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笨笨》 第一章 丰华山山脚四丰村 银娃手上端着刚沏好的茶,正准备送到书斋给少爷,却在长廊遇到两个同样在顾府作事的丫环。 “银娃,这是要送去给少爷的吗?”小倩脸上带着笑,口气却酸得很。 银娃乖巧的点点头,“嗯!这是少爷喜欢喝的雨花茶。” 小倩把嫉妒的嘴脸全都显露出来,反正这死丫头笨笨的,也不怕她反击。“我看你一早就忙东忙西的,不如我帮你送去好了。” 包括老爷和夫人,以及全顾府的下人都知道少爷偏爱这个叫银娃的丫环,她就搞不懂这个小笨蛋有什么好,要是哪天让她飞上枝头当凤凰,她们几个不就要叫她一声“少夫人”了,这口气小倩是怎么也咽不下。 “呃!这……”可是少爷曾叮嘱过她,一定要她送去不可。 另一位丫环年纪比两人大,作事也比较圆融,赶忙假惺惺的打圆场。 “小倩,别这样子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银娃的工作,你就别跟她抢了。” 月屏故意当起好人。“银娃,快送去吧!不要让少爷等久了。” 银娃感激的笑了笑,“谢谢月屏姐。” 其实,若不是少爷特别交代,小倩要帮她是再好不过了。 少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老是怪怪的,净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是不是她做错什么事了?可是,她为什么想不出她哪里做错了?还是她太笨所以看不出来? 叩、叩。“少爷,我是银娃。” “进来。”里头传出温柔的语调。 她将雨花茶送到顾君湖的面前,“少爷慢用。”说完就要退出书斋。 “银娃。”他唤道。 “少爷还有事吗?”银娃怔怔的问。 顾君湖在心中叹气,温文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这丫头为什么不了解他的心? 照理说她只是个丫环,只要他说一声,她是万万不能拒绝,不过,他就是喜欢她的单纯,为了尊重她,他得先听听她的意见再向爹娘禀明,纵使不能给她元配的名分,至少能让她成为他的妾室,银娃应该不可能反对才是。 “少爷?”少爷怎么又看着她发呆了? 他口气轻柔的问:“银娃,你到府里多久了?” “嗯……”她偏着小小的头颅,扳着手指数了一数,“银娃是九岁来的,现在是十五岁,应该有六年了。” “那么老爷和夫人待你如何?” 银娃笑得好天真,“老爷和夫人都对银娃很好。” “那我呢?” “少爷当然也对银娃很好了。”虽然纳闷,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 顾君湖慢慢的踱向她,“除了很好之外呢?” “少爷对银娃非常、非常的好。”她再次强调。 他忍住一声叹息,看来迂回暗示对她没用。 “银娃,你知道我非常喜欢你……” “嗄!?”银娃吓了一大跳,原本就骨碌碌的大眼睁得更大了。“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心想少爷若没生病,怎么会一大早就胡言乱语? “我很好,银娃,你听到我刚才说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银娃怯怯的绞着衣角,一副很想夺门而出的模样。“少爷,你是主子,我只是个丫环,不相配的。” “谁说的?只要我爹娘同意,这些都不是问题。”顾君湖就是喜欢她守本分、不惹是非的温懦个性,就算将来他娶了正室,妻妾间也不会有不合的问题。 “虽然你只能当我的小妾,不过,我是不会辜负你的。” 她听了表情更慌。“少爷,银娃真的不配……”怎么会这样?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少爷,只想本本分分的当个丫环啊! 顾君湖当她是在难为情,毕竟,这种事姑娘家不好回答。“配不配由我来决定,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 “可是……” “别怕,一切有我在。”爹娘也老是夸银娃听话乖顺,应该不会反对他先纳妾,若能早点让她为顾家生个孩子,自然不会有人看轻她了。 银娃没办法,只好先退出书斋,心里却是又慌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银娃,你在这里干什么?”月屏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问道。 仿佛见到救星,银娃紧拽着她的袖子,“月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在这里她根本找不到人可以倾诉。 “怎么了?有话慢慢说。”月屏假装好心的问。 “是少爷他、他……” 月屏见她有口难言,于是把银娃拉到较少人走动的院子里去。 “少爷怎么了?” 她咬了咬下唇,呐呐的说:“少爷他、他说要纳我为妾。” “什么?”月屏闻言妒火中烧,尽管知道少爷喜欢这个笨丫头,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要收她当小妾。 “月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银娃六神无主的问。 可恶!这个死丫头比她晚来顾府,却比自己得宠,看她憨憨傻傻的,做事又笨手笨脚的,少爷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 月屏敛起恶毒的眼光,拉起她的小手,“银娃,我真要恭喜你,能让少爷看上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月屏姐,你不要这么说,我真的从来没想到少爷会喜欢我,是真的。”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少爷,可是少爷他……”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交给少爷处理就好了,等老爷夫人答应,你的身价可就不同了,我也不能再把你当作妹妹了。” 她显得更加的局促不安,“月屏姐,你别这么说嘛!” “好了,这事让少爷去办,说不定老爷和夫人不会答应,现在操心还太早。” 月屏想先去探探情况如何。 银娃想想她说的话也对,“嗯!老爷和夫人一定不会同意,那么少爷就会打消念头了。” “没错。” “谢谢月屏姐,还好有跟你商量,我现在心情也安定多了。”她对别人完全不设防,“我要去做事了,我们晚点再聊。” 月屏目送银娃离去,眼中略过一抹嫉恨的光芒,口中喃道:“就算老爷、夫人不同意,少爷也会想尽办法说服他们,看来只要她待在顾家一天,我就没有出头的日子,少爷也永远不会注意到我。” 银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别怨我。 ??? 翌日正午刚过,银娃正在打扫书斋,因为少爷一大早就跟老爷出门办事,她就趁这个时间将这里打扫干净。 “银娃,你在忙啊?”小倩和月屏不怀好意的来到她的身边。 她抬起头微笑,“月屏姐、小倩,你们找我?” 小倩一脸的天真无邪,却是包藏祸心。“刚刚少爷有托人带话回来给你,所以我们赶紧来传话。” “少爷要人带什么话给我?”毫不知情的银娃正一步步踏进陷阱。 “他要你今天酉时到山腰那间破山庄等他。”小倩笑里藏刀的说:“少爷说有些事要单独跟你谈谈,要你务必准时去。” 银娃吞咽一下口水,“少爷约我在山、山腰那间破山庄见面?” “没错,就是在丰华山山腰的废弃山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月屏姐,她当时也在场可以替我作证。”小倩向月屏使了个眼色。 月屏连忙点头证实,殷殷嘱咐,“小倩说的没错,少爷确实是这样吩咐的,你可不要去迟了知道吗?” “可、可那是一间鬼屋耶!少爷为什么要约我在那种地方见面呢?”银娃光想到这里,全身的鸡皮疙瘩就都起来了,因为,她最怕的东西就是“鬼”了。 小倩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我想大概是少爷想跟你谈谈昨天那件事,怕在家里人多嘴杂不方便,你就去一趟好了,剩下的工作我和小倩会帮你。”月屏深怕她心生畏惧,那她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银娃虽然很害怕,不过,既然是少爷交代的事,她只好去了。 “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她垂下眼睑轻喃,所以没注意到小倩和月屏交换一个胜利的眼神。 ??? 虽然才酉时,外头阳光还很强烈,可是丰华山树林茂密,古木参天,遮蔽了大部分的光线,走在山径中,感觉阴阴凉凉的,并不觉得热!不过,再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她居然忘了带灯笼上来,要是迷路那就糟了。 这间位在山腰的破山庄在四丰村可是很出名的,大家盛传那里闹鬼,还有村民绘影绘声的说曾经在那里撞见过那种“东西”,据说在十多年前,原本山庄里住的是一位退隐归乡的官老爷,结果有一天夜里来了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将官老爷的财物洗劫一空不说,末了还将所有的人给杀了,山庄破败之后,这里就不平静了,从此鬼魅作祟的传闻便甚嚣尘上。 银娃走得胆战心惊,越接近目标,心跳就越快,她真想转身就跑,可是想到少爷还在那里等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千万别让她撞见不该看见的东西,银娃在心中念着。 当她终于来到一片断垣残壁前,看见大门上的匾额还横卧在地上,原本奢华壮丽的华宅变成了废墟,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惋惜。 “少爷?少爷?”银娃娇声叫道。 她在门口一连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听见顾君湖的回应。 她偷觑了一眼虚掩的大门,口中喃喃自语,“少爷会不会在里头等?还是进去看一下好了。” 银娃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受尽风吹日晒的大门早已看不出颜色,她轻轻的推开,小心翼翼的踏进一步,好像怕太大声,会吵到“好兄弟”的安眠,她可不想见到那种“东西”。 “少爷?”她压低嗓音叫唤着,“少爷,你在哪里?少爷……” 咻咻…… 她被风声吓了一跳,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不禁搓了搓手臂,“少爷明明跟我约好在这里见面,怎么没在这里等呢?天色就快黑了,再不离开这里,待会儿就没办法下山了。” 就在银娃左右为难之际,有个人影偷偷摸摸的接近她,然后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吓得她失声尖叫。 “啊!”她大叫一声,本能的挣开对方。“你、你是谁?” 对方是个矮胖粗鄙的男人,一双小眼睛色迷迷的打量她的全身上下,银娃再呆再笨,也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我家少爷就快来了。” 矮胖男人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着明显的色欲。“你们家少爷不会来了,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你不要骗我,是我家少爷约我到这里见面的,他一定会来。”银娃两手恐惧的揪紧胸口,颤抖的说。 他料准她跑不掉,所以才没有马上饿虎扑羊,那样就没意思了。 “哈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真是有够蠢的,我告诉你好了,这是个陷阱,你家少爷根本没有约你,是有人出钱请我来这里,你现在懂了吗?” 银娃一脸惶惑的摇了摇小脑袋,“我不懂,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 “果然跟她们说的一样笨。”矮胖男人撩起两边的袖口,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她往哪里逃?“现在想走已经太迟了,大爷我会好好的疼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 “我不要!你不要过来!”她面无血色的转身就跑。 矮胖男人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抓到她,“到嘴的鸭子怎么可以让它走呢?你最好听话,省得皮肉痛。” “走开!不要碰我!”银娃下意识的闭上眼皮,抡起小拳头打他。“救命呀!少爷,快来救我……”小倩和月屏姐不会骗她的,她们不会的,所以少爷一定会来,一定会。 他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你再怎么叫也没用,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敢来,大爷我愿意碰你是你的造化。” “不要!”她凄厉的哭喊。 就在银娃决定咬舌自尽时,毫无预警的,空中突然响起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哭声,那哭声好凄凉、好低沉。 “呜、呜……” 矮胖男人骇异的松开双手,眼神惊恐的张望四周,“什么人?给老子出来!听见了没有?” “呜……我死得好惨喔……”空中又传来更耸动、骇人的声音,诉说着心中的悲哀。“还我的命来……” “有鬼,真的有鬼!”原本以为闹鬼只是传说,没想到真有其事。“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不要找我……”矮胖男人登时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银娃见他连滚带爬的逃走了,自己想逃却怎么也动不了,两只脚宛如钉在地上似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要打搅你……我马上就、就走……” “小姑娘……”那“鬼”在呼唤她。 她呼吸窒了窒,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脸色也发青,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而藏身在屋檐上的“鬼”注意到她的情况,不由分说的跃到她面前。 “喂!” 想不到才出声,银娃便以为“鬼”来抓她了,她两眼一翻,身子就软了下去。 “该死!”一双强壮的手臂真真实实的抱住她,可惜她已经吓昏过去。 “啐!胆子比老鼠还小,这么快就晕倒了。” 声音的主人长得英伟俊逸,可一点都不像“鬼”,不过,从他风尘仆仆的模样看来,应该是个出外人。 “喂!醒一醒。”他轻拍银娃的脸颊,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好心扮鬼来救你,你居然给我昏倒,太不给面子了吧?我有长得那么吓人吗?也不看清楚再昏,现在我该怎么办?要我把你丢在这里吗?” 银娃紧闭着眼皮,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翻了个白眼,“算我倒霉,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这样。” ??? 不知昏了多久,银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是满天星斗,下一秒是整个人受惊的跳起来。 “啊……有鬼!”她想起昏厥前发生的事,还有那个青面獠牙的鬼。 坐在火堆旁烤东西的步剑心白了她一眼,“鬼在哪里?” 银娃在心里打了个突,本能的看向说话的人,不过,一看见对方有影子,才吁了口气,因为,她听人家说鬼是没有影子的,接着她又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上,身上还盖了件男人的衣服,当她意识过来,便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你……”她一手指着坐在火堆旁的男人,紧张得有些口结。 步剑心径自烤着他的晚餐,“你什么你?都是你害我被困在这里,要不是怕你被山里的野兽叼去吃掉,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是公子救了我?”银娃问。 他没好气的说:“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那个鬼呢?” “笨蛋!”步剑心还没看过比她更蠢的女人。 银娃咬着下唇,状似委屈,“你、你干嘛骂人?” “我不是说这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了吗?那个鬼就是我,听懂了吗?”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白痴和笨女人了。“要不是刚好我在屋檐上休息,及时装鬼救了你,现在你就是哭死也没用了。” 她涨红了小脸,“你都看到了?谢谢你救了我,那我、我要回去了。”这位救命恩人好像不是很好相处。 “如果你敢一个人回去的话,我是不会拦你的。”步剑心好整以暇的翻动串在竹子上的鸟,懒懒的说:“只不过山里头有很多毒蛇野兽,它们都喜欢在晚上出没,看你全身上下又瘦又干的,怕是还不够它们塞牙缝,只能算是下酒菜,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听他这么一说,银娃迈出去的脚步又硬生生的抽回来。 步剑心嘲弄的问:“你不是要回去吗?怎么又不走了?” “我、我想等天亮再回去好了。”她可不想被当作下酒菜吃了。 银娃有些戒慎、有些不安的坐在地上,不时的偷瞟斜对面的人,虽然这个人救了她,可是,毕竟这里就只有他们孤男寡女,在经历过差点遭人玷污的事件之后,她已成了惊弓之鸟。 “放心好了,我对笨女人没兴趣,你不用这么怕我。”要是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人的态度有够恶劣。 她兀自生着闷气。 “嗯!这样应该已经熟了。”步剑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咬了一口烤小鸟。“好吃!真是人间美味,简直比燕窝鱼翅还好吃。” 银娃看着他的吃相,悄悄的吞了一下口水。 “唉!肚子一旦饿起来,什么东西都好吃。”他赞叹的说。 咕噜!咕噜! 他将视线移到银娃身上,“你也想吃是不是?” “嗯!”她老实的点了点头。 步剑心故意拿起一串烤小鸟,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好香喔!” 她口水直滴的张开小嘴…… “哈哈……”步剑心傲慢的扬了扬眉梢,“给你吃可以,你求我啊!” “嗄?” “快点求我。”他笑语的说。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别开头,“我不吃了。” 见到银娃的反应,步剑心低笑一声,“看你还满有骨气的,要是你真的开口求我,我连个渣都不会给你。” 他将一串烤小鸟递给她,露出一缕诡笑,“拿去。” “谢谢。”银娃小声的道谢,心想这个人虽然凶巴巴的,不过还不算太坏,吃了一小口,她霎时眼睛发亮,“真的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什么肉?”以后她也可以自己烤来吃。 “就是在上面飞的那个。”他比了比天空。 “上面飞……”银娃倏地瞪大眼珠,“你是说这是小鸟……啊!”她脸色发白的将手上剩下的烤小鸟丢到地上。 步剑心一看就火了,横眉竖眼的捉住她肩上的小辫子,“我好心给你吃,你居然丢在地上,还不快点捡起来。” “好疼!”她吃痛的轻叫。 他偏偏紧捉着不放,“你浪费粮食,小心天打雷劈。” “可、可是小鸟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吃它们?”银娃泪眼婆娑的骂他,企图从他手中抢回心爱的辫子,“你这个人好残忍喔!你才会被雷公打死,你这个人有够可恶,快放开我。” “哼!当你饿得快死的时候,只有就地取材了,我还吃过蛇肉、兔肉,味道还真不错。”他不以为然的说。 银娃觉得一阵恶心,含着眼泪死瞪着他,“你还吃过兔子?” “对呀!可惜在这附近找不到,不然,我就煮一锅兔肉给你吃,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再吃。”他炫耀的说。 “你、你这个讨厌鬼!”她使力的扯回辫子,“离我远一点!从现在开始,我都不要跟你说话了。”从来没有人能让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是第一个。 步剑心看着她气呼呼的走开,感到有些好笑。“想不到这笨女人胆子小归小,脾气倒是挺大的,真有意思。” 他坐下来吃完手上的晚餐,虽然还不够填饱肚子,不过,在这种地方只有将就一下,等天一亮再下山吃个够。 “喂!”见银娃不吭一声,步剑心反而想逗她,反正没事嘛, 银娃抿着小嘴,背过身去不搭腔。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鼓起气红的双颊,吭都不吭一声。 “好歹我也救了你,你都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吗?” “谁教你要吃那些可爱的小鸟还有兔子!”她替动物们喊冤。 步剑心两手抱胸的睥睨她,“那我肚子饿怎么办?难道要我饿死吗?还是你觉得我的命不值钱,连一只兔子都比不上?” “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她被他吼了几句,胆小的个性又抬头了。 他的口气更坏,一副存心吃定她的模样。 “还敢跟我辩?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你可要搞清楚,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枉费我好心救你。”虽然那只是因为一时穷极无聊才出手,不过,他可不会老实说。 银娃果然满脸愧疚的低头道歉,“对、对不起嘛!” “我不接受。”他昂起头,襥个二五八万。 “那、那你想怎么样?”哪有人这样讨人情的? 步剑心摸了摸冒出青髭的下巴,“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嗫嚅的说:“我叫银娃。” “银娃?嗯!这个名字取得还可以。”要是配个难听的名字,这个笨女人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你住什么地方?”银娃不明就里的反问,“你想干什么?” “恩人在问你话,你敢不回答?”步剑心又伸手拉她的辫子,“快说!” 她头皮被扯得发麻,好不委屈的轻嚷,“我住在山脚下的四丰村,是顾府里的一个丫环,你不要再拉我的头发了啦!”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她为什么要跟他说? 步剑心又扯了下抓在手中的辫子,“你说什么?” 她可怜兮兮的低嚷,“很痛——” “那你就回答我的问题。” 银娃只能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白他。 “嗯……”步剑心故意拖长语气,眼角凉凉的斜睐她,仿佛在警告她要是不合作,可就有得她受的了。 被他这么威胁加恫吓,银娃又缩回怯懦的壳中,“好嘛!说就说,我原本以为是我家少爷约我来这个地方见面,想不到搞错了。”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是月屏姐和小倩故意骗她来的,她的心里就好难过。 他暧昧的笑了笑,“哦!原来是你家少爷约你来这里幽会。” “才不是幽会。”她大声的澄清。 步剑心坏坏的笑扯了一下她的辫子,“一男一女跑到这种罕有人迹的地方,不是幽会是什么?看不出你的胆子还真大。” “你不要再拉人家的辫子。”这个讨厌鬼怎么老喜欢欺负她?“是少爷说有事要跟我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狐疑的问:“不过,为什么在这里等的不是你家少爷?” 银娃垂下眼睑,掩住受伤的眼神,“我也不清楚。” “哈!想也知道一定是你这个笨女人上了人家的大当了。”步剑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伸伸懒腰,“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要睡觉了。”他踱回原地席地躺下,将两手搁在脑后当枕头,好像已经很习惯这种睡法,不一会儿就传来规律的打呼声。 她瞅着他半晌,确定步剑心真的睡着了,才嘟着小嘴,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窝着。 离天亮还有三、四个时辰,不知道明天回去,要怎么跟老爷、夫人和少爷解释彻夜不归的原因。 第二章 此时的顾家因为一个丫环失踪,而差点闹翻了天,直到天色渐亮,府里的几个家丁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怎么样?找到人了没有?”顾君湖着急的问。 家丁强打起困顿的精神,“少爷,我们把全村里里外外都找过一遍,就是没看到银娃的影子。” 他还是不信,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平空消失? “真的全都找遍了吗?有没有遗漏的地方?”银娃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一向谨守规矩,不可能不说一声就离开,何况她的衣物一样也没少,府里的人也对她不错,所以绝对不是逃走。 “少爷,我们真的全找过了,就是没有。”几个家丁开口保证。 顾老爷和夫人坐在堂上,两人表情都很严肃和不悦。 “君湖,你先别急,说不定她待会儿就回来了。”顾夫人柔声劝着儿子,虽然她对银娃的乖巧很满意,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个买来的丫环,犯不着为她心急如焚。“你先坐下来,有什么事慢慢再商量。” “娘,银娃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绝不会突然失踪。”顾君湖忧心忡忡的说。 顾老爷拍了一下桌案,“够了!什么都别说,她可是我用银子买来的,要是敢逃走,等我把她抓回来,准打断她的腿。” 顾君湖正色的反驳,“爹,银娃不会逃的,何况我已经说了要纳她为妾,她怎么可能还会逃走?您说是不是?” “那可不一定。”顾夫人沉下脸,自从儿子跟她说了这件事,对银娃所有的好感都消失了,他们顾家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岂有纳个丫环为妾的道理? 顾君湖听见娘亲的话,更加忧烦,“娘。”原本他还希望有时间好好说服双亲,却没料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发生这种事。 “你娘说的没错,她终究是个丫环,配不上你,就算是妾也一样。”顾老爷和妻子都反对这门亲事。 “爹,您明明答应过我。” 顾老爷索性将错全推到银娃身上,“什么都别说了,是她自己先犯了错,怨不得我们,我跟你娘会帮你选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孩儿也答应过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作正室,可是,孩儿非要先纳银娃为妾不可。” 他的固执让顾老爷夫妇伤透了脑筋。 “少爷,银娃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少爷的厚爱。”小倩从一堆下人中走出来。 “老爷、夫人,奴婢可能知道银娃上哪儿去了。” 顾君湖喜出望外,“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呢?” “那是因为奴婢不能确定,又怕说错了会害了银娃,所以才一直不敢说。” 她故作为难的说。 “没关系,你尽管说。”只要能找到银娃就够了。 小倩垂下头,期期艾艾的说:“奴婢有一次见到银娃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好奇之余就跟在后面,结果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你快说呀!”顾君湖焦急的问。 “奴婢看到、看到银娃和村里的地痞莫大状似亲热的有说有笑,奴婢着实吃了一惊,本来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却看到银娃跟着莫大一起回家,两人在房里做出、做出不堪入目的勾当。” 小倩还没说完,顾君湖已经怒不可遏的大叫,“你胡说!银娃她向来洁身自爱,绝不是那种女人。” “君湖,你别插嘴,让她把话说完。”顾夫人凛着脸叱道。 “少爷,这件事不只我知道,月屏姐也知道。” 月屏也赶紧站出来作证,存心诋毁的说:“小倩说的都是真的,银娃她在人前装得很听话,其实,她在背地里还威胁我们不准把他们的事说出去,还说等她当上少爷的小妾,会给我们好处的。”她的话引起一阵哗然。 砰的一声,顾老爷重重的拍下桌子,“好个不知羞耻的贱丫头!” “不可能!银娃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弄错了。”顾君湖心乱如麻的叫道。 月屏心想,既然要做就要狠一点,又开口说:“奴婢以为银娃可能又跟莫大在一起,所以舍不得回来。” “岂有此理,老爷,我们顾家可容不下这种淫乱的丫环。”顾夫人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只要定了银娃的死罪,儿子就算想纳她为妾的念头也只有作罢了,可是一举两得。“君湖,你被她骗了,她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好。” 顾君湖脸色阴郁,“怎么会?不会的。” “老爷,银娃回来了。”离厅口最近的家丁出声叫道。 众人的眼光同时愿向门外,就见银娃一脸惊惶失措的杵在那里。 顾老爷怒吼一声,“大胆的贱奴婢,还不快滚进来!” “是,老爷。”她小脸发白的奔进大厅跪下,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奴婢、奴婢……” “银娃,你昨天一整晚上哪儿去了?”顾君湖率先开口质问。 银娃没看过这种阵仗,老爷、夫人怒视着自己,还有府里所有的下人也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她!仿佛她犯了滔天大罪,让她打从心底发冷。 “少爷,我……我到山腰的……鬼屋去了。”她声音发紧的说。 他皱起眉头,“你到那个地方干什么?” “是、是少爷约我去的……” “胡扯!我什么时候约你去那里的?”顾君湖对她的借口不以为然,内心的怀疑也加深了。 银娃心口一沉,惊悸的瞟向立在一旁的月屏和小倩。 “可是她、她们说……” “银娃,你怎么可以陷害我和月屏姐?”小倩先下手为强的哭道:“我们再也无法替你隐瞒下去了,你就老实说吧!” 月屏索性朝堂上的人跪下来,梗声的说:“老爷、夫人,奴婢应该早点把银娃的行径向你们禀告,奴婢知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银娃被这些突来的状况给搞晕头了。 “月屏姐,明明是你和小倩……” “银娃,老爷和夫人都知道了,你就不要再隐瞒了,难道你去那里没有见到莫大吗?”小倩哽咽的问。 银娃傻傻的喃道:“莫大?” “莫大就是村里一个好吃懒做、专门欺压村民的地痞,长得矮胖,一脸色迷迷的,还有双倒三角眼的男人。”月屏聪明的挖个洞让她毫不设防的往下跳。 “那个人我是见过,而且他还……”那人就是想玷辱她的男人,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小倩不让她有机会把话说完,急着插嘴,“没错!就是他,你还敢说不是跟他约好在那里私会?老爷、夫人,你们可都听到了,银娃已经承认了。” “不、不是这样的……”银娃真是有口难辩,眼眶一红,求救的望向顾君湖,“少爷,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跟他私会,我真的没有。” 顾夫人越听越气,还好及时揭穿她的真面目,不然,等她进了门就迟了。 “君湖,像这种不要脸的丫环,根本不配进我们顾家的大门,好,你这贱丫环嘴硬没关系,马上去把那个叫莫大的抓来跟她对质,我就不信她还敢狡辩。” “夫人,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不认识他。”银娃泪眼汪汪的为自己申辩,“少爷,你要相信我……” 顾君湖愤恨的叹一了口气,别开脸不愿看她。 “少爷……”她终于尝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这贱丫环还不老实承认吗?来人!把她绑起来关到柴房去。”顾夫人一声令下,两名家丁就拿着绳子过来。银娃哭得更凄厉,“夫人,不要!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其他的下人也作鸟兽散,只有月屏和小倩相觑一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总算把银娃扳倒了,小倩心想。 哼!一个笨丫环岂是她们的对手,月屏忖道。 “爹、娘,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银娃?”顾君湖终究难忘旧情。 顾夫人不满的瞅着他,“难不成你还想替她说情?这件事可关系到我们顾家的名声,家里出了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我跟你爹的脸要往哪里摆?” “也许我们真的冤枉银娃了。”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有人作证,这事还假得了吗?”顾夫人早已认定银娃的罪名,自然不肯再听。 “你想纳妾爹娘不反对,不过就她不行。” “爹、娘。”他叫着已然拂袖离去的双亲,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银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步剑心吹着口哨下了山,抚着饥肠辘辘的肚皮,心想到村子里好好大快朵颐,顺便洗个澡,不然,他浑身都快发臭了。 “老兄,请问这个村子有没有客栈?”他随便拉个路人甲问。 路人甲看他是打外地来的,好心的说:“我们这个四丰村没有客栈,不过,你要想吃东西的话,从这边走过去拐了个弯,那里有个用棚子搭起来的小饭馆,你就凑合凑合吧!” “谢谢。”步剑心道了声谢,迈着轻松的步伐往前走。 比起他到过的小村落,这个四丰村算是人口密集热闹的了,只要有东西祭祭五脏庙,他是不会计较太多,只要不难吃就可以了。 “客倌要吃什么?”伙计问。 步剑心大咧咧的挑个位子坐下来,“只要是好吃的全部都送上来,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是,马上就来。”伙计才转身要去张罗,忽然呆在原地不动,两眼瞪着走进棚子里来的两个人。“糟了!怎么又是他们?” “那两个人是谁?”步剑心眼尖的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昨晚想非礼那个笨女人的畜生,没想到冤家路窄,又让他给遇上了。 伙计垮下肩膀,哀声叹气的说:“还不是我们村子里的煞星,一个叫莫大,一个叫吴财,两人不但整天无所事事,偷抢拐骗样样来,要是看人家不顺眼,就把对方打个半死,还有让他们看上的姑娘也都逃不过他们的魔爪,可是,没有人敢惹他们生气,这下又要让他们白吃白喝了。” “喂!拿酒来。”莫大高喊。 “是、是。”伙计不想惹事,只有乖乖照办。 步剑心默默的喝着先送来的白干,心想那笨女人跟他又非亲非故,他干嘛多管闲事?此时,他听见身材矮胖的莫大音量之大,也不怕自己做的丑事让人听到。 “你不知道我差点就得手了,真是可惜,虽然是瘦了点,不过,摸起来细皮嫩肉的,玩起来一定比窑子里的姑娘有趣多了,而且还是没开过苞的喔!现在想起来还真呕。” 吴财眼中绽出淫光,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你说那个小姑娘是顾家的丫环?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前天有人给了我五两银子,要我跟她玩一玩,事成之后再给我五两,要不是遇上那邪门的东西,老子早就得手了,啐!说来就气人。” “你确定是那种‘东西’?” 莫大搔了搔脸,也不是很确定。“我是只有听到声音,不过,谁会无聊到跑去那种地方,你也知道村子里的人最忌讳的就是那座鬼屋,谁有胆子去那里装神弄鬼?你说是不是?” “说的也是,换作是我,铁定比你还火。”吴财也很替他惋惜。 步剑心半掩着比女人还长的睫毛,唇边掀起冷笑,若换成平常,他一定懒得搭理,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的对话让他听了很刺耳,心情也跟着不痛快起来,瞥见伙计端着酒正要送去给他们,他伸手招伙计过来。 “客倌,还有什么事吗?”话才说完,伙计就看到步剑心利落的丢了一颗黑色药丸到酒瓶里,那药丸一碰到水马上就融化了。“客、客倌,这……” 他眨了眨眼,“只不过是泻药,让他们拉几天肚子,少出来惹是生非罢了。” “哦——”伙计笑得直点头,马上把东西端过去。“你们的酒来了。” “来!干杯!”莫大和吴财还不知死活的开怀畅饮。 步剑心则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将桌上的五、六盘菜全都装进肚子里,不然待会儿就没空吃了,最后再将剩下的白干喝完,这才打了个饱嗝。 “这顿吃得有够饱,大概可以支持到晚上了。”他拍拍鼓起来的胃,心满意足的叹道。 “哎呀喂!”莫大捧着肚子呻吟,“我的肚子好痛……” 吴财也是同样的情况。“痛死我了!这酒里搀了什么东西?伙计,你……” “不、不是我。”伙计害怕的看着一脸悠闲的步剑心,虽然他也是帮凶,不过还是很怕受到连累。“是、是他做的……” 步剑心用指甲剔了剔牙,吊儿郎当的说:“没错,就是大爷我。” “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东西?”莫大面如死灰的问。 他笑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小顽童,扔了几文钱在桌子上,将行囊扛上肩,“你们想要解药的话就跟我走。” “怎么办?”吴财痛得脸色惨白,“我、我想还是先吃了解药再跟他算帐。” 莫大痛苦的弯下腰,“好……走就走,老子才不怕。” ??? 步剑心在街上晃了一下,最后,带着他们来到一条死巷中。 “快、快给我们解药。”莫大伸出一只手,红着双眼瞪他,“不然老子不、不会放过你的,你听、听清楚了没有?” 吴财则已经痛得蜷缩在地上打滚,口中不断呻吟,“我还不想死……” “很简单,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马上给你们解药。”他也很干脆。 莫大咬牙切齿的问:“什、什么问题?” “是谁付你银子,要你去对付那个小丫环?”步剑心倚在围墙边,两手抱胸等待他的答案。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莫大汗如雨下的问。 步剑心懒懒的横娣他一眼,无视他们痛苦不堪的模样。 “现在发问的人是我,你只管回答就好。” 吴财见他不说话,怕死的他连忙说:“是顾、顾府里头其他的丫环……因为她们眼、眼红,嫉妒别人的好、好运才……” “哦!原来如此。”他扬扬眉说。 “现在可以给、给我们解药了吗?我快不、不行了……”莫大只想保命,顾不得那五两的余款了。 步剑心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从腰际拿出两颗红色药丸。 “你们很合作,这个解药就给你们了。” 两人生怕他反悔似的,抢过去之后就往嘴里塞。 他潇洒的朝后摆了下手,“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就在这时,莫大和吴财脸色霍地大变,接着是一阵莫名的狂笑,“哈哈……” 连笑了十几声之后,只听两人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倒在地上,浑身不断战栗,可是仍不停的大笑。 没一会儿笑声停歇了。 步剑心没有回头察看情况,悠哉的走出死巷,轻佻散漫的俊脸上闪过一抹煞气,唇角微微一掀,“谁教你们急着去投胎,所谓解药就是让你们得以解脱的药,这可是给你们一次重新作人的机会,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太感激我。” 约莫过了一刻钟,有人在死巷中发现这两具倒卧在血泊中的尸体。 “这两个人是我们村里的败类,死了活该!” “想不到有人替我们除害,以后大家可以高枕无忧了。” “真是老天有眼!” “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群众中走出两名貌美的姑娘,刚好身着一红一绿,手持长剑,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其中穿红衣的姑娘上前查看尸体死亡的原因。 “怎么样?”绿衣姑娘问。 红衣姑娘肯定的说:“没错,这两个人都是中了‘阎罗笑’而死。” “那么可以确定公子的确在这里出现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嗯!我们走。”一红、一绿两位姑娘旋身消失在人群中。 ??? 真是稀奇了。 步剑心自认心肠够硬,说起见死不救一点都不会感到愧疚,更是从来不会随便滥施同情,不过,只要想到那笨女人可能还会被人害死,他原本打算就这么离开四丰村的双脚,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罢了!算那笨女人前辈子烧好香,难得遇到他大发慈悲的时候,不然,她将来怎么死的都没有人知道。 步剑心大摇大摆的来到顾府,言明要求见顾老爷。 “我家老爷、夫人恐怕没空见你。” 他开门见山的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银娃的丫环?” “呃!是有个叫银娃的丫环。” “我要见她。” 管家面有难色,“银娃她现在可能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法?” “这……” 步剑心懒得跟这个说话不干干脆的老头子唆,一把推开他,遂自登堂入室,完全看不出什么叫客气。 “这位公子,你不要乱来。”管家在后面追喊。 “那个笨女人……我是说银娃在哪里?”她该不会已经遭到不测了? 管家不得已,只好去请主人出来了。 “公子请在此稍候,小的马上去向老爷、夫人通报一声。” “快去,快去!”他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闲闲没事的打量起厅里的摆设。 片刻之后,管家把顾老爷夫妇请出来。 “老爷,就是这位公子要见您。” 顾老爷一进大厅就纳闷的打量面前俊俏挺拔的年轻人,一身的粗布蓝衫,鞋上还沾满了尘土,似乎赶了很长的路。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他问。 “想跟顾老爷买个人。”步剑心微笑的说。 顾夫人一怔,“买什么人?” “银娃。” “什么!?”顾氏夫妇同时叫道。 他笑睇着两人不可思议的表情,“没错,就是她,我这个人作事向来干脆,当初你们用多少银子把她买下,我就出双倍的价钱。” “敢问公子跟银娃是什么关系?”顾老爷问出妻子心中的疑惑。 步剑心一脸坦然,“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指名要她?”顾夫人不解的问。 “我只是刚好路过四丰村,适才听说贵府出了一点小事。”他口气一顿,没有点明是什么事,不过,显然有人已经对号入座,以为有人将府里的丑闻泄漏出去,脸上的表情甚为难堪。“而我在旅程中又需要个丫环伺候,所以,我才想把她买下来,而贵府也可以少个麻烦,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顾老爷有些动摇了。“这……” “好,我同意。”顾夫人当机立断的说。 “夫人?” “老爷,只有把银娃赶出门,君湖才会彻底的死心,难道你不希望这样吗?” 她语气坚决的说:“公子可以把人带走,当初我们只用十两银子买下,银娃在府里工作这么多年,所以,这钱你不用付了。” 步剑心咧嘴一笑,“夫人真是爽快,那么她的卖身契呢?” 她低声的向身边的贴身婢女说了几句,“我马上就命人去拿,不过,公子可要答应马上带银娃离开四丰村,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没问题,我保证你们再也看不到她。”他说。 顾夫人在心里偷偷高兴,“好,一言为定。” “夫人,东西拿来了。”方才那名贴身婢女将银娃的卖身契取来,在顾夫人的示意下交给步剑心。 步剑心仔细看了一下内容,确认无误。“她现在人呢?” “还关在柴房里。”她说。“我叫人去把她带来。” 他倏地起身,“不用了,我自己去。” “管家,你带这位公子到柴房去,还有,这事不要让少爷知道。”顾夫人防患未然的叮嘱,要是让儿子知道,准会大力阻止。 “是,夫人。”管家作了个请的动作,“公子请跟小的来。” ??? 银娃被五花大绑的丢在柴房的角落,无声的掉着泪水。 她想破了头还是不明白月屏和小倩为什么要陷害她?她们不是一直都像好姐妹吗?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现在连老爷、夫人都不相信她的清白,少爷也在生她的气,她该怎么办才好? “公子这边请。”管家打开柴房,让步剑心进去。 “你去忙你的,人我会自己带走。”他摆了摆手说。 管家的脚步走远了。 步剑心用脚尖踢开不是很牢固的木门,一脸就看到缩在角落里的小人儿,鼻头哭得红通通的,让他看了心火直往上冒。 “你这笨女人就只会哭。”她就是看起来很好欺负,才会落到这种下场。 银娃猛地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错愕的瞪着他。 “你……” “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好歹昨晚我们还共度了一夜。”他坏坏的笑。 她羞愤的啤道:“你……你不要乱说。” 步剑心一脸暧昧的笑弄,“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的确是睡了一夜,你想否认也不行。” “呜……”银娃连番受到委屈,再也禁不住的啜泣出声。“你为什么老爱欺负人家嘛!我、我又没做错事。” 他挑了挑眉,“我肯欺负你是你的荣幸,别人可没有。” “那我……不要这个荣幸可不可以?”她咬着唇问。 “不可以。”他瞪大眼说。 银娃扁起小嘴,觉得自己好倒霉。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种地方蘑菇,我还得赶一段很长的路。”他看够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总算良心发现的帮她把身上的绳子解开。“跟我走吧!” 她怔在原地,“跟你走?为什么?” “因为你家老爷跟夫人已经把你卖给我了。”步剑心挥了挥手上的字条,笑语的说:“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不会的!老爷不会把我卖给你!”这比任何事都来得震惊。 步剑心没好气的数落她的不是,“你以为你家老爷会听你的解释吗?人家存心害你,依你这颗笨头脑,是怎么也赢不了人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现在不跟我走,难不成还想等着被卖进青楼妓院吗?” “你、你胡说!老爷才不会做那种事。”老爷和夫人虽然严厉,不过绝对都是好人。 他没好气的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你真的是笨得可以了。” 银娃鼓颊娇喝道:“我才不笨。” “既然不笨就跟我走,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待在这里等人家赶吗?” “我宁可等人家赶,也不要跟你这个讨厌鬼走。”他只会欺负她而已,那还不如留下来,只要她不断的解释!总有一天,老爷和夫人会相信她的清白,毕竟,她在顾府住了六年,这儿就像她的家,她真的舍不得走。 步剑心斜眼睐她,“你说什么?” “我、我说你是讨厌鬼。”银娃鼓起勇气顶嘴。 他不怒反笑,“你真的不走?” “不要。”人家她对顾家可是粉忠心的。 “好,这是你自找的。”他话还没说完,就弯身把银娃扛上肩,吓得她哇哇大叫。“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自然会放你下来。”步剑心扛着她离开柴房,一眨眼间就离开顾家、离开四丰村,一路上无视路人异样的眼光。 银娃从声嘶力竭叫到声音都哑了。 “我不要跟你走!放我下去……” 第三章 “呜呜……” 银娃赖在地上嘤嘤啜泣,她真的好倒霉,怎么会遇到这么霸道嚣张的男人,动不动就以欺负她为乐,现在还害她连家都归不得。 步剑心用手煽着风,“你到底还要哭多久?” 她扁着小嘴睨了他一眼!“呜呜……”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四丰村又是在哪个方向? 银娃环顾四周,只看到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还有层层叠叠的树木,连个人影也没有,就算想问路也没人可问,她怎么回去? “这里离四丰村有很长一段距离,你已经回不去了,还是早点认命吧!”步剑心一眼就识破她的心事。 她听了哭得更起劲了。“哇……呜……” “你别哭了行不行?”步剑心被她哭得心烦,两条俊眉拢成一座小山,大言不惭的宣布,“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以后你放心的跟着我,绝不会比你在顾家差,我也不会虐待你,顶多是偶尔欺负你一下当作是消遣,但至少三餐不会饿着你,这样总行了吧?” “呜……”她不要有这样的主子。 见银娃还是哭得没完没了,他也火大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步剑心又顺手的拉扯一下她的辫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听、听到了啦!”她哭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他的态度也益发强硬,“你的卖身契在我的手上一天,你就回不了顾家,所以,你只有乖乖跟我走的份,听懂了吗?” 银娃收拾起涕泪,小手轻揉着红肿的眼皮,“我、我听懂了。”她向来很认分,知道回不了顾家,也怕又被他欺负,只有顺从他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走吧!” 她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后头,“是的,少爷。” “你叫我什么?”他怔愕的问。 “当然是喊你少爷,还是要我叫你老爷?” 步剑心嫌恶的攒起眉头,“我都不喜欢。” 这人还真是有够麻烦的耶! “那我喊你主人好了。”她说。 “那更不好。”主人这个名词听起来好像他的年纪很大了。 银娃气在心里,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那到底要我叫你什么?” “这个嘛!”步剑心摸了摸鼻子,然后亲昵的搭上她窄小的细肩,“我姓步,步步高升的步,你就叫我步哥哥好了。”她一下子闪得远远的,好像在看怪物一样的瞅着他,“那怎么可以?你是主人,我是丫环,是不可以跑矩的,我还是叫你少爷好了。” “哼!随便你好了,真没意思。”步剑心撇了撇嘴,把她丢在后面,旋身就走。 这人又在气什么东西? 银娃发觉自己对这个新主人一点都不了解。 ??? “都是你这个笨女人害的!”步剑心真的很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没事揽了个包袱在身边,不仅错过了宿头,这下又不知道要晚几天才会到达目的地。 银娃已经被他骂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我……我又怎么了嘛?”是他自己硬要带她走,又不是她自愿的,怎么都把事情怪到她的头上来了? 他摆起主子的架式,“我肚子饿了,去帮我找吃的东西。” “可是这、这里是荒郊野外,哪里有卖吃的?”她小声的嘀咕。 步剑心拉扯着她的辫子,在她耳畔大吼,“我有眼睛可以看,你的脑子能不能放聪明一点?还不快去看看附近有什么水果可以摘,或者有溪流可以捉到鱼,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吗?” 她揉了揉耳朵,以免被他的叫声震聋了。 “哦——我知道了。” “笨女人!”他随地一躺!打算先小憩一下,等她把吃的准备好。 过了好半天,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是没见到银娃的人影,步剑心不禁猜想,难不成她已经受不了他的“凌虐”落跑了?的确有这个可能,他从地上跳起来,循着她方才离去的路线找去,果然才走没多远,便听到一阵阵哗哗的水流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求救声。 “那个笨女人在搞什么鬼?” 步剑心加紧脚步赶过去,果然前头是一条湍急的溪流,有个“物体”正在上头载浮载沉,渐渐飘远了。 “救命……”银娃努力把头冒出水面呼救。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再一次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这个笨女人根本是一具麻烦制造机,她是嫌他日子过得太枯燥无味了,不时给他来个“意外惊喜”吗? 银娃的鼻子被灌进来的水呛到了,虽然不会游泳,不过,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停的挥动四肢,以免沉下去。 “救……救命……少爷……”她依稀看到步剑心跃下水,如鱼得水般的滑动双手朝她游了过来,可是,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少……少爷……咕噜……” 就在她快往下沉之际,有人将她的身子拎高,让她重获呼吸。 “咳、咳……”银娃连咳了好几声,话都说不出来。 步剑心将她救上了岸边,一身湿淋淋的开骂,“我是要你去钓条鱼回来,可没要你下水喂鱼,你这笨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边咳边说:“咳咳……我、我又不会钓鱼,所以所以我才想下去抓……咳咳……谁知道水会那么深……” “笨蛋,不会钓鱼不会来问我吗?”他大为光火的扒下身上皱成像咸菜的衣服,在地上捡拾了枯木,将它们堆成小山点燃。“我要是没有来找你,你都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了。” 银娃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全身直打颤。 “我在训话,你给我打喷嚏?”步剑心不爽的吼道。 她一脸无辜的垂下头,“对、对不起。”可是,打喷嚏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哼!还不快把湿衣服给脱了?”生气归生气,不过要是让她受了风寒,又得延误不少行程了。 “不、不用了。”银娃吓白了脸,对他猛摇头。 步剑心俊目瞪得像铜铃般大小,大有她若敢不从,他便杀无赦的气势。 “你敢不听我的?” “可、可是……”姑娘家是不能随便在外人面前裸露一寸肌肤,何况他是个男人,那更不成了。 他悻悻然的说:“就算你全身上下脱得精光,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还不快点脱下来烘干,不然,我要亲自动手了。” 银娃迫于无奈,只得乖乖的听话,将衣服一件件的卸下来,最后只保留身上的肚兜和亵裤,然后,学着他用长树枝把衣服架起来。 “过来!”步剑心两手交叉在裸胸前。 她胆怯了一下,“少、少爷要做什么?” 步剑心两眼幽幽的盯着她,“做什么?当然是要处罚你了,还不过来!” “处、处罚?”他是想象以前在顾家时,只要有下人不听话,老爷就会动用家法,拿鞭子抽打她一顿吗? “你害我变成落汤鸡,不应该处罚吗?”他不悦的质问。 银娃的表情变得比苦瓜还苦,她慌乱的绞着十指,磨蹭了半天才走过去。 “把眼睛闭起来。”他说。 她的身子因为紧张而僵硬,怯生生的合上眼皮,两排漆黑的睫毛不安的抖动着,脸色也微微的发白。 这笨女人真是无可救药,还当真乖乖听话,就是因为她这种没路用的性格,让他只想狠狠的欺负她一下。 他的黑眸定在那两片合起的粉嫩唇瓣上,仿佛是突然中邪似的,步剑心忽然对她的小嘴产生一种欲望和冲动,想尝尝看它的滋味。 “少爷,我、我准备好了。”其实她害怕得想逃,可是,两脚又懦弱的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步剑心来到她身前,银娃娇小的身形只到他的腋下,所以只好由他俯下身,猝不及防的将大嘴盖上她的樱桃小口。 这软软温热的东西是什么? 银娃狐疑的张开眼睛,骤然见到步剑心的俊脸离自己好近,而且两人还嘴对嘴,一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感觉到她无邪又困惑的视线,也掀开眼帘和她四目相对,然后抱着恶作剧的心态,出其不意的咬了一下她的小嘴,力道拿捏得刚好,却也够吓她一跳的。 “啊……”她捂住小口,躲得远远的,生怕又被这只叫步剑心的“疯狗”咬到,那可就很衰了。 “谁教你躲的?” 银娃皱着一张秀美的小脸,“你、你怎么可以咬人家的嘴?” “这就是处罚。”步剑心板起俊容,“过来!要不然罪加一等。” 她泫然欲泣的走向他,“可不可以换别种?”要是嘴唇被咬肿了会很难看的。 “不行。” “那、那你小力一点喔!”老天爷没有长眼睛,为什么要让她碰上这种会咬人家小嘴的主人? 步剑心一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舔了下她的唇角,“你要是敢乱动,我就真的咬你,听到了没有?”虽然这样作弄她有点缺德,不过他是主子,偶尔吃吃她的嫩豆腐也是他的权利。 “我听话就是了,你不要咬我。”她瑟缩的说。 他吻了吻她微颤的樱桃小嘴,“这才乖。” 银娃倒抽一口气,因为,她感觉到步剑心的舌头钻进她口中,在口腔中温柔的翻搅着,然后,她的脸颊不自觉的发烫,身体里也像有把火在烧。 “唔……”她发出小猫似的细碎呻吟。 步剑心圈住她的腰肢,把她的身子往上提,不过,在进行下一个步骤时,这个吻就匆促的结束了。 “呃?”银娃两颊泛红,有些不解的迎视他痛楚的神色。 他嗓音沙哑的说:“处罚结束,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抓几条鱼上来。”话才说完,他就直接跳进溪水里去,借此冷却下体膨胀的男性欲望。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再妖艳的女人他都能不为所动,现在居然对这个又呆又笨的蠢女人有兴趣,难道他的脑筋也“爬带”了? ??? 经过数日的奔波,他们来到一个叫龙泉的大城镇。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休息?”银娃走得两脚都起泡了,这几天走的路,恐怕比她这辈子走得还多,她现在最巴望的就是可以躺在柔软的床上,然后睡他个三天三夜。 步剑心依然迈着轻快的步伐,“就快了。” 她在嘴里嘀咕,“每次都这么说。” “你说什么?”他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问。 银娃惊跳一下,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没有,我没说什么。” “你该知道在背后说主人坏话会有什么下场。”步剑心好意的提醒她,果然让银娃赶紧捂住小嘴,不敢再吭一声。 这个人真的粉恶劣! 这些天来,她只要表现得不驯些,或是不小心顶他一句,晚上他居然就不让她好好睡觉,得待在旁边帮他凉,而他则是舒服的呼呼大睡,可是只要她一打瞌睡,他就会扯她的辫子,痛得她再也不敢偷懒,这还并不是最惨的,他还会三不五时偷袭她的小嘴,非把它们咬得红红的才甘心,让她有苦无处诉。 步剑心戏语的问:“你在心里偷骂我对不对?” “我、我没有。”她低着头说。 他一脸诡谲的笑了笑,“没有最好,否则,还会有更重的处罚等着你。” 银娃瑟缩了一下,谁教她胆小又懦弱,没有勇气对抗ㄚ势力! “很好,这样才乖。”步剑心拍拍她的头,仿佛她是他的宠物般。“再忍一忍,就在前面而已,很快就到了。” 跟小小的四丰村比起来,龙泉镇不知繁华多少倍,这还是银娃头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她活像土包子进城,什么东西都很新鲜有趣,看得她目不暇给。 “小姑娘,你一个人吗?”一个打扮俗艳的女人靠过来问。 她这才发现和步剑心走散了。 俗艳女人挤出看来亲切的笑容,像检视货品般的上下打量银娃。 “姐姐看你好像是打外地来的是不是?是来投亲的吗?还是来找工作?” 这丫环虽然不是顶美,不过,一看就知道还没开过苞,只要磨练一下就行了。 银娃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我……我不是……” “你别怕,一个人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我可以帮你找住的地方,还包你三餐,你跟我回去好了。”那女人无视银娃的意愿,拉了她就要走。 “我、我不行……”她东张西望寻找救星。 俗艳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你别怕,姐姐不会害你的。” “什么姐姐?我看应该叫大婶才对。”走了好远的步剑心见银娃没跟上来,气冲冲的又折回来。 “你叫我什么?”居然敢叫她大婶,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步剑心皮笑肉不笑的说:“叫大婶还算客气了,应该叫老鸨才对。” “你……”她浓妆艳抹的脸颊气得直抽搐。 银娃赶忙躲到步剑心身后。 俗艳女人见她有同伴,只有悻悻的走开。 “你这笨女人,要不是我及时回来,你是不是就要跟人家走了?” “我、我才没有。”她呐呐的说。 他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哼!你这脑袋比别人笨也就算了,连走路也比乌龟爬还慢,时时刻刻都要有人盯着你才行,我真是倒霉才会挑上你这个笨丫环。” 银娃很不服气,明明是他硬要带她走,又不是她自愿的。 “算了!谁教我心地好。”步剑心这次索性牵着她的小手,以防她又走丢了。 她微张着小嘴,一脸迷惑的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心头总觉得怪怪的。 凭着多年前留下的印象,步剑心最后来到一家酒楼前,门上悬着一块精裱的匾额,上面还用金漆写着“步天楼”三个字,而且门庭若市,食客云集,称得上是龙泉镇第一酒楼。 “到了。”他说。 银娃闻到店里传来的阵阵饭菜香,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 “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吗?”这些天他们都是在荒郊野外啃干粮充饥,难得到这么正式的地方用餐,想必是他良心发现,要让她吃些好的。 他泼了她一盆冷水,“不是。” “哦!”想想也对,这个人才不会那么好心。 步剑心瞟了一下她失望的表情,嘴角不自禁往上勾,“比你想的更好,不只可以大吃一顿,有热水可以洗澡,晚上还有床可以睡。” “真的吗?”她不是在做梦吧? 他横她一眼,“我有骗过你吗?” 有,而且不只一次,银娃心里想着,不过,这句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了。 “少爷,那我们赶快进去吧!”她可是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 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步剑心忍不住也开心起来。 “客倌请里面坐。”有人过来招呼,不过,瞥见他们一副穷酸相,马上收起热诚的态度。 步剑心往内堂瞄了一眼,“我要见你们钱掌柜。” “公子找我们掌柜的不知道有何指教?”“步天楼”的伙计有些狗眼看人低,见来人不像富豪士绅,自然态度也不好了。 步剑心将对方轻蔑的反应看在眼里。“你叫他出来就知道了。” “我们掌柜很忙,没空理你,不想吃东西就快滚出去。”他们“步天楼”生意好得吓吓叫,不怕少他一个客人。 银娃见伙计凶巴巴的,小声的说:“少爷,我们还是去别家吃好了。” “我就是喜欢这里。”步剑心不动声色的说。 伙计撩起袖子!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 “喂!你再不走,我可要报官了。” “阿茂,你杵在门口干什么?”这时从内堂走出一名中年人,大约五十开外,瘦尖的脸型,唇上蓄着两撇小胡子,还在脖子上挂着金算盘,没事就拨两下,显然是那种对金钱锱铢计较的人,也就是因为有他,“步天楼”才有今天的荣景。 “掌柜,你来得正好,这人……”伙计正要告状。 可步剑心见到故人,不由得出言调侃,“老钱鼠,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老毛病还是没变。” 钱掌柜听见有人叫出这个久违的外号,表情一愕,这世上会这么喊他的只有一个人了,待他定睛一看,这下不得了了。 “你……你是……”这张脸和“步天楼”的老板一模一样,所以他觉得不可能会认错。 “老钱鼠,这儿不方便谈私事,我们进去屋里再说。”步剑心可没兴趣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相认”。 “是、是。”钱掌柜必恭必敬的应道。 在伙计纳闷的眼光下,他恭敬的领着步剑心走进内堂。 才一进去,钱掌柜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翻涌,百感交集的老泪纵横。 “剑心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他握住步剑心的肩膀,将他的脸孔看个仔细,脑中浮现步剑心幼年时活泼调皮的模样。“这十二年来没有你半点消息,大家还以为你已不在人世,想不到……今天还能见到你一面,小的死也瞑目了。”步剑心微微一哂,“我回来是好事,你就别哭了。” 他忙用袖口拭着眼泪,声泪俱下的说:“是、当然是好事,看到剑心少爷平安无事的回来,应该开心才对,可是,这些年你都上哪儿去了?老庄主生前不止一次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可是都没有结果,剑心少爷,你的心肠也太狠了,连封信也不捎回来,老庄主临死之前,还了心巴望着你能赶回来为他送终……呜呜……可是到阖上眼都没见到你。”“不要再说了。”那是他一生的遗憾,可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回来奔丧。 钱掌柜将话吞了回去,“是,小的不说就是了。” “我们想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明早就启程回扬风山庄一趟。”这次就是回来把事情一并解决。 “小的明白。”钱掌柜急着先送个口讯回山庄,告诉所有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小的已经让人准备好一间上房,另外再请个婢女伺候你。” 步剑心淡淡的回绝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有丫环。” 他这才注意到银娃的存在,既是丫环,自然不需要招呼。“剑心少爷旅途劳顿,应该饿坏了吧?我马上叫厨房煮一桌好菜送到客房。” “先叫人送热水到房里,还有准备几件干净的衣裳,我的丫环也要。”钱掌柜一一记下了。 ??? 钱掌柜的办事能力果然不是盖的,才一会儿工夫,他就命人送来好几套簇新的衣裳,质料都是最好的,让他洗了个舒畅无比的澡。 银娃看着满满一桌的酒菜,口中的唾液分泌更多,上面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好好吃,她真想马上尝一口看看,可是主人还没到,只有拼命的吞口水。 步剑心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剑心少爷,这些菜如果不够的话,尽管跟小的吩咐。”钱掌柜说。 他微微的颔首,“你不用招呼我,去忙你的。” “那小的先下去了。” 等钱掌柜带上房门,步剑心故意清清喉咙,“咳咳!” 银娃的注意力被引到他身上,她的反应先是一怔,继而是眨了眨疑惑的乌眸。 “你是……谁?” 这个身穿飘逸的白缎长衫,威武的男子气概之外,又有几分俊雅的美男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俊目一眯,故意扯痛她的头皮,“笨女人,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呀!”银娃一边叫疼,一边惊愕的瞪着他,这个老爱拉她辫子的男人除了步剑心之外没有别人了。“你、你是少爷!?” 银娃觉得自己好冤枉喔! 自从粉不幸的认识他之后,他老是不修边幅的样子,衣服又脏又破旧,当然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步剑心坏心的威吓,“你要是再认不出来,我就罚你三天三夜不准睡觉。” “我、我下次不敢了。”她每晚已经睡得够少了,再不准她睡觉,那不是粉可怜吗?还是委屈点,先跟他认错再说。他“嗯”了一声,长腿往桌下一勾,捞出一只凳子坐下,就先夹了块腐皮黄鱼卷,吃得啧啧有声。 银娃夸张的吞着口水,只能乖乖的站在旁边看他吃。 “你口水流出来了。”他嘲讽的说。 她信以为真,连忙用手往嘴角抹了抹,那模样又可爱又好笑。 步剑心叹了一口气,“还不坐下来吃?” “可以吗?”银娃怕怕的问。 “你不想吃也可以。” “我要吃、我要吃。”早已饿得两眼发昏的她,端起碗就连扒了两口,因为好几天没吃到白米饭,让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他看了不禁哑然失笑,顺手夹了一尾盐酥虾到她碗中,很快的就消失在银娃的小嘴中,步剑心又陆续放进东坡肉、生炒鲜贝……等等,看来真把她给饿坏了。 “好吃吗?”“步天楼”的菜色向来远近驰名,各地的分店生意都很兴隆,也是扬风山庄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银娃没空回答,只是频频点着小脑袋瓜。 “既然这样就多吃一点。”他发现自己的口气多了点宠溺,不由得一呆,自己几时用过这种口气对女人说话了?难不成他真的喜欢上这个笨笨丫环,不然干嘛费事救她脱离苦海? “嗯……嗯……”银娃根本不知道步剑心在想什么,因为担心下一顿没着落,所以她努力的往嘴里猛塞东西。 步剑心干脆放下筷子,支着下巴,一脸莫测高深的睐着狼吞虎咽的她。 他为什么没想到呢? 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有事没事喜欢整整她,看她敢怒不敢言、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就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以前他可没有这种怪异的毛病,是遇到她之后才有的,完了!一定是老天爷见不惯他我行我素、自由如风的潇洒态度,才想惩罚他,让他吃点苦头,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该将这个笨女人夹来跟他配,这不是存心污辱他的英俊吗? 不知看了多久,久到银娃终于留意到他的反常,也被他看得头皮都发麻了,还以为自己又惹到他,在情急之下,她竟被含在嘴里的食物给噎到。 “呃……” 步剑心见状,不慌不忙的倒了杯水给她,“连吃个饭也会噎到,你真是笨得可以了,又没人跟你抢。” “咳、咳!”她顺利的将食物吞进去,拍了拍胸口,不由自主的说出老实话。 “我是怕你突然不让我吃饭。” 他双眼一眯,“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种欺凌弱小的大恶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真是笨透了,居然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那是什么意思?”步剑心沉下脸瞅着她心虚的表情。 银娃被他瞪得不敢见人,头都快垂到胸口了。 “你这是默认了?” 她冷汗涔涔,“我、我收回刚才的话可以吗?” “太迟了。”他冷冷的说:“先把饭吃完,再来接受处罚。” 步剑心端起碗,继续享受他的美食,可怜的银娃却是食之无味,再也没有胃口,坐立难安的揣测着他所谓的处罚。 第四章 “剑心少爷这次回来会长住吗?”钱掌柜逮着机会问。 他看着天上的一轮弦月,“不,我还有其他事,只会小住几天。” “因为庄主的缘故?”钱掌柜斜睇着他英俊的侧脸,纵使是双生兄弟,面貌相同,气质却是明显的截然不同。 步剑心挑眉一笑,“不全然是,我这趟回来,只是想解开我和大哥之间的心结,了却爹娘生前的一桩心事,从来没想过要留下来。” “可是,再怎么说你也是扬风山庄的二少爷,没理由在外面流浪。” “老钱鼠,我再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他唇角的笑意带着模糊的苦涩,飘飘忽忽,让人想抓也抓不住。“在你的印象中,那个爱玩、又爱闯祸的剑心少爷,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钱掌柜湿了双眼,“不,在小的心中,你永远是那个令人又爱又气的剑心少爷,剑心少爷没有死。”这辈子除了爱钱,就属步剑心跟他最投缘,往事历历,不是说忘就忘得掉了。 他佯作轻松的取笑,“看看你,都活到这么大把岁数了!还哭哭啼啼的,真是难看死了。” “小的会求庄主让剑心少爷回来,再怎么说,剑心少爷毕竟是自己人,比起那些意图不轨的外人可靠多了。”钱掌柜忿忿的说。 步剑心挑了下眉,表现得并不是很热衷。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看来他是逃不掉了。 钱掌柜咧嘴笑了笑,摆明了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唉!小的真的不知道庄主和夫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本以为两人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绝对是天赐良缘的一对,可是成亲不到一年,庄主就决定纳妾,二姨太进门之后,连带一些不相干的亲戚也带进来,小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捎想扬风山庄的产业。” “接着短短不到三年,庄主又纳了三姨太和四姨太,庄里就更热闹了,可是夫人偏偏不管事,随便庄主爱纳几个小妾都好,可是,糟就糟在夫人不得老夫人的缘,而老夫人耳根子又软,居然听信二姨太的话,让她大哥进了山庄管事,唉!从此庄里就没有一天安宁。” “我这位大嫂是哪家的小姐?” “剑心少爷应该认识,就是元老爷的千金元纤纤。”他说。 步剑心眸底掠过一抹惊讶,“原来是她。” “小的实在看不下去,可是人微言轻,就算说了什么,庄主也是听不进去,只好拜托剑心少爷了。” 他深深吸了一回气,“老钱鼠,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答应你什么,扬风山庄是属于大哥的,我没有置喙的余地。” 钱掌柜一脸忧心仲仲,“可是再这样下去,小的担心扬风山庄会毁在那些人手上,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庄主辛苦创下的产业毁于一旦。” “听我把话说完,我只能说会静观其变,可是不会插手任何事。”步剑心安抚的说:“夜已经深了,你也早点休息。” “剑心少爷。” “晚安。” ??? “呵!”银娃打了第三十九个呵欠,眼角都流出泪来了。 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否则,少爷回来看到她就惨了。 银娃捏了捏又瘦又涩的眼皮,强打起精神,可是,没一会儿瞌睡虫又来了。 好困……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步剑心一踏进房门,就见到她直挺挺的站在门边等候,眼皮已经不争气的合上,嘴角还流出一条口水,他居然会觉得她那张呆蠢的小脸可爱的不得了,看来自己的确病得不轻。 “笨女人!”他低斥一声,银娃的脚底仿佛装了弹簧,足足跳得有半尺高。 她急忙的抹去唇边的口水,想毁尸灭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银娃一脸的提心吊胆,“少爷,你、你回来了?” “你还真有本事,站着也能睡。”他佯怒说。 “可是我、我好困。”她垮着脸庞说。 “你还有理由?” 她又不是向天借胆。“没、没有了。” 步剑心瞄了下她可怜兮兮的小脸,面无表情的说:“把眼睛闭上。” 少爷又要咬她的小嘴嘴了,银娃噙着两泡眼泪暗忖。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凑过嘴巴含住她的唇瓣,听见她发出咿咿唔唔的呻吟,原本只是惩罚似的调情也变了质。 “唔……少、少爷,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脱起她的衣服? 步剑心一面吻着她的小嘴,一面帮她宽衣解带,无暇理会她的问题。 眼看他越来越过分,银娃当然不会再呆呆的任他为所欲为。 “少爷……不行……”她羞愤的抗拒。 他变本加厉的将她抱上床铺,嗓音沙哑的说:“我要换另一种方式惩罚你。” 银娃被他那双噬人般的眼神骇着,觉得他平常带笑的俊脸仿佛换了个人,变得既危险又陌生,让她无所适从。 “你要做什么?不要,不要脱人家的衣服……”她两只小手忙碌的将被掀开的衣襟拢起,可是,一下子身上的衣物就被整个扒光了。“少爷,我下次不敢了,你不要这样。” 步剑心再次堵住她叨叨不休的小嘴,除去她散发着处子香气的肚兜!大手在她秀挺的胸脯上点燃火苗,他可是有正常需求的男人,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憋得他快死掉了。 “呃……嗯……”她本能的逸出娇喘,身子也抖得厉害。 发生什么事了? 她觉得全身好像笼罩在火焰之中,好热、好热,还有一股无法说出口的亢奋,将她团团包围住。 “呜……”她又羞又窘的呜咽一声,眼中泪光闪烁。 步剑心将嘴抵在她耳畔,半是恫吓的低语,“以后不许顶嘴知道吗?” 她啜泣的点点头。 “这样才听话。” 银娃满脸通红的闭着眼眸,不敢多瞄一眼,只等待处罚赶快结束。 “把眼睛张开。” “已经结、结束了吗?”她的睫毛不安的扇了扇,慢慢的掀了开来。 步剑心眼神转黯,喑哑的低吼一声,“现在才要开始。” “啊……”银娃尖叫一声,没想到他会用“棍子”攻击她。 “不要……好痛……” 步剑心尝试了几次,都被她推拒在外,让他不禁恼火了。 “笨女人,不要乱动。”为了防止她逃脱,他只好握住她的臀瓣,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委进占她的身心。 银娃被那种撕裂的痛楚给疼得险些晕过去,人也哭得稀哩哗啦。 “呜……我下次不敢了……” “嘘,很快就不痛了。”他疼惜的亲亲她湿漉漉的脸蛋,控制自己暂时停在原地不动。 她抽抽嗒嗒的说:“你骗人……” 步剑心汗水如注的喘着气,“我这次没有骗你,不信我动给你看。” “啊……还是好痛……”银娃哭得好惨、好惨,抽噎的说:“我以后会、会听话,你不要再用这种方、方式处罚我了。” 呜……她就知道他是全天下最恶劣的主子。 下次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银娃泪水滂沱的哭喊,“我怕痛……我不要了……” “再一会儿就不会这么痛了。”他吻干她的眼泪,柔声的轻哄。 她低低的抽泣,“呜……呜……” 步剑心手口并用,卖力的取悦她,就是希望减轻她的痛苦。 “有没有好过一点?” “呜……还是好痛。”银娃哭得声音都哽咽了。 他加快冲刺,挺进她的深处,“这样呢?” 银娃发出一声细喘,“呃……” “好多了对吗?” “嗯……”她的双腿本能的夹住他的腰际。 步剑心深而有力的抽送欲望,“来,跟着我动。” “少、少爷……”她攀住他的脖子,发出一声声销魂的呻吟。 他挥洒着汗水,失去自制的冲撞,“就是这样。” “啊……”银娃几乎快被那股逐渐高涨的快感给窒息了。“不要了,少爷,我好怕……我会摔下去……” “别怕,我会牢牢的抓住你。”步剑心咬住牙龈,敛起调笑的神情,狂野的带领她攀上极乐的高峰。 ??? 自从接到“步天楼”的钱掌柜传回来的讯息,也扰乱了元纤纤平静的心湖。 经过了十二年,他终于回来了? 元纤纤睇着架上摆放着的各色精巧盆栽,心思早已飞到遥远的往事中。 步、元两家因为住的近,家世背景又相当,自然彼此交往热络,尤其是元老爷夫妇老来得女,更是倍加娇宠疼爱,待元纤纤学会认人之后,步家一对两岁大的孪生兄弟便成为她最先熟悉的对象,从此在她生命中占了重要的位置。 步家的这对孪生兄弟,大哥步清云个性较为沉静,不喜欢说话,只会安静的守在她身边;而弟弟步剑心却是喜爱热闹又调皮捣蛋,常常带着元纤纤到处玩耍。 有一段时间,只要见到步剑心,就会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小人儿,大人们甚至戏称要将两人送作堆,久而久之,步剑心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超过步清云。 当时她年纪尚小,没有想过婚嫁之事,可是,元纤纤喜欢的人是步剑心已是不争的事实,直到她满十岁那年,步剑心突然有天离家出走,从此生死末卜,她伤心难过了好久,也在一夕之间长大,专心在家中学女红,做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两家的来往也跟着减少。 这种情况维持了几年,步家突然派媒人来说亲,在双亲的作主之下,元忏忏成了步清云的未婚妻,十八岁那年正式嫁进了步家。 元纤纤双眼转为迷离,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即使有人认为那不过是孩童间的友谊,并非真正的男女之情,何况她如今已嫁为人妇,除了丈夫,心中不能再容纳其他男人的身影,否则就是对丈夫的不贞,可是,她还是无法将步剑心从心中剔除,这十二年来,在她午夜梦回时,童年的快乐时光依旧不时重现。 她盼了这么多年,他真的要回来了。 “你在想谁?”一个严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元纤纤回头见到丈夫面无表情的立在房外,心中一沉,“这么晚了有事?” 他们夫妻已经许久没有同房,过着相敬如“冰”的生活,他会出现在凝翠阁的确让她有些讶异。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能来吗?”步清云眼神锐利的问。 她垂下螓首,“我没有这个意思。” “还是你希望来的是别人。”他的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元纤纤错愕的问。 步清云发出一声冷笑,“难道不是吗?现在知道那个人要回来了,你心里想的、念的当然都只有他了。” “他是你的亲弟弟,不是陌生人,为什么你好像巴不得他不要回来似的?” 他下颚一紧,“我是不希望他回来。” “为什么?他离家这么多年,终于要回来了,你这个做大哥的为什么容不下他?难不成你还在担心他会抢走扬风山庄的一切?” “你以为他不会吗?” 元纤纤摇了摇头,断然的说:“他不是那种人。” 他眼中流露出嫉妒的光芒,“你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吗?” “我还记得小时候他老是在我面前夸你的头脑比他聪明、比他用功念书,而他却连背一篇文章都背不出来,他非常崇拜你,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聪明有什么用?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他,就连你也一样?”步清云厉声的质问,“无论我怎么努力讨大家欢心,还是比不上他有人缘,就算他闯再大的祸,所有的人还是会原谅他,而我却不行,为什么我们有张同样的面孔,却有这种差别待遇,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她脸色柔和下来,“那是因为你是长子,将来要继承扬风山庄,大家对你的寄望比他大。” “真是这样吗?”他苦笑一下,“那你呢?你还爱着他吗?” 元纤纤神色一变,“你怎么敢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他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如果他要我把你还给他呢?你希望我答应吗?” “我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步清云寒着俊脸,“如果你心中没有鬼,为什么不回答?” “你……”元纤纤泛红了眼圈,窒了窒,“我想睡了,请你出去。” “我不会把你交给他的,除非我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说完便拂袖离去,房里隐约响起嘤嘤的低泣。 ??? 她的哭声依然让他心痛。 如果可以,步清云绝不愿意让她掉一滴眼泪,因为她不只是他的妻子,也是他惟一真心挚爱的女人,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有他?为什么是他的孪生弟弟挡在他们之间? 从小不擅言词的他只能选择用默默关心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感情,明知她和弟弟要好,步清云也只能祈求有朝一日她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即使好不容易将她娶进门,她冷淡的态度却又让他心冷,笨拙的他只好用纳妾的方式来激发她的妒意,可是,他彻底的失望了,不管他纳几名小妾,她仍是置身事外、无动于衷,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他永远进驻不了她的内心。 步清云不自觉兴起一股大笑的冲动,笑自己的痴、自己的傻,在她心底,他始终比不上自己的亲弟弟,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死心? “启禀庄主,老夫人请你到万寿楼去。”庄里的下人上前说。 他皱了下眉心,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去了。 来到万寿楼,步清云的眼光掠过站在老妇人身边的美艳少妇,也是他的小妾巫雪蜜,他向来知道这女人是惟恐天下不乱,想必她又来这儿说长道短了。 “娘这么晚了还没睡?”他问。 其实,老夫人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已故老庄主的元配,由于身为二房的柳氏生下孪生子后,身体就很虚弱,于是将老大交予膝下无子的她来扶养,所以步清云自小便视她为亲娘。 老夫人责怪的盯着他,“清云,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先来通知娘一声?” “孩儿不知娘说的是哪件事?” 她轻叱,“你还想瞒着娘?” 这时巫雪蜜娇声的说:“相公,我已经把小叔要回来的事告诉婆婆了,你也不要再隐瞒了。” “谁让你多事的?”步清云不悦的低喝。 巫雪蜜故作柔弱的躲到老夫人背后,“我、我只是希望婆婆帮相公拿个主意,并不觉得哪里做错了。” “她做的一点都没错,一个离开十二年的人突然回来,谁晓得他想干什么?”老夫人略感不安的说:“清云,你爹临死前说过,要是哪一天他回来了,要你把步家一半的财产给他,现在他真的回来了,难道你真要照做不成?” 步清云眼神讳莫如深,“这是爹的遗言,我必须遵守。” “相公,现在步家的一切可都是你努力的成果,他根本没有出过半点力,就这样白白便宜他,未免说不过去。”巫雪蜜不甘心的娇嚷,“婆婆,你一定要阻止。” 他愤怒的喝道:“你给我住口!” 巫雪蜜这才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半句。 “娘,这些事等明天见到他之后再作打算,现在多说无益。” 老夫人的心自然偏袒这个从小带大的孩子。“怎么会无益呢?自从你爹死了之后,扬风山庄就都是你一个人在撑着,不然,我们一大家子的人早去喝西北风了,他当然没有资格回来跟你抢,娘可不准你分他一分一毫。” “娘,再怎么说,他都是我弟弟。”这就是他的心结所在,虽然他嫉妒自己的弟弟,可是,要他割舍手足之情赶尽杀绝又万万办不到。 “相公,你还真以为他会把你当大哥看待吗?”巫雪蜜在旁边火上添油,“就算是亲兄弟又怎么样?人心都是自私的,面对这么庞大的财产,他会不心动才怪,我看他就是看准这一点才回来的。” 步清云冷凛着脸,“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回房去,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惹人讨厌。” “相公怎么这么说?婆婆,您要为媳妇儿作主。”她有老夫人当靠山才不怕。 老夫人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好了,你先出去,让我来跟他谈。” “是,那媳妇儿告退了。”巫雪蜜佯作卑顺的福了福,怏怏不乐的走出万寿搂,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阻止步清云做出愚蠢的事。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有个黑影猝地从暗处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她抚着胸口压压惊,“大哥,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巫健仁是她的亲大哥,在她极力的保荐下,成为扬风山庄的帐房先生。 “当然是等你的好消息,怎么样?庄主同意了吗?”他问。 巫雪蜜一脸的悻悻然,“别提了,我看他准会将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双手奉送给别人,真不晓得他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看这情形,我们得提早行动了。” “你真的有把握?” 他笑得奸恶,“那是当然了,只是,你舍得他吗?” “不能舍也得舍,对他来说,我充其量不过是帮他暖床的妓女,其实他心里爱的只有元纤纤一个人,既然他对我无情,我只有对他无义了。” 巫健仁点点头,邪邪一笑,“好,我肯屈就当个帐房,为的就是这天,记得库房的钥匙你得先弄到手,所有值钱的东西可是都在里头。” “我知道!那老太婆很相信我的话,只要我在她耳边煽动几句,不怕她不把钥匙交给我保管,大哥,你可不能失败,否则我们都完了。” “我‘黑蝙蝠’办事你尽管放心。”他等这么久,就是为了捞这一票。 第五章 一大早!扬风山庄就显得忙碌和紧张,众人都在窃窃私语,甚至有些不好的谣言在下人间流传。 下午申时不到,元纤纤在婢女的陪同下来到大厅,见到夫婿也在场!她没有说话,只是静坐在一旁,处理自己矛盾紊乱的情绪。 没多久步清云的三个小妾也来了,最小的小妾手上还抱着刚满周岁的男娃儿。 “哟!怎么大家全到齐了?让人家看了还以为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巫雪蜜冷嘲热讽的口吻相当刺耳,马上招来步清云一记瞪眼。 他倏地沉下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巫雪蜜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的坐下来,要是换作平时早就回嘴了,不过,今天情况不同,她只好忍一忍。 厅里陷入一阵紧绷的静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直到…… “启禀庄主,马车已经到门口了。”看守大门的门房扬声叫道。 步清云胸口一紧,霍地起身往外走,其他人则跟在后头,所有的人全都张大眼睛,想一睹步剑心的庐山真面目。 “终于到了。”步剑心身手矫健的跳下马车,面对这个“家”,他的心情相当复杂,或许这就叫作近乡情怯,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不禁有了许多感触。 银娃跟着钻出来,有些狼狈的跳下马车。 “你下不来,不会叫我吗?”他长臂一伸,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拍去手上的尘土,下意识的避开他伸来的手,自从那夜被他“处罚”之后,银娃就不太敢靠他太近,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快。 “我可以自己来,不必麻烦少爷。” 步剑心眼中闪过一抹纵容的笑意,“笨女人,可不是每个女人都值得我‘麻烦’。” “嗄?”他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就算了。”要等到她想通,他会先气死。“进去吧!”待他跨过高高的门槛,就见到前院站满了人,想来他返家的消息在庄里掀起不小的震撼。 即使扬风山庄里的人事先知道两人是孪生兄弟,可是,当他们见到进门的是位面带笑容的俊朗男子,还是颇为惊诧,虽然有着相同的五官,步清云却予人老成稳重的感觉,嘴角略往下垂,神情忧郁阴沉,明显的比步剑心年长一二岁,而步剑心的唇边总是挂着笑意,让人无法厌憎他。 他的视线和孪生兄长在空中短兵相接,“大哥,好久不见了。”那慵懒的态度好像他们只是几天没见,而不是漫长的十二年光阴。 “既然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步清云有些愤怒,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宛如这个世界是绕着他转,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总是能一手摆平,为什么他可以活得这么自在?自己却办不到? 步剑心嬉皮笑脸的问:“如果说我是因为想念大哥才回来的,你信不信?” “你认为我该相信?” “当然应该相信了,因为我们是孪生兄弟,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他上下打量步清云一番,“大哥,你果然很有庄主的派头。” 步清云眼光一凛,“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怎么会呢?大哥不要太敏感了。”他笑嘻嘻的说。 他当然看出孪生兄长眼中的敌意,不过依旧是嬉笑怒骂任由人。“我们兄弟俩这么多年不见,今天可得痛痛快快喝几杯。” “当然没问题。”步清云深深的瞅他一眼,想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步剑心将眼光移到兄长身旁的清丽少妇身上。 “这位想必是大嫂了?” 步清云试探的问:“你不认得她了吗?” 他俊目微眯,仔细的瞅着眼中泛着水光的元纤纤,而她也屏住气息,等待他认出自己。“我该认识吗?” 元纤纤胸口微微扎痛了一下。 步清云不满意他居然认不出来,这岂不是枉费元纤纤思念了他十二年。 “她是纤纤,小时候老爱跟在你后头跑的小纤纤,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几乎用大吼的质问。 原本“失忆”的步剑心终于恢复记忆了。 “哦……经你一提,我已经想起来了,你就是元家那个爱哭的小丫头,没想到你居然会成了我大嫂,真是世事难料,大哥,恭喜你了,虽然这声恭喜来得太晚,不过,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你……”步清云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出来的。 他按着兄长的肩头,“大哥,我是很想再跟你多聊一点,不过我快饿死了,你也知道从小我就最耐不住饥饿,一天总要吃五餐才会饱。” “我当然记得,我已经让下人帮你准备了房间。” “娘以前住的漱玉居还在吗?” 步清云愣了一下,“我还保留着,你要住那里?” “可以吗?漱玉居对我的意义不同,那儿有许多我和娘的回忆。” “你想住那里当然可以,我先让人去打扫一下。”他对亲娘的记忆没有他来得多,感情自然也疏远些。 巫雪蜜见机不可失,刻意在步剑心面前表现自己的贤慧,娇嗔的说:“相公,这事让妾身来办就好,小叔,你难得回来,尽量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不要跟我们客气。” “你放心,这里本来就是我家,我不会客气的。”步剑心只消一眼就看出她脸上那张虚情假意的面具。 一阵大小不一的闷笑响起,巫雪蜜的脸皮抽搐了几下,有些下不了台,在这家里,巫雪蜜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那要不要我拨几个下人过去伺候你?”她挤出笑容问。 步剑心咧嘴笑了笑,“我已经有人伺候了,你要是真想帮我的话,就好好服侍我大哥、大嫂,那才是你的本分。” 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多谢小叔教诲。” “不客气。”他大方的接受。 步剑心偏头斜睐兄长,再向元纤纤颔了下首,“大哥,不必把我当客人,我知道漱玉居怎么走,待会儿见了。” 他前脚一走,银娃也赶紧跟上去。 下人们见戏演完了也散场了,只剩步清云还看着他的背影发怔。 巫雪蜜气愤难当的娇斥,“相公,你刚刚都听见了吧?我好歹也算是他的嫂嫂,他居然用那种口气跟我说,简直是不像话。” “他有说错吗?”他竟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她气得脸色都变了,“你还替他说话?他这次回来可是要谋夺步家的财产,你应该把他赶出去才对,根本不该让他踏进家门一步。”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步清云说完便撇下她离去。 巫雪蜜在原地跳脚,“相公!” 原来她在步家的地位不只在元纤纤之下,就连这个离家多年的小叔也比不上,步清云,这是你逼我的,她恶狠狠的心忖。 ??? 两个时辰后,众人陪同步剑心来到步家的祠堂上香。 步剑心手持三炷清香,看着已逝爹娘的牌位,内心翻腾,表面上仍是漫不经心,不让人看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爹、娘,孩儿回来了,对不起,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看你们,你们一定气坏了,不过!谁教我是你们生的,生了个这么不受教的儿子,你们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但孩儿还是回来向你们认个错,爹娘大人大量,就原谅孩儿……” 他的话让人听了啼笑皆非。 “孩儿这些年在外面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世面见多了,性子也不像以前那样毛毛燥燥,以后会好好活下去,请爹娘不要替孩儿担心,下一次回来保证不会再隔这么久,所以别再恼,也别再到我梦里来骂我了,就这样了。”他将清香往香炉上插去,再合掌拜了拜。 “是谁自作主张让他进来的?”一个苍老的女声惊动了在场的人。 步剑心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到来,嘴上叼着笑旋过身,“大娘,听到您的声音如此洪亮,可见身体还很硬朗。” “你这个不肖子回来干什么?”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祠堂,眼神不善的盯着这个从小就叛逆成性的年轻男子。“连你爹过世都没回来奔丧,现在回来有什么用?马上给我滚出去!” 步清云上前劝阻,“娘,是孩儿让他进来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 “哼!他不配。”她处心积虑的想赶他走。 “可惜我身上流的是步家的血,而且又跟大哥长了一张同样的脸孔,所以就算您想否认也不行,如果连我爹娘都能原谅我,大娘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他就是存心惹她发火。 老夫人因愤怒而呼吸急遽起伏,“你……你的嘴巴还真利。” “大娘过奖了。”他夸张的拱手揖道。 “清云,你看看他的态度,压根就没把娘当作长辈看待。”她数落的说。步清云夹在两人之间,分外的为难,“娘,您还是先回万寿楼休息,这儿让我来处理。” “娘要你把他赶出去,永远不准他回来。”老夫人坚持的说。 他面有难色,“娘,您别这样。” 步剑心挑起一道剑眉,口中啧啧出声,“大娘,你好狠的心,竟然想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不过,我想大哥是明理之人,绝不会赶我出去。”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步清云拧眉斥责。 “是,大哥。”他含笑的踱到步清云的旁边。 老夫人表情显得急燥,低声的说:“清云,你现在还顾什么手足之情?他回来是来跟你分家产的,难道你真要白白送给他?你不要傻了,孩子,听娘的话,快点把他赶出去,不要再犹豫了。” 步清云心烦的说:“娘,爹的遗言我不得不从,您就别管了。” “你这孩子怎么都说不通呢?”她气急败坏的叱道。 “大娘,大哥从小就是这副牛脾气,枉费您把他养大,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呢?” 步剑心半是讥刺,半是嘲弄的问,若非她老是在大哥面前灌输一些错误的想法,大哥也不会猜忌他,以致逼得他不得不离家出走。 老夫人气得全身“皮皮挫”,厉声道:“我们母子的事不用你管。” “母子?”他佯作理解的颔首,“不错,您的确是养了他二十几年,是可以说情同母子,可再怎么亲,也比不上我和大哥,我们可是打从娘胎就在一起,无论相距多远,谁也拆散不了。” 步清云表情有些怔忡,他何尝不希望他们兄弟能和平相处,中间没有任何怀疑,也就不会演变到今天的局面了。 “清云,你可别被他说动了。”老夫人察觉到他的心动摇了,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你就是太老实了,相信娘的话,他回来是有目的的。” 步剑心一脸的好笑表情,“那我倒要请教大娘一下,我有什么目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谋夺步家的财产,当上这座扬风山庄的主人。” 她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丈夫不爱她,肚皮又不争气,连个一男半女都生不出来,就只剩下老夫人这个尊贵的头衔,要是扬风山庄一旦落在步剑心手中,她就失去实权,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绝对要尽力阻止他的阴谋。 噗哧—— 步剑心听了不禁喷笑,“大娘,原来这些年来您就是这样替大哥洗脑的?因为我想要步家的财产?想当庄主?” 老夫人冷嗤一声,“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大娘,您有没有搞错一件事?”他失笑的问。 她脸色难看的问:“我怎么可能搞错?” “真的没有吗?好,那我这个晚辈就说给您听。”他笑不可抑,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我是我爹亲生的儿子,步家的财产本来就有我的份,我干嘛费事去谋夺?至于庄主之位,一向都是传给长男,除非大哥有什么意外,或是无法胜任,才有可能落在我的头上,我又不是太无聊了,没事找个大包袱来压住自己干什么?所以我才想问大娘是不是搞错了?大哥,我看你还是赶快找个高明点的大夫来帮大娘诊治一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疑心病,才不会老是破坏我们兄弟间的感情。” “我、我没有说错,清云,他太会说话了,你别上他的当。”老夫人眼神狂乱,惊慌的叫道:“娘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你要相信娘。” 也许真是当局者迷,步清云直到今日才幡然清醒。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想到呢? 他根本不需要抢,因为,依弟弟热爱自由的个性,绝不会想扛下扬风山庄这个重担,只是打小娘就谆谆教诲,要他小心自己的孪生弟弟,所以他就认定她的话没错。 他是被洗脑了,才会怀疑自己的亲手足。 “清云,你听娘说……” 步清云悲哀的看着宛如亲娘的女人,“娘,您什么都别说了,孩儿都明白,扶老夫人回万寿楼。”他应该早点发现她的异状才对。 “相公,我来送婆婆回去。”巫雪蜜在人前向来都扮演尽责的好媳妇儿。 老夫人还不死心的叮咛,“清云,你要小心,不要相信他。” 他转向步剑心,喉头紧缩,“我……”现在道歉会太晚吗? “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陪我多喝几盅倒是真的。”步剑心笑说。 ??? 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少爷?”银娃赶上前扶住喝得烂醉如泥的步剑心,“少爷,你喝醉了,来!先过来坐下,我倒杯茶给你喝。” 步剑心醉眼迷茫的摇摇头,“我不要水,我还要喝酒……嗝……酒,给我酒……大哥,我们今晚不醉……嗝……不归……” “少爷,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要喝?”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千杯不醉,这是头一回看到他放纵自己喝醉的样子。“我去帮你煮解酒汤。” 银娃才要出去,就被步剑心一把揽住。 “少爷……” 两人跌跌撞的倒在床上,他将头枕在她柔软的胸前,“我没醉,我真的没醉……嗝!不需要解酒汤。” 她脸红耳熟的推推他,“少爷,你压到我了,你快起来。” “我不要!”步剑心像个耍赖的孩子,硬是抱紧她,“不要走,我只想要有个人陪……我不要一个人。” “少爷。”银娃柔怯的举起小手,轻轻的抚着他的头。 步剑心舒服的低吟一声,“不要停,继续。” “是这样吗?”她突然觉得此刻的他好脆弱、无助,根本不像清醒时,老爱捉弄欺负她的步剑心,银娃发现自己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嗯……就这样不要停。”他口中低喃着,“我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防备着我了,他以为我想……想要扬风山庄……呵呵……我要它干什么?我那么崇拜他,为什么他要误解我?” 银娃听不懂他嘴里在咕哝什么,只是本能的想安慰他。 “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他将脸埋在她柔软的双峰之间,“真的吗?” “那就再多试一次,直到他相信为止。”她说。 步剑心嗓音微梗,“要是他还是不相信,那该怎么办?” “少爷,你在哭吗?”银娃失措的问。 他含糊不清的说:“才没有,是沙子自己跑到我眼睛里去了。” “要不要我帮你吹一吹?”只要能让他心情好过些,她什么都愿意做。 “好。” 银娃先让他从身上起来,跟着坐起身,可是,等她对上一双发亮的笑眸,眸中根本看不出有半点醉意,迟钝的她不禁眨了眨眼,花了好几秒钟才明白过来。 “你、你骗我!?”她为之气结。 他很认真的摇摇头,“我哪有骗你?” “你明明就是在耍我,你这个讨厌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银娃气得脸都涨红了,“放开我。” 步剑心的嘴角都咧到耳后,将她牢牢抱在怀中,“我可是你的主人,你怎么能不理我呢?不要乱动,否则后果自理。” 都是她太好骗了,早知道他这种人不可能会有脆弱的时候。 银娃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反抗他? “放开我!” “不放!”他径自脱下她的鞋袜,将挣扎不休的小人儿拖上床铺。“起码有一点我没有骗你,就是今晚我真的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个房间,因为,我娘就是病死在这张床上的。” 她倏地不再挣扎了。“你娘就是死在这里?” “对,她断气的时候,我爹到外地去收帐,而大哥则在大娘那儿,只有我留在漱玉居陪我娘,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我是终生难忘。所以,今晚我不想一个人单独留在这里,你愿意留下来安慰我吗?” “要、要怎么安慰你?” 步剑心邪邪一笑,“你真的愿意?” “我可以说不要吗?”银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不行。”他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开始熟练的卸去自己和她身上的衣衫,大嘴先行堵住她抗议的小嘴。 “不要,会痛……”她小声的哭叫。 “这次我保证不会再痛了。”步剑心将大手探进她柔嫩的大腿内侧,“嘘!我会很轻……” “啊……”他低吼一声,便深深的律动起来。 当步剑心气喘吁吁的倒在她身上,才发现银娃早就去见周公了。 “你这笨女人分明是想气死我。”他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要让她欲仙欲死,结果她居然给他睡着。“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他侧身在视她纯稚无邪的睡脸,委实有种被彻底打败的感觉,不过,又不忍心吵醒她,算了,等明天再跟她算帐。 ??? 当漱玉居的门扉被人推开的那一刹那,步剑心就警觉的清醒过来,从脚步声听来,对方只是个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谁?”他低叱的嗓音中透着一丝严厉。 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呃……是、是夫人要奴婢帮二庄主送洗脸水。” 步剑心淡淡的说:“把东西搁在外头就好。” “是,奴婢告退。”接着是仓卒离去的脚步声,及关门的声响。 他瞟了一眼还兀自熟睡的银娃,娇小的身子整个缩在他身侧,这段日子跟着他东奔西跑,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来说的确是满累人的,加上昨晚激烈的云雨,就让她再多睡一下好了。 自行将洗脸水端进来梳洗过后,肚皮的叫声提醒他又该祭五脏庙了。 “到厨房去找点吃的好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因为过了早膳时间,又还不到中午,只好随便先吃点东西果腹,小时候他就常常一玩到肚子饿了,就跑到厨房偷点心吃。 才走出漱玉居,就见到元纤纤迎面而来,她不着痕迹的摒退身旁的婢女,显然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大嫂早。”步剑心胸怀坦荡的寒暄。 元纤纤轻颔下螓首,一双翦水双瞳深深的睨着他,“你带来的丫环昨晚好像没有睡在自己房里。” “哦!她睡在我那里。”他毫不掩饰的说。 她不禁嫉妒起那个貌不惊人的丫环。“你们已经……” “她是我的丫环,就算睡在我房里,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况且这好像也不是大嫂该管的事。” “可是,她只是个下人……” 步剑心嘴角一掀,“只要我喜欢就够了,什么身份并不重要。” “对不起,我不该管太多。”元纤纤脸色微白的说。 “大哥昨晚喝的比我还醉,一定头痛得厉害,不知道他起来了没有?”见她不说话,他只好找话说。 她呐呐的说:“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他是你的丈夫不是吗?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步剑心眉头一拢,虽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可是也够让她难过了。 “我……”元纤纤凄楚的垂下眼脸,“我知道自没有善尽到做妻子的责任,可是,他昨晚留在三妹那儿,有她照顾我很放心。” 他轻嘲的微哂,“大嫂还真是大方,女人不是都希望自己能独占丈夫的心,你居然还让大哥连纳三名小妾,可真是为人妻子的好典范。” 元纤纤闻言,整颗心揪成一团,“剑心哥……” “不敢当,大嫂叫我剑心就可以了。”他说。 她幽幽的问:“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步剑心看着庄内繁花似锦的花圃,成群的奴仆,只是笑了笑,“我和大哥的个性不同,他喜欢稳定安逸的生活,而我从小就不安于室,与其一辈子被困在同个地方,不如到外头闯一闯,冒险刺激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当时娘去世了,而爹的身边又有大哥在,心里再也没有牵挂,所以我决定离开家,就这么简单。” 也包括我在内吗?元纤纤很想开口问,却也知道这种话不能说。 “那么这些年你闯出什么名堂了吗?” “名堂倒是没有,尚可糊口罢了,只是看的多了,体验也多了,才领悟到平凡也是一种幸福,也许有一天我会真正的定下来,不再四处飘泊。” 元纤纤一瞬也不瞬的瞅着他,“到时你还会再回来吗?” “我承认这里的生活真的很好,不过却不是我要的。”他衷心的说。 她咬了咬下唇,“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天我放纸鸢时,纸鸢卡在树上下不来,是你自告奋勇的上去帮我拿的吗?” 步剑心抓了抓头,“有这种事吗?我怎么记不得了?” “那年你八岁,而我才六岁,当你爬到树上帮我拿下纸鸢,却不小心摔了下来,后脑勺还撞破了一个洞,流了好多血……” “我想起来了,原来我头上那个疤是这样来的,本来我还以为是跟人家打架,被别人暗算的,你瞧我记忆真差,小时候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真的全都忘了?”她颤声的问。 他一脸的不在乎,“都是那么久的事了,还记着干什么?我这个人就是有个优点,只会往前看,不喜欢老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那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大嫂,你说对不对?” 元纤纤眼眶湿润,几欲滴下泪来。“你说的没错。” “我摔破了头,后来怎么样?” 她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后来就被你娘骂了一顿。”原来他早就已经忘了,忘了当时他曾经说过长大要娶她当新娘子的诺言。 “我想也是,大哥以后有你照顾,我也放心多了,我这次回来只想看看你们,没办法待太久,以后大哥和扬风山庄就拜托大嫂了,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肚子好饿,我要去找吃的了。”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元纤纤才让泪水潸潸落下。 “我真是太傻、太傻了。”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抱着童年的美梦到今天,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 而在她身后不远,步清云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不断抖动的双肩,又斜觑一眼步剑心离去的方向,他们是孪生子,有些话不需说出口也能体会,所以并不认为他刚才说忘了是真的。 那么这又是另一桩误会吗? 从头到尾,他根本不必吃醋、嫉妒? 第六章 步剑心吃了厨子帮他热过的咸粥,吹着口哨出来,想回房看看银娃醒了没有,就见花园的假石旁,巫雪蜜和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在那儿交头接耳,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不过,对眼力极佳的他来说,可是将他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连脸上长了几颗痘子都数得出来。 “喂!那个男的是谁?”他抓了个下人问。 “那个人是二姨太的大哥,也是庄里的帐房先生。” 他搓着下巴猛点头,“原来他就是巫健仁,果然是亲兄妹,让人一眼看了就不喜欢。” 兄妹俩不知在谈论什么,神秘兮兮的,结束之后,巫雪蜜就匆匆的转身走了。 步剑心故意朝巫健仁走去,一见到自己,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慌张,连忙打躬作揖的掩饰过去。 “小的见过二庄主,昨天小的因为外出办事,没有留在庄里迎接,还请二庄主不要见怪。”行事小心的他更不能在此人面前露出马脚。 “听说你是庄里管帐的?”哼!看他尖嘴猴腮、目光闪烁,绝非善类。 巫健仁谦卑的拱手一揖,“多亏有庄主赏识,才让小的留在庄里头做事。” 步剑心没有笑意的眼光扫过他装腔作势的态度,嘲讽的说:“那以后可要多多辛苦你了。”哼!小头锐面的小人样。 “二庄主别这么说,这是小的该做的。” 步剑心佯作不经意的轻按了下他的肩头,“很好,只要你认真做事,扬风山庄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便旋身往漱玉居的方向走。 “二庄主慢走。”他虚伪的说。 ??? 银娃焦急的到处寻找步剑心,她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他的人影,扬风山庄这么大,想找个人还真不容易。 “请问各位姐姐有没有看到我家少爷?”她上前问道。 几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婢女见到银娃一个人落单,无不兴奋的围住她。 “我问你,二庄主还没有成亲吧?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他喜欢吃什么菜?” “二庄主对你好不好?我看他一定是个好主人,比我们庄主好相处多了。” “快说呀!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一下子好几个问题丢过来,银娃实在不晓得先回答哪一个。 她也很诚实的说:“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你怎么会不知道?” “是呀!你可是二庄主的丫环,整天跟着他,一定知道才对。” 银娃还是一脸憨傻,“我是真的不知道。” “唉!你这丫环是怎么当的?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我看她笨头笨脑的,一点都不机灵,二庄主准是可怜她才把她留在身边,不然谁会要一个傻瓜?” “如果二庄主愿意,我倒想去伺候他。” “你想的美,应该是我才对。” “是我。” 她们的话中所流露出来的尖酸刻薄在无意中伤了银娃的自尊心。 “少爷才不是可怜我,他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她大声的说。 那些婢女听了马上哄堂大笑,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银娃又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二庄主的人品才貌,喜欢的一定是那些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你算老几?” “哼!就凭你,帮二庄主暖床都不够格。” “呵呵……” 那声声刺耳的嘲笑让银娃红了眼圈,她呜咽一声,就回头往漱玉居跑。 那些人干嘛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她也想变得聪明一点、能干一点,可是,爹娘把她生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银娃捂着脸跑回漱玉居,刚好和准备出去找她的步剑心相撞。 “笨女人,你走路不看路,横冲直撞的干什么?”他下意识的执起她泪涟涟的小脸,“我又还没死,哭这么伤心干什么? 她抽抽嗒嗒的说:“少爷,我、我……” 步剑心用袖口帮她擦脸,“你怎么样?” “我、我是不是很笨?” “这还用说,不然我干嘛叫你笨女人。”他很没同情心的说。 银娃扁起小嘴,“真的很笨是不是?”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会这么问,表示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没、没有。”她不想害了那些人。 他没好气的瞪她,“人家都骑到你头上去了,你还替人家着想,这样不叫笨,那叫什么?” “她们说的也是事实,我是真的很笨。”银娃哽咽的说。 步剑心翻了个白眼,“没见过像你这种笨女人,老实得过头,要是没有我,你被人家卖了,还会笨得帮对方数银子。” 她大声抗议,“我、我才不会那么傻。” “我说是就是,你敢跟我顶嘴?”他捏了一下她红红的鼻头。 银娃委屈的合上小嘴,受了这么多次教训,她现在已经学会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了,要是再一味逞能,恐怕会死得很惨。 “别哭了,女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换作我就不喜欢。” “我有自知之明,少爷不用安慰我了。”她呜呜咽咽的说。 步剑心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胸口,“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你笨笨的,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她好不习惯。 他马上原形毕露,用力拉扯她的辫子,“你的意思是我平常很坏心?” 银娃痛得眼泪又滚下来,“我、我没有这么说。” “我看你是想再被处罚了。”他龇牙咧嘴的恐吓她。 她吓白了脸,“你不要再脱我的衣服了。” “笨女人。”步剑心口中虽然骂着,不过却听得出口气含着些许宠溺。“不要跟那些无聊的人计较,反正我们只会待一阵子,不要理会她们说什么,知道了吗?” 银娃点点头,有些纳闷他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 巫雪蜜一早就先到万寿楼请安,她老早就发觉这老太婆不太对劲,平时还满正常的,但是只要提到柳氏……也就是步家兄弟的亲生母亲,整个情绪就变得愤慨异常,看来对于这个夺走丈夫所有宠爱,又为步家生下子嗣的女人,她心中有满腔的怨妒,所以,巫雪蜜就利用这个弱点,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库房的钥匙。 其实,她可以体会个中滋味,因为就像她嫉妒元纤纤一样,当初以为是他们夫妻不合,步清云才会纳她为妾,当她知晓丈夫对自己没有爱,只是用来引起元配的妒意的工具,她就恨不得杀了元纤纤,现在她终于认清了一件事,步清云永远不会爱她,所以她要报复,她要毁了步家。 “东西弄到手了吗?”巫健仁避开众人的耳目,和巫雪蜜在后院见面。 “没拿到,我约你出来干什么?”她丢了一记白眼,小心的查看周围的情况。“喏!拿去,别搞丢了。” 他咧大嘴角的弧度,邪恶的呵呵笑着,“真有你的,这么顺利就得手了。” 巫雪蜜挑了一下精心描划出来的柳眉,“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了?” “是、是,我‘黑蝙蝠’的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 “知道就好。”她得意的露出媚笑,“对了,大哥,你打算何时动手?” 巫健仁一双贼眼滴溜溜的转动,刻意的压低嗓子,“我的手下已经准备就绪,好久没有大干一票了,他们的手可痒得很,时间就订在明晚丑时。” “我知道了,趁现在没人看见,你先走吧!” “那我先去布置了。”他步履轻盈的从反方向离去。 巫雪蜜吸了口气,佯装无事状的走了两步,冷不防的,她的脸色乍变,因为,她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眼帘,她一下子就认出这个愣头愣脑的丫头就是步剑心身边的丫环,不晓得她有没有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巫雪蜜先声夺人的问。 银娃正愁找不到人问路,见到巫雪蜜,着实吁了一口气。 “呃……对不起,我想问漱玉居该怎么走?” “你迷路了?”巫雪蜜紧盯着她,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什么。 她难为情的摸摸辫子,“因为这里太大了,我不小心走错了路,所以……”扬风山庄比以前待的顾府还大至少三倍,对于不怎么会认方向的她来说,要在短时间内熟悉环境是很困难的事。 巫雪蜜还是不太放心。“你刚刚有看到什么人吗?” “嗄?” “我在问你话,还不快回答!” “我、我没看到什么人。”要是有,她早就上前问路了。 她厉色的娇叱,“你没撒谎?” “没、没有,我真的没看到什么人。”银娃缩了缩脖子,不懂她为什么对自己凶巴巴的,她只是迷路,又没有做错事。 “真的?” 银娃点头如捣蒜,“是真的,我只看到你……你而已。” “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你就有苦头吃了。”巫雪蜜出声警告,话才说完,突然在她们之间蹦出一个戏谑的声音。“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是步剑心。 “少爷,你来找我了?”见到救星,银娃赶忙躲到他身后去,虽然常被他欺负,可是在无形中,她已经学会依赖他。巫雪蜜脸色丕变,忙不迭挤出千娇百媚的笑容,“原来是小叔。”怎么会这么巧他也来了? 他根本连正眼也不看她,举起手往银娃头上敲了个爆栗。 “你这笨女人又迷路了是不是?害我在房里等了你老半天,点心呢?” 银娃抚了抚被敲痛的头,“我、我忘了拿。” “忘了!?” “我、我现在就去拿。”她才举起左脚,后领就被拎了起来。 步剑心无奈的摇头,“还是我陪你去,不然你又给我迷路,下午的点心就要变成宵夜了。” 对于步剑心的视若无睹,巫雪蜜是恼怒在心头,这对步家兄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让她的报复心态更强烈。 “对了!”走了几步的步剑心忽地停下来。 巫雪蜜绽开媚笑,“小叔还有什么吩咐?” “我这个丫环笨虽笨,不过,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他头也没回,冷冷的说:“请你以后记得把这个权利留给我。”她蓦地敛起娇媚的笑容,咬牙切齿的瞪着步剑心的背影。 ??? 步剑心在黑暗中翻来覆去,仔细的思索这几天的观察,当了三年的杀手,直觉可是很准的,那对姓巫的兄妹铁定有问题。 昨天下午银娃迷了路,会不会是差点撞见了什么?否则,巫雪蜜犯不着紧张兮兮的质问她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疑没错,只是,他们的企图是什么? 除了为财,不会有别的了。 “少爷,你睡不着吗?”银娃的稚嫩的嗓音饱含着浓浓的睡意,可见是他的辗转反侧吵醒了她。“是不是天气太热了?那我帮你凉,很快就会睡着了。” 看她模样娇憨的用小手揉着爱困的双眼,不由得让他心生怜惜,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笨女人有办法使他产生这种情绪。 步剑心将她拥在胸口,“不是,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他有意刺探的说:“我在想你这么笨,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你?” “我不想嫁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奢求。 银娃的回答让他挑起一道剑眉。“为什么?” “我是少爷的丫环,要一辈子伺候少爷的。”她斩钉截铁的说。 “如果是由我这个主子作主呢?” 她愣了好半晌,心头酸酸的。“少爷不要我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将来你总会遇到适当的人选,到时我会替你作主,你听了不高兴吗?”他等着她的反应。 “我……”银娃一时语塞了。 步剑心可不希望她对情爱永远处在懵懵懂懂的阶段。 “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 她急切的摇头,“我才没有。”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比较喜欢留在我身边对不对?呵呵……早说嘛!想不到你这么爱跟着我,以后我不会跟你客气,一定加倍用力的‘疼爱’你。” 银娃听了头皮发麻,紧张起来就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样……我没有……” “不用说了,我了解你的意思,来!今晚的处罚才要开始。” 下一秒钟,步剑心的鼻端闻到一股烧焦的烟味,警觉性极高的他倏地弹坐起来,一瞬间全身肌肉贲起,呈现战斗姿态。 他很快的奔到房门口,果然见到漱玉居外有几簇火光,幸好及时发现!火势还没有蔓延开来,不过,从种种迹象来判断,显然是有人蓄意纵火,所以他现在只担心其他庄院是否同样受害? “糟了!失火了!”他太粗心了!这么晚才发现。 “失、失火了?”银娃慌慌张张的下床穿鞋。 步剑心没等她套上,就拉着她往外跑。 她可没忘记身上只穿着单衣,要是让人家见了多难为情。 “等等,我的衣服……” “逃命要紧,你还有时间嗦。”他没好气的叱道。 银娃一脸泫然欲泣,“我要我的衣服……”就算被烧死,也比被人看光好。 “好、好、好,快去拿。”步剑心不耐烦的妥协了。 终于找到外衣穿上,她再也不敢迟疑的跟着他往门口跑,总算及时脱离险境。 “咳咳……”银娃因为吸了些烟,不住的呛咳,从没遇过火灾的她,吓得身子直发抖。“少爷,怎么会突然失火呢?咳咳……” “我也想知道。”他表情凝重,牵着她的小手直奔其他庄院。 因为步清云住的松风阁、元纤纤住的凝翠阁和老夫人的万寿楼,以及漱玉居、襄荷苑等几座重要庄院都是属于扬风山庄的前半段,彼此相互连系贯通,若是一间失火,怕会波及到其他地方,所以非尽快抢救不可。 “失火了!” “快来人救火呀!” 几名发现失火的下人失声大喊着,有的还使劲的敲着锣,在庄内到处叫嚷,想叫醒还兀自沉睡的人们。 步剑心和银娃最先来到万寿楼,一看屋檐都烧起来了,浓烟都窜上了天,这名纵火之人显然是故意在每个庄院都放了火,恐怕其他地方也不能幸免了。 “救命呀,老夫人还在里面!” “快救救老夫人!” “老夫人还在里面……”两个婢女面无血色的高声呐喊。 “你留在这里别乱跑。”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回头朝银娃叮嘱一声,就抢过下人手上的水桶,当头淋下,一身湿透的冲进火场中。 银娃见状,一颗心仿佛被某种东西给揪紧了。 “少爷……” “喂!快帮忙救火!”有人对她叫道。 “哦!好。”她赶紧帮忙传递水桶,两眼恐惧的瞪着浓烟密布的屋内,盼望着能见到步剑心平安的出来。 果然没多久,在众人的惊喜声中,步剑心背着昏厥的老夫人破窗而出。 见到他平安无恙,银娃整颗心都归回原位。 将老夫人交给一旁的婢女,他才旋过身,一个娇小的人儿就撞进怀中,瘦弱的双臂紧紧的抱住步剑心。 “少爷,我好怕你出不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步剑心掐了掐她的脸颊,“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别哭了,真是难看死了,本来就不漂亮,这一哭就更丑了。” 她揉着湿漉漉的双眼,“可是人家真的好怕。” “笨女人,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步剑心用力的抱了她一下,“走吧!我还得去看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 当他们赶到中庭时,见到已有不少人平安的逃出来了。 “我大哥人呢?”步剑心在现场没瞧见步清云的踪影,焦灼的询问那群受到惊吓,抱成一团的女眷。 正哄着婴孩的少妇一脸仓皇的说:“相公本来已经逃出来了,可是没看到大姐,所以……所以就赶去凝翠阁了。”“该死!”他向来爱笑的俊脸也不免露出忧虑。 巫雪蜜闻言在旁边发出不满的嗤哼,“相公心里就只有大姐,要是换作我们之一困在里头,他才不会管我们死活。” “二姐,你别这么说。” “其实相公待我们不薄,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其他两名小妾劝道。 她撇了撇红唇,“哼!那是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等他们夫妻复合,她们三个小的就得靠边站。 步剑心斜睨她一眼,眼光猝地深沉,似乎发觉了什么破绽。 其他人在慌乱逃生之中,每个人的衣衫都不是很整齐,就只有巫雪蜜不同,她不只穿戴齐全,甚至脸上的胭脂也未卸,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袱,仿佛早已预料到今晚会有意外发生。 这么说来,今晚这场大火的确很不寻常。 ??? 而在凝翠阁的元纤纤几度想往外跑,都被浓烟给呛了回去。 “咳咳……小玉……快来救我!咳咳……”她哑声的唤着贴身婢女,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心中更是惊惶不安。“快来人……救命啊!” 她用绢帕掩住鼻唇,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让她的头脑渐渐不清,也快不能呼吸,元忏纤不住的咳嗽,蜷缩在床畔,没有力气移动了。 “咳咳咳……”好难受!她就快死了吗? 蓦地,她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喊,又怕是自己听错了。 “纤纤……” 她竖起耳朵倾听声音的来源。 “纤纤,你在哪里?” 那声音是? 元纤纤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叫,“相公,我在这里!相公……咳咳……” “纤纤!?”那呼喊声比刚才更大,也更靠近了些。 她的眼睛被烟薰出了泪,“相公,咳咳……” 叫声未歇,就见到一条高大的人影从黑烟里出来,一下子扑过来。 “纤纤,你没事吧?” “相公你……你来救我了。”她浑身打颤的扑进他怀中,两手攒着他的衣襟,“你真傻,为什么要冒险进来救我?咳咳……” 步清云抱住她柔弱的身子,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在这一刻他反而都不怕了,因为只要她在身边,就算身陷火海也无所谓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来救你了,要是你死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此时此刻,他再也不需要顾忌,尽情的将心底的话吐露出来。 她顿时泪如雨下,“相公……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咳……”想到自己嫁到步家这几年,都未尽到身为妻子的责任,想来就汗颜。 “别说这些了,有什么话等我们先出去以后再说。”步清云搂着她起身,寻找着出路,可是四周似乎全快被火舌给吞噬了,才走没几步,又被热气给烘退回去。“咳咳……” 元忏纤觉得呼吸变得很困难,双脚使不出半点力来。 “相公,你不要管我了……咳咳……你自己快逃。”她会成为他的累赘。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咳咳……”他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不让她被火给烫伤了。“与其独自活在这世上,我宁可跟你死在一起。” “相公……”元纤纤泪眼婆娑的偎在他胸前,心中深感懊悔。“我现在才明白谁才是真正爱我的人,可是这个醒悟……咳咳……来得太晚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咳咳……我愿意再嫁给你……” 步清云喘着气,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相公,我快不行了。”她气若游丝的嘤咛。 他也合上双眼,“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砰!两扇门板被人踹倒,一床沾水的锦被迅速的盖在两人头上。 “大哥,现在说放弃还太早了。”步剑心含笑的语调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 “我已经清出一条路,快扶大嫂出去,我来断后。” 步清云投给他感激的一瞥,然后和元纤纤两人在湿被的掩护下,不敢稍有停歇的往外狂奔。 第七章 “是庄主和夫人!” “谢天谢地!庄主和夫人逃出来了。” “快去通知大家。” 下人们上前将两个主子搀扶到安全的地方坐下,递上茶水让他们压压惊。 婢女小玉见到主子获救,即时奉上热茶。“夫人,先喝口水。” “咳咳……”元纤纤犹自惊魂未定,手上捧着温热的杯子,不时咳个几声,“相公,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步清云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安抚的微笑,“只有一些轻微的灼伤,不要紧的,你呢?”此时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我很好,剑心哥呢?”她本能的问。 听到她提起孪生弟弟的名字,步清云发觉自己不再像过去那般排斥和怀疑,因为,他知道元纤纤只是纯粹的关心,没有夹杂一丝私情。 “你放心,他也出来了,就在那儿。”他指给她看。 元纤纤顺着他的眼光观向另一头,只见银娃用浸湿的手绢细心的帮步剑心擦脸,而步剑心似乎说了什么,两人的态度有着若有似无的亲昵感,反倒不像主仆,经过方才的生死交关,她对步剑心的感情似乎已经挣脱过去的阴影而有所不同了。 “大家快看!庄主他们在那里。”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真的是相公,他平安无事。” “相公和大姐都没事,真是菩萨保佑。” 步清云关切的环视在场所有的人,“大家都没事吧?” “启禀庄主,人是都平安逃出来了,倒是房子毁了大半,恐怕不能再住了。” 庄里的总管痛心的报告。 历经一场大劫,步清云对事物有了另外的见解,也看开很多事。 “没关系,房子烧了我们可以再盖,只要人没事就好。”再没有东西比生命更重要的了。 步剑心和银娃相偕过来,他俊目一瞄,“大哥,这里好像少了两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 “二姨太不见了!”伺候巫雪蜜的婢女说。 “怎么会呢?相公,二姐方才确实还和我们在一块,四妹可以作证,只是一下子就没看到她的人影了?”三姨太肯定的说。 手抱婴孩的小妾颔了一下螓首。 “还有帐房先生也不在这里。”有个下人也跟着说。 步清云忽地想到什么,“我记得他昨天跟我说过有点事要办,所以必须出门几天。” “好个声东击西之计。”步剑心轻笑。 “什么意思?”他问。 “大哥,庄里值钱的东西都搁在哪儿?” 他先是一怔,然后不解的问:“大部分都锁在北院的库房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已经知道他们放火的元凶是谁了,大哥,你留在这里安顿他们,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办就好。”步剑心拍了一下兄长的臂,承诺的说。 银娃急忙问道:“少爷,你要去哪里?” “我很快就回来。”他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露齿笑道。 “那我在这里等你。” 步剑心临去时眼中的温柔是真情流露。 ??? 当前头热闹滚滚,庄里所有的人纷纷赶去救火,几条黑影早已伺机而动,打开库房,以最快的速度洗劫一空。 “动作快点!”巫健仁一面留意状况,一面大喝。 七、八名手下陆陆续续将库房里的十几箱的银子和古董字画搬上拖车,轮番从后门运出去,他们用这种方式已犯下好几桩抢案,不过每次都能成功脱逃,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看一眼被火光照亮的夜空,他脸上泛出鬼魅般的冷笑,现在庄里的人全待在前头,谁也无暇顾及库房的守卫,算算时间,等到发现有异,他们也已经远走高飞了。 “你们晚上都没吃饭是不是?再快一点!” “是!”其他人附和。 “大哥,快一点!快一点!”巫雪蜜不住的催道。 他恼火的瞪了她一眼,“闭嘴!” “老大,全都搬空了。”一名手下回报。 “快走!” 巫健仁盯着手下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运上马车,数人在黑夜的掩护下顺利的往城外狂奔而去。 三辆马车披星戴月的出了城,达达的马蹄声贯穿寂静的夜色。 原本闭目养神的巫健仁听见前面两辆马车传来尖锐的马嘶声,前进的速度也跟着停下来,众人警觉有变。 “发生什么事了?”他掀起布帘扬声问了一句,随即见到乘坐前两辆马车的手下全都下车,似乎真的出事了。 驾驶马车的手下说:“老大,好像不太对劲。” “大哥,你快下去看看。”巫雪蜜提心吊胆的说。 巫健仁抄起手边的家伙跳下马车,“你们在搞什么东西?” “老大,你看!”有人指着前方不远处说。 顺着手下指引的方向睐去,这一看不由得傻了眼,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马车前方的步剑心好整以暇的目视众人,虽然身上的白衫早已不再雪白,袍摆还有烧焦的痕迹,不过却无损他迎风而立的翩翩风采,清朗俊逸的脸上更是堆着笑意,仿佛他此刻面对的不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匪徒。 “跑了这么长的路,真是辛苦你们了。”他笑弯了眼说:“不过,还是要请你们从这里折返。” 巫健仁见时机既然败露,也就不需要再隐藏,露出狰狞的嘴脸。 “你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步剑心双臂环胸,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态,无视他眼中的杀气。“我那时拍了一下你的肩膀,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一般学武之人,身体的肌肉会本能的对外来的力量产生抗拒,当时我就怀疑你们兄妹不简单。” “然后今晚的大火又来得太离奇,你们兄妹俩又相继失踪,所以我就更加确定是你们干的好事。” 他脸皮抽搐了两下,“看来你也不是简单人物。” 步剑心掀了一下唇角,受之无愧的说:“先别急着夸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果我没有讲错的话,大概五、六年前,江湖上出现一帮强盗,他们惯用的伎俩就是派人混进富商家中,然后来个里应外合,先放火烧房子,然后再趁乱打劫,这帮人的首领是个外号叫‘黑蝙蝠’的男人,我想应该就是‘贱人’兄你了。” “老大,这臭小子知道我们的底,绝不能让他活着。” “对,快把这小子解决了。”一群手下鼓噪的叫道。 巫健仁举起右手,作出稍安勿燥的手势。“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摸清我的底了,如此一来,我也不能放过你了。” “你想杀我?”步剑心摸摸下巴,笨蛋也看得出对方的想法。 “谁教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巫健仁朝蠢蠢欲动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便将步剑心包围了起来。 他挑了挑斜飞的剑眉,戏谑的说:“到底是谁找死还不知道呢!我这个人向来独善其身,没兴趣当救世主为民除害,除非有人犯到我头上来,而你们偏偏犯了我的忌讳,只要你们把东西全数送回去,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哼!你想得也太天真了吧!”巫健仁扭曲着嘴角,一脸狞笑,“你听过有到嘴的肥肉又把它丢掉的道理吗?这些东西都要留下,就连你的小命也一样。” 步剑心咋舌的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浪费唇舌相劝了。” “老大,不要跟他废话那么多,我们上!” “对!宰了他!” 巫健仁倒退到人群后面,“兄弟们,不要太快解决他,好好玩一玩。” “嘿嘿!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不要废话,让我先来!”每个人都争着要先出手。 他看着一张张嗜血的脸孔,先是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却没来由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然后摇了摇头,好像在感叹他们的无知。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在说话的当口,步剑心已然用一种诡异的手法袭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人,一眨眼间将对方手上的长剑反制在脖子上,趁那人惊愕的张大嘴,便迅雷不及掩耳的丢了一颗黑色药丸到对方口中。 “你们该庆幸我已经不再舞刀弄剑了,不过,或许那种死法比较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那人惨白着脸,拼命的用手指往喉咙挖,想将药丸吐出来。 “呕……呕……” 步剑心邪邪一笑,“中毒的滋味如何?” “可恶!大家一块上!” 其他人见状,马上展开攻击动作。 “别急,每个人都有份。”这次他的动作比刚才更快!闪电般的出现在每人的身边,在他们的口中硬塞进同样的药丸,就连自认身手了得的巫健仁也难逃。 巫健仁在努力将药丸逼出喉中无效后,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接着,呕吐声此起彼落。 “大哥,外面是怎么了?”下车查看究竟的巫雪蜜一见到步剑心,马上转头想逃,不过,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 “我忘了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步剑心身形微晃,就来到她面前,“你们兄妹狼狈为奸,当然要有福同享了。”他不由分说的便赏给她同样的药丸吃。 “呸呸……你、你让我吃、吃了什么?”她胆战心惊的问。 步剑心促狭的挤眉弄眼,“很抱歉,这种毒药我还没取名字,不过它的毒性很强,会先折磨你们三天三夜,最后肚破肠流而死,很适合你们。” 巫健仁的全身直冒冷汗,“把、把解药交出来!” “嗯……我们来作个交易如何?”他谈笑风生的问。 “什么交易?” “只要你们在天亮之前,将所有的东西归还给扬风山庄,我就给你们解药,这个交易很公平,看是你们的命重要,还是这些金银财宝重要?” 巫雪蜜无法承受濒临死亡的恐惧,哀求的娇嚷,“大哥,你快答应他,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我的肚子好痛……” “老大,快救救我们。” “我不要死、我不要。” “呃……”巫健仁也感受到腹痛如绞的滋味,咬牙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你会守信?” 步剑心两手一摊,“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不勉强。” “大哥!” “老大!”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叫道。 巫健仁的心凉了半截,不得不妥协,他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我答应你。”怕死是每个人的弱点,他也不例外。 “想活命的话就早点上路,我先到前面等你们了,回头见。”步剑心朝后方摆了摆手,状若无事的走了。 “可恶!”巫健仁脸色发青,“你等着!我‘黑蝙蝠’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老大,我、我们先拿到解药再想办法宰、宰了那小子。” “我已经快撑不住了……”他们一个个脸色发青,额头上淌着一颗颗汗珠,痛得五官都变形了。 巫健仁咬紧牙关,“那还等什么?走!” ??? 当三辆马车循着原路回来,步剑心已经一派悠然的在目的地等他们了,不只是他,包括步清云和妻子元纤纤也在场,原来今晚发生的大火居然是巫家兄妹的杰作,为的就是要洗劫步家的财产。 “现在可以给、给我们解药了吗?”巫健仁狠狠的瞪着他,这次虽然是认栽了,可是只要能保住小命,日后他非得再干几票大的补回来不可。 步剑心满意的颔首,“我答应过就一定会给的,不过在这之前,先叫你的手下把东西搬下来。” 巫健仁暗自咬牙切齿,命令手下将好不容易装车的财物都物归原主,等他们困难的将东西一箱箱的全抬下车,再也受不住的哀叫,痛得在地上打滚。 “老大,我还不想死……” “救救我们。” “没想到是我引狼入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步清云难以置信的瞪着从马车上跌下来的女子,出声质问道:“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居然做得出这种事来?” “相公,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巫雪蜜用爬的爬到他脚边,抱住他的大腿,扮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博取步清云的怜悯,希冀他念在夫妻一场放过她。“我是被、被我大哥逼的……我已经知道错了。” 步清云把脸撇开,不愿心软。“已经太迟了。” “你……你好无情。”她把心一横,心中的不平让她忘了痛楚,妒恨的眼光扫向他身边的女子,“你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这个这个贱女人,根本……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如果你肯用心对我……我怎么会背叛你?” 他悲愤的喝问:“我让你吃穿无虑,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哈哈……”巫雪蜜跪在地上,脸上又是哭又是笑,“呜……你真的以为我要的是那些外在的东西?你……唔……太不了解我了……” “相公,我能了解她的感受,你就不要再责怪她了。”元纤纤柔声劝道。 想不到巫雪蜜的态度却相当激烈,恨声的反弹,“住口!元纤纤,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纤纤,你不用替这种人说话,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大概就快来了。”步清云不再顾念旧情,今晚若不是有步剑心在,真的不知会有多少死伤,而扬风山庄也会从此面临一蹶不振的窘境,所以他不能再姑息养奸。 “快……快把解药拿、拿出来。”巫健仁一听到衙门要来抓人了,赶紧催促。 步剑心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将它扔给他。 “一人一粒,可不要贪心吃太多了。” 巫健仁赶紧将它握得牢牢的,“这、这真是解药?” “信不信由你,如果怕就别吃。”步剑心模棱两可的说。 巫雪蜜攀住兄长的手臂,伸手急着要抢。“大、大哥,先给我一粒。” “老大,我也要。” “我也要……” 步剑心冷眼旁观他们争先恐后的模样,唇角一掀,“你们还不快滚,要等着官差来抓人吗?” “哼!”巫健仁一声令下,所有人赶紧回到马车上,一群人行色勿匆的往城外逃窜。 天亮不久,衙门接到扬风山庄的报案,大批官差来到城外进行搜索,果然发现盗贼的行踪,只是一干人早已服毒身亡,想必是知道逃不过律法的自裁才畏罪自杀的,几年来数桩抢案终告结案。 ??? 因为扬风山庄几座重要的院落均遭烧毁,只好搬到平常较少用到的房间暂时居住,所幸没有财物损失,很快便大兴土木,开始重建的工作。 对山庄里的人来说,他们最开心的便是见到庄主和夫人重归于好,惟一遗憾的是老夫人因为惊吓过度,人也变得痴痴呆呆,谁也认不得了,不过,这样或许对她来说才算是种幸福。 对步剑心来说,这趟回来能成功的化解和大哥之间的心结,两兄弟和好如初,也算是了了娘亲临终前最大的心愿。 他一踏进房门,就见银娃的身子歪在桌旁,一颗小脑袋都快垂到桌面了,桌上还摆着他的衣物和针线,他眼光一柔,习惯性的扯了一下她的辫子。 “想睡就上床去,这么硬撑干什么?”这些天来他们都是同床共枕,夜夜销魂,只有这笨女人压根不晓得他们每晚做爱做的事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照这种密集的恩爱下去,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有个小剑心或小银娃了。 银娃揉了揉双眼,娇憨的问:“少爷忙完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这十几年来他可说自由惯了,这辈子原本就不抱娶妻生子的念头,可是,现在身边多了这笨女人,看来他得开始调整脚步,好好想一想未来该怎么走下去。 她打了个呵欠,重新拿起针线,“我想帮你把衣服补好再睡,很快就好了,少爷你先去睡。” 步剑心索性在她对面坐下,一手托腮,两眼直直的瞅着她,看到最后银娃全身都不对劲,还以为身上的衣服哪里没穿好,还是脸上突然多了个鼻子。 “少爷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她忐忑的问。 他白了她一眼,“我有说你做错什么吗?” 这笨女人真当他那么无聊吗? 银娃用怯怯的口气说:“是没有,可是你的眼神好奇怪喔!” “怎样奇怪法?” 她老实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步剑心朝上翻了个白眼,听了真是既好气又好笑,亏他还用深情款款的眼神注视她,却被她说成奇怪,真不晓得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会喜欢上这个感觉迟钝的笨女人。 “老天爷一定是嫉妒我长得太帅了。”他抹了一下脸叹道。 “你说什么?” “我说别缝了,已经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了。”步剑心拿走她手上的针线,将银娃拉进怀中,温热的嘴唇轻舔着她纤细的颈子,呼息渐渐变得浓浊。 银娃逸出细碎的低吟,“少爷,如果我做错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努力改进,可不可以不要老用‘棍子’戳我?” “抗议无效。”他言简意赅的拒绝她的请求。 她咬了咬下唇,“可是每次早上起来,我的腿就会好酸……” 步剑心含住她细致的耳垂,感觉到她无助的颤动,激起他无限的怜爱。“那我温柔一点,如果太用力了,你就提醒我一声。”这笨女人要到何时才会发现自己早已被他吃干抹净了? “嗯……”她浑身无力,只能攀附着他。 不期然的,步剑心的眼角瞟到从窗外快速闪过的两条人影。 “你先上床,我去去就回来。” ??? 几个起落,步剑心追踪方才的人影而至。 “果然是你们。”他的眼神有些冷淡,和平常不太相同。 一红、一绿两位姑娘见到他,恭敬的拱手见礼,“见过公子。” 他语气清冷无波的问:“你们来做什么?” “红瑛特来请公子回去。”红衣姑娘说。 “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们走吧!”步剑心不为所动的说。 绿萼和红瑛互视一眼,“公子真的心意已决?” “我说过的话何时反悔过了吗?我之所以肯留在地狱门为门主卖命三年,为的就是替先师还个人情,如今已经还清,自然没必要再待下去。”他是四处飘泊的云,不适合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太久。 “可是公子一走,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笑阎罗’的位置。”红瑛美丽冰冷的容颜不由得露出祈求的神情。“所以,务必请公子再考虑一次。” 武林中的杀手组织不知凡几,其中首推地狱门的收费最为昂贵,不过办事效率也最高,地狱门内有十大高手,称之为十殿阎罗,“笑阎罗”则是排行第七,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及其他人,而是他对任务相当严格的挑剔,若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或者委托人让他瞧得顺眼,否则他一概不接。 所以接的工作在同门中并不算多,名次上自然落后许多,不过没有人敢小觑他。 传闻“笑阎罗”在杀人时总是挂着笑容,看似吊儿郎当,身上不带半点杀气,往往让人失去戒心,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因为不知道他何时会出手,等到发现时也是命丧黄泉的时刻。 基于一片私心,红瑛自然希望他再重返地狱门,那么她便可以待在他身边,所以才会如此积极的寻来。 步剑心没听她把话说完就一口拒绝了她的好意,“没必要,地狱门大可以再塑造一个‘笑阎罗’,我就只是我,我对那些打打杀杀已经厌倦了,不想再走回头路了。”虽然他过去杀的都是些该死之人,不过,他还是不喜欢受限在一个地方,听从别人的指示做事,那太不自由了。 “那么我们愿意留下来追随公子。”绿萼直言不讳的说。 “我已经不是地狱门的人,不需要你们在身边伺候,你们都走吧!我再也不需要你们了。”他狠心斩断她们的痴念。 即使倔强如绿萼,也不禁泛红了眼。 “绿萼明白了。” 明知凭她们的力量是无法说动他,但她们还是来了,虽然结果依然令人失望,但她俩仍强忍着伤心,保持一贯的冷然。 “既然公子这么说,我们也不好勉强,还有一件事绿萼要提醒公子,自从公子离开地狱门,‘笑阎罗’的位置悬而未决,少门主曾多次请求门主让他接下这个位置,只是,门主都以他学艺未精为由拒绝了,还说除非他能打败公子,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他加入,所以,少门主此刻正到处寻找你的下落,希望和你一决胜负,恐怕不久便会找到这里来了。” 他的眼底有一道什么光芒掠过,“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来通知我。” “我们还能再见到公子吗?”红瑛依恋的问。 步剑心勾唇一哂,“应该不会了,再见。” 两人眼光痴然的凝望着他走远,也告别了她们的初恋。 第八章 两天后—— “二庄主,有人要小的拿这封信给你。”门房说。 步剑心拆开信来看,不出所料,“他”果然找上门了。 说到他跟地狱门的关系,就得从他十二岁那年说起,当年因为生母猝逝,和孪生兄长感情失和,失去家庭的温暖让叛逆的他时常在外头闲晃,也不愿待在家中,在因缘际会下,结识了江湖人称怪老头的悲绝老人。 悲绝老人见他是习武的奇才,有意收步剑心为徒,于是小小年纪的他毅然决定离家出走,从此浪迹天涯。 就在他二十岁那年,悲绝老人与世长辞,临终前要他帮自己还个人情,于是,步剑心开始了为期三年的杀手生涯,看似好相处的他,却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并没有结交到任何知心好友,只有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地狱门少门主段少驹还算有些交情,不过,随着门主对他的赏识,他和段少驹之间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将信折叠好收进怀中,“送信来的人呢?” “已经走了。” “没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步剑心摒退了门房,神色凝重的仰望蓝天,心思不由得飘到要离开地狱门时,和门主的一番深谈。 隔着一段距离,步清云见孪生弟弟一个人在发怔,于是缓缓的踱了过来,自从他们兄弟俩打开了彼此的心结,即使在百忙之中,还是会抽空来找他聊几句,期盼弥补两人过去失去的时光。 “剑心。” 他本能的旋过身来,“大哥。” “在想什么?” “没什么。” “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管有多困难,大哥都会想尽办法帮你。”步清云自认对他有愧,极力想补偿。 步剑心微微一哂,“我想还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我,大哥已经有太多事要忙了,不必为我操心。” “我一直没问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都做了些什么?”或许是孪生兄弟的心电感应,他总觉得这个弟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大哥不是江湖中人,没必要让他知道太多血腥的事,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当了三年的杀手,葬送在他剑下的亡魂不知凡几,恐怕会吓昏过去。 步清云脸色一正,“当那天衙门的差爷来说那帮强盗全部服毒自尽了,我就在怀疑你给的解药,其实才是毒药对不对?” “大哥,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就让它过去吧!”他轻描淡写的岔开话题,“对了,山庄的复建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被烧毁的部分可能要两三个月才会恢复原貌,不过现在人手够,应该可以缩短时间完成。”他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留下来长住,这也是爹的遗愿,毕竟,步家有一半是属于你的。” “大哥别这么说,这些年多亏了你,扬风山庄才能维持往日的风光,我对从商不感兴趣,钱财对我来说只要够用就好,太多了反而嫌太累赘了,还是交给大哥来管理比较妥当。” “可是……”步清云想再说什么。 步剑心自我解嘲的说:“大哥,我的个性你应该了解,我可以答应你常回来,不过,要我像你这样中规中矩的过一辈子,那可是比杀了我还痛苦。” “你还是决定要走?”步清云不舍的问。 “这次我保证不会离开太久,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既然说服不了他,也只有接受了。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可不会原谅你。” 步剑心朝他伸出手来,“大哥,我祝福你。” 兄弟俩的手紧紧的交握着,他们的心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贴近过。 ??? “笨女人,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步剑心说。 银娃眨了下大眼,愣愣的问:“离开?要去哪里?” “先离开这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段少驹约他决斗,可是他并不想打,所以只好一走了之。 “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走?”她还以为他们就此会在扬风山庄住下来了。 步剑心沉吟两秒,故意叹了一口气,“唉!” “怎么了?”她马上关心的问。 他佯作愁眉苦脸的说:“是我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仇家?什么仇家?” “唉!一言难尽。” 银娃儿他伤透脑筋的模样,傻呼呼的又上当了。 “对方很可怕吗?你怎么会得罪人家的?” 他干脆胡谑一通,“那个人生性残暴凶悍,而且又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找别人比武,然后把对方打个半死,所以我才不想和他打。但他老是死缠着我不放,我逃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我刚刚收到他的挑战书,约我明天到城外决斗,你说不逃行吗?” “哪有人这样的?人家不要也不行。”她打抱不平的说。 步剑心憋着笑,一脸很高兴找到知音的表情。 “对嘛、对嘛!你也不忍心看我被人家打死对不对?” 她一脸傻气的颔首,虽然他常欺负她,可是再怎么说,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被仇家杀了,想到他可能会死翘翘,她的心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 “好,我马上收拾东西,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他一脸感激涕零,“谢谢你体谅我的处境,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银娃被他捧的有些难为情,问:“可是,万一那个人还是不放过你,那我们该怎么办?” “唉!到时候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了,要是不幸被打死了,你就用草席把我卷一卷,随便挖个洞埋了。” “你、你真的打不过他吗?”她急急的问。 步剑心哀声叹气,“总要做最坏的打算,以防万一。” “不会的,你说过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对不对?”银娃眼眶中泛出水气,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你真的这么关心我吗?我真的好感动喔!” 她小脸一红,无意识的绞着衣角,“我、我才没有。” “真的吗?”他促狭的问。 银娃脸蛋更红了。 “快说啊!”步剑心将俊脸欺近她的颊。 她羞窘的将他的脸推开,“你、你最讨厌了!我才不会关心你。” “你居然敢说讨厌我,好哇,看我怎么处罚你。”他假装横眉竖眼的将她一把揪进怀中,在她的小脸上乱亲一通。“不要啊……不要咬我……”银娃又闪又躲的哇哇大叫。 步剑心张口咬了一下她的面颊,“我在处罚你,不准你躲。” “可是会痛耶!”她呜咽的抗议。 他没啥同情心的骂,“活该!” 银娃好不可怜的掩下睫毛,这才让他罢手。 “笨女人。” 她小声咕哝,“人家不笨都被你骂笨了。” 步剑心双眼炯炯的逼视她,“你说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银娃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又想干什么了。 “呵呵……来不及了。”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 翌日,他们离开了扬风山庄,朝下一个城镇前进,打算往南方去。 “少爷,等等我。”银娃在后头猛追。 步剑心迈着两只长腿,将她远远的抛在脑后。 她在情急之下,被地上的碎石绊倒了。“少爷……哎哟!” “笨女人,你在干什么?”他听见叫声总算回头了。 银娃弯腰检查一下摔痛的膝盖,“我、我不小心跌倒了。” “我看看。”连这么平坦的路面也会摔跤,真是败给她了。 他想撩起她的裤管,却被她制止了。 “不要。” “干嘛?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膝盖给我看一下会怎么样?” 她支支吾吾的说:“可是,我们现在是在外面耶!” 步剑心翻了个白眼,“这里是荒山野岭,你就算脱光也没人会看见,不要动,让我看看。”他轻手轻脚的卷起她的裤管,审视一下伤势。“还好没有擦破皮,应该没事。” “嗯!”银娃觉得少爷最近对她好好喔!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在偷笑什么?” 她慌忙的否认。“我没有。” “你明明有在笑,还想骗我。”步剑心掐了掐原本凹瘦,如今被他养的幼绵绵的面颊,“是不是在想昨晚的事?” “才、才不是。”银娃面如火烧的叫道。 步剑心哈哈大笑,“不是就不是,干嘛这么大声,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真的很可疑喔!” 她扁着小嘴,一脸忿忿的嘀咕。 “你在嘟嘟嚷嚷些什么?”他斜睐着她问。 银娃闭紧嘴巴,表示没有。 “没有就好,我们还得赶路,要是在天黑之前还无法进城,今晚又要睡在外头喂蚊子,到时我就不准你睡觉,你得替我赶蚊子。” “我走快点就是了。” “救命呀!救命呀!” 蓦地,附近的树林里传来女子的呼救呐喊声。 步剑心不为所动,依旧走他的路。 “救命呀……” 银娃以为他没听见,“少爷,有人在喊救命。” “不要多管闲事。”他无动于衷的说。 “这怎么会是多管闲事?要是我们就这么见死不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少爷,我们快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步剑心横她一眼,还是不肯移动一步。 “少爷,快走。”她只好拖着他一起往发声地走去。 ??? 当他们赶到呼救的地方,只见现场躺了好几具尸体,一顶空轿横倒在旁,而采花大盗则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他正准备非礼一名姑娘,叫声就是出自她口中。 “不要……啊……”那华奋力的抵抗,决不让对方得逞。 银娃见状,马上央求步剑心出手救人。 “少爷,你别净站在那儿,还不快去救她。”她愤慨的低下头,在地上寻找可当武器的东西,恨不得自己能帮得上忙。 步剑心挑眉睨她,“她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救她?” “你……好,你不救,那我自己去救,啊!有了。”她找到一粒石头,用两手才能合力将它从地上拿起来,接着吃力的跑上前,然后就往那采花大盗身上砸去。“我打死你这个坏蛋。” “哎哟!”采花大盗吃痛,凶恶的回头瞪她,把银娃给吓退了好几步。 她紧张的小脸微白,连说的话都结巴了。 “你……快放开她!不然我……我家少爷会对你不客气……”银娃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只好抬出靠山。 步剑心在旁边纳凉的说:“你想当女英雄,可别把我拖下水。” “你这死丫环找死!”采花大盗愤声的咒骂。 这时,那华已经趁隙一脚将对方踹开,一身狼狈的爬起来,用颤抖的手拉拢敞开的衣襟,机灵的躲到树后去了。 银娃很没路用的缩在步剑心身后,“少、少爷,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祸是你惹出来的,关我什么事?”他一副“干我屁事”的表情,大有袖手旁观之意。 她鼻头一红,“可、可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采花大盗提起沾满鲜血的大刀,往地上甩了甩,“你们大概没听过老子的大名,才敢坏老子的好事。” “那又怎么样?”步剑心凉凉的问。 “哼!老子要送你们去见阎王。”他将目标锁定银娃,一刀砍了过去。“首先拿你这不知死活的小丫环开刀。” “啊……”银娃闭紧眼皮,动也不敢动一下。 步剑心眼中厉光一闪,“你想动她,也得看她的主人愿不愿意。” 只听见“锵”的一声,他的手指不过扣住采花大盗的手腕,沉重的大刀旋即掉在地上,接着又听见“喀啦”一声,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凄厉的惨叫,让原本捂住脸不敢看的银娃也不禁从指缝间偷觑。 这一看,她不禁目瞪口呆,步剑心先把对方打成“猪头”,再以一种快速的手法拂向对方的四肢,就让那名采花大盗哭爹喊娘,痛不欲生,恨不得当场死掉算了,最后,则像一具破人偶般全身瘫软的昏死过去。 “少、少爷,他……死了吗?”她错愕的低喃。 他瞄了一下地上的人渣,“还有气,不过能活多久就要看他的命了。”废了他的四肢,只有等死的份了。“好了,人也救了,可以上路了吧?” 不待银娃出声,一直躲在树后的那华已经冲出来。 “恩公请留步。”她娇滴滴的唤道。 步剑心仍然走他的路,连理都懒得理。 “恩公……”那华焦急的想留住救命恩人,慌乱中跌了一跤,“哎呀!好痛,我的脚……” 银娃见状连忙出手扶她,“你没事吧?” “我的脚好像拐到了,他……他是……” “你说我家少爷?” 那华状似羞涩的眼光追随着前面的男子,芳心怦然大动。 “敢问恩公他姓什么?叫什么?” 银娃傻呼呼的说:“我家少爷姓步,叫……” “笨女人,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东西?还不快点过来。”步剑心当然听见她们的对话,相当无礼的打断。 “可是,这位姑娘的脚扭伤了。”银娃觉得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 他不豫的叱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银娃瑟缩一下,低磬下气的说:“我没有不听。” “那还不快过来。”步剑心没好气的说。 “哦!” 那华下意识的抱住银娃不放,夹着哭音的说:“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好怕,求求你们送我到城里,我爹一定会重重的答谢你们的。” “少爷,我们还是先送她回家比较好,要是又遇上坏人怎么办?”银娃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他没有感情的说:“那是她的命,与我们无关。” 银娃于心不忍的代为恳求,“少爷,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恩公,你就好人做到底吧!”那华心中早已打定主意非留住他不可。 步剑心很不给情面的回道:“别叫我恩公,救你的是那个笨女人,不是我。” 那华娇娇柔柔的说:“你们两位都是我的恩人,我爹就是前面朝阳镇上那家庄的庄主,要是不嫌弃的话,欢迎你们到敝庄作客几天,让我们尽点地主之谊。” “嗯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好吧!”原本不打算接受的步剑心,突然改变主意,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 那家庄在地方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加上亲戚间有人在朝为官,后台很硬,在商场上自然是无往不利。 那华安全无恙的回到那家庄,身为庄主的那正雄夫妇对步剑心感激之余,见他英姿勃发、年少有为,询问之下,又知道他是扬风山庄的二庄主,不论外貌品行、家世背景都足以匹配掌上明珠,自然认为这是天赐良缘。 “步大哥,你房里若是有缺什么尽管说,我马上要下人去准备。”对那华来说,再没有人比得上眼前的男子了。 她今年芳龄十八,早该论及婚嫁,只是眼界过高,总是找不到看得上眼的男人,爹娘为了宠她,答应让她挑自己喜欢的对象,今天果然因祸得福,觅到一位如意郎君,那华对自身的美貌相当有信心,不相信有男人愿意舍弃她。 步剑心率性的往床上一躺,连虚应都免了。 “谢谢那小姐,这样就够了。”银娃怕失礼,连忙接腔。 “那我就安心了,对了,银娃,你们住在那家庄这段日子,我会派个男仆来伺候步大哥,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了。”比起年纪相仿的银娃,那华可不像她这么不解世事,多少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主仆。 银娃有些错愕,“不用这么麻烦,我是少爷的丫环,由我服侍他就够了。” “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你干嘛不接受?”步剑心蓦地出声。 他的话宛如一根细针扎在银娃的心口上,让她有些难受。 难道少爷已经厌烦她了吗? “少爷,我……” 那华听到步剑心居然赞成她的话,不由得心花怒放,“银娃,我也帮你准备了房间,我让我的婢女带你去。”她可不希望有人横在中间碍事。“阿雪,带她去她住的地方。” “是,小姐。”那华的婢女说:“请跟我来。” “少爷,那、那我先出去了。”银娃忽地一阵眼热鼻酸,有股被人驱离的感觉,内心依依不舍,本能的睇了一眼步剑心,盼望他能说些什么,可是还是大失所望。 见碍事的人走了,那华莲步轻移的上前,想说些什么。 “我累了,你可以出去了。”步剑心淡淡的说。 她是个很懂得应对进退的名门闺秀,“那我就不打扰步大哥了,我们晚点儿。” 反正只要他留在那家庄一天,她就有机会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步剑心听见房门关上,才掀开眼帘,炯炯有神的俊目中跃动着狡黠…… ??? 少爷是不是开始嫌她笨了? 银娃越来越弄不懂自己,自从跟了这个主子,这一个多月来,他老是骂她笨女人,没事又喜欢戏弄她、欺负她,按理说她应该讨厌他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情好乱?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银娃,昨晚睡得好吗?”是那华。 她在几名婢女的簇拥下走来,尽管是娇弱的千金小姐,不过韧性极强,才一夜的工夫,就已经从昨天险遭失身的惊险中恢复过来。 “谢谢小姐的关心,我睡得很好。”银娃行了礼说。 那华玉手一挥,身边的婢女便退了下去。 “银娃,有些事我想请教你,不知道方不方便?”看在步剑心的面子上,她才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不然一个丫环根本不配她纡尊降贵。 “有什么事小姐尽管问。” 她羞答答的问:“我想知道步大哥他订过亲了吗?” 银娃愣了一下,“嗯……我没听少爷说过曾经跟人家订过亲。” “那他有意中人吗?”那华暗喜的追问。 “大概也没有。”银娃想了想说。 那华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那真是太好了。”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银娃不解的问。 她绽出少女般的羞赧笑靥,“不瞒你说,打从昨天第一眼看见步大哥,我就喜欢上他了,银娃,你愿意帮我吗?” 银娃的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胸口仿佛被石头压住,好闷、好沉。 “帮、帮你?” “没错,你帮我去探探步大哥的口风,看他对我有什么想法,只要你肯帮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好处。” “我……” 那华脸色微变,“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银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你怕我抢走步大哥?” 银娃急得小手乱挥,“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银娃,就算你喜欢步大哥也没关系,可是,你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丫环而已,要是步大哥娶了你,可是会被人嘲笑的,所以你可不要痴心妄想什么。”表面上那华是在劝她死心,暗地里却是在说她不自量力。 “我、我真的没这么想过。”银娃矢口否认。 那华又下了一剂猛药,“银娃,我们可以说一见如故,我也把你当好朋友看待,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呃……”银娃想说“好”,可是话却便在喉中吐不出来。 那华眼圈发红,“你不愿意?” “小姐,你别难过,我答应帮你就是了。”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心的姑娘。”这么简单几句话就中计了,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那华开心的暗忖。 第九章 银娃来到房门外,正好有几个下人将吃剩的饭菜撤了下去。 “少爷早。” 步剑心用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左看右看,“笨女人,干嘛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样子,真是丑毙了。” 听见他跟往常一样骂她“笨女人”,她不但没有受伤的感觉,双眼还没来由的一热,隐约闪动着泪光。 她哽咽的说:“少爷……” “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爱哭?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讨回公道。”步剑心假装什么都不晓得的询问她,那口气比平常温柔许多,让银娃听了更加难受,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银娃凄恻的呢喃,“我没有哭,也没有人欺负我……” 他用指腹沾了一滴眼泪,“那这是什么?” “你不要问嘛!”她自己也莫名其妙。 步剑心憋着唇边的笑意,佯作不在意的耸肩。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 她迟疑不决的睐他,嗫嚅的说:“少爷,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既然答应人家就要言而有信。 “问吧!”他慷慨的说。 “呃……你……嗯……我是说……”银娃难以启齿的说。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步剑心翘起二郎腿,笑觑着她口结的窘态。 银娃深吸一口气,“我是想问你对那小姐的看法。” 呼,终于说出来了。 “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只想知道嘛!”她情绪绷紧的说。 步剑心偏首想了想,“她的脸蛋长得还不赖,又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应该是很多男人娶妻的最佳人选。” “少爷也喜欢她吗?”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 银娃的心仿若跌进深谷之中。“那就是不讨厌她了?” “算是吧!”步剑心用眼角瞟了一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故意问道:“你怎么突然跑来问我这个问题?” “我只是随便问问,那、那我出去了。”她的心好痛。 他心念一转,佯作无心的说:“对了!待会儿那华约我出游,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 “我、我不想去,少爷你们去就好了。”银娃不想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话才说完,就赶快跑出去,怕让人瞥见她忧伤的表情。 步剑心待她跑远,才发出一声轻笑。 “这笨女人总算没那么迟钝了,要等她开窍还真不容易。”这就是他答应留在那家庄作客的原因,为了就是利用那华给银娃一些刺激。 ??? 都已经用过晚饭了,少爷他们还没有回来,银娃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反而窝在步剑心昨夜睡的床上,搂着他盖过的被褥暗自神伤。 少爷要是娶了那小姐之后,自然有人伺候,她这个丫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能摆脱这个ㄚ势的主子,她该感到高兴,可是胸口却像被什么给堵住,让她喘不过气来?自己到底怎么了? 银娃嗅着残留在被褥上的气味,眼皮慢慢的垂下来,身子不自觉的一歪,就这么沉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被某种奇特的知觉给唤醒,跟着胸口痒痒的,让银娃情不自禁的发笑。 “不要,好痒……”她本能的扭动腰肢,神志也在慢慢酥醒当中,恍惚中瞧见一颗黑色的头颅趴在她赤裸的胸脯上,还好她及时认出对方,不然就要大声尖叫了。“呃……少爷,你……你在做什么?” 步剑心从她胸口扬起俊脸,邪笑的问:“你说呢?” 他才踏进房门,就见到她那张泪痕犹湿的睡脸,想必是哭了一阵子,这表示她已经有所领悟,那么他得好好安慰她,让她明白他不会丢下她。 “你又要处罚我了吗?” “不,这次我要奖励你。”步剑心嘎声的笑了笑,“相信我,我会让你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愉悦。” 银娃逸出小猫似的呻吟,“你又要骗人了……”她上当过太多次了,这次不会再被耍了。 “你不信,那我就做给你看。” “少、少爷……”她难耐的磨蹭着压在身上的男性裸躯,等在意到自己做出这么羞人的举动,简直不敢见人。“别这样,我不要奖赏了。” “这可由不得你。”他粗嗄的嘶吼一声,冷不防的将她从床垫上抱起来,改为坐姿。 “啊呃……”银娃几乎承受不住。 他握住她的腰肢,一寸寸的往上顶,然后退出,继而再一次的挺进,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在步剑心一次又一次的强悍进出下,银娃整个人呈现半昏眩状态,让她渴望能抓住什么,最后只能无助的呼唤。 “少爷……呃……少爷……”她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我在这里。”步剑心封住她的小嘴,舌尖模仿着下身的冲刺动作,男性的欲望经过连续的抽送之后,达到了顶点,终于毫无顾忌的在她体内释放了。 “呼、呼!”银娃全身虚软的靠在他肩上喘气,仿佛死了一回又活过来。 他也同样精力耗尽的抱着她倒回床榻,让银娃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次有没有让你很舒服?”身体的满足感让人昏昏欲睡,他亲吻着她汗湿的太阳穴,嗓音略微沙哑的问。 银娃羞不可抑的把小脸藏在他胸前,“嗯!” “干嘛不看着我?”他笑问:“喜欢我刚才对你做的事吗?” 她没有回答,一脸羞赧的把头缩得更低。 “不说是不是?那我们再来一次。”他故意吓唬她。 果然银娃信以为真,忙不迭的扬起红通通的小脸,“我说就是了,不要再来了。” 步剑心的俊脸浮上促狭的笑意,“喜欢吗?” “喜、喜欢。”银娃细若蚊蚋的说。 他轻抚着她微烫的面颊,“那你喜欢我吗?” “嗄?” “说你喜欢我。” 银娃怔愕的看着他,尊卑之分在她心中已经根深柢固,一下子很难改变。“你是少爷,我怎么可以喜欢你?不行,我不能喜欢你,我不配!” “你说什么?”步剑心冷凛着脸问。 她被他的脸色给骇着了。“我……我……”那小姐说过,要是少爷喜欢上她,会被别人耻笑,她不能害了他。“少爷,我是个丫环,我不能喜欢你。” “我不在乎,快说你喜欢我。” “少爷,对不起,我、我不喜欢你。”银娃强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 步剑心的脸色倏地刷了下来,“你……好!回你的房间去。” “少爷……”他生气了? 他绷着铁青的俊脸低喝,“还不走!?” 银娃垮下脸蛋,“我、我走。” 她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要发脾气?她全是为他着想不是吗? 有时她真会想,如果她有个好一点的家世,就好像那华一样,而不是个身份低下的丫环,那该有多好。 步剑心披上衣袍下床,在屋内来回踱步。“这笨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喜欢我,连身子也给我了,为什么就不肯承认?” 他真恨不得摇醒她那颗固执又单蠢的脑袋瓜子。 ??? “步大哥,你看我今天这身衣裳好看吗?” 那华特地跑来向他展示自己的美丽,虽然他们才认识不过三天,她对他越是势在必得,可是任凭她怎么明示暗示,结果还是铩羽而归,让她相当不满,他就像天上的白云,她就是抓不到他的心思。 “嗯!”步剑心敷衍的低哼。 她扯着他的袖子娇嗔,“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步剑心实在受不了她的惺惺作态,还有满身的脂粉味,让他直想打喷嚏,本想开口叫她别再烦他,可是正好瞅见银娃向他们走来,突地灵机一动,于是改变原先的念头。 “当然是好看了。”他露出炫惑的笑脸说。 “你真的觉得好看?”那华听了心花朵朵开。 他甜言蜜语的说:“你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步大哥,我……”她双眼爱慕的凝睇他,“我是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抛弃女子的矜持问道。 步剑心的眼角不断留意银娃的反应。“你很好啊!” “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你什么时候向我爹娘提亲?”那华既紧张又期待的问,她多盼望能早日和他双宿双飞。 “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们才刚认识。” 听到这里,那华再也顾不了许多的投怀送抱。 “步大哥,求你娶我,我发誓会做个贤妻良母,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 一声低低的啜泣打断了那华的告白。 银娃流着两行泪水,捂着小嘴转头就跑了。 “成功了。”步剑心发出得意的轻笑,他就不信她心里完全没有他。 那华错愕的捉住他的手腕,“步大哥,你要去哪里?” “去追我喜欢的女人。”说完,他便丢下她跑了,耳边还隐约听见她恍然大悟后的怒吼声。 当步剑心追到前院的花园,陡地听见惊叫声,当他赶到现场时,只见那华的婢女阿雪白着脸坐在地上。 “你有没有看到银娃?”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雪抖着手指着左侧的方向,“她……她被一个黑衣人抓走了。” “该死!”步剑心马上施展轻功跳上屋檐,循着她所指的方向追赶,不过,早已失去对方的踪影。 ??? 一脸迷惘的醒来,银娃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有个从没见过的年轻男人由上俯瞰着她,差点把她吓破胆。 “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她是在做梦吗? 她回想昏迷之前的印象,恍然忆起见到步剑心和那华相拥的画面,她的心口好痛、好痛,然后她不加思索的往外跑,接下来的事就不记得了。 段少驹微眯着双眼将她看个仔细,“你跟‘笑阎罗’是什么关系?”他就看不出这个小丫环片子有什么魅力。 “什么阎罗?我、我又不认识他。”她的思绪还是一片空白。 他口气不好的问:“不认识?要是不认识,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公子,请你放我走好不好?我还要去找我家少爷。”少爷要是知道她失踪了,会着急吗?还是无所谓? “少爷?”段少驹明显的怔了一下,又再确定一次。“你说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你家少爷?” 银娃点点头,“没错。” “你只是他的丫环?”他不信的问。 她一脸困惑的睨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不可能,他从来不要什么丫环、婢女之类的人在身边服侍,你可不要骗我?” 段少驹厉声的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真的是他的丫环。”银娃吞咽一下,按捺住恐惧的情绪,声张自己的主权。“我、我看是公子抓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狐疑的斜睇她一眼,“如果你家少爷就叫步剑心,那我就没找错人。” “嘎?难不成你就是我家少爷说的仇家?”银娃诧异的瞅着他,原本在她心中描绘出的样貌应该是属于那种穷凶恶极的歹徒,不像面前这个脸孔有棱有角,相貌堂堂的男子,虽然她不是很会看人,不过,他予人的感觉实在不像大坏蛋。段少驹嗤笑一声,“仇家?他是这么说的吗?” “他说你喜欢找人比武,可是,我家少爷又不想跟你打,所以才故意躲着你,公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他打,他打不过你的。” “就算他打不过我,我也得跟他打不可。”只有这样才能让爹承认他的能力不输给任何人,足以担任十殿阎罗之一的位子。 银娃从床角爬出来,眼中泪花乱转,“公子,算我求求你,你去找别人比好不好?我不要他被打死……” “你喜欢他?” 她马上涨红了脸,心脏“扑咚!扑咚”的跳着。 “我、我没有……” 段少驹眼光须臾不离她那张不会说谎的小脸,说:“你知道在我们地狱门里有多少姑娘喜欢他吗?我爹还赐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剑婢给他,可是,没有人近得了他的身,他也从不碰她们一下,可却偏偏把你留在身边,可见得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同,这也是我为什么抓你来的原因。” “什么意思?”她呆头呆脑的问。 他眉头一拧,话都说得这么明了,这丫环还听不懂,她到底是真笨还是装傻? “意思就是只要你在我手上,他就得乖乖跟我比武。” 银娃气愤的鼓起两颊,“可是,我家少爷根本不想跟你打,才不会为了我改变主意,我对他没那么重要。”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这人好卑鄙喔!她在心里偷骂他。 “你不要埋怨我,谁教他一再拒绝跟我决斗,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段少驹蓦地拔剑出鞘,出其不意的削下她一小簇青丝。“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他,不过,有一点你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合作,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她轻抚着被削短的半截辫子,泪洒当场。 “少爷他不会来的……呜……” 段少驹关上房门、上锁,脚步声渐渐踱远。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银娃敲着门窗,可是全都被上了锁,根本逃不出去,她的心更慌了。 少爷,你千万不要来! ??? 红瑛和绿萼在外面听见银娃的叫喊,相觑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少门主。”两人同时拱手说道。 “你们什么都别说。”段少驹断然的说。 “万一公子还是不答应,少门主打算怎么办?”红瑛不得不问明白。 他脸色显得有些阴郁,“我已经暗中观察过他们相处的情形,她不只是丫环而已,我可以确定这个小丫环对他的意义不同,为了她,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绿萼朝那扇房门看了一眼,不知该嫉妒还是羡慕。 “公子真的喜欢那个丫环?” “红瑛,别再多想了。”早已看开的绿萼感伤的劝道。 她眼圈微红,眼看满腔的爱恋付诸流水。 “我无法相信公子的眼光,他该挑上比我们更好的对象,而不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小丫头。” 屋里的银娃可能叫累了,没有再出声。 绿萼冰艳般的朱唇绽出一抹苦笑,“或许她有我们没有的优点,那优点足以吸引公子也说不定。” “怎么可能?”红瑛死也不愿承认。 段少驹将握在手中的青丝交给绿萼保管,“我要你们去通知他,三天后未时在十里外的山坡见面,他要是不来,我会对那丫环不客气。” “是,少门主。”红瑛和绿萼说。 ??? 原以为喜欢的丫环无故失踪,步剑心会焦急的到处寻找她的下落,可是,当红瑛和绿萼在热闹的庙会上找到他,他正盘腿坐在路旁跟一群大小孩子欣赏傀儡戏表演,看到精采处还大声拍手叫好。 两人互望一眼,尽管服侍步剑心已有两年,对他的心思至今还是捉摸不定。 “我们要过去吗?”绿萼用嘴形无声的问。 红瑛摇摇螓首,表示再等一下。 不久,步剑心离开原地,继续往前走,红瑛和绿萼赶紧跟上,看着他沿途观看杂耍和踢球的演出,两人的双眼在后头紧追不舍,怕把人跟丢了,直到完全离开庙会现场。 “咦?” “人呢?”她们确定跟得很紧,怎么才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们找我?”身后蹦出步剑心不愠不火的低沉嗓音。 两人猛地回头,见到他背倚着土墙,两手抱胸的看着她们,忙不迭上前见礼,“见过公子。” 步剑心俊容微凛,“是段少驹抓走我的丫环对吗?” “公子看了就明白了。”绿萼将折叠好的绢帕递给他。 当他打开来,见到那一小簇柔软的青丝,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地点在哪里?” 绿萼说:“三天后末时,在城外十里的观音坡见。” “告诉他,我会准时到。”语毕,步剑心不再久留,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 “吃饭了。”红瑛端着晚饭进来给银娃,见到中午的饭菜还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娇容不禁一沉,“为什么不吃?”银娃抱着曲起的双腿,下颚抵在膝盖上,“我吃不下。” “就算是饿死,我家少门主也不会放你走。” 她眼眶一红,“我知道。” 红瑛冷冷的瞅了她半晌,心中有话不吐不快。 “你跟公子……不,应该说步剑心真的只是主仆关系?”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银娃反问。 “我跟在他身边两年多,太了解他的性情,他向来不喜欢有女人跟在身边碍手碍脚,却为了你破例,我就看不出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就连绿萼都比不上。” 她一双冷幽幽的含怨眼光死死盯住银娃,“为什么他会这么重视你?” 银娃被她看得全身发冷,“你想做什么?” “我恨不得你消失。”红瑛寒声的说。 银娃的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傻瓜也看得出对方眼底的嫉妒。 “原来你也喜欢少爷?” “也?莫非你也喜欢他?” “我……我不是……” 红瑛冷哼一声,“如果公子真的喜欢你,我就算杀了你也没用,不过,他已经答应和少门主比武了。” “他答应了?怎么会呢?”银娃忧心如焚的说:“要是少爷打输了,那该怎么办?不要!我不要他为了我冒险。” “你怎么会以为他会输呢?” “嗄?” “他没告诉过你他另外一个身份吗?”这个丫环片子看起来单蠢至极,为了私心,就算毁不了她,她也要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身份?”银娃不得不好奇的问。 她挖苦的问:“你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居然没跟你说?” “我只是个丫环,少爷不必每件事都跟我说。” “你!”红瑛气恼的红了眼,这笨丫环实在有够蠢。“哼!好,那就由我来告诉你。” “红瑛,你在这里干什么?”绿萼恰巧打门口经过,听见她们的谈话,连忙进来制止她的愚行,女人一旦被嫉妒给蒙蔽了,就无法再顾及其他,就怕她无意间将组织的秘密给泄漏出去。 “没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聊。”红瑛窒了窒的说。 绿萼就是怕她越陷越深,极力的想拉住她离开感情的漩涡。 “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们出去吧!” 红瑛还想辩驳,“我……” “红瑛,跟我学一学,看开点才会让自己好过点。” “哼!”红瑛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赶快吃饭吧!我可不想让公子以为我们存心虐待你。”绿萼对银娃说完,也跟着锁上门离开,留银娃一个人在屋里发怔。 “想不到少爷这么有人缘,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他。”她沮丧的说。 虽然有时候他满坏心的,可是,跟他在一起却有一种安全感,不知不觉中便养成了依赖性,尽管从未奢望过他会喜欢自己,她却又希望永远保持现状,不要有任何人介入他们之间。 直到看到他抱着另一个女子,银娃情窦未开的心扉猛然被撞醒,才惊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再单纯。 银娃一脸彷徨的咕哝,“我喜欢上少爷了怎么办?那天我说不喜欢他,少爷一定在生我的气,这次他一定不会轻易的原谅我,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又不是故意的。” 她在心里忖道,等见到他,不管他要怎么处罚她,她都愿意接受。 尾声 城外观音坡 未时一到,段少驹已经准时来到坡顶,绿萼和红瑛也押着银娃来到,眼看四下无人,只有摇晃的树影,和风吹动树梢传来的沙沙声。 “公子似乎还没有到。”绿萼说。 红瑛朱唇泛出一缕冷笑,心情大好。“看来我们都错估了这丫环的重要性。” “不,他会来的。”只有段少驹有把握。 “还是少门主了解我。”一道轻快的男音低低的笑说。 “少爷!?”银娃神情激动的睐向走上斜坡的男子,要不是被绿萼和红瑛捉着,她一定会马上冲进他的怀抱。 段少驹敛起眉心,“你来了。” “你抓了我的女人,我能不来吗?”步剑心痞痞的笑了笑,仿佛是专程来这里叙旧,而不是比武。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三个姑娘表情不一。 绿萼是失望和落寞,比起她,红瑛眸底又多了几分妒意。 而银娃则是满脸红霞,大眼闪闪发光,让步剑心看了又爱又怜。 “笨女人,你居然让人削了我最喜欢的辫子,待会儿再跟你算帐。” 段少驹见他手无寸铁,问道:“你的剑呢?” “自从离开地狱门,我就不再拿剑了。”他淡淡的说。 “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空手对打。” 步剑心掀了一下唇角,“你打不过我的,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无论如何,我都非打败你不可。”段少驹沉凝着脸孔,忿忿的说:“只有这样,爹才会承认我的能力不亚于你。” “少门主,你有没有想过门主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条件?” 段少驹倏地收紧下颚,“这还用问,当然因为你是十殿阎罗中武功最高的。” “你错了。” 段少驹颇感意外的问:“我哪里错了?” “门主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让你死心,你难道不明白吗?”步剑心不想再看他执迷不悟下去,企图点醒他。“因为他知道你是不可能打得过我,所以才开出这个条件。” “不可能!”他愤怒的大叫,“我是爹惟一的儿子,将来地狱门也是由我来继承,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废话少说,接招吧!” ??? 一道道凌厉的拳风朝步剑心的门面袭去,看得旁观的人心惊肉跳。 步剑心两手负在腰后,身形左右晃动,一径的闪躲,就是不愿正面迎敌。 “你为什么不还手?”段少驹大吼。 银娃刷白了脸,小手揪着心口,“少爷,小心!” “你这分明是摆明了看不起我,我要你还手!”在激怒的段少驹嘶喊道:“为什么不使出你最得意的‘泣血神掌’?”步剑心身形飘渺不定,风中传来他轻嘲的笑声,“心浮气燥是比武时最大的禁忌,凭你这副德行也配成为‘笑阎罗’吗?” “不要对我说教,快还手!”段少驹不服的大叫。 “以你目前的状况,只要对方的武功不弱,不要说杀人了,就是自保都很难。”步剑心弯身闪过他强猛的攻击,嘴角含笑的说:“你太沉不住气了,这就是你的弱点,拳法强而无力,中看不中用。” 段少驹气红了双眼,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啊……” “要我证明给你看吗?”他右手缓缓的抬起,看似绵软无力,和对方的掌心相触,一股庞大的内力瞬间隔着皮肤传至对方,将段少驹震退了好几步。 “噗!”一口鲜血从段少驹口中喷出。 绿萼上前搀住他,“少门主,别再打了!” “走开!”他愤而将绿萼一把推开。 步剑心轻叹一声,“我刚刚只用了两成力道,你已经输了。” 他抹去嘴角的血渍,“还没有,我今天非打倒你不可。” “看来,你还是没有领悟门主对你的用心。” 段少驹吐出口中残余的血,红着双眼喝道:“我不会认输的。” “杀手生涯原本就是一条不归路,门主不希望自己惟一的儿子步上他的后尘,你忍心让他失望?”步剑心说。 “这是我的命,除非我倒下来,否则就不算输。” 步剑心有些后悔答应这项协议,当初他要离开地狱门时,和门主做了个交换条件,答应与段少驹比试一次,让他彻底死心,其实,他可以故意败给段少驹,反正地狱门的事已经和他无关,不过既然作了协议,他就得办到,不想因此枉当小人。 “那就拿出真本事来吧!” 段少驹体内气血澎湃,大喝一声,朝他疾奔过来,又开始了第二场比试。 “你只有这点力气而已吗?”步剑心淡淡的出言嘲弄,只用单手和他对招,让他又气又恼。 两人拳来脚往,扬起一片遮天的尘土。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尽管来吧!”段少驹叱道。 步剑心正有此意,对于这场无聊的比斗感到乏味。 “那么我要速战速决了。” 话才出口,段少驹猛地一惊,因为,整个气势在眨眼间变了。 一旦步剑心采取攻势,宛如千军万马也阻拦不住。 “小心了!” 段少驹心头大惊,似乎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看出自己和他的区别,就算他武功再好,也无法拥有这股令人打从心底发冷的可怕气势,要成为十殿阎罗不是光会杀人就好,那只能算是三流的杀手,他终于明白爹赏识步剑心的原因了。 他输了,真正的输了。 “住手!”有人用千里传音说话。 步剑心认出那苍老的声音是出自地狱门门主之口,陡地收势,反正他也只是想吓吓段少驹,既然门主亲自驾临,他刚好趁势停手,何乐而不为? 话声方歇,一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掠空而至。 “爹。”段少驹捂着作痛的胸口叫道。 段毅夫一双利眸盯住独子,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爱子心切的心。 “你还不认输吗?” “孩儿……孩儿认输了。”他垂眸说道。 步剑心暗自吁了一口气,这对父子实在有够难搞,不过总算把问题解决了。 “少门主既然这么说了,门主,我们的协议可以取消了吧?” “以后你和地狱门再无瓜葛。”段毅夫正式的宣布。 步剑心眉开眼笑,“多谢门主成全。” ??? 段毅夫等人离开了观音坡之后,无事一身轻的步剑心伸了个懒腰,再来解决另一个让他头痛的人物。 “笨女人,还不过来!”他佯作生气的吼道。 银娃绞着手指,慢吞吞的走过去,“少爷……”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这次她再不老实的承认,他绝不宽贷。 她脸上泛起一层媲美朝霞的酡红,“嗯……我……” 步剑心凶巴巴的低喝,“快说!” “喜、喜欢。”哪有人用这么凶的口气问人家? “再大声一点。”他咧开大嘴笑说。 银娃含羞带怯的说:“我喜欢少爷。” “耶!”步剑心搂紧她娇小的身子,先给她一个热吻,霍地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等一等,你怎么还叫我少爷?” 她的脑筋还是转不过来,“你本来就是少爷。” “笨女人!”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已有些破损的纸张,“这是你的卖身契,我把它还给你,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我的丫环。” “可是……不做少爷的丫环,那要做什么?”银娃呆呆的问。 步剑心真的很想去撞墙,“当然是我的老婆了。” “那那小姐呢?你不喜欢她吗?”她明明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他没好气的丢给她一记白眼,“鬼才喜欢她,要不是为了刺激你这颗笨笨的脑袋,我才懒得跟她说话,来!叫我一声好相公。” 银娃用手捂住通红的小脸,“不……不要,好羞人喔!”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快说!” “那……你以后不能再欺负我,我才要叫。” 步剑心有些惊讶的斜瞅她,“说你笨,怎么突然又变聪明了?居然还懂得跟我交换条件?” “你不答应?”她嘟嘴问。 他在她唇上啵了一下,“我保证以后只会在床上欺负你,这样可以了吧?” 那是他的权益,说什么也不能免除。 银娃面颊赧红,“相、相公。” “不行,要加个好字。”他得寸进尺。 “好、好相公。” “再叫大声一点。” “好相公。” “再大声……”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