深吸了口气,每说一个字都让他心痛如绞。“我和蓉妹,也就是你娘,其实是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是那个男人……就是你口口声声称作父皇的男人横刀夺爱,从我手中抢走了她。” **************** 一声惊喘,郭瑶姬张口结舌的大嚷,“爹,你、你曾经和别的女人顶过亲?为什么我和娘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阎无赦眉峰一拢,“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公主是你的亲生骨肉。” 仿佛没听见周遭的询问,郭天仇独自沉浸在往事之中。“原本我就打算等蓉及笄就将她娶进门的,可是好景不长,在她十四岁那年,爹娘不幸双双病故,家里欠了不少债务,而她又坚持不愿意让我来替她还……”说到这里,他露出充满爱意的笑容。 “蓉妹就是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姑娘,碰巧有个机缘,可以让她进宫当差,那时我们就说好入宫三年,等待债还清了,我们……便可以长相斯守,永永不分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因为哽咽的严重,所以便暂时在这里打住了。 “爹……“郭瑶姬呆住了,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掉过一滴眼泪,实在太震惊了。 九公主则是不发一语,表情凝重。 “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阎无赦有预感接下来的发展才是最大的关键。 待郭天仇找到了声音,怔怔的睇着他,“当我和蓉妹好不容易能够相间,她……她一开口便说要退婚,这两个字可以说是一掌把我打进了地狱,所有的希望和等待都成了泡影,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蓉妹会变心,于是不断的逼问她,她才哭着告诉我……她已经是皇帝的人,再也配不上我了…… “我这才知道那个男人根本早就觊觎她的温顺美貌,于是利用身份和地位,将她占为己有……” “大胆!不许你污蔑我父皇,”九公主寒着娇颜,冷冷的望进他眼底,“我娘是真心爱我父皇,她的心里始终只有他一个男人。” 他大声反驳,“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疼她爱她,为什么不能对她专一?他身边有太多女人,他的爱能维持多久?否则蓉妹为什么会投湖自尽?” 九公主登时哑口无言。 “蓉妹并不象她外表那般柔弱,如果不是绝望到了谷底,绝不会走上绝路,这全是那个男人害的!”郭天仇严厉的指控。 就因为他说的不完全没有道理,所以九公主无法开口申辩,她可怜的娘亲确实是死在众多女人的妒意之下。 阎无赦沉声的问:“当你知道她不再属于你,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是男人,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情况。 “我……我象发了疯似的责怪她,我骂她爱慕虚荣、喜新厌旧……以为攀上恶劣皇上,从此便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我把她骂得好难听,蓉妹哭得伤心欲绝,后来……我愤怒到失去了理智……我……”郭天仇声音破碎的低喊,“我几乎是粗暴的强占了她!” 霎时,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人开口说话。 “你……你说什么?”半晌,九公主雪白着脸,僵硬的起身,“你对我娘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 茜草抱住她险些软倒在地的娇躯,“公主!” “本宫要杀了你!”她瞠大美眸,恨声嚷道。 他用双手蒙住泪如雨下的面庞,“我是该死……” “公主,你要冷静。”阎无赦适时的插嘴,“如果他说的是事实,公主有可能真是他的亲生女儿。” 九公主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本宫的亲生父亲是先帝,这世上无人可以取代,尤其是他这个畜生。” “不准骂我爹!”郭瑶姬愤慨的还以颜色。“我也不想要有你这种姊妹。”整件事实在太荒诞了。 郭天仇闭了闭眼,喑哑的继续往下说。“这些年来,我都在悔恨中度过,却无法弥补自己所造成的伤害,后来我就改名为郭天仇,到南蛮学做生意,然后就娶了瑶姬她娘,但是每次回京,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打听容妹的小消息,知道她生了位小公主,甚得皇帝疼爱,还被封为蓉妃,以为她应该过者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她却突然死了…… “当我一听到这个噩耗,就四处打探,可是未经证实的传言太多,根本不晓得哪个是真的……这个困惑一直在我心头打转,我不相信蓉妹回寻短,其中必有内情,但是没有人能给我答案,直到那天见到公主……你和你娘长得可以说一模一样,就好象蓉妹站在我面前,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种种……”泪水已经流干,但哀凄的眼神仍在。 阎无赦处事谨慎的问“就凭这些很难断定你和公主之间的关系,你有更确切的证据吗?” 他清了清喉咙,“或许是父女天性,当我第一眼见到公主,那种熟悉和亲切感令我不得不怀疑,于是这阵子我收买了不少宫里的人,打听出当年替蓉妃接生的稳婆,从她口中得知公主的生辰,再仔细的推算,她确实有可能是我的亲生骨肉……” “够了!”九公主凛着小脸,强迫自己挺直腰杆站起身。“本宫不想再听下去了,驸马,既然已经探过病,我们可以回去了。” 郭天仇悲伤的瞅着她,“你不相信?” “当然不信,本宫的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液,这是无庸置疑的。”她铿然的说。 “公主若是不信,还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他说。 脑中灵光一闪,阎无赦不由得扬眉,“你是说滴血认亲?” 一旦两人的血液能够相融,就代表他们的确是与血缘关系的父女。 他微颔下首,“没错。” 九公主红唇抿紧,“没有必要,别以为你编出个故事就能让本宫相信。”说完,便要拂袖而去。 “你知道你娘为什么叫你楚楚吗?”郭天仇睇着她僵直的背脊,大声的说:“因为那是我为她起的乳名,在这世上,只有我会这么唤她,这又意味着什么,公主可曾想过?” 不想回应他无稽的问题,九公主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开始相信他口中的故事了。 **************** “公主,你再不吃点东西,会饿坏身子的。”茜草苦口婆心的劝着已经一天一夜没进过一粒米的主子。“算是奴婢求你好不好?” 九公主茫然的盯着几上的盆栽,淡淡的说:“先搁着吧!本宫还不饿。”她的心好乱,根本连食欲都没有。 “可是……”还想再劝个几句,有人轻声制止了。 “让我来,你先下去。”阎无赦不知何时进来,朝她使了个眼色,待茜草退出房外,才掀袍落座,语带淡讽的问:“既然不相信,又为什么要自寻烦恼?” 她仍是不发一语。 “其实你心底也有所怀疑,只是不肯面对显示罢了。”他感觉得出她内心的天人交战,自小生活在帝王之家,有朝一日却被人告之自己是假冒的,任谁都无法接受。“与其一直逃避下去,何不就证明看看?” “你当然可以说得轻松自在。”九公主露出一抹讪笑,“如果证明出本宫根本不是先帝的血脉,那么我娘便犯了欺君之罪,这对皇室来说无疑是耻辱,本宫这十多年来所受的哭不也等于是个笑话。” 阎无赦脸色一正,“那么公主宁愿自欺欺人了?” 她娇躯一颤,默不吭声。 “既然公主已经决定了,又何必把自己搞得心事重重、茶饭不思,这不是很多余吗?”他故意激怒她。 九公主横他一眼,“本宫还不需要你来教训。” “说的是,那么公主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忘了吧!没有人会强迫你……” “不要再说了!”她咬牙娇喝,“……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不澄清心中的谜团,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这不是她的个性。 **************** 以为皇妹思念他这个皇兄,皇帝兴匆匆的微服造访纵横山庄,当他听完九公主的陈述,一张贵气俊美的脸庞登时沉了下来。 “这个郭天仇是跟天借胆了是不是?哼!朕非让人砍了他的脑袋不可。” 她口气异常冷静,“皇兄要杀他,等把事情厘清之后,再定他的罪也不迟,臣妹今天请皇兄来,就是希望能征得皇兄的同意,也了了臣妹的心愿。” 皇帝小心翼翼的试探,“皇妹相信他的话?” “不信!”九公主说得斩钉截铁。“但是若没有解开这个结,总觉得有个疙瘩在,会让臣妹心里不舒坦。” “万一……”他脱口而出,才警觉到自己泄漏了口风。 九公主黛眉一挑,瞅向眼神闪烁的皇帝。“皇兄,万一什么?难道皇兄也抱着同样的怀疑?” “这……你是朕的皇妹,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其它的就不重要了。”他眼神闪烁,仿佛想掩饰什么的说。 这样的说辞反而让她心中的疑云更深。“皇兄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有意无意的回避她犀利的眸光,“没、没有,朕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可从来不敢小看他这个皇妹,她有时实在精得要命。 “好,既然皇兄不肯说,他臣妹立刻就召郭天仇进来,只需要一滴血便能证明所有的真相。” “皇妹……唉!你这是何苦。”皇帝不禁动摇了。“还记得当年蓉妃投湖自尽,朕已经十四岁了,所以记得很清楚,那时父皇刚失去心爱的妃子,心情非常差,想不到在这当口还传出你并非父皇亲生的传闻……父皇知道了相当震怒,偏偏皇后和其它嫔妃都联合起来,希望宗人府能出面查个明白,不过全让父皇给挡下了,因为他相信自己心爱的妃子不会背叛他,何况他是真心的疼爱你,这些就足够了。” 听完,九公主不禁鼻酸眼热,“父皇真的这么说?” “君无戏言,朕怎么会骗你。” 九公主脸上难得绽出一朵释然的笑花,“臣妹不该怀疑皇兄。” “没关系,我们是兄妹,朕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呼!好险,总算是过关了。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外头传来男子的叫声,以及侍卫的高声叱喝。 皇帝不悦的皱眉,扬声的问:“张碌,外头在吵些什么?” “启奏皇上……喂!你不能进去!” 几个砰砰的奔跑声,一个男人不顾阻拦的闯进来,跌跌撞撞的来到皇帝跟前,曲下双膝跪拜。“草民郭天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并没有宣你进来,竟敢擅闯?”皇帝怒宴相向的睥睨跟前的人,“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郭天仇霍然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说:“草民死不足惜,可是在死之前,希望能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放肆!”他拍案大吼,“在朕面前还敢胡言乱语,九公主乃是先帝的亲生骨血,有宗人府的玉牌为证,由不得你乱认。” 张公公手捏莲花指着他,“郭天仇,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只要父女能够相认,草民就是死也瞑目。”说着,郭天仇从左靴内抽出一把匕首,登时让场面整个紧绷。 “你想干什么?快把刀放下!”张公公尖叫,“护驾、护驾!” 当外头侍卫全冲进来时,就见匕首用力的划上郭天仇的手腕,霎时雪流如注,不仅皇帝呆了,九公主全身的血液霎时都冻结了…… **************** 十天前的那场混乱,如今想来,宛如是一场梦。 九公主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因为没有睡好,精神有些不济。 “九公主的气色不太好,是昨晚又睡不着了是不是?”茜草贴心的递上冷毛巾,让她能稍微提提神。“奴婢去请驸马爷来。” “叫他来做什么?”她不是楚楚,他的关怀自然不会用在她的身上。“以前在宫里御医不是开过几贴宁神汤,去煎一碗来,呆会儿再补下眠应该就会好多了。” 茜草使出拿手绝活,帮她松弛肩颈的肌肉。“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应该快好了才对。” “还是你细心。”她轻轻的赞许。 “呃……公主,今天那位郭老爷又来了……” 她微变了下表情,旋即恢复镇定,沉吟了片刻,“本宫不想见他。” 当天他以死相逼,那份不惧生死的魄力终于让皇帝明白大势已去,不得不妥协。 在滴血认亲之后,也让事情真相大白,只是攸关皇室尊严,知道是一回事,却不能公开承认,所以,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去面对郭天仇这个生身之父。 “公主一天不见他,他就一天不死心,这样每天赖着不走,公主岂不是更加心烦?” 九公主轻叹,“见了面又能怎样?”她当然明白郭天仇的来意,即使他们是亲生父女,但从现实考量,她是绝对无法认祖归宗的,更不论叫他一声爹。 “是啊!公主又不能叫他爹,再来一趟也一样。”茜草附和着。 她心烦意乱的蹙着眉,“不要再提他了。” 茜草吐了下舌尖,“是,奴婢不说就是了。” 这时,门口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来人是庄里的丫头杏儿,她把头垂得低低的,两手端着汤药进来。“公、公主。药煎好了。” 只见她似乎相当紧张,双手还会微微的颤抖,险些将汤药都溅出来,让茜草都快看不下去了。 “真是的,连端个东西都不会,我自己来好。”她主动接过汤药,将它吹凉了些才搁在桌上,“公主,宁神听汤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杏儿杵在一旁,从头抖到脚的反常举动。 九公主舀了一口喝下,才要喝下第二口,便听见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下意识的停下手边的动作,斜睐着拼命忍住,不敢哭出声的杏儿。 “你在哭什么?”茜草疑惑的走过去问。 “唔……”在毫无预警之下,九公主陡地捂住红唇,呕出一团鲜血,红色的血丝沿着指缝淌了下来,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公主!”她脸上的血色也跟着褪尽的惊叫,“快来人呀!公主出事了……”她魂飞魄散的搀住滑坐在地面的九公主,用自己的绢帕覆在她口上,不让血再往外流,可是怎么挡也挡不住。 杏儿痛哭失声的跪倒下来。“奴婢对不住公主……”要不是爹欠下太多的赌债,实在是走无头路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做。 “公主,你要撑下去……”茜草哭叫着。 粉艳的娇容因为毒性大作而同痛苦的扭曲。“本宫并不怕死……”她吃力的吐出每个字。 闻言,茜草泣不成声。“公主,你不会死的……” 另一条有力的男性臂膀很快的接替位置,将她拥在怀中。 在迷迷糊糊之中,她听见了阎无赦语气沉稳的指挥众人,可是因为靠在他胸前,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有多急、有多乱,竟让她有一股想笑的冲动。 “何总管,马上到药阁里去……” “乌杰,你马上取公主的权杖尽快进宫把御医都请来……” 接着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能帮什么忙?”郭天仇喉头发紧的问,眼看女儿命危,他却束手无策,只有干着急的份。 阎无赦将九公主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安置在锦榻上。“要先弄清楚是中了什么毒才有办法,茜草!” 被点到名的茜草已经哭哑了嗓子,“公主……刚刚只是喝了口宁神汤就……赫!杏儿,你……难道是你在里头下了毒?!” 成为众矢之的的杏儿泪连连的哭喊,“奴婢是不得已的……” “你下了什么毒?”阎无赦凌厉阴鸷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间将她千刀万剐,吓得杏儿赶紧吐实。 “是、是鹤顶红……呜呜……” 雪白的唇瓣微微一掀,气若游丝的轻喃,“果然是她……”鹤顶红属于宫廷秘药,能拿到手的就只有宫里的人,难道…… “是太后……”茜草登时会意过来。 “[砰!]的一声,杏儿突然倒地,双眼紧合,唇角溢出血丝,知道死罪难逃,已经咬舌自尽。 阎无赦紧绷着脸庞,双手掌心都在冒汗。“既然是宫里的毒药,一定有解药可解,你再撑一会儿,乌杰很快就回来了。” “驸马爷此时关心的是本宫……还是楚楚?”她还有心情说笑。 他下颚一紧,“公主是我的妻子,我当然关心。” “有驸马这句话就够了。”她并不贪心。 视线渐渐模糊…… 九公主勉强自己集中注意力,好看清阎无赦身旁的中年男子。“对、对不起……不能认、认你……” 郭天仇哽咽的强笑,“只要你好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了。” “爷,解毒丹拿来了!”何总管将药瓶递过去。 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她的唇内,再喂她喝了些水。“把它们吞下去,至少可以暂时延缓毒性发作的时间。” 九公主无力的掩上眼皮,“本宫累了……” “把眼睛张开!”他惊怒的吼叫,就怕她再也不会醒过来。 她一个咳嗽,又吐出一口鲜血。 茜草仆倒在榻前痛哭,“公主……” “让……本宫睡一下……”九公主眼下疲惫的阴影越来越重,口中轻喃,最后再也没有动静。 阎无赦眦目欲裂的摇晃她的肩头,“给我醒过来!你不能死……你死了,楚楚也活不下去了,听见了没有?你给我张开眼睛!” “驸马爷,你不要这样!”茜草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尊卑,就仆上前去阻止他粗鲁的行径。“公主她……她已经过去了……” “不——”他双眼发红,几近崩溃的怒吼,“她不能死楚楚也不能死……” 过去,他总以为自己拥有呼风唤雨的本领,无人能匹敌,如今就是再多的财富,却无法挽救她们的生命,那么他要金钱何用? 郭天仇把头转开,默默垂泪,让痛楚吞噬了自己。 终章 呜呜……你不要死…… 别哭了行不行?害得本宫连死都不得安宁。 你不会死的…… 本宫只能帮你到这里,以后要全靠你自己了。 呜……你不要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别说傻话了,本宫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人。 不要……你要是走了,楚楚会很寂寞…… 你有你的无赦哥哥,他是真心对你好,只要有他在,就不必再担惊受怕……有时本宫还真羡慕你…… 不要走……楚楚把无赦哥哥分一半给你……你不要走…… 这世上还有你这种傻瓜,本宫已经受够了。 呜呜…… 楚楚,要保重自己,本宫帮不了你了。 你不要死…… 当九公主身染恶疾病逝的消息传出之后,全京城的人不免要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由于皇帝下了密旨,封锁了真正的死因,所以除了惋惜,也算保住皇室家族的丑闻。 这天,皇帝亲自驾临慈宁宫,没有人知道他和皇太后究竟谈了些什么,不过根据有力人士的透露,两人曾经发生严重的口角冲突,几乎到了决裂的地步,后来皇太后便以因丧女之痛而导致精神错乱为由,三天之后被送到避暑山庄,美其名为休养,实际上已形同软禁,皇帝并颁发了一道圣旨,一律谢绝朝中大臣的探视。 今天是皇帝第三度造访横纵山庄,可是心头却象压了千斤般的大石。“是朕太过古姑息,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张公公急忙安抚他沮丧的情绪,“皇上这件事这么能怪您。” “不怪朕怪谁,明知道皇太后心胸狭隘易迁怒,一味的把八皇妹的死全怪在她身上,没有早点提防就是失策。”他轻叹。 带路的何总管将他们引到庄内最僻静的院落。“皇上,就是这儿了。” 因为要掩人耳目,不得不暂时安置在这里。 “人还是没醒吗?” 何总管恭敬的推门而入。“御医说幸亏当时公主只喝了一口,又及时吞了解毒药,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服下解药,才得以挽回一条宝贵的性命,只是身体太过虚弱,除非公主自己清醒,否则……” 他喉头一梗,“否则一辈子就这么睡着了。” 宛如挨了记闷棍,皇帝的脸色霎时白了。 “朕绝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张碌,待会儿回宫后,马上把宫里之后,马上把宫里珍藏的千年灵芝, 人参之类的药材全都拿来给公主好好补一补,朕就不信她好不了。” “奴才领旨。”张公公诚惶诚恐的说。 皇帝进进了屋内,一干人等下跪迎接。 “全都起来,不用多礼了。”说着便来到榻前,凝睇沉睡不醒的病人。“皇妹,朕来看你了,你睡了这么多天也该醒了。” “皇上……”茜草悲从中来的哭道。 “哭什么?朕是皇帝,只要朕说他没事就一定会醒。” 茜草擤了擤鼻子,泪中带笑的说:“奴婢也相信公主会好的。” “驸马,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皇帝觑向面容憔悴,不再有往日那般意气风发的阎无赦,似乎也是一副多日未曾合眼的倦态。 他缩紧下额,“这是臣该做的。” “万一皇妹好不了……” 阎无赦不客气的打了个岔。“既然公主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臣对她依旧不离不弃。”一个是道义上不能离弃的原配,一个是他至爱的女人,他都无法割舍其中一个。 “好,朕就郑重的把皇妹交给你了。”皇帝一脸动容,不由得叹了口长气,“朕明白公主这个头衔让皇妹吃了很多苦如今找到了亲生父亲,骨肉重逢,或许这就是天意,朕才下旨对外声称皇妹已经不在人世,从此她便不再是皇室中人了。” “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脸色一整,“就让他们父女相认吧!不过……她即便不再是公主,要是你胆敢辜负她,朕照样不会放过你!” “臣不敢。” “哼!不敢最好。”口头警告有了效果,他的脸色才好了些。“朕不能久留,有任何的消息,尽快派人来通知朕。” 一干人等又恭送他到门口。 阎无赦折回房中,往榻上坐下,“茜草,你也下去歇息,我在这儿看着公主就好。”顺手接过她手上的湿毛巾,让病人保持清爽。 她颔了下头,端起搁在桌上的空药碗,静静的退出房外。 “公主,你听到我说的话吗?”不管病人有没有听见,依旧不断的自言自语。“你一向聪明坚强,绝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的……我很抱歉对你的态度疏离冷漠,希望你能原谅我。 “楚楚,别再跟我玩捉迷藏了,我真的很想你……我知道自己是个很自私的男人,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活下来的人是你……我不能失去你!你听到了没有?” **************** 无赦哥哥在叫我了。 本宫听见了,那你就出去见他吧!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身体只有一个,是容不下两个人的,该是本宫消失的时候了。 可是这样你好可怜…… 傻楚楚,要多替自己着想些。 我……我舍不得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真的吗?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去吧!他在等你。 我们真的会再见面? 会的,祝你幸福。 再见…… **************** “呜呜呜……”嘤嘤的啜泣声惊醒了倚在床柱上打盹的阎无赦。 他火速的将上身凑过去,瞥见两行晶莹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滑下,“公主!”奇迹出现了。“公主……” 两排沾满泪珠的睫羽扇了扇,徐徐的扬起,小嘴一扁,“呜……无赦哥哥……呜……” 这声久违的叫唤登时让他热泪盈眶。 “天啊……楚楚!”阎无赦悲喜交集的搂住她,暗哑的又哭又笑,“真的是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谢天谢地……” 楚楚举起两条瘦弱的玉臂,圈住他的脖子,“无赦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应该相信他,不该跟他闹这么久的别扭。 他将她的螓首紧紧按在胸口,“你这傻瓜,以后不许再故意躲着我了。” “恩。”楚楚杂他怀中点头如捣蒜。 阎无赦箍紧铁臂,深怕她又会突然不见了。“只有你回来吗?” 擤了擤鼻子,她才用很浓的鼻音说:“她走了……” “走了?”他说不出此刻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说以后有你保护我,不再需要她了,所以……该是她消失的时候了……”她不住的抽噎,“无赦哥哥,她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只能爱一个人。”阎无赦苦涩的说。 楚楚仰起犹带泪痕的小脸,傻傻的问:“你不能分一半给她吗?我不会生气的,真的,因为我也好喜欢她……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他不禁失笑,“对不起,我办不到。“ “呜……我是个坏女人……”都是为了她,九公主才会消失。 “楚楚,不要哭了,她不是说要我来保护你吗?”阎无赦为了哄她,只有循循善诱的开导。“这就表示她根本不介意,也不想和你争,所以我们应该成全她的心愿才是。” “真的这样吗?” 阎无赦板起严肃的俊脸,“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无赦哥哥的话了。”她哽咽的说。 他吁了口气,捧起她娇雅稚嫩的脸蛋。“那就别哭了,其实我由衷的感谢她把你还给我,我应该跟她道声谢谢。” 楚楚秀鼻一皱,“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了……” “她就活在你心里,一定听得到的。” 她羞涩的笑了笑,“那我也要跟她说声谢谢。“ 那含羞的娇态十分惹人怜爱,让阎无赦情欲难耐,恨不得和她温存一番。“楚楚,嫁给我。“ “恩。”她羞答答的点头。 阎无赦俯下头颅,正想一亲芳泽,可是她的下一句险些让他昏到。 “……不过,我要当无赦哥哥的妾就好了。” 他瞠目结舌的瞪着她,“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有元配了,我不能抢走她的名分。”楚楚说的振振有辞。“而且我听人家说男人都比较疼爱小妾。” “没有那回事,你不要听别人乱说。”这下阎无赦可笑不出来了。 楚楚斜睨着他,“真的没有?” “呃……也不是完全乱说,不过,你也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可是……唔唔……”小嘴冷不防被堵住,为了杜绝她的疑虑,阎无赦决定用另一种方法说服她。 原以为已经顺利说服她同意,一切就好办了,可是到了皇帝那一关,硬生生的打了回票。 “九公主虽然死了,不过这元配的名分,朕还是得替她留者,这样才对得起她,至于楚楚,就只有委屈她为妾了。”这是皇帝反对的理由。 阎无赦当然大表不满,当场据理力争。 “朕同意让你这驸马爷再纳小妾,已经算是恩宠了,可不要得寸进尺。” 恐吓的意味浓厚,让阎无赦不敢再多言,免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于是三个月后,横纵山庄又办喜事了。 这次前任驸马爷迎娶的对象是聿云庄郭家的正牌大小姐,人们听说她自小就和亲人分散,直到最近才被找了回来,而且有幸与外号“阎王”的商场首富阎无赦缔结良缘。 让原本又怀抱希望的众家闺女,再度美梦成空。 而屈居为郭家二小姐的郭瑶姬看心上人成亲,新娘不但不是自己,还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姊姊,一下子从娇宠的独生女降为老二,羞愤之余,索性回南蛮找人嫁了。 重新找回亲生女儿,郭天仇分外的珍惜这段父女之情,所准备的嫁妆可是倾聿云庄所有,欢天喜地的等着当岳父。 比起上次九公主出嫁,天公不作美,将大家淋成落汤鸡,还有少了豪华排场,以及文武百官虚伪的恭贺外,看起来简单低调了一些,但对整个横纵山庄来说,可是办得更尽心尽力。 经过繁复的仪式,折腾了一天,新娘子送进洞房,而新郎也在宾客轮流敬酒之下,醉眼朦胧的被架回新房。 “驸马爷……呃,不,应该叫老爷才对。”茜草顺理成章的改口。“老爷,你喝醉了。” 阎无赦脸上的醉态倏地不见,奸诈一笑,“你放心,我没有醉,如果我刚才不假装一下,恐怕根本就离不开喜宴现场,今晚可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不想被灌的不醒人事,错过了。” 她掩口笑道:“是。” “你可以出去和大家一块庆祝了。” 茜草笑吟吟的曲膝一福,“祝老爷和夫人百年好和,早生贵子,奴婢告退。” 此时此刻,花好月圆,烛影摇曳,更添几分旖旎浪漫。 “楚楚,你终于是我的了。”他拿起秤锤来到头带红巾的新娘子面前,动手揭去它,满脸柔情的说。 凤冠下的精致脸蛋微微一仰,眼神不见半点羞意。 “驸马……”开口便是亲柔淡然的嗓音。 “咯!”秤锤掉了下地。 阎无赦瞠大俊目,一颗心差点从喉头蹦出来。 “你……” “驸马不必一脸见到鬼的表情,本宫只是忘了跟你说几句话。”她对他吃惊的态度很不以为然,若不是为了楚楚她也不想出面。 他呐呐的问:“什……什么话?” “如果你将来打算讨个三妻四妾,辜负了楚楚的情意,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会让你后悔莫及。”她先撂下狠话再说。 “不会有三妻四妾,我敢对天发誓!”阎无赦只差没发毒咒,只求她不要突然一声不响的冒出来,这样会吓死人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九公主垂下了眼睑,宛如睡着了一般。过了半会,又动了动几下眼皮,一脸迷惑的张开美眸。 “无赦哥哥?” 阎无赦咽了下口水,:“你、你是楚楚?” “是啊!”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刚才等了好久,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我好象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说以后要是无赦哥哥敢欺负我的话,她会替我教训你,不过,无赦哥哥这么疼我,才不会欺负我。” 他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对,你不要听她的!” 楚楚打了个秀气的呵欠,揉了揉眼皮,“无赦哥哥,酒在哪里?茜草姊姊说要喝过交杯酒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她真的好困,而且又累了一天,眼皮直往下掉,想睡又不能睡,真的好难受! “好,那我们先来喝交杯酒。”阎无赦从桌案上取来两只酒杯,绕过她的纤腕,才完成了仪式。“交杯酒也喝过了,我来帮你更衣。” 她羞郝一笑,“谢谢。” 一阵悉。。。。。 “无赦哥哥,里面的衣服不用脱了……” “嘘……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我当然相信……可是不穿衣服睡觉很奇怪……“ “习惯了就好了。“ “……无赦哥哥,我好热……啊!” 他险些吓得心脏病。“怎么了?” “我想起刚才跟我说话的人是谁了,原来她真的还在……”有了伴,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不准想她,这辈子你只能想我!”他要成为她唯一在乎的。 “这样呢?” 她难耐的婉转娇啼。“啊……你、你好坏,故意欺负人家……没关系有人会帮我教训你……” “楚楚,这不是欺负,我是在疼你,爱你,千万不要把她叫出来。”他可没有三人行的怪癖。 “真的吗?”她娇喘吁吁的问。 他极力的保证。“真的呆会儿就会舒服多了。” “无赦哥哥骗人……呃……不要……你又欺负人家……” “别怕,我疼你……” “不要了……我不行了……” “可以的,楚楚。” “你又来了,这次我真的要叫人了……” 可是她的威胁到最后仍然没有实现,总算让整夜心惊肉跳的阎无赦度过了永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至于另一个她会不会再出现,看来只有天知道。 **************** 五年后 “呜哇……”五官俊秀的小男孩捂着小屁股来到抱石轩告状。“爹……呜……无忌痛痛……”从小就是家里的小霸王,上至爹娘,下至仆人婢女都把他宠上天,怎么也没想到会突遭横祸。 阎无赦见状,撂下手上的帐册,让何总管先行离去。 “无忌,你又贪玩了是不是?”前些日子这个宝贝儿子因为放烟火,险些将藏画室给烧了。让他大发雷霆,可是事情过了也就不再追究,有时想想真是太溺爱他了,才让他更是无法无天。 小小的肩头哭得一耸一耸。“无忌才、才没有……是娘……” “自己贪玩,又想怪到你娘头上了。”他动手敲了下儿子的小脑袋瓜子,虽然楚楚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不过本性还象个长不大的娃儿,玩心又重,这一大一小一旦玩疯了,可以把整个屋顶都掀了。 “不是……是娘打人家的屁股……”他挂着两泡眼泪,委屈的说。 “你娘打你?”阎无赦一怔,“无忌,不许说谎!” 楚楚宠孩子的程度不亚于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孩子。 小男孩用手背抹去鼻涕,“是真的,娘说无忌不听话,不乖乖的念书,平常又爱捣蛋,还到处闯祸,所以就……就打人家的屁股……呜……” ‘走,我们去找你娘。“牵着儿子的小手,阎无赦依旧怀疑话中的可信度,但也相信儿子不会冤枉自己的亲娘 有了爹当靠山,小男孩迈开胖胖的短腿,父子两很快的来到花园。 “无忌,你跑到哪里去了?“少妇装扮的楚楚奔了过来,现宝似的将手心摊开,”娘刚刚抓到一只蜻蜓,你看……“ 阎无赦轻咳一声,“楚楚。” “无赦哥哥,你忙完了吗?”她美眸一亮,“那陪我去逛逛街好不好?今天有庙会,街上一定很热闹。“ “晚点再陪你去,我现在有事要问你。“ 楚楚一脸灿笑,:“好,给你问。“ “无忌来跟我说你打了他,有没有这回事?” 他尽量把语气放轻,听起来不象是兴师问罪的。 “我才没有打他。”她用力摇头。 他严厉的俯睇着儿子,“无忌,爹说过不准撒谎。” “是真的!娘真的有打人家的屁股,好痛……”小男孩再三的指控,让阎无赦不知该相信谁才好。 “啊!”楚楚霍然掩口娇呼,:“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打了个瞌睡有见到她了!一定是她打了无忌的屁股,不是我。” 阎无赦倏地头皮发麻,“她,她又出现了?”还以为经过五年,楚楚不再缺乏安全感,病也全好了。 “要不是无忌太皮了,没有人管得动他,她才不得不出来管教。”她绞着春葱般的十指,“还说要是无忌再不乖,她随时都会出现。” 他低咒一声,蹲下身躯和小男孩齐高。“无忌,你要是不想以后被你娘打屁股,就乖乖听话,不准再调皮捣蛋。” 小男孩瞄了下灿笑如花的娘亲,就和平常没两样。无忌听话。“ “以后不许对你娘没大没小,知道吗?”阎无赦戒慎的说。 “知道。”当他忆起不久之前会打人的娘,还有些余悸犹存。 楚楚摸摸他的头颈,“无忌真是个好还孩子,走,娘带你出去逛逛街,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喔!还可以捞金鱼。” “我也要玩。”小男孩兴奋的笑道。 “那我们就来比比,看谁捞得最多……” “我一定是冠军。” 走在前头的母子两有说有笑,阎无赦只能哀声叹气的走在后头,心想,总有一天会吓出病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其所能的宠她,爱她,给她满足的安全感……蓦地灵光乍现,有了!无忌今年也已五岁,或许他们该添个娃儿了。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登时变得轻快,很快的赶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