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品美人》 第一章 对刁家来说,这是个和往常没啥两样的早晨。 桌上摆着中式早餐,一锅白米粥,一小碟肉松、酱瓜、豆腐乳,平凡而可口,男主人边吃边看报纸,女主人则看着晨间新闻,又是一天的开始。 这时某间房内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随即冲出一名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因为有深度近视的关系,不小心被桌脚绊了一下,不禁“哎呀!”一声,人是没有跌倒,书包里的东西倒是撒满了一地,这才想起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了。 “啊!我忘了戴隐形眼镜了……”顾不得其他,她转头又跑回房里。 刁太太看了大摇其头,蹲下身帮女儿收拾残局。 不到两分钟,戴好隐形眼镜,总算不再当睁眼瞎子的刁蝉又冲出来。 “都这么大了,还成天迷迷糊糊、丢三落四的。”刁太太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刁蝉吐了下粉舌,声音软软的说:“人家还不习惯嘛!”要不是因为戴近视镜框让鼻梁很不舒服,她也不会改变多年的习惯换戴隐形眼镜。 “都一个月了还不习惯,你是想每天早上都摔一次吗?” 刁志远从报纸中的新闻上拨空探出头来,宠溺的问:“不是还有二十分钟可以睡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摸了摸鼻子,“我忘了今天是值日生,得早点到教室。” “你呀!不是妈爱说你……”刁太太的叨念被护女心切的丈夫给打断了。 “好了,别再念了,一点小事不需要这样大惊小怪。” “唉!你以为我爱念,我可都是为了她好,咱们下半辈子全要靠她,她不争气点怎么行。” “小蝉已经够乖巧了,你还想怎样?”刁志远听了可不服气,转向女儿时换上慈父的表情。“好了,快吃吧!不然待会儿公车又赶不上了。” 刁蝉瞄了母亲一眼,才端起稀饭吃起来。 虽然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从小父母都很宠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可相对的,对她的期望也很高,特别是母亲,管教更为严格,不过,她很能体谅他们望女成凤的心情,也尽可能不让他们失望,只是有些事不是光想就办得到的。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提醒你一件事。”刁太太突然想到什么,将口中的饭菜咽下肚子后,瞅着静静喝着粥的女儿说:“小蝉,妈可先告诉你一声,以后你要是见到住在隔壁姓吕的母子,尤其是那个叫吕熙平的男生,千万不要理他们,知道吗?” 刁蝉执筷子的小手轻颤一下,“为什么?” “还不是昨天我才听对面四楼的王太太说,原来隔壁吕太太其实是人家的情妇,难怪他们母子搬来我们这个社区都快一年了,也没看到男主人在家,唉!看她长得秀秀气气的,居然会自甘堕落,当起人家的第三者,真是不要脸,我们还是少跟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比较好。”说话的口气带着明显的鄙夷。 刁蝉心中有些不安,“妈,你别听王妈妈乱说。”学长的妈妈会是人家的情妇?怎么可能呢? 刁太太继续发挥她的八卦精神,口沫横飞的说:“我可不是黑白讲,不然吕太太整天待在家里,也没出去工作,哪有钱住隔壁那种三楼的透天厝,还有平常生活上的开销?而且每天还有司机开宾士轿车来接送她儿子上下课,一看就知道不寻常。 “还有啊!她那个儿子,长得是又高又帅,可以当偶像明星,但是每次见到左右邻居从来不打招呼,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说他很酷,我看是没家教才对,将来也没什么出息,搞不好还会去跟人家混黑社会,当那个什么古惑仔,就像电影里面演的一样。” ”妈,你不要把人家说得这么难听嘛!”刁蝉小声的为暗恋的学长辩护,没想到却惹来麻烦。 一眼看出女儿的异样,刁太太霎时眯起双眼,“你干嘛无缘无故替他说话?小蝉,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和那个叫吕熙平的男孩子很熟?” 刁志远也放下报纸,不表赞同的看着她,“小蝉,你妈说的是真的吗?”她才十六岁,交男朋友还太早了。 “爸、妈,我真的跟他不熟,他……”刁蝉小脸一红,紧张兮兮的辩解,“他只是我的学长而已,我跟他从来没有说过话,真的!” “你没骗我?”刁太太严肃地瞅视着她。 “妈,我没有骗你。” “那就好,妈不准你接近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像那种不单纯的家庭,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免得无端沾惹一身腥,到时让邻居在背后闲言闲语,我可是会受不了。”刁太太一脸嫌恶。 刁蝉垂下长长的睫毛,细若蚊蚋的说:“我知道了。” “好了,既然小蝉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要相信她。你们女人也真是的,就爱东家长、西家短,净聊那些有的没的,无不无聊啊!”最后由一家之主开口结束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母亲的话让刁蝉的心情跌落到谷底,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 “妈,我吃饱了,去上学了。”她将碗筷拿到厨房的洗碗槽中放好,就背起书包往外走。 刁志远朝门口叫了一声,“小蝉,要不要爸爸载你去学校?” “不用了,爸,时间还来得及,我自己可以搭公车去。” 他没有勉强,再次叮咛,“那路上自己要小心点。” 踏出家门,她深深的吁了口气,沿着阶梯往楼下走,整个情绪完全被母亲的一番话给影响。 自从一年前吕家搬到这个社区来,还住进隔壁这栋经过改装整修的高级住宅后,社区里的住户就对他们母子谜样的身份感到好奇,只是吕太太从来不踏出家门,一个月难得外出一趟,家中的伙食和购物全由佣人包办。 刁蝉还记得他们搬来的第一天见到学长时,居然看他看得失神,还在他面前摔了一大跤,他那副惊诧的表情,她一辈子也忘不掉,后来才知道他居然还是自己的学长,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明知自己顶多长得清秀,个性又不活泼,不会有男孩子会注意到自己,可是心中仍然抱着一丝憧憬和幻想。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双眼,总会忍不住的追随他的身影,甚至每天早上躲在楼梯间,就是为了等待他出门的一刹那。虽然两人就读同一所高中,不过,他是三年级的学长,自己不过是一年级的新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面,就算是邻居,连说句话都难,想到这里,她就好灰心。 刁蝉轻叹了口气,瞄到腕上的手表。 “糟了!这下真的要迟到了……” 她很快的收起沮丧的心情,一路冲下楼,才打开楼梯间的红色木门…… “哇啊!”因为右脚没有完全抬高,被下面的横木框给绊了一下,纤细娇弱的身子就砰的一声,以一种非常可笑的姿态往前趴倒。 “唔……”刁蝉逸出一声呻吟,慢慢撑起手肘,试图从地上爬起来,陡地眼角一偏。黑白分明的美眸睁得好大好大,惊恐的看着悲剧再度重演。 不会吧? 只见高雅的独栋透天厝前站了个跟她穿同校制服的男孩子,原本要跨进宾士轿车内的修长身躯因她突兀的滑稽演出而中止。 天啊!让她死了吧! 刁蝉整张小脸登时像要炸开似的,恨不得马上从这世上消失。 呜……她居然“又”在他面前摔跤了! “来,把手给我。”他俊美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丝毫没有嘲笑的意味,仿若天使下凡般,朝她伸出援手。 好不容易在吕熙平的搀扶下,刁蝉一脸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小脸涨得火红,“谢、谢谢学长。” 吕熙平很有君子风度的提醒她,“你的膝盖好像流血了。” “呃,哦!”她反应依然慢了半拍,才想到从书包中拿出一片ok绷来,动作流利的贴在擦破皮的地方。 他不由得失笑,“你有随身携带ok绷的习惯吗?” 刁蝉小脸涨得通红,难为情的承认,“因为我、我常会不小心跌倒的关系,所以身上总会带个几片以防万一。” “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吕熙平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便恢复正常神色,“以后走路要注意点。我正要去学校,要搭个便车吗?” “不、不用了,谢谢学长,我先走了。”她笑得好不尴尬,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拔腿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隐约听见学长嘲弄的低笑,不过,像学长那么温和有礼的人,应该不会才对,一定是她听错了。 “哈哈……”那笑声低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恶意,果真是从吕熙平口中进出,看着那抹惊慌失色的身影,让他控制不住的张口大笑。 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让他这么印象深刻,而且一连两次在他面前摔跤,如果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那她的确是成功了。 吕熙平只知道她家住在隔壁三楼,却不晓得叫什么名字,嗯,有机会得研究研究。 “熙平……”身后虚弱的轻唤让他倏地敛去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方才的笑声只是一种错觉。 外表看来弱不禁风的王芝纯在佣人刘嫂的搀扶下,从屋内走了出来,“熙平,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你爸爸那边?” “妈,我是要到学校上课,不是到爸爸那里。你要待在家里等我知道吗?”吕熙平用很温柔的语调说。 她茫然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只对一件事情有兴趣。“熙平,你去见你爸爸,要他常常回来看妈妈,妈妈好想他,他都不回来看我……” 吕熙平的下颚蓦地一紧,眼中的怒芒一闪而过,语调仍然不变。“好,我见到爸爸会跟他说。你在家里要听刘嫂的话,还有要记得按时吃药,不然我会生气喔!” “熙平不要生妈妈的气,妈妈只剩下你了,如果连你也不要妈妈,妈妈会死掉的。”王芝纯泪眼婆娑的哭诉。 他纵容的摸摸母亲瘦弱雪白的脸,“我永远不会不要妈妈的!乖,跟刘嫂进屋里去,我下了课就回来陪你。” 刘嫂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将神志不清的母亲带回屋里。 “熙少爷,请上车。”司机立在车旁说。 吕熙平弯身坐进宾土轿车内,待引擎启动后,年轻的脸庞透着一抹冷意。 “老李,回去转告我爸爸一声,这个星期天我会去见他。”为了生病的母亲,他必须再去见他一面,即使会遭到无数的冷眼相待也无所谓。 他强烈的命令语气让司机老李心头一凛,“熙少爷,这……”通常没有经过主子亲口下令,谁也不能随便到主屋去。 “你只要转达我的话,至于见不见我,他自己会决定。”即使是情妇所生的儿子,只要有本事、有手腕,依然可以将无能的东宫太子拉下马,得到他的信任和重视,除非那个人根本已经老眼昏花,不再是昔日七曜门的最高掌权者,那么就该早点退休养老。 老李也没想到自己会畏惧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不敢再有异议。 “是,熙少爷。” ★        ★        ★ 学生会长室美其名是学校拨给学生开会专用的地方,可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这里俨然成了某几位特定份子的私人空间,外头只差没挂上“闲人勿进”的牌子。 唐杰手中拿着一叠名单进来,瞄了一眼里头的两名同伴,一个倒在沙发上睡大头觉,另一个近来沉迷于网路聊天室中,简直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睡猪,起来了!”他用名单敲在睡得昏天暗地的男孩子头上,害他一个不小心从沙发上翻下来,差点闪到腰。 “我的腰……”上官迅一手支着腰侧,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这位同仁,我昨晚都没睡觉,你就不能好心一点,让我补个眠吗?” “整晚没睡?”唐杰习惯性的拨了下额上的刘海,暖昧的斜睨着,“你又去干什么好事了?” “好事?我哪有你们好命,我昨晚帮一个朋友到pub代班,才赚了区区一千块,三点回到家,才要上床睡觉,结果原本打工的网咖因为生意太好,要我临时去帮忙,忙到天亮才能休息,你说,我有时间睡吗?” 唐杰皮笑肉不笑的问:“是是是,迅哥真是太辛苦了,要不要我帮你冲杯咖啡?” 上官迅状似认真的偏头想了想,“我是不反对啦!不过,我不喝即溶的喔!”话还没说完,身体就本能的往后倾斜,避开唐杰挥来的一拳,痞痞的露齿一笑,“嘿嘿!没打到。” “从早上睡到下午第二堂课也够了吧?不要忘了明天还有moringcall,如果你这次不幸当上炉主,看你老妈那关怎么过。”他没好气的说完,随手将名单扔给他。“拿去!这些东西你看一看。” 他手忙脚乱的接住,“什么东西?” “还不是我们那位没事忙的校长发起的活动,要一年级的女生组成啦啦队参加比赛,然后请我们当评审。” “哦!我都忘了有这件事。”他每天只记得要打工赚钱,其他一律忘光光。 唐杰挖苦的说:“迅哥真是贵人多忘事。” “嘿嘿!好说、好说。”上官迅脸皮也很厚,抱拳回敬他。 他气得瞪大镜片后的眼珠,“我不是在夸奖你。” “可是,听起来很像耶。” “不跟你说了。”唐杰从他手中抽走名单,再将烫手山芋推给第三者,“老大,你可是这次评审委员的组长,总该过目一下吧!”虽然两人才认识不过一年,但彼此臭味相投,连同上官迅,三个人很快的结党营私起来。 从电脑荧幕前抬起一张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俊逸脸孔,挑了下浓密匀称的眉毛,“你看跟我看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了!老大,这是你亲口答应校长接下的差事,可不要推给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所谓能者多劳,老大是当假的吗?唐杰很聪明的推得一千二净。 上官迅打了个粗鲁的呵欠,魁梧的身躯又懒洋洋的倒向沙发。 “没错,我说老大,我们只是义务性的帮忙当个评审来玩玩,其他的还是靠老大自己解决。”俗话说“日头赤焰焰,随人顾性命”,就算是哥儿们,也有权利拒绝不合理的要求。 吕熙平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这样啊!本来我还想介绍几个打工机会给你的,既然你这么说就算了……” “慢着!”上官迅大喝一声,涎着笑脸问道:“老大,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吕熙平斜睐着他,“你说呢?” “嘿嘿……老大日理万机,要管的事实在太多了,这点芝麻小事还是交给小弟我来办就好了。” 唐杰受不了的直翻白眼,这小子为了赚钱,连这么恶心巴拉的话都说得出口。 “哦!那就交给你了。”吕熙平似笑非笑的把名单扔给他。 上官迅谄媚的双手接下来,“是,那打工的事……” “我会把地点列印下来交给你。” “老大,我真是太感激你了,你真是我的救星。”上官迅只差没跪下来对他膜拜。 看不下去的唐杰忍不住问道:“你有这么缺钱用吗?” “当然了,一辆重型机车要多少钱,不努力存怎么买得起?” 吕熙平关上手边的电脑,假装不经意的说:“如果你想买,我有门路可以买到比市价便宜两成的货,而且保证合法。” 上官迅兴奋的像个疯子似的又叫又跳,“老大英明、老大万岁,我心爱的宝贝,你等着,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迅,你克制一点行不行?”唐杰也快被他搞疯了。 上官迅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对,现在办正事要紧。”他吹着口哨,低头看着名单。 “有时还真羡慕他可以过得这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身为某知名医院院长的独子,肩上背负的压力不可谓不沉重。 吕熙平从外套里的口袋中掏出烟盒,叼了根点燃,徐徐的抽着,忧郁和早熟在他五官上清晰可见,只是在散开的白色烟雾中变得朦胧不清。 “熙,别抽了。”唐杰身为未来的医生,当然拒抽二手烟,也不愿见同窗好友有死于肺癌的可能。 他眼中的苦涩一闪而逝,“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说着,便将烟头丢进尚未喝完的可乐中。 唐杰明白只有吕妈妈能让他伤神。“你妈的病好多了吗?” “还是老样子。” 那意兴阑珊的回答让人听了很不好过。“需要我帮忙吗?” “我妈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了快二十年的男人,可惜我没办法把他抓来给她,只有任她一天天在盼望和失望中死去。”吕熙平握紧放在膝上的双拳,眼眶微微泛红。 唐杰不晓得该说什么安慰的话。“那你去找过他了吗?” 吕熙平身躯一仰,靠在沙发背上,紧盯着天花板,“昨天去找过他,可是没见到他的人,听下人说他陪几个很重要的朋友去打高尔夫球了,不过,我不会死心的!只要他不见我一天,我还是会再去,直到见到面为止,我的耐性很好,有足够的时间跟他耗,看谁先沉不住气。” “熙……”唐杰为他感到难过。 上官迅不期然的放声狂笑,“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们听听看,居然有人取这种名字。” “上、官、迅!”唐杰真想赏他一拳,神经大条到没有注意到现场沉闷的气氛,只顾捧腹狂笑。 “居然有女生取名叫刁蝉,虽然刁是刁钻的刁,可是发音都一样,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美如貂蝉。” 吕熙平脸上掠过一抹异样,“刁蝉?”这名字好熟悉…… “老大,你认识她?”上官迅掩不住脸上的惊讶。 他只是淡淡的说:“不认识。” ★        ★        ★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对,再来交换位置……刁蝉,你走错边了,左边才对……” “刁蝉,你抬手的动作慢人家一拍……” “快点跟上节拍……刁蝉,小心!”身为班长的高丽芳蒙住眼睛,不忍卒睹。她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怎么有人的动作这么迟钝呢?都练了好几天了,没有一点进步,还老是跟人相撞。 刁蝉面红耳赤的向不小心被自己撞倒的同学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就说自己一定办不到。 “班长,趁现在还来得及,快把刁蝉换下来。”林雪菲趾高气扬的斜睨低着头不敢见人的刁蝉,“不然我们班的分数都会被她拉下来,甭想得冠军了。” 她听了眼眶一红,“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 和林雪菲站在同一阵线的黄庆芬嘲讽的说:“知道自己笨就好,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班长,你看怎么办?”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就该互相激励,你们要多给她一点时间,相信再过几天情况就会好转了。”高丽芳很是为难,可是她是班长,必须顾虑到每个同学的感受,如果大家都表示反对,那她也只能顺应民心了。 “万一她还是这么笨手笨脚呢?” 林雪菲和黄庆芬两个一搭一唱,“对呀!班长,我们现在只是在练习走队形,等到要配合音乐,她真的有办法跟得上其他人吗?” “反正还有时间,你们就再给刁蝉一次机会。”高丽芳打着圆场。唉!她这个班长真难做。“其他同学有什么意见?” “班长,我们觉得刁蝉已经很努力了,就让她再试试看。” “我也觉再过几天看看好了……” 高丽芳很高兴还是有同学富有爱心和同情心。“林雪菲,少数服从多数,就让刁蝉再练习几次,再做决定吧!” “哼!随便你们。”林雪菲气得牙痒痒的,和黄庆芬同时瞪向一脸羞惭的刁蝉,“到时我们六班成为全校的笑柄,那可跟我无关。” 刁蝉一脸无措的垂下头,“我、我会尽力的。” “好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大家回教室,准备上下午的课。”班长大人一声令下,大家一哄而散。临走前,高丽芳特别为她加油打气,“刁蝉,你不要灰心,只要肯努力,绝对会成功的。”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靥,“谢谢班长。” 待同学都离开了礼堂,刁蝉还无精打采的站在原地,心里对自己笨拙的表现颓丧不已。 “唉!”她叹了口气,老牛拖车似的慢慢往外走。 先到女生厕所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两眼无神,这也难怪了,这几天晚上老是做噩梦,梦到自己在吕熙平学长面前表演时狠狠的摔了一大跤,夜里睡不好觉,精神怎么会好呢? 刁蝉看发辫已经松掉了,于是把它们解开,发长只到肩膀,留了两年,似乎怎么留也留不长。她朝镜里的人扮了个鬼脸,用手指简单的梳了几下,再重新编好,然后再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让气色看来红润些,才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由于午休时间还有十分钟才会结束,校园内静悄悄的。 下个月的啦啦队比赛,总共有十个班级参加,因为练习场地不足,所以每班轮流使用礼堂、操场、篮球场和体育馆,有的是放学后留下来苦练,而她们班正好抽到利用午休时间练习,短短三十分钟练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因为她浪费不少时间,她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同学。 同学都回到教室去了,刁蝉在阶梯上席地坐下,曲起指节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子。 看别人跟着音乐的节拍摆动身子似乎比吃饭还容易,为什么她一点韵律感都没有呢?亏她还在家里勤奋的练习,可是一上场,就是跟不上拍子,她到底哪根筋不对了? 第二章 “唉!”她托着下巴轻叹。 一双笔直的长腿出现在刁蝉身后。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听见这有点耳熟的嗓音,刁蝉整个人惊跳起来,猛地旋过身,面对骤然出现的吕熙平,结结巴巴的说:“学、学长好。” 吕熙平慵懒的嘴角微微勾起,“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们班刚、刚练习完啦啦队,我、我正准备回、回教室去。”天啊!她真的在跟学长面对面的说话了,这是她梦寐以求,想也不敢想的事! 他笑得极为和蔼可亲,“这么说你也参加啦啦队比赛了?” “是、是的,学长。”刁蝉用力的点头。 “我非常期待见到你精采的演出。”他透过浓密微翘的睫毛笑瞅着她,观赏她局促羞涩的模样。“比赛那天你可要好好的表现。” 听了他的话,刁蝉一张小脸不争气的全红了。学长说这话的意思是在鼓励她?她心中小鹿乱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我会努力,绝不会让学长失望!”她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吕熙平直勾勾的瞅着她,“很好,就是要有这种魄力。” “是,学长,我……”刁蝉火红着小脸想把握跟他说话的机会,却忘了自己站在阶梯上,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我……啊……” 她惊叫一声,双手本能的在半空中划着圈圈,极力想保持平衡,眼看快来不及了,就听见砰的一声,人已经摔下阶梯,跌了个七荤八素。 “好痛……好痛……”她按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还好她穿的是运动裤,不然岂不曝光了?也幸好只有两三个台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吕熙平高高在上的俯视她的丑态,笑得眼角都湿了,“老天!你这么喜欢跌倒吗?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是这副德行?” 刁蝉面如火烧,巴不得立刻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当……午休时间结束的钟声响起。 “学长,我、我该回教室去了,再见!”好丢脸喔!她再也没脸见人了。 瞅着她抚着可能已经乌青的臀部逃之夭夭,吕熙平笑得更厉害,笑到连肚子都痛了。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用力、这么开心过,似乎只要遇到她,就会让他发笑。 “熙。” 吕熙平循声偏过头去,见到伊雪柔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我还是头一次看你这么笑,你认识刚才那个学妹?”有着一张和韩剧“火花”女主角李英爱神似面孔的伊雪柔,尽量不让嫉妒表现在脸上。 他低低一笑,“不算认识,今天我们才算第一次正式交谈。”虽然两家只有一墙之隔,不过从无来往,但是对于这位常在他面前摔跤的邻居兼学妹,他可是印象深刻。 “可是,你们看起来很熟。”否则他不会笑得这么愉快。 “下午要开会,资料准备好了吗?” 伊雪柔眸底一黯,明白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准备好了。”唉!她还是抓不住他的心。 ★        ★        ★ “小蝉,你怎么了?”放学后,邻座的小胖妹盂皖皖跟着她走出教室,也注意到她怪异的动作。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屁股有些乌青,我想看看能不能把它揉散。” “你又跌倒了?” 刁蝉吐了下小舌,“我从小就这么笨手笨脚,不是这里撞到,就是那里乌青,什么舞蹈细胞、运动神经都没有,最好笑的是念幼稚园的时候,我妈还送我去学芭蕾舞,结果才去第一天,我就鼻青脸肿的回家,我妈气坏了,还以为我被人家欺负,没想到第二天偷偷到舞蹈教室去看,才知道是我自己摔出来了,连老师都放弃我这个“笨学生,知道我当不成芭蕾舞舞者,我妈才认命了。” “天啊!我看你真的少了一根筋,不然不会这么悲惨。”盂皖皖笑到快不行了。 她耸了下瘦削的肩头,“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天生就没有韵律感,本来这次的啦啦队比赛我想要退出,可是现在不这么想了。”有了学长的鼓励,她要加油,不然就辜负了学长的期待。 孟皖皖平凡的圆脸上堆满好奇,“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秘密。”因为学长的事,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即使皖皖是她最好的同学。 “快告诉我嘛……” 刁蝉跑给她追,“嘻嘻……不告诉你。” “好哇!明明知道我胖跑不快,还故意要我追,不要跑……”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去,“呵呵……皖皖,以后我再告诉你,我要去等公车了,明天见。” “明天见。”孟皖皖挥了挥小胖手,从反方向离开。 刁蝉脸上泛着甜甜的笑意,想到今天能和学长面对面交谈,那种怦然心动的滋味,到现在她还忘不掉。 无论有多辛苦、多困难,她一定要想办法跟上其他同学,不能成为害群之马,更不能让学长失望。 此时一辆宾士轿车缓缓的跟着她,最后按了两下喇叭,才引起她的侧目。 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探出一张诡魅的俊朗笑容。 “学、学长?”刁蝉怔怔的看着吕熙平,认出这辆黑色宾士轿车就是每天来接送他上下学的交通车。 吕熙平唇畔咧出一道亲切的笑弧,“上车,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可以搭公车。”她微赧的说。 他弯弯的笑眼中跃动着不明的精光,“我们是邻居,送你回家只是顺便,不算麻烦,快上车吧!” 刁蝉犹豫不决,“呃……” “上来吧!”吕熙平索性打开车门,自己先挪出位置来,那笃定的神情,就好像知道小绵羊早晚会自投罗网。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坐,万一让妈妈知道,恐怕要被骂得耳朵长茧,可是……可是…… 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进了轿车内。 “开车。”吕熙平指示前座的司机。 刁蝉小声的道了声谢,“那、那就麻烦学长了。” 他一脸悠哉的侧身凝睇她红扑扑的脸蛋,就连耳根都红了。“我们是邻居,偶尔也该尽尽敦亲睦邻的义务,以免有人在背后说长道短,把我们当作异类。” “啊……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是、是大家不了解才、才会误会……”她急得小手乱挥,想为其他邻居辩解。 吕熙平诡异邪气的瞅着她,“他们都是怎么说我和我妈的?” ”呃……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心虚的别开眼,不敢看他。 他咯咯低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说我妈是别人的情妇,而我自然是情妇生的私生子?” 刁蝉倒抽一口凉气,也不知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的说:“我相信学长的妈妈不是人家的情妇,学长也不是私生子,是他们乱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吕熙平的眼底闪动异样的光芒,一眨也不眨的觑着她,看得她心慌意乱。 她登时脸红得着火似的。“呃……” 吕熙平仿佛是嫌她脸还不够红,不疾不徐的又说:“不然你不会每天早上躲在楼梯间等我出门对不对?” “学长都知道了?”她还以为自己的行动很小心。 他的低语浓腻得像情人间的私语。“有人这么爱慕我,我会没有感觉,那就未免太迟钝了,你说是不是?” 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俊脸,刁蝉眨巴着迷离的美眸,又羞又怯。 学长是不是想吻她? 她该接受吗? 这是她的初吻,理当献给喜欢的对象,而学长就是她喜欢的人 “怎么不说话呢?” 刁蝉屏住气息,望着渐渐放大的魔魅双眼,想起亲吻要闭上眼睛才行,于是慢慢的合上眼皮,等待属于两人的第一次…… “学妹,已经到家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让她怔住了。 她迷惑不解的睁开眼,原来车子早就停在她家公寓楼下,身旁的车门开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刚刚靠过来是为了帮她打开车门,而不是…… “啊厂刁蝉丢脸的几乎当场爆炸,整个人像只烫熟的跳虾,仓皇失措的险些跌出车外,火速的奔进楼梯间,这回她真的没脸再出来见人了。 “哈哈……”吕熙平狂笑不止,“逗她真是太有趣了。” 。 老李从后照镜中往身后瞄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他都看进眼里,心想熙少爷的行径也未免太恶劣了。 “哈哈……老李,你说好不好笑?她还以为我要吻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单蠢好骗的笨女生。” 他心直口快的低喃,“熙少爷,你这样说,那女生就太可怜了。” 吕熙平敛起笑意,冷冷的道:“是她自动找上门来当我的娱乐,我干嘛跟她客气?我要进去了,明天准时来接我。” “是。”唉!将来谁爱上他,注定要伤心流泪。 ★        ★        ★ “妈,我去书局买些东西。”刁蝉向在看电视的母亲报备一声,便拿着小钱包和钥匙出门去了。 来到楼下,她总是会习惯性的回头看了吕家一眼,今天是星期六,晚上学长会在家吗?或者跟朋友出去玩了? 刁蝉忍不住的叹口气,做人实在不该太贪心,只要每天能见学长一面,她就应该满足了,不该奢求得到一丝回报。 就在她穿过马路到对街,经过一家便利商店门口,她只顾着想心事,一个不留神便和从店内出来的客人发生轻微擦撞。 “对、对不起。”刁蝉本能的向对方道歉。 回答她的是个饱含揶揄的男声。“走路都这么不专心,难怪老是跌倒。” “学长?!”她惊诧的抬起头来,才看清对方是谁,慌乱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吕熙平牵动下好看的唇角,“我又没怪你,不必这么紧张。” “呃,谢谢学长。”刁蝉显得手足无措,拼命找话题。“学长来买东西?” 他晃了下手上的塑胶提袋,“来买泡面回家吃。” 刁蝉一脸的不赞同,“可是,吃泡面没有营养,而且又有防腐剂。” “无所谓,何况我妈和佣人都不在家,没有人帮我煮饭,吃泡面比较快。”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因此医生建议干脆住院几天,做个彻底的检查。 她微赧的低下螓首,“学长如果不嫌弃,我、我会炒饭……”因为那是最简单的料理,她曾试做几次给爸妈吃过,应该不会有问题。 “确定可以吃?”见她红着脸点头,吕熙平摩挲着下巴,做出考虑的模样,“好吧!万一吃坏了肚子,你可得负责。” “嗯。”刁蝉郑重的点头,为了喜欢的学长,她要好好表现。 ★        ★        ★ 她现在就站在学长家的客厅,终于又接近他一步了。 刁蝉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按捺住心头的兴奋。 “……你是来我家发呆的吗?快来厨房看看,冰箱里还有一些昨天吃的剩饭,还缺什么尽管说,我出去买回来。”吕熙平双手抱胸的倚在厨房门口说。 “哦!”她敲了下自己的头,很快的找到了蛋和葱。“学长,这样就够了。” 吕熙平狐疑的问:“你确定?” “我确定。”刁蝉还算熟练的先将葱洗干净,切成碎末,再将蛋打在碗中,可是有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让她老是提心吊胆,怕有个失误,会在学长面前丢脸。 “学长,你、你能不能到外面等?” 他盯着她片刻,才耸了下肩头,“好吧!” 压力解除了,刁蝉的情绪不再紧张,动作也流畅许多,具有平日的水准。 当她将炒饭和蛋花汤端上桌,全身的神经再度绷紧,虽然刚刚已经试过味道,还是担心不合他的口味。 刁蝉吞咽了下口水,屏息问道:“学长,你尝尝看。” “闻起来很香,就不知道味道如何。”吕熙平舀了一口炒饭含进口中,咀嚼了几下,不由得挑了下眉稍,“好吃,想不到你的手艺还真不错。” 他的赞美几乎让刁蝉红了眼眶。“真的?学长不是在安慰我?” “我有必要安慰你吗?”他又舀了第二口、第三口,吃得津津有味,“我这个人可不会虐待自己的胃,要是真的难吃,我连一口都不会吞下去。” “我好担心不合学长的胃口,除了我爸妈外,你是第一个吃我亲手做的炒饭的人。”刁蝉羞怯的绞着十指说。 吕熙平直勾勾的瞅着她,看得她脸红心又跳,“那真是我的荣幸,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吃到。” 她低垂着螓首,”当然可以,只要学长喜欢就够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吕熙平望进她满是羞意的眸底,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解决了一盘炒饭,连同蛋花汤一并喝光,才从饭厅移到外面的客厅,满足的靠坐在义大利制的高级皮椅上。 “你也坐下。”他的视线锁定在她布着淡淡红晕的脸庞上,“我们是邻居,又是同校,可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拘谨的坐下,手指无意识的抚平裙上的绉褶,“我叫刁蝉,刁是刁钻的刁,不是貂皮的貂,虽然这名字念起来跟古代四大美人中的貂蝉很像,可是我……呃,我是说……”她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吕熙平心中一怔,思绪似乎飘到遥远的时光,就在那天,有个小女孩……他猛摇下头,下意识的不愿想起那天的记忆。 他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弧,“你有个很特殊的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却让我常被人取笑。”刁蝉苦涩的笑说,就因为这样,所以她对自己的外貌才会觉得自卑、缺乏自信。 “就算你没有古代貂蝉的美貌,可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你也有你的长处和优点。” 刁蝉眼眶发热,“学长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吕熙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坐下,身躯微微的倾向她,唇畔挂着一抹诱惑的微笑,“为了表达今天帮我做这顿饭的谢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都可以答应。” 她脸孔发烫,“学、学长……” “你想要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想要,能替学长服务,我已经很开心了。”她不是为了得到报答才这么做的。 吕熙平的脸庞慢慢欺近她,一张邪俊的五官在她眼前一寸寸的放大,“你不想乘机要求跟我约会吗?小蝉儿。” “我……”她不敢看他那双会放电的眼睛,怕会迷失在其中,只好费力的将视线调开,不期然的注意到他的左额上有块泛白的疤痕,因为颜色很淡了,没有仔细看是不会注意到,可是偏偏它的位置和形状就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学长,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的问话打破了魔咒。 “不记得了。”他冷淡的说。 刁蝉情急的追问:“是不是大概在八年前,在一家百货公司内救了一个差点被坏人拐走的小女孩,被推倒时受的伤?” “那么久的事我怎么会记得?就算是又怎么样?” “因为那个小女孩就是我!”尽管当时自己不过八岁大,可是她从来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还有那个见义勇为的小男孩,此刻将两人的长相重叠起来,当年俊秀的小男孩和眼前的学长在眉宇间确实有七、八分的相似。 他邪邪一笑,“如果真的是我,难道你要以身相许来报恩吗?” “我、我没有这么说。”刁蝉羞得往后缩,“我只是想确认而已。”如果真是学长,那表示他们真的很有缘分,才能在八年后又见面。 吕熙平为自己点了根烟,叠起长腿,“既然这样,是不是就无所谓了。” “可是,那对我很重要。” “那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 她为之语塞。 “答不出来了对不对?”他讥诮的笑睨,“你们女孩子就是喜欢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刁蝉窘得浑身泛红。 他吐出一团白烟,“不过,如果你这么希望我是,那么我就是,就像每个男孩子都想当英雄,要是能让你高兴,当一次也不错。” “可是,我是真的相信学长就是那个救我的小男孩。”她的直觉是这么告诉她的。 吕熙平脸色一沉,“随便你。”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让刁蝉不禁后悔自己不经大脑的乱说话,才会惹得学长不高兴。 “叮铃……”这时,优美的古典音乐门铃声适时的响起。 他起身前去应门,刁蝉偷吁了口气,心想该回家了,要是太晚回去,妈妈又要唠叨个没完没了。 拿了东西,才走到门口,瞥见跟着吕熙平进来的女孩子,不由得呆了呆,不必介绍,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  “学……学姐好。”伊雪柔和兰沁茹不但是三年级的学姐,更是学校的两朵校花,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们。 有些愕然。 “你是……”这个女孩子有点眼熟,她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吕熙平身上,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在学姐面前,刁蝉不禁要自惭形秽,“我、我正要走,学长、学姐再见。” “小蝉儿,别想逃。”吕熙平很自然的拥着她瘦削的肩头,提高手上的保温便当,那是伊雪柔特地带来的。“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实在无福消受美人恩,你得留下来帮我解决掉它。” “熙!”伊雪柔难堪的低呼。 刁蝉一心想和他保持距离,虽然早就听说学长和伊雪柔学姐是一对的传闻,可是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或许她对学长的喜欢永远只能是暗恋,因为她根本不是学姐的对手。 “对不起,学长,我、我真的得回去了,再见。”说完,仿佛背后有鬼在追,刁蝉连头都不敢回。 ★        ★        ★ 刁太太神色不对的从外头回来,砰!的关上大门,才踏进玄关就大喊,“小蝉、小蝉。” “妈,什么事?”刁蝉还穿着睡衣,无精打采的从房里出来,昨晚失眠了,满脑子都是学长的影子,到现在头还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 她劈头就兴师问罪,“妈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刁太太嘴角下垂,绷紧脸上的线条,“我刚刚听对面四楼的王太太说,她昨天亲眼看见你从吕家走出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呃……”她为之语塞,本以为够小心了,结果还是被人撞见,心中不由得大感气愤,这些邻居根本是些三姑六婆,没事老注意别人家的动静。 “我不是要你不要跟那种人来往吗?你还跑到人家家里去,到时候邻居又会闲言闲语,连我们家都会被牵扯进去。” 刁蝉咬了咬下唇,“妈,我、我只是去学长家帮忙而已。” “帮什么忙?你只要离他们远一点,就已经算帮妈妈的忙了。”刁太太不留情面的叫道。 她深吸一口气,勇敢的纠正母亲错误的观念,“妈,就算学长的妈妈是别人的情妇,那又怎么样?学长他不但品学兼优,而且对学弟、学妹又好,还深受校长的信任……” “你看!你整个人已经被他迷得团团转,当然都替他说话了。”刁太太气得脸红脖子粗,戳了下她的头,“等你爸爸起床,非要他好好骂骂你不可。” “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学长?”刁蝉微硬的问。 刁太太哼了哼,“我不是讨厌他,而是讨厌那些当人家第三者的狐狸精,那种家庭一定很复杂,小蝉,你现在只要好好读书,念完大学后,再找个铁饭碗的工作,还怕交不到男朋友……” “我不要听!”她旋风似的冲回房间。 没料到女儿也有叛逆的一面,刁太太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看来,她以后得多注意点。 第三章 口哨声从外头飘进学生会长室。 “哟,各位,你们都在啊!”上官迅两手叉在裤袋上说。 唐杰扶了下眼镜,继续看他的书,懒得搭理;吕熙平则是坐在电脑桌前上网,另外坐在一角的是正对着镜子修整眉型的兰沁茹,放学后有几组照片要拍,虽然还没有毕业,不过,已是小有名气的业余模特儿。 “嗯,好香……这种咖啡香一闻就知道是我们的气质美女煮的对不对?”他这人不喜欢喝饮料,只酗咖啡,而且还挑得很。 果然就见伊雪柔从里头的小厨房中走出来,手中端着一壶咖啡。 “一人一杯,每人都有份。”她柔柔的笑说。 他搓了搓手心,“我晚上还要打工,可不可以多喝一杯?” 伊雪柔绽出似水般的笑颜,“当然可以了,不够的话,我再煮一壶给你。” “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地也美,真是太感激了。”上官迅很不客气的倒了一大杯,打算找块角落慢慢享受。 她将倒好的咖啡分别放到每个人面前,只有兰沁茹敬而远之。 “咖啡喝多了会伤皮肤,我不要。” 上官迅手脚很快的接了过去,“她不喝,给我好了。” “喝死你好了。”兰沁茹没好气的诅咒。 蓦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宇多田光的firstlove,不待她伸手去接,上官迅已经一把抢了过去。 “哇靠!居然敢在你的手机上留5201314这种肉麻兮兮的简讯,我问你,这个自称jacky的混蛋是谁?”他妒火中烧的吼道。 兰沁茹白他一眼,“关你屁事。” “你可是我的马子,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泡你,我当然要查清楚了。” “别人要爱我,我管得了吗?”她娇媚的一瞪,“何况我认识很多叫jacky的男人,哪知道谁是谁。” 上官迅大吃飞醋,“以后你要去拍照,都必须由我陪着。” “你不用打工了吗?” 他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对哦。” “好啦!我答应你不会随便答应别人的邀约,这样总行了吧?” “除了我,不准任何男人碰你一下!” “你真罗唆。”语气中多了几分娇嗔。 没有人理会两人的打情骂俏,伊雪柔也坐了下来,“熙,先休息一下,咖啡冷了就不好喝了。” “嗯。”吕熙平移动了几下滑鼠,才关机结束上网,也不加糖和奶精,就这么啜了一口,他只喝黑咖啡,不像上官迅老爱加好几匙糖,跟喝糖水差不多。 她深深的凝睇他冷淡的侧颜,一脸的欲言又止。 星期六那天,尽管她借故赖在他家不走,不时的旁敲侧击,就是想探听那个学妹究竟是谁,竟能被他邀请到家中,他还吃了对方做的炒饭,绝不是普通关系。 “……对了!老大,你要我帮你查那个叫刁蝉的学妹,我已经打听到了。”上官迅突然打岔,“她在班上好像不是很得人缘,而且还被其他同学欺负,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上次我问你,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怎么忽然之间想知道她的事?” 伊雪柔心中一动,“她长得什么样子?” “就是小小的脸蛋,眼睛不大也不小,嘴巴粉嫩粉嫩,白白的皮肤,绑着两条辫子,长得差不多有这么高……”上官迅比了下自己的腋下说。 唐杰听了哭笑不得,“你形容的样子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全校有多少女生符合这种条件,有说等于没说。” 可是,伊雪柔却马上连想到一个人,“熙,上官迅说的是不是星期六在你家出现的那个女孩子?” “你在老大家见过她?”上官迅大惊小怪的问:“老大,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现在人赃俱获,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是认识她又怎么样?”吕熙平噙着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反问。 上官迅抹了下嘴角的咖啡残汁,“你们几时认识?” 他挑起一眉,“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么神秘,我已经名草有主了,又不会跟你抢,再免费奉送一个消息,她们班中午会在体育馆做练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第一节课的钟声响了,吕熙平放下咖啡杯起身,“谢啦!我先走了。” “熙,我跟你一块回教室去。”伊雪柔主动的说。 “我还有其他事,别老跟着我。”他的拒绝宛如浇了她一盆冷水。 直到门关上,伊雪柔还僵立在原来的位置上,其他人只是面面相觑,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        ★        ★ 宽敞的体育馆里播放着拉丁歌王瑞奇马丁的成名歌曲,快节奏、性感的旋律让几个原本就舞艺超群的女同学当场热舞起来。 “这就是我们这次比赛挑选的歌曲,相信大家一定喜欢。”高丽芳的话得到不少回响,人人跃跃欲试。 大概只有刁蝉例外,她一脸震慑的看着同班同学灵活利落的舞姿,自然的摆动腰臀,随着音乐起舞,火辣辣的舞蹈看得她脸红心跳,继而头皮发麻,然后两腿无力的坐倒下来。 呜……她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不行!刁蝉,你不能这么窝囊没用,为了给学长一个好印象,跟它拼了。 “刁蝉,你怎么坐在地上?”离她最近的同学问道。 刁蝉挤出一缕可怜兮兮的笑容,“我、我腿软。” “你要争气一点,有空就自己练习,免得又被林雪菲她们嘲笑。” 她的笑比哭还难看,“我知道。” 高丽芳弯身关掉收音机,拍了下掌,“大家注意!我们先不用音乐,把这几天练的动作再做一次。” 所有的同学都站到指定的位置,等待班长的指示。 “不要紧张,不会有问题的。”刁蝉口中念念有词,给自己打气。 “好,预备……”高丽芳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哔了二声,“开始!” 刁蝉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不断偷瞄隔壁同学的动作;速度自然慢了。 “天哪!”高丽芳一手支额,真的看不下去了。 十四个人的动作都还算得上整齐划一,可是中间多个刁蝉,就变得十分突兀明显,而且她的身体硬邦邦的,活像机器人,真的很想干脆放弃她算了。 高丽芳终于忍不下去了。“停” “刁蝉,你在搞什么鬼?”林雪菲大吼。 黄庆芬对她摇摇头,“人家古代的貂蝉舞姿曼妙,可以说颠倒众生,把吕布和董卓迷得晕头转向,你这个刁蝉却活像僵尸在跳舞,看了差点让人吐血。” 这些对她轻蔑的评语,有人替刁蝉抱不平。 “黄庆芬,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刁蝉天生没有舞蹈细胞又不是她的错……” 林雪菲落井下石,“岂只糟糕,我看她是无药可救了,我们班这次比赛休想得到名次了。” “对不起。”刁蝉的自尊被狠狠的刺伤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就是没办法跟大家跳得一样好。” “哼!我看你干脆退出好了。” “班长,我们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既然她不行,就换人吧!” 刁蝉猛摇着螓首,“我……我不想退出。” “刁蝉,你想害死大家是不是?”林雪菲瞠眸大叫。 黄庆芬看向唯一可以做主的人,“班长,你自己决定吧!” 她一时举棋不定,“这……” “既然参加了,就不许退出。”一个男性嗓音的回音在体育馆内荡开。 几个女生都认出踱进体育馆里的人影,兴奋的尖叫:“啊……是学长!” 吕熙平好整以暇的倚靠在墙上,两手在胸前环抱,笔直的长腿一前一后交叉着,薄而好看的嘴唇泛着坏坏的笑意,他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脸索然无味,被硬拉来作伴的唐杰,他斯文尔雅的气质也是许多学妹喜欢的类型。 “两位学长怎么会来这里?”高丽芳清了清喉咙问。 他挑动一边的眉梢,“刚好经过,所以顺道进来看看,看得出贵班非常认真想得冠军,你们该知道,练习的经过也是列为评分之一” 唐杰诧异的看他一下,心想规矩什么时候改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真的吗?那两位学长会留下来看我们练习吗?”林雪菲嗲声嗲气的向他们搔首弄姿,企图用美色引起两人的注意。 “也许。”吕熙平不置可否的说。 高丽芳相当讶异,“学长,我怎么没听说过练习也会成为评分标准?” “可能是你没有听清楚,我看有必要重新公布一次,免得以后有人来向我抗议,那就麻烦了。” 还真会掰,唐杰在心中忖道。 吕熙平故作好心的说:“不要让我耽误你们的练习,可以继续了。” “好,大家赶快回到位置上,我们再练一次。”高丽芳提高音量,才稳住场面,不然同学都快被眼前的男色给勾走了。 还要再练? 而且还是当着学长的面前? 刁蝉咽了下口水,完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是让学长看见自己难看滑稽的动作,在他心中仅剩的一丝丝形象不就也跟着摧毁了! 她怯怯的举手,“班、班长。” “什么事?” “我、我……”她要找个理由逃掉,可是要用什么借口好呢?装病?还是用尿遁呢? 吕熙平看她神情惊慌,一副想夺门而出的模样,似乎也料到她在盘算什么。 “学妹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口气像个非常关心学妹的学长。 她的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我……” 高丽芳不解的问:“到底怎么了?” “刁蝉,你有话就快点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行不行?”黄庆芬死瞪她一眼,她可是想早点在学长面前展现她的舞姿。 十几双眼睛盯着她,让她只能把想说的话全咽回去。 刁蝉呐呐的说:“没、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开始。” 唐杰用下巴比了下刁蝉,“就是那个女生对不对?” “你不觉得她那模样让人很想欺负她?”吕熙平使坏的笑问。 “我看该不会是你喜欢上她了?有些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奇特,越是喜欢的人,就越喜欢整她。”他可是有四只眼睛,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利眼。 吕熙平丢给他一颗大白眼,当然否认到底了。 “谁说我喜欢她?我只是觉得她的动作让人发噱,很能逗我开心,所以才不许她退出,你扯到哪里去了。”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然你干嘛放了学不回家,还特地到体育馆来,不是为了看她,难道还当真想当个尽责的评审?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唐杰自认没有那么容易让他唬弄过去。 他撇了下薄唇,“随你怎么说。” 唐杰见他死鸭子嘴硬,也不想跟他争论,把视线调到女生那边,这一看差点笑岔了气。 “请、请问一下,她在干什么?”为什么只有她跳得跟别人不一样? 刁蝉手脚僵硬的跟着做动作,还不时用眼角余光留意吕熙平有没有在看自己,见他和同学聊天,她就稍稍安心,可一看他的双眼扫了过来,马上阵脚大乱,所有的步伐,还有如何走位都忘光了,好几次还差点跟其他人撞成一团。 “别急!待会儿还有更精采的。”根据常理,这只是开始罢了,吕熙平忍俊不住的笑说。 唐杰张口结舌,“还有?”这样还不够吗? 他放肆的仰头大笑,“果然……” “天啊!”真的太惨了! 因为刁蝉自乱阵脚,双手双脚都打结了,心里越急越乱,一个站立不稳,就直接撞上前面的同学,这样一个接一个,就像骨牌效应,应声全倒。 “啊……你不要压我……” “不是我,是后面的人……” “走开!快让我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罪魁祸首七手八脚的把同学扶起来,脸带愧色的直道歉。 林雪菲火冒三丈的拍拍裙子上的灰尘,来到刁蝉面前僻哩啪啦就骂。“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真是笨到了极点。”还害她在学长面前丢脸,这口气她可吞不下。 “我……”刁蝉眼眶一湿,抖着唇瓣说:“我真的笨死了,都是我害了大家……” 黄庆芬见她懦弱好欺负,更是得寸进尺。“我看你干脆去死好了,免得留在这世上害人。” “原来这就是你们班上团结的表现。”吕熙平讥诮的眼神射向口出恶言的女同学,让她们脸色丕变,不敢再嚣张。 高丽芳力挽颓势,“学长,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我耳朵可没有聋。”他冰冷的目光阻止了她已到嘴边的话。 “学校举办这个比赛是为了增进同学间的友谊,如果搞到最后变成内斗,我看你们六班最好不要再参加了。”话一说完,吕熙平也不给她们辩解的机会,转头就走,唐杰自然也跟在后头。 ★        ★        ★ 因为可能会被取消参赛的资格,刁蝉这回真的成了全班公敌。 为了赎罪,也希望不要再受到排挤,她决心来请求吕熙平收回成命,让六班能顺利的参加比赛。 磨磨蹭蹭了半天,刁蝉终于来到学生会长室,听说三大巨头经常在这里出没,只要在这里等,一定见得到人。 她在外面蘑菇了好久,就是鼓不起勇气举手敲门。 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待会儿见到学长该怎么起头? 刁蝉轻蹙眉心,苦思了好久,还是想不出个结果。 嗒!米白色的门板蓦地被人打开。 唐杰一脸沉稳的觑了下正在面“门”思过的刁蝉,脸上没半点惊讶。 “咳、咳。” “呃?”她这时才从饱含困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站了个高她一个头的男孩子。“学长好,我……我……” 他侧过身好让她通过。“他在里面。” “嗄?” “你不是要找吕学长吗?”不必问也猜得到。 刁蝉一脸讶异,优等生就是优等生,居然还会透视别人的心。 “进去吧!不过,最好先暂时停止呼吸。”唐杰轻轻一推,就将小红帽送进大野狼的口中。 暂时停止呼吸?记得是好古老的一部僵尸片的剧名。 起初对唐杰的话还有些莫名其妙,等进了屋内,刁蝉马上被空气中弥漫的烟味给呛得咳个不停,双眼都快睁不开来了。 “咳咳……”失火了吗?可是,这气味好像是尼古丁? 她费力的揭开一条眼缝,搜寻着目标,果然在泪水交织下找到那个巴不得早日登上极乐世界的人影。 “学……咳咳……怎、怎么会这样?”她心目中品学兼优的学长竟然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抽烟!跷着二郎腿,唇边斜叼着烟,邪俊的眼半眯着睐着她,那颓废委靡的模样,就像堕入地狱里的天使……或者他根本就是恶魔本身? 刁蝉不假思索,也是出于本能反应,一口气冲到窗户前,“唰!”的拉开厚重的窗帘,然后打开窗子,让空气流通,免得他们全被闷死在屋里。 冷冷的嗓音像冰珠子般掷地有声的响起。 “谁准你进来的?” ”对、对不起,学长,我知道我不该闯进来,可、可是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早点戒掉比较好。”她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 吕熙平讽笑的横睨她,“你这么关心我,真是让人感动。” “学长,我是说真的,你……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找别的东西发泄,不需要这样残害自己的健康。” 他讥嘲的问:“你又怎么看得出我心情不好?” “我、我听到了。”刁蝉垂下螓首,呐呐的说。 “听到什么?” 刁蝉不敢直视他讳莫如深的双眼,“我、我昨天半夜听到你母亲的……哭声,还、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啊!”猝不及防的,她被扣住纤弱的手腕,整个人被拖了过去,摔坐在沙发上。 “你还听见了什么?”吕熙平半眯着愤恨的眼,恶狠狠的问。 该死!他忘了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如果连她都听见了,那么一、二楼的住户必定也知道发生什么事,说不定整个社区都知道了! 打从医院做完检查回来后,母亲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了,老是吵着要去见深爱的男人,要不就无缘无故的大发脾气;又是哭泣,又是摔东西出气,好不容易请来医生打了支镇定剂,总算让她睡着了,事后医生建议他最好将母亲送到专门的精神疗养院,否则病情会更加恶化,这句话让他烦躁到只能抽烟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他怕自己也会崩溃。 “学长,你抓痛我了!”刁蝉从没看过他如此凶恶的表情,学长一向对人彬彬有礼,是全校师生一致公认的资优生,生气时顶多用锐利的眼神看得人毛骨悚然,从未表现这么失常过。 吕熙平放开她的手腕,却改将她压在身下,邪邪的笑问:“既然知道我心情不好,那么你建议我用什么方式来发泄?” “我、我不知道。”学长的眼神看起来好危险,刁蝉试图挣脱他的箝制,可是他的力气好大,她根本使不出力来。“学长,请……请先让我起来再……再说。” 他语带讥刺的冷笑,“怎么?害怕了?你不是很喜欢我、关心我,现在知道我有个濒临疯狂边缘的妈就想逃了,你看不起我了对不对?” 刁蝉眼眶又酸又热,“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不然是怎么样?还是你怕我身上也有疯子的基因,想打退堂鼓了?” 她听了鼻头不禁酸涩起来,“我、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学长。” “既然喜欢我,那么就该有所表现对不对?小蝉儿……”吕熙平轻抚着她细致的粉颊,露出一缕阴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是不是该乘机享受一下?”他的大掌抚上她柔软的胸脯,恶意的掐捏着,“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她倏地睁大美目,四肢都吓得僵硬了,“不要、我不要……” “你不是偷偷的暗恋我吗?现在我就给你机会,只要取悦了我,我就相信你是真心的。”吕熙平的抚触滑到她的腰际,接着将制服的下摆拉出来,大掌钻进衣服内,隔着薄薄的胸衣搓揉左乳,骇得她扭动得更厉害。“还是你要大叫救命?叫啊!看谁会来救你?” “不要……学长,这不是我认识的学长。”刁蝉失声大哭,“我喜欢的学长不是这样子的,你不是他……” 吕熙平狂野的黑眸像两把熊熊的火炬,想烧光所有的东西。 “这就是我,以前你看见的只是我刻意表露出来的表象,一个人人想看见的吕熙平,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只有你们这些笨蛋才会被我愚弄了。” “不是的、不是的!”她泪如泉涌的挥舞着小手,朝他又捶又打“学长,这不是你,不要连你自己都被骗了……” 他脸上闪过怒气,用力的掐握住她的酥胸,“你懂什么?” “呀……”刁蝉蹙起秀眉喊疼。 “为什么不喊救命?还是你根本希望我对你做些什么?”他邪气的问。 刁蝉泪眼婆娑的瞅着他,“我心目中的学长是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小男孩,即使不认识我,可是,还是非常勇敢的和坏人对抗,就算流血了也不会哭……” “什么小男孩?他早就死了。”他不要想起那天的事! 她摇散了黑亮的发辫,“没有!他没有死!” “他死了!”吕熙平失声大吼,“早在八年前就死了……”那天,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丑陋的身世,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如果他死了,为什么我还能看见他?”刁蝉怜惜的睇着他狂乱的眼神,“他就在学长的心里,那里住了个小男孩,他正在哭,哭得好伤心、好无助……” “住口!我没有哭,我没有!”哭泣是弱者的表现,他必须坚强。 泪水像是无止尽的河流,刁蝉举起颤巍巍的小手,抚向他扭曲的俊脸,感觉到吕熙平的身躯一震,“学长,把它说出来,不要再压抑自己了……” 吕熙平恨恨的瞪着她半晌,陡地翻离她身上,“滚!”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缓缓的爬坐起来,用颤抖的手指整理衣装,不时用手背抹去由颊上滚落下的泪。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内只有刁蝉隐约的吸气声,她没有走,只是不时偷看吕熙平僵直的坐姿,好几次想上去安慰他,又怕他不领情。 现在是什么情形?自己居然还得靠这个笨女生来安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吕熙平真想大笑几声。 “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他依旧背对着她,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 刁蝉因为他突然开口而惊跳一下,“我……我是有事特地来拜托学长……” 等了十秒,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当他是默许了。 刁蝉清了清喉咙,还有些哽咽,“我是想拜托学长不要取消我们班参赛的资格,不然我……我就太对不起全班,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他冷嘲,“你那么蹩脚的表演,不怕在全校面前出丑吗?” “虽然我真的很害怕,可是,我不能太自私,也要为同学们着想,他们非常期待这次的比赛,所以请学长再考虑一下。” 吕熙平又抽了根烟,诡谲莫测的斜瞅着,“要我取消可以,不过,你可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嗯,我知道了,以后学长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力的。”刁弹也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下来。 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 刁蝉喜出望外,感激的行了个九十度的礼,“谢谢学长。” “记得你说过的话,有朝一日我会要你还的。” 刁蝉只顾着开心可以继续参赛的事,并没有留心吕熙平诡异的笑颜。 第四章 刁蝉带回了好消息,让全班欢喜若狂,只差没放鞭炮庆祝,因为进度比别班慢了许多,所以开始了一连串的魔鬼训练,对她来说就像一场噩梦。 午休时间结束的钟声一响,刁蝉腰酸背痛的跟着其他同学回到教室。 “小蝉,你还好吧?”孟皖皖一脸同情的帮她马杀鸡。 她累得趴在桌子上喘气,“我还挺得住。” “哇!你是怎么搞的?”她咋舌的指着刁蝉身上的青瘀,“怎么手臂和膝盖都是一块块的乌青?” 刁蝉只有苦笑的份,“我已经摔习惯了,这些乌青过几天就会消了。” “你嘛帮帮忙,哪有人像你这样摔法,我算是第一次看到。” “那你现在看到一个了。” 孟皖皖翻了翻白眼,“我真佩服你。” “刁蝉,外找。”门口有人喊道。 她疑惑的看向窗外,用手撑着腰站起来,“奇怪,谁会找我?” 教室外头是个二年级的学长,她从来没见过。 “你就是刁蝉?” 刁蝉呆呆的点头。 “拿去!这是吕学长要我转交给你的信。”那人把东西交给她后就走了。 学长给她的信? 她小脸微红,将信贴在胸口半天,还舍不得拆开来看。 孟皖皖等刁蝉回到座位上,一脸暧昧的拐了下她,“喂——小蝉,我都看到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写情书给你了,快打开来看。” “你不要乱说啦!这才、才不是情书。”刁蝉涨红了粉脸辩解。 盂皖皖把脸凑上前,“管它是不是,快拆开来看。” 刁蝉才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拆开信,转身一溜烟的冲向厕所。 躲在厕所里,她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抽出来,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好快、好大声,深深吸了口气,才摊开信纸—— 放学后到忠孝大楼的顶楼来,我等你 没有署名是谁,可是学长的字迹她很熟悉,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送信的人也说是他,绝不会错。 学长约她见面,这样算是约会吗?可是,为什么要约在顶楼呢? 但她还是满怀期待,痴痴的等着放学钟声响起。 ★        ★        ★ 做完了打扫工作,怕盂皖皖会问东问西,刁蝉背了书包就赶紧去赴约。 娇喘吁吁的爬了四层楼,总算到了目的地。 推开铁门,吕熙平已经等在那里,随性的靠墙席地而坐,曲起一条长腿,一手搁在膝上,指间夹了根已经抽了一半的烟,地上还留有好几个烟蒂。除了他,身旁还坐着一位肤色黝黑健壮的男孩子,刁蝉觉得有些眼熟,旋即猜想他应该就是上官迅,外号“混世魔王”,就是太会混了,只顾着赚钱,旷课情形十分严重,好几次差点被退学。 “老大,你的小蝉儿来了。”上官迅不正经的取笑,“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对不对?”, 她双颊绯红,“学长好。” 吕熙平捻熄了烟头,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学长找我有事吗?”刁蝉怯生生的照他的话做。 他出乎意表的问:“今天练习的怎么样了?” 刁蝉困窘的垂下眼睑,“呃,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进步。” “既然这样,不如由我来帮你做个特训。” 她一怔,“特训?” 吕熙平绽出一派优雅的温柔笑容,“没错,由我来找出你的缺点,再加以补救,相信用不了多久,情况就会好转。” “真的吗?学长,你真的肯帮我?”她的双眼闪闪发亮。 他的表情真挚,让人毫不设防。“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我愿意、我愿意!”刁蝉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学长,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的跟你配合,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上官迅狐疑的眼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梭巡,“老大,你可是评审委员之一,而且还是组长,要是让别人发现你偏袒,恐怕会引起公愤喔!” “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刁蝉经他点醒,也觉得有失公平。“学长,我看还是不要好了,我不想让你难做人。” 吕熙平倒显得气定神闲,“我并不是亲自下场代她比赛,并不算违反规定,就算有人抗议,也奈何不了我。” “这倒也是,你就别担心了,有学长我当你的靠山,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上官迅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的说:“来,把你们练习的成果跳一遍给我们看,运动和舞蹈可是我最拿手的,保证把你训练成十项全能。” 刁蝉有些不安,见吕熙平像没事人似的,心才稍稍定了下来。 “快点、快点。”上官迅催促着,“我还专程从家里拿了台收音机来,先放音乐,你慢慢培养情绪,不要紧张。” 过了一会儿,强烈奔腾的节奏在顶楼悠扬的荡开。 她有些难为情的站在他们前面几步远的地方,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两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放松,直到准备好为止。 只要在心里数着节拍就不会有问题了,她可以办得到的!她在心里自我鼓励着。 “一、二、三、四……” 先往左踏出去一步,再往右……举起左手……然后右手叉腰……向后转……步法和动作都记牢了,只要不要忘了就好。 上官迅张着大嘴,瞪凸两眼,那表情比看到外星人登陆地球还要震惊。 “老、老、老、老大,她……” “哈哈哈……”吕熙平憋了好久,实在忍不下去,一下子爆发出来。 要不是吓到了,上官迅也会跟他一样。 他大喝,“卡!卡!卡!” 刁蝉维持原来抬脚的动作,不敢乱动一下,愣愣的看着他。 “我说小妹,你为什么不跟着音乐节拍跳呢?”他很不可思议的问。 她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有啊!” “你有?!”上官迅怪叫一声,“如果你有,我这个舞王为什么看不出来?其中一定是谁有问题,来!我们再来一遍。” 上官迅将带子倒转,重新再放,顺手拿起地上瓶装咖啡喝了一大口,就见她随着音乐摆动身子,结果……砰! “噗!”他倏地把嘴里含的咖啡全喷了出来。 刁蝉红着脸蛋,揉了揉跌痛的膝盖,“我、我的脚打结了,真是对不起,学长,我再来一次。” 吕熙平将脸埋在膝盖上,笑得肩膀不停的抖着。 “看你手长脚长,身材纤细轻盈,应该是舞者的料才对,怎么会这么惨呢?你刚刚那样子简直比欧巴桑在跳土风舞还糟糕,老大……”上官迅旋过身来,见吕熙平还没笑完,眉头打了好几个结。“老大,你别笑了。” 刁蝉又羞又窘,“学长,我看还是算了,我自己回家慢慢练。” 止住笑声,吕熙平抬起一张邪美笑脸,眼底藏着外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你永远学不会,也跟不上其他同学。迅,拜托你了,帮我好好锻炼一下她的运动神经,培养她的舞蹈细胞。” “交给我吧!”上官迅打定主意要将朽木雕成艺术品。“亲爱的小妹,跟着我的动作!不要软趴趴的,跳啦啦队就是要有精神,才能让人振奋起来……” 她手脚大乱的紧跟着他,“是……” “用力!” “是……哎呀!” 吕熙平睐着频频跌倒,又频频爬起来的刁蝉,口里呼出一个烟圈,让人更加看不懂他此刻的心思。 ★        ★        ★ “小蝉,怎么这个礼拜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刁太太问。 她咬着面包,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因为啦啦队比赛的日子快到了……我都要留在学校练习。”其实是学长帮她特训,不算是说谎。 “我看你还是别参加了,专心念书就好,看你每天身上到处都是乌青,万一留下什么疤痕,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刁蝉才不愿意努力这么久就这么轻易放弃,至少现在她可以每天见到学长,再辛苦也值得。 “妈,我会小心不让自己受伤,等比赛那天,家长可以到学校参观,你可以和爸爸一起来看我们班的表演。” 刁太太拧了条抹布在桌椅上擦擦抹抹,“随便你啦!不过今天是星期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看书,不要再出去了。” 她啜了口鲜奶,点了点头。 平常丈夫上班早出晚归、女儿上学又忙着学校的活动,难得有人陪她开讲,刁太太就开始叙述起这星期左右邻居发生的趣事。 刁蝉偶尔回应两句,有些心不在焉。 “……这几天楼下的简太太也说常常三更半夜听见隔壁有女人的哭声,吵得她都睡不着觉,我是没听见啦!小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她向来好睡,总是一觉到天亮,所以不知情。 她呛咳了一下,“没、没有,哪有什么哭声,搞不好是她听错了。” “她那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耳朵尖,我们这整条街各家发生什么事,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还说有一天见到隔壁那个吕太太出门,脸色很差,而且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好像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刁蝉“喀!”的放下玻璃杯,“妈,你不要乱说。” “呃?”刁太太见女儿突然发起脾气感到莫名其妙。“小蝉,你干嘛这么生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蝉!” 没有理会母亲的叫唤,刁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倒在铺着印有布丁狗的床单上,将套着同样花色的枕头抱在怀中。 学长的母亲生了病,他的心情一定很糟,所以,那天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做出奇怪的举止。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是她什么也帮不上忙。 她将细嫩的手心贴在墙壁上,学长就在墙的另一边,虽然近在咫尺,却又相隔遥远,真希望能帮她的心声传过去。 ★        ★        ★ “熙,听说你在帮那个一年级的学妹做啦啦队的特训是不是?”伊雪柔用她惯常娇柔嗓音问道。 吕熙平不必问也知道是谁说溜了嘴。“帮她做特训的是迅,不是我。” “可是你也在场,而且还是由你提出的主意,她对你似乎很特别。”她不愿承认自己被个平凡的学妹给打败。 他做了关机的动作,“何以见得?” 伊雪柔将发丝勾到耳后,流露出一股天生的柔媚,跟着他步出学生会长室。 “因为我了解你,你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她对你必定有某个程度的重要性,我说对了吗?” “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他做事从来不解释。 她柳眉轻蹙,口气微微的急迫,“你这样帮助她,只是因为你们是邻居,还是另有原因?” 吕熙平眼光倏冷,轻扯一下薄唇,“你连这个也查出来了。” “熙……”伊雪柔被他眼中的冷意吓了一大跳,她忘了他不喜欢有人调查他的私事,那是他最大的忌讳。“我不是有意的……” 他态度有礼,口气却像寒流来袭般的,骤然变得冰冷。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伊雪柔戛然停止脚步,一颗心在他排拒的态度下隐隐生疼。 不!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        ★        ★ 林雪菲去上个厕所回来,却一脸气冲冲的,她三步并两步的直接来到刁蝉的座位前,用力往桌上一拍。 砰!“刁蝉,想不到你表面上装得好可怜、好委屈,原来私底下是这么卑鄙的人,我们都被你的外表给骗了。” 刁蝉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忘了回嘴。 “林雪菲,你干嘛无缘无故又来找小蝉的麻烦,她又没惹你?”孟皖皖举起肥滋滋的臂膀椎她一下,“你再这样,我就去找老师来评评理。” “哼!我才不是故意找她麻烦,是她自己太无耻了,居然暗地里勾引吕学长,要吕学长为她一个人做特训,难怪这几天她不但跟得上大家,也跳得比刚开始好,原来全是吕学长的功劳。” 孟皖皖诧异的偏首,“小蝉,是真的吗?” “我……”她一时语塞,不晓得该承认还是否认。 “你还敢否认?我有确实的消息来源,还会有假吗?”林雪菲满脸嫉妒的瞪着她,“刁蝉,你是怎么引诱吕学长的,否则吕学长绝不会徇私偏袒,一定是你不要脸,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刁蝉猛摇着头,“我没有,是学长自己愿意帮我的……” “不要脸!”一个耳光“啪!”的甩了过去。 高丽芳吃了一惊,上前抓住林雪菲的手腕,“事情还没问清楚前,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快跟刁蝉道歉。” “我偏不要。”她高傲的昂起脸哼道。 捂着又辣又烫的脸颊,刁蝉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林雪菲,你太野蛮了,就算学长帮小蝉做特训又怎么样?那是学长自己心甘情愿的,你有本事的话,自己去向他抗议啊!没有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发神经。”孟皖皖一面抽出面纸让刁蝉擦眼泪,一面帮她骂了回去。 林雪菲破口大骂,“你这死胖妹!” “敢骂我?你真的粉陈水喔!”两人互相对骂较劲。 “刁蝉,你快说呀!”黄庆芬摆出太妹的架式,一副想和人干架的表情。“你到底是使出什么狐媚的功夫勾引学长的,也教教我们怎么样?” 高丽芳已经后悔当这个班长了,“你们都把她弄哭了,还想怎么样?不要再逼她了好不好?” “哼!我看她就是用这种苦肉计欺骗学长的,我们可不会上当。”林雪菲和黄庆芬同一个鼻孔出气,轻蔑的回嘴。 刁蝉呜咽一声,难过的夺门而出。 她不能承认,否则会让学长不好做人,而且学长帮她做特训也是事实,要她跟班上的同学说谎,她办不到,可是面对同学的冷嘲热讽,她又该怎么去应付? 一路冲到楼下,眼泪遮蔽了视线,让她看不清前面的景物。 “呀!”刁蝉和迎面而来的人发生轻微的擦撞,害对方手上的书掉了一地。“对不起,我……我没有看到你。” 唐杰弯腰捡起书本,凝睇着频频道歉的刁蝉,只是微微一哂。 “没关系,你眼睛好红,怎么了?”显然是刚哭过。 她挤出轻快的笑容掩盖事实,“我、我没事,可能是戴隐形眼镜的关系,眼睛有点不太舒服。” “真的吗?”唐杰睿智的眼光停留在她脸上。 刁蝉的眼圈又红了,“我真的没事,谢谢学长。” “等一等。”他叫住她欲离去的脚步。“不要太接近熙。” 她怔了一怔,不解的看着他。 唐杰扶了扶眼镜,语重心长的说:“你是个很单纯天真的女孩子,可是熙却比你想像的复杂多了,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 “学长,我不懂你的意思。” “只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和他太接近。”说完,他越过她身边走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刁蝉。 ★        ★        ★ “上车。”吕熙平将车门打开命令道。 刁蝉站在那儿犹豫不决,深怕让同学看见她和学长一块回家,那不是雪上加霜,同学对她的不谅解会更严重。 “谢谢学长,我还是搭公车回家就好了。”她娇怯的说。 他微含邪气的挑眉,“那我们就这样僵持下去,看谁比较有耐性。” “啊?”刁蝉一脸愕然,骑虎难下,最后还是她先举双手投降。“我、我坐就是了。” 吕熙平得意的低笑,“这才是我的小蝉儿,上来吧!” 坐上车,她不安的绞着放在膝上的小手,“学长,我、我是想你和上官学长可以不必帮我做特训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我知道你们三年级的功课都很忙,不好太麻烦你们。” “你认为你已经可以应付比赛了吗?”他反问。 刁蝉一时语塞。 他深沉的睇睨她慌乱的小脸,“你拒绝的原因是不是和你下午哭的事有关?” “学长怎么会……” 吕熙平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我还被唐杰骂了一顿。” “对不起,学长,都是为了我的事才害唐学长对你产生误会,我、我会找机会跟他解释,要他不要再怪你了。”她急切的说。 “我不在乎他骂什么,倒是你真的不想赴我们每天中午的约会了吗?”他语带暧昧的问。 两片红霞飞上她的面颊,“我……”约会?学长的意思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吗?原来每天为她做特训,就是希望能见到她。 他勾起致命的性感笑容,“你真的不想去了吗?” 原本就红透的小脸一路烧到脚底。 “我、我去。”不管同学们怎么编派她的不是,她还是想每天都能见到学长一面,就算是再恶毒的话她也可以忍受。 “这才听话。”吕熙平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刁蝉心跳加速的看着他的俊脸凑上前来,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学长只是要帮她开门,没有其他念头。 可是当两片凉凉的薄唇轻覆上她的小嘴,她倏地傻住了,好像有一道强力的电流穿过她的全身,整个人仿佛通了电似的。 吕熙平坐直身躯,微哑的说:“这就是我帮你做特训的报酬。” “呃?”刁蝉美目氤氲,用指尖轻触了下唇瓣。 他用柔得可以滴水的口吻低语着,“快下车吧!要是让你爸妈看到你坐在我车上,恐怕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对,我、我该回家了。”她小心的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看见才赶紧下车。“学长,明天见。” 他脸上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在她进门后,也跟着跨出车外进屋,却没想到有个意外的惊喜正在等他。 “熙平,你回来得正好,饭刚煮好,你上楼换件衣服、洗个手就可以开饭了。”王芝纯身上穿着围裙,手上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神色柔和愉悦的笑说。 吕熙平登时怔愕住了。“妈?”这么正常温柔的表情,就跟他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那个他以为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模样。 “熙少爷,太太今天可是特地帮你煮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快过来吃。”佣人刘嫂高兴的跟在后面,把汤和菜都摆上桌。 他愣了一下,“哦!” 王芝纯为儿子盛了碗饭,柔柔的笑睇,“多吃点,身体才会健康。” “妈,你也多吃一点。”吕熙平喉头一缩,为母亲夹菜,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荏弱的脸上闪烁着母亲的光辉,“熙平,妈妈的病已经好多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操心了,你只要好好用功念书,将来有了成就,妈妈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吕熙平仔细端端详她的表情,仍然有些不安,“妈,你真的看开了,不再想着爸爸了吗?” “你爸爸不喜欢没有主见又柔弱的女人,所以妈妈要学会坚强,这样你爸爸才会回到我身边来。” 他的心往下一沉,“妈,你还是忘不掉爸爸。” “他是你爸爸,妈妈怎么忘得掉呢?来,快吃饭吧!” 至少她现在的神志还算清醒,他该满足了。 王芝纯嚼着口中的饭菜,两眼盯着儿子,柔柔一笑,“熙平,你又长大不少了,也越来越像你爸爸,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妈,你说错了,我长得比较像你才对。”吕熙平顿时食不知味的吃着,还得强颜欢笑,“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刘嫂。” 刘嫂和他们同桌吃饭,很快的附和。“是啊!太太,熙少爷长得和你好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 “不对、不对,熙平一定要长得像他爸爸才对,不然他会不高兴,会以为孩子不是他的……” “太太!”刘嫂惊慌的叫道。 吕熙平眼神悲伤的搂住母亲的肩,“妈说得对,是我错了,我比较像爸爸,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这么说。” “真的?他们真的这么说?”王芝纯混乱的表情又镇定下来。 他将筷子塞进母亲手上,“我是妈的儿子,不会骗你的,来,快吃饭吧!吃完了饭就吃药,不然医生会生气喔!” 王芝纯傻呼呼的点头,“好,吃完饭就吃药。” “对,妈妈最乖了。” 刘嫂在一旁默默的擦着泪,看着吕熙平哄着母亲把饭吃完,然后牵着她上楼休息,只能在心中感叹,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程度,该说是谁的错? 第五章 “妈,隔壁发生什么事了?”刁蝉慌慌张张的冲进家门,劈头就问。 刁太太正巧挂上电话,神秘兮兮的向女儿招了下手,“小蝉,今天隔壁失火了你知不知道?” “失火?!” 刁太太表情夸张的抒发怨气,“真是吓坏我们这些左邻右舍了,吕家二楼无缘无故的冒出好多黑烟,还好有人及时发现,不然烧到我们家来那该怎么办才好?” 刁蝉小脸一白,“那里面的人呢?有没有受伤?” “幸好佣人把吕太太拖了出来,消防车也赶到,火是很快就扑灭了,可是吕太太好像发疯似的,不停的大哭大闹,我就说她精神有问题,真是一点也没错,居然放火烧房子。”刁太太余怒未消的低咒,“后来有人叫了救护车,把她载到医院去了才没事。想到隔壁住着这么危险的人物,以后我得多注意点,最好他们赶快搬家。” 听完母亲的叙述,她才恍然大悟,难怪今天上官学长会来通知她中午的特训临时取消,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妈,我出去一下。”刁蝉丢了句话就往楼下冲。 希望学长的妈妈平安无事,只是受了些刺激,并不是真的发疯,不然学长就太可怜了。 刁蝉站在吕家门外,二楼的窗帘整个烧焦熏黑,看来怵目心惊,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 “学长应该在医院,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她口中低喃着,“不晓得他们在哪一家医院?可是就算知道了,我贸然跑去会不会很奇怪?” 她心里着急,见到有人回来,刁蝉很快的上前询问情形。 “呃,对不起,我、我是住在隔壁三楼的人,想请问一下,吕熙平吕学长的妈妈她还好吗?” 刘嫂拿出钥匙开了铁门,“你和熙少爷是念同一间高中的啊?” “是的,他在医院吗?” “太太没事,不过要住院观察几天,熙少爷会留在医院陪他妈妈。”刘嫂没有告知太多就进屋准备换洗衣物,待会儿她还得到医院一趟。 刁蝉咽下到舌尖的话,不过心倒是先宽了一半,只要知道人没受伤就好。 ★        ★        ★ 孟皖皖伸出肥肥嫩嫩的五指,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刁蝉,回魂啦!” “上课了吗?”刁蝉陡地回过神来,一脸不知身在何地的神情。 她叹了好大一口气,“拜托!你嘛帮帮忙,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和吕学长吵架了?” 刁蝉大发娇嗔,“皖皖,你不要乱说,我和学长根本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他那么好心帮你做特训,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帮你?”孟皖皖笑得好暧昧。 “才不是,他只是一片好心,你们不要曲解他的用意。”她羞涩的辩道。 孟皖皖啐一声,兴致勃勃的追问:“看你脸都红了,快告诉我,他有没有牵过你的手?或者有没有亲过你?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了?” “皖皖!”刁蝉羞得小脸快烧焦了。“你再乱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调侃的说:“呵呵……恼羞成怒了吧!” “我不理你了。” “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孟皖皖识相的闭嘴,“对了!听说最近几天吕学长都请事假没到学校来,你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刁蝉吞吐了一下,“我、我也不清楚。”她不想把学长家的事到处宣传,虽然相信皖皖不是个大嘴巴,可是仍希望帮他保住隐私。 “距离啦啦队比赛还有十天,希望吕学长不会请假请到那个时候才好。” “应该不会那么久才对。”她咕哝的说。 孟皖皖眼睛一亮,像是抓到把柄似的。“还说你不知道,快从实招来。” “我真的不知道嘛!” ★        ★        ★ 鼓起勇气,她不容自己退缩的来到学生会长室,心想唐杰和上官迅两位学长一定清楚学长目前的情况,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让你失望了,熙今天还是请假。”学生会长室里只有唐杰和伊雪柔,因为学生会长不在,他们两人负责代理,推动学生会的运作。 刁蝉明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眼神。 “学长放学后会去医院探病吗?”她想去看他,想为他做些什么。 他轻淡的哂道:“恐怕我们都不太方便去,一切等他回来上课再说。” “熙想跟他母亲独处,不希望受到打扰,你去了只会碍事。”伊雪柔不轻不重的语调却像冰刃般刺进她的心口。 “学姐说得也对,我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惹学长不高兴。”刁蝉掩下受伤的眼眸说。 唐杰镜片后的瞳仁不赞同的射向伊雪柔,“学妹只是一番好意,你不需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多事,请唐学长帮我转达,希望学长的母亲早日出院,我回教室去了。”说完,她匆匆的跑了。 “只要和熙有关的事,你的态度和语气就会变得尖锐伤人,我劝你不要把感情放得太快,熙不会领情的。” 伊雪柔浑身一震,“你不是他,没有资格替他回答。” “这只是我给你的一个忠告,听不进去就算了。”他也不强人所难,一切都端看她自己的选择。 她轻咬红馥的下唇,一颗心在爱恋中苦苦挣扎着。 ★        ★        ★ 一听说吕熙平今天回到学校上课,刁蝉直接跑到班上找他,可是扑了空,还是正巧遇到上官迅,才知道唐杰约他到顶楼谈点事情。 她又马上赶往平常进行特训的地点,连着爬了四层楼,双脚都快没力了。 刁蝉大口的喘着气,总算只剩下几步,才伸手要推开顶楼的门 “……你决定送伯母到疗养院去了?”是唐杰的声音。 回答他的是个饱含沉痛的苦笑,让人听了不禁恻然。 “医生说这个办法对她最好,有专门的人照顾她,给予适当的治疗,她的病情才会恢复得快,我只有同意了。” 唐杰沉默了几秒,“那个人知道吗?” “我相信有人已经给他通风报信了,可是知道又怎么样,我妈只是他四个情妇中的一个,也是最软弱、最不受重视的一个,这二十年来,她只懂得默默的等待,不懂得去争取自己该享的权利,结果受罪的是自己,为了那种男人,真是不值得!”吕熙平心中对生父有怨、有恨,却也对母亲的执着感到不满。 在十岁以前,虽然没有爸爸,可是能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可是就在他过十岁生日那天,母亲高兴的带着他到百货公司买新衣裳,还说要带他去见个跟自己很亲的人,没想到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在那天,他也认识了两个永生难忘的形容词,一个是“情妇”,另一个就是“私生子”,从那一刻起,他单纯天真的世界彻底崩塌。 为了替母亲讨回公道,并且得到吕家人的认同,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再度出现在生父眼前,小小年纪的他,单枪匹马的到主屋去,当他面对传闻中当年亚洲最大黑帮,如今已经漂白的七曜门掌门人时,他心中只有愤怒,毫不惧怕的面对那双像野狼般冷酷的眼神,大声的宣告自己所要的东西。 或许是那次的举动展现出流在血液中属于父子之间相同的霸气和魄力,他终于如愿的冠上父姓,并得到吕家子孙应得的权利,可是,这并不表示他就原谅生父对母亲多年来的冷落和忽视。 吕熙平弹了弹烟灰,嘴角泛出冷漠的笑意,“包括我在内,他有六个儿子,元配一个,五个私生子,可是真正冠上吕姓的只有四个,这些人之中有谁担得起七曜集团,我想他心里有数。” “我知道你有野心想夺下王位,问题是容易吗?毕竟其他人后台强硬,而你背后什么也没有。” “后台强硬并不代表本人就能承担大任,一个懦弱怕事、一个心慈手软、一个有勇无谋,除非那个人眼瞎了,心也盲了,愿意冒险交给其中一人,那我就无话可说,可是我相信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不想亲眼看见自己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所以,他才迟迟不肯宣布,这么一来其他人也急了,包括负责金、木、水、火、土七家子公司的元老大臣,也出马替自己拥立的人选未来铺好路,日子会越来越热闹、越来越精采。” 唐杰丢给他一记白眼,“你还能分析得这么轻松,这其中最不利的就是你了。” 他眼神冷冽的眯起,唇畔却在笑,“危机就是转机,他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否则就没办法撑起今天这一片天了,我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反败为胜。” 刁蝉听得似懂非懂,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们的交谈。 “不谈这个了,我约你来这里,是想跟你谈那个叫刁蝉的学妹。” 唐杰突如其来的点名把躲在门后的女主角吓了好大一跳,本能的竖起耳朵偷听。 吕熙平横他一眼,“她怎么了?” “你不会不知道她很喜欢你吧?”他开门见山的问。 “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被别人这样赤裸裸的谈论,刁蝉好不别扭,似乎觉得不该再偷听下去,可是又想听听学长对她的看法。 唐杰皱了皱眉峰,“那么你对她到底又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她是个很纯的女孩子,我不想见到她被伤害。” 吕熙平呵呵低笑,“没错,她的确是个很‘蠢’的女孩子。” “熙,你认真点行不行?” “阿杰,你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凡事太认真了。”吕熙平顾左右而言它。不愿正面回答。 “她很关心你,知道伯母住院,每天都来向我打听你的事,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如果你只是玩玩而已,希望你跟她说清楚。” 唐杰的话像一粒石头扔进了平静无波的湖面,让她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小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状,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叫她不要再听下去,快走!可是她的脚动不了,只能被动的往下听。 “你错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吕熙平接下来的回答让她的心顿时由冷转热。 唐杰的眉头舒展开来,“你是认真的在和她交往?” “交往?”他掀唇大笑,“她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调剂品,专属于我的消遣工具,在我情绪不佳的时候,她愚蠢笨拙的动作可以让我发笑,我当然要认真的看待她了。” 恍如挨了一记闷棍,刁蝉再也站不住的顺着墙壁滑坐下来。 “你说什么?!”从不发脾气的唐杰怒喝。 吕熙平将烟头弹到数尺远的地面,目光冷凛,“不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笨女生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他按捺住胸中的怒气,“你要迅帮她做特训,让她被同学们误会,还因为这样被欺负,放学后还好心的顺路送她回家,只是因为她是你的消遣工具,熙,你这么说太不厚道了!” “你这么替她说话,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如果是这样,我欢迎你去追她,反正我也玩腻了……” 唐杰不等他说完就大吼,“我真想揍你!” 再也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刁蝉的耳膜嘎嘎作响,血色全失的扶着墙站起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原来学长对她的温柔亲切只是假象,包括那个吻也只是恶作剧罢了,只有那些充满嘲弄的笑声是真的,他根本从头到尾都在看她的笑话,而自己还傻傻的接近他,供他愚弄摆布。 从头到尾她都弄错了,他不是天使,而是恶魔!  刁蝉不只觉得自己笨透了,还愚蠢无知到了极点,什么特训,那只是幌子,他只想看她一再摔跤,跌得满身是伤,自己对他充满感激,可他则在心中暗笑不已,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呆的了。 她觉得面颊湿湿的,伸手一摸,才知道是眼泪。 自己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刁蝉猛地转头,心绪紊乱的沿着楼梯往下疾奔,只想找个地方疗伤止痛,好好痛哭一场。 “啊……”慌乱的她冷不防脚下踩了个空,虽然及时抓住扶手,右脚还是扭了一下,等她想站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逼出更多的眼泪。 额头渗出大量汗水,和脸上的泪水混合在一块,再也分不出是汗还是泪。 ★        ★        ★ 因为天气转凉,刁蝉一拐一拐的走到衣橱前,挑了件长袖牛仔衬衫穿上,那天在保健室稍微上了点药,原以为没什么大碍,想不到隔天起来脚踝红肿得更厉害,被焦急的父母送到专门看跌打损伤的国术馆重新包扎,拿了药回家吃,只好向学校请了几天的病假,恐怕错过了啦啦队比赛的日子,这下她真的成了班上的罪人了。 这两天一到固定时间,她就会站在窗前往楼下看,就算只是看见学长的背影也好。 刁蝉坐在床上,两手抱住双脚,将下颚放在膝盖上自嘲一番,连她都要看不起自己了,学长根本只是当她是个可以供他开心的玩具,为什么她还这么想念他呢?甚至偷偷盼望他会来看她,实在太幼稚了。 她该看清学长的真面目,不该再继续受骗上当。 叩叩,门板轻敲了两下。 “小蝉,有人来看你了。”刁太太开门进来说。 刁蝉的心扑通一跳,眼中有着明显的期盼。 “小蝉,你的脚好点了没有?”盂皖皖有些分量的吨位以轻快的姿态跳进来,显然想给她惊喜。 不是他?她早该知道学长不可能会来的。 “皖皖,谢谢你来看我。”刁蝉真心的说。 孟皖皖一屁股就往床上坐下,抚摸了下她上了石膏的脚踝,“会不会很痛?医生有说多久才可以正常走路吗?” “国术馆的师父是说起码要一个礼拜左右,只要不用力,不大会痛。” 她大摇其头,“看你练得这么辛苦,没有一次不跌倒,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这样,现在可好了,因为要重新训练一个,恐怕时间上会来不及,所以比赛的资格已经被取消了。” 刁蝉一脸失落和自责,“同学们一定很气我……” “唉!算了,又不是你愿意受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们爱怎么骂随便她们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盂皖皖安慰了她两句,忽地表情一亮,“对了!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吕学长他家就在你家隔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她鼓起又胖又圆的两颊,“小蝉,你真不够义气,你每天可以在学校见到学长,放学后又可以和他住在同个社区里,又是邻居,想见他随时都可以,我真的快羡慕死你了。” 盂皖皖的话勾出了她的眼泪。“我、我和学长根本没什么。” “你怎么哭了?” “我……”刁蝉想向她诉苦,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结果,抱怨又有什么用。“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老是给大家添麻烦。” “小蝉,你不要这么想,等你回学校上课时,跟大家道歉,我想同学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谢谢你,皖皖,老是要你来安慰我。” “我这个人长得胖,长得也不好看,唯一的好处就是心地善良,喜欢帮助弱者,要是林雪菲和黄庆芬又找你麻烦,我一条手臂借你。” “助你一臂之力嘛!”孟皖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直线。 刁蝉噗哧的跟着笑出声来。 她真的很希望她们的友谊长存,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都能一直维持下去。 ★        ★        ★ 啦啦队比赛的日子过了,刁蝉终究还是没能赶上,又过了三天,脚伤完全痊愈后,才回到学校上课,趁早自习的时间,在讲台上向全班同学深深的一鞠躬,表达自己的歉意,免不了遭到某几个特定人士的冷嘲热讽,可是和被喜欢的学长作弄的难堪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中午草草的吃过便当,见盂皖皖和其他同学聊日本偶像聊得正起劲,她静静的走出教室,到外头去透透气。 这一个多礼拜来,她在家里想了很多,总而言之是自己太天真,老是有那些浪漫又不切实际的幻想,才会一脚踩进学长设的陷阱里头,唐学长不是事先告诫过她,是她没有听进去,所以自己也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也许是对记忆中那个小男孩的印象太深,却没想到过了八年,每个人都会变,像学长那样心思复杂多变的男孩子,不是她能应付得来的,以后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不要再傻傻的任他摆弄,刁蝉对自己做心理建设。 “学妹!”上官迅开朗的叫声将她远扬的心思拉了回来。 天啊!她怎么会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来了? 凝目一看,除了上官迅,吕熙平和唐杰也在,三个人正巧朝她这方向走来,刁蝉不禁心慌意乱起来。 她不想当只鸵鸟,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想面对吕熙平,因为那只会让她想起自己曾在他面前闹过多少笑话,简直无地自容。 刁蝉连招呼都没打,当个懦弱的逃兵,转头就跑。 “喂……”上官迅瞪凸了眼珠子,咋舌的喃道:“哇!跑得还真是健步如飞呢!这样我也不必问她脚好了没有,能跑得这么快,铁定已经痊愈,不过她干嘛一脸见到鬼的表情,我有长得这么吓人吗?” “我已经不再去招惹她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他正色的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吕熙平淡讽的牵动一下唇角,用一种会气煞人的口吻说:“放心好了,我对她已经没有兴趣了。” “有时你真是可恶到让人生气。”唐杰由衷的表示。 “谢谢夸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上官迅打了个超级霹雳大呵欠,“好困喔!下堂课我不上了,帮我跟老师说我拉肚子,在保健室休息。” “我管你!”唐杰忿忿的回道。 他涎着笑脸讨好道:“杰哥,别这么小气嘛!” 唐杰抛给他一记瞪眼,“哼!懒得理你。”他真是误交损友,交了两个麻烦份子,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老大,你说的话比较有分量,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上官迅谄媚的说。 吕熙平的算盘打得可响了。“没问题,不过,你又欠我一次人情了。” “记在帐上,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好了。”他豪迈的说。 “好,我记下了。” ★        ★        ★ “嗯……事情是这样子的,刁蝉,今天是我爸生日,我们全家晚上要出去吃饭庆祝,倒垃圾的事能不能帮我?我怕时间来不及。”因为值日生必须等到放学后的清扫工作完毕,两人再一块将垃圾拿到操场后方的垃圾场丢弃后才能离开学校。 听了同学的解释,刁蝉自然点头同意了。 “我自己去倒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谢啦!再见。”随便编个谎话就上当了,还真好骗。 待在教室里打扫的同学一个个走光了,刁蝉在垃圾袋上打个结,便拿到固定集中的地点扔了,才想回到教室拿书包,很不凑巧的,却在走廊上遇上不想见到的人。 刁蝉别开眼,想故意装作没看见的匆匆离开,但被他挡住去路。 “干嘛见到我就躲?小蝉儿,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人厌了?”吕熙平双手插在裤袋中,嘴角微微上扬,五官有着说不出的邪气,责难的问。 “不要叫我小蝉儿。”她忿忿的斥道。 “那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她眼神闪躲,虽然气他,就是无法当着他的面发脾气。“对不起,我……我有急事要赶着回家,再见。” 吕熙平快一步的挡住她。“这样正好,搭我的便车更快。” “不……不用了,真的,学长,我先走了,再见。”刁蝉表情慌乱的拒绝。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也不重。“为什么突然急着逃离我?” “我、我不懂学长在说什么。”她不想和他撕破脸。 “枉费我这么帮你,你现在居然过河拆桥,这样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刁蝉心口狠狠的揪紧一下,眼圈也微微发红,为什么他愚弄了她、拿她当猴子耍,却还能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来,而自己反倒成了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在他面前,她注定要处于下风。 “你……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吕熙平摆出讶异的表情,“我哪里过分了?” 她喉头紧缩一下,“你不要再逼我了。” 吕熙平满是兴味的挑起眉,“我逼你什么了?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我……我全都听见了。”刁蝉声音微梗,小手紧握,微微颤抖着,“我听见你和唐学长在顶楼的谈话了,玩弄我很有趣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恍然大悟,“哦!就为了这点小事?” 刁蝉倒抽一口凉气,“小事?” “我不避嫌的请人帮你做特训,好为班上得到较高的名次,也让你对自己多了些信心,只可惜你的脚受伤才功亏一篑,你说这叫玩弄?” 明知他在狡辩,但她就是说不赢他。 “可是你……你说我只是供你消遣的工具……”想起那时他说出的话,泪水又在眼眶中滚动。 吕熙平咧开一抹邪魅的笑容,“你的确让我得到不少欢乐,到现在可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办到,你是第一个。” 她登时怔愕。 “所以,你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只有你可以令我发笑。” 别再相信他的话了!在刁蝉心中,理智的一方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掉人他设好的柔情陷阱里。 吕熙平低柔魅惑的嗓音不断蛊惑着她,“你不希望在我心中你是最特别的吗?” “我……当然希望。”刁蝉听到自己这么说。 他笑了,手心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颊面,“很好。还有什么疑问吗?” 刁蝉倏地红透了脸,仿佛中邪般的摇了摇头。 “很高兴我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了,那么明天见了。”吕熙平将手重新放回裤袋中,潇洒的转头走开。 她触碰一下小脸,感到脸上的温度高得可以蒸蛋了,瞅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他曾伤害过她,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给哄得服服帖帖,不禁懊恼的想一头撞死算了,她真没用,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可是,学长说她对他是特别的,她真的能再相信他一次吗? 第六章 “熙少爷,要开饭了,你要去哪里?”刘嫂问。 吕熙平已走到玄关,“我到便利商店买包烟,很快就回来。” 走出家门,两、三个住在附近的太太原本在外头窃窃私语,还比手画脚,见到他出门,马上心虚的一哄而散。 他冷漠的觑着那些三姑六婆,自从那天母亲差点引发火灾后,大家对他们母子就避如蛇蝎,活像他们身上有传染病源似的,所以,他大致猜想得出她们在讲什么,如今母亲被送到一家知名的精神疗养院医治,但愿真的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叮咚! “欢迎光临。”店员职业性的打招呼。 买了一包七星,付完了帐,吕熙平站在路旁观望一下,便穿越马路到对面。 就在这当口,一辆铁灰色的不明轿车高速行驶的直冲而来…… 吕熙平本能的屏住气息,还没来得及做出闪避的动作,一条闪电般的黑影便从斜右方疾掠向他,将他扑倒在地,也避开了极可能发生的不幸意外。 铁灰色的轿车发出刺耳的煞车声,然后以嚣张之姿扬长离去。 “熙少爷,你有没有受伤?”一张方正的男性脸孔由上俯视他。 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犀利的问:“你是谁?” “属下叫白擎,是负责熙少爷安全的保镖。”男人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简单的介绍自己。 “保镖?”吕熙平的脑筋转得飞快。 白擎恭敬的站直身躯,“是。” “‘他’派你来的?”除了那个人,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是。” 吕熙平拍去裤子上的灰尘,沉默不语的走到对街,白擎也保持缄默的跟在后头,暗中注意周围的动静。 过了半晌,他泛出幽冷的笑意,“看来事情已经明朗化了。”王位争夺之战已经告一段落,真正的胜利者也浮出台面了。 “老爷子说最近熙少爷可能会受到一些打扰,要熙少爷多加留意。” “刚刚那辆车有可能是谁派来的杀手?”东宫太子的势力被削弱了,会有很多人不甘心,所以可能人选不只一个。 白擎不敢断言,“属下会尽快确认。” “我还以为会再过一阵子才公布,想必事情有了变化。”吕熙平没有直接进屋,而是来到位在社区里的小公园内,这时没什么人,于是在秋千上坐下,熟稔的叼了根烟出来,白擎为他点上了火。 他言简意赅的说:“老爷子近来身体不太好。” “原来如此。”所以他怕自己先躺下,而真正接班的人选还没出炉,到时会掀起一场兄弟阋墙的战争。“其他人的反应呢?” “表面上是接受。”白擎恭敬的回答。 吕熙平露出大大的讽笑,“他们面对的是个独裁的暴君,有谁敢当他的面提出异议?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就认输了。” “所以,老爷子希望熙少爷在近日内搬进主屋。” 他怔了一怔,“这倒新鲜了。” 白擎等着他的回答。“熙少爷?” “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呢,”吕熙平闲散的姿态下有着慑人的寒意,尤其是那抹笑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给我十天的时间。” “是。”他发觉自己不能小学觑这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老爷子挑上他成为七曜集团的继承人,究竟是养虎为患?抑或是…… ★        ★        ★ “学妹,真巧,会在这里遇到你。”上官迅爬了下头发,顶着两粒黑眼圈冲着她直笑,“你要找老大是不是?” 刁蝉红着小脸摇头,“不是,我是来跟上官学长道谢,虽然我没能参加啦啦队比赛,可是那阵子你还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亲手做了一些寿司请学长吃,谢谢学长。” “真的吗?太好了!”他夸张的做出擦眼泪的动作,感激涕零的说:“我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吃到半点东西,肚子都快饿死了,还是学妹是最好了。” 她羞涩的笑了笑,“只要学长不嫌弃就好。” 上官迅马上塞了一个到嘴理,“有得吃就好,我这个人不挑食。” “那我回教室去了。” 他忽然抓住她,笑得有些贼兮兮,“不如你跟我到学生会长室去,老大应该也在那儿,你不想见他吗?” 刁蝉呐呐的说:“我、我去恐怕不太方便。” “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不方便的?走吧,天塌下来也有我这高个子扛。”上官迅拉着她就走,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她得用小跑步的速度才能跟上他,心中有些忐忑,还有些雀跃。 当他们来到学生会长室门口,上官迅也没敲门就直接开门进去。 “老大,看我带谁来了?”他邀功的大叫,让屋内两张相叠的脸孔倏地分开,一张是若无其事,脸不红气不喘,另一张是满面桃红,含羞带怯。 “你怎么不敲门?”伊雪柔轻嗔的问。 刁蝉虽然站在高大的上官迅背后,仍然瞥见了方才两人热吻的一幕,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呃……惨了!”上官迅脸皮抽搐了几下,为难的瞄了下身后的人,那张惊愕的小脸已经说明了一切。“学妹,你千万不要误会…… 吕熙平刻意搂着伊雪柔,模样亲热得很,淡淡的斜睇一眼脸色苍白的刁蝉,“迅,这里可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来的地方;还不快把人带走。” “老大……” 刁蝉唇瓣轻抖着,“我、我自己会、会走。” 为什么前一刻说她在他心目中是最特别的,下一秒却拥吻着另一个女孩子,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 伊雪柔挑衅的看着她,口中却温声软语的表达关切之意,“学妹,你的脸色好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我该回教室午休。”刁蝉费力的举起像铅般重的双脚,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上官迅不太放心的跟上去,“学妹,等等我。” “熙,她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伊雪柔直视着他暗沉的眼瞳,想从其中看出端倪,“你不去安慰她吗?” 吕熙平谑笑,“你想试探什么?” “难道她误会我们,你一点都不在意吗?”她问。 他的双眼在屋内浏览一遍,“在不在意都无所谓了,这两天我会向学校提出转学申请,近日内我要搬家。” 伊雪柔几乎跳了起来,“搬家?!” “没错。” 她吃惊的提高音量,“为什么?” “因为时候到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那你要搬到哪里去?” 吕熙平笑而不答。 “为什么不说?那刚才的吻又代表什么呢?” 他冷冽的笑睇她,“既然你想要,我就大方的成全你。” 伊雪柔一听,脸上血色尽失。“你的意思是那只是施舍?” “随你怎么想。”吕熙平无视她泫然欲泣的神情,故作无奈的说。 她缩紧下颚,不让眼泪掉下来,“难怪唐杰警告我不要对你用情,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因为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爱。” 吕熙平不正经的邪笑,“你错了,我当然懂得什么叫‘做爱’,不信的话可以当场试试看。” “你……”伊雪柔扬起玉手,却在中途被拦了下来。 他冷睇着她,“我可从来没有要你爱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对,我真傻,为什么要喜欢你这种全身上下榨不出一点感情的魔鬼,听过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吗?我想你跟你爸爸一定非常像,只希望将来爱上你的女人不会落得和你妈一样的下场。”痛痛快快的骂了几句,伊雪柔低泣的跑了出去。 阴沉着一张俊脸,吕熙平本能的伸手拿烟,才发现一包烟又被他抽光了。 他绝不会像那个男人,纵使自己身上的血液有一半是遗传自他,那并不代表什么,他不会变成他,永远! ★        ★        ★ “小蝉,我刚刚得到一件惊人的大消息,吕学长要转学了!”孟皖皖十万火急的奔回教室,大声宣告。 她话一说完,马上引起全班同学的惊诧和讶异的呼声。 刁蝉怔愕在座位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学长怎么会突然要转学?” “不是还剩下半学期就毕业了,况且学长的功课又好,没道理突然不念了啊?”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我都还没跟学长说过话,托人转交的情书也没消息……” “学长就要转学了,你该死心了。” 孟皖皖瞥了一眼刁蝉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推她一下,“小蝉,你还好吧?” “呃,我、我很好。”刁蝉吃力的弯起红润的唇角,挤出一朵可怜兮兮的笑容,告诉自己不要在乎。 “看你都快哭出来了,怎么会好?” 刁蝉作势翻着英文字典,假装很用功的样子。“我真的很好,学长要不要转学都与我无关。” “你们吹了吗?” 她真的很希望孟皖皖不要再问了。“我已经说过好几次和学长没什么,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唉!学长决定的这么突然,听说连学校也留不住他,看来他是走定了,以后想见到他就难了……”孟皖皖惋惜的叹道。 不要动摇!刁蝉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上过两次当,已经不想再被愚弄了。 上课钟声响了,英文老师走进教室,她心不在焉的跟着起立、敬礼,脑子里却空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节课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        ★        ★ 过了几天,当她看到大大的红纸上写着“售”字贴在吕家大门上,一颗心不自觉的往下沉。学长不只转学,连房子也卖了,那表示他已经搬走了。 刁蝉瞪着那张红纸看了至少有五分钟之人,才吸收了这突如其来的讯息。 他真的搬走了? 屋内静悄悄的一片,听不到任何声响,难怪这两天都没见到那辆宾士轿车前来接送,原来学长全家已经搬离这个社区了。 “小蝉,你回来就上楼去,站在这里干什么?”刁太太到附近杂货店买了酱油回来,正好见到女儿在发呆。 “妈,他们……什么时候搬走的?” 刁太太朝眼前这座透天厝指指点点,眼神轻蔑的说:“谁晓得?他们这家人连搬个家都偷偷摸摸的,听说连里头的冷气、家具都不要,我们也是下午才看见这张红纸。其实他们搬走也好,省得大家老是担心那个吕太太哪天回来,又发神经的放火烧房子,大家不就都有危险了。” 她该早点鼓起勇气去见学长,或许以后他们不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小蝉,还愣在那里干嘛?你爸今天不用加班,快上来帮妈。” 刁蝉心中苦苦涩涩的,只是低垂着螓首,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眼眶中的泪光,跟着母亲上楼。 如果你变成了大美女,我就让你当我的女朋友。 那我们打勾勾,说谎的是小狗…… 就这么结束了吗?她的初恋…… ★        ★        ★ 搬家公司的人正将一箱箱的纸箱抬进屋内,这八年来,隔壁已经换过好几个屋主,可是都住没多久,就又决定卖房子,听母亲在电话里聊起,这次是对刚结婚的年轻夫妻。 如今房子的外观和八年前有着很大的改变,就像过去的时光,怎么也唤不回来,该忘的就该忘掉了。 刁蝉硬生生的将眼光移开,提起装有简单衣物的旅行袋,开了铁门上楼去。 “妈,我回来了。”自从出社会后,她便坚持住在外头,室友是大学的学姐,房租和水电费由两人平均负担,离公司也比较近,省去来回通车之苦,加上日商公司的薪水、福利还算不错,只要是周休二日她必定回家,日子过得循规蹈矩,也让父母再没有理由反对。 刁太太刚好午睡醒来,“不是说中午就会到吗?害妈一早就起来煮了好几样你爱吃的,都没人吃。” “爸也不在家吗?” 刁太太将菜拿进厨房里重新热过,“他陪客户去打高尔夫球了。” “妈,不用弄了,我早上陪学姐去挂急诊,她有点发烧,打完点滴才回去,所以就在外头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现在还不饿。” “你们住在外面,要小心自己的身体,要是感冒了就别硬撑,还有路边摊的东西也不要乱吃,还是自己煮比较卫生。” 刁蝉但笑不语,径自将旅行袋放回房间。 “小蝉,你有没有在听妈说话?”刁太太不满的问。 “有,我都听见了。”口气有些无奈。 听女儿这么说,她话锋陡地一转,“小蝉,明天星期天你应该没事吧?” 心中的警铃倏地奏起十面埋伏。 ”妈,你该不会又要我去相亲吧?”刁蝉惊恐的问。 刁太太兴奋的手舞足蹈,“还不是对面的王妈妈,她有个亲戚的儿子明年就三十了,急着要结婚,又不想娶外籍新娘,怕跟父母的语言不通,所以要她帮忙介绍,人家可是个硕土,很孝顺,又是在公家机关上班,不怕失业……” “妈,我才二十四岁,不想这么早结婚。”类似这种争辩几乎每个月都要发生一次,让她疲于应付。 刁太太横她一眼,“就先见个面,交交朋友又不会怎么样,如果觉得对方条件好,就要把握住机会,不要被别人抢走了,你不知道住在街尾那个赵太太,她的女儿才二十岁,就嫁给南部的田侨仔,人家有田地、有房子,真是有够好命。” “妈——”她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说也奇怪,人家楼下陈太太的女儿念大学都有很多男同学追到家里来,不是每天打电话,就是写情书,你怎么一个也没有?”刁太太嘴里咕哝着,“我生的女儿长得又不比人家差,怎么会差这么多?” 刁蝉倒了杯水喝,遇到这种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不要开口。 “我问你,真的没有人追你吗?连你们公司的同事也没有?”刁太太就是不信邪。 “应该没有,我没注意。”她不在意的说。 这敷衍的态度让刁太太相当不满意,“人家有没有在追你,你怎么可以不注意?要是再过几年,还是没有人追,可是会被人家笑的。” “现在这个社会,过了三十还没结婚也是很正常的事,妈,你就不要替我着急了。”其实对于感情,一方面是她自己迟钝,另一方面是不愿再去碰触,或许真应了一句话,初恋是最令人难忘的。 刁太太闷不吭声的瞅着女儿片刻,不期然的问道:“你该不会还忘不掉那个姓吕的男孩子吧?” 这突兀的问题让刁蝉的心刺痛了一下。“妈,你在说什么?” 刁太太抿了抿唇,神色不豫,“不要以为妈不知道,这几年你老是站在隔壁门口发呆,不是在想那个男孩子,还会是什么?” “我、我才没有。”她的眼神不敢和母亲相对。 “人家都已经搬走这么多年了,你还想他干什么?” 刁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有。” “没有最好,谁晓得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就算以后遇上了,妈也不许你再和他来往。” 她眼神一黯,“妈,我进去睡一下,晚点再叫我。”说完,她几乎中用逃的躲进房间内。 为什么直到今天,她的心还会痛? 在学长心目中,自己只不过是个能逗他开心、供他消遣的工具,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当初对她好,处处帮着她。始终抱着坏心眼,像这样的男孩子,难道不该对他死心吗? 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单蠢好骗的高中女生,相信自己对学长的感情也只是一时的迷恋,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只要这么想就够了。 刁蝉如此坚定的告诉自己。 ★        ★        ★ “你怎么只擦口红?至少涂个粉、喷点香水……” “妈——” “怎么你的衣服都是灰灰暗暗的,有没有比较鲜艳一点的?早知道昨晚就带你去买几套衣服。” “妈,我上班都穿这个样子,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要让人家等太久。”刁蝉连哄带劝的将母亲推出房外,“你也快去换件衣服。” 刁太太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只好把话吞回去,反正等到计程车上再叮咛也不迟,不然又跟前几次一样无疾而终,白高兴一场。 待母亲放弃说教,回房换衣服,刁蝉才吁了口气,边往客厅走,边熟练的将长发束到脑后,编成一条粗麻花,完全一副上班族的打扮,看来保守而整齐。 她不胜其扰的说:“爸,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妈,不要再逼我去相亲了?” “唉!我也不知道劝过你妈多少次,可是她就是不听,只要对方条件好、家里有钱,就巴不得你赶快嫁过去,还不是希望以后可以向别人炫耀,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刁志远喝着朋友送的冻顶乌龙,摇了摇头道,虽然无奈,也无计可施。“反正你就去看一眼,不喜欢就算了。” “可是……”这种不情不愿的相亲,对她也是种心理负担。 刁志远满眼的宠爱,“你妈再怎么样也不会勉强你嫁给不喜欢的人,等到哪一天腻了,自然就不会再逼你去相亲了。” “这样以后我怎么敢搬回家来住,就连放假也不想回来了。”刁蝉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你们父女又在聊些什么?”刁太太拎着绣满珠珠的包包出来,一脸提防的瞪着丈夫,“女儿都几岁了,你还想留她几年?有好对象不赶快嫁,想要她当老姑婆吗?看你这个做爸爸的一点都不关心。” 他陪笑的说:“我当然关心了,可是,总要小蝉喜欢吧!” “所以才要她去相亲啊!不然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回家,生活圈子狭窄,哪有机会认识好的对象,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好好好,算你有理。” 刁太太得意洋洋的微扬下巴,“本来就是。” “妈,好了,我们走吧!”事到如今,刁蝉也只有妥协了。 刁太太仔细的交代,“你今天可得好好表现,不要紧张,你一紧张就会手忙脚乱,有妈陪你,放轻松一点。” 见母女俩出了门,刁志远叹了口大气,女儿长大了,就算舍不得,总有一天也要嫁人,他得早点适应才行。 第七章 位在东区最昂贵地段的某家西餐厅内的一隅,刁太太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男方的外在条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要不是看在对方的学历高,还有目前工作的职位是个肥缺,否则还真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略胖的体型,看来遗传到坐在身边的母亲,身高不到一百六,比女方还矮了至少两公分,幸好五官端正,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不过,她还是瞪了担任介绍人的老邻居一眼,怪她没眼光,应该介绍更好的才对。 大概是接受到刁太太的责难目光,王太太干笑两声,幸好脸皮够厚,不然怎么担得起媒人的角色。“小蝉,王妈妈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常正立常先生,人家还没二十岁就在台银当副理,前途不可限量喔!” 不等介绍人推销完自己的儿子,男方的母亲迫不及待的说:“是啊!不是我夸我们家正立,他是我们家的独子,从小孝顺又负责任,就是因为太在意我和他爸爸了,只要我们不喜欢的对象,他就不结婚,所以才会拖到今天,像我们家正立这么乖巧的孩子,现在已经很少了,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刁蝉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微笑以对。 “正立,还不快跟人家说几句话。”常太太用手肘顶了下儿子,心里急得半死,他们夫妻俩可急着想抱孙子,偏偏儿子工作能力虽然不错,可是一跟女人说话,就会舌头打结。 生性木讷害羞的常正立只是一径地傻笑,“你、你好。” “你好。”刁蝉也简单的回应。 刁太太对男方扭扭捏捏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假笑的说:“常先生看起来真内向,就跟我们家小蝉一样。” “唉!都怪我和他爸爸不好,从小就管教得严,让他很少跟女孩子交往,才会现在连说个话都不会,刁太太可不要见笑。” 刁太太虚伪的笑了笑,“呵呵……怎么会呢?”才怪! 常太太不断用眼神暗示,“正立,人家刁小姐很害羞,你是男人,总要大方一点,快跟人家多聊几句。” “呃,不知道刁、刁小姐在哪里高就?”他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刁蝉轻啜了口柠檬红茶,“我目前在一家日商公司当秘书。”经过两年的社会历练,在与人应对上进步不少,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会再面红耳赤,只是面对异性,似乎没有人能让她产生一丝心动的感觉,除了…… “那、那很好。” 怎么大男人说个话结结巴巴的,刁太太按捺着不耐烦,才没有当场走人。 “我们家小蝉大学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可是很受老板器重。”哼!输人不输阵,刁太太也夸起自己的女儿。 常太太笑得下巴的肥肉乱颤,“再怎么受器重,女人最后还是要结婚生孩子,我们就只有正立一个儿子,将来娶了老婆,当然是希望替我们常家多生几个了,刁小姐,要是你愿意嫁到我们家来,聘金就有一百万,你也不必这么辛苦的到外面上班,只要把家里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什么跟什么?刁太太微微的变了脸,“对不起,常太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说这些话不会太早了?” “不会、不会,我觉得刁小姐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的女孩子,配我们家正立刚刚好。”常太太一脸的自以为是,“正立,你也对刁小姐很有好感对不对?” 常正立在众目睽睽之下红了脸,呐呐的说:“是……我……我真的很欣赏……呃,刁小姐。”相过无数次亲了,只有眼前这个清丽秀雅的女孩子最合他的意,他实在不愿错过她。 “这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还是我这个做妈的最了解他的喜好了。”常太太沾沾自喜,“刁小姐,我们家正立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会赌,你嫁过来准不会错,我和正立他爸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疼惜。” 这未免进行得太快了吧? 刁蝉怔了怔,试图委婉的拒绝,“我没想过……”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常正立一鼓作气的说:“刁小姐,请你嫁给我!”难得看上一个好对象,就赶快订下来,他不想再继续相亲下去了。 “常先生,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她登时啼笑皆非,“恐怕不太适当。” 刁太太也不再假装—下去,决定开起天窗说亮话。“是啊!凭我女儿的条件,还可以挑到更好的对象,才不会随随便便把她给嫁了。” “刁太太,你说的是什么话?”常太太尖锐的问。 常正立低声下气的央求,“伯母,我、我保证会努力工作,给刁小姐幸福,还有会孝顺你和伯父。” “哼!正立,我们不要了,妈会再帮你找个比她更好的女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刁太太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喝道:“你是说我们家小蝉不好是不是?” 刁蝉眼看双方叫阵的音量越来越大,只怕会闹到不可收拾,本能的站起来要阻止母亲,情绪这么一慌,不小心弄翻了桌上的柠檬红茶。 “呀!”她低呼一声,想要伸手抢救已晚了一步,只能任汁液蔓延开来,她下意识的转身要招服务生过来,脚跟却被身后的椅子给绊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就要当场出糗了! “小蝉儿,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热呼呼的男性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在她心头激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那低哑揶揄的嗓音让她胸口一窒,娇瘦的身子旋即绷紧。 不可能! 可是,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听错。 刁蝉不敢抬起头来,怕又是一场梦,怕再经历一次失望。 “小蝉,你没怎么样吧?”刁太太慌张的问。 她倚在一具温热的男性怀中,强作镇定,“妈,我没事。” “我想你应该就是伯母了吧?” 一句简单的问话差点没把刁蝉吓得魂飞魄散,本能的仰起小脸,望进的是一双深沉难测的黑眸中。学长的容貌和八年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更为成熟内敛了,高级手工西装衬托出他骇人的架式。 刁太太讶异的上下打量他,“你是……我们家小蝉的朋友吗?” “是的,我和小蝉儿目前正在交往。”吕熙平话一出口,就听见刁蝉抽气的声音,眸底的戏谑更深了。 “小蝉,你已经有男朋友的事为什么不早说?”看对方一表人才,气势不凡,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刁太太热络的问:“我是小蝉的妈,先生贵姓?” 吕熙平闪着恶意的笑,“我姓吕……” “妈,他姓李,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而已。”刁蝉本能的替他掩饰,就怕母亲想起他真正的身份。 他朝她挑了下眉,不过没有否认,让刁蝉松了口气。 “原来是李先生……咦?我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刁太太端详着他的脸老半天,就是没有将他和八年前住在隔壁的私生子联想在一块。 刁蝉吓出一身冷汗。 “也许是我比较大众脸。”吕熙平低笑的说。 刁太太很快的将疑惑抛到一边去,“呵呵……李先生真爱说笑。” “秋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女儿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干嘛还跑来跟正立相亲,简直是存心欺骗嘛!”常太太面子挂不住的大声囔囔。 担任介绍人的王太太也被搞糊涂了,“我……我也不知道。” 刁太太这下可有得炫耀了。“常太太,我们小蝉已经有这么要好的男朋友了,你们就继续相亲好了。” “气死我了!正立,我们回家。” “妈,我……”他不想放弃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孩子。 现在有个条件更优秀的男人,刁太太自然马上转移目标。“小蝉,今天是星期天,快跟李先生约会去,好好的玩,晚一点回家没关系。” 刁蝉一脸错愕,“妈——” “快去、快去!” ★        ★        ★ 假意欣赏原厂进口的高级车内装潢,刁蝉如坐针毡,连手脚都不晓得该怎么摆才好,只有频频告诉自己,她不再是十六岁的高中女生,而是个独立自主的二十四岁女人了,可是为什么只要碰到他,她就会方寸大乱? 司机接获指示启动引擎,开始绕着市区走。 “熙少爷,你跟孟小姐的约会……”坐在司机身旁的白擎开口问。 吕熙平不等他说完,“取消。” “是。”保镖兼私人秘书的他没问原因,认命的掏出手机拨电话。 刁蝉放在膝上的小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勉强绽出友善的微笑,无论八年前发生什么事,也都过去了,或许他都忘了,就当今天的重逢只是一个巧遇,不要想太多了。 “学、学长,好久不见了。”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吕熙平侧着身躯,一双讳莫如深的俊目像潭深井,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除了头发长了一点,其他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不过,应该还不至于丑到要用相亲才交得到男朋友吧!” 刁蝉小脸一红,微扯粉蜜色的唇瓣,“是我妈妈安排的,我拒绝不了。学长,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你还是送我回家好了。” “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为什么要骗你妈说我姓李?”他上身倾了过来,锁住她躲避的眼,“怕她知道你跟我这种人来往?” “不!不是的!”刁蝉想都没想就叫道。 吕熙乎撇了下一边的嘴角,讥嘲的嗤笑,“真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神色异常坚定的表示。“我只是不想让我妈说出难听的话,我了解我妈的个性,她一向对你有偏见,要是知道你是谁,绝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下不了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么做,我……” 他眼神微愕,“你想保护我?” 红晕霎时布满刁蝉的小脸,“不、不,我当然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至少不要让你太过于难堪,我……” 话才说到一半,后脑勺就被扣住,在刁蝉还没回过神前,两片强悍的唇瓣已经覆上她的,大胆而需索的撬开她微合的贝齿,登堂人室。 这个吻是属于成年男子所有的,和八年前那个青涩的浅啄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是同样能搅乱她全部的心思,还有她所有的防备。 “唔……”她逸出娇软的呻吟,可是也因而清醒过来。 天啊!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她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他。 刁蝉窘迫的轻嚷,想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要……这样太奇怪了……我们已经八年没见,就跟陌生人没两样……” “谁说的?”吕熙平盯着她的唇,粗哑的问。 她垂下眼睑,颤声的说:“学长喜欢的应该是伊学姐,不要再捉弄我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学生会长室,她亲眼目睹那场火辣辣的热吻,这八年来,常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在脑海中,时时提醒自己他的无心。 “你说谁?” “伊雪柔伊学姐,难道你忘了吗?” 吕熙平挑了下眉梢,似乎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哦!是她啊!我的确忘了,不过是谁说我喜欢她的?我可从来没有说过,甚至现在连她长什么样子,我都已经记不得了。” ”怎么可能!那时候在学校里,你们还是公认的一对……” “那是别人认为,不是我。”他一口否决。 刁蝉一时语塞,“可……” “我唯一记得的女生只有你!” 她心神一荡,不过旋即沉寂下来。“学长,请你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今天能再遇见学长,真的很开心,看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能不能请你把车停下来?我可以自己回家。” 不该忘的! 当年他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事,怎么可以轻易的又被他蛊惑。 笨刁蝉,你要上过几次当才会学乖? 吕熙平一脸邪笑,“别急,难得我们久别重逢,该好好庆祝一下。” “学长……” “叫我熙。” 她的小脸不争气的红了。“我还是叫学长比较习惯。” “可是我不喜欢。”吕熙平将她一寸寸的逼到车门边,“为什么坐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有趣的瞅着她戒备的模样,不过,小白兔终究还是会成为大野狼的猎物。 刁蝉的脸都快冒出蒸气了,“学长,你到底想干什么?”受过几次教训后,她可不会再当他是无害的天使。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我欠学长人情?”她疑惑的喃道。 他好整以暇的咧开白牙,“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呃,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刁蝉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自己正要往陷阱里跳。 吕熙平从小冰箱中拿出罐装的气泡矿泉水,倒了两杯,“那年你们班差点被停止参加啦啦队比赛,你来向我求情,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啊!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可是,因为我的脚受伤,最后还是没有参加。” “但是承诺就是承诺,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不是吗?”一句话就把她吃得死死的。 简直是强词夺理嘛!她为之气结,却又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生着闷气。 “那学长要我帮什么忙?”刁蝉很自然的从他手中接过玻璃杯,凑到唇边啜了口,明知道他一定又在打什么坏心眼,却还是无力逃脱。 吕熙平铿锵有力的吐出几个字,“我要你当我的女人!” “咳咳咳!”喉咙被还没吞下的水给呛到了。“咳……” 他抿着嘴角袖手旁观,懒懒的说:“不要太兴奋了。” “咳……学长,你……你说什么?”她咳得眼泪都淌出来了。 “我要你当我的女人,这次你听清楚了吗?” 刁蝉瞪着他,仿佛他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来,不过,恶魔本来就有角,所以他一定又在使什么坏心眼了。 “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为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享受逗她的乐趣?尤其是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就会让他的心情格外愉快。 她两手紧握着玻璃水杯,声音微颤,“学长,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吕熙平捏住她的下巴,命令她望向自己,“看着我!” “学长……” “我是认真的。”他眼中再度散发着勾魂摄魄的魔力,“难道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了吗?如果你长大成了大美女,那我就让你当我的女朋友,我们还勾过小指头,这些你都忘了吗?” “你……你承认那个小男孩子就是你了?”原来他都记得。 他笑得狡狯,“当时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是吗?” 刁蝉愣愣的盯着他,说出心中的困惑。“可是……为什么呢?跟伊学姐相比,我并没有她漂亮……” “也许是上天注定要我跟你这个笨女生纠缠不清。” 她噘着唇反驳,“我、我才不笨。” 吕熙平低笑一声,“你是不笨,不过,也不够聪明就是了。” “学长,你……真的真的是认真的吗?” “你在绕口令吗?”他失笑的问。 “请你正经的回答我。” 他似乎看出她的忧虑。“试了不就知道了。” 刁蝉犹豫不决。 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该放胆去爱一次,纵使将来遍体鳞伤也不在乎,至少她爱过,或者为了避免伤害,该逃得远远的? “你怕我?” “我……我不怕。”她不想再后悔一次。 吕熙平俯下头,“那就吻我!” “我、我不太会。”刁蝉羞窘的看着他性感的双唇,心跳加速。 他漾开邪魅的笑颜,“让我教你……” ★        ★        ★ “我不行了……”她娇哑的求饶。 “你可以的,再忍一下。” 她辗转吟哦,“学长,我真的不行了……” “叫我熙。”男性的粗吼从牙缝中进出。 “啊……熙……求你……”她将脸埋在枕间嘤嘤低泣。“熙……”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粗嘎的男声抵着她的额低语。 刁蝉睁开情欲未退的眼,发现自己的双腿还架在他肩上,暖昧的姿势让她羞得闭上眼,就怕见到他调侃的笑眸。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三天前,他们才经过八年的分别而再度重逢,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内,第二天她便搬离了原来和学姐一起租赁的居处,住进了位在高级地段的套房内,也正式和学长展开同居生涯。 同居,这个字眼从来不曾在她心中掠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依自己保守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在没有名份之下和男人住在一块,更不用说婚前性行为了,可是,她却两样都做了!那天夜里,她又羞又怯的在他的引导下……光是回想,就够她从头红到脚趾头。 吕熙平翻了个身,顺道将她揽进光裸汗湿的怀中,“在想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可疑。” “没、没有。”她脸红的说。 他打趣的问:“该不会想再来一次吧?如果是,我很乐意奉陪。” 刁蝉害臊的啐了一口,“色狼!谁在想那个?” “哪个?” 她白他一眼,“不跟你说了。” 吕熙平轻笑一声,坐直身子,在床头柜上拿起一包烟,点燃了后徐徐抽着。 瞅着他复杂的神情,刁蝉在心底盘旋的疑问又在舌间打转。 “学……呃,熙,伯母她还好吗?” 他执烟的右手微颤一下,想也没想便冲口而出,“她在三年前就跳楼自杀死了。” “自杀?”她震惊地也跟着坐起来。 “这些年她都住在疗养院,可是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有一天夜里,她趁其他人不注意,就走上顶楼,往下一跳,所有的痛苦在那一刹那都解决了。”他自嘲的说。 刁蝉眼中泛着莹莹泪光,“不,并不是所有的痛苦都解决了,因为它们还留在你心底,她不该自私的将一切都丢给你一个人承受。” 他愤吼,“错的不是我妈,是那个男人!” “愿意告诉我吗?”她想多了解他。 吕熙平别开脸,猛抽两口烟,仿佛怕人揭开伤口,冷然的拒绝。 “没什么好说的。”他不习惯剖析自己。 她不由得失望,以为随着他们关系的改变,她可以更接近他的内心,结果不然,他依旧不愿敞开自己。 “对不起,是我太多事了。”刁蝉咽下喉中那股被排拒在外的苦涩,抓起丢在床下的连身睡衣套上,一双铁臂从身后拥住她。“我口渴了,你要不要?” “别走!” 简单两个字,她却能听出其中饱含的寂寞和孤独。 刁蝉转身面对他,微微一哂,“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赶我。” “什么都别问,只要陪我。”他将头枕在她腿上,像个无助的孩子,渴望得到一丝温柔。 她因他的脆弱而心软,轻柔的抚着他微卷的发梢,“我会陪你。” 假以时日,他会对自己敞开胸怀的,她要有耐心。 ★        ★        ★ 因为搬家的事没有事先向父母报备,就是怕遭到反对,因此都是靠学姐从中帮她圆谎,不过,有些事还得靠自己去面对。 拨了熟得不能再熟的电话号码,是母亲接的。 “妈,是我,学姐说你打过两通电话找我,有事吗?” 刁太太在电话的另一端问道:“怎么最近比较晚回家,公司加班吗?” “嗯,最近公司比较忙。”她含糊的带过。 “对了!小蝉,你跟那位李先生交往得怎么样了?”这才是她想问的。 “李……哦!很好啊!”刁蝉怔了一下,才想到自己撒的谎言。 刁太太又急急的问:“上次听你说他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到底是哪一家?又是什么职位?看他的派头架式跟普通人不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刁蝉面有难色,“呃,他……他在七曜集团上班,至于什么职位我就不清楚了,当初也是经朋友介绍才认识的。” “七曜集团?!”刁太太兴奋的叫声传了过来,“那可是家知名的大企业,不输给台塑,能够进到里头,表示他很有能力,小蝉,这样的男人你要好好把握,有空带他回来让我和你爸认识认识。” “好,我会的。” 刁太太咯咯直笑,“这下妈可以去跟左右邻居说了,我女儿可不是没人追。” “妈,这有什么好夸耀的?” “怎么没有?他还年轻,说不定将来还有可能当上什么总经理,到时你爸和我的下半辈子就得靠这个女婿了。” 刁蝉在这头露出苦笑,“妈,八字还没一撇,别说得这么早。” “不早、不早,有好对象就赶紧嫁人,如果结婚以后,你们还愿意和我们这两个老的住,那就更好了。”刁太太打着如意算盘。 她不知该哭还是笑,“妈……”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记得有空带他回来,再见。”嘟!挂断电话。 刁蝉望着听筒发呆,久久才放回去。 结婚……她对这两个字抱着不确定的感觉,自从同居以来,熙从来没有提过他们的未来,她用两手环抱住自己,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第八章 在公司附近的超市买了几样菜,刁蝉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做饭。 虽然熙提过要她辞职的事,不过,她始终不愿意当个英英美代子让他养,在她少见的固执下,让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冷战。 她将菜分类好,一一的洗切完毕,心想要为他做顿晚餐,借此平息他的怒气,她实在不想再这么僵下去。 铃…… “喂……熙!”听见对方的声音,刁蝉笑弯了眼眸,“我正在做晚饭,我……”中间停顿了几秒,她的笑靥倏地不见了。“你今晚不回来了?哦……没关系,你去办你的事,我不要紧,再见。” 直到那一头传来嘟嘟的十几声,她才挂上话筒。 刁蝉深吸口气,将泪水眨了回去。她早该想到的,这间套房并不是他唯一的住处,同居的这半个多月来,他并不是每天都回到这里,有时会在外头过夜,可是她又怕问了,只会惹得他不高兴,所以只能把疑问全往肚里吞。 走回厨房,她突然连下厨的冲劲也没有了。 这时,门铃吹奏起一段悦耳的音乐。 “哪一位?”她按下墙上的对讲机和对方沟通。 机器传来女人高傲的询问,“你是刁小姐吧?我是熙的大姐,能上楼跟你谈一谈吗?” 她本能的回答,“熙并没有姐姐。” “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样解释够了吗?” 刁蝉迟疑了一下,“请上来。”才按下开关。 原来熙还有亲人在这世上,而且还是他生父那边的子女,她很高兴他终究不是一个人。 当她听见电梯门发出“当!”的一声,便打开门来,瞥见的是位约莫二十出头,身着套装、看来精干的年轻女人。 “请进。”刁蝉忐忑的招呼她进屋。 吕明盈在玄关处换上室内拖鞋,进入布置简单温馨的小窝。 “熙他今天有事不会回来,如果你想找他……”  吕明盈单刀直入的表示,“我找的是你。” “我?” 搁下christaindior枣红色亮面手提包,吕明盈上下审视她,那眼光似乎在打着分数,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也坐下来,我们才能好好谈。”她的话让刁蝉更加惴惴不安。 刁蝉在她对面的蓝格子沙发椅上坐下,“你要跟我谈什么?和熙有关吗?” “没错,你听过他谈起我们吗?” 吕明盈定定的瞅着她,带着试探的口吻,“我知道你们同居有半个月了,可是你对他的事了解多少?” “我……该知道的他会告诉我。” “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句话像针扎在她心头上,不是很痛,却刺伤了她。 “我看得出来,你的个性太单纯了,而熙又太复杂,你们并不适合在一起。”吕明盈了然的说。 好多年以前,似乎也有人这么跟她说过。 “你究竟想说什么?”刁蝉强打起精神问道。 吕明盈眼中闪过一抹同情,“你知道熙已经有未婚妻了吗?” “你胡说!”她猝地站起来,鼻头跟着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熙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不会瞒我……” “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有未婚妻的事却是不争的事实,还是我爸爸做的主,也许年底,最晚明年初就会结婚了。” 她眼睛睁得好大,脸色也好苍白,几乎就要晕倒了。 “他什么都没跟你说,你真是太傻了。”吕明盈叹了口气。 直到双脚抖得都站不住了,刁蝉才重新坐下,却止不住心头的冷意。“你就是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件事?因为你担心我会阻碍到他们?” “不错,熙的婚事虽然只是一桩政治联姻,却也是他亲口答应的,我爸才答应让他正式入主公司高层的事务,不久的将来,他也可能成为七曜集团的新任总裁,虽然有很多人认为应该由元配生的儿子,也就是我大哥吕明雍来出任这个职位,可惜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要是把七曜集团交给他,不出几年便给他玩完了。 “尽管熙是我爸在外面的情妇所生的孩子,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不过比起他的其他儿子,却是最有手腕和野心的,我父亲前年中风入院了,不能再管理公司的事,都是熙在后面代为掌理,公司的股票才没有因为他的病情而一落千丈,所以为了我父亲,还有七曜集团的未来,我不能让他走错任何一步,如果等熙结婚了,你还是愿意委身当他的情妇,那我也无话可说。” 情妇?! 刁蝉全身抖得更厉害了,原来她只能是他的情妇…… “你还好吗?”吕明盈不得不狠心来戳破她的美梦。 她绽出一朵凄美的笑靥,“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你真的没事?” “我很好。”刁蝉拼命的忍着,很怕自己崩溃的放声大哭。 吕明盈也是情非得已,不得不扮起恶人的角色,“如果我让你难过,在这里先说声抱歉,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她不聪明,而且还很笨,所以才会一再的受骗。 “谢谢。”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应该知道吧?”吕明盈状似无意的说:“熙的母亲生前很爱我父亲,爱到甚至发疯,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熙认祖归宗,而且将来能超越其他兄弟,得到我父亲的赏识,最后继承七曜集团,为了完成他母亲的遗愿,熙可是费尽了心思,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如果他没有照我父亲的话娶指定的新娘,那么就会失去一切,你也不希望见到那种事发生对不对?况且就算你们真能在一起,会快乐吗?” 刁蝉满眼苦涩的看着她,“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不会阻止他的。” “也许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不怪你,这些是我自愿的。” 拎起手提包,吕明盈回头觑了她一眼,见她像尊化石般一动也不动,什么也没说,悄悄的离开了。 听见门“喀!”的关上,刁蝉才将脸埋在手掌心中,放纵泪水狂泄…… ★        ★        ★ 在昏眩中,她拥紧趴在身上的男人,沉醉在欢爱后的余韵中。 刁蝉柔柔的低吟,“熙,我已经递出辞呈了,经理答应我做到这个礼拜。” “很好。”他吻了下她含笑的嘴角,“这才听话。” 她笑得好心痛,“熙……” “嗯?” “没事,只是能跟你在一起,我好快乐,也不后悔。” 吕熙平低头睐她一下,疑心的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在想,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尽管去做,不必顾虑我,只要能让你开心,我都不会在乎。”她温顺的倚在他身侧。 他微蹙眉心,“你知道什么了?”应该没有人碎嘴,来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我该知道什么吗?”刁蝉忍不住怀着一丝企盼,希望他能向她坦白。 “不,没什么你必须知道的。” 刁蝉的心揪紧一下,心想就连要结婚了都不跟她说,他以为能永远瞒着她吗?可是她宁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过一天是一天。 “不要太累了。”她纤细的指尖滑过他的眉,“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一手搁在额上,疲倦的闭上眼,下一秒又张开来,绷着嗓音问道:“你这个月的月事来过了吗?” “怎么了?”刁蝉难为情的问。 吕熙平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困扰的攒起眉头,“我一直没做避孕措施,要是有了孩子就不好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骨肉步上他的后尘。 这两句话就像一把利刃活生生的插进她的心脏,痛得她无法呼吸。 他不要她的孩子!  这样也对,他就要结婚了,要是她有了孩子,的确会给他添很大的麻烦。 “不、不必担心,我的月事前几天刚、刚过而已。”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她的心泣血不止。 “那就好。”吕熙平躺回床上,很快的睡着了。 刁蝉必须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没有哭出声。 ★        ★        ★ 辞职以后,日子整个空闲下来,原本想乘机回家,可是想到母亲关爱的眼神,她不禁却步了。 情妇的生活就是这样吗? 皮包里有好几张金卡,还有一叠万元钞票,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白天到处血拼,再把晚上的时间留给情夫,只要把他服侍得服服帖帖,在他厌倦前,至少可以保证衣食无虞…… 不!她不该把他们的关系形容得这么污秽肮脏,只要他结了婚,她便会自动求去.因为她的道德感不容许自己成为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即使那会杀了她,她也必须强迫自己离开。 刁蝉给自己一个赞许的笑容,她办得到的,一定可以! 晃出了诚晶,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里走。 “小蝉!” 她本能的偏头看向发声处,就见一个打扮时髦的都会美女踩着高跟凉鞋奔向自己,一脸他乡遇故知的神情。 “都过了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小蝉,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说完,便握住她的手,像孩子般又跳又笑。“太好了,呵呵。”  “呃,对不起,我们认识吗?”刁蝉愣愣的问。 对方“噗哧!”一声,然后不顾形象的咯咯娇笑,“小蝉,是我啦!皖皖,盂皖皖,你都不记得了吗?念高中那二年,我都坐在你隔壁,想到了吗?就是那个被叫做小胖妹的孟皖皖啊!” 刁蝉不可置信的大叫一声,“你是皖皖!!” “没错,就是我。”孟皖皖笑得花枝乱颤,“很惊讶对不对?” 她绕着曾经同窗三年的好朋友走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惊疑不定,“皖皖,你变得很不一样。我都认不出你了。” “唉!说来话长,外头太阳很毒,我怕会晒黑。”两人手握着手,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前面有家copfeeshop,他们的咖啡很棒。” 在她最失意的时候.能遇到昔日的好同学,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各点了一份咖啡和小蛋糕,孟皖皖撩了下垂落在胸前的大波浪卷发,“……高中毕业以后,我爸就送我到美国念书,没想到那些死阿都仔居然当面嘲笑我,还说我们台湾女生都是又矮又胖,而且长得又丑,为了争一口气,我就下定决心开始减肥,然后找了一家最高明的整型医院,动了几次手术后,我就变成这样了,结果那些死阿都仔就抢着要追我,原来当美女受到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现在走到哪里,都有男人盯着我看,有时候还满讨厌的,不过,总比老被叫小胖妹好多了。” 想到以前的事,刁蝉也心有戚戚焉。“皖皖,我真替你感到高兴,不过动手术很痛吧!” “没什么,只要能变美,就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应该的。小蝉,我跟你说,今年我决定来办一场高中同学会,我要当着大家的面挫挫林雪菲她们几个的锐气,好替当年的我们报仇。” 她轻笑一声,“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记恨。” “那是当然了。对了!小蝉,你结婚了吗?” 刁蝉微笑的摇头。“你呢?” “也还没,不过快了,我订婚了。”她亮出自己的订婚戒指。 “恭喜你了,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 孟皖皖笑得好甜蜜,“我一定要你当我的伴娘,不准你拒绝喔!” “好,我答应你。” 她看了下手上镶钻的腕表,“小蝉,我还跟朋友有约,就不跟你多聊了,下次我再约你出来……我把手机号码给你。”很快的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再交给刁蝉,她也将目前居住的电话留下来,彼此互相交换。“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刁蝉目送她走出店外,在外头叫了辆计程车离去。 ★        ★        ★ 踏出特等病房,吕熙平高瘦深沉的外表,和那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每次来到医院探病,总赢得不少小护士们的爱慕之情,就连不少病患的家属也都会频频偷窥,就盼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熙少爷要回公司,还是要回家?”和他形影不离的白擎问道。 吕熙平将手插在裤袋上,迈开两条笔直的长腿,“回家。”这个家自然是指他和刁蝉的小窝。 “熙,等等。”吕明盈从病房内追了出来。 他脚步未曾停下,果断的向前迈进。 一直追到电梯门口,吕明盈才微喘的拦截到他,“熙,我有事跟你谈。” “如果是公事,明天到公司再说。” “不是公事。” “我和你没有任何私事可谈。”即使他们身上流有一半相同的血缘,他也同样不假辞色。 不过,他的冷漠和疏离没有吓退她。“如果和那位刁小姐有关呢?” 话才出口而已,吕熙平眼神瞬间一变,狠厉的瞪向她。 “你们最好少去惹她。” 吕明盈瞥见他强烈的反应,明白自己的忧心果然成真了。“你不该瞒着她,她有权利知道一切……”她下面要说的话在他一个箭步冲到身前,指着她的鼻子时戛然中止。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去招惹她,否则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他保护的心态明显可见。 电梯门开了又合,而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弟依旧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你的未婚妻要是知道你在外面养了情妇,你想她会有什么反应?熙,你自己要想清楚,要是这桩婚事吹了,你就会被逐出七曜集团,这是当初你跟爸爸的约定,你所有的努力将成为泡影,你甘心吗?” 他冷冷一笑,“你为什么要站在我这边?” “我和大哥是亲兄妹,他有多大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宁可由你来继任,也不想看爸爸毕生的心血毁在大哥手中。” 吕熙平眼中闪过一道诡谲之色,嘲弄的说:“那我该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的事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要是让我发现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接近她,我可不管你是谁,你最好记住。” 当!电梯门又开启了。 “熙……”吕明盈还想说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门关上。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        ★        ★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穿着白色浴袍,赤着双脚在屋子内走动,居然是这么幸福的感觉,刁蝉坐在床上,两手抱膝,眼光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似乎想将这些画面,牢牢记在脑海中。 “在笑什么?”吕熙平早在走出浴室后,就注意到她的举动。 刁蝉笑得有些傻气,“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快乐。”无论将来是聚还是散,她都会珍惜今天的一切,不会让自己变成熙的母亲,成为他的另一个负担。 他扯开浴袍上的腰带,朝她勾起邪恶的笑弧,“我可以让你更快乐。” “色狼!”瞥见他全身赤裸的爬上床,刁蝉不禁红潮扑面的娇嗔,“满脑子只想那个,人家想跟你说说话……呀!熙,不要……” 吕熙平将脸埋在她胸口,用牙齿轻啮露在睡衣外的肌肤,“可是,我现在只想吃掉你……” “不要……人家最怕痒了……”刁蝉又躲又叫,笑得快没气了。 他的手钻进睡衣下摆,爱抚着她的敏感处,满意的听见她的娇喘,“今天在家做了些什么?” 刁蝉笑不出来了,困难的吐出声音,“打、打扫屋子……” “这种事不用你亲自动手,下次我会请人来做。”吕熙平舔着她细致的耳垂,两手正在她娇躯上忙碌着,每到一处,仿佛点起了火,让她全身发烫。 她努力发出声音,“不,我要自己来……因为……这是我们的家……” “你决定就好。”吕熙平粗哑的应允她的要求。 他的同意让刁蝉心花怒放,胆子也跟着大了,将火热空虚的身子拱向他,等待着他来填满…… 铃…… “电、电话……”刁蝉差点惊跳起来,因为知道这支电话的并不多。 吕熙平将她压回身下,继续享用“美味大餐”,“别管它。’ “不行,说不定有、有急事……”她担心的还是母亲又打到学姐那里去,若是太晚回电,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铃声依旧不死心的响着。 刁蝉吃力的推开他因亢奋而蓄势待发的身躯,抓起摆在床头柜上的无线电话筒,“喂……”她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此时听来娇媚,容易引人遐思。 “小蝉吗?我是皖皖……’那是熟稔的开朗语调。 她笑开了秀颜,“皖……呀!”柔软的胸脯被身后伸来的大掌给握住。 电话那头的孟皖皖关心的询问,“怎么了?” “没、没事……”刁蝉满脸通红的力持镇定,不让她听出任何异状。 “小蝉,明天你有没有空?”对方不疑有他的问。 刁蝉咬住下唇,强忍着渐渐窜升的快感,“有……啊……” “小蝉?” 她用眼神瞪向身后的男人,希望制止他的蠢动,“我、我很好… 孟皖皖在那一头开心的笑道:“那我们就约明天早上十一点在丽晶吃饭,然后再去逛街……” “没……”刁蝉被按倒下来,呈趴跪的姿势,不由得羞愤的低呼,“熙,不要……”他真的好恶劣,明知道她在讲电话,还这样对她。 误以为她拒绝了,孟皖皖失望的问:“你不去吗?” “不,我当然要去,我……啊……”她发出一声忘情的呐喊,当场羞愧得快死掉,完了!皖皖一定猜得出发生什么事,她没脸见人了。“我……明天再打电话给……”话还没说完,臀后的冲刺一波比一波狂野,让她连话筒都拿不住,“喀啦!”的掉到床下去了。“熙……停一下……” 吕熙平摆动着窄臀,暗哑的拒绝她,“不要!” “你好坏……你一定是故意的……”刁蝉伸长手臂,在床下捞了半天,还是没捞到要找的东西。 他邪邪一笑,“你答对了!” “熙……” ★        ★        ★ 完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都是熙害的,让她早上累得都爬不起来。 万一皖皖待会儿问起昨晚的事,她该怎么回答?真是糗死了! “司机先生,能不能快一点?” 计程车司机嚼着槟榔,酷酷的指着前面,“啊你没看到塞车吗?” 她沮丧的叹口气,知道催也没用,不过幸好离丽晶已经不远,用跑的应该来得及,她马上从皮夹中掏出两张百元钞票。 “那我在这里下车好了。” 拿了司机找的零钱,刁蝉看了下后方,确定没有在车缝中钻来钻去的机车,便赶紧开了门下车,然后在骑楼上找到公用电话,先跟孟皖皖联络,免得让她以为自己失约或者出事了。 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马路,才转进中山北路,眼看对面的信号灯要变换了,刁蝉没想太多,正打算快速通过,一辆没有车牌,车身还掉了一块块漆的铁灰色福特轿车,冷不防的左转,她的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只听见刺耳的煞车声,然后自己硬生生的被撞飞了…… 第九章 “小蝉、小蝉……” 她的意识在叫唤中逐渐苏醒,第一眼看到的是焦急的孟皖皖。 “皖皖?”刁蝉还处在模糊的状态下。 孟皖皖哭得妆都花了,“还好你只有擦伤,我真的快吓死了。” “我想起来了。”记忆渐渐恢复。“当时我正要过马路,有辆车子突然冲过来,我闪避不及……” “没错,最可恶的是那辆车子闯了祸就落跑了,又没挂车牌,一定是辆赃车,不然一定可以抓得到,幸好你手上抓着我抄给你的手机号码,警察联络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人在闹我。” 刁蝉语带歉意,“皖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们是老同学了,不要跟我客气,只要你没事就好。想不想喝水,还是要吃东西,找出去帮你买。” 她轻摇螓首,动了动上半身,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我还不饿,我……” 瞥见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孟皖皖紧张的问:“怎么了?” “我……我的脚……”刁蝉用两手撑在床垫上,咬着牙使出全力,“皖皖,我的脚不能动了,怎么会这样?” 孟皖皖干脆掀开被子,用手去拨弄她的双脚,“医生没说你的脚受伤,怎么会不能动呢?快!再试一次。” 我试过了,可是它们就是不听使唤……”她慌了、乱了,一时间泪水就像决堤的海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小蝉,你冷静一点,我去找医生来。” 不到三分钟,主治医生来了,先做了初步诊断,然后跟护士交代了几句,刁蝉在惶惑不安的情况下,被安排去照了x光。 “小蝉,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医生也说没有外伤,应该不会有事的。”孟皖皖按了个钮,让病床的床头往上抬,让她呈l型的坐姿。 任凭孟皖皖怎么安抚,刁蝉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她白着脸问:“医生说要多久才知道结果?” “他说大概两个小时。” 她又试了一次,双脚仍然动也不动。“万一我真的不能走路了。” “小蝉,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不可能的。” “我是说万一。” 孟皖皖红唇开了又合,“我……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只是小医院,我们可以转到其他大医院,像台大、长庚再做一次检查,总会有办法的。” “我不要!”刁蝉用力捶着自己的双脚;却连一丝感觉也没有,让她不禁失声痛哭。“我不要、我不要……” “小蝉,你不要这样,事情都还未确定,不要太早下定论,我们等医生来。”她苦口婆心的劝道。 刁蝉想了好久,才含着泪水点点头。 短短的两个小时,却宛如一世纪那么久。 主治医生看着手上的报告,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仿佛签下了死亡证明书。 “暂时性瘫痪?”孟皖皖不信的大叫。 瘫痪?! 刁蝉的泪水因为极度震惊,而冻结在眼眶中。 孟皖皖生气的问:“医生,什么叫做暂时性瘫痪?” “就是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让双脚暂时失去知觉,所以,我想明天再帮病人做更精密的检查。”主治医生语调平平的说。 刁蝉哽咽的问:“医生,我的脚医得好吗?” “这要看明天检查的结果,不过,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他用职业性的语气安抚病人。 “小蝉,你别怕,我们换一家大医院做检查,他们这种小医院说得不准,你不要听他的。”孟皖皖在旁边气得跳脚。 刁蝉打从心底开始发冷,“不!我等明天再检查一次。” “好,那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主治医生说完便离开病房。 孟皖皖气呼呼的跟了出去,一副要跟他理论的模样。 “瘫痪……”刁蝉从没想过这两个字会用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万一这是永久性的,她便再也不能走路,甚至一辈子要坐在轮椅上,还需要别人的照顾……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        ★        ★ “小蝉,医生说只要配合他们,然后做复健,相信会有痊愈的一天……”做过一连串的检查,但还是找不出病因,刁蝉反倒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到有点吓人。 她只是坐在病床上,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 孟皖皖小心翼翼的说:“小蝉,要不要通知伯父和伯母来?” “不要!”刁蝉反应激烈的叫道。“皖皖,先不要告诉他们。” 孟皖皖叹了口气,“好吧!可是让你一个人住在医院我不放心,要不要找个人来陪你?” 熙……心中赫然浮起这个令她心痛的名字。 “没关系,有医生和护士在这里,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她勉强的笑说。 听她这么说,孟皖皖也只有接受了。“你中午什么都没吃,我出去买个便当回来好了。” 剩下她一个人,刁蝉才揪紧被子,让自己哭出声音。 连医生都不能确定她的双脚何时才会好,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说不定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不只让父母伤心,她又该如何面对熙? 眼泪无声的流了满腮…… 昨天一夜未归,熙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吗?或者正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自己? 刁蝉捂住脸啜泣着,“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这个信念牢牢的扣住她。 现在的她只会拖累他,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何况他就要结婚了,早晚他们都得面临分开的命运,不如趁这个时候把一切结束吧! 不期然的,她眼角瞥见孟皖皖遗留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顺手拿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按下几个深印在脑中的数字。 才响了一声,电话便接通了。 “小蝉儿,是你吗?” 乍听到吕熙平焦虑低哑的嗓音,她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喂?喂?说话啊!” 她蠕动着没有血色的唇瓣,“是我。” “你现在在哪里?”嗓音有着如释重负后的愤怒。 刁蝉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冷静的把话说完。“熙,我们分手吧!” 经过十秒的死寂,原本愤怒的语气变得阴冷。“你在哪里?” “我不想再见到你,跟你在一起好累好累,我必须离开……” 吕熙平用着阴冷刺骨的语调说:“想分手就当着我的面说,你人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听到了没有?” “我不能……”她哽咽得不能成语,“熙,我们不适合……” 他厉斥,“谁敢说我们不适合?” “你从来不让我了解你,我只能用猜的……我真的觉得好累……熙,你就放了我吧!好好去爱你未来的妻子……” “原来已经有人跟你说了,就因为我跟别的女人订了婚,所以你才要离开我是不是?是不是?”暴躁的怒吼震得她泪水掉得更凶。 刁蝉捂住口,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该死!为什么不说话?小蝉儿,我可以解释,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们好好谈一谈……”听着他低声下气的恳求,让她的心都拧了。 “可我……我不想见你……” “为什么?”他吼道。 她哽咽无语。 吕熙平在那一端像只困兽般踱着圈子,“你在哭……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分手,为什么要哭?” “我……”她多希望有他陪在身边,和他一块渡过难关。 他敏感的察觉到有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刁蝉一时心慌,“不要问了,你就当作我们从来不认识。” “我不想听这些,你听好,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不等他说完,刁蝉趁自己后悔前,把电话挂断了。 “熙,对不起,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她心如刀割的喃喃自语。 不久,孟皖皖拎着两盒便当回来,她毅然决然的告诉孟皖皖自己的决定。 “我家在北投是有间别墅,适合让你住在那里休养,可是医生说你必须再住几天观察,还有复健……” 她轻摇螓首,“我现在没办法想这么多,皖皖,帮我办出院手续,我必须离开这里。”熙不是随便说说的,她绝不能让他找到! 孟皖皖见她坚持,也只好答应了。 ★        ★        ★ 叮咚!叮咚!孟家位在北投的门铃催魂似的响起,直到中年女佣出来应门。 “先生,你找谁?”她隔着铁门问道。 他透过墨镜看着中年女佣,“敝姓白,是吕熙平先生派我来的,请问孟小姐在这儿吗?” 中年女佣说:“小姐刚才有来电话说待会儿就到了。” “那方便我进去等她吗?”白擎问。 她略显迟疑,不敢擅自作主。“这……” “吕先生晚一点也会到,他们约好在这里见面。” “那……请进。”在孟家没有人不知道小姐和七曜集团代理总裁的关系。 白擎跨着大步走进盂家别墅,凌厉的双眼飞快的扫过每一个角落。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要乱闯……”中年女佣慌忙的制止,小姐还特地交代,不许任何人打扰客人。 他快步的穿过屋子,来到富有浓浓日本风味的后院,在潺潺流水旁见到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刁小姐。”白擎深怕惊吓到她,小声的叫道。 刁蝉猛地抬头,一眼就认出他是吕熙平身边的保镳,脸色霎时发白,“你……你怎么知道?” “只要是熙少爷要找的人,自然有办法。” 她泪眼婆娑的甩着发,“不!我不要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双手急急的转动轮椅,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刁小姐,逃避不是办法,这几天熙少爷找你找得快疯了,我跟了他八年,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痛苦,就连熙少爷的母亲去世也不曾有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 “爱我?”刁蝉想哭又想笑,“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他爱我,就不会把我排拒在心门外,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跟他在一起,我每天都是胆战心惊,深怕哪一天他后悔了、腻了,然后抛弃了我,你说这样叫爱吗?那这种爱未免太累人、太辛苦了,我已经受够了。” 白擎沉吟了片刻,下了某种决心。“刁小姐,我这里有些东西,你自己看一下就会明白下”说完,便将一只牛皮纸袋交给她。 不了解他的意思,刁蝉从里头取出一大叠的照片,当她见到上头的主角居然是自己时,心中的冲击更大了。 “这些……都是我……”有她上大学时在校门口拍的,也有她跟大学同学谈笑的画面,还有她在超市买东西,甚至在住处附近早餐店吃早点,连在公车站牌等公车赶着上班都有,几乎是她历年来的生活照。 “这些年熙少爷一直没有忘记你,可是他有太多事要做,只能派人偷偷的拍下这些照片,在他被老爷子送到国外念书的那两、三年当中陪伴着他,如果这不是爱,那我就不知道它该叫什么了。” 刁蝉呆了、傻了,心绪混乱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说?”她抱着照片落泪,口中喃喃问道。 “白擎,你来干什么?”恼怒的娇斥打断两人的谈话。 他不愠不火的面对一身鲜艳妆扮的孟皖皖,“打扰你了,孟小姐,我是奉熙少爷的命令来接刁小姐的。” 孟皖皖娇颜一沉,“你还真有本事,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们自然有管道可以查。”别忘了七曜集团的前身可是亚洲第一大黑帮,有专属的情报网,区区找个人有何困难。 “皖皖,你们认识?”刁蝉不觉纳闷的问。 孟皖皖故意转开话题,绕到后面推动轮椅,“小蝉,你该吃药了,医生说要准时服药,我送你回房间去。” 白擎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孟小姐,我必须带她走!” “小蝉是我的客人,谁都不能带她走……” “如果是我要带她走呢?”总算赶到的吕熙平冷冷的插嘴道。 孟皖皖脸色丕变,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一时词穷。 “熙!”刁蝉登时泛红了眼,她这狼狈的模样终究还是让他看见了,可是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胡髭都跑出来了,眼中还有血丝,就连衣服也多了好几条皱褶,让她看了好想哭。 他不悦的横她一眼,“回去之后,我再跟你算帐。” “小蝉,你真的要跟他走吗?你不怕自己这样子会拖累他吗?”孟皖皖的音调异常尖锐。 刁蝉心头一揪,“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何不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吕熙平冷漠的瞅着她,“我可不认为你是真心的为她着想,你最好记得,我们的事和她无关,不要把她拖下水。” “熙,你不要怪皖皖,是我拜托她收留我的。” 孟皖皖双眸一眯,“你错了,我们的事绝对和她有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情妇,我不会允许有任何女人跟我抢丈夫,尤其是她!” “你说什么?”刁蝉一脸愕然,“什么丈夫?皖皖,你在说什么?” 她掀起朱唇冷笑,“你还不懂吗?我就是他的未婚妻。” 刁蝉两眼圆睁,惊白了脸,“不!” “小蝉,我真的很不希望那个女人就是你,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孟皖皖嫉妒的睥睨着惊惶失措的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想约你隔天出来吃饭吗?当我听出电话那一端你们正在做些什么,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感觉吗?当时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们!” “皖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真的好抱歉,居然在无意间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吕熙平轻拥着她的肩,“你不需要跟她道歉,我和她之间并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结合。” “谁说我对你没有感情?”孟皖皖气急败坏的娇喝,“打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上学长,可是,我只能偷偷的看着他,因为我当时长得又胖又丑,要是让同学知道我居然暗恋学长,一定会被人取笑,所以,我好羡慕你可以和学长面对面说话,甚至搭他的便车回家。” 刁蝉泣不成声,“我、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不知道我怎么在心里嫉妒你的好运,直到我决定做整型手术,要成为配得上学长的美女,为了学长,我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就算再痛苦难受也咬紧牙关忍住,这些你能体会吗?然后我终于有机会接近学长了,仗着我父亲的关系,用政治联姻做饵,我们顺利的订了婚,以为美梦总算成真了,没想到你又出现阻挠我的幸福。” 她的一一指控让刁蝉无力招架。 “皖皖,我很抱歉伤害了你,可是……我没办法……假装不爱他。”当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她该如何抗拒这份感情? 孟皖皖嘶哑大吼,“你无法假装,就可以破坏我的婚姻吗?” “够了!”吕熙平出言维护。“这些不是她的错,因为我自始至终要的都是她,就算我们结了婚,我还是要她。”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孟皖皖痛心疾首的大叫。 他眼光蓦地阴沉,“和你订婚是为了得到七曜集团,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对我而言,谁都一样。” 刁蝉央求的低叫,“熙,你不能说这种话,太伤人了!” “你……你太过分了!”孟皖皖撕心裂肺怒斥。 “过分的应该是你,不要以为自己做了任何事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他寒着脸迫近她,咄咄逼人的说。 她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我、我做了什么?” 吕熙平斜瞅着她,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真要我说出来吗?” “你……你威胁不了我的。” 他冷冷的说:“我不说,是不要她为你这种虚情假意的女人伤心。” “你居然说我虚情假意?”孟皖皖失声大骂,“不错,是我买通了人撞伤她的,为的就是拆散你们,可惜没把她当场撞死。” 刁蝉全身的血液凝结成冰,冷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皖皖,你真的这么恨我?” 她含泪仰头大笑,“反正现在都说穿了,我也不怕你知道。”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刁蝉痛心的说:“每当我被同学欺负,都是你帮我,我难过的时候,也是你在旁边安慰我。” 孟皖皖两手抱胸,唇角扯出嘲弄的笑意,“我们已经长大了,比起过去那种幼稚的友情,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相信,为什么你的外表变美了,心却反倒变得丑陋?皖皖,那不是真正的你,你一定要找回原来的自己,容貌的美丑不是最重要的,只有心才是真实的……” “你说够了没有?”孟皖皖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既然说开了,接下来大家走着瞧,学长,除非你不想要七曜集团,否则非娶我不可,你想养情妇可以,但是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吕熙平只是牵动一边的唇角,然后将刁蝉从轮椅上横抱起来,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有本事的话尽管使出来。” ★        ★        ★ “她的脚怎么样了?” 来到病房的实习医生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详细的翻看着病历,“主治医生说检查的结果一切都很正常。” 他沉怒的问:“既然正常,为什么没办法动?” “因为有人在她身上打了一种药剂,可以让双脚的肌肉暂时麻痹,形成瘫痪的假象,幸好及早发现,不然可能造成终生残废,这种医生真没医德,应该吊销他的执照!现在只要等药效退了,自然就没事了。”实习医生无惧于他的恶脸相向,冷静述说。 吕熙平放下心中的大石,“哼!一定又是那女人干的好事。” “呃,请问一下……你是唐学长吗?”刁蝉总觉得他很眼熟,白袍上挂的名牌也写着“唐杰”两个字,不禁好奇的问。 他露出一贯温文儒雅的笑容,“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而且还看到你们在一起,真让人感到意外,学妹,以后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尽管来找我。” “没你的事,你可以滚了!”吕熙平勃然大怒的下逐客令。 唐杰不以为忤,合上手中的病历,“好,我不打扰你们了,晚一点再来。” “谢谢学长。”她笑着向他道谢。 等病房剩下他们,吕熙平的俊脸又绷了起来,“该来把帐清一清了。” “熙,我……” 他怒火冲天,“为什么出了事不先通知我?” “你有好多事要忙,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而且我怕……” 吕熙平说出她未竟的话,“怕我会嫌弃你?” “我怕自己连情妇的角色都扮不好,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早点分手。”她何尝不心痛难舍。 “怎么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笨,你从来就不是我的情妇……”他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而是我最想要的女人。” 刁蝉喉头一梗,“熙……”这是他最接近“爱”的说法了。 “还记得你曾在电话上说过,我从来不让你了解我,这句话让我想了很多,或许你真的说对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想真正的了解我这个人,就连我妈也一样,她心里只有那个弃她于不顾的男人,从来不曾把心放在我身上,也没有人问过我要什么、我在想些什么,久而久之,我封闭了自己,以为这样也无所谓。”他自嘲的说。 她为他内心习受过的创伤感到心疼,“熙,别说了!当时我只是想让你死心,不是真心要那么说的。” “可是,它确实是横在我们之间的结,不是吗?”吕熙平说中她的心事。 刁蝉无法反驳他的话。 他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中,“其实,我真的很怀念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小男孩,小时候我妈就骗我说我爸在我出生之前出了意外死了,没想到就在救你的那一天,她带我去见一个人,这才知道我最爱的母亲居然是人人唾弃的情妇,而我则是受人歧视的私生子,还有一个混黑社会,被称为一代枭雄的亲生父亲!从那天开始,我的性格便扭曲变形,从外表看来是一个优秀到几近完美的好学生,内心却充满黑暗……”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当时我可是深受其害,还吃了很多苦头,掉了不少眼泪,都是你的错。”她抱怨的嘀咕。 吕熙平脸皮超厚,把过错全推到她身上去,“谁教你那么爆笑,老是在我面前跌倒,让人看了忍不住要欺负一下。”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想到过去的丑事,她脸都涨红了。 他坏坏一笑,“不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你乱说!我才没有。”刁蝉羞红了脸,抡起小手捶打他,“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所以存心要看我的笑话。” “笨蛋!如果我不喜欢你,根本不会花心思在你身上,你真迟钝!” “人家哪知道嘛!” “这就代表我们之间的默契还不够,有必要沟通沟通。”他揶揄的笑说。 她满脸羞意的偎在他胸前,“那以后我们心里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不要再用猜的,也不要有任何隐瞒。” “好是好,不过,到时你可不要嫌我罗唆。” 刁蝉吃吃笑着,“嗯。” 此刻才真的尝到什么叫幸福的滋味。 第十章 “小蝉、小蝉……” 她的意识在叫唤中逐渐苏醒,第一眼看到的是焦急的孟皖皖。 “皖皖?”刁蝉还处在模糊的状态下。 孟皖皖哭得妆都花了,“还好你只有擦伤,我真的快吓死了。” “我想起来了。”记忆渐渐恢复。“当时我正要过马路,有辆车子突然冲过来,我闪避不及……” “没错,最可恶的是那辆车子闯了祸就落跑了,又没挂车牌,一定是辆赃车,不然一定可以抓得到,幸好你手上抓着我抄给你的手机号码,警察联络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人在闹我。” 刁蝉语带歉意,“皖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们是老同学了,不要跟我客气,只要你没事就好。想不想喝水,还是要吃东西,找出去帮你买。” 她轻摇螓首,动了动上半身,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我还不饿,我……” 瞥见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孟皖皖紧张的问:“怎么了?” “我……我的脚……”刁蝉用两手撑在床垫上,咬着牙使出全力,“皖皖,我的脚不能动了,怎么会这样?” 孟皖皖干脆掀开被子,用手去拨弄她的双脚,“医生没说你的脚受伤,怎么会不能动呢?快!再试一次。” 我试过了,可是它们就是不听使唤……”她慌了、乱了,一时间泪水就像决堤的海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小蝉,你冷静一点,我去找医生来。” 不到三分钟,主治医生来了,先做了初步诊断,然后跟护士交代了几句,刁蝉在惶惑不安的情况下,被安排去照了x光。 “小蝉,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医生也说没有外伤,应该不会有事的。”孟皖皖按了个钮,让病床的床头往上抬,让她呈l型的坐姿。 任凭孟皖皖怎么安抚,刁蝉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她白着脸问:“医生说要多久才知道结果?” “他说大概两个小时。” 她又试了一次,双脚仍然动也不动。“万一我真的不能走路了。” “小蝉,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不可能的。” “我是说万一。” 孟皖皖红唇开了又合,“我……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只是小医院,我们可以转到其他大医院,像台大、长庚再做一次检查,总会有办法的。” “我不要!”刁蝉用力捶着自己的双脚;却连一丝感觉也没有,让她不禁失声痛哭。“我不要、我不要……” “小蝉,你不要这样,事情都还未确定,不要太早下定论,我们等医生来。”她苦口婆心的劝道。 刁蝉想了好久,才含着泪水点点头。 短短的两个小时,却宛如一世纪那么久。 主治医生看着手上的报告,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仿佛签下了死亡证明书。 “暂时性瘫痪?”孟皖皖不信的大叫。 瘫痪?! 刁蝉的泪水因为极度震惊,而冻结在眼眶中。 孟皖皖生气的问:“医生,什么叫做暂时性瘫痪?” “就是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让双脚暂时失去知觉,所以,我想明天再帮病人做更精密的检查。”主治医生语调平平的说。 刁蝉哽咽的问:“医生,我的脚医得好吗?” “这要看明天检查的结果,不过,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他用职业性的语气安抚病人。 “小蝉,你别怕,我们换一家大医院做检查,他们这种小医院说得不准,你不要听他的。”孟皖皖在旁边气得跳脚。 刁蝉打从心底开始发冷,“不!我等明天再检查一次。” “好,那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主治医生说完便离开病房。 孟皖皖气呼呼的跟了出去,一副要跟他理论的模样。 “瘫痪……”刁蝉从没想过这两个字会用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万一这是永久性的,她便再也不能走路,甚至一辈子要坐在轮椅上,还需要别人的照顾……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        ★        ★ “小蝉,医生说只要配合他们,然后做复健,相信会有痊愈的一天……”做过一连串的检查,但还是找不出病因,刁蝉反倒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到有点吓人。 她只是坐在病床上,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 孟皖皖小心翼翼的说:“小蝉,要不要通知伯父和伯母来?” “不要!”刁蝉反应激烈的叫道。“皖皖,先不要告诉他们。” 孟皖皖叹了口气,“好吧!可是让你一个人住在医院我不放心,要不要找个人来陪你?” 熙……心中赫然浮起这个令她心痛的名字。 “没关系,有医生和护士在这里,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她勉强的笑说。 听她这么说,孟皖皖也只有接受了。“你中午什么都没吃,我出去买个便当回来好了。” 剩下她一个人,刁蝉才揪紧被子,让自己哭出声音。 连医生都不能确定她的双脚何时才会好,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说不定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不只让父母伤心,她又该如何面对熙? 眼泪无声的流了满腮…… 昨天一夜未归,熙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吗?或者正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自己? 刁蝉捂住脸啜泣着,“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这个信念牢牢的扣住她。 现在的她只会拖累他,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何况他就要结婚了,早晚他们都得面临分开的命运,不如趁这个时候把一切结束吧! 不期然的,她眼角瞥见孟皖皖遗留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顺手拿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按下几个深印在脑中的数字。 才响了一声,电话便接通了。 “小蝉儿,是你吗?” 乍听到吕熙平焦虑低哑的嗓音,她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喂?喂?说话啊!” 她蠕动着没有血色的唇瓣,“是我。” “你现在在哪里?”嗓音有着如释重负后的愤怒。 刁蝉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冷静的把话说完。“熙,我们分手吧!” 经过十秒的死寂,原本愤怒的语气变得阴冷。“你在哪里?” “我不想再见到你,跟你在一起好累好累,我必须离开……” 吕熙平用着阴冷刺骨的语调说:“想分手就当着我的面说,你人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听到了没有?” “我不能……”她哽咽得不能成语,“熙,我们不适合……” 他厉斥,“谁敢说我们不适合?” “你从来不让我了解你,我只能用猜的……我真的觉得好累……熙,你就放了我吧!好好去爱你未来的妻子……” “原来已经有人跟你说了,就因为我跟别的女人订了婚,所以你才要离开我是不是?是不是?”暴躁的怒吼震得她泪水掉得更凶。 刁蝉捂住口,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该死!为什么不说话?小蝉儿,我可以解释,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们好好谈一谈……”听着他低声下气的恳求,让她的心都拧了。 “可我……我不想见你……” “为什么?”他吼道。 她哽咽无语。 吕熙平在那一端像只困兽般踱着圈子,“你在哭……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分手,为什么要哭?” “我……”她多希望有他陪在身边,和他一块渡过难关。 他敏感的察觉到有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刁蝉一时心慌,“不要问了,你就当作我们从来不认识。” “我不想听这些,你听好,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不等他说完,刁蝉趁自己后悔前,把电话挂断了。 “熙,对不起,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她心如刀割的喃喃自语。 不久,孟皖皖拎着两盒便当回来,她毅然决然的告诉孟皖皖自己的决定。 “我家在北投是有间别墅,适合让你住在那里休养,可是医生说你必须再住几天观察,还有复健……” 她轻摇螓首,“我现在没办法想这么多,皖皖,帮我办出院手续,我必须离开这里。”熙不是随便说说的,她绝不能让他找到! 孟皖皖见她坚持,也只好答应了。 ★        ★        ★ 叮咚!叮咚!孟家位在北投的门铃催魂似的响起,直到中年女佣出来应门。 “先生,你找谁?”她隔着铁门问道。 他透过墨镜看着中年女佣,“敝姓白,是吕熙平先生派我来的,请问孟小姐在这儿吗?” 中年女佣说:“小姐刚才有来电话说待会儿就到了。” “那方便我进去等她吗?”白擎问。 她略显迟疑,不敢擅自作主。“这……” “吕先生晚一点也会到,他们约好在这里见面。” “那……请进。”在孟家没有人不知道小姐和七曜集团代理总裁的关系。 白擎跨着大步走进盂家别墅,凌厉的双眼飞快的扫过每一个角落。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要乱闯……”中年女佣慌忙的制止,小姐还特地交代,不许任何人打扰客人。 他快步的穿过屋子,来到富有浓浓日本风味的后院,在潺潺流水旁见到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刁小姐。”白擎深怕惊吓到她,小声的叫道。 刁蝉猛地抬头,一眼就认出他是吕熙平身边的保镳,脸色霎时发白,“你……你怎么知道?” “只要是熙少爷要找的人,自然有办法。” 她泪眼婆娑的甩着发,“不!我不要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双手急急的转动轮椅,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刁小姐,逃避不是办法,这几天熙少爷找你找得快疯了,我跟了他八年,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痛苦,就连熙少爷的母亲去世也不曾有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 “爱我?”刁蝉想哭又想笑,“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他爱我,就不会把我排拒在心门外,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跟他在一起,我每天都是胆战心惊,深怕哪一天他后悔了、腻了,然后抛弃了我,你说这样叫爱吗?那这种爱未免太累人、太辛苦了,我已经受够了。” 白擎沉吟了片刻,下了某种决心。“刁小姐,我这里有些东西,你自己看一下就会明白下”说完,便将一只牛皮纸袋交给她。 不了解他的意思,刁蝉从里头取出一大叠的照片,当她见到上头的主角居然是自己时,心中的冲击更大了。 “这些……都是我……”有她上大学时在校门口拍的,也有她跟大学同学谈笑的画面,还有她在超市买东西,甚至在住处附近早餐店吃早点,连在公车站牌等公车赶着上班都有,几乎是她历年来的生活照。 “这些年熙少爷一直没有忘记你,可是他有太多事要做,只能派人偷偷的拍下这些照片,在他被老爷子送到国外念书的那两、三年当中陪伴着他,如果这不是爱,那我就不知道它该叫什么了。” 刁蝉呆了、傻了,心绪混乱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说?”她抱着照片落泪,口中喃喃问道。 “白擎,你来干什么?”恼怒的娇斥打断两人的谈话。 他不愠不火的面对一身鲜艳妆扮的孟皖皖,“打扰你了,孟小姐,我是奉熙少爷的命令来接刁小姐的。” 孟皖皖娇颜一沉,“你还真有本事,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们自然有管道可以查。”别忘了七曜集团的前身可是亚洲第一大黑帮,有专属的情报网,区区找个人有何困难。 “皖皖,你们认识?”刁蝉不觉纳闷的问。 孟皖皖故意转开话题,绕到后面推动轮椅,“小蝉,你该吃药了,医生说要准时服药,我送你回房间去。” 白擎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孟小姐,我必须带她走!” “小蝉是我的客人,谁都不能带她走……” “如果是我要带她走呢?”总算赶到的吕熙平冷冷的插嘴道。 孟皖皖脸色丕变,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一时词穷。 “熙!”刁蝉登时泛红了眼,她这狼狈的模样终究还是让他看见了,可是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胡髭都跑出来了,眼中还有血丝,就连衣服也多了好几条皱褶,让她看了好想哭。 他不悦的横她一眼,“回去之后,我再跟你算帐。” “小蝉,你真的要跟他走吗?你不怕自己这样子会拖累他吗?”孟皖皖的音调异常尖锐。 刁蝉心头一揪,“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何不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吕熙平冷漠的瞅着她,“我可不认为你是真心的为她着想,你最好记得,我们的事和她无关,不要把她拖下水。” “熙,你不要怪皖皖,是我拜托她收留我的。” 孟皖皖双眸一眯,“你错了,我们的事绝对和她有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情妇,我不会允许有任何女人跟我抢丈夫,尤其是她!” “你说什么?”刁蝉一脸愕然,“什么丈夫?皖皖,你在说什么?” 她掀起朱唇冷笑,“你还不懂吗?我就是他的未婚妻。” 刁蝉两眼圆睁,惊白了脸,“不!” “小蝉,我真的很不希望那个女人就是你,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孟皖皖嫉妒的睥睨着惊惶失措的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想约你隔天出来吃饭吗?当我听出电话那一端你们正在做些什么,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感觉吗?当时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们!” “皖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真的好抱歉,居然在无意间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吕熙平轻拥着她的肩,“你不需要跟她道歉,我和她之间并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结合。” “谁说我对你没有感情?”孟皖皖气急败坏的娇喝,“打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上学长,可是,我只能偷偷的看着他,因为我当时长得又胖又丑,要是让同学知道我居然暗恋学长,一定会被人取笑,所以,我好羡慕你可以和学长面对面说话,甚至搭他的便车回家。” 刁蝉泣不成声,“我、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不知道我怎么在心里嫉妒你的好运,直到我决定做整型手术,要成为配得上学长的美女,为了学长,我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就算再痛苦难受也咬紧牙关忍住,这些你能体会吗?然后我终于有机会接近学长了,仗着我父亲的关系,用政治联姻做饵,我们顺利的订了婚,以为美梦总算成真了,没想到你又出现阻挠我的幸福。” 她的一一指控让刁蝉无力招架。 “皖皖,我很抱歉伤害了你,可是……我没办法……假装不爱他。”当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她该如何抗拒这份感情? 孟皖皖嘶哑大吼,“你无法假装,就可以破坏我的婚姻吗?” “够了!”吕熙平出言维护。“这些不是她的错,因为我自始至终要的都是她,就算我们结了婚,我还是要她。” “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孟皖皖痛心疾首的大叫。 他眼光蓦地阴沉,“和你订婚是为了得到七曜集团,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对我而言,谁都一样。” 刁蝉央求的低叫,“熙,你不能说这种话,太伤人了!” “你……你太过分了!”孟皖皖撕心裂肺怒斥。 “过分的应该是你,不要以为自己做了任何事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他寒着脸迫近她,咄咄逼人的说。 她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我、我做了什么?” 吕熙平斜瞅着她,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真要我说出来吗?” “你……你威胁不了我的。” 他冷冷的说:“我不说,是不要她为你这种虚情假意的女人伤心。” “你居然说我虚情假意?”孟皖皖失声大骂,“不错,是我买通了人撞伤她的,为的就是拆散你们,可惜没把她当场撞死。” 刁蝉全身的血液凝结成冰,冷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皖皖,你真的这么恨我?” 她含泪仰头大笑,“反正现在都说穿了,我也不怕你知道。”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刁蝉痛心的说:“每当我被同学欺负,都是你帮我,我难过的时候,也是你在旁边安慰我。” 孟皖皖两手抱胸,唇角扯出嘲弄的笑意,“我们已经长大了,比起过去那种幼稚的友情,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相信,为什么你的外表变美了,心却反倒变得丑陋?皖皖,那不是真正的你,你一定要找回原来的自己,容貌的美丑不是最重要的,只有心才是真实的……” “你说够了没有?”孟皖皖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既然说开了,接下来大家走着瞧,学长,除非你不想要七曜集团,否则非娶我不可,你想养情妇可以,但是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吕熙平只是牵动一边的唇角,然后将刁蝉从轮椅上横抱起来,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有本事的话尽管使出来。” ★        ★        ★ “她的脚怎么样了?” 来到病房的实习医生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详细的翻看着病历,“主治医生说检查的结果一切都很正常。” 他沉怒的问:“既然正常,为什么没办法动?” “因为有人在她身上打了一种药剂,可以让双脚的肌肉暂时麻痹,形成瘫痪的假象,幸好及早发现,不然可能造成终生残废,这种医生真没医德,应该吊销他的执照!现在只要等药效退了,自然就没事了。”实习医生无惧于他的恶脸相向,冷静述说。 吕熙平放下心中的大石,“哼!一定又是那女人干的好事。” “呃,请问一下……你是唐学长吗?”刁蝉总觉得他很眼熟,白袍上挂的名牌也写着“唐杰”两个字,不禁好奇的问。 他露出一贯温文儒雅的笑容,“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而且还看到你们在一起,真让人感到意外,学妹,以后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尽管来找我。” “没你的事,你可以滚了!”吕熙平勃然大怒的下逐客令。 唐杰不以为忤,合上手中的病历,“好,我不打扰你们了,晚一点再来。” “谢谢学长。”她笑着向他道谢。 等病房剩下他们,吕熙平的俊脸又绷了起来,“该来把帐清一清了。” “熙,我……” 他怒火冲天,“为什么出了事不先通知我?” “你有好多事要忙,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而且我怕……” 吕熙平说出她未竟的话,“怕我会嫌弃你?” “我怕自己连情妇的角色都扮不好,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早点分手。”她何尝不心痛难舍。 “怎么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笨,你从来就不是我的情妇……”他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而是我最想要的女人。” 刁蝉喉头一梗,“熙……”这是他最接近“爱”的说法了。 “还记得你曾在电话上说过,我从来不让你了解我,这句话让我想了很多,或许你真的说对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想真正的了解我这个人,就连我妈也一样,她心里只有那个弃她于不顾的男人,从来不曾把心放在我身上,也没有人问过我要什么、我在想些什么,久而久之,我封闭了自己,以为这样也无所谓。”他自嘲的说。 她为他内心习受过的创伤感到心疼,“熙,别说了!当时我只是想让你死心,不是真心要那么说的。” “可是,它确实是横在我们之间的结,不是吗?”吕熙平说中她的心事。 刁蝉无法反驳他的话。 他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中,“其实,我真的很怀念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小男孩,小时候我妈就骗我说我爸在我出生之前出了意外死了,没想到就在救你的那一天,她带我去见一个人,这才知道我最爱的母亲居然是人人唾弃的情妇,而我则是受人歧视的私生子,还有一个混黑社会,被称为一代枭雄的亲生父亲!从那天开始,我的性格便扭曲变形,从外表看来是一个优秀到几近完美的好学生,内心却充满黑暗……”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当时我可是深受其害,还吃了很多苦头,掉了不少眼泪,都是你的错。”她抱怨的嘀咕。 吕熙平脸皮超厚,把过错全推到她身上去,“谁教你那么爆笑,老是在我面前跌倒,让人看了忍不住要欺负一下。”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想到过去的丑事,她脸都涨红了。 他坏坏一笑,“不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你乱说!我才没有。”刁蝉羞红了脸,抡起小手捶打他,“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所以存心要看我的笑话。” “笨蛋!如果我不喜欢你,根本不会花心思在你身上,你真迟钝!” “人家哪知道嘛!” “这就代表我们之间的默契还不够,有必要沟通沟通。”他揶揄的笑说。 她满脸羞意的偎在他胸前,“那以后我们心里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不要再用猜的,也不要有任何隐瞒。” “好是好,不过,到时你可不要嫌我罗唆。” 刁蝉吃吃笑着,“嗯。” 此刻才真的尝到什么叫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