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红娘》 第一章 “温媒婆,那万事就拜托了。” “哪里、哪里,包在我身上,保证很快就可以帮你儿子找到媳妇儿。”作媒是她的本业,对她来说就跟吃饭一样容易,只不过现在碰到难题了。 送走了上门托媒的客人,温大娘无精打采的站在自家大门口,看着挂得高高的匾额上写着“媒婆世家”四个大字,忍不住叹了口长气。 原以为可以企盼众女儿之中有人愿意继承母业,谁晓得前面六个女儿为了规避责任,居然早就挑好交婚人选,不是跟人家私奔,就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还不小心搞大肚子,让她不得不点头答应婚事,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气得捶心肝。 “唉!”温大娘又叹了口大气,扭着肥硕的臀,踏着沉重的脚步进入屋内,心想自己也到了该退休的岁数了,万一无人传承……她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当她托着下颌,一脸的委靡不振之际—— “娘!娘!”兴奋的嚷嚷声从门外一路传回来。 温大娘勉强打起神应了一声,“什么事?” “娘,你快看,黑郎和小点点生宝宝了!”温家排行最小的女儿全身脏兮兮的冲进门,献宝似的向温大娘炫耀怀中三只还没长毛、全身光溜溜的小畜生。“好可爱对不对?要不是我当初帮它们送作堆今天就没有这三只小东西了。”虽然过程相当辛苦,可是让她很有成就感。 知女莫若母,斜睇幺女熠熠发光的乌眸,温大娘的头皮开始发麻。 “那又怎么样?” 她该不会是想要…… 温绮红一脸贼笑,“意思就是说——娘可以放心让我继承家业,我一定会成为当今世上最伟大的媒婆,绝不会让娘丢脸的。” “咳、咳……”温大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颤抖的手指着女儿。“你……你说你要……” 温绮红拍了拍自己不太丰满的胸口,“娘,一切就包在我身上,我不会像六个姊姊那样丢下你不管,只顾着自己嫁人,再说,我这阵子也练习了好多次,譬如说黑郎和小点点,本来小点点甩都不甩它,是我ㄑ1ㄠ了好久,才说服它接受黑郎的感情,现在连孩子都生了,表示 我这个媒婆做得很成功。” 觑着幺女兴高采烈的表情,温大娘脸上垂下三条浓浓的黑线。 “还有、还有,街尾小炳叔叔家的阿土年纪一大把了,到现在都还找不到老婆,我可是花了好多时间才帮它找到一只血统纯正的母狗,昨天晚上还亲自把它们送进洞房,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娘,你说我是不是很能干?”温绮红脸上漾着得意的笑靥。 此刻温大娘脸上不仅有黑线,嘴角还不住的抽搐着。 “呃……是、是很能干。”原来这阵子女儿老是跑得不见人影,原来是跑去帮畜生们作媒,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有注意到娘亲难看的脸色,温绮红开心的叙述自己的丰功伟业,“对了,我忘了提王员外家养的大宝,它的眼光可挑得很,要找到能跟它速配的八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找遍了整个京城,还是没有结果,不过,我今天听卖豆腐的老爹说,皇宫里的一位贵妃娘娘养了一只母的,我正打算找个机会去帮大宝提亲……” “停!”温大娘打住她滔滔不绝的话语。 她怔了一下,“娘,怎么了?” 温大娘轻咳一声,试着用委婉的口吻解释。“娘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可是毕竟人和畜生不同……”这样提点够清楚了吧? “这还不是要怪娘,不让我用真人来作实验。”温绮红忍不住嘟着嘴抱怨,“再说它们虽然是畜生,也有成亲的权利,如果没有我的帮忙,它们这辈子说不定就别想传宗接代了,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它们不是人就大小眼,这样对它们太不公平了。” “好、好、好,算娘说错了。”听她的长篇大论,温大娘听得头都昏了。 温绮红勾起唇角,清秀的小脸堆满笑意,挨着她撒娇,“娘,我知道你这阵子心里烦恼的就是没有人可以继承衣钵,不过,只要有我在,一定会把‘媒婆世家’这块招牌传给你的孙女、还有曾孙女、曾曾孙女……”一时说得开心,欲罢不能。 温大娘揉了揉鬓角,开始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小红,你不要忘了,你自小已经和刘家订了亲事,已经算是人家的媳妇儿,总不能要刘孛入赘,就算你肯,人家未必愿意。”人家可是独子耶!岂有入赘的道理。 “娘—-你帮帮忙,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干啼硬要把我们送作堆,他要是不满意,大不了退婚。口气说得很是轻松。 温大娘嗔她一眼,“别说疯话了,一旦订了亲事,哪有说退就退的道理,会让人看笑话的。” “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娘,难道你就忍心见我们‘媒婆世家’后继无人?我相信祖先要是地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的。” 她的这番话就像踩到温大娘的痛脚,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可是,帮人作媒不是件简单的差事,你年纪还小,作起来会很吃力。”温大娘说得婉转,就怕伤了女儿的自尊心。 温绮红张臂抱住娘亲圆敦敦的身躯,噘着小嘴撒娇,“娘,我这辈子最大的志愿就是成为一代媒婆,你不是曾经说过,我们温家历代以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得到朝廷的肯定,你就把这个重责大任交给我吧!至少给我机会,让我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娘,你说好不好?” “娘知道你孝顺,可是刘家那边怎么办?”这门婚事虽只是口头之约,但是做人要讲信用,不能出尔反尔。 她歪着螓首想了想,“刘孛好歹是个贡上,而且最近就要参加殿试,就算中不了状元,好歹也能当个探花,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到时多的是姑娘抢着要嫁给他,不怕娶不到老婆。” “这个嘛……”温大娘有点动心了。 “娘,你还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斟酌了半晌,温大娘终于让步了。 “好吧!既然你的意愿这么高,娘就给你一个机会表现。”女儿是她生的,有着什么样的个性,她比谁都了解,女儿一旦决定的事,任谁游说都没有用。 “谢谢娘。”温绮红喜出望外的亲了下娘亲的面颊。 温大娘微赧地清了清喉咙,“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听娘把话说完再谢也不迟。”看她这么开心,实在不想泼她冷水。 “没问题。”只要能达成心愿,一切好办。 将脸色一整,温大娘口气显得严肃。“好,那娘先问你,当今世上,被列为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前三名是哪些人?” “娘,这个问题太简单了,随便问个三岁小孩都嘛知道。”温绮红如数家珍的扳着细细白白的手指头道:“第一名理所当然是人称‘邪皇’的轩辕皇爷了,第二名则是‘暴君’戈王爷,排行第三更是不用提,就是外号‘阎王’的阎老板,我说的对不对?” 温大娘嘉许的颔首。“没错,就是他们,这三个男人全都集权势、地位、财富于一身,想嫁给他们的姑娘,犹如过江之鲫,足足可以绕京城好几圈,就连娘想做成他们的生意都很难,只要你有办法帮其中一个牵成红线,娘就让你成为我们‘媒婆世家’的第十九代传人。” 温绮红心口一沉,“万一失败呢?” “唉!这还用说学!当然是等娘老了,连走都走不动,正式退休后,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媒婆世家’了。”说来真是愧对祖宗啊! 她怪叫一声,“娘—一这三个都很ㄑ1ㄠ耶!可不可以换人?”帮畜生们作媒除外,这可算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就遇上这么难搞的对象,娘也太强人所难了。 “你要是认为自己不行就算了。”温大娘本来对她就寄望不大。 闻言,她马上改变态度。“人家哪有说不行!” 温大娘还是不看好她,斜睨着她问:“真的可以?” “包在我身上。”温绮红在耳清目染之下,连口头禅也学得很上口。“不过,可不可以让我自己选?”排名第一跟第二的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平回想见一面都比登天还难,要帮他们作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她心中盘算着选第三个比较有希望。 “当然不行!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就用抽签的来作决定好了。”说完,便找来三张草纸,分别写上三个姓氏,然后招叠起来,投进一只瓮中。“来,你自己抽吧!” 温绮红吞咽一下口水,在心里不断默祷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土地公、玉皇大帝,保佑我抽到阎老板、阎老板、阎老板……” 白皙小手侵吞吞的伸到瓮中,先是翻搅几下,磨磨蹭蹭半天,才挑出一张把成细条状的纸签。 “好,让娘看看。”温大娘心口也是七上八下,缓缓的将纸签摊开,上面赫然出现的是“龙”字。“唉!小红,不是娘不帮你,而是你的运气不好,很不幸,你抽到的是戈王爷。” 她惨叫一声,“啊!”怎么会是他?呜呜……她的手气真背,居然抽到三人之中脾气最不好的男人。 温大娘也不忍见她去碰钉子,到时碰得满头包,哭着回家。 “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她终究舍不得女儿吃苦。 “我才不放弃。”为了成为一代媒婆,将来留芳万世、受人膜拜,就算再难搞的对象,她也得想办法搞定。“娘,我会做给你看。” “那娘就先祝你好运了。”对象是有“暴君”之称的戈王爷,确实需要很多的好运气。看来没吃点苦头女儿是不会死心的,温大娘心想这样也好,等她自动放弃,以后也就没有怨言了。 *** 森严紧闭的王府门口,有个瘦小的人影在那儿徘徊不去。 “温绮红,你真没出息,还不快点上前敲门?”这里可不是寻常百姓的家,而是高不可攀的王府,害她忍不住伯伯的,好几次想打退堂鼓,可是为了温家的名声,还有自己美好未来,她不得不鼓起最大的勇气。 “哼!王爷又怎么样?本姑娘可是好心来帮他作媒,他总不会把人家轰出去吧!” 作好了心理建设,温绮红又连了几口唾沫,正要举步—— 不期然的,朱色大门“呀”的一声敞开。 她眼睛赫然发亮,呵呵!他们一定是知道本姑娘来了,所以赶紧开门迎接,倒是省去她不少力气。 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她也就不客气了,提起襦裙的一角,三步并作两步的拾级而上,没想到却被两名侍卫给拦下。 “你是干什么的?”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俩人说话的口气恁是凶恶。 废话!温绮红白了他们一眼,又迅速的换上职业化的笑脸,优雅的敛衽为礼。 “我当然知道了,两位大哥,小女子姓温,是温媒婆的女儿,也是‘媒婆世家’未来第十九代传人,今日特地来求见王爷,想帮王爷作个媒,还请两位大哥帮小女子通报一声。” “帮王爷作媒?”侍卫甲一头雾水,询问身边的同侪。“任兴,你有听总管提起过这件事吗?” 侍卫乙满脸困惑,“没听说过。” “上面并没有交代,你还是快走吧!”两人作势赶人。 温绮红乌眸一闪,攒起两道弯眉,“怎么会没有?明明是你们王爷请我来的,不信的话,你们进去问问看,要是误了你们王爷的好事,那就糟了。” “这……”听她说得煞有其事,两名侍卫不禁面面相觑,不敢作决定。 她马上见机行事,“不如我自己过去比较快。”说着,就提裙进门。 “姑娘,你不能进去!”侍卫甲想阻止时,已经太晚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碰了我,就得娶我喔!”温绮红的威胁奏效,把对方吓得立即缩回手。 侍卫乙警戒地大声提出警告,“姑娘,你再乱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顾直,趁王爷还没回来,我们快把她赶出王府。” “不要这么小气嘛!对了,我看两位大哥一定还没成亲吧!要是你们肯帮忙,小女子免费帮你们牵红线,而且分文不收叹!”她使出利诱的手段,还可以乘机替自己拉生意,两全其美。 “不必了。”他们可不相信一个小丫头会有多大的能耐。 哇咧!他们那是什么眼光? 侍卫甲大声吆喝同侪,“任兴,动作快一点,否则待会儿换咱们遭殃。” “没错、没错。”侍卫乙点头如捣揭蒜。 温绮红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他们,做出茶壶状。 “ㄏㄡ—一你们可不要看不起我,本姑娘好歹身上流的是温家的血液,天生就是当媒婆的料,能让本姑娘作媒可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此刻,一座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她身后,温绮红浑然未觉,兀自数落着两人有眼不识泰山,门缝里看人——把她瞧扁了,可侍卫甲、乙一脸恐惧的瞪着她的后方。 “本姑娘现在是免费帮你们服务,等以后我出了名,可没有这么好康的事了……喂!你们是怎么了?看到鬼啦?” 是啊!而且比鬼还可怕。 两名侍卫城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她一脸沾沾自喜,得意的扬起下巴,“哈,怕了吧?早这么做就好了,不要担心,等本姑娘搞定你们王爷,再来帮你们两个牵红线,不要太感激我。” “你要怎么搞定本王?” 一道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低冷男声蓦地在她身后响起,害得她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一直窜到头顶,最后不禁打了个很大的哆嗦。 “喝!”温绮红不由自主的倒抽口气,机械式的转身,循着裹在朝袍内的壮阔胸膛,然后本能的往上仰视—— 又是一个大大的油气声,她好不容易才强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 只见男人有张严肃英俊的古铜色面庞,她陡地有股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那两颗沉郁的瞳仁冷睇之下,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肃然起敬,站了起来。 好、好、好……酷的男人,阎王之名应该让给他来当才对。 “怎么变哑巴了吗?”他嘲讽的问。 不怕、不怕,千万不能退缩,否则就前功尽弃了!温绮红咽了下口水忖道,用手巾捂着樱桃小口,干笑两声,掩饰内心的胆怯。 “呵呵,敢请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戈王爷了,真是失敬失敬,想不到王爷生得这般英俊威武,铁定很有女人缘。小女子先自我介绍,我是‘媒婆世家’未来第十九代传人,说起我们温家帮人作媒的功夫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王爷这么优秀出众的男人,到现在还没有娶 妻,实在太暴珍天物了,所以小女子今天是专程来为王爷说媒的……” 不待她介绍完毕,阴寒的男音怨声斥道:”扔出去!” 她一怔,“什、什么?”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原来守门的两名侍卫便一人一边架起她细瘦的手臂,作势往外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吗?放我下去!我话还没说完啊!” 温绮红双脚腾空,徒劳无功的前后晃动着。 “王爷,没有把我的话听完,可是你的损失……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王爷,我还会再来的……你等着……哇!”被人当作垃圾的扔出门,一个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她眼泪都淌出来了。“哦! 好痛、好痛,痛死人了……” “砰!”朱色大门再度关闭,将她拒于门外。 一双骨碌碌的乌眸死盯着它,恨不得把它给瞪穿了。 温绮红不断的自我安慰,好弥补受创的幼小心灵。“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个人是越挫越勇,越困难的任务,就越具有挑战性。” 嗯哼!给本姑娘等着,她就不信搞不定他这个暴君。 *** 在王府门前埋伏了两天,温绮红为的就是等待时机,再次进行游说。 要不是为了让娘亲认可她作媒的能力,她何苦忍受着风吹日晒雨淋的折磨,不过这个戈王爷也太不给面子了,用这么粗暴的手段对付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就算再怎么不爽,也要稍微维持一下风度嘛! 温绮红窝在墙角,泄愤似的啃咬着手上的干粮,两眼须臾不离那两扇朱色大门。 真是有些给她纳闷,这个戈王爷又不是娘儿们,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害她在外面苦苦守候,始终达不到机会,只好在心里唱着总有一天等到你。 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总算让她给等到了! 远远的,一项铺设着明黄色布罩的皇家软轿来到门口停下,料想轿中的主人不是皇亲就是国威,她忙不迭的拍掉小手上的碎屑,挪前几步,只见跨出软轿的是名跟她年纪相仿的少女,身穿华美的官装,生得清艳无双,两名带刀侍卫在前头保护,四位宫女伴随在倒,排场之大,让温绮红看了咦咦称奇,不过她可没忘了正事,趁着王府上上下下忙着招待贵客,一个闪身,就这么混水摸鱼,让她给溜进门了。 成功的混进王府,温绮红便偷偷摸摸的跟在后头,因为用肚脐眼想也知道,这名贵客铁定是来找戈王爷,所以只要跟着他们,不怕找不到正主儿,果不其然,前面一行人很快的走进华丽的偏厅内,温绮红心中大喜,可惜还没想好对,马上就大祸临头了。 “你是什么人?”有人高声喝道。 她惊跳一下,猛地旋过身去,已经有好几把剑指着她的头。 “我、我……我不是坏人。”就说不能高兴得太早,现在惨了吧! “擅闯王府,死罪一条!” 温绮红脸上笑意微但,动都不敢动一下。“有、有话好说,我真的没有恶意。” “咦?怎么又是你?”其中一名侍卫显然认出她来了。 “呵呵,这位大哥,我们真是太有缘了,这么快又见面。”她尴尬的笑了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马?” 他正想说些什么,偏厅内已经有了动静。“王爷。”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龙震炎犀利的目光射向一干人,最后落在唯一的女性身上,明显的压迫感让温绮红不得不转头面对他。 “呵呵,王爷,又是我啦!”选择干媒婆这一行,脸皮就要装得厚厚的。“我是‘媒婆世家’未来第十九代传人,小女子姓温,你还记得吗?前两天我有些话还没说完,你就把人家扔出去了,所以我今天特地来为王爷补充说明。” 龙震炎紧咪下锐眸,只说了一个字:“滚——” “王爷不要这么害羞嘛!”她开始发挥“媒人嘴胡蕊蕊”的拿手功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我们温家撮合的姻缘可是有目共睹,小女子可以向你打包票,绝对会帮王爷找到一个蕙质兰心、相貌品性为上上之选的女子来匹配——” 娇柔的喷笑声让温绮红乍然停止推销的说词。 “本官还是头一回听说堂兄也会害羞。”宫装少女朝身畔的男人嫣然一笑,让他的脸色益发沉怒。” 温绮红没大脑的吃吃一笑,“如果他不是不好意思,干么不肯让小女子帮他说媒呢?除非王爷真的想绝后,要不然就是有人家说的像那个什么袖什么癖的,不然没理由不想娶妻生子,小女子也是一片好意——” “来人!”狮子的怒咆再次响起。 她脸色乍变,很有自知之明的说:“不用劳顿王爷了,我自己走出去就好。”这次再被扔出去就太丢脸了。 “属下在。”侍卫上前听候差遣。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疯丫头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若不严惩,他的男子气概就要全被她给毁了。 惊吓过度的表情流露在温绮红的脸上,她险些吓得死死昏昏去。 “王爷,我让你扔出去好了,打二十大板会死人的……呜呜……” 这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吓哭了。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会对她用刑。 宫装少女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只能绽出苦笑表示同情,也插不了手。 龙震炎恼怒的大吼,“拖下去!” 又一次她被左右架起,像只待宰的可传小羊,哀哀的哭嚎。“救郎喔!王爷,能不能打个折扣,十下就好了……呜……要不然真的会死人……” “堂兄……”宫装少女张回想为她说情。 他冷眸斜斜一瞪,“她是自作自受,谁来说情都没用!” “哇!好痛……好痛……”前头的院子传来温绮红惨烈凄厉的哭叫,“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暴君……啊……拜托轻一点……呜呜……难怪到现在还娶不到老婆……不要打了……呜呜呜……娘——快来救我……” *** 温大娘心疼的瞅着女儿原本应该白泡泡、幼绵绵的小屁屁,此刻又红又肿,活像个面龟似的,只能庆幸没有皮开肉绽,不然伤势就更难复元了。 对今年刚满十六的么女,温大娘多少有些亏欠,明明上面六个姊王姊都生得妖娇美丽,偏偏就只有她身子骨薄弱瘦小,五官也不仅顶美,可以说清秀有余、明艳不足,唯一的优点就是性子活跃积极,很快就能和陌生人打成一片,但是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媒婆,只有具备这些 是不够的,试问有谁会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委托给一个半大不小的丫头? 她至少还得再等上几年,或者成了亲、当了娘之后,看起来成熟稳重、懂了些人情世故后,也比较有说服力。 不过从眼前这个情况看来,只怕连第一关都过不了。老天爷真要亡他们温家! “小红,我看你还是放弃好了。”说着,用手指挖起一团膏药抹上伤口,霎时痛得温绮红哇哇大叫。 “轻一点……娘,很痛ㄋㄟ!”大量的眼泪狂飙出来。 “再忍耐一下,就快好了。”温大娘力道放轻,将膏药抹匀在红肿的部分,心中不由得轻叹,想她温家世世代代皆以身为媒婆为荣,不知撮合了多少姻缘,虽然这份职业不算高贵,却备受百姓的尊重,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得靠她们这些媒婆来成就好事,而且只要 是经由温家之手,鲜少有牵不了的红线,所以,每天可以说是门庭若市,生意好得吓吓叫。 通常要干媒婆这一行,嘴皮子和心计都要很厉害,为了赚昧着良心的银子,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温家的祖训正好相反,务必要作到童臾无欺。 也因为信用良好,根本找不到其他竞争对手,听说这块‘煤婆世家’的招牌,还是京城的老百姓赠给她的曾普曾……曾祖母,一直传到现在。 但是就算得到了荣耀,眼看“媒婆世家”这块招牌传到她这一代,将要面临灭绝的命运,教她怎么不伤心难过? 因为担任媒婆的工作向来是传女不传子,所以每一代传人到了适婚的年纪,都得用招婿的方式来生下子嗣,当她好不容易找到愿意入赘的男人,夜以继日的拚命努力,总共生下七仙女,相公也因此“操劳过度”,提早到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去,这十多年下来,她也真的累 了,可是没有人继承衣钵,实在让她无法安心休息啊! 趴卧在软榻上的温绮红痛得脱牙咧嘴道:“娘……我还没有认输……”她只是暂时撤退而巳。 “都已经伤成这副德行,你还想怎么样?”她没好气的问:“难不成你还想被砍掉脑袋不成?再怎么说,人家都是个王爷,位高权重,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惹得起的,听娘的劝,你就死心吧!” 温绮红扁了扁小嘴,浑身乏力的倒向枕头。 “可是我不甘心……”连这点心事都办不好,难道她真的跟媒婆这行无缘? “你都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是勉强不得,娘相信温家的列祖列宗也会谅解我们的决定,不要再说了。”心里虽然惋惜,但是女儿的小命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温绮红还想讨价还价,“娘,不如我们换个人选怎么样?” “不行!”温大娘一口拒绝。“当初我们说好的,要是办不好,你就没有资格接下这块‘媒婆世家’的招牌。” “娘――” 温大娘瞪着她沉声道:“撒娇也没用。” 第二章 “叩、叩!” “夫人,有人来探望小姐了。”小婢在门外说道。 “是谁来了?”温大娘起身开门。“刘孛,是你呀!” 温绮红得知未婚夫到来,唯一的反应是向上翻了个白眼。 “大娘,听说小红受伤了,我娘特地炖了些鸡汤,要我端来给她补一补。”男声讨好的说。 “这么客气做什么呢?快进来吧!” 听见脚步声走进内室,温绮红七手八脚的拉上裤头,忍着屁股上阵阵的痛楚,侧着身子坐起来,才一下子使香汗淋漓。 “你来做什么?”她快侠的问。 刘孛忙不迭的将手上的鸡汤搁下,好声好气的说:“我是听说你生病了,所以特地来看你。有没有请大夫来看过?” “只是受点风寒,已经不碍事了。”温绮红敷衍的应付他,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对外声称生病,不然以后可没睑见人了。 不过说老实话,她这个未婚夫婚生得细皮嫩肉,是标准的白面书生,而且待人总是彬彬有礼,两人的年纪也只差三岁,几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可是她天生就跟他犯冲,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以后两人真的成了亲,恐怕也不会得到幸福。 他马上盛了确鸡汤过来,“小红,来,趁热先喝一碗。” “我喝不下,先搁着好了。”她爱理不理的说。 对于她的不耐烦,刘孛始终表现得相当宽容。 “小红,这次参加殿试,状元之位非我莫属,到时我们也该把婚事办一办了。” 温绮红不以为然,想也没想的就反对,“我还不想嫁人。” “为什么?” 她睐他一眼,心想早点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反正这事你早晚都会知道,我就先告诉你,让你心里先有个底。” “什么事?”他问。 “我想继承我们温家的祖传事业。”口气一顿,温绮红审视他惊愕的表情。“你也知道我们温家干媒婆这一行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如果就此中断,未免太可惜,而且也对不起当年创下基业的祖宗,所以,我决定要继承祖业。” 刘孛脸色微变,“可是一旦继承,不就得招赘?” “所以,我们的婚事你可以重新考虑,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要退婚,我也没有意见。”她说。 他一脸震惊,“小红,你何必那么辛苦呢?以后等我当上状元,你就是状元夫人,说不定皇上还会赏我个大官来做做,跟着我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你为什么要扛起这么大的担子呢?” 温绮红圆睁着眼,一脸不满的质问:“你的意思是我扛不起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她不容转寰的宣布。 “小红,这种事你应该先跟我商量,而不是自己决定。”刘孛不满她的自作主张,用责备的口吻问道:“就算真的有男人愿意入赘,你能担保他会好好待你吗?万一他觊觎的是你们温家这座大宅,还有土地,那该怎么办?” 她怏怏不乐的回嘴,“就算真是那样,也是我的命。” “小红,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将来绝对会好好珍惜你,不然就让老天爷罚我不得好死——” 话还没说完,温绮红不但不觉得感动,反而鸡皮疙瘩掉满地。 “好了,别说了,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哇咧!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来,她都快吐了。 刘孛眸底掠过一道异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小红,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一切等你的病养好再说,我先回去了。” *** 圣煌四年 夏至 京城街道上游客如织。 身穿华服的俊秀公子插着王扇,迳自走出了保护的势力范围,沿路观赏各式小摊上贩卖的物品,害得一干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冷不防的,一只铁臂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牵引到较不受干扰的巷口。 “皇上,你又单独行动了!”微温的男声出自龙震炎之口。 不久之前,他接获宫里来的密报,得知皇上微服出游,居然故意甩掉跟随的侍卫和太监,不禁气急败坏的出来找人,额上布满的汗水显示他心头的焦虑,要不是对方的身分特殊,他真的很想砍人。 俊秀公子——也就是当今皇上作作惊讶状。 “震炎,怎么是你?太好了,肤正想找个伴,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龙震炎额冒青筋,沉声回道:“臣倒是觉得一点都不巧。” “干嘛脸色这么难看?不用担心啦!朕现在不是完好无缺,既没缺手,也没缺脚,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这个皇上真是一丁点的自由都没有,还得看臣子脸色,真是有够委屈。 闻言,龙震炎只能硬生生的将到口的诅咒全吞回腹中。 “那是皇上洪福齐天,至今才会平安无事,还请皇上即刻回宫。” 现在朝中暗潮汹涌,要同时对付皇太后和绍王爷,派系之间的明争暗斗不得不防啊! “联都出来了,不想这么急着回去,况且朕还想去找晚儿,这丫头好几天没进宫了,准是自个儿跑去玩,实在不像话,竟然不通知朕一声。”他是皇上,当然有权利任性了。 “皇上……”两人年纪相同,可是龙震炎却觉得自己比他苍老,再被他这一吓,只怕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 皇上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俊尔的笑容,口气却是不容转寰。“好了、好了,这是朕的旨意,反正有你在身边,有谁伤得了朕?走!陪朕四处散散心。” “臣……遵旨。”他不甚甘愿的恭身道。 “你好像很不服喔?”皇上斜睨着他。 龙震炎垂下眼睑,“臣不敢。” “不敢就好,走吧!”皇上“啪!”的合起玉扇,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行程,心想他这个堂兄弟从小个性就阴沉火爆,自己若不是一国之君,只怕早被他修理得金光闪闪,真不晓得将来有谁制得了他。 皇上一面笑叹,一面把玩随手可得的小玩意儿,宫里什么宝贝没有,不过就是没有它们来得古朴有趣,直到逛了几个摊位,才注意到龙震炎面露警戒、频频往后察看。 “有什么不对吗?” 他收回瞳仁中的精芒。“臣只是觉得我们似乎被跟踪了。” “会吗?”皇上不以为意的瞥了眼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你太多心了,这儿少说有几百个人,想跟踪我们只怕也不简单。” “还是小心为妙。”事关皇上的安危,他不能大意。“皇上不是说要上梁府一趟,不如现在就走。” 说着,龙震炎便上前为他开路,没却料到才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被拥挤的人潮给冲散了,事情似乎发生得太巧合,眼看情况不太对,他只能心急如焚的拨开身边的路人,奋力的赶上前去。 龙震炎低咒一句,“该死!”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就真的罪该万死。 在忐忑之间,总算觑见了熟悉的俊伟身影,压在胸口的大石才要落下,眼尖的他看见一名手拄着拐杖的老人,行走不稳的走向皇上, 一个不小心,老迈的身子往前歪倒,他心中警铃大作—— “皇上危险!”他失声大喊。 多亏这声示警,皇上心头一震,及时避开了疾刺而来的短刃。 乔装成老人的刺客把心一横,准备再次举刀。 “大胆!”龙震炎适时赶到救驾,手中的御赐宝剑“唰!”的挥了出去,霎时将对手的手腕给削了下来,狂喷的红色鲜血和惨叫声引发了四周巨大的反应。 就在同一时间,震耳的尖叫声、杂沓的奔跑声响起,血淋淋的画面让场面失控,路上的人们更是惊恐的奔窜、逃命。 皇上俊脸发白的睐着刺客捧住断腕,痛苦的呻吟,可是接下来并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喘息,从四面八方飞掠而下十名左右的蒙面人让他全身为之一凛,脸上再也找不出一丝闲逸的神情。 “看来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他自嘲的摇头说。 龙震炎斜睨了眼数名杀气腾腾的刺客,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旋即将皇上往最近的巷子里推—— *** “怎么大家都跑了?出了什么事?” 温绮红杵在路边,不解的觑着朝四面八方逃难的民众,两眼还在校巡着害她的小屁屁好些天不能坐椅子的元凶。 这几天在家中养伤,娘亲不只一次的劝她放弃继承祖业的念头,可是她就是不甘心!自小就活在六个姊姊的阴影之下,论起美貌、才华都不及她们,琴棋书画也样样不精,是众家姊妹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可是至少她从不认为媒婆这行业有多见不得人,而且还深深的引以为荣,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有扛起这份重任的能力,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死心的,只是她可不敢再随便混进王府,不然下回真的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正巧下午才出门没多久,老远就瞥见那个没有人性的暴君,和一位看来相当尊贵的华服公子在逛大街,双脚便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就是想找机会再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他作一次“沟通”。 眼见原本热闹喧哗的京城街头,才一眨眼就空荡荡的,只剩下前方捉对厮杀的双方人马,惊心动魄的场面让人不禁屏息,这下她总算知道原因了。 空气间传动着金周互相敲击所发出的鸣声,还有不时迸出的火花,可见激烈的打斗有越演越烈之势。 哇咧!这是怎么回事? 温绮红先是昨舌的忖道,然后心里还有些给他幸灾乐祸,嗯哼!这个没有人性的暴君平日铁定待人苛刻,得罪了不少人,仇家自然满天下,这下好了吧!冒出这么多人追杀他,不被砍死才怪。 可是反过来一想,万一他被砍死了,那自己不就真的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不成,他现在说什么都还不能死! 她的动作比脑子运转得还要快,还没想完,人已经冲进火线,大声喊停。 “不要打了!” 正和刺客杀得如火如荼的龙震炎一剑刺进对方的腹中,再抽出利剑时,还不忘拨冗横睨她一眼。 “滚开!”又是这个脑子秀逗的疯丫头,老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她在旁边跳脚。“问题是我不能滚,万一你死了,那我就没办法帮你说媒,这样一来,我就当不成第十九代传人了,这可是攸关我的未来耶!” 龙震炎不耐地凶狠低咆,“滚!” “王爷,你就不能换个词儿吗?哇——”刀光剑影在她头顶上飞来飞去,吓得温绮红瑟缩着脑袋,小手攫住他的衣袍,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抖不成音的道:“各位英雄有话好说,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无辜的……你们千万不要错杀好人啊!” 他嗤哼一声,“知道怕了吧?本王刚才不是叫你滚了吗?” “你们能不能暂停一下,先听我把话说完。”她本能的抱住龙震炎的腰杆,闭着眼皮大喊,“等我先帮他作完媒,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只要目的达到,他是死是活,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在一块儿。 “放手!”他从来不让女人近身的! 温绮红下意识的收紧臂膀,“不要!” “皇上在那边!” “快杀了他!”蒙面人之一骤然叫道。 龙震炎从喉头发出一声怒吼,反手拎起温绮红的衣领,拔身而起,赶在蒙面人之前,来到皇上身边。 “快带他走!”只有如此,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解决这群刺客。 她觉得自己像只赶上架的鸭子,没法子拒绝。 “好学!你不要催我啦!”可人家她两腿发软,实在跑不动了。 “走!”他的脑后仿佛多生了双眼睛,一个回身,准确的刺进来人的心脏。 温绮红见对方血流如注,立即拉开嗓门尖叫,“啊——” “闭嘴!”龙震炎恨不得一掌把她劈昏了。 皇上沉着的边衡量眼前的情势,边用玉扇当作兵器,挥开对方的攻势。“看来这些人的目的是要朕的命。” “皇上,你先走,由臣垫后。” “你……你是皇上?”温绮红口吃的瞪圆了眼。 他微笑的冲着她颔首,然后以一个优雅的姿态问身,再用扇柄反击,实在帅得乱七八糟,让她差点就要拍手叫好。 “可是你没有胡子,而且也太年轻了,人家戏台上演皇上的都不是像你这样。”温绮红的口气仿佛在责怪他不够敬业似的。“你真的是皇上?” “如假包换。”皇上有趣的回答。 龙震炎抓狂的大吼,“你有没有长脑袋?还有心情杵在这里闭磕牙,还不快带皇上离开!” “哪有拜托人用这种口气的!’她不满的咕咕着,但在他凌厉的瞪视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好嘛、好嘛!” 就在温绮红准备带人落跑时,救兵总算赶到,加入了这场混战。 *** 这是温绮红第三次进入戈王府。 不过,这回她可是因为救驾有功,而被邀请进来的贵客。 其贾自己根本没做什么,可是人家皇上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会笨笨的否认喔! 尤其是瞥见龙震炎绷得像是粪坑里的石头般的臭脸,她更是快乐得不得了,有种报复后的快感,谁教他要先得罪她,这下子风水轮流转,换她出头天了。 坐在主位上的皇上,尔雅的脸上溢满笑容。 “这次朕能平安脱险,你也算有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只要朕办得到,朕一概应允。” 她瞠大星眸,眨巴了下眼,“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放肆!”皇上身边的张公公低斥,“大胆民女,竟敢怀疑皇上的话!” 温绮红缩了下脖子,“人家只是问问而已。” “无妨。”皇上睇着跪在跟前的小姑娘,和蔼可亲的说:“君无戏言,朕说的话自然算数,说吧!你想要什么?” “嗯……这个……”她状似无意的偷瞟了龙震炎几眼,脸上的笑容颇不怀好意。 感受到她诡橘的目光,龙震炎脸色更为阴郁。 是上也察觉到了,挑了下朗眉,“如何?” “我要……他!”温绮红大刺刺的伸手指向锁定的目标。 抽气声此起彼落。 有人一脸的不以为然,认为她这只麻雀也妄想当凤凰,也有人对她投以崇拜的目光,太佩服她的勇气。 龙震炎双眼陡地冒火,冷硬的面庞上写满了怒气。 “你活腻了?”这个疯丫头居然敢提出这种寡廉鲜耻的要求! “嘿嘿,换你知道怕了吧!”她终于帮自己报仇了。 “咳、咳。”皇上假咳两声,俊脸有些促狭,想再确定清楚。“这个……你的意思是要戈王爷以身相许,好代替朕来报答你吗?” “以身相许?不、不、不!”温绮红赫然明白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小手乱挥一通,脱口而出,“我才没有衰到要嫁给他!” “什么?!”龙震炎睁大虎目,握紧喀啦喀啦作响的拳头,她在说什么鬼话?居然说嫁给他是天大的衰事? 她惊骇的爬到皇上脚边,“皇上,你看他要揍我了。” 皇上对于他们之间微妙的互动,越来越感兴趣了。 “震炎,冷静一点,先听她把话说完。” “皇上没必要听她在这里疯言疯语,交给臣来处理就够了。”他不给她一点苦头吃,他就跟她的姓! 温绮红的头摇得像波浪鼓,眼泪乱飙,“呜呜……皇上,你千万不能把我交给他呀!不然这回他铁定又会打我二十大板,呜……那我的屁股准会烂掉的。”有过前车之鉴,她现在光想到板子就全身发抖。 “好,朕答应你,不把你交给他就是了,不过,你既然不要他以身相许,那究竟要他做什么?”皇上真的很好奇。 她吸了吸气,声音微哽的道:“人家只是想帮他作媒,我跟我娘已经约定好了,只要能帮王爷撮合姻缘成功,就可以为成为我们温家第十九代传人,继承母业当媒婆,可是他这个人好吝啬喔!死都不跟人家配合,皇上,你帮人家评评理。” “哦!原来是这样。”皇上点头表示明白。 龙震炎沉声低吼,“本王娶不娶妻干你啥事!” “怎么会不干我的事呢?你不娶妻,那我就当不了媒婆,这关系可大了。”不然她又不是吃饱撑着,自找罪受。 他为之气结。“你——” 皇上轻煽着玉扇,偏首沉吟,“她没提起,朕都忘了你至今还未娶妻,而且身边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连朕要帮你赐婚,都给拒绝了,皇叔在天之灵,恐怕会怪朕没有替你着想,确实是朕太疏忽了。” “皇上……”闻言,他心头暗惊。 “好,就这么办吧!”皇上合起玉扇,“温绮红听旨。” 温绮红在张公公的指导之下,恭敬的跪在跟前。“民女在。” “朕就命你为戈王爷作媒,待事成之后,朕就封你为‘金牌红娘’,让你们温家世世代代享誉全国。”要是她有本事让他这个视女人为无物的堂兄弟娶老婆,表示她真的有两把刷子。 “真的吗?多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眉开眼笑的连磕三个响头,霍然想到一件事,有意无意的瞄了眼企图用眼光凌迟自己的高大男人。“可是,万一有人故意不跟民女配合呢?” 皇上笑咳一声,当然听得出她在暗喻什么。“不如朕就将这把扇子送给你,只要见到它,就像是见到朕本人一样,若是谁敢不从,便形同抗旨,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她马上像只哈巴狗似的,在皇上面前吐舌头、摇尾巴。 “多谢皇上。”嘻嘻!真是赚到了。 于是皇上又命人备妥文房四宝,在扇面上挥洒出漂亮有劲的四个字。 “这上头写的是‘如朕亲临’,只要看到了它,就像见到联本人一样。” 温绮红双手捧过用白玉做扇柄的纸扇,露出一脸的连媚巴结样。 “皇上果然不愧为一国之君,简直是太明理了,有皇上这样的明君,真是我们百姓之福,可惜皇上的后宫已经有很多嫔妃,不然民女一定非常乐意为你服务。” “哈哈……说得好。”他被夸得龙心大悦。 龙震炎不甘居于弱势,还想抗争。“恕臣斗胆,还请皇上三思。” “娶妻生子是件好事,不必三思了。”皇上作势起身,“朕累了,张禄,我们也该回去了。” 张公公躬身应答。“是,皇上。” “恭送皇上。”眼见大势已去,龙震炎只能恼恨在心。 *** 把玩着手上的玉扇,温绮红可是乐歪了,只要有了它,算是成功了一半,距离成为媒婆之路已不远矣。 龙震炎扔给她一记厌恶的眼神,此刻皇上不在,也不必跟她客套了。“来人,送客!”起码眼不见为净。 ”她杏眼圆睁,“我都还没开始办正事,王爷就要赶人了。” 他恼怒的眯起眼,“你还想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作媒了,等一下!”温绮红垂下唤首,在身上摸索一阵,旋即换出一本外皮已经破破烂的小册子和微秃的毛笔。“有了。” 这又是在搞什么花样?龙震炎森冷的忖道。 就见温绮红把笔尖凑进湿濡的小舌头上,用力的刷了两下,然后满眼期待的仰起小脸,“请问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或者是任何特殊的要求,你把条件全开出来,这样我也比较方便办事。” 她还当真要帮他作媒! 龙震炎面颊抽筋似的跳动,一声不吭,只是恶狠狠的觑着她不知死活的笑脸。 温绮红现在可不怕他摆出凶巴巴的臭脸了。“王爷不要忘了,这可是皇上亲口答应的,我还有他的扇子。”她得意洋洋的抽出插在腰带上的玉扇,在他眼前挥动几下,深具挑衅的意味。“难不成你想抗旨?” 他冷冷一笑,“好,你要本王开出条件是吧?” “没错。”以为他终于肯配合了,急忙拿好纸笔。“王爷请说。” 阴森的青光从龙震炎眼底喷射出来,咬牙切齿的道:“本王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能让本王看得顺眼的女人就好。” “这个条件太笼统了,这样人家很不好找耶!”温绮红攒眉抗议。 龙震炎嘲弄的哼笑,“本王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若是办不到的话就趁早说,不然可是欺君之罪喔!”反将她一军。 “ㄏㄡ,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暴君,存心想害死我对不对?” 他高高在上的睥睨她,“知道就好,本王可不是个能任你摆布的对象,你最好早点知难而退。” “没关系,本姑娘自有妙计。”将小册子塞回衣内,温绮红决定暂时撤退,储存了精力再来对付他。“今天就到这里为止,不过我向王爷保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说完,就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铿锵? 清脆、响亮的破碎声出自龙震炎一记毫不留情的横扫,当下一只昂贵的青花釉里红云龙纹瓶便无辜的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王、王爷?”几名可怜的仆人在门口颤巍巍的探头探脑,就怕扫到台风尾。 脸上的阴晴不定显示他的心情有多坏。 “把地上打扫干净!” 仆人火烧屁股似的拿来扫帚,以最快速的速度清理完毕,然后退出暴风圈,因为他们深深的明白,主子发怒的时候,能间多远就闪多远,这样才能活得比较长久。 “王、王爷请、请用茶。”因为猜拳猜输,被推派出来的下人,奉茶的手抖得不像话,好几次险些把茶碗都给打翻了,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 龙震炎攒起眉心,轻轻的“嗯!”了一声,免得太大声,把人家的脸都吓破了。 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怎么连自己王府里的下人,见到他就像撞到鬼似的,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趋势。 不错!他是承认自己的脾气暴烈,有时像极脱了缰的野马,很难控制,不仅如此,外头还有多事之人,给他封了个“暴君”的绰号,让他哭笑不得,也许他真该反省反省,是不是真的人缘太差了。 不过能让自己气得恨不得宰人,第一个就属那个该死的疯丫头! 现在又有皇上给她当靠山,他的心情不觉越加沉重。 第三章 温绮红走路有风的返抵家门,立刻将今天的奇遇描述给娘亲听。 “真的还是假的?”温大娘半信半疑的问。 她神气的将御赐之物拿出来,“娘,这把扇子就是皇上亲手送给我,还说只要我有办法帮王爷牵成红线,就要封我为‘金牌红娘’,有皇上的金口,我们温家这‘媒婆世家’的招牌,就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了。” “这……”那ㄟ按呢? “娘,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反而皱眉头了呢?” 温大娘面有难色,语带沉吟,“小红,你真的不会后侮?”这条路有多艰辛,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 “当然了,姊姊们办不到的事,我要是做到了,就证明我比她们强。”温绮红为的就是争一口气,何况她对担任媒婆很感兴趣,所以想当作终生事业。 “娘是怕你吃不了苦,而且刘家的事也还没解决。”其实她早就想好了,万一真的没有人可以继承衣钵,就收养个女娃回来,就算不是亲生的,只要能冠上温家的姓氏,就算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温绮红忍不住插嘴,“我和刘车的婚事早晚都会解决,现在既然连皇上都下旨了,难道能把它推掉吗?” “这倒也是。”温大娘苦恼的南道。 她小心的将玉扇随身收好,以免遗失。 “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现在有了它,嘿嘿!连那个火爆王爷也得看本姑娘的脸色,等我把他搞定之后,就可以明正言顺的退掉亲事,不会有问题的。” 温大姐见她如此热中,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了。 *** “王爷请用膳。” 仆佣们如临大敌的小心伺候着,取来金色水盆让主子净手,再拧了条毛巾递上,等他擦干之后,再退到旁边,每一道程序都是规矩,谁也不敢马虎。 龙震炎面无表情的端起白饭,就唇扒了一口,再夹了块熏肉,偌大的饭厅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主子喜欢安静,所以只要不发脾气,没有打雷闪电,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阿弥陀佛,也会跟着有好日子过。 就在众人偷吁了口气,庆幸美好一天的开始时—— “哟嗬!大家早。”娇瘦的身影不请自来,未经通报就进门了。 他身躯陡地一僵,“砰!”的把碗重重的摔下。 “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在场的仆佣见状,心中暗叫不好,快快闪人。 “就是本姑娘没错。”温绮红大刺刺的就在他对面的椅凳上坐下,“想不到王爷起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王公贵族没有睡到太阳晒屁股是不会起床的,幸好我早到了,不然就遇不到王爷,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谁让你进来的?”他要砍了那个狗奴才的脑袋! 她依旧是嘻皮笑脸,有了皇上当后盾,她可是有恃无恐。 “小女子可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帮王爷作媒,王府上上下下都嘛知道这件事,谁敢不让我进来?”她说话终于可以大声了。 龙震炎微杨一边的唇角,出言讥讽,“难不成你已经帮本王找到对象了?” “又不是上市场买菜,哪有这么快的!”眼尖的她瞄到圆桌上有一碗银杏羹,顺手就端了过来,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王爷开出的条件范围实在太广了,一个一个找下去,相当浪费时间;嗯—一这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好好吃喔!” 他恼火的咬着牙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温绮红两三口就将银杏羹吃光,满足的打了个嗝。 “当然是来多了解一下王爷的喜好,至少有个方向,才方便筛选对象,不过王爷若是不肯配合的话……嗯哼!”意思就是后果自理。 “你在威胁本王?”他抽搐着面颊。 “说威胁就太严重了,王爷不要忘了,我还有这个。”温绮红态度嚣张的亮出制作精美的玉扇,抬高尖尖的下巴,猖狂一笑,“王爷拒绝之前,可要先想清楚哩!” “砰!”巨掌往桌面重重拍击下去,霎时菜肴溢了一地。 杀人的冲动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 她惊跳起来,足足有半人高,“你、你敢违抗皇上的旨意?”该不会连皇上也不管用了?那她不就死定了。 “本王当然不敢违抗。”龙震炎铁青着脸,说得咬牙切齿。 “那、那就好。”还好、还好,她连忙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压压。“既然知道了,就乖乖的和我合作,早点把事情办好,王爷也可以不用再看到小女子我了,往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毫无瓜葛。” 龙震炎阴阳的拉长酷脸,“你要真有本事的话,就去找一个能让本王满意的对象,这样本王也会心服口服。” “天下女子有很多种类,小女子怎么知道王爷到底喜欢哪一类型的丁’他分明是在为难她嘛!“王爷就不能大发慈悲的透露一点讯息给人家吗?” 他低哼一声,凉凉的往大椅上坐下,还跷起二郎腿。 “你求惜人了,本王向来没啥慈悲心。” 温绮红气得两眼发直,很想朝他扔东西。“ㄏㄡ,小气鬼、喝凉水,就知道你心胸狭窄,故意整人,哼!想不到堂堂的戈王爷会跟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过不去,万一我们温家这块‘媒婆世家’的招牌真的得拆下来,到时这世上恐怕会多出许多旷男怨女,苦苦寻觅着另一半,到时怨声四起,这可都是王爷的错,要是传扬出去,对王爷的名声可能不太好听,人家会在背后说是王爷仗势欺人……” “说够了没有?”他额头青筋暴凸的咆哮。 她很不争气的瑟缩一下,“说、说完了。” 龙震炎喘了口气,瞪着她好半天,似乎在控制火爆脾气。 “好,本王就老实的告诉你,免得你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真的吗?”温绮红心中一喜,又不敢笑得太明显。“你快说、快说。”早这样不就天下太平了。 他啜了口龙井,眼中的嘲讽更深,仿佛在取笑她的愚蠢。 “本王这辈子还不曾对某个女人真正动过心,根本不晓得自己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所以帮不了你,这样的答案够清楚了吧?” 温绮红用眼角瞅着他,一脸要笑不笑似的,“想不到王爷这么清纯,至今连初恋都还不曾有过,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不用你管!”他老羞成怒的吼道。 她笑得三八兮兮,“哎呀!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喀!龙震炎合上杯盖,霍地直起身躯,“来人,送客!” 说完,踩着悻悻然的足音离去。 “王爷,你先别急着走嘛!人家的话还没说完。” *** “啊……”粗嘎的男性嘶吼不断的叫嚣着解放,一股融合着痛楚和极乐的欲火在体内拉扯着,仿佛想将他撕成两半…… “喝!” 龙震炎霍然全身汗水涔涔的惊醒过来,低喘着坐直身躯,打量四周豪华的摆设,确定自己仍然睡在王府的麒阙楼内。 “原来是梦。”他困难的咽了口唾沫,发觉身体还处在兴奋状态。 作春梦对个男人来说并不稀奇,可是梦中的对象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是那个身材又干又扁,全身上下没几两肉的疯丫头呀!他是哪条筋不对了,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该是她,不过,梦通常跟现实是相反的,所以,他大可不必太在意。 他掀开帐慢,下床套上锦靴,替自己倒了杯水,沁凉的液体沿着喉头流到腹中,解除了不少闷热感。也许是因为天气焕热,才会让他乱梦一通。 “叩、叩”门上传来两声轻敲。 “进来。” 小厮弯着身进房,来到他跟前,“启禀王爷,宫里派人传来皇上的密旨,要王爷即刻进宫。” “现在?”龙震炎的表情讳莫如深。 他很快的接口。“回王爷的话,对方是这么说的。” “知道了,帮本王更衣。”三更半夜,皇上会急着叫他进宫,十之八九和皇太后脱不了干系,自从几天前慈宁宫传出皇太后病倒的消息, 就有眼线回报,绍王爷跟她走得很勤,他们一个是狼,另一个是狈,两个狼狈为奸,绝不会有好事。 龙震炎的脸色阴晴不定,让小厮伺候得也胆战心惊。 *** 一大清早,温绮红行色匆匆的来到王府,见门口停着一顶专供贵族使用的大轿,而尤震炎则是穿着蓝缎织金朝服,一身庄重华贵、威仪逼人的神态,让甚少见他如此隆重装扮的温绮红都看得心儿怦怦乱跳。 拜托!她在乱想什么? 就算他长得再英武挺拔、人模人样,有那种动不动就鬼吼鬼叫的坏脾气,试问哪个女人受得了?她还真同情将来嫁给他做王妃的女人,不过,反正不是自己就好。 “王爷,你要上哪儿去?”她笑吟吟的上前问道。 龙震炎横她一眼,脸马上拉长,因为他又想到前天夜里作的那场春梦,这会儿见到她本人,身体竞本能的骚动起来,让他不禁火气上升。 “本王要进宫,难不成你也要跟?” “好哇!我们正好可以在路上谈点事情,也可以节省时间。”为了帮他挑选对象,她连觉都没时间睡。 “本王是要进宫,不是要去玩!”他死死的瞪着她,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只怕她早被千刀万剐了。 温绮红陪着笑睑,自信满满的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人家有好消息急着要告诉王爷,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何况我身上有皇上的信物,不会有人阻拦的。” “随便你。”龙震炎不想再跟她抬扛。 守在轿旁的侍卫掀起布帘,让他坐进轿内。 龙震炎还没坐稳,就见温绮红也跟着钻了进来。“你进来干什么?”他无法自己的咆哮。 “到皇宫的路途还有一段路,总不能教人家用走的吧?”她皮皮的笑了笑,“反正你这顶轿子够大,坐两个人还绰绰有余,别这么小气,分一点给人家坐又不会怎么样?” 他为之气结。“你…… “要我请出皇上吗?”她只要把扇子拿出来,不怕他不从,也不怕挨板子。 “起轿!”龙震炎口中喷出火舌的喝道。 这该死的疯丫头还真懂得得寸进尺,碍于皇上的旨意,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就处处挑战他的权威,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要她尝到惹恼他的后果! 大轿被抬了起来,缓缓的前进。 “坐过去一点!”龙震炎吼声大作。 温绮红斜瞅了下他铁青的脸,往旁边挪了挪。“王爷,我知道你心里很不爽,其实我何尝不是?要不是为了继承母业,我也不想得罪你啊!” “哼!” 她佯叹口气,“王爷就别哼了,我也是不得已的。” 龙震炎低咆一声,“没有人求你!” “王爷,我们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吗?”温绮红挖了招耳朵,很怕耳膜被他震破。“在这京城里,我几乎跟每个人都谈得来,为什么偏偏和王爷你就会不来呢?” 他怒眼嘲弄地瞪着她,“因为你高估了自己的亲和力。” “嗯,也许是喔!”她不得不承认。 不悦的斜睨她一眼,龙震炎索性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免得见到她的脸,就忍不住想大发雷霆。 “对了!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她很快的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翻了几页。“小女子明白要配得上王爷的女子铁定要非富即贵,所以就算把两条腿都跑断了,还是找到合乎王爷眼光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哪个最适合?” 见他丝毫没有反应,温绮红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迳自念了起来。 “咳,首先的是京都巡抚卢仨发卢大人的掌上明珠,闺名叫珍珠,今年一十八岁,生得是秀外慧中,相貌端正,性情又温和内向,自小更是懂得三从四德,要是王爷娶了她,她一定会好好的孝顺公婆、服侍丈夫。”。 龙震炎嗤笑一声,“本正的双亲已经过世,不需要她孝顺。” “ㄏㄡ,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王爷你不要故意鸡蛋里挑骨头行不行?”他分明是在找碴嘛! 他嘴角嘲讽的上扬,“会挑货的才是好客人,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温绮红被他顶得哑口无言。 “好,那这位卢家大小姐的条件这么优秀,王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换作别的男人,早就娶回家小心供着了。 “太缺乏个性,勾不起本王的兴趣。”龙震炎凉凉的说。 “虾米?!”她失声大叫。“这算是理由吗?” “当然了,要跟这种缺乏个性的女人生活一辈子,本王没一个月就会想指死她,你说这重不重要?” 她气得想翻白眼,不过还是忍住了。“好,既然不满意,那就换下一个。”伸手翻到下一页,“第二位是京城大米商徐老板的次女,闺名叫做胜男,今年刚满一十七岁,长相十分耐看,个性更是精明能干,对于做生意有相当独到的见解,争日喜欢与人对弈……王爷,这下你可不能再说她缺乏个性了吧?” 龙震炎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恶质表情。 “太强悍的女人,根本不配投胎当女人,本王最厌恶的就是那些想和男人一较长短的无知女子。” “你——”他自大的口气,让温绮红恨得牙痒痒的。“好,那王爷到底喜欢哪一种的,还请明示。” 他淡讽,“你挑的这两个,本王都不喜欢。” “好,那还有第三个。”为了达到任务,温练红只好忍气吞声。“她是威武侯的亲侄女,姓孙,闺名芯芯,长得是眉目如画、清丽出尘,尤其弹了一手好琴,更令人惊讶的是还学了点武功,要是王爷娶了她,以后闲来无事,你们夫妻俩还可以舞刀弄剑,增加情趣;怎么样?这个对象不赖吧?” “是不错。” 温练红心中大喜,“真的?” “不过,名字取得不好。” 她一脸不解,“哪里不好了?” “听起来像猩猩,本王就会想到那种满身长毛的畜生。”龙震炎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所以极尽所能的挑剔。 “你……你……”温绮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龙震炎见她快气昏了,心情大好。 “这三个本王都不满意,你就再接再厉,直到本王满意为止。” 就在她想一脚踹向他的当口,大轿停了下来。 “王爷请下轿。”他们已经进宫了。 他朝温绮红咧了咧嘴,目光冷冽,“要是受不了,就早点放弃。”撂下战书,才别身钻出轿子,留下她在里头独自生着闷气。 *** 下了早朝,龙震炎又被皇帝召进御书房,待了快半个时辰才返回停轿的太和门,却不见那只打也打不死的“蟑螂”。 “她人呢?”这里可是皇宫大内,由不得她乱闯。 留守的侍卫各个缩了缩脖子,呐呐的说:“王爷又没交代要盯牢她……” 龙震炎瞪大虎目,拉开了嗓门,“本王没说,你们就不会主动看着她吗?”真是一群饭桶,教他如何不发怒。 “可是温姑娘她……她手上持有皇上的信物……”他们被吼得很冤枉。 “本正要亲手宰了她!”就光会给他惹麻烦。 皇宫这么大,要他上哪儿去找? 龙震炎下意识的握紧双拳,幻想着此刻正掐住她细瘦的项颈,听见她开口求饶。 踩着沉重的步伐,他迅速的扫视眼光所及之处。 很快的,龙震炎听见吱吱喳喳的说话声,目光一闪,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果然见到一群平日尽忠职守的宫中侍卫居然丢下差事,将身形娇小的温绮红团团围住,而她手上还抱着她那本破烂的小册子,含笑的安抚众人亢奋的情绪。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争了,人人有份,一个一个来,先把你们的姓名、八字告诉我,还有你们想要什么条件的女人,我们温家十八代以来都在帮人作媒,可以说是经验老到,而我可是未来的第十九代传人,还有可能得到皇上御赐‘金牌红娘’的名号,交给我准没错,保证你们很快就能娶到美娇娘。” 有人性急的大喊,“我先来、我先来。” “好,你叫什么名字?” 他立刻挤到温绮红身边,“我叫吴大伟,是家里的独子,x年月x日x时生,今年都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爹娘可是急着想抱孙子。” “那你有什么条件没有?”她赶忙下笔做纪录。 “呵呵,我也没什么要求。”他腼腆的抓了抓头发,“只要是个女的,能帮我们吴家多生几个儿子就够了。” 其他同侪乘机取笑他。“哈哈……你也太不挑了吧!” 温绮红争取时间,希望多拉一笔生意。“下一个换谁?” “换我了、换我了。”另一个又挤上前来,迅速的报上大名。“我叫……温姑娘,我能不能娶到老婆,可就要拜托你了。” 她笑得好不灿烂,“一切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是我了。” 龙震炎在旁边看得是火冒三丈。 “你又在搞什么鬼!” 众人乍见他坚硬黝黑的酷脸绷得死紧,霎时呈鸟兽散开,深怕自己逃得不够快,惨死在他的怒焰之下。 “吓我一大跳。”她按着胸口,瞪大眼抱怨。 他满眼讽刺,“哼!你的胆子比豹子还大,也会被本王吓到?你刚才在干什么?难道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吗?” “我哪敢忘啊!”温绮红将小册子十分宝贝的收起来。“我只是同情宫里的侍卫,平常不能随便外出,又没时间讨老婆,只能一再的蹉跎青春,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做个好事,帮他们牵牵红线,也算是功德一件,难道王爷没听过牵一次红线,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吗?” 龙震炎没好气的怒吼,“本王只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反正差不多嘛!”她作她的媒,又没碍着他。 他眯起厉目,狠戾的瞪着她,“还敢顶嘴!” “暴君!”温绮红在口中嘀咕着。 “你说什么?”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字的问道。 温绮红没见过比他更爱生气的人,实在很怀疑他是不是雷公下凡来转世投胎的。 “王爷,你一天到晚发脾气不会累吗?要是真对我不满,可以用说的,不要动不动就掀眉毛瞪眼睛的,胆子小的女人会被你活活吓死。” “本王不需要你的谏言。”他不领情的驳斥。 她咕仅一句,“算我多事。” 龙震炎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回头抵斥。“还杵在那儿干什么?” “哦!”温绮红慢吞吞的跟上前,还是不禁犯嘀咕。“对我这么凶,最好老天爷能惩罚你,让你将来娶个母夜叉,尝尝女人‘压落底’的滋味。” 重新坐回轿中,龙震炎又闭目养神,对她来个相应不理。 “王爷,我们来聊天好不好?不然好无聊喔!”她都快睡着了。 他依旧是沉默不语。 温绮红杜起眉心,又加了一句。“随便聊什么都行。”或许可以在言谈之中找到有用的情报。“如说王爷多久上一次妓院?” 此话一出,马上博得他的注意。 “你是不是女人?连这种问题都敢提出来?”他低咆道。 她的口没遮拦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不是我,是刚刚那些官中侍卫自己说的。”温绮红赶忙澄清误解。“因为还没有娶老婆的关系,所以他们只要一轮到休假,就会自动往妓院跑,说什么是为了解决男人的需要,我在想,如果这个需要是每个男人都有,那王爷应该也有才对。” 龙震炎满脸困窘,“本工没必要回答你。”那些该死的侍卫平吗对这么个疯丫头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种需要很难回答吗?”当媒婆的,就要吸收各种知识,以便应付不时之需,所以有疑惑就要不耻下问。 他瞪着她单纯的小脸半晌,“你……本王不想聊这个话题!” “只是随便聊聊,不想说就算了。”温绮红自顾自的叨念着,“我只是听他们说每次都喜欢找那些胸部大、屁股翘的妓女,所以才想知道王爷是不是也有同样的癖好。” 这也是很好的线索,或许对她有帮助。 “跟你无关。”他干嘛告诉她这么隐密的私事。 温绮红就知遇他不会上当。“那王爷应该上过妓院吧?是哪一家,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这样她就可以实地探查了。 “啊——”龙震炎挫败的怒吼。 老天爷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吗? 为什么要派这个疯丫头来折磨他? 大轿陡地停止前进,外头的侍卫隔着市帘,问得胆战心惊。 “王、王爷。”心里暗忖,他们的主子终于被逼疯了。 他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没事。” “王爷,身体要紧,我不再问就是了。”温绮红很担心他年纪轻轻就中风倒地,那 她可就罪过了。总算捱到回到王府,她便一溜烟的钻出轿子。 “你好好休息吧!有好消息我会再来。” 两道怒芒紧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将她一箭穿心。 第四章 才到家门,便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小红,我有事要问你。”刘孛似乎已经等很久了。 温绮红才刚打戈王府回来,连口水都还没喝,就碰到不想看到的人。 “什么事那么急,等我吃饱再说不行吗?” “我们先谈。”他独断的说。 她攒了下眉心,“那就边吃边谈,我肚子都快俄扁了。”这就是自己不喜欢刘孛的原因之一,他有时显得太自私、太大男人了,总以为女人就该听男人的话,要是真嫁给这种男人,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刘孛白皙的脸色显得相当不快,“不行!我们现在就把话说个清楚,小红,我刚才已经听大娘说了,你无论如何都决定要继承母业了是不是?” “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温绮红不耐地反问。 他拢高眉头,斯文的气质有些变了样。“上次因为你正病着,所以我也没当真,可是现在不同,你如果这么做,置我于何地?” “凭你的条件,还怕娶不到老婆吗?”温绮红用说笑的口吻问道:“要不要我帮你作媒,免费的喔!” “你真的要去干那种不人流的职业?”他脱口而出。 温绮红倏地满脸忿然,“原来在你眼里,干媒婆的就是不入流,既然这样,我们的婚事就此一笔勾消,等你考上状元,多的是女人让你挑。” 见她动怒,刘孛很快的回复平常的模样。 “小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只是听到你要退婚,-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 她已经把他从里到外都看透透了。“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根本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媒婆,如果你打心眼里觉得只有你们读书人最高尚,那我们还是趁早切一切,不要再相害了。” 刘孛心慌的抓住她的手腕,“小红,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 “刘公子,请回吧!”温绮红口吻生疏的说。 他咬了咬牙,“小红,你不嫁给我是你的损失,将来绝对会后悔的!”说完,便满脸不甘的拂袖而去。 哇咧!听他那是什么口气?要是当真嫁给他,她才会后悔呢! 都怪爹识人不清,居然把她的终身托付给这种男人。 待刘孛离去,温大娘才现身,她在旁边已经从头看到尾。“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连我都错看他了。” 温绮红忍不住捧了捧自己,“幸好你女儿聪明,没让他给骗了。”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娘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里竟然会这么看待我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把婚事退了也好,将来娘会帮你把个好女婿进来,帮咱们温家传宗接代。”她已经看开了。 “娘,你已经不反对了?” 温大娘脸色一整,浇了她一桶冷水。“原则上是不反对,不过,还是要等你搞定戈王爷再说。” “包在我身上!”她嘴角扬着自信满满的笑靥。 *** 王府前院。 ‘你说的都是真的?”温绮红低头振笔疾书,飞快的在小册子上记录着,以免漏掉重要讯息。 嘿嘿!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既然无法从本人口中得知,那就问他身边的人,总会让她找到答案。 “当然是真的,谁不晓得我们王爷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已故的老王妃,虽然我们是没亲眼见过本人,不过听说老王妃是个道道地地的美人胚子,不仅弱质纤纤、温柔婉约,就连女人见了都会想疼惜她,听说当年光是上门求亲者就多得数不清,最后还是我们老王爷有本事,把人给娶到手。” 顾直用手时拐了他一下,“好了,任兴,不要再说了,要是让王爷知道是我们碎嘴,到时我们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她马上表现出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样,当场攀亲带成。 “别这样嘛!顾大哥,我们都是朋友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跟王爷告密的,你也不忍心见我被你们王爷吼来吼去,说不定有了王妃之后,他的脾气会收敛点。” “这……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说的,王爷和死去的老王妃母子的感情好,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似乎觉得她的话说得也有道理,终于松了口。 “不过就在王爷十二岁那年,老王妃不幸病逝,王爷伤心了好几个月都不曾开口说话,大家都很担心他,结果不到半年,思念妻子过度的老王爷也跟着去了,整座王府登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温绮红一脸惋惜,“原来是这样,难怪古人说红颜多薄命。” “这就叫天妒红颜。”任兴感叹的说。 顾直无意间说溜了嘴。“也许就是因为如此,王爷对年纪稍长的女人比较有好感,啊……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仿佛听到有史以来最大的秘辛,她兴奋的又叫又跳。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王爷原来有忘母情结!”这个八卦消息真是太劲爆了。 他语带保留。“这……我就不敢说了。” 任兴偷觑了下四周,才压低嗓音,“我倒是听说过王爷少年时期曾经喜欢过一名女子,她是老王妃娘家的亲戚,论起辈分,应该算是王爷的表姊,应长了两岁,据说容貌和老王妃有七、八分相似。” “然后呢?”温绮红激动的追问。 “我是听人家说的啦!”任兴急忙撇情关系。“王爷曾经想把她娶进门,可是对方已经先一步嫁人,既然是有夫之妇,自然不可能改嫁,从那时候开始,王爷就过得像和尚似的生活,身边没有再出现过其他女人。” “嗯!这个线索对我真是太有帮助了,谢谢你们。”辛苦总算有了收获。 顾直再三叮咛。“温姑娘,你可千万不能陷害我们啊!” “安啦!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泄漏。” “那你说要帮我们作媒的事……”任兴语带保留。 温绮红口气恁是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就麻烦你了。”他笑咧着大嘴,“我们兄弟俩的要求也不多,只要外表看得过去,个性乖巧,会帮我们烧饭洗衣,再生几个孩子就够了,到时媒人礼我们会记得包大一点。” “最好臀部大一点的,这样比较会生。”老一辈的都这么说。 她咯咯的笑道:“包在我身上,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 “那我们去做事了。”两人满意的离去。 “慢走、慢走。”温绮红挥挥手巾,“太好了,今天总算没有白来。” 不过,要找到和死去的老王妃气质、容貌相近的女子,可得费点心思,毕竟她也没见过本尊,要凭空想像并不容易啊! *** 龙震炎不只一次的把眼光从书册上抬起来,看向书房门口。 静待片刻,并没见到半个人影出现。 “王爷在看什么?”小厮感到莫名的问道。 他嘴角下垂,“没什么。” 是错觉吧?龙震炎总觉得又听到那个疯丫头的声音,以为她又会发挥蟑螂无孔不久的本能,突然蹦出来惹得他暴跳如雷。 这两天他的耳根子总算清静多了,可是为什么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安静过了头,一下子不习惯。 “我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龙震炎支额喃道。 小厮见他气色不佳,很是紧张。 “王爷身体不适吗?要不要请太医?”主子向来是打不倒的铁人,伺候这么久,也从没见他生病过,可是通常这种人一旦病倒,可就比平常人还要严重。 “不必了。”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他。 “是。”主子既然说不用,做奴才的就乖乖闭嘴,不过他还真没看过主子如此“虚弱”的模样。 龙震炎合上书册,揉了揉眉峰,就听见外头传来咚咚的跑步声。 “哟!王爷。”来人很有精神的叫声让他倏地抬头。 他阴沉沉的低吼,“干什么?” 身边的小厮也被这声狮子吼给吓得差点尿湿裤子,不过见主子恢复正常,又是一尾活龙,总算安心多了。 温绮红两脚钉在原地,小声的试探。“王爷今天心情不好?”不过说真的,她从没看他哪天好过,所以也不会觉得太讶异。 “哼!自从遇到你,本王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他刷黑着脸道。 她心胸宽大的不跟他计较。“别气了,送你一个东西。”说着,顺手将藏在腰后的礼物递过去。“它跟王爷还真是绝配。” 龙震炎瞪着她手上那只狰狞威武的虎头面具,好像它会咬人似的。 “这是什么?” “今天可是乞巧节,王爷真是贵人多志事。”她说。 所谓的乞巧节就是天上的牛织织女相会的日子,可是不知打何时开始,人们又管它叫做“面具节”。 依据自古以来的传统,在每年的今天,凡是未婚的男女,都可以戴上各式各样的面具,再到月老庙上香,如果当日任何一对男女,其中一方有缘窥见对方的长相,就表示姻缘天注定,到后来原本互有爱意的情侣便故意让面具脱落,讨个吉利,好祈求上天能赐予幸福。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本王会去玩那种幼稚的游戏?”叫他带着面具出门寻找注定的另一半?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的讥嘲,“那才不叫幼稚,我娘当年也是不小心撞掉我爹的面具,后来他们就真的成亲了。” “这并不代表什么,本王就算要娶妻,也要由自己来选。”他从不信老天爷。 温绮红马上诞着恶心巴拉的笑脸,“王爷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了,其实只要王爷有心,小女子我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绝对会为你效劳到底。” “你倒是越来越有媒婆的架式了。”龙震炎谈讽道。 她小脸倏地发光,“王爷也这么觉得吗?看来我真是天生吃这行饭的,这下没有人敢再看不起我,认为我扛不起‘煤婆世家’这块招牌了。” “有话快说。”跟她总是说不到两句话,他又想吼人了。 “咳咳,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王爷,不管是老少配还是姊弟恋,只要两人看对眼,我都嘛举双手赞成,俗话不是说‘娶某大姊,坐金交椅’,只要王爷喜欢,谁敢反对,我第一个把他打成猪头,所以,王爷就不要再ㄍ1ㄥ下去了,不然会得内伤的。”温绮红已然明白他的心结所在,更能体会他先前的处处刁难,原来是自尊心作祟,也真亏他能憋那么久。 龙震炎听得一脸雾煞煞,着恼的问:“你又在鬼扯什么东西?” “王爷,不要再假装了,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心想男人大多是爱面子一族,再说以他身分之尊贵,自然不会亲口承认自己有恋母猪结,就怕成为笑柄。“小女子我费尽心血,四处帮王爷打听的结果,终于找到一位适合的对象,包准你会满意。” 她暧昧的眨了下眼,然后从身上找出那本让龙震炎十分眼熟的小册子,翻到作记号的那一页。“王爷,这位姑娘的姓名很特殊,唤作斯琴高娃,今年虽然二十有八,不过外表还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长得美若天仙。” “你见过仙女?”他吐槽的问。 温绮红一脸笑呵呵,“当然没见过了,可是,只要王爷见到她,脑袋里自然就把她归类为仙女下凡了。” “你确定她有那么美?”他可没那么好呼咙。 她白他一眼,“王爷这么问未免太伤人了,我们温家帮人家作媒都嘛亲眼见过男女双方,不会随便讲讲,欺骗人家的银子,而且说起这位姑娘的身分来历可真是不得了,她是南蛮的公主,因为长相太美了,迟迟找不到配得上自己的男人,所以才会入关来寻找合适的对象。” 龙震炎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连南蛮公主都能让你遇到,你的运气还真好啊!” “是啊!连老天爷都要帮我,我也没办法。”她神气的抖了抖肩膀,“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性情柔顺、善解人意,王爷见了保证为她神魂颠倒,论起你们的出身,绝对是门当户对。” 见她说得口沫横飞、两眼发光,认真的态度让龙震炎都不得不心生佩服,换作别人,早就被他的坏脾气给吓跑了,哪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捋虎须,他真该颁给她一个最佳勇气奖。 “你真的那么希望本王赶快娶个王妃进门?”他眼神不善的睨着她。 她用手巾拭了下额上的汗水,自己动手倒了杯水喝。“这还用说咋!王爷,早死早超生……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只要见到那位赤族公主,王爷绝对会连夜把人家娶进门,免得让别人捷足先登。” “既然这样,那你就安排让本王见她一面。”他啜了口龙井说。 温绮红委实大大的一怔,还以为听错了。 “王爷,你刚刚说什么?” “本王愿意纡尊降贵,见见你口中的南蛮公主,还要本王再说一遍吗?”她不敢置信的神情让他嘴角上扬了几度。 “不用了、不用了!”她小手乱挥,兴奋得无以名状。“我马上去找她,请王爷等我的好消息。”这摊妥当了。 见她转头就跑,一时高兴得过了头,也没注意到门槛的高度,硬生生的绊了一大跤,当场跌了个狗吃屎,她尴尬的回头笑了笑,似乎不好意思自己出臭的样子被人看到,起身赶紧拔腿就跑。 “噗哧!”龙震炎在还没意识到之前,便已经忍俊不住的喷笑出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连眼角都湿了。“哈哈哈……” 王爷在笑?! 仿佛是看到天降神迹般,身边小厮的下巴险些脱臼。 *** 下了早朝,龙展炎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府,连自己都感意外,和这个之前令他觉得厌恶烦憎的疯丫头过招斗嘴,竟然成了每天的乐趣所在,一天没和她斗一斗,便感到日子沉闷无趣,这才明白这些年来,他的生活有多枯燥乏味。 “王爷回府!”门房吆喝道。 他才跨过大门,便询问一千侍卫。“那个疯丫头来了没有?” “温姑娘早就来了,正在偏厅等候。”主子和她见了面便吵吵闹闹,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不过,他们也渐渐发现,主子似乎吵上了瘾,要是温姑娘哪天没有上门,他就会变得阴阳怪气,看什么都不顺眼,他们这些奴才就得把皮绷紧一点。 龙震炎先是扯唇一笑,不过马上敛起,不动声色的进门,果然瞥见她没个坐相的瘫在大椅上发呆。 “是不是安排好让本王见那位赤族公主了?”他讽笑的问。 扬起眉睫斜觑他一眼,温绮红整个人又闷闷不乐,连话都懒得搭理,更别说吵架了。 他皱了皱英挺豪迈的浓眉,“本王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这样死气沉沉,一点都不像她。 温绮红有气无力的说:“那个南蛮公主是个冒牌。” “是吗?”龙震炎一点都不讶异。 她注意到他的反应平淡,总算正眼瞅他。“看你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 “如果她是真的南蛮公主,想在我朝挑个门当户对的夫婚,大可以上书奏请皇上踢婚,何必自己来找?” “ㄏㄡ,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温绮红坐直身子,兴师问罪的质问:“害人家急着去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结果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差点就长针眼了。” 他挑了下眉梢,“你看到什么了?” “就是看到她和身边的随护侍卫脱光衣服,在床上滚来滚去喔!” 想到那个限制级的画面,她小脸微赧,旋即又一脸奥嘟嘟的说:“这时候正好有人带着官府的差爷找上门来,这才知道他们根本是一对骗子,专门假冒王公贵族到处行骗,已经有好多人上当。” 龙震炎嗤笑一声,“现在知道自己识人不清了吧?” “下次我绝对会先调查清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她自知理亏,不想跟他争辨。 他怀疑的斜睨,“看来好像不怎么可靠。” “嘿嘿!王爷不要说得这么无情!”温绮红尴尬地两手合掌求饶,“我都没有到处去跟人家说你有恋母情结,看在这点份上,王爷就当作这次的事没有发生过。” “是谁说本王有恋母情结?”他敛容,勃然大怒的质问。 天杀的!他要宰了那个散播谣言的人。 温绮红一脸“别再假了”的表情。“王爷,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你就承认吧!我不会笑你的,何况有恋母情绪也不是多丢脸的事。” “本王说没有就是没有!”龙震炎狂吼。 她忙不迭的顺着他,“好啦、好啦!我就当作你没有就是了。” 那敷衍了事的态度让他太阳穴的青筋凸起,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你再说一个字,本王就让你再尝尝挨板子的滋味。” “真的没有?”温绮红慎重的问,还以为他不排斥年纪大的女人,是因为对母亲的移情作用。 龙震炎丢给她一记致命的冷光。 “好吧!是我误会了。”显然大家的认知上有差距。“可是王爷,做人眼光不要太高你再这样挑剔下去,恐怕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以后这座王府没有人继承,不是太可惜了吗?” 他淡淡的讽笑,“你是怕当不成‘金牌红娘’吧!” “王爷知道就好,干嘛说得这么明。”温绮红吃吃娇笑,“不过,小女子的名单上还有不少出身名门、条件不错的对象,我念出来给王爷作个参考。” “其实,不需要非得系出名门,本王对普通人家的闺女也满有意思的。”他意有所指的瞅着她。 温绮红满脸惊喜,手上的手巾不停往他身上挥动,“哎呀!王爷,你早说嘛!这下条件放宽了,自然也有更多的选择。王爷,不是小女子我自夸,只要是住在京城里的普通人家的闺女,我都嘛认识,而且都套过交情了。” “你确定?” 她信心满满,“当然确定了,只要王爷说得出口,我就可以把对方的祖宗余代都背出来。” “好。”龙震炎掀袍落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这户人家就住在牛王庙以南,三里屯以北,经过普渡寺再往左转,有间很显眼的红色大瓦厝。” “普渡寺……咦?这个地方我好像每天都会经过,然后再左转……红色大瓦厝……”温绮红蹙额了半天,然后仰起螓首,满脸疑惑,“王爷,那间房子跟我家好像,不过那里除了我家,似乎没有第二间红色大瓦厝……瓦厝,……啊!”什么好像,那根本就是她家喔! 龙震炎看出她已经心里有数。“怎么样?你有办法撮合吗?” “ㄏㄡ,王爷,你真的很过分喔!”她气息败坏的大吼,“我上面六个姊姊都已经嫁人了,人家过得幸福美满,你怎么可以仗着自己的恶势力抢人家的老婆,这样太没有道德了。” 真会被她气死!“鬼才要抢你的姊姊!” “那你干嘛——啊!”下面的话突地卡在喉头。 “猜到了吧?”龙震炎等着她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 温绮红一脸怪异的斜闹着他,从他的发髻往下看到他的靴子,然后再由下往上看,将抡起的右拳击在左手掌心上,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ㄏㄡ,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恋母情节,明明就是,还想抵赖,真是有够虚的。她有些别扭的清了清喉咙,“咳咳,王爷,我娘守寡了十多年,也辛苦了大半辈子,不过,以她现在的年纪,可还称得上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如果她想追求第二春的话,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也不能太自私,只要王爷好好善待我娘,我不介意喊你一声阿爹——” 龙震炎根本还没把话听完,就已经气得脸色发绿、头顶冒烟。 “本王也不想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他咬牙切齿的道。 她被惹毛了。“不是我那六个姊姊,也不是我娘,那还会有——” 她全身像被点了穴道般的陡地缰住,一脸见到鬼的瞪着他,小手颤抖地指着自己的俏鼻,“你、你、你……说的人该不会是我吧?”不可能!这一定是噩梦,绝对是! “需要这么震惊吗?”龙震炎一脸不豫的问。 温绮红僵着一张笑脸,干笑两声,“王爷,你这招真是高明,我真的被你吓了好大一跳,连心都快停止了,再怎么说,你都不可能看上我,这个玩笑就到此为止好不好?不要闹了。” 沉下郁结的黑脸。“为什么不可能?” “这还用说咋!因为我一没姿色、二没身材,像王爷这种身分高贵的人,小女子只是市井小民,实在是高攀不起。”她待会儿绝对要先去收惊,不然晚上铁定会作噩梦。 龙震炎发觉自己不喜欢听见她贬低自己的评语。 “本正不介意,也没有势利到那种地步。” “可是我们个性不合,又常吵架……” 他粗鲁的打断她,“这样也不失为增加生活情趣的方法,你不是老说本王个性太闷、脾气太大、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往后若是有了你,日子可就热闹了。” “别、别开玩笑了,王爷,你不擅长说笑话,所以还是不要卖弄了,因为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温绮红在他灼热的逼视下,头皮整个发麻,旋即露出僵硬的笑靥,“哦—一我明白了,王爷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想把我吓走对不对?一定是这样子,不会错的,这招果然高明,我差点信以为真。”她惊魂未定的猛拍胸脯。 “那本王就证明给你看,这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第五章 就在温绮红还没会意过来之前,一只铁臂伸向她,在惊呼声中捂住细腰,就在她张嘴想大喊非礼之际,一张黝黑刚强的男性脸庞火速的朝她压了过来,发起狠的吻住她从未让人沾惹过的粉唇。 她惊惊的瞠眸,“唔唔唔……” 这究竟是什么情形?莫非王爷真的被她逼疯了? 男性的舌尖毫不怜惜的侵略她的唇舌之间,狂肆的吸吮着口中的甜腻,温绮红的脑袋霎时化成一团浆糊。 当龙震炎粗喘着结束这个吻,胯下的欲望因得不到纤解而胀痛难受,这才明白自己夜夜春梦的原因,原来他早就对这个疯丫头动了心。 “还敢说本王只是在跟你闹着玩吗?” 温绮红两腿虚软的靠着他,仰起呆滞的小脸,喃喃的说:“我、我快晕倒了……” 这个刺激实在太大了! “要不要本王抱你到房里休息?” 龙震炎可是十分乐意这么做,不过,人家可不领情。 她仿佛被雷打到似的从他身上弹开,刻意保持距离。“不、不用了,我已经不晕了。”哇咧!要是真的跟他进房还得了,她还要做人哪!“王爷,我想这其中人成有误会,你怎么会突然对我有、有兴趣?” 快来人呀!有谁好心来把她从噩梦中叫醒? “若是以前有人问本王会不会喜欢你这一型,答案肯定是不可能!不过现在不同了。”龙震炎对自己特殊的品味也感到纳闷,不过既然心动了,便坦然面对,他已经学会不再逃避现实。 温绮红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王爷应该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改变喜好。” “你那么讨厌本王吗?”他眯着眼问道。 “我……咳咳。”她斟酌着不会伤人的字句。“王爷可是排名全国最有价值的金龟婿的第二名,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你。” 他严厉的瞅着她,“你不是其中之一?” “对,那是因为……”温绮红吞咽一口口水,。因为我已经跟人家订亲了。” 龙震炎暴怒,“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虽然是“前任”,但在这节骨眼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是谁?”他吼道。 她被吼退一步,“说了王爷又不认识。”看他的表情,活像要把对方砍了似的,她不得不替刘孛的生命安全捏一把冷汗。 “况且,这个婚约早在我还在我娘的肚子时便已说定,任谁也改变不了。” “本王自有办法解除婚约!”龙震炎嫉妒得发狂,光是想像有另一个男人亲吻她生涩的小嘴,抚摸她幼嫩青春的身子,他的眼珠就布满红丝,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这种滋味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强烈。 温绮红强笑一声,“王爷,你是不是病了?我看你脸孔发红,眼泛血丝,肯定是发烧了,所以才会变得脑袋不清楚。”一定是这样! “本王身体好得很。”她有必要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吗? “就是因为王爷脑袋烧坏了,所以才不晓得自己病了,就跟喝醉酒的人老说自己没醉一样,所以王爷还是多多保重。”她越说越小声,深怕他突然发狂向她飞扑过来。 龙震炎瞥见她一步一步往门口退,眉峰拢得更高。 “你要去哪里?” “嘿嘿!当然是去帮你找大夫……”话还未说完,温绮红飞也似的往外狂奔。“快来人哪!你们王爷发疯了,他的脑袋不正常,快去请大夫喔!” 经她这么大声嚷嚷,王府里的奴才、侍卫全都惊慌的冲进门,可是见到的却是主子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天下奇观。 发生什么代志了? *** “小红.娘回来了。”身材福泰的温大娘穿着俗艳的大红衣裳,两腮涂得红红的,手上的红巾甩呀甩的,扭着屁股进门,她刚作完一摊生意,顺利的将新郎、新娘送进洞房,领个了大红包,功成身退。 趴在桌上发愣的温绮红恍若未闻的一动也不动。 已经见怪不怪的温大娘转身回房,很快的换下一身媒婆的行头,见她还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得不开口询问。 “小红,你这两天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娘帮你拿个主意。”她还是习惯见女儿活蹦乱跳、疯疯癫癫地样子。 温绮红轻撇了下唇角,无力的回道:“娘,我没事。” “没事才怪。” 她又申明一次。“是真的。” “既然你不说就算了,对了!都过了这么久,你究竟帮戈王爷找到对象了没有?还是遇到了困难?” “唉!”温绮红哀怨的叹口气,“娘,我看我这辈子是当不成‘金牌红娘’,也继承不了我们温家的事业了。” 温大娘舍不得见到小女儿烦恼的模样。“你已经尽力了,要是真的不成,那就不要勉强了。”一切都是命啊! “娘,你应该鼓励我,帮我打气才对。”她嗔怨着。 “好、好,既然你不肯放弃,那就再加油吧!”女儿的拗脾气跟自己一模一样,能怨得了谁。“已经很晚了,该去睡了。” 她又趴回桌上,“我还不想睡,娘先去睡好了。” “好吧!记得把门锁好。”温大娘交代一声,一边打呵欠,一边走回房间。 留在厅里的温绮红,瞪着桌上的烛火,还是想不透到底哪个环结出了错。 “搞不好是我把王爷逼得太紧,让他压力过大,所以脑袋才会突然秀逗了……嗯,一定是这个原因,不然哪有人欣赏的角度一下子差这么多。” 她不是不清楚龙震炎对她的纠缠不清有多嫌弃,难怪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 不经意的,温绮红一手托着腮帮子,另一手怔怔的触碰被吻过的小嘴,面颊陡地发烫。“去!我在脸红个什么劲?平白无故被吃了口嫩豆腐,当时应该赏他一巴掌才对,算了!就当作被个疯子咬,不要再去想了,等过两天他的头脑清醒,我再去找他。” 不习惯老为同一件事烦恼,她关上大门,吹熄烛火,便上床睡觉,也将那个来得莫名其妙的亲吻抛诸脑后。 *** 跑了一趟“穹天殿”,见到了人称“邪皇”的轩辕或,他们身上都同样流着龙氏一族的血液,可以算是堂兄弟,但因为某些原因,必须由他来继承爵位和轩辕的姓氏,原本希望能听听他的意见,对于如何和女人周旋,他可是个中老手。 万万没料到行事邪气难测的他居然会栽在梁儿手上,让龙震炎百思不解。看来感情这个东西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华丽马车一返抵王府,内务总管便出来迎接。 “王爷一路辛苦了。” 龙震炎踏出轿门,“温姑娘来了吗?” “回王爷的话,今天还没见到。”他说。 闻言,龙震炎的嘴角不由得下垂,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敢情她是打算避不见面。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表白有这么可怕,自己到底是个王爷,难道会比她的未婚夫差?这让他的自尊有些受损。 就在他跨进门槛之际,内务总管也跟了上来。“王爷,厅里有客人来访。” “客人?” 内务总管颔首,“是杨夫人。” “哪个杨夫人?” “就是二舅爷的千金,后来嫁入杨家的沈寒碧沈二小姐。” 龙震炎似乎没料到还会再听见这个名字,先是错愕,然后便大步的踏进豪华的厅堂,目光射向坐在大椅上的纤丽少妇。 “碧姊?”这个亲密的称谓也勾起了少年时的回忆。 听见他的轻唤,沈寒碧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之下,弱柳迎风的起身,盈盈一揖,“民妇参见王爷。” “镂月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裁云参见王爷。”婢女们也同样下跪行礼。 他弩身扶着表姊的手肘,“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王爷。”她的笑靥有些轻颤。 细细的注视着沈寒碧柔美典雅的五官,不禁想起早逝的娘亲,也忆起了幼年时母子相处的美好时光,两张相仿的脸孔,让他心中的孺慕之情油然而生,脸色也跟着放柔。 “碧姊,你要来之前应该先通知本王一声,本王好派人去接你。”他搀着她回座,待她犹如易碎的昂贵瓷器一般。 沈寒碧无措地瞟他一眼,下意识的绞着手绢,“我……” “怎么了?”似乎瞥见她脸上闪过一抹哀愁。 镂月忙不迭的跪下,“求王爷替我家小姐作主。” “请王爷救救我家小姐。”裁云也哽咽的跪倒在地,她们都是当年陪嫁过去的丫环,各个护主心切。 龙震炎眉头一拢,“碧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她捏紧了手绢,委实难以启齿。 他沉下脸面对两名婢女,“你们说!” “王爷,我家小姐好可怜,杨家的人都好自私、好无情……他们把我家小姐给休了。”按月泣不成声的提出控诉。“还把我们赶出来,小姐担心回到沈家会让老爷、夫人丢脸,所以……所以……” 裁云哭哑着嗓子接下她的话。“所以我们才想来投靠王爷,求王爷替我家小姐作主,否则小姐也活不下去了。” “碧姊,这是真的吗?”龙震炎眉头皱得更深,不过没有发怒,只想先将事情弄个明白。“他们用什么理由休了你?” 她苦笑一声,美目早已热泪盈眶,“七出之中的无子。成亲这么多年来,我的肚子始终没有消息,相公他……他便大张旗鼓的要纳小妾,可是我不肯,公公和婆婆就要他把我休了……他们的确有这个权利,我还能怎么办?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没有为杨家生下一男半女。” 说着说着,娇躯前后摆动,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 镂月喊一声,“小姐!” “小姐,你要不要紧?”裁云起身上前,慌张的喊道。 “我没事,只是坐太久的马车,头有点晕而已。”沈寒碧虚弱的笑了笑,“让王爷见笑了。” 龙震炎沉吟一下,“碧姊,你先别太难过,这事本王会帮你处理,只是二舅那边早晚都会知道,还是要通知他们一声。” “那就麻烦王爷了。”她早已方寸大乱,只有全权倚仗他了。 他马上传来内务总管,将她们主仆三人安置到王府内的雅致别院。 *** 内务总管遵照主子吩咐,将她们都安顿在栀翠园,也补足了房中所需要的生活物品后才告退,还指定老妈子专门伺候她们的吃食,可以说是享有贵宾级的招待。 楼月活像乡下土包子,飞快的推开四面的窗子,将外头的清幽景致一览无遗,不禁连声赞叹,“小姐,这座王府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大、还要气派,就连小小的院落都布置得这么典雅,可比杨家好上不知多少倍。” “是啊!小姐,你快看刚才总管命下人送来的锦被,上面这些织纹全都是出自宫里锦织坊的师父之手,寻常百姓可是连碰都没机会碰。”裁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质感真的好柔好细,晚上盖起来一定很舒服。” “真的好像来到人间仙境。”沈寒碧忘记方才的不适,双眼被摆在面前的奢华景物给迷眩住了,因为在杨家是个不受宠的媳妇儿,生活起居处处受到冷落和忽视,突然间来到尊贵的王府,仿佛一瞬间从地狱来到天堂。 裁云不断的东摸摸、西摸摸,“天啊!这辈子要是能住在这里一晚,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主仆三人头一回见识到何谓贵族的生活,除了惊叹,再也说不出什么。 这时,沈寒碧的美眸落在梳妆镜前,一只红桧木制的小箱子,上头有好几个格子,每个格子上还有铜环,是富贵人家的府上常见的多宝格。 “这是……”才技开一只小抽屉,不由得惊喘一声,里面有各式贵重的发卷坠饰,再拉开下一格,则是黄金手镯和珍珠项链等珠宝首饰。“这些都是要给我的吗?” “哇!”裁云又惊又喜的瞪大眼珠,“小姐,想不到王爷对你这么好,我们真是投靠对地方了,要是能一辈子住在王府里该有多好!” “怎么可能呢?”她将套在秀腕上的玉镯子取了下来,丽容为之黯然。“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儿,万一杨家仍然不让我回去,我……我只有削发为尼、永伴青灯古佛了。”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 “小姐,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要回杨家。”镂月突发惊人之语。 沈寒碧征了一下,“若是不回杨家,我还能去哪里呢?爹娘要是知道我被相公休了,恐怕也会引以为耻,更别说让我回家了。” 闻言,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十分谨慎的将房门关上,防止有人窃听。 “这事简单,只要小姐愿意,奴婢就有办法让我们三人都留在王府里。” “我还是不懂。”沈寒等一脸不解。 和按月情同姊妹的裁云知道她一定想到什么好点子,眼底闪着异样的光芒。“有什么办法,你快点说!” “小姐,只要奴婢说了,你自然就会懂。”镂月正色的问:“王爷不是曾经想迎娶小姐,结果晚了一步,小姐当时已经嫁进杨家?”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往事不堪回首。 她小声的在沈寒碧耳畔献计。“可是依奴婢方才观察王爷看小姐的表情,眼光特别柔和,似乎对小姐仍是旧情难忘,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哦!我明白镂月的意思了。”裁云用力的附掌,“小姐与其回杨家看人家的脸色,还得亲眼目睹丈夫和小妾恩爱的模样,不如好好把握住王爷,要是能当上王妃,这里的荣华富贵就是小姐的了。” 沈寒等伤感的垂下唤首,美目含着盈盈泪光。“那是不可能的,他是王爷,而我只是个被婆家休离的弃妇,云与泥如何匹配良缘?” “所以,小姐才要施展点手段。”镂月笑得很有心机。 “手段?” 裁云一点就通。“小姐,镂月的意思是要你想办法接近王爷,彼此培养感情,然后再乘机诱惑他,只要成就了好事,还怕王爷不负责任吗?” “轰!”的一声,沈寒碧羞红了脸,娇嗔的数落,“你们……怎么可以叫我做那种事!万一传扬出去,教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镂月一脸笃定,“所以我们要先计划好,半途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小姐,我赞成镂月的办法。”栽云在一套努力鼓吹着。 “可是,等我当上了王妃又怎么样?我的身子无法受孕,早晚王爷也会跟杨家一样嫌弃我,最后另娶她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恨。 镂月淘出手绢为她找干泪水,“小姐,你净是哭有什么用?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小姐当上王妃,到时你就可以作主帮王爷纳妾,表现出妻子的贤慧宽大,不但可以博得好名声,又能得到王爷的尊重,这样王妃的位置也就坐得更稳了。” “要我和别的女子共事一夫……”想到这里,沈寒等就无法忍受。 “小姐,王爷可以三妻四妾,可是,王妃只有一个,谅她们也不敢爬到你头上撒野,总比回去杨家受气好。”裁云仔细分析给她听。 沈寒碧美眸一闪,“这……” “小姐,不要再犹豫下去了,奴婢不会害你的。” 两人轮番的撩拨,沈寒碧的心跟着动摇了。 那双原先毫无自信的眼光转为贪婪,想到自己这几年在杨家受的苦,刚成婚的第一年,相公贪恋她的美色,极其宠爱她,可是当失去了新鲜感,相公便开始向外发展,在家中公婆视她为外人,更不用说不得大伯和小姑的缘了。 要是真能当上王妃,到时他们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恳求她的饶恕,想到这点,沈寒碧把心一横,为了自己的未来,决定放手一搏。 *** 走在前往戈王府途中,温绮红口中念个不停。“都过了这么多天,王爷应该给大夫看过,也吃了药,不会再胡言乱语了才对。”可是走没几步,又不甚放心的停下。“万一他的脑袋还是没有清醒,那该怎么办才好?” 无端的,她又想起那次“交换口水”的经验,心情简直乱到不行。 于是,在京城的大街上,就见温绮红在原地踱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嘴里还碎碎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疯子。 怎么办?该不该去呢? 温绮红一会儿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一会儿低头盯着地上的石头,又不时的摇头晃脑,仿佛在思索人生的大道理。 “小红!”手上抱着一叠书籍的刘孛活像见到猎物般,越过人群跑了过来。“小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没听到吗?” 她横了他一眼,冷淡的问:“听到了,有事吗?” “我要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那天我心情不好,所以说话冲了点,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他目光诚恳到了极点,让人很难不相信。 “过去的事就算了。”温绮红对他的印象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所以不想和他罗唆,只想快快走人。 刘孛紧跟着她不放,脸上净是温柔和讨好。“小红,过两天就是殿试的日子,我有信心能考中状元,到时一定会用八人大轿将你迎娶进门。” “‘麦搁贡’呵!”她大声叫停。“上次我们不是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我们的婚事就此一笔勾消,你又提它做什么?” 他神情一凛,“那是你自作主张,我可没有答应退婚。” “难不成你愿意入赘,跟着我姓温?”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回去跟我娘商量,这样你就没有理由退婚了。”他意外的让步了。 温绮红怔愣的瞅着他半晌,“当年我们两家只是口头之约,你大可以反悔,等你考中状元,可以娶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可是,我只喜欢你一个,不要别的女人。”他痴情的说。 她不信地斜眼脱着他,“就算别人看不起你是温家入赘的女婿,你也不在意?”根据自己对刘孝的了解,他不可能会看得这么开。 刘孛一脸正经,“只要能跟你长相厮守,其他的都无所谓。” “你可是刘家的独子,要是真的入赘,就等于断了刘家的香火,这样也没关系吗?”他实在太干脆了,反而让她疑心大起。 他故作落寞,垂下眼睑,掩盖住闪烁不定的眼神,“为了能跟你做夫妻,我只有对不起刘家的祖先了。” 哇咧!真的还是假的?才隔几天,想法就转变这么大,古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依她来看,男人更是难以捉摸,温绮红狐疑的忖道。 “你不是说过媒婆是一种不入流的行业,如果我们真的成了亲,你不怕在别人面前拍不起头来?”她问。 “小红,那只是气话,你不要当真了。”刘孛干笑的回答。 温绮红仍是一脸狐疑,“真的吗?” “我对你是真心的,小红,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情急的握住她的小手,“只要能娶到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微愠的想甩脱地,“有话用说的就好,不要拉拉扯扯的。” “那你就答应我,等殿试结束之后,我们就马上成亲。”刘孛心急如焚,就怕夜长梦多,会妨碍到他的计划。 “刘孛,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大叫了。” 刘子眼光骤然发狠,“那你就答应我!” “放手啦!”温绮红光火的叫道。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他非等到她点头不可。 就在这当口,一只铁掌猝地加入,一把扣住刘孛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文弱的他痛叫出声。“啊……” 雷公般的咆吼赫然介入。“放开她!” “你……”刘孛咬着牙,瞪着坏他好事的程咬金,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然后就听见温绮红惊疑不定的叫着对方。 “王爷!” 龙震炎还是紧握着那只瘦弱的手腕,眼神凶恶,“这个男人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你,本王要砍了他的手臂!” 一旦得知对方显赫的身分,刘孛吓得脸上血色尽失。 “王爷饶命、王爷开恩。” “王爷,你快把他的手折断了!”温绮红慌忙的打圆场。“他没有轻薄我,我们只是有点意见不合而已。”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也罪不至死。 刘孛冷汗直流,低声下气的陪笑,“是啊、是啊!小红说得没错,求王爷饶了小的一命。” “王爷快放了他!”她说。 “哼!”在温绮红的求情下,龙震炎总算饶他一命。“下次再看见你骚扰她,本王绝不轻饶,滚!” 揉着被抓红的手腕,刘孛忙不迭的鞠躬作揖,“谢谢王爷……小红,我先走了,改天再去找你。”说完,很没路用的夹着尾巴跑了。 龙震炎恶劣的口气将矛头指向温绮红。“他是你的什么人?叫得这么亲热,真是恶心。”连他都不曾唤过她的闺名,别的男人当然也不行! “他是我的未婚夫,为什么不行?”他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吃醋。 他的态度更为暴躁。“他哪一点比本王强?” 哇咧!还真的是在吃醋耶! 那ㄟ按呢? “王爷,你的烧还没退吗?”温绮红笑不出来了。“你是请哪个蒙古大夫,怎么都好几天了还没好?” “原来你压根就不相信本王说的话……走。”龙震炎无视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抓进大桥中。“起轿!” 温绮红佯装出腼腆害羞的表情。“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太好听,我还是用走的好了。” “本王允许你同坐。”哼!来这一套。 她一脸羞答答,“这……人家会难为情。” “你上回就很主动。”龙震炎不甘示弱的反讥。 “啊……上回是为了帮王爷作媒……” 龙震炎语带嘲谑,“坐几次就会习惯了。” “王爷是存心坏我名节是不是?”面对他的强词夺理,她涨红小脸吼道。 他总算尝到占上风的美好滋味。“大不了本王娶你。” “虾米?!我才不要嫁给你!” “由不得你。” “我不要……做我下去!” “好不容易才逮到你,你以为本王会这么简单让你走吗?” 她对着他大吼,“你这个暴君!” 第六章 沈寒碧主仆三人特别向厨子商借厨房,在里头忙了一个下午,弄得香汗淋漓,总算大功告成。 “小姐熬的这锅莲子百合汤,绝对清凉消暑,保证让王爷吃得赞不绝口。”裁云暧昧的掩口偷笑,“也一定可以感受到小姐的心意。” 她娇嗔,“贫嘴。” 镂月轻哼一声,“本来就是嘛!小姐每天帮王爷准备各种点心,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感动,而且仅婢看得可是非常清楚,只要小姐出现,王爷的两颗眼珠子就紧盯着不放,那眼光柔得快滴出水来,这证明了王爷对小姐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我就说嘛!凭小姐过人的姿色,男人见了哪个不动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沈寒碧又羞又喜。 “好了,不要再说了,要是让外人听见多羞人。”她从未勾引过男人,就算是对她的前任夫婿,也不曾这般主动。 裁云心中喜不自胜,“等小姐当上了王妃,我和镂月可就神气了,不会像在杨家时,遭到其他下人的欺侮。” “都是我没用,才会害得你们跟着我吃苦。”沈寒碧垂下头,哽声说道。 “这怎么能怪小姐呢?”镂月柔声安慰她,“不过,等小姐在王府里的地位稳定之后,我们的身价自然跟着不同,就真的是苦尽甘来了。” 沈寒碧衷心的拉着她们的手,让贪念蒙蔽了她的心。“你们放心,只要我能当上王妃,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小姐。”两人喜孜孜的应答。 镂月伶俐的盛了一碗汤,置放在托盘上交给她。“小姐,我刚才听说王爷已经回府了,你快端到麟阙楼,再跟他说上几句话。” “可是,要说什么才好?” “这……不如就向王爷诉苦,告诉他你在杨家受了什么委屈,然后掉几滴眼泪,男人最见不得女人哭,恐怕王爷见到了,会恨不得把小姐拥在怀中安慰,到时小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王爷的女人了。” 她羞窘的娇唤,“镂月……” “小姐照奴婢的话去做,保证管用。” 沈寒碧半推半就,明明心动,又得保有女人的矜持。“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来。” “一定可以的,小姐。”裁云为她打气壮胆,“还有妈婢们在旁边帮你,王爷绝对是你的!为了我们的将来,小姐可不能退缩。” “我试试看就是了。”为了得到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受人尊崇的头衔,她也顾不得羞耻了。 端起银制托盘,沈寒碧步履盈盈、丰姿绰约的在婢女的陪同下,一路从灶房来到阙楼外。 裁云先跨上前去,曲起指节,往门上敲了两下,“叩、叩!” “别以为你是王爷,本姑娘就怕你了!” 房里冷不防的冒出年轻姑娘的嗔怒嗓音,让杵在门外的主仆三人呆愣一下,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谁准你离开的?”男人怒气攻心的吼道。 气炸的年轻姑娘又拿出随身法宝。“看到了没有?本姑娘有皇上的信物,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连贵为王爷的你也管不着!”ㄏㄡ,这个男人有够番,简直有理说不清。 “谁说本王管不着?” “我说的!” 男人火冒三丈,“你……”只有她敢挑战他的权威。 “哼!无话可说了吧!那本姑娘走了。” 他脸色益发难看,沉声怒道:“不准走!” “难理你这个臭暴君!” “你叫本王什么?” 突地传来女人惊慌的叫声,“啊……你是不是疯了?” “本王就是疯了!” “不要碰我……嗷命喔……” 镂月和裁云相觑一眼,心中登时雪亮,见主干还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只有大着胆子僭越身分,伸手将门扉推开—— 随着门扉开启,人她们眼的,赫然是一幅男女相拥而吻的画面。实际上是男方强吻女方,女方的手脚还徒劳无功的在半空中挥舞着。 “啊!”不知是谁发出了声音,惊动了屋内的男女。 龙震炎锐眼一射,铁臂圈紧怀中的人儿。 “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 被他那声咆哮吓到,沈寒碧本能的松了手,整个托盘连同碗都摔了一地,娇容倏地发白。“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求王爷开恩,奴婢是无意的。”镂月和裁云初次见识到他暴烈的脾气,双双“咚!”的屈膝下跪求饶。 被人撞见臭事,温绮红老羞成怒的跳离他的大腿,“都是你啦!没事发什么疯?你不要面子,本姑娘可还要。” 能被他所喜爱,应当是恩宠才对,听她的口气,活像是种屈辱,这让龙震炎相当不爽。“谁要是敢多嘴,本王会剪了她的舌头!” 温绮红没好气的顶了回去,“你是王爷,很了不起嘛!” “知道就好。”这时他才看清门口的人。“碧姊,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寒碧一脸怯怕,抖不成音,“我、我……” “启、启禀王爷,我家小姐亲自煮了一碗莲子百合汤,特地端来给王爷尝尝,求王爷不要责怪我家小姐。”镂月赶忙说情。 裁云睑色刷白,“是奴婢不该乱问,跟我家小姐无关。” “够了!”龙震炎低斥,踱到沈寒碧面前,被人打断好事的怒气稍霁。“碧姊,有没有烫到手?府里有老妈子,也有下人在,这种小事交给他们就够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你了。” 她微垂下眼睑,笑颤着朱唇,“我、我知道了。” “哇!你长得好美喔!比那个叫斯琴高娃的冒牌公主还要美耶!”温绮红突地凑上前去,冲着沈寒碧惊叹不已,“王爷,你这样不行哩!府里都已经藏了个大美人,还想偷吃本姑娘的豆腐,这种行为会遭到天打雷劈的知不知道?” 龙震炎两眼犀利的睨她,“你说到哪里去了!她是本王的表姊,只是暂住在王府里而已。” “王爷的表姊?”她眼珠子一转,“呵!我想起来了,她就是王爷十分钟意,本来想娶的那位姑娘对不对?可是,她不是嫁人了吗?哦一—一定是你用王爷的身分去硬抢过来的对不对?”她转头质问龙震炎。 他拧起眉峰,口气微愠,“你对本王的评价这么低吗?” “因为戏台上都是这么演的嘛!”她噘着后喃喃地说。 “根本不用硬抢,多的是女人愿意嫁给本王。”他自傲的扬起下巴说。 温绮红拊掌大笑,“那太好了!王爷就去找那些自愿的女人,本姑娘要回去了,啊——”她的后领被人一把揪住,硬是拖了回去。“放开我、放开我!” “你又想逃了是不是?”龙震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惹人嫌,每次都吓得她落荒而逃。 她面有难色,“王爷是皇亲贵胄,多的是女人想嫁给你,不差我一个,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龙震炎面色铁青,从牙缝迸出话来。“你说本王强人所难?” “难道不是吗?就拿这位大美人来说好了,她一定很乐意抛弃丈夫,改嫁给王爷你。”她煞有其事的转头询问沈寒碧。“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沈寒碧面露窘色,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我……”一时为之语塞。 他阴沉的斜睨着一再想逃开的笨女人,“你要把本王推给别的女人介 “话也不是这么说啦!”温绮红立即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因为她的条件比我好上太多,王爷不是也曾经喜欢过她,不如就由我来替你们作媒,保证办得圆圆满满,很快就能送进洞房,明年再帮王爷生个儿子——” “闭嘴!”龙震炎震怒异常。 温绮红缩了缩脖子,“不说就不说。” “碧姊,本王要处理一点私事,你们先下去吧!”话虽然是冲着沈寒碧主仆说的,但冷硬含怒的双眼须臾不离那名屡次捋虎须的温绮红。 不用他说,沈寒碧早就待不下去了,偕同两名婢女迅速离去。 ***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温绮红偷偷跟着她们,想趁隙逃离魔掌。 “你想去哪里?”他的利芒盯牢她的背,沉声喝道。 她假咳一声,“当然是回家了,王爷,小女子告辞了。” 不过才一眨眼工夫,温绮红发觉自己的细腰被人从身后搂住,然后往后拉扯,不禁大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本工受够了!”只有她弃他如敝展,一心想将他推销给其他女人。 温绮红眼看自己被拖进内室,就知道大事不妙,口中哇啦哇啦的大叫,“王爷,你不要想不开,千万不要做蠢事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是不是蠢事了。”龙震炎怒沉了脸,将她一把拽到锦榻上,甩得她头晕眼花。 她心想这下玩完了,口头上仍在作最后的挣扎。“王爷,你先冷静一下,有话好说。” “本王现在不想用说的,只想做。”他恶狠狠的觑着她天真的想用枕头当作武器,好保护自己的贞操。 哇咧!他真的打算用强的吗? 温绮红不着痕迹的直往床内缩去,“王爷,我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因为我的身材真的是发育不良,怕看了会倒胃口。”呜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咧? 龙震火邪邪一笑,。本王现在就偏好你这一种的。” “变态!”她拿起枕头往他丢去,顺势想溜下锦榻,可是,正让龙震炎识破诡计,反倒落进他的手中。“救命喔!” “这是本王的寝室,没有人会进来救你的!’双臂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猝不及防的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片…… “呃……”温绮红瞪大乌眸,忿然的抓住他的魔手,“你不要摸啦!我真的要生气了。” 龙震炎遽然眯起黑眸,“那么你是愿意嫁给本王了?” “我才不要!”她要嫁也要嫁给愿意入赘温家的男人,他是堂堂的王爷,自然被排除在名单之外。 “你还是坚持要把本王推给别的女人?”他的心满不是滋味的纠结在一块。“好、很好!本王原本为了尊重你,不想这么做,但是有人建议本王,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就得先把她拐上床,等得到她的身子,就不怕她不死心塌地的跟着。”若非必要,他是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 强迫女人的。 她涨红了小脸,“是谁竟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你不用管是谁,本王已经决定采用他的建议。”说完,他一把扯开她腰间的系带,一时之间,粉色绢衣的前襟敞了开来,露出里头的红色肚兜,下身的褶裙也被轻易的卸去,眼看亵裤也要不保了,她赶紧抓牢裤头,不让他得逞。 温绮红在他身下嗔骂,“你不要脸……只会欺负女人……”霍地,单薄的亵裤发出嘶的一声,被蛮横的扯裂成破布。“啊——你、你不用这么性急吧!”看来,这次真的逃不了了。 因勤于练剑而长满粗茧的大掌,出其不意的深入她双腿之间的幽密,骇得她失声大叫。 “你、你要干什么?”叫声中还夹着明显的哭音。 龙震炎黑眸锁定她稚弱的身子,“你说呢?”看来她终于知道害怕了。 “我、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他今天绝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走了。 手指轻扯一下肚兜上的系绳,轻软的布料旋即脱落,小巧柔嫩的娇乳映入眼帘,还微微颤动着。 她扁着小嘴,两手抱脑遮住自己。“我没说错吧?它们真的很小,引不起王爷的兴趣……讲如我帮你介绍……”身子都被他看光光了,要是传扬出去,恐怕连招赘都很难,唉!她真会被他害死。 “本王只想要你!”龙震炎不悦的打断她,事到如今,她还想把他推给别人,这让他气愤难当,近乎野蛮的扣住她的两只手腕…… *** 婢女匆匆的回到栀翠园。 “怎么样了?”镂月替主子问道。 裁云瞄了下主子雪白黯然的脸色,轻摇了下头,“我在外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是不见她走出麟阙楼。” 闻言,沈寒碧心都凉了一半。“果然没错,王爷喜欢那位姑娘。” 其实从两人的谈话当中便可以猜得出来,当时王爷眼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一切都是她在痴人说梦。 “小姐,你可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她急急的说:“王爷可以喜欢很多女人,就要看谁有本事当上王妃,那位姑娘不过相貌普通,还敢对王爷大呼小叫,一点规矩也没有,天底下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何况王爷是何等身分,岂能容得下女人放肆。” 镂月点头如捣蒜的帮腔,“裁云说得对,像她那种女人满街都是,王爷顶多玩玩而且,依奴婢来看,她连当个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王爷他……他对我始终以礼相待……”说着,沈寒碧面露羞惭,捂住火烧似的玉颊。“瞧我在胡说些什么,活像个荡妇似的。” “奴婢们不是外人,没什么好难为情的。”镂月安抚的说。 沈寒碧绞着手绢,扬起不安的美眸,“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万一连王爷也不要我,我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镂月不得不用残酷的话语来点醒她。“难道你不想报仇吗?杨家对你这么无情无义,你心中一点都不怨恨吗?等你当上王妃,自然没有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说小姐是被夫家休离的弃妇,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你了。” 这番话让她浑身一震,心坎上的伤口又被人揭开。 “小姐,为了将来,你可要牢牢抓住王爷的心。” “小姐,当上王妃可比当区区杨家的少夫人来得强,你不能放弃。” “小姐,你的心得要狠。” “小姐,人不为己、天株地灭。”两名婢女不停的为她洗脑。 “你们说得很对,只要能当上王妃,再也不怕别人说长道短了。”其实她对龙震炎并无男女之情,可是身为女人,注定得依靠男人而活,而且对方最好还得是有强大力量的靠山,又能满足她在物质上所有的需求。 她已经有过一次深刻而惨痛的体认,不能再畏缩下去,要是错过这回,这辈子就注定要负着“弃妇”这个难堪的头衔,在人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 “该起来了。” “嗯……娘,不要吵。”她蠕动下身子,找出最舒服的睡姿,小嘴逸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男人搔了搔她的脸颊,“你肚子不饿?” “不饿,我好困,还想再睡——”最后一个字赫然冻结在唇边。 咦?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温绮红的眼皮“啪!”的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龙震炎那张称算俊美,却英气勃发的黝黑脸庞,他酷酷的坐在床沿看着她。 她倏地弹坐起身,失声尖叫。“啊——啊——”太可怕了!这比撞见鬼还要可怕一百倍。 他淡淡的讽刺,“看来你的精神还很好。” “啊!啊——”她叫得更大声了。 龙震炎火大的怒吼,“闭嘴!” 叫声乍止,温绮红愣愣的瞪着他,小口喃喃自语,打算再躺回去。 “我一定是在作梦,赶快睡觉,等下次醒来就没事了。” 他着恼的眯起眼,“你就这么讨厌本王?” 不对?这声音太过于真实,真实到不像是在作梦。 “不可能、不可能!”温绮红眨巴几下眼睫,为了确定,伸出两指往龙震炎臂上重重的指了一把。“这样会不会痛?” 龙震炎眉峰高高的拢起,想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你说呢?”哼!想给他装蒜。 那么是真的了罗?她露出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想起来了是不是?”他阴明的问。 温绮红垮着小脸点头,急着想挖个地洞进去。“都想起来了……王爷,已经很晚了,小女子也该告辞,真是谢谢你的招待。” “用不着担心,本王会负责的。”龙震炎以为她心里在烦恼这个问题,出声要她安心,再说他原本就有娶她的念头。 闻言,她头摇得像波浪鼓,连脖子都快摇断了。“不用了、不用了,王爷不必客气,真的不用负责了。” “什么意思?”她居然还是不嫁给他! 她尴尬的笑了笑,“王爷,我们就当作今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好吗?”她是吃亏的一方,都不跟他计较了,他还敢摆一张臭脸给她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龙震炎忍不可的狂吼,“就算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你也不肯嫁?难道还要本王求你?” “不、不、不,求我就不必了。”温绮红干笑猛挥手说。 他凶霸的瞪视她闪烁不定的乌眸,“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嫁?当本王的王妃很委屈你吗?” 温绮红一脸假笑,“不委屈、当然不委屈了。”心中思忖,还是先顺着他,不要把他给惹毛了比较安全。 “那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很好的理由。”龙震炎语带威吓的说。 “唉—-”温绮红裹着锦被,将下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无力的横看他,“王爷,不是我不肯,而是不能!要怪就要怪我上面六个姊姊,她们全都跑去嫁人了,家里只剩下我,我自然就成了我们温家未来第十九代传人,将来要继承媒婆的百年事业。 “为了能够代代相传,还得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历代传人都嘛要招赘成亲,我爹是这样,我祖父、我曾祖父、曾曾祖父、曾曾曾祖父都是这样,所以罗!除非王爷想入赘,否则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入赘是什么意思?”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汉,又是承袭爵位的戈王爷,岂有“嫁”到女方家的道理。 温绮红一脸“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院着他,连这么简单的名词都不懂。“王爷连入赘都不懂,入赘就是——” “本王知道什么叫做入赘!”他气吼着打断她的话。 她横他一眼,“那你干嘛还问?” 龙震炎为之气结。 第七章 “本王不管什么祖宗规矩,你等着当本王的王妃吧!”他老羞成怒的吼道,从未想过自己的求亲会一再的遭到拒绝。 她气呼呼的顶了回去。“王爷是要我当温家的不孝子孙吗?” “你——”龙震炎恶狠狠的盯着她,就在温绮红以为他会揍她时,他愤而披衣下床。“来人!” 温绮红吓得缩进窝里,大声抗议。“你干什么叫人进来,这样大家不都知道我在这里了?” 他愤怒的瞪她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现在才来担心这个已经太迟了”。 “王爷有何吩咐?”守在门外的小厮在内房外头听候差遣。 龙震炎斜睐一眼床榻上的“小山”。“先送膳进来,还有,要内务总管准备一套姑娘家穿的衣物,里里外外全都要。” “是,奴才告退。”说完,脚步声踱了出去。 从“小山”中钻出一颗头颀,忿然的指控。“你这摆明是故意的,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对不对?” “不、可、告、人?”他低吼。 她没有对他的临幸感得痛哭流涕,反而贬低它,将它踩到脚底下!是可忍、孰不可忍,龙震炎无法纵容她的一再挑拔。 瞪着朝自己怒冲过来的高大身躯,温绮红只来得及发出叫,就按倒在床上。“你要干什么?” “本王决定再跟你做一次不可告人的事!”激怒的龙炎全身冒火的扒掉刚套在身上的白色罩衣和棉裤…… 过了好久好久—— 龙震炎翻下凌乱的锦榻,寒着一张脸孔,冰冷的口气中饱含着滔天怒焰。 “既然你执意要遵守那个什么见鬼的祖训,不屑当本玉的王妃,那么今天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根本不给温绮红任何开口的机会,他便招来小厮,迅速的着装完毕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那是什么态度? 她登时眼眶发热,界头也跟着一酸,气嘟嘟的心忖。 温绮红觉得自己有够委屈,心中气闷不已,吸了吸气,“自行承担就自行承担,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你是王爷又怎么样?本姑娘就是不甩你。” 可是她的心里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 *** 温大娘在烛灯下对着帐本,手指唏哩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乐的是眉开眼笑,这个月连续接了好几笔大摊的生意,全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媒人礼都很大包,又让她赚进不少银子,就算累死也心甘情愿。 重复的拨了几次,确定数目都没有错,她又开始盘算着该怎么运用这笔银子,存在钱庄生利息固然稳当,可是她习惯买房子、买土地,不管将来是租,还是转手卖掉,也比赚那些蝇头小利还划算,所以,她的名下已经有多笔为数可观的不动产,将来这些都是要留给继承温 家事业的小女儿。 眼看都快一个月了,小女儿还没把戈王爷搞定,温大娘不禁要担心小女儿到底适不适合做这行,要是每笔生意都是这么拖下去,迟早要关门大吉。 才这么想,眼角就瞟到刚进门的纤瘦人影,顺口问道:“都这么晚了才回来,晚上吃过了没?” 温绮红闷闷不乐的应道;“我吃过了。” 霍然注意到她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那怪异的姿势让温大娘的注意力从帐册上移开。“小红,你的脚怎么了?” 她倏地烧红小脸,心虚的闪避娘亲的询问。“没、没什么,我在路上摔了一跤,可能有点扭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娘看看。” “不用了,娘,我去泡个热水澡应该就好多了。”说完,又一拐一拐的往里头走,就怕让娘亲看出这根本不是摔跤引起的。 来到后头的浴间,先烧了一壶热水,再倒进装有冷水的桧木桶中,用手测试下温度,然后七手八脚的卸下衣物,在叹息声中滑了进去,顿时全身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嗯,好舒服喔!” 不过才一瞬间,小脸又垮了下来。 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他得逞,现在可好了,被人家吃干抹净了吧! 温绮红又是懊恼又是愤慨,堂堂一个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干嘛硬要看上她?不过一想到他后来语带决绝的和她划清界线,心口蓦地抽紧,心中恨恨的暗忖,天无绝人之路,就算失了身,她大可以相个相公回来播种,就不信没有男人愿意,就是 故意要气死他。 “小红,你的衣……”温大娘冷不防的跑了进来。 “哇!”温绮红大惊失色的沉到水里去,不小心喝了口水。“咳咳咳……” “干嘛叫这么大声?” “我……我在洗澡,人家会害羞喔!”要是让娘亲看见身上的“瘀青”,铁定会叫得比她更大声。 “傻丫头,你是娘从小把屎把尿带大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可是人家长大了,会不好意思。”她用毛巾挡住胸前的春光,以免露出破绽。“娘,你快点出去啦!” “好、好,那娘把衣服搁在这儿了。”不疑有他,温大娘说完便走出浴间,心中付道,女儿长大了,也许该帮她找个对象了。 *** 穹天殿主人轩辕皇爷因意谋反而被囚进天牢,将择期问斩的消息,在民间如火如荼的沸腾开来,老百姓议论纷纷,朝野也跟着动荡不安。 这天,温绮红也在人群中看着贴在墙上的告示,心中直在纳闷,以轩辕皇爷尊崇无比的身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还要造反呢?那可是罪诛九族的死罪呀!唉!看来人还是要知足些,不然连命都保不住,还想当什么皇帝。 “让开、让开?” 蓦地,街上出现好几名身穿王府侍卫服饰的男子,近乎野蛮的驱赶街上的行人,好为主子开道,排场之大,恐怕只有皇上出巡才比得上。 就见一顶皇亲贵胄专用的大轿浩浩荡荡的通过,两旁各有十几名胯骑在骏马上的侍卫戒护着,各个横眉竖目,一到不好招惹的模样,让大家登时噤若寒蝉。 身高矮小的温绮红吃力的把脚尖踮高,才从缝隙中偷瞄到了几眼。 “是绍王爷来了,大家快让一让,免得惹祸上身。”人群中有个老翁满眼尖的提醒周边的人。 大轿就这么威风八面的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真是怪咧!平平都是王爷,也同样姓龙,人家戈王爷可就平易近人多了,才没有这个王爷来得嚣张跋扈,而且惹人厌,总算他还是有些优点。 回过神来,她眼中流露出困扰的神情。“有优点又怎么样?要是嫁给他,那谁来继承我们温家的百年大业?何况我还要证明给姊姊们看,我的能力比她们强多了,看她们往后还怎么取笑我。” 心事重重的她走在街上,不时的吐着大气,似乎相当烦恼。霍然,眼角无意间扫到走在前不远的刘孛,心情更闷。 “真是倒媚。”温绮红不想见到他,正打算拐个弯,走别条路避开,却瞥见一名布衣荆钗的女子上前和他攀谈,不过两人似乎起了口角,刘孛神色紧张的左右张望,然后将对方拉进巷子里,那诡异的举动让她起疑,忍不住跟了上去。 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的刘孛背对着巷口,不同以往的斯文,粗声粗气的数落着,“我不是叫你不要跟我说话吗?万一让人瞧见,可不好。” “可是,自从你考完殿试之后,好几天没去看我了,我好想你,还有腹中的孩子也是。”女子的眼中闪动着母性的光辉,将手心按在微凸的小腹上。 哇咧!居然连孩子都有了,躲在旁边偷窥的温绮红义愤填膺的忖度。 刘车压抑心中的不耐,“我也想你,萍儿,可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事,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再过不久,我的肚子就藏不住了,到时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好怕……刘郎,我不能再等了。”萍儿惶恐不安的乞求。 他紧捉住她的手腕,用恶声恶气的口吻说:“不能等也得等,等我中了状元,就会先把你们母子安顿妥当,还有我跟温家的婚事也得办一办,这些我之前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不要跟我说你都忘了。” 萍儿怯生生的问:“我没有忘,可是,……现在温家要你入赘,你也愿意吗?” “那只是暂时的,将来温家所有的房地田产都是温绮红那丫头一个人的,等我入赘后,会想办法把它们弄到手,到时就可以把她甩了,和你共效于飞。”他轻搂着她,用最柔情的声音诉说。“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刘家的骨血,说什么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所以,你一定要 忍耐。” 她偎在他胸前,还是无法放宽心。 “万一温家的人知道真相,到衙门里告你,那该怎么办?” 刘孛冷笑一声,“你可不要忘了,到时我已经是个状元,说不定皇上还会封我个高官来做做,就算温家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办。” “可是万一你……” 他怒瞪她,“你可不要小看我,这次的状元非我莫属!” “刘郎,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萍儿深怕惹他不快,怯怯的说:“我只是觉得用这种欺瞒的手段不太光明,温姑娘到底是无辜的。” 念在她心性善良的份上,在旁边偷听的温绮红决定放她一马。 “不要说了,女人只要听男人的话就够了。”刘孛耐心用用。“我还要上温家一趟,你快回去,以后在街上遇到我,要装作不认识知道吗?” 萍儿温顺的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他隐忍着不快,拂袖而去。 “刘郎……”她轻唤一声,最后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神伤。 确定他走远,温绮红这才现身。 “你真的相信他的话?”女人就是傻,总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骗得团团转。 她惊然一惊,惊诧的捂住嘴,脸上的血色快速的褪去。 “你是温、温姑娘?” 温绮红朝她伸出右手,示意她不要过于激动。“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小心别动了胎气,不然我可赔不起。” “你……你都听见了?”萍儿捂着喉头,退到墙边问道。 “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碰巧而巳。不过,我不会怪你,所以你不用紧张。”她真怕她会昏倒。 萍儿热泪盈眶,满脸羞愧。“对不起,我、我明知道刘孛是你的未婚夫,还跟他……真的很对不起……” “我给你拜托,千万不要哭,来,把眼泪擦一擦。”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绢,“其实我早就想退掉这门亲事了,是刘孛坚持不肯,现在我知道你有了他的骨肉,断然不会跟他成亲的,更何况我现在已经知道他的阴谋,别想我会下嫁给他。” “温姑娘,其实刘郎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他只是穷怕了,一心一意想出人头地、光耀门相,让我和孩子将来有好日子过。”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只有你会替那个斯文败类说好话。” “对不起。”萍儿愧疚的说。 温绮红实在不忍责备她,“我又没怪你,不过既然你都有了,这婚事自然不能再拖下去,有我在,保证他会乖乖的把你娶进门。” “可是刘郎他……” “你不要忘了刘孛上面还有个娘,你要知道刘家世代单传,只要他娘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他们刘家的血脉,只怕乐得嘴都歪了,肯定叫他连夜把你这个儿媳妇娶回家,这件事全包在我身上,很快就能帮你搞定!”温绮红从怀中摸出小册子和毛笔,笑得格外开怀。“快把你 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告诉我,只要由我们温家出面作媒,铁定万无一失。” *** 既然跟刘家的婚事有了最好的解决方式,不必怕刘孛再来勾勾缠,温绮红放下心中的大石,哼着小曲来到戈王府。 虽然那天龙震炎把话说绝了,恐怕气也还没消,可是,她还是得帮他作媒,顶多看他的臭脸,再被他吼个几句,反正她也听得很习惯了。 跟门房打声招呼,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可是在麟阙楼不见龙震炎的踪影,询问过下人才得知他在哪儿。 整座王府早被她走透透了,熟门熟路的蜇往足以媲美御花园的宫廷园林,老远就瞥见龙震炎昂藏高大的身影,那贵气冷硬的气质,还有著名的火爆脾气,走到哪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让人难以忽视。 温绮红漾开灿的笑脸,正欲迎上去,不经意的瞄到他身畔的人影,这才发现尤震炎并不是单独一个人,身边还有个纤雅柔弱的大美人作伴,两人肩并着肩,状似亲呢的在园中散心,还不时的交头接耳、喁喁细谈,虽只有“花前”,没有“月下”,但已经足够让她捧醋狂饮了。 她酸不溜丢的呢哝,“前两天还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做王妃,才一眨眼就转移目标,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起来。” 温绮红没注意到自己吃醋的模样,两眼紧盯着前那对外表登对的男女,就见脚踩三寸金莲的沈寒碧倚在高大冷硬的龙震炎身边,显得更是弱不禁风,远远的看去,格外的暧昧,胸口瞬间冒出许多嫉妒的泡泡。 霍然,沈寒碧一个没走稳,绊了一下,幸亏身边的男人及时拥住才没摔倒,那股亲热的模样让温绮红着红了眼,恨不得上前拆开他们。 当她发现时,双脚已经有自己的意识,朝两人走了过去。 “王爷真是好兴致,大热天里还在这里赏花。”她假笑的说。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在她拒绝他的求亲之后,龙震炎就决定忘了她!他也有他的自尊,不容许自己再去想这个将他的感情践踏在地上的女人。此刻她又出现在跟前,心中竟又起了波澜,让他益发厌恶自己。 瞅见他眼中的嫌恶之色,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这回让温绮红心头酸酸的,好难过,又无所适从。 龙震炎见她眼神茫然,怔怔的看着自己,心情更是烦躁,不由得粗吼,“如果你是来发呆的,本王可没有时间奉陪。” 她心口猛地一抽,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掩饰此刻紊乱的情绪。 “我来当然是为了王爷的婚事,不过,看来两位已旧情复燃,这样也好,不如就由我来做现成的媒婆,帮你们撮合撮合,这样我的任务也可以完成,对皇上也有个交代。”反正只要顺利的把他推出去,自己不仅可以正式成为温家第十九代传人,而且还能皇上受封为“金牌红 娘”,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和王爷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沈寒碧眼看精心惊置的一切被她给毁了,委实气愤在心,不过还是得装装样子。“王爷只是好心收留我,我怎么配得上他……” 龙震炎狠狠的旺了温绮红一眼,然后和颜悦色的对着表姊说:“碧姊,你别这么说,本王从来没有看不起你。” “王爷,谢谢你的安慰,是我自己命苦。”她泪眼朦胧的苦笑。 龙震炎抿起嘴角,仿佛作出一项重大的决定。“这不是安慰,如果你愿意的话,本王愿意娶你。” “喝!”温绮红喘一声。 沈寒碧娇颤着盈弱的身子,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不断滚滚而下。“王爷,你……你说什么?” 他故意斜瞅满脸震慑的温绮红一眼,十分满意她的反应。 “本王要娶你为王妃。” “王爷,这是真的吗?不是我在作梦?” “当然是真的,本王一向言出必行。”龙震炎这句话是说给某人听的。 温绮红喉头微哽,“王、王爷真的要娶她?” 这个时候她应该到处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才对,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笑不出来? “这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的吗?等我和碧姊成了亲,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将来你媒婆,还是要找个男人入赘,帮你们温家传宗接代,都是你家的事,一概与本王无关。”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那、那是当然了。”她硬挤出职业笑容,连自己都觉得好虚假。 “两位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才女貌、佳偶天成,真是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闻言,龙震炎黑眸爆出熊熊烈火,面孔严重扭曲。 沈寒碧抓住时机,轻按额角,“王爷,我突然觉得头好景。” “外头太热了,我们进屋里去,也不会有人打扰。”龙震炎迅速的换了张脸,备至的轻搂着她削弱的肩头,亦步亦趋的走出温绮红的视线。 *** 栀翠园内传出一阵女子的欢呼。 “小姐,王爷真的亲口答应要娶你,那你可就是准王妃了!” “恭喜小姐,不,应该说恭喜玉妃才对。”两名婢女简直比当事人还要兴奋,乐得快飞上天了。 沈寒碧矜持的盈盈浅笑,“王爷只是口头上承诺,事情还没底定,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没想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只要成为王妃,所有的人都得在她面前卑恭屈膝,一想到这,不禁心花怒放。 “王爷既然开了四,自然会说话算话,小姐就等着当新娘子吧!”事情真是太顺利了,等主子当上王妃之后,她这个功臣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裁云拧了条冷毛巾,“小姐就别多心了,头还晕不晕?” 将毛巾贴在额上,减轻不少热度,沈寒碧轻摇螓首,“大概是在外面晒太久了,歇一下就没事了。” “小姐,喝口茶会舒服点。”镂月将吹凉的龙井递给她。 沈寒碧将毛巾交给婢女,接过自底青花瓷碗,不过浅缀了一口,才刚入喉,就感到一阵反冒,逼得她不得不冲向洗脸架前,朝着水盆,呕出还未消化完毕的午膳,直到吐出酸水为止。 “小姐!” 她额头泛出薄汗,“恶……恶……” 镂月心急如焚,忙用手抚着主子的背。“怎么会这样?” “要不要去请大夫?”裁云不知所措的问道。 “我去找总管好了——”话说到一半,就听见呕吐声停止,沈寒碧面色如雪的拭着唇角,慌忙的搀着她回座。“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沈寒碧已经吐到快要虚脱了,闭起美眸,气若游丝的南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几天有时会觉得心想吐,记得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应该不是吃坏肚子,不过吐过之后就好多了。” “裁云……”镂月仿佛意识到什么,脸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你想小姐该不会是……” 裁云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 “你们在说什么?”说话没头没尾的,难听得懂!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这个月……来红了吗?”她记得是没有,可是还是再确认一次比较保险。 沈寒碧先是一怔,然后错愕。“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下两名婢女的表情更是疑不定,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什么事?” 镂月呐呐的问:“小、小姐,奴婢记得上一回杨家提出纳妾的要求,当时小姐正好来红,身子很虚,又受到这个打击,便病倒在床,足足躺了好几天才好转,好像从那个时候就不曾来过……可是那已经是上上个月的事了。” “小姐,因为这一、两个月发生太多事,奴婢也没多留意,现在算一算,小姐该不会是……”裁云小声的说:“有喜了?” “我,我有身孕了?”沈寒碧呆愣抱住自己的小腹,整个人都傻了。 裁云又“咦?”了一声,满脸不解,“可是不对呀!小姐不是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和姑爷同房了,怎么会……” 她越听娇容越发雪白,朱唇微颤,“我想起来了,有一天相公喝醉了,闯进我的房里,逼着我答应让他纳妾,后来……那晚他是在我房里过的,莫非这孩子就是那时候……” “镂月,我们要不要等大夫确认之后再说?”说不定只是来红的时间乱了。 “小姐的日子向来很准,不会错的。”镂月有十足的把握。“杨家以小姐无法生育的理由休了小姐,没想到小姐居然有喜了,真是太讽刺了。” 裁云为难的照着她,“小姐万一真的有了身孕,那该怎么办?” “唉!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她焦虑的踱着力步,“现在王爷好不容易要娶小姐,要是让他知道小姐肚子里怀了野种,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把婚事取消了。” “这孩子不是野种,他是我的亲生骨肉!”沈寒碧抚着平坦的肚腹,深刻的感受到母子连心。“这是我的孩子,他可以证明我不是不能生育的女人,看以后谁还敢嘲笑我。” ‘许姐,现在的我们一无所有,只有依靠王爷,要是让人发现,别说荣华富贵,恐怕连王府都没有险再待下去了。” 沈寒碧恐的刷白了脸,“难道……你们要我杀死自己的孩子?不!我不要……孩子是我的,我下不了手。” “小姐,裁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奴婢说完。”镂月总是有办法抚平她的恐惧。“只要小姐能在成亲之前瞒过王爷,然后再将这个孩子赖给他,一口咬定是王爷的亲生骨肉,等到孩子出生后,奴婢会请个可以信任的稳婆谎称孩子提早出世,不就没有人会起疑了?要是 生出来的是儿子,到时可就是世子,未来的戈王爷,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镂月的精心计画成功的勾起沈寒碧身为人母的私心,她当然希望咱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只要没有出错,她的儿子就可以得到“龙”这个无比高贵的姓氏,王府、爵位全是他的襄中物。 “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沈寒碧恶向胆边生,为了孩子的将来,她决定冒一次险。 “只要我们行事小心,肯定没问题。” “好,就这么办。” 第八章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温绮红伸出小手,盛接由屋滴下的雨水,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刹那间却雷声大作,跟着大雨倾盆而下,害她差点淋成落汤鸡,只能借人家的屋避雨,想等雨小了点再回家。 两眼视而不见的瞅着冲上奔跑的行人,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又想到半个时辰之前在王府发生的事,微微牵动下粉色的嘴角,告诉自己应该笑,而且还是大笑才对,因为她终于完成不可能的任务,这下娘非认可她的能力不可了。 “呵呵。”笑了两声便停歇,因为,她实在无法再装下去。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7温绮红不只一次的反问自己,明明是她先不要他,还一迳的将他推销给其他女人,现在他真的要娶别人了,她才在这边伤心难过,不是很奇怪、很多此一举吗? 她心头乱糟糟的,直到站得腿都酸了,索性蹲下来,用双手围着膝盖,试图理出个头绪。 哗啦哗啦…… 雨声似乎有慢慢减弱的迹象,路面也形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洼,只要马车经过,便会溅起无数的水花。 就在温绮红沉思的当口,眼角膜到有道人影也闪进屋后下方,心想大概跟她一样是来躲雨的,所以并没有多加理会。 “唔……” 身旁陡地答起痛苦的呻吟声,不由得引起她的侧目。 那是个浴血的男人,而且浑身湿透的倒卧在地上,频频抽搐颤抖,从他身上流出的大量鲜血和着雨水排进水沟中,宛如一条血河,让人看的是怵目心骛。 温绮红将手伸到一半,又怕怕的缩了回去。 “喂!你怎么了?”他的样子真惨! 男人狼狈的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隙,艰难的发出声音。“姑、姑娘……”他快撑不下去了,看来只有托付给跟前的小姑娘。 “你伤得很重喔!我去找人来救你。”她怕血,也怕看到死人。 他用尽仅剩的力气抓住温绮红的手腕,“姑娘你、你别走……” “啊!不要抓我……冤有头债有主……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她语无伦次的喊道。 “姑娘,求求你……”男人险得更是厉害,用另一只手从衣襟内抽出小心呵护,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把它……把它拿到戈、戈王府……交给王爷……拜托你……” 温绮红征了一怔,“你要我把这个交给戈王爷?” “对……拜托……”他的生命之火快要燃到尽头了。 “等等,你先不要死,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温绮红一脸莫名其妙的喊道,“喂!你快说呀!” “快……快去……他们要追来了……”男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软软的倒下,眼皮还不肯阖上。 她轻推了下对方,见他没有反应,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本想转身落跑,可是一想到对临死前托付的东西,要是没帮他把事情办好,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况且他要是死不瞑目,半夜变成鬼出来吓人,那不是更糟! “这位大哥,我会照你的话去办,你上千万不要来找我喔!”她忘了自己最怕的就是鬼了,小时候只要听到鬼故事,一定噩梦连连,还得去收惊。 伸长手臂,将东西从他手中抽走,翻了翻沾血的内页,外表看起多来很像普通帐册,不过里头记载的全是些购置兵器、粮草的金额,下头盖着绍王府的印信,接着其中一页还夹了张密密麻麻的地,上头写着布兵图。 “这是什么?”温绮红突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管了,赶快拿去给王爷再说。”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放在身上比较好。 很快的将帐册收受,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当她前脚刚走,两名头戴斗笠、手持兵刃的杀手后脚来到,迅速的发现了屋下的尸体。 “东西不在他身上!” “人才刚死,拿走东西的人应该不会走得太远,追!” 呼、呼,好踹喔! 温绮红十万火急的直奔戈王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身上的“烫手山芋”让她不敢停下来,总觉得后头好像真的有恶鬼在追她似的。 还差一点点,就快到了。 当她见到熟悉的米色大门,飞也似的扑到门板上,往上头猛力敲打。 叩、叩、叩、叩。“开门!快开门呀!” 两条黑影几个起落,转瞬之间也来到戈王府,斗笠下的眼神不善的盯着她,让温绮红的心凉了半截,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正好路过的。 “快把东西交出来!”杀手之一喝道。 她呼吸窒了窒,“什、什么东西?” “还想装蒜?” 温绮红背贴着门板,可以听见有人出来应门的脚步声。 “找死!”两名杀手齐吼。 “‘烧等ㄟ’!”她大声喊停,抖不成言。“你、你们凶什么凶?给就给。”说着,作势将手伸到怀中,决定牺牲小我,将自己吃饭的家伙贡献出来。 “拿去!”随手将小册子用力往空中一丢,此时大门恰好打开,温绮红转头就往里头冲,拉开嗓门大喊大叫,“救郎喔!” 杀手之一掠向空中,抢下小册子,才知道上当了。 “这是假的!” “该死!”两人直闯王府,非把东西夺回不可,否则无法回去跟主子交代。 见状,门房表情大骇,“你们要干什么?快来人!有刺客……啊!”刀光一闪,身躯“砰”的倒下。 “大胆利客!竟敢擅间戈王府。”距离大门最近的几名侍卫迅速的赶至,纷纷拔剑出鞘。 两名杀手冷哼一声,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也不表明身分,马上展开攻击。 比起对手的心狠手辣,以及职业级的杀人剑招,这些王府侍卫只能像待宰的羔羊,根本伤不了两人半分。 “啊……” “哇……”凄厉的叫声此起彼落。 眼看侍卫们—一挂彩殉职,温绮红失声惊叫,“任大哥!顾大哥!”任兴和顾直可是她的朋友,如今自己只能心胆战的看着他们倒在地上痛苦挣扎,什么忙也帮不上。 “温姑娘,快逃……”顾直咬紧牙关大喊。 任兴吃力的抱住其中一名杀手的大腿。“快、快逃!” 她倏地跳起来,再也顾不得他们,泪流满面的转头就跑。“杀人了……快来人呀!”夹带着浓浓哭音的叫声中透着深沉的恐惧。 杀手又在任兴身上补上一剑,一脚踢开他,跟着同伴杀气腾腾的朝温绮红飞掠而去,那种即将遭到猎杀的恐怖景象,让她呼吸困难,在这紧要时刻,她又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栽倒—— 这场突来的骚动让整座王府进入备战状态,所有的侍卫一拥而上,在麟阙楼的龙震炎自然也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得到通报。 当地隔着数十尺的距离目睹温绮红遭人追杀、接着跌倒,然后杀手正打算给她致命的一剑,无奈自己鞭长莫及,龙震炎吓得心脏都麻痹了。 “不——”他心痛狂吼,朝她发足狂奔。 感觉到大难临头的温绮红作势要爬起来,下意识的转头,瞅见的是泛着冷冽杀气的剑尖朝自己的肚腹疾刺而来,当她眼睁睁的看着它没入自己的体内,起初还不觉得痛,直到长剑拔了出来,红色鲜血如泉水般从伤口中涌出,她这才有了真实感。 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当人类遇到巨大的变故时,就会本能的昏厥过去,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依稀听见那熟稔的暴吼声,竟感到无比的温馨、亲切,可惜以后只怕再也听不到了,早知道自己的寿命这么短促,应该早点把心中真正的想法告诉他,其实她也很喜欢他的…… 就在杀手正欲抢回藏在她身上的东西时,王府的侍卫相继阻挠,让他们没有机会下手。 当龙震炎终于赶到现场,心如刀割的跪在温绮红身,倒上血泊的她表情很安详,没有丝毫的恐惧,他听不见周遭刀枪相对的金属撞击声,颤抖的伸出大手,探测她鼻下的气息。 “不——”他饱含痛苦的哀号。 她死了! 这个认知让龙震炎整个人为之崩溃。 “你们杀了她!”他捞起丢置在地上的御赐宝剑,已如神般疯狂的俯冲向两名杀手。“你们竟敢杀了她,本王要你们偿命!” 两名杀手功夫再好,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在重重包下又要对濒临发疯状态的龙震炎的攻击,已然捉襟见肘,渐渐施展不开。 “王爷,温姑娘还有气!”内务总管小心的探过温绮红的鼻息,还有腕上极其微弱的脉搏,确定无误后才高声喊道:“是真的!王爷,温姑娘还有救,救人要紧!”阿弥陀佛,主子这下不会疯了。 他分崩离析的神志瞬间清醒,明白内务总管不敢欺骗他。 “给本王抓活的” “是。” 龙震炎折回温绮红身畔,轻手轻脚的将她的上半身扶高,自己再确认一次,果然还有一丝气息,可能是刚才过于混乱,所以才没有察觉到。 “快去请大夫——不!拿本王的手谕到太医院,把所有的御医都找来,快去!” 说完,便将昏迷不醒的温绮红横抱起来。 *** 太医院里最为年高德勋的三名御医被请到戈王府,在看过温绮红严重的伤势后,火速的开出一张张的药单,让底下的徒弟先行抓药。 龙震炎神色紧绷的杵在一旁,看着他们帮温绮红清理伤口,还有在她身上用金针扎穴,暂时止住她的血,下人们端出一盆盆血水,又送进干净的水,榻上的病人仍旧毫无反应,可见情况十分危急,他却插不上手! 太医院的徒弟将捣好的膏药呈上,让御医为她敷上,再裹上层层的白布,另一名御医轻触着温绮红的腕脉,两条白眉锁得更紧。 “病人的情况如何?”龙震炎屏息的问。 把脉的御医苦愁眉不展,语重心长的除向他,“回王爷,这位姑娘伤势太重,气息已经非常浅弱,只怕捱不过今晚……” “胡说!”他一把揪起御医的前襟怒咆,“你要是救不活地,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听到了没有?” 另一名在帮病人针灸的御医起身相劝,“王爷,我等会尽全力医治病人,不过,还是要请王爷保持冷静,以免惊扰到病人的病情。” 龙震炎愤愤的放开老迈的御医,“快救!” “王爷,这几位御医的医术高明,众所皆知,相信他们绝对可以治好温姑娘的。”内务总管尽力的安抚说。 他拉起拳头,猛力的捶向墙壁,力道之大,手都出血了。 内务总管叫,“王爷千万要冷静。” “本王很冷静。”龙震炎粗哑的辩道。 叹了口气,内务总管将东西呈上。“王爷,这本帐册是从温姑娘身上找到的,请王爷过目。” 瞅见帐册上还沾了没有凝固的血渍,登时痛彻心扉,让他又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翻开来看,赫然是足以指控绍王爷叛国的罪证,不过,它应当在潜藏于绍王府内的密探手中,因何会落在她手里,惹来这场杀身之祸? “抓到的那两名杀手呢?”他问。 “在地牢里严加看管。” 龙震炎沉吟一下,“备马!本王要即刻进宫。”明天就是轩辕行刑的日子,如今有它就可以证明他的清白,稳住朝中局势,理暂不断的提醒他不能因私而忘公。 *** 将物证、人证呈交给皇帝定夺,他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匆匆的告退后,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才踏进了麟阙楼,就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 “怎么回事?”龙震炎三步并两步的冲到病榻前,却见病人访若死去般的沉寂,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内务总管红着双眼,哽咽的说:“温姑娘她……刚刚断气了。” “不许咒她!”他狠狠的推开他,扑向病榻,抓住温绮红瘦削的肩头。“你给本王醒过来,听见了没有?” “王爷……”众人惊喊。 龙震炎大掌一挥,将围上来的人都甩开。“‘滚开!” 下人们痛哭失声的跪了一地。“请王爷节哀。” “该死的庸医!朝廷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他抬起一位老御医,就要扔出屋外,骇得其他两名年事已高的御医也险些心脏病发。 老御医差点吓得口吐白沫,为了能再多活几年,拚死也要想出个法子。“王爷饶命啊!只要有返魂草……病人就有救了。” “什么返魂草?”龙震炎吼道。 他老脸发白,颤巍巍的解释。“返魂草,顾、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死人回魂还阳,不过必、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让病人服、眼下,否则一样无效。” “在哪里可以找到返魂草?” 在龙震炎的吼声下,老御医口齿不清,硬挤出声音。“返、返魂草专门生长在南蛮的极荒之地,世上极为少有……很难找到。” “你是故意寻本王开心吗?”此去南蛮如此遥远,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不、不……小的万万不敢。”他期期艾艾的说。 龙震炎烦郁的举起硕大的拳头,想宰人出气—— “有、有个办法。”老御医急中生智的叫道。 “说!” 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就、就是向阎王借命。” “这是什么鬼办法,难道你要本王到地狱里去找阎罗王商量吗?” 龙震炎露出森森白牙,瞅牙咧嘴的咆哮问道。 老御医猛力摇头,“不是、不是,小的说的阎王是指纵横全国商界的首富阎无赦阁老板,他底下所经营的事业千百种,唯一的嗜好就是收集珍贵少有的物种,听说他手中就有一株返魂草……” “怎么不早说!”他作势要出门。 “王爷,这位阎老板可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王爷想跟他做生意,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老御医觉得有必要事先说个清楚。 龙震炎冷冷的回眸,“哼!就算他要这座王府,本王的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只要能救回她,即使一无所有,他也甘之如饴。 *** “皇上驾到!” 年轻英伟的皇上微服驾临戈王府,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偏偏主子成天守在病榻前,天塌下来也不管,内务总管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接驾。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府上下数十口人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的迎接当今圣上进门。 “都起来吧!”皇上不见心爱的臣子,了然于心。“你们王爷呢?” 他有些明知故“回皇上的话,王爷他、他此刻正在麟阙楼。”内务总管不敢隐瞒的禀告。 他挑起一道朗眉,“那位小姑娘还没醒吗?” 内务总管不敢直观龙颜,低垂着头应话。“回皇上的话,温姑娘已经昏迷三天了,至今还未清醒过来,不过伤势已经有明显的好转。” “带朕去看看。”这也是皇上今天来这的原因。 “是,奴才这就为皇上带路。” 皇上扬手摒退了左右,跟着内务总管来到初间接,第一眼见到的是失魂落魄的龙震炎,时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咳咳。”他憋住唇边的笑意,“震炎,老实说,联都快从不出你来了。”这就叫为情伤风、为爱感冒,真是让他好生羡慕喔! 直到此刻,龙震炎才把心思从病人身上移开。“微臣叩见皇上。” “免了、免了,这儿只有我们两个,那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说着,皇上已经来到榻前,双手负在腰后,低头审视病人安静的睡脸,气色虽然没有正常人的红润,至少气息已渐趋稳定,也就值得欣慰了。 “这小姑娘的命还真韧,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可见是有福之人。” 龙震炎抱拳禀告,“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 他深深的望进皇上蕴藏着笑意的俊眸中,果断的表示。“请皇上下旨将温家么女温绮红许配给微臣为妻。” 经过这次劫难,他对自己发誓,再也不放她走了,而且有皇上亲自下的圣旨,这样一来,就不拍她再推三阻四,找一大堆借口来拒绝他。 “你要她做你的王妃?”皇上佯作惊讶的问。 “是的,皇上。”他的打算就是等她一痊愈,便立刻将她娶进门,别想有机会去找其他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入赘温家。 皇上俊脸上流露出犹疑之色,“这……门不当户不对,只怕……”哼!不故意刁难一下,就太没意思了。 “请皇上成全。”龙震炎霍然下跪,振振有词的请求。 他在心里暗暗偷笑。“起来说话。” “谢皇上。” “嗯,现在告诉朕,为什么非她不可?”皇上沉吟的问。 龙震炎有些困窘,清了清喉咙,“因为……因为微臣不能没有她。”这么恶心的话,让他说得面红耳赤。 “咦?你不是和她不对盘吗?”当初他果然没看错。 龙炎窘迫的笑了笑,“‘那只是刚开始,后来……微臣发觉跟她斗嘴的日子比过去有多了,也给微臣带来不少快乐,情不自禁为她心动。” “即使如此,她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如果你真想娶亲,朕倒有几个适当的人选,你可以作个参考。”皇上也想当红娘来过过煤。 “微臣只要她!”他想也没想,咬牙吼道。 皇上诧异的挑眉,“若是朕不允许呢?” “那么只有请皇上收回微臣的爵位和王府,并将微臣贬为庶民。”他寒着严厉的脸说。 “你这是在威胁朕?” 龙震炎心头一惊,恭身请罪,“微臣不敢。” “好个不敢,你料想自己是朕的堂兄弟,又是朕最心爱的臣子,就可以用这种手段来要胁朕是不是?”皇上龙颜大怒。 他脸庞一白,屈膝跪倒,“微臣失言,请皇上恕罪。” 皇上佯怒的拂袖,“哼!” 房里气氛为之沉凝。 片刻之后,皇上神色总算稍养,“其实她这次受伤也是为了保护证物,对朕、对朝廷来说算是大功一件。”再玩下去,恐怕真要失去一个好臣子了。唉!他这个皇上真是当得有够委屈,还得自己找台阶下。 龙震炎抬起头颅,狐疑的睇着他,“皇上?” “就冲着这份功劳,肤就答应这门亲事,等她康复,便下旨赐婚。”这样对死去的皇叔也算有了交代。 他神情为之震动,大喜过望。“多谢皇上。” “朕是见你难得对女人产生兴趣,要是再不答应,这辈子大概吃不到你的喜酒了,只是没想到她想帮你作媒,到最后反而让你看上,这应该就叫做缘分,罢了,就这样吧!”皇上不得不做些让步。“吉人自有天相,联相信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多谢皇上金口。” 皇上微晒,“你跟或都找到心爱的姑娘,恐怕以后没有时间常常进宫陪朕,看来朕得再找其他消遣。”一面说着,一面往门口走。“对了,联近日还会再下一道圣旨,为九皇妹赐婚。” “敢问皇上,驸马是谁?”他问。 “阎无赦。” 龙震炎大为震愕,“阎无赦?” “你认识?” 他若有所思的皱起眉蜂,“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她会同意吗?” “这是皇命,就算是朕最疼爱的皇妹也不得不从,况且驸马还是她自己挑的。”皇上大爆内幕。 “啥?”龙震炎又是一阵惜愕。 皇上摆了摆手,似乎不想说太多。“朕是答应了,至于什么原因,你自己去问她,没事的话,朕要回去了。” “恭送皇上。”他还在消化这突来的消息。 尾声 龙震炎没有让人先行通报,单独来到栀翠园,因为他还有件事必须解决。 来到门外,曲起指节,才要往门上拍,就听见屋内传出一阵呕吐声,还有着急的低嚷,不由得中断原来的打算,驻足听下去。 “小姐的孕吐好像越来越严重,吃什么吐什么,镂月,你看该怎么办?”裁云手足无措的问。 镂月倒了香茗,让主子漱漱口。“小姐,还是让奴婢到药铺子买几帖安服止吐的药回来煎了喝,或许状况会好些,不然老是这么吐法很伤身体的。” “不用了,万一让别人瞧见了准会起疑。”沈寒碧用手绢拭了拭唇角,拣了颗腌制的蜜饯含进嘴里。近来蜜饯总是不离她身,一天要吃上好几颗。“只要度过早上这段时间就会没事,你们不要太大小怪了。” “奴婢是担心小姐的身子挺不住,要是病倒了就不好了。” 沈寒碧呵护着腹中的骨血,“我是有喜,又不是生什么大病,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落地,辛苦一点也是值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小姐?”裁云问。 娇容掠过一道忧愁。“只不过王爷眼中似乎只有那位温姑娘,她受了重伤,他便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压根忘了自己承诺过什么。” “小姐不要胡思乱想,王爷不是那种人,他既然答应要迎娶小姐,必定会说话算话。”镂月向裁云使了个眼色。 裁云会意过来,马上帮腔说话。“王爷喜欢小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当年小姐要是没有先嫁进杨家,现在早就是戈王妃了,只要小姐有喜的事能顺利瞒过大家,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嗯!”沈寒碧颔下螓首。 裁云扯开敏感话题。“小姐饿不?奴婢到厨房去弄些吃的来。” 沈寒碧打起精神来,“也好,最好清淡一点。”为了孩子,就算吃不下,也得勉强自己多吃点。 “是,小姐。”裁云缚身走向门口,不料才打开房门,乍然见到杵在外头的高大人影,像是做了亏心事,吓得三魂七魄全都飞了,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叫。“啊!王爷!” 在屋里头的主仆不约而同的睐向门口,果然见到龙震炎跨进门槛,脸上的血色猛地刷白,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才的谈话万一被他听见了,那么所有的计划不就曝光了。 “王、王爷?”沈寒碧捏紧手绢,面色如雪的唤道。 龙震炎脸色一沉,“你们全都出去,本王要跟你们家小姐谈一谈。” “是。”镂月和裁云不敢不从,斜瞟了下苍白无助的主子,还是退了出去。 他踱向沈寒碧,脸上的表情深沉难测。 “碧姊,有身孕的人不要站太久,坐下来说话。” “王爷,我……”她又心虚又羞愧。 “你什么都不用说,本王了解。”龙炎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孩子是杨家的骨肉吧?” 再也隐瞒不住,沈寒碧羞惭的垂下螓首。 “本王会派人到杨家通知他们,既然有了孩子,自然没有理由休妻,相信杨家也会重新接纳你。” 沈寒碧泪水盈睫的仰起娇容,“王爷曾说要娶我为妻……”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经过这些日子的富贵生活,享受惯了,也变得贪心了。 “本王要向你道歉。”龙震炎毫不迎避,坦承自己的过错。“碧姊,那天的话只是一时的赌气,并不是本王的真心话。” 她续着手绢,“一时的赌气?王爷对我真的毫无情意?”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要她放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她真的舍不得。 龙震炎苦笑一下,剖析自己的内心。“本王喜欢你,可是那份喜欢是种属于亲人之间的感情,就因为碧姊长得和先母极为相像,每次看着你,就会引起本王的思母之情,所以才会动了娶你的念头……” “我的脸?”她怔怔的低喃,不禁想起有一回父亲看着她,半开玩笑的说她和远嫁京城的姑母简直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说是亲生母女,大家都会相信。“就因为这个原因。” “对不起。”龙炎放下身段再次道歉。 沈寒碧娇躯微颤,“其实王爷真正爱的是那位温姑娘,赌气也是因为她。” “是的。”他点头。 她吁叹一声,“我明白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到头来还是得不到。 “杨家的事本王会帮你处理,你就安心待产,另外本王会让总管请个妇科的大夫来帮你诊脉,以免有什么差错。” “多谢王爷关心。”沈寒碧幽幽的说。 龙震炎颔首,转身离开栀翠园。 “小姐,王爷跟你说了些什么?”两个婢女紧张万分的冲进来问。 她苦涩一笑,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小腹。幸好还有这个孩子,就算回到杨家,至少能帮她挣得一些地位,只希望老天爷帮帮她,让她生个儿子。 *** 昏迷了七天七夜的温绮红,终于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平安的回到阳世,但因为身体过于孱弱,又躺了半个月才恢复元气。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唉!活着真好。”靠坐在床头上,想到还能张开眼睛看这个世界,顿时觉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龙震炎尽管为她的苏醒而雀跃,但不善于甜言蜜语的他还是习惯性的跟她抬扛。 “哼!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ㄏㄡ,你居然骂我是祸害,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受伤的?”她鼓颊嗔骂,“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死掉,这样以后就不会来烦你了对不对?你真没有良心……唔……”她别身抚着受伤的部位,伤口还是很痛。 他脸色丕变,迅速的掀开她的罩衣,察看伤口的情况。 “哇!你干什么?”温绮红拍掉他的大手,将衣襟扯回原位。“我还没成亲,你这样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传出去很难听耶!” “你以为有人敢娶你吗?”有了皇上踢婚,哪个男人跟天借胆,敢跟他抢! 温绮红气红了眼,哇啦哇啦大叫,“你咒我找不到相公是不是?哼!大不了本姑娘用买的,就不信没人肯卖!” “除、非、他、们、想、死!”龙震炎怒咆,声音中的怒气教人不敢小觑。 她的火气也冒出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意思。”他把话丢回给她。 “我哪会知道,反正你就要娶亲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干涉谁。” 要不是念在她伤势未愈,否则龙震炎真想再证明一次给她看,让她明白他们之间老早就扯不清了。 龙震炎淡淡的说:“碧姊已经离开了。” “虾米?你为什么要让她走?” 他横她一眼,“她有了身孕,当然得离开了。” “ㄏㄡ,你这个男人有够差劲,弄大人家的肚子还想始乱终弃!” 温绮红哩啪啦的数落着。 “住、口!”龙震炎眼冒凶光的吼道。 温绮红经他这么一吼,内心深处那股曾经面临死亡的恐和不安全感顿时涌了上来,感到无比的委屈。“人、人家又没有说错,干、干嘛这么凶?枉费人家快要死掉的时候,还在后悔没有早点跟你说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他好像听到什么关键字眼。 她含泪的瞪他一眼,“我要回家养伤,不屑住在你的王府了。” “不准!”没有时时刻刻盯着她,他会不放心。 “你这个暴君有没有一点人性啊?”温绮红瞠大乌眸,不可思议的大叫,“我要回我家也不行吗?” 龙震炎沉下脸庞,“不准就是不准,王府里有下人可以伺候,而且你现在还不适宜随便动,你就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待着。”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况且有我娘在,她会照顾我。” 他还是那句老话,“不准!” 哇咧!“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也火了。 “只要你赶快好起来,到时你要怎么烦本王都行。”他脱口而出的话语饱含着无限的深情。 温绮红呆了呆,“你……” “当日本王之所以答应娶碧姊,主要是因为跟你呕气,想知道你会有什么反应,并不是真心的,你真以为本王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吗?”他问。 她傻傻的点头。 “你……”龙震炎愤怒的瞪她,“难道你不相信本王要的人只有你?” “呢,真的吗?” 龙震炎瞪大炯炯的虎目,红色的火光从眼底射出,看得她心里发毛。“本王对你如果不是真心,就不会为了一株小小的返魂草,欠阎无赦一个大大的人情,你还敢怀疑本王的诚意?” “好、好!我相信就是了。”她害羞的绞着手指说。 他敛起怒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相信就好。” “可是……” “你还有什么意见?”龙震炎脸色又变得很难看。 温绮红面有难色的偷瞄他的脸色,“可是,我们温家的事业没有人继承怎么办?我从小唯一的志愿就是要成为史上最伟大的媒婆,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 “所以?” 她咽了下口水,“所以我们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他倒想听听着。 “吸,比说……你继续当你的王爷,而我就当我的媒婆……”她边说边观察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龙震炎微眯虎目,“然后呢?” “当然了,王爷也可以偶尔上上妓院,解决男人的需要,我这个人很明理,懂得替你设想。”温绮红开始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接下来呢?”他忽然有种预感,绝对不会喜欢她下面要说的话。 她双手拊掌,眼中冒出两颗梦幻般的星星。“当我们思念彼此的时候,就可以找个地方偷偷的见面,顺便共度良宵,就像一对奸夫淫妇——不是、不是,是恩爱的夫妻。” “还有吗?”他的嗓音陡降了好几音。 温绮红全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远景中,无法自拔。 “当然还有了,如果我们有了孩子,男娃儿就归你,女娃儿就归我,她可以跟着我性温,长大之后继承我的农钵,成为我们温家第二十代的传人,王爷,你说这个办法是不是很棒?”她兴致盎然的偏首微询意见,对上一张怒火中烧的铁青酷脸,骇得她险些从床上跌下地。 “你把本王当作什么了?种马吗?”他大肆咆哮。 她飞快的捂住耳朵,“你不赞成就算了,我们再想另一个。” “不必!本王已经帮你想好了。” 噜一声,温绮红困难的咽了下口水。 “嗯……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是什么办法?” “明天本王就进宫要皇上下旨赐婚,到时你不嫁也得嫁!”再待下去,他真的会失手掐死她,说完,踩着石破天的沉重脚步尽速远离。 “赐婚?”她抬高嗓音叫唼。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日之后,皇上的贴身内侍张公公带着圣旨来到大王府的麟阙楼,当着众人的面宣读皇上的旨意,唯一可以不用下跪的温绮红,还傻愣愣的坐在锦榻上,好几天还不了神。 “……钦此” 宣读完毕,龙震炎恭敬的双手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王爷、王妃。”张公公顺理成章的改口。 终于如愿以偿,黑眼中净是骄傲满意之色。“公公不必多礼。” “另外皇上还特别要咱家送来千年灵芝,要给王妃补补身体,将来王生七八个小子都没问题,还请王妃收下。”他命令身后的小太监将精美木盒上,“这是莫大的赏赐,王爷和王妃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美意。” 温绮红抽搐着嘴角,哭笑不得。“多谢皇上……呕,敢问公公,皇上就只有交代这个而且吗?” 他偏头想了又想,“皇上的确只有交代这件事,咱家不会记错。” “不对呀!”她怪叫一声,“当初是皇上自己答应人家,如果我有办法让王爷娶妻,就要封我一个金牌红娘的头衔,他怎么可以忘了?” 龙震炎大皱其眉,“不许放肆!” “我哪有放肆,明明就是事实喔!”她咕哝的说。 张公公为之失笑,“回王妃,皇上当初确实是这么说过,可是现在要嫁给王爷的是王妃你本人,这世上岂有两头赚的道理。” “可是,当初皇上又没说不行,现在才来狡赖,要是传扬出去,有辱皇上的诚信威严,会留给后代子孙一个不好的印象喔!” “呃……”张公公她辩得哑口无言。“那王妃意欲何为?” 她笑眯了眼,“当然是请皇上补发给我罗!不过,最好能制成匾额,我好挂在我们温家的大门上宣告世人。”这下可以大大的威风一下了。 “咱家明白了,这就回宫复命去。” 龙震炎让内务总管代他送客。“公公慢走。” “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岂不是要不到了。”温绮红一面发着牢骚,一面摊开明黄色绸布裁制的布轴,“原来圣旨长这个样子……跟戏台上没啥两样嘛!” 他将圣旨收了回去。“你都要嫁给本王了,还要那些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咩!”她没好气的说:“只要有这块匾额,就可以光宗耀祖,证明我没给祖先漏气,我娘在亲戚朋友面前也会有面子,亻ㄡ,可见你一点都不了解人家的用心。” “有我这个女婿,她已经够有面子了。”真不晓得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温绮红用手指括了下他的面皮,“羞羞脸。” “伤还痛吗?”龙震炎坐在床沿,将她搂在怀中问道。 她白他一眼,“当然痛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看,所以婚期最好再延后一个月,等我能下床再说。” 龙震炎霸道的说:“没关系,本王可以抱着你拜堂。” “你、你是故意要跟我吵架的是不是?”真会给他气死。 他挑毋的咧开大嘴,朝她附牙咧嘴。“这是本王这辈子最大的乐趣。”话中的情意也只有自己明白。 “亻ㄡ,我都没有计较你用这种小人步数了,你还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不嫁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本姑娘也不嫁!” “本工不在乎成亲那天有个五花大绑的新娘子。”龙震炎漾起气死人不偿命的恶劣笑容道。 温绮红作势挥拳打他,“你敢!” “小心伤口。” “不要你假好心,唔……” “你看!又痛了是不是?” “都是你害的!” “闹够了没?” “你又吼我?本姑娘不嫁啦……” *** 一年后 下了早朝,意气风发的戈王爷回到麟阙楼,房内空荡荡的,不见该在的人在场,整张脸顿时拉得长长的。 “王妃到哪里去了?”他有预感自己后半辈子会常常说到这句话。 内务总管畏畏缩缩的上前回话,不敢直观主子的怒眸。“呃……禀王爷,王妃她……他逛街去了。” 他再次低咆,“逛街?” “是、是逛街。”看来,还是提早退休活得比较久。 戈王爷阴冷的瞪着他,“你应该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 “呜呜……王爷,是王妃要奴才这么说的。”内务总管马上识时务为俊杰的改变供词,唏哩哗啦的哭诉着。 “好,很好,她在哪里?” 内务总管牙齿打颤,“温、温家祖厝。” 根本不必听他说出答案,戈王爷老早就猜到了,连朝袍都来不及换下就赶着去逮人,留下劫后余生、浑身虚脱的内务总管跌坐在地上喘气。 胯骑在黄源骏马上,雷霆万钧的来到温家祖厝,住在附近的邻居似乎对这种奇特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觉得稀松平常。 就见戈王爷翻下马背,穿过温家大门,门上还高悬着御赐的匾额,上头还有皇上亲笔所写的“金牌红娘”四个金色大字,可谓是金光闪闪、瑞气千条。 “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慢慢来,我们温家作的媒可是有当今皇上认证,保证每到都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戈王爷矗立在店口,看着里头挤满了人潮,将坐在大椅上的清秀少妇团团包围住,只见她游刃有余的招呼上门的客人,脸上从头到尾都笑咪咪的,让他额上的青筋不禁暴凸。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保证明年大婶就可以抱孙子了。”她乐不可支的振笔疾书,在小册子上记录对方的资料。“下一位还有谁……咦?怎么跑光了?” 原本还黑压压的一间全是人,才一眨眼工夫,全跑得不见人影,仔细一看,才知道她又被逮到了。 “呵呵,王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冷冷的讽刺,“已经不早了,再晚一点,你这份兼差就要变成正职了。” “不要这么说喔!大家都那么希望我帮他们作媒,我也没办法。”清秀少妇——也就是戈王妃佯作无奈的叹道。 自从嫁入王府,紧跟着娘亲也宣布退休,轮流到六个姊姊家去住,顺便游山玩水,她就成天没事,所以偶尔回家兼差,夫妻俩有时会为了这件事争吵,可是床头吵、床尾和,基本上只要别太过分,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可是好景不长,这种日子就要结束 了。 “你忘了自己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吗?方才屋里挤满了人,万一不小心被撞到,摔倒了怎么办?”戈王爷火冒三丈的吼道。 戈王妃缩了缩脖子,“我、我自己会小心的。” “本王一点都不相信你的保证。”他动作不敢过于粗鲁的扶着她的腰。“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该回家了。” 她动作迅速的将小册子藏进怀里,不然铁定被没收。“王爷,你希望我生的这一胎是男的还是女的?” “都好。” “这样啊!万一是女的,你会不会失望?” 戈王爷斜睇她一眼,“不会,你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哪有,人家只是随便问问。” 他凉凉的说:“我的女儿只能姓龙,别想让她姓温。” “我又没说什么。”她低头嘀咕着。 “没有最好。” 大王妃很不服的嗔向身旁高大的夫婿,嗯哼!总有一天,她会想出办法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