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一心求死》 第一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中宵月明。 喜宴已散,景王府沉寂在一片红色的灯火辉煌中。 “啊!!快来人啊!王妃上吊了!”一个小丫头一边喊一边连滚带爬跑出门,那模样跟见了鬼一样。 姜环想叫她别跑那么快,她还没咽气呢! 奈何她已经挂上了,想叫也叫不出来。不过按这丫头奔跑的速度,外面的人应该来的很快。估计她是等不到断气了。 果然才片刻功夫,便冲进来好多人,此时的姜环都已经翻白眼了,只觉得眼前人影绰绰,吵吵嚷嚷。 有人砍断了红绸,她就像一只在沙滩上濒死的鱼突然被浪冲进了海里,张嘴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便晕了过去。 —— “你说这新王妃为什么在大婚之夜上吊?她不是要死要活地非要嫁给咱们爷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没瞧见咱爷新房都没去吗?人家这是做给爷看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这也闹的太大了,要是晚一点,命都没了。” “所以说是个狠人啊!往后咱们侍候可得小心着点。” 姜环耳朵边传来两个婢女压着嗓子的议论声。 她真的很想告诉她们,她不是做做样子,她是真的想死。 一个小时前,姜环穿进了一本之前看过的古代言情小说《庶女谋婿》中,成了里面的恶毒女配姜钰。 这本书并不火,剧情也俗套。就是那种我喜欢你,你如果喜欢他\/她,我就不让他\/她好过的姐妹反目,兄弟阋墙的古早狗血文。经常让人血压飙升口吐芬芳。她看的时候基本是快进的。所以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正是男主为了借姜家势力上位不得已娶她的大婚之夜。 这时候,女配除了沉迷男主美貌不可自拔外,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到男主遇到了女主,两人一见钟情后,被羡慕嫉妒恨蒙了心的她开始了疯狂作死之路。最后被男主一杯毒酒灌死了。 在那个不靠谱的狗系统出来时,姜环一度怀疑人生,她不过是小时候翻墙偷过邻居家橘子,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直到系统出来告诉她原定穿越的人不是她,是系统出了故障后姜环才觉得好人是有好报的,以后她还要继续扶老奶奶过马路。 但系统随后又告诉了她一个更离谱的事,她若想回到现代,路只有一条,就是死!而且因为男主是她克星,要是被男主杀了,她就彻底死了。 说完系统便遁了,任凭姜环喊破了喉咙也没再出来。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姜环当然不想留在这封建落后的古代,而且还顶着恶毒女配这么个头衔。于是,二话不说便上吊自杀。 当然,如果那个小丫头晚进来那么一丢丢,她可能得偿所愿了。 两个婢女还在叽叽喳喳,但姜环并没有睁开眼,她不想面对刚才死里逃生这个事实。 “王爷!” 门外的婢女恭敬问安。屋里的两个婢女住了声。 好嘛!男主都惊动了。更坐实了她上吊就是想把男主引来这事。 缓慢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婢女踏上碎步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如何?”低沉的嗓音中不带一丝关心,反而藏着不耐。姜环觉得他这两个字正确的解读是:死了吗? “回王爷,太医方才来过了,说王妃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是吗?” 脚步声朝着床榻而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姜环心尖上,她更不敢睁眼,手心都攥出了汗。她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倾覆而下。好像站在床边的不是男主,是死神。 她有点担心男主会将计就计把她杀了。 “都出去!”李澶沉声说了句。 姜环心提到嗓子眼,在她看来,这句的言外之意是:都出去,别溅你们一身血。 “是!”两个婢女退下,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姜环都有点绷不住了。她可不能死在男主手里啊! 李澶居高临下打量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女人,肤白如脂,身段窈窕。美则美矣,却是个俗物。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别装了!”冷漠无情声音似乎还带了一点戏谑:“你闹这一出不就是想让本王来看你一眼么?本王如今来了,你倒矜持起来了!” 啧,果然还是误会了。 姜环想解释她只是路过,马上就会滚,却在睁开眼的一瞬间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一点也不怀疑男主是个大帅逼。因为每个作者yy出来的男主一定都具有与之身份相匹配的颜值。 只是没想到的是,男主的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惊艳,还自带磨皮滤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光环?也可能是她刚醒来,看东西就跟有500度近视一样。 反正姜环已是被这颜值震撼了,她总算理解女配飞蛾扑火般要嫁给他的原因了。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主,恨不得从里到外把他的优点都挖出来。 李澶皱了皱眉:“好看吗?” 姜环懵懵地点点头:“好看!” 岂止好看简直完美。 “看够了吧?看够了就滚过来!” 李澶不耐烦地说了句,转身走到外间的软塌就坐。 姜环被男主盛世美颜迷晕的脑子这时候彻底清醒过来。她怎么能被一个纸片人色迷惑?况且这人还是心狠手辣的男主,除非她不要命了。 她赶紧爬起来,低垂着眉眼站在一旁,乖巧地像只小绵羊。 “王爷有何嘱咐,妾身洗耳恭听!” 她知道男主要说什么,无外乎是警告她既然已经如愿做了景王妃,就该知足,别得寸进尺,还馋他身子。 李澶正在喝茶,修如梅骨的手指握着天青色的瓷盏,浅呷一口,眉间便舒展了几分。 都说太师府的嫡女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此前她便已经见识过。如今又做出上吊这种蠢事,确实聪明不到哪去。 不过,蠢也有蠢的好处,至少他控制起来不会那么费劲。 他慢条斯理道:“你若不想洞房花烛之夜虚度,本王倒也可成全你!” “……” 什么意思?姜环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记得书里写着女配新婚之夜直接是独守空房。就算以为她上吊是为了表达自己坐冷板凳的不满,李澶也不该就这么轻易妥协啊! 你可是属于女主的男人啊!节操呢? 第二章 求生不易,作死还不简单 姜环觉得男主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形象在心里彻底崩塌,直接变成了两个字——渣男! 而“渣男”此时又开口了:“不过,你既要做本王的女人,就得守本王的规矩,本王让你做什么你便得做什么。” 姜环觉得好笑,她根本没想过要做什么他的女人,更不会同意这个不平等的霸王条约。 比起这个,她宁愿想想这王府中有没有一颗歪脖树。 李澶见她沉默不语,心想她大概是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了。以姜钰迷恋他的程度,基本听进去前面半句就已经是欣喜若狂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背过身去,张开手臂:“为本王宽衣吧!” 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个女人上前来,不耐扭头一瞥,见她还站在原地发愣。 “还杵着干什么?” 姜环这才不得不应付他一句:“王爷,妾身还在考虑您说的那个规矩。不妨将这洞房的日子往后延一延,让妾身考虑清楚了再说。” “……” 李澶先是一脸惊愕,而后从惊愕中裂开一条缝,勾起嘴角盯着姜环笑起来。 但在姜环看来,那笑特别瘆人,像是被打脸后恼羞成怒得想杀人灭口的冷笑。 她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妾身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考虑好,不会让王爷等太久的!” 这次李澶冷笑都不笑了,直接恢复了冰块脸,瞪着姜环一字一句道:“好!很好!” 说完拂袖转身,摔门而去。 门外的那两个婢女见李澶出门,赶紧行礼:“恭送……” 李澶瞪她们一眼,赏了一个字:“滚!” 两人吓得直接跪了,匍匐地退的老远。直到李澶已经走远,两人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才喘匀。 她们不知道王爷为何生这么大气,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而且里面就只有一个昏迷的…… 两人对视一眼,暗叫不好。迟疑了片刻才战战兢兢进屋…… 果然! 只见姜环正哼着小曲儿坐在镜前将沉重的凤冠取下,然后对着镜子里那张脸无死角审视了一遍,连连摇头表示惋惜。 姜钰这个女配明明条件这么优秀,怎么就想不通非要吊在李澶这棵树上。 而这一切在两个婢女看来,更像是一个得不到夫君宠爱已经精神失常的女人在顾影自怜。 两人此时连连后怕,不知道这位新王妃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是否听到了她俩方才的话,接下来是否会将独守空房的愤懑发泄在她们身上。 “怎能让王妃做这些!”两人殷勤地赶上去,接过姜环手中的凤冠。 “这些事该是婢子来做才是。” 她们动作娴熟地为姜环取下头上的珠翠钗环,一一放进匣子里。 姜环听得出这两个丫头就是刚才在她床边八卦的那两个。原本她也不喜欢这种多嘴多舌的人,但是想着反正自己在这也呆不了几天,所以不想和她们计较。 “你俩叫什么名字?” 个子高一点的那个答:“回王妃,婢子寒春。” 另一个答:“婢子冬荇。” 姜环点点头,随手拿过来一盒珠宝首饰,“你俩随便挑一样吧!” 二人受宠若惊:“婢子不敢!” 这个赏赐她们要不要都不要紧,但是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两人刚才说的话只有天知地知。 姜环故作不悦道:“让你们拿就拿。往后只要你们听话,有的是好处。” 两人当即表忠心:“婢子往后定对王妃忠心不二。” 随后,便欢喜地各自拿了匣子里最值钱的两只镯子。 姜环当没看见,又问道:“方才从屋子里跑出去喊人的那个丫头在哪?” —— “婢子青儿见过王妃!” 当那个粗使丫头走进来时,寒春和冬荇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偷懒让她进去送茶。 如今这丫头怕是要山鸡变凤凰,成为这西苑的红人。新王妃这么大方,得赏赐多少好东西! 姜环见眼前的小丫头衣着打扮与寒春冬荇相去甚远,便问道:“你在何处当差?” 青儿回道:“婢子是西苑的粗使丫头,做一些洒扫浣衣的活。” 姜环又问:“那你为何会进这新房来。” 青儿胆怯地看了寒春冬荇一眼,迟疑道:“方才……寒春和冬荇姐姐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嘱咐婢子为王妃送茶水。” 姜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看向寒春:“赏吧!” 寒春点点头,抱着那一匣子珠宝走过去对青儿道:“王妃体恤下人,这里面的宝贝你可任意挑一件。” “不!”姜环笑道:“全部都给她!” 寒春惊得差点手滑。 这一匣子的珠宝首饰够她和她的家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偏偏便宜了这个丫头! 青儿何曾见过这阵势,又惊又吓得直接跪下来:“这些太贵重了,婢子不敢承受!” 姜环:“你放心收着便是!” 寒春也使着眼色:“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别不识抬举惹王妃生气。” 青儿这才胆战心惊地伸出颤抖的手,却从匣子里拿出一朵绯色的小绒花。 “谢王妃!婢子拿这个便可,其他的万万不敢承受!” 姜环笑笑:“你倒是个实在人。罢了,就依你吧!” 寒春瞪了青儿一眼,气的不轻,没见过这么蠢的! 她本来还想着青儿得了这些赏赐,她能去讹一些来着。 “王妃说的对,青儿向来做事勤谨,又不贪财。王妃若喜欢,不如留她在身边侍候。” 姜环但笑不语。 这上班不摸鱼,责任心这么强,还爱管闲事,又不贪小便宜的人她拿来干什么?继续坏她事吗? 这种人,说不定在她跳楼时都能跑出来垫背。 “让她去别的地方当差,别让我看见就行!” 寒春和冬荇两人目瞪口呆。青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人这位新王妃。难道真的是自己不识抬举了?心中五味杂陈,只得拜谢道:“多谢王妃!” —— 寒春和冬荇目送着青儿落寞地走出西苑唏嘘不已。 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们想不明白也不敢问。但两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位新王妃不太按常理出牌。说不定哪日便发落了她们。想到这,两人都觉得方才拿的镯子有点烫手。 姜环打了个呵欠:“你们退下吧!我要睡了!” 寒春殷勤道:“王妃放心睡便是,婢女两人在这榻下守夜。” 冬荇也附和地点头。 姜环:“不用,我……”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上吊的事已是阖府皆知。如今这西苑里三层外三层都站着婢女,人人打着十二分精神。院外还有夜巡的侍卫,她这屋子稍微有点响动,这些人定是第一时间破门而入。 所以,今晚她应该是死不成了。 躺在床上时,姜环清楚地分析了自己的处境。虽然穿越成了女配,但她不用洗白,不用艰难求生,不需攻略男主,不受系统摆布,只需要趁人不注意时结果了自己就行。 求生不易,作死还不简单? 只是唯一让她头疼的一点是她不能得罪男主。 而这个男主看起来和书里写得似乎还不太一样,她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大概是还没有遇到女主的原因,多少有点放飞自我。也不知道她今晚没有如他所愿那样言听计从的行为会不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总而言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男主对她生出杀心之前赶紧回到现代! 第三章 精心设计的投怀送抱 李澶眼中的女人只分为有价值和没价值两种。姜钰身后是太师府,太师府身后是朝廷中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和姜家长子姜恒手中的兵权。 所以,姜钰无疑是一个有价值的女人。他不介意他的府中有个这样女人。毕竟女人对于他而言,就如他手中的剑一样,杀完了人,也就束之高阁。 他所了解的姜钰就如那些掷果盈车的花痴女一般,只要他略施手段,这个女人便是他手中一颗棋子,任他拿捏。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好像不太听话了。 风决进来时,他家主子正在昏黄的烛光中擦剑,寒光打在他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出眼中的杀气。 “王爷,您这是……” 李澶冷声道:“本王想杀人!” 风决当即单膝跪地,视死如归:“属下愿为王爷分忧,即刻便去安王府。” 李澶无语,推剑入鞘。 “李湛若是这么容易对付,何须本王这般筹谋。” 他将剑放在架上问道:“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风决回:“安王今夜去了冯府。” 李澶冷哼一声:“冯朝这兵部尚书坐得也够久了。李湛如今能依靠的怕也只有他这个舅舅。” 风决点点头:“幸而姜家并未与安王联姻,否则如今……” 没等他说完李澶抬起冷眸:“怎么?你觉得本王娶了李湛看中的女人该暗中庆幸?” 风决自知失言拱手道:“属下不敢!” 李澶眉心微蹙,风决是他的心腹,他自是信任。他心中疑虑的是姜钰今晚的行为。 “即刻起,派人盯住西苑!” 风决疑惑:“王爷的意思是……” 李澶唇边浮上一丝冷笑:“这个姜钰,很有问题!” —— 姜环是被吵醒的。 寒春和冬荇非常耐心地花了半个时辰叫她起床。怕她不悦,声音都压的很低。 这种感觉就跟睡到半夜突然有一只蚊子在耳朵边飞,不足以把她吵醒,但是不厌其烦地嗡嗡嗡,让她异常烦躁。 “吵死了!” 她骂骂咧咧坐起来,看着吓得退到一边的两人,脑子一瞬间的空白后才想起来穿越的事。 不由叹了口气,倒头又睡。 寒春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劝道:“王妃,时辰不早了,您还要进宫请安呢!” 这请安可是大事,若主子误了时辰,不过是被训斥几句,但她们这些侍候的婢女就遭殃了。 “不去!”姜环懒懒回了句。 “这可万万使不得!”寒春和冬荇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新妇向公婆请安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何况还是圣上和娘娘,若你不去,可是大不敬啊!” 姜环一听“大不敬”这三个字立刻睁开了眼,慢慢裂开嘴笑了。 “我要去请安!立刻,马上,麻溜的!” 半个时辰后…… 姜环还没出发。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了,因为要化妆。 等她穿戴整齐,连早饭都没吃,拖着十几斤珠宝首饰出府时,李澶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 黑的像锅底的脸让姜环有种马上要弄死她的错觉。 她不敢怠慢,小跑过去。不忘安抚下李澶烦躁的情绪。 “妾身来迟,望王爷恕罪!” 李澶瞥她一眼,没言语。 “王妃,请上马车吧!” 姜环看了看眼前一身黑色劲装的精神小伙,心想这人应该就是李澶的心腹兼保镖,武艺高强,玉树临风,面冷心热,颇受读者喜欢的风决小哥哥。 “多谢!”姜环笑了笑,在寒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宽敞,足够摆张桌子三缺一。李澶此时正在看书,姜环瞥了一眼书名,字体像小篆,反正她不认识。但根据李澶看了书心情依然没有变好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一本正经书。 姜环觉得自己有必要离他远些,不能打扰人家学习。 所以,她拣了个离李澶最远的角落坐下。并且从上马车后便坚决不与他有任何眼神的对视,以免引起他任何不适。 马车徐行,除了车轮辘辘之声外,异常安静。 这正好可以让姜环细细谋划今日的行动。其实倒也没什么谋划的,她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见到皇帝直接来一句“昏君”,然后被拖出去砍脑袋,齐活! —— 李澶此时压着火。 他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费尽心思嫁进府,然后再将他晾一边?把他当什么了?而如今是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审美疲劳也没这么快吧! 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是生是死都是他说了算。可现在,却反过来将了他一车,真是岂有此理! 李澶余光从书页上移到姜环身上时,正撞见她看着车窗外掩面偷笑,有一丝欣喜,又有一丝娇羞。 这车窗外有什么东西竟然能比他还好看? 李澶歪了歪身子,顺着姜环的视线看去。 随着风吹的开开合合的车帘外,是风决骑着马的背影…… 此刻的姜环正在幻想回到现代和男神一起约会的场景。 她追了两年才表白成功,本来还约好周末去看电影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急着回去的主要原因。 “坐到本王身边来!” 沉迷在恋爱幻想中的姜环猝不及防被这一句话打断。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好像是男主在说话。 但当她抬头看时,李澶依旧在盯着书看,眼帘低垂,神情专注。 幻觉? 不过这一眼,姜环发现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眸子里也敛去了许多孤清冷傲之气,大概是书里的内容治愈了他。 李澶的眼睛是非常好看的丹凤眼,眼尾狭长。这样的眼睛,怒时望而生畏,喜时满目柔情,让人沉沦。 姜环脑补了下李澶笑时的样子,应该还是挺迷人的,只是她看不到了。 就在姜环盯着看时,李澶突然抬眸,视线相交,她赶紧撇过脸去,若无其事的模样。 “本王让你坐过来,你是聋了吗?”这次的声音明显带了情绪。 姜环现在确定真的是男主在和她说话,她赶紧认错: “妾身一时走神,王爷恕罪!” 想到马上要回到现代,姜环心情很好,给暴躁的男主顺顺毛也没事。 哼!走神?李澶都要气笑了,还真敢说实话。 姜环见李澶眼神不善地瞪着自己,也不敢再迟疑了,起身往他那边移动,但速度堪比蜗牛。不是她不想走快,实在是这身穿戴真的太碍事,再加上马车颠簸,更加寸步难行。 而凑巧这时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姜环惊叫一声,脚下不稳,直直向前扑去。 她在最快的时间预测了会扑向哪里,好死不死,非常精准,她会直接扑到李澶怀里。 这种只有女主和男主才配拥有的狗血齁甜剧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一个女配身上。若是女主,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换作她,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投怀送抱。 李澶挑了挑眉:好个惊心设计的投怀送抱! 原来这个女人是这个目的。 第四章 作死计划夭折 为了不让男主误会,姜环在0.0001秒内做出决定,使尽洪荒之力偏移路线,连眼睛眉毛都在用劲地往李澶身旁的位置扑去。 哪怕她的脚为此扭到了,但只要不碰到男主,什么都值得。 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成功避开男主顺利着陆时,却看到李澶快速地往这边挪了下,很明显,他也预测了她的落地路线…… 所以,等于姜环是绕了一圈,还是准确地扑入李澶怀里。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显然是因为姜环方才的惊叫声。 风决掀开车帘,神色紧张:“王爷!发生……” 他后面想说的话转换成了一声轻咳,像是非常自然的嗓子不舒服一样,然后放下帘子,对车夫平静说道:“走吧!” 姜环此时脸挤在李澶的嘎吱窝,她只有一个想法:这男的真的香的过分! 为了给女主一个良好的拥抱环境,很多小说的男主都会设定身上自带某种体香,有的还分前调中调后调。但李澶身上这香味,姜环都怀疑是不是在欲盖弥彰。 只希望女主没有过敏性鼻炎。 而此刻身体紧紧贴着车壁的李澶心跳竟然有些加速。 这个投怀送抱的技术含量,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他后知后觉地低吼了句:“放肆!” 姜环揉了揉鼻子赶紧爬起来,“妾身方才失仪,王爷恕罪!” 这一早上,她都在向李澶道歉。但没有一句是真诚的。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但是对于李澶来说,不管谁的错,反正他没错。 所以,这一句“王爷恕罪”可以用在任何场合。 果然,李澶并没有怪罪于她,只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衫,意有所指道:“你也算另辟蹊径了!” 姜环开始没有在意李澶说什么,直到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辩解时,已经快到宫门了。这迟到的解释似乎也挺多余。所以,大概在李澶心中,她已经是默认了此前的行为就是她费尽心机的计划,甚至还预测了他会挪那么一下…… 干的漂亮! 姜环不禁叹口气。罢了,她也不在乎李澶会怎么想,反正她也快解脱了。 马车绕过宫门停在西角门。内宫森严,风决和一干随行的婢女侍从都留在宫外等候。 姜环亦步亦趋跟在李澶身后。前面有个小太监引路。 小太监小碎步走的奇快,李澶气定神闲地跟着,不疾不徐。只有姜环走一步都气喘吁吁。 她拖着那身锦衣华服跟上了枷差不多,眼下是又累又饿。 穿过暗长的宫道,前面的景致明朗起来,殿宇也变得华丽。 终于到了皇帝所在的大乾宫,姜环也快撑不住了。在等待的间隙她扶着汉白玉栏杆弯腰大喘气,哪怕李澶一直赏她白眼她也视若无睹。 现在白眼,一会让你傻眼! 两人在门外等着皇帝召见。姜环想着一会见到皇帝怎么开口,要是直接开骂会不会很突然,可能会被人以为是中了邪或是失心疯。她最害怕的是皇帝来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她真的就无语了。 所以,得罪皇帝这事其实风险还蛮高的。但是这节骨眼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太监已经进去禀报多时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姜环腿有些麻了。 这时,殿门缓缓开启,出来一个老太监,看衣着在太监中地位比较高,应该是近身侍候皇帝的。 李澶上前道:“冯公公,可是父皇召见?” 老太监笑盈盈地向两人见了礼后道:“殿下来的真是不巧,圣上刚去了元阳宫。” 皇帝不在? 元阳宫又是什么地方。 姜环努力回想剧情。女配入宫请安这部分好像根本就没有细节,毕竟她不是女主,没有那么多戏份。 但是这个元阳宫好熟悉。 姜环记起来了!那既不是哪个妃嫔的住所,也不是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而是一所专门用来炼丹制药的宫殿。 要说这老皇帝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非常的英明神武。只是再强健的体魄也扛不过岁月的摧残。如今老头子年过半百,身子骨每况愈下,不定哪天就挂了,这就要考虑到立太子的问题。 老皇帝有三个儿子,个个看着都不错。老大李湛是其发妻所生,虽然发妻早逝,可李湛毕竟是长子且是嫡出,继承皇位无可厚非。老三李淇的生母兰贵妃是老皇帝最爱的女人,可惜也是个短命的。所以老头子对他这个幺儿非常的宠爱,心里自然也想将皇位传给他。 这里头看起来最没机会的可能就是咱们的男主李澶。可人家有亲妈,而且还活着。彤贵妃美貌不输当年的兰贵妃,没事的时候就吹吹枕边风,久而久之老头子觉得他这个二儿子,那也是人中龙凤,堪当大任。 怎么办呢?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位到底传给谁呢?老头子那是愁得寝食难安,头发都白了好多。最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解了这困局。 “与其左右为难,倒不如自己再活个百八十年。” 这是他的原话。从此以后老头子再不提立太子的事,而是高薪聘请了许多号称“得道高人”的道士入宫为其炼制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仙丹。 事实上,古代那些帝王但凡嗑药的,有几个是命长的。那所谓的仙丹里都是些有毒的重金属,长期服用必死无疑。 那些道士为了哄皇帝开心,炼丹就跟那母猪产仔一样,相当高产,品种还多。什么葆春丹,大力丸,长生药老皇帝吃的不少,和那试药的小白鼠差不多,吃了没两年就吃死了。 姜环不记得书中皇帝驾崩的具体时间,但按剧情来看,反正离死不远了。 “殿下新婚燕尔,圣上还赏赐了仙药,命老奴交与殿下。”老太监递上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里面躺着两粒油光锃亮的药丸。 啊这…… 姜环差点没绷住,这是吃不完了拿来送人? 她见李澶恭敬地接过,脸上丝毫没有欣喜之情。却还是朝着殿门跪下来,“谢父皇!” 姜环见状也赶紧跪下。 “想必殿下还要向贵妃娘娘请安,老奴便退下了。”老太监说完转身进殿。 姜环想起身,但见李澶依旧跪着只能作罢。 直到门缓缓阖上,李澶才站起来,定定地望着紧闭的宫门,神情失望又悲哀,就跟街上被父亲抛弃的孩子一样。 姜环对他突然有那么一丢丢同情,本来就不讨老头子喜欢,如今老头子沉迷嗑药,六亲都不认了,还管他? 哎呀,完了!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作死计划夭折了!而她还在这里同情李澶? 不行!不到最后她绝不放弃。 姜环走过去十分贴心地对李澶说道:“王爷,不如我们去元阳宫请安吧!” 她想着思父心切的李澶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李澶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后,径自走了。 第五章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李澶知道父皇不喜他。他从小不管读书习武都是最用功最努力的那一个,但他却是受父皇呵斥最多的那一个。可如今,就连这呵斥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悲凉又嘲弄。 姜环拖着沉重的步伐追上去时,前面的李澶却站住了。廊道对面,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缓缓走过来。 “景王也来向父皇请安?”李湛看了一眼后面的姜环,故作歉疚:“昨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本王抱恙在身不曾过府,景王不会怪罪吧!” 李澶淡淡一笑:“王兄有恙,该是我登门探望才是。” 他就是李湛? 姜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但是李湛属于是龙生出来的一只老鼠。 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哪怕已经努力隐藏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但还是一脸的阴险狡诈。李澶搞事业之余还抽个空谈恋爱,而这人每天想的就两个字——搞事!属于是那种又菜又爱蹦哒的炮灰小反派,基本上活不了几集。 而女配当初差点就嫁给了这么个人! 姜环记得女配死的时候有段她对李澶年少倾心的回忆。当年女配跟着姜太师进宫向太后请安。遇到了因为碰坏了太后最喜欢的一株腊梅被罚跪宫门外的李澶。天寒地冻,衣衫单薄的他冷的嘴唇都青了。 太后重视嫡子长孙,有意与姜家联姻,将女配许给大皇子李湛。而那时女配才十岁,按理说太后不该这么着急。由此可见她对李湛多么偏爱,迫不及待要为他找个靠山。 女配哪懂什么男婚女嫁的事,倒是姜太师求之不得,正欲应允却听女配说了句:“我才不要嫁给大皇子。” 她指着门庭外风雪中瑟瑟发抖的李澶:“我要嫁给他!” 姜环如今见到这个李湛,终于理解女配飞蛾扑火般要嫁给李澶的原因了。 考虑到李湛狗啃过一样的外表带来了视觉伤害,有必要洗洗眼睛,姜环不禁又多看了李澶几眼。 只见他面上波澜不惊,眼神却能洞穿一切。真正的老谋深算。既偷偷地搞了事业,又维护了自己的形象,还让妹子们如痴如狂地爱他。 这都不知道甩了李湛几条街! 姜环一脸痴醉的模样正好被李湛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怒。 他哪里比李澶差了?这姜家的人都眼瞎,放着他这个嫡出的皇长子不选却选了李澶。 姜钰,你迟早会后悔的! 李湛满眼的心有不甘,李澶都看在眼里。 他循着李湛的视线发现他的注意力都在他那位新娶的王妃身上,眉心微皱。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行礼!” “哦!”姜环反应过来,她上前两步,福身见礼:“……” 刚要张嘴却停住了。 她不记得李湛的封号! 毕竟像他这样的小炮灰她能记住大名就不错了。而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叫错人那还得了。 完了?什么王来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突然灵机一动,姜环脱口而出:“见过大哥!” 反正都是一家人,总不会错。 姜环这一声“大哥”后,李湛和李澶两人皆沉默不语。 似乎只有在那少不更事的年纪,两人才会以“兄弟”相称。那时,两人同睡一张床,无话不谈。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称呼开始变成封号,说话开始藏着掖着,心思也开始尔虞我诈。 两人似乎都忆起了年少时期自在单纯的日子。可惜仅剩的那点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如今在权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李湛轻嗤一声,看了一眼手里的锦盒,“本王还要向父皇献药,恕不奉陪!” 当他与李澶擦身而过时,神色狠厉地瞥了他一眼。 李澶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但他还是高傲地扬起头,勾起唇角,转身拱手朗声道:“王兄慢走!” 而他的高傲却没有持续多久。 大乾宫的门缓缓开启,李湛被刚才的老太监请了进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原来父皇不是不在,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姜环也看到了。她暗暗摇摇头,偷偷看了一眼李澶。说不清楚他脸上的情绪,但心态应该是崩了。 不过,既然皇帝在大乾宫,那她也不算白来一趟,非得把皇帝骂出来不可。今天来了她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你先走,我办点事!”她对李澶说了句毅然转身往回走。颇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没想到刚走两步便被拉住,回头是李澶铁青的脸。 “你想干什么?”李澶压着声音。 “我……” “走!” 姜环刚想开口便被李澶强行拖走了。望着大乾宫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她欲哭无泪。 李澶将她拖到一处偏僻的凉亭才放开她,姜环揉着被捏红的手腕眼神哀怨,要不是他阻止,她现在应该都死了。 李澶背过身去,半晌才说话:“你要作死可以,别连累本王!” !? 姜环震惊了!他怎么知道的? “你……”她停了下,斟酌了一下用词,“王爷这是何意?” 李澶转过身来,冷脸警告道:“本王的事,无需你操心!你记住,你如今是景王妃,所言所行都过过脑子。你死不要紧,本王可不想陪葬!” 姜环被他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她很快便明白李澶的意思。 原来他以为自己返回去是因为皇帝的区别对待为他抱不平。而因她这景王妃的身份,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他人皆以为是受李澶指使。不仅连累景王府,甚至姜家也会波及。 姜环沉默不语,在皇帝面前找死确实挺容易,但搞不好就是株连九族。虽然她急着回现代,但要是为此牵连到这么多人…… 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她还是有些心虚。 “王爷训诫的是,妾身知错!” 这次她是诚心诚意地道歉,也暂时放弃了得罪皇帝找死这条路子。 李澶看着她低眉垂眼的模样,本来想再说几句的也只能就此作罢。 真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不过这也像姜钰的性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走吧!去芳华宫!” 第六章 夫妻同心,白首永携 直到站在芳华宫前,李澶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殿下到了!殿下到了!” 不同方才在大乾宫那里坐冷板凳,两人刚到,门口翘首企盼的十几个太监婢女争先恐后地拥过来,个个开心地跟过年一样。 姜环直呼“好家伙”。虽然他们都围着李澶没有一个人理她,但她完全不在乎。 这么隆重的迎接方式,那肯定已经备好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此刻在已经饿的神情恍惚的姜环眼里,那些婢女太监在她眼里就跟那店小二一样,满嘴喊的都是——客官,里面请! 两人进殿,正厅里彤贵妃端坐在主位,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 姜环只知道书中的彤贵妃天姿国色,自进宫后便荣宠不衰。 如今她见到真人,才觉得书中笔墨远不能尽述这位绝代佳人的美。说美都太俗,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亏她出门前还觉得自己这个景王妃气场十足,如今一比较,她就跟小丑一样。 难怪已经快四十岁的彤贵妃在后宫依然艳压群芳。这李澶妥妥的是子凭母贵啊! 要不是皇帝沉迷仙药的话,凭彤贵妃的运筹帷幄,李澶能少奋斗几年不说,还用不着被迫娶女配,找姜家做靠山。 所以,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地出其不意。 姜环进到大厅后,除了惊叹彤贵妃的美貌外,还扫视了整个屋子,并没有摆着酒菜。 这都快到饭点了吧! 这时,婢女拿来一只软垫放在她前面,姜环立刻明白:要跪了。 要做一个好媳妇,第一就是要敬重长辈。便是女配那样跋扈的人,见到彤贵妃也是毕恭毕敬的。 所以当她见李澶开始撩衣摆时她便跪下了。 “儿臣携王妃姜氏恭请母妃金安!” 彤贵妃将猫递给一旁的婢女,面带笑容走下来。 “佳儿佳妇快快请起!” 姜环在婢女搀扶下站起来。此时彤贵妃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仔细端详了二人一番笑道:“真是郎才女貌啊!” 李澶默不作声。姜环面带职业假笑,也不不知道这时该不该说点什么,索性也不说话。心里却默念:别客套了,快开饭吧! “景王妃怎打扮地这般素净?” 彤贵妃仔细打量着姜环,最后视线停留在她手腕上,随后取下腕间的一只镯子。 “这是当年进宫时,娘亲亲手为本宫戴上的,今日便送给你吧!” 她拉过姜环已经戴满金钏戒指的手不由分说硬撸了上去了,还不忘赞赏:“真好看!” 这波操作着实把姜环整懵了。为什么古代的婆婆们都喜欢送手镯给儿媳妇呢?她承认这只手镯很值钱。但是,她哪里打扮的寒酸了?明明就像暴发户好吧!再说,她是缺镯子的人吗?她缺的是把这镯子带回现代的方法。 就算她在这里富可敌国,也改变不了回到现代是个996上班狗的事实。 一旁的李澶忍不住劝道:“母妃,景王府珠玉首饰多的是,她要什么随便挑便是,这手镯是您最珍爱的东西,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王爷说的对,这手镯太贵重了,儿臣不能要。” 既然男主都发话了,姜环自然不敢收了。说着便要将镯子褪下来,可这镯子好像不怎么对圈口,半天取不下来。 “你们难道嫌本宫这礼拿不出手不成?”彤贵妃语气冷下来,看着不太高兴。 “儿臣并非此意!”李澶赶紧解释。他沉吟片刻后对姜环说:“既然母妃赐的,你便收下吧!” 姜环都快将镯子取下来了,听到这话又生生推了回去,手都撸红了。 “多谢母妃!” 彤贵妃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兴致勃勃地拉着姜环,“走,陪本宫去御花园赏花。” “……” 不吃饭的吗? 姜环只能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的!” 彤贵妃看向李澶,“景王也去吧!” “是!”李澶颌首。 —— 御花园里的牡丹盛开,争奇斗艳。可在风华绝代的彤贵妃面前,亦是黯然失色。 姜环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根本没空赏花,也没空欣赏彤贵妃这样的美人。 她出门时还想着早饭不吃也没什么,毕竟她经常忘记吃早饭,已经习惯了。可她忘了这是女配早睡早起,饮食规律的健康身体。本来这古代的人每顿吃的就跟猫食一样,这一顿不吃都不行。 而彤贵妃兴致却很高,时不时拉着她这瞧瞧那瞧瞧,和大妈们去旅游景点的状态差不多,就差个手机自拍。 行至凉亭,她似乎终于累了,提议歇一歇。 姜环长呼一口气,再走几步,她可能要晕了。 “景王妃,这御花园的景致如何?” 已经饿得两眼冒星星的姜环后知后觉地抬头:“啊?” 这时婢女们正好奉上茶水和水果糕点,姜环立刻两眼放光,满血复活。 “美!太美了!能陪着母妃欣赏到如此美景,是儿臣之幸!” “真会说话!”彤贵妃拍着她的手,十分亲昵。 “当年,你随你爹进宫,本宫见你第一面就喜欢。日后你要常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姜环乖巧地点点头,如果她不是穿越过来的话,恐怕还真的信了。 能在后宫混得如鱼得水的哪个没点手段。后宫就好比一个演技魔鬼训练营,能毕业的都是影帝影后。尤其是彤贵妃这样元老级别的人物,不仅有美貌有智慧,还有精湛的演技。这才能独霸后宫。虽然皇帝还有几位嫔妃,其中不乏年轻漂亮的,可也只是在某些宴会上作为背景板存在,连彤贵妃的边都沾不上。 让男主娶女配这事,便是彤贵妃一力促成的。这本来也是她计划的一环。姜钰这个女配对彤贵妃而言,同样只是颗棋子而已。 姜环动了动手指,想提醒热情过头的彤贵妃该松松手了。 一直这样抓着她还怎么吃东西? 没想到彤贵妃却拉过她的手,又抓了旁边李澶的手,将他们两人的手生拉硬拽合到了一起。 “希望你们二人从今以后夫妻同心,白首永携!” 第七章 男二 姜环她这时候也不去想彤贵妃这句祝福是否出自内心,而是余光扫向旁边的李澶,看看他有没有因为两人手碰到一起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还好,并没有。李澶的表情管理做的很好。 “母妃放心!我们一定会的。”既然男主不说话,那姜环觉得自己便该表示下。毕竟这手也不能一直合着,捂汗又不卫生。 彤贵妃听后很欣慰,又对姜环说:“日后澶儿若是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姜环一个劲点头:“多谢母妃!其实王爷待儿臣很好,怎么可能欺负儿臣。” 婚后李澶对女配冷暴力也好,虚情假意也罢,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个过客,那景王府就是个宾馆,而李澶就是那宾馆的老板,她也犯不着因为住几天就要去套老板的近乎,她又不是他员工,只要彼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彤贵妃终于满意了,这才放开两人的手。 “这些都是用牡丹做的糕点,你们尝尝!” 这简直是姜环穿越过来听到的天籁之音,连连点头:“那儿臣就不客气了!” 她赶紧抓了一块塞进嘴里。香甜软糯,绵密细腻,还带着淡淡花香。一个字:绝!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又活了。她决定制定找死计划时,一定要把绝食这一项排除在外。 “什么好吃的,竟然也不叫我!” 一道清朗婉扬如昆山玉碎般的声音随着风吹入耳中。 姜环还来不及看来人是谁,身后的几个宫女压着激动颤抖的声音:“天啊!是宁王殿下!” 宁王? 那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意难平? 也是李澶的竞争对手兼情敌! 姜环来了兴趣,伸长脖子想瞧瞧这个男二是何模样,有没有李澶一半好看。 微风拂柳,花团锦簇中,李淇一身白衣翩跹,仙姿秀逸,清雅出尘。 姜环只觉得一股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清风迎面扑来,瞬间觉得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这不就是从画里抠出来的吗?还自带慢动作加吹风机。 李淇走到近前,宫女们纷纷行礼,一个个难掩激动,那叫一个娇羞可人。若不是有彤贵妃镇场,怕是都要扑过去了。 这也不奇怪。李淇生性放浪形骸,好舞文弄墨,写词赋曲,也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在宫里又喜欢和小宫女们调笑,和谁都能聊的来,妥妥的社交牛人。 这对于一个皇子而言,实在不成个体统。可他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皇帝都没说什么,自然无人敢提。皇宫里穿白本是禁忌,李淇却穿着招摇过市,想来也是老皇帝许可的。所以,各宫嫔妃对他都是以礼相待。 “这不是宁王嘛!”彤贵妃笑着说:“本宫这里哪有什么好吃的?” “何况宁王当真只是为了吃食?莫不是又看上本宫这里的哪位宫女吧!” 李淇先是向彤贵妃拱手行了礼,而后笑道:“还是贵妃娘娘懂我的心思!”他扫视着那几个心花怒放的宫女。 “古人云:秀色可餐。阖宫之中,只有贵妃娘娘宫里的这些姐姐们深的我心。不过,我今日不是来向娘娘讨要宫女的。” 李淇目光定格在姜环身上,笑的勾魂摄魄。 “我是来看我的这位新王嫂的!” “咳!”姜环差点被嘴里的点心噎到,这男二还真是语出惊人。 但事实上,李淇虽然看着轻浮,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女主也是一心一意。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女主更重要。他本无心王位,只因女主卷进夺嫡之争,最后失了本心,一败涂地。相比为了权位被迫娶女配的男主而言,他更受读者喜欢,所以说他是意难平也不为过。 李淇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都说姜家大小姐貌美如花,今日一见却是比花还要娇艳。” 姜环两口咽下嘴里的点心,微微福身,挤出一个看起来得体的微笑:“宁王殿下过誉!” 李澶也起身相邀:“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 “多谢王兄!” 李淇入座,端起茶杯,“还没恭贺王兄新婚之喜,在此以茶代酒祝两位路车共挽,永结同心!” 姜环看李澶端起茶杯回应,也紧跟其后。这样看来,这两兄弟在遇到女主之前相处还算融洽。毕竟现在的李淇无争储之心,对于李澶来说没什么威胁。 彤贵妃笑道:“宁王也老大不小了,依本宫看,早该成婚好好收收心。本宫母家有个侄女,长的……” 李淇一听赶紧拒绝,叫苦道:“贵妃娘娘便放过我吧!我本来就不喜拘束,若是有个女人管着,岂不如坐牢一般。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姑娘的好。” 彤贵妃嗔怪道:“你啊,就是没遇到喜欢的,若是遇到了,还情愿被管着。” 这话姜环同意。 能让李淇这个浪子回头的当然只有女主。可惜男主和男二争夺女主和皇位的修罗场剧情她是看不到了,否则她一定前排围观。 御花园这个茶话会进行的挺和谐,姜环也吃饱了。临出宫时,彤贵妃又赐了好些宝贝,表示对她这个儿媳妇的满意。 出了宫门,李淇和李澶在后面闲聊,姜环先上了马车。 李淇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随口道:“听闻前几日西南传来捷报,南夷称臣。姜恒这两日应该就要回京了,届时加官晋爵不在话下。” 李澶一脸平静:“你不是向来不关心朝中之事吗?” 李淇笑笑:“是啊!这些俗事我本也不屑过问。只不过我与姜恒有些私交。大抵是因为这个缘故,安王府几次三番邀我过府一聚。王兄也知道,不管你与安王如何明争暗斗,我向来不参与其中。” 他叹口气,面露忧色:“只是想提醒王兄,兔子急了还咬人,王兄还是处处当心为好。” 李澶停下脚步,他知道李淇话里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本王心里有数。” 而后他又意味深长说了句:“其实在父皇心里,你才是储君的最好人选。” 第八章 老鼠药 有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但也有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寻常人家为了家产兄弟翻脸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皇室之中。坐上皇位得天下,这么大的诱惑,便是倾尽身家性命也要孤注一掷。偏偏最受皇帝宠爱的李淇无心夺嫡,沉迷酒色,这多少令人不可置信。便是他处处回避,置身世外,也不免还是引来猜疑。 李淇顿了顿,笑着撩了下额前的垂发,懒懒道:“当皇帝多累啊!我宁愿做我的‘逍遥公子’,肆意自在,岂不美哉。他日王兄继承大统,赏我处清净的宅子,再赏几个美人,便是我毕生所愿。” 说罢一边朝马车走去一边高声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走,去眠月阁!” 李澶看着远去的马车,眉间忧色淡去几分。李淇向来只爱风月,不理朝事。只要他不站在李湛那一边,便能少去许多麻烦。 回府的路上,吃饱了的姜环在摇晃的马车里睡着了,等寒春叫醒她时,李澶早就进了府。 她抬头看着威严的大门,重重叹了口气,要是一觉醒来只是个梦该有多好…… 姜环住的是西苑,李澶的寝居在东苑,相隔很远。当然,她也不认为李澶会时常来西苑串串门。 此时,一向爱财的姜环看着满屋的陪嫁之物也提不起兴趣,吩咐婢女全都锁进库房里。 这古代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就算有,也不是她喜欢的。所以用了午膳后便又补了个觉。 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 姜环起来时脑子清醒不少,看着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屋子,想到女配最后悲惨的结局,她赶紧爬起来。 该干正事了。 梳妆台前,姜环翻找着匣子里的发钗。每一支都分量十足,绝对不是某宝9.9包邮的货。 “王妃,你找什么?”寒春不知何时进了屋,还站在她身后。 “你吓死我了!”姜环拍着胸脯,“进来时就不能敲下门啊!” 寒春赶紧跪下:“婢子知错,王妃恕罪。”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姜环摆摆手,继续挑选合适的发钗。 寒春见此不禁问道:“王妃,这发钗有什么不对吗?” 姜环举着一支鎏金梅花簪随口道:“没什么,我是在想这簪子这么尖难道不会戳到头皮吗?” “怎么会?”寒春笑道:“这又不是刀剑,哪有那么锋利。您瞧,这尖头的部分其实很圆润。” 姜环一看,确实是。电视剧里演的用发钗自杀多数是剧情需要。现实是,像这样圆润的尖头要用很大力气才能刺入颈部动脉,而只有刺入动脉她才能死的透。但显然她自己的力气是没有那么大的。 不过寒春倒是提醒了她。 用什么发钗?直接用刀多方便。只要足够锋利,割断脖子时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我出去一下。”她起身往外走。 “王妃,你要去哪?”寒春追出来。 “散心,别跟着!” …… 景王府的膳房在东面,姜环没让任何人跟着。这种事只能她一个人知道,也只有她亲自做。 眼下厨子们正在准备晚膳,忙的不可开交。 “哎呦!”王府的管家刘忠刚好来查看膳房,瞧见了她,赶紧跑来行礼,“王妃,这烟熏火燎的,您怎么到这来了?” 众人一见,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屈身行礼。 “你们忙你们忙,我就随便看看,不用管我。”姜环对那刘忠说:“刘管家,你也忙去吧!” “好,那小的先去忙了。您随便看!”刘忠笑着退下。 打发了刘忠,姜环装作巡视工作一样,四处查看。 转了一圈,终于在案板上瞧见了一把菜刀,刀刃很薄,看起来很锋利。 她刚想伸手拿,一个小厮跑过来,在她眼皮子底下拿起菜刀,飞快地跑到鸡笼里抓了一只鸡出来。拧住它的头,三两下拔掉脖子上一小撮毛,那是一会下刀的地方。 这只可怜的鸡大概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只发出虚弱的叫声。 小厮拿起刀,准确无误地割断了鸡的喉管,血瞬间便飙了出来。那只鸡叫不出声,只有两只脚不停扑腾。 小厮将鸡扔在木盆里,鸡还在顽强地挣扎,然后随着频率越来越小,最后一动不动,两只脚直挺挺地伸着。 已经死透了。 小厮将滚烫的水倒入木盆烫毛。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飘散出来,像是在煮一锅鸡毛和一块半生不熟的肉。 姜环从来没有见过杀鸡的场面,此刻胃中不适,慌忙逃离了厨房。 可那只鸡被杀死的过程仍然不断在她眼前闪现。如果她也抹脖子,会不会和那只鸡一样? 不不,这个死法也太血腥了!她真的下不去手。 “王妃,您没事吧?” 姜环抬头,原来是刘忠,身后还跟着个小厮。 “没事没事!”姜环勉强说了句,此刻她脸色一定是苍白如纸。 “看您这面色不太好,小的还是去禀告王爷。” “不用!”姜环吐出一口气,镇定道:“刘管家,我没事,别去打扰王爷了。我就是受了点惊吓,方才……方才看到了一只老鼠。” “啊?又有老鼠了?王妃放心,小的稍后便命人处理干净。”刘忠有些为难道:“只是这事,恳请王妃不要让王爷知晓,王爷他最讨厌的便是老鼠。” 姜环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王妃,那小的便下去忙了。” 姜环点点头,突然又叫住他:“刘管家,且慢!” 刘忠回过头来:“王妃还有何吩咐?” 姜环问道:“不知府中可有老鼠药?” “有,砒\/霜!能毒死老鼠。稍后小的便将砒霜混在米糠里,洒在老鼠出没的角落,不出三天,定能死绝。” “那……能不能给我一些砒\/霜?姜环解释说:“西苑也有老鼠,今早把我吓坏了。” “什么,西苑也有?”刘忠惊道:“这些畜生莫不是都成精了?王妃莫怕,小的这就带人去灭老鼠,准保一个不留。” 随后吩咐身后的小厮:“你去后院找几个人来。” 说完也不等姜环发话,两人匆匆走了。 “刘管家?等等,刘管家!” 姜环无奈叹口气…… 东苑。 门外,刘忠将方才的事向风决汇报完毕后退下。 风决推开门,李澶正一人独弈,但似乎有所顾虑,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了?” “方才王妃去了膳房,向刘忠索要砒\/霜。” 李澶本已决定落子的手堪堪停住。 “砒\/霜?” 手中那颗棋子终是没有落下,又放回了棋笥。 他了解的姜钰,断断不会踏足膳房那种地方。她要砒\/霜何用?想给谁下毒? 李澶凝思片刻,想到今日姜环见到李湛时的反常举动,隐隐觉得不对劲。 难道姜钰已与李湛勾结,想要毒害的人是他?可她又为何这么明目张胆地索要砒霜,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自己多虑还是姜环实在是蠢? 风决见自家主子脸上表情变化丰富,半晌没说话,心想这事态看来挺严重,便问道:“王爷,眼下该如何是好?” “由她去!”李澶又重新拈了一粒棋子。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样。 “……” 风决虽疑惑却还是点点头。毕竟他只管听从和执行。 这边李澶手中棋子还未落下,门外又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王爷!” 是刘忠,声音有些急。 李澶皱了下眉,风决转身出去。很快便进来禀告道:“王爷,王妃出府了!” 第九章 谋杀亲夫? 姜环只说去花园逛逛,让寒春和冬荇谁也别跟着,两个丫头唯命是从。虽然出府时遇上守卫为难,但她一番威胁后也放了行。 不过守卫也怕担责,一面派人跟着姜环,一面去东苑禀报。 这个姜环早发现了。她雇了辆马车,绕了几条街,终于将身后的尾巴甩掉。 她出门前虽然已经换了常服。可在这市井之中依然有些格格不入,引得许多人侧目。毕竟,但凡是富裕点的人家,女眷出门也都有轿撵和随从,不会轻易抛头露面。 于是四下看了看,遮掩着偷摸进了一家药铺。 铺子的掌柜还在打着算盘,见有客人进店,停下手里的活打量一眼。一看进来的妇人衣着华丽,定出自富贵之家,忙笑脸相迎。 “这位夫人可是要抓药?我这铺子里药材最是齐全。” 姜环环顾左右,见没有其他人,才走近低声问道:“掌柜的,可有砒霜?” 那掌柜愣了下,他以为这个贵妇来买的定是像人参鹿茸之类的昂贵药材,没想到是来买砒霜的。 勉强笑道:“不知夫人买砒霜何用?” “当然是药老鼠了。”姜环回道:“近日家中鼠患猖獗,只能买些砒霜除一除。” 掌柜的听罢却不言语,眯着眼打量姜环,看的她莫名其妙。 “掌柜的,到底有没有?” “有倒是有!”掌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要多少?” 姜环不知道砒霜的毒性怎样,便问:“我也是第一次买,不知道要买多少。这个一般用多少合适?” 掌柜说:“一钱便能毒死一头牛。若只是药老鼠,半钱都用不了。” “那就买一钱!”姜环想着既然牛都能毒死,那人吃了肯定也死透了。 掌柜不去包药,却冷笑一声:“你当真是给老鼠吃的?而不是另作他用?” 姜环被他眼神看着有些心虚,“这药除了毒老鼠好像也没别的用处了吧!” “怎会无用?”掌柜将算盘一收,“这剧毒之物不仅能灭虫消鼠,还能谋财害命!” 姜环笑道:“掌柜的多虑了,我真是毒老鼠的。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岂会有人谋财害命。” “虽律法森严,杀人者偿命。可还是些丧心病狂之人意图瞒天过海,可惜啊!”掌柜摇摇头,盯着姜环:“她瞒不过老夫这双眼。” 姜环皱了皱眉,这老头子是话痨吗?她就买个砒霜而已,难不成还查祖宗三代有没有犯罪前科? “掌柜的,话不多说,赶紧给我包一钱砒霜。”姜环拍了一两银子在柜台上。 掌柜瞥她一眼,将银子推还回去,“抱歉,不卖!” 姜环一听懵了:“不卖?什么意思?” 掌柜眼露鄙夷之色,慢条斯理道:“看衣着,您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像买老鼠药这种事,打发下人买便可,何须亲自跑一趟?除非是掩人耳目。再者,夫人生的好样貌,身段风流,不免招蜂引蝶。若我没猜错,尊夫要么丑陋不堪要么身患恶疾,以致你心生杀念。” 姜环:“……” 什么玩意儿? 掌柜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神情威严:“此事你一人做不了,必然还有个奸夫!你二人勾搭成奸,欲用砒霜毒杀亲夫。若我将砒霜卖与你,岂不也跟着受牵连。” 老头一席话直接给姜环整无语了。 “大叔,你是听书听多了吧!” 掌柜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执迷不悟,我即刻便去报官。” 姜环彻底服了。她买个砒霜,还让这掌柜脑补出了一个谋杀亲夫的惊天大案来了? “行,我不买了行吧!”她实在不想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老头纠缠,若他真去报了官,她的身份就藏不住了,李澶也会知道,到时更解释不清。 姜环逃命似地走出药铺,匆忙间撞到了一个人,只听那人骂道:“谁啊?这么不长眼?” 她抬头瞧见是一个衣着奢华的贵妇人,由丫鬟搀着,一脸的怒气。却在看清她时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呦,这不是姜小姐,哦不,如今是景王妃才对。”说罢便屈身行礼:“见过景王妃。” “你是?”姜环压根不认识这人。 “景王妃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妇人笑着提醒道:“前些日子,民妇还有幸和景王妃在玉衡园听戏来着。” 姜环哪里知道这些。但是书里的确说过,姜钰平日里时常与一些达官显贵家的女眷聚一起。大多数人都是有求于她,或讨好或给她送钱的。 “哦……我记起来了!是听戏。”姜环想随便应付两句后赶紧脱身,以免露出破绽。 “不过今儿没空,改日咱们再去。” 可这些官太太们远比她想象的八卦,那妇人见她从药铺里出来便问道:“景王妃怎孤身在这市集上?这是要抓药?可是身体有恙?为何不请太医入府诊治?这市井之地可不太平,王爷怎放心让你一人出府,连个婢女都不带。若是遇上歹人……” “我挺好的!”姜环打断她,“帝京之地,我想还是很太平的。” 妇人赶紧附和:“对对,景王妃身后是景王府和太师府,谁敢动您分毫。” 姜家小姐确实是大名远扬,但姜环此刻听着这话竟有些刺耳。姜家败时,墙倒众人推,这些官太太们自然也是落井下石。实际女配没脑子,很多陷害女主的毒计都出自这起子人。 女配虽罪有应得,但姜环眼下看着这谄笑的嘴脸,着实有点烦躁。 “夫人可还有事,若无事我便失陪了。”说罢转身便走。 “王妃且等一等!”妇人叫住她,示意婢女和随从退到一边,走过来压着声音说道:“您如今嫁进了景王府,当务之急便是为王爷生个小世子,民妇这里刚好有张生子秘方,十分灵验。” 说着真拿出一张方子,献宝似的递到姜环眼前。 姜环瞥了一眼,这个场景她倒是想起来眼前这个妇人是谁了。 一个中书侍郎的小妾,也是给姜钰出谋划策最多的一个,所以她看书的时候对她有点印象。 她接过那张方子,展开看了看,一个字不认识。 “果然是好方子。” “那是自然,这方子是我花五百两银子求来的。”那妇人说着颇有些心疼,但转瞬又慷慨道:“不过,为您办事,哪能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要王妃您尽快诞下小世子,民妇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姜环暗自叹了口气,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妇人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果然,下一秒便听她讨好道:“我家老爷做这个侍郎也多年了,最近听闻户部有个缺……” 第十章 遇刺 姜环暗笑一声,出门遇熟人,坑的就是她。 “我没记错的话……”她突然打断妇人,说了件于此无关的事。 “李侍郎至今膝下无子吧!”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那妇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叹气道:“是啊,前面几房妻妾尽生的女儿。也怪我这肚子不争气,比她们还惨,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幸好民妇与王妃交好,她们看在您的面上,还不至给我难堪。” 姜环听明白了,她生不出孩子便想方设法给老头谋前程,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将药方塞回给妇人,笑着说:“既然这药方这么灵验,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好早日得子,让李侍郎家继后香火,这才是你的当务之急。至于我的事,以后就别操心别打听了,顾好你自己吧!” 妇人听罢一时愣住。虽然姜环笑容可掬,可言语之中隐隐有警告她别多管闲事的意思。 这样一想,不禁惶恐不安,手一松,药方也轻飘飘落到地上。 她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祖宗。 她立刻换上恭敬之态,“民妇谨记王妃教诲。” “那这秘方就……”毕竟是花了重金的。 妇人弯腰欲捡,药方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拾起。 “谁这么大胆……”妇人心中正气闷无处发泄,横眉怒目抬头一见站在眼前的人,差点没跌一跤,忙躬身行礼:“民妇见过王爷。” 来的真快啊! 姜环视线扫向李澶,丝毫不意外他会出现。毕竟她的行踪时刻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李澶拿起药方,“是什么灵方,本王也瞧瞧。” 妇人结结巴巴道:“是……是民妇求来的生子秘方。” 李澶嗤笑一声:“本王还奇怪,王妃怎那么着急出门,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姜环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想解释。 “要本王说,这子嗣一事,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无非是多尽尽人事罢了。”李澶将药方交还给妇人。 妇人恭敬接过,不忘附和道:“王爷说的极是!”可紧接着她又听到一声哼笑。 “陈侍郎年事已高,仍膝下无子。本王也该成全他,让他早些告老还乡,专心子嗣之事。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妇人一听,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眼里满是惊恐之色,若非仆人及时扶住,怕是要瘫坐下去。 就连姜环也惊到了。 李澶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是能做到。那个什么侍郎明天怕是要卷铺盖了。 李澶除了有亲王的爵位,还兼任中书令一职。这就是老皇帝的高明之处,他的三个儿子皆在朝中担任要职,以此相互制衡。 所以李澶处置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妇人此时瑟瑟发抖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想到出门一趟,竟让他家老爷丢了差事,而她,怕是即将被扫地出门。 …… 在返回王府的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 姜环安静如鸡。李澶没有追究她私自出府的事,也没有问她干了什么,而是端坐着闭目养神。她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喜是怒。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马车摇摇晃晃,逐渐驶离了闹市。神经紧绷过后姜环困意来袭,正当她想闭目小憩片刻时,马车摇晃了一下。 李澶睁开眼,淡淡问道:“怎么了?” “回王爷,是一只猫。突然冲了出来。”风决道。 姜环掀开帘子,见马车所在之处是一条偏僻无人的巷道,两边的青石高墙阻挡了光线,虽未天黑,却很昏暗。 “走吧!”李澶说完又阖上眼。 “是!”风决应道。姜环也放下车帘,却是困意全无。 马车继续行驶了几丈远,突然在马儿一声嘶鸣中急急停下,李澶倏地睁眼,神色警觉,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风决急道:“王爷小心,有刺客!” 话音刚落,一支飞镖破开车帘,直直飞过来…… 姜环还来不及反应,便见李澶已翻身闪到她这边,飞镖贴着他额前飞过,插在车壁上。 她这时才瞥见李澶额前一缕发丝堪堪垂落。 姜环吓得一动不敢动。刚逃过一劫的李澶却丝毫不见慌乱,双目如鹰隼般警觉。 “王爷……”车外的风决低声询问。 “无事!”李澶冷静回了句。 周围寂静无声,风决戒备地扫视着两旁的高墙。敌暗我明,此时不可轻举妄动。 姜环轻轻吐着气,心快跳出了嗓子眼。这个刺客虽然是冲着李澶来的,可谁能保证她不会躺枪…… 等等,这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这下死的可够干净利落地,也用不着她自己动手。 想到这,她放松下来,她是要死的人,怕个屁! 这时,马车外寒光闪过,风决已和一名刺客交了手。刀光剑影间,看得出来那名刺客是个高手。 姜环知道风决的本事,对付这个刺客应该绰绰有余。有他保护,她想找死还真不容易。何况她旁边还有个带光环的男主,刺客怕是轻易近不了他的身。 正在她思索间,马车车盖突然被掀翻,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手里握着柄明晃晃的剑刺向李澶。 显然刺客不止一人。与风决交手的那个只是炮灰,而这个,才是真正的主角。 千钧一发之际,姜环勾了下唇角。 机会来了! 李澶快速从矮桌下摸出一把短刃,抬手欲挡时,眼前却突然出现姜环的脸,乌黑的发丝扫过他的面颊。她单薄的身板虽挡不住他,却足以挡住那刺向他胸口的致命一剑。 黑衣人没想到会出现个替死鬼,手里的剑迟疑了一下,想收势已来不及…… 姜环背上的白衫被血浸染开来,她感觉到了痛,很痛! 痛的她想哇哇大哭,但却哭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往外冒着眼泪。 但是她又很高兴,想到终于能离开这里,不禁想哈哈大笑,却又痛地笑不出来。所以便出现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微笑,唇边还挂着一丝血迹,凄美无比。 李澶抱住她软软的身子闪到一边。在刺客愣神的功夫划伤了他的手臂,瞬间鲜血直流,皮开肉绽。 虽已负伤,到那黑衣人却不急着逃走,而是举着剑又向李澶刺来,有种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决然。 “哐!”危急之时风决及时出现,举剑护在李澶身前。看样子已经搞定了另一名刺客。 刺客见此情景只得作罢,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手臂,抛下一个烟雾弹,跃上高墙逃走了。 风决欲追被李澶叫住:“先回府!” …… 马车疾驰,李澶蹙眉看着怀里为她挡了一剑的女人。 “姜钰,你怎么样?” 姜环意识已有些模糊,她流着泪笑着缓缓抬起手,无力地喊了声:“王爷~” 李澶神色复杂,迟疑了片刻,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放心,你不会死的!” 姜环轻轻摇了摇头:“不!我……我……” 李澶本来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半分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哪怕她为他挡了剑,他也没有多少感动。但是此刻他却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在她临死前,对她好一些也无妨。 “你想说什么?”他将头伏下,靠近姜环,声音异常温柔:“你想说什么?或是你有什么要求本王都应你!” 姜环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王爷,我要……走了……” 李澶剑眉紧蹙,不知该说什么好。 紧接着他见姜环微微一笑,吐字清晰地说了句—— “拜拜了您嘞!” 第十一章 这都没死? 姜环做了个梦。 她幸福地依偎在男神怀里,男神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炽热。她乖乖地闭上眼,等待一个热吻,结果等来的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贱人!” 她蓦地睁开眼,是李澶狰狞可怖的脸。 “贱人,去死!”李澶捏住她的嘴,将毒酒强灌进她嘴里。毒酒流过喉咙,烧灼一般疼痛,而她就像那一只被割喉的鸡,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着…… “啊!” 姜环惊醒过来,还没看清身在何处,背上的疼痛直冲脑门,她忍不住蜷着身子。 “王妃醒了!” “谢天谢地,王妃终于醒了!” 姜环抬头看清眼前的寒春和冬荇,又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熟悉的陈设,绝望地闭上眼。 这样都没死就离谱! 两个丫头见状慌了,忙喊道:“王妃!王……” “别喊了!”姜环睁开眼,无奈道:“扶我起来!” 两人将她扶起来靠着软垫。 “嘶~”姜环痛的吸气,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能看到肩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直接裹住了上半身。 “怎么这么痛?” 冬荇这时端来一碗药:“王妃把药喝了就没那么痛了。” 寒春也道:“王妃放心,太医说了,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修养一两个月就能痊愈。” “一两月?” 姜环差点又晕过去。她消失一两个月后男神怕是早就到了别人碗里。 “是啊!本来明日王爷要陪王妃归宁的,如今看来只能延期了。” 归宁? 姜环记得李澶和女主姜蓠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女配回门之日。 “不能延期!”她赶紧吩咐道:“快去请王爷过来!” …… 夜深了,东苑还亮着灯。 李澶查看着那枚飞镖,形状普通,也没有特殊印记。淬的毒也并非什么独门秘制,查不到那刺客是何来路。 “王爷!”风决提议道:“那名刺客了伤定要医治,需不需要属下带人全城搜查?” “不必了!”李澶丢下飞镖,“查了也无用,只会打草惊蛇。” 风决顿了顿,“依属下之见,除了安王,没有别人。” “本王刚开始也以为是李湛!”李澶淡淡道:“但那刺客当时明显收了力道,否则,姜钰早就没命了!显然他根本没料到姜钰会替本王挡剑,因此乱了阵脚,本王才趁机伤了他。” “如果是李湛指使,那为何会对姜钰手下留情?姜钰一死,本王便没了姜家的势力作依仗,甚至还会因此同姜家势如水火。不管死的是姜钰还是本王,于他而言,都是百利无害。他又为何没有痛下杀手?” 风决踟蹰道:“兴许……安王对王妃余情未了,意图刺杀王爷而后再与其联姻……” 李澶不置可否,只道:“此事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尤其是不能传到太师府!” 姜家人若知道姜钰受伤,定会前来兴师问罪,恐怕还会怀疑刺客是景王府刻意安排,若再让有心之人从中挑拨离间,更于大计不利。所以风决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属下明白。只是……明日王妃归宁,怕是瞒不住。” 李澶沉默片刻道:“明日派人将回礼送去太师府,找个由头将归宁之期延至一月后。” 他话音刚落,门外刘忠回禀:“王爷,王妃醒了,让人传话来要见您。” 李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告诉她本王已就寝。” “王妃说有十分要紧的事,今儿一定要见您。” …… 李澶推门进去时,姜环正在喝药,苦的怀疑人生,她赶紧拿了颗蜜枣放进嘴里。 “冬荇,这蜜枣以后多备些。” “好的,王妃。”冬荇乖巧应着,回头见李澶进来赶紧行礼:“见过王爷。” 姜环瞥了他一眼,又拿了一粒蜜枣。 “你们都你先退下吧!我与王爷有话要说。” “是!”两个退出屋子,将门带上。 “找本王何事?”李澶背手昂头,面色从容。他不会因为有个女人为他挡了剑便会感激涕零,相反若这个女人以这所谓的“救命之恩”妄图得到些什么,那她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他肯来西苑看一眼,便已经是开恩了。何况这个女人在昏迷之前还戏弄他,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死不了。 李澶冷冰冰的神情姜环看在眼里。忍不住撇撇嘴,好歹她也救了这人一命,不说声感谢也就罢了,还摆这架子。 李澶:“若无他事便好好歇着,本王还有事!” “当然有事!”姜环又拿起一粒蜜枣放进口中,含糊道:“妾身想和王爷谈谈明日归宁的事儿。” “归宁一事,一月后再说,你只管卧床休养。本王公务繁忙,没什么时间来看你。有什么需求吩咐刘忠就行。” “咳咳咳……”蜜枣太甜腻,姜环咳嗽了几声,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龇牙。 当很愿意见到你似的!姜环在心内吐槽。若非李澶打着保护她的名义派人将这西苑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如牢笼一般,她何至于带伤营业。 她还不是希望李澶见到女主后能少花些心思监视她,让她能不被打扰地找到一个安全可行的死法。 “王爷放心,若无要紧之事,妾身不会打扰王爷。今晚急唤王爷过来是因为明日归宁之事。明日归宁不可延期,非行不可!” 李澶饶有兴味地看向她:“为何?” 姜环解释:“王爷也知道,太师府若要以王爷马首是瞻,还须妾身在其中牵线搭桥。若王爷隐瞒,延期归宁,以太师府的能力,相信很快便会得知此事,届时势必会引发对于王爷居心的多种揣测。若如实相告,妾身那个爱女心切的爹不免也会迁怒王爷,让您白白受委屈。所以,最好就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该回便回。” 李澶不语。姜家如今炙手可热,还不是得罪的时候。既然姜钰如此为他着想,他又何必佛了她的好意。 姜环见他沉默又道:“王爷放心,妾身受伤的事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只是王爷既与妾身成婚,明日回府,怎么也该做做样子,别叫人看出端倪。” 李澶听罢,沉吟片刻。 “好,那便依你所言。” 第十二章 非常手段 一早,景王府便准备回门礼。姜环嫁入景王府时姜家可是陪嫁了差不多一半的家底,光是瓷器玉器便装了好几辆车。所以景王府的回礼自然也不能少。 休息了一晚,姜环的伤势好了些。所幸只是皮外伤,只要不碰到伤口,小心慢行,旁人也看不出她有伤在身。 长长的车队缓缓前行,许多百姓驻足围观,议论纷纷。皆赞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场政治联姻在老百姓看来倒成了一段佳话。 马车上,两人无话。李澶心里盘算着今日该探探他那个岳父的口风。虽然他已经娶了姜钰,但姜宁远可是个老狐狸,他不得不留个心眼。 而姜环想的是,太师府是她老窝,李澶总不至于还派人跟着,兴许她能找到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 马车绕过长街,渐渐远离喧嚣。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赫然眼前。高墙深院,望而生畏。偶有百姓路过,也都是绕着走。 大门前此时早已站满了下人。姜宁远也亲自出门迎接。一是爱女心切,二是李澶是王爷,即便成了自己女婿,终究也是皇室中人,他理当出府相迎。 一个小厮匆匆来报:“老爷夫人,来了!来了!” 紧接着便见景王府的车驾缓缓驶来,一旁的叶氏看着那丰厚的回礼,欣慰道:“看样子,王爷没亏待咱们钰儿。” “……”姜宁远捋捋胡须没说话。 马车停下,李澶率先下车。 姜环正欲起身时,李澶抓住了她的手腕。抬头看她,本来冷漠的脸像变戏法似地转瞬间眉眼含笑,满面春风。随后手缓缓滑到姜环的掌心,轻轻握住,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她牵下了马车。 姜环都愣了。果然是追求完美的男主,做戏都做的这么专业。 姜家众人只见李澶贴心地把姜环扶下马车,两人十分恩爱,足足地吃了把狗粮。 姜宁远率众人上前见礼:“见过王爷!” 李澶赶紧回礼:“岳父大人免礼!” 姜宁远喜笑颜开,退到一旁,“王爷请!” 叶氏则上前握住了姜环的手,眼含热泪:“我的钰儿可算回来了。” 见这情景,姜环知道这应该就是女配的母亲叶氏。 这叶氏出身名门,仪态气质自是不必说。只一样,善妒!还是表面上与你谈笑风生,暗地里早就想好怎么整死你的那种。女主的母亲,便是叶氏逼死的。 当时看书时,姜环觉得叶氏特别狠毒,巴不得她赶紧死。此时看到她眼神里满满的溺爱有些不知所措。主要是明明就两三天没见,这叶氏搞得像久别重逢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着实让她招架不住。 所以她也也不得不酝酿一下情绪,哽咽地喊了声:“娘!” 叶氏抹了抹泪,拉着姜环:“回来就好!走,进屋!咱们说说体己话。” 姜环笑着点点头。 众人刚走上石阶,突然传来急急的马蹄声。不远处,一人骑着马正飞奔而来。 “好像是陌将军!”一个婢女激动道。 “老爷,真是陌衍!”叶氏也兴奋不已,“难道是恒儿回来了?” 这边,来人已经下马,上前单膝跪地:“陌衍拜见老爷夫人!” 陌衍? 姜环看向那个一身戎装的男子。剑眉入鬓,面色冷峻。书中写他是姜家收养的孤儿,生性冷血,心狠手辣。是姜家暗地里铲除异己的一把利刃,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而表面上,他却是姜恒的副将,皇帝亲封的武卫将军。 叶氏忙上前道:“快起来。陌衍,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恒儿呢?” 陌衍起身回道:“回夫人,元帅去兵部交接,命陌衍先行回府报个平安。” 看到李澶在场,又拱手行礼:“末将见过王爷!” 在看向姜环时,他神色微恙,俯首道:“见过……王妃!” 姜环察觉到了陌衍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陌衍,那就是另一只舔狗的故事。他与姜钰年纪相仿,自小一起长大,爱慕她多年却因身份悬殊未敢表明心迹。而姜钰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一心痴迷李澶。即便如此,陌衍对她仍是如狗般忠诚。别说姜钰让他咬人,就是要他命,他也心甘情愿。 “好啊!”姜宁远哈哈笑道:“钰儿归宁,恒儿凯旋,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李澶也不得不表示一句:“姜元帅出征不到一年便大破南夷,保我大晏西南太平,居功至伟。” 姜宁远谦虚道:“王爷缪赞,圣上天威远扬,蛮夷皆闻风丧胆,犬子不敢居功。这外面暑热,王爷请入府就坐。”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原因,还是在阳光底下站久了,姜环有些头晕。刚走两步,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小姐当心!”有人扶住了她。 扶她的人正是陌衍,虽然面无表情,可嗓音温柔,眼神里满是关切。 “没事!”姜环稳了稳身子,下意识地说了句:“谢谢!” 陌衍愣了愣,眼神在那一瞬间溢满笑意,这是小姐第一次对他说了“谢谢”,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小……小姐……不必……客气。” 姜环有些不自在,抽回手,“走……走吧!” 这结巴的毛病还能传染? 正厅里,姜宁远和李澶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相互客套。 姜环则被叶氏拉到房中。 叶氏问的第一件事便是姜环与李澶是否圆房。 “啊?这……” 这么直接吗?姜环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根本就没想过这种事啊! 叶氏像是早就料到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当初你死活要嫁给景王,岂知他却碰都不愿意碰你。若他日后再纳几个妾室,你可如何自处?” 姜环不说话,这些事与她无关,她也从没考虑过。对于男主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除了女主,谁还入的了他的眼,更别说什么三妻四妾了。 叶氏见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啊!就是太单纯了!” 姜环差点笑出来。看来这个叶氏也知道自己女儿脑子不聪明。 叶氏苦口婆心道:“钰儿,你这个景王妃若想做的长久,便要尽早为王爷生个小世子,只要有了孩子,你和王爷之间便有了牵绊,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会亏待你。” 姜环觉得自己再装哑巴这叶氏怕是喋喋不休个不停,只得敷衍道:“这生儿育女之事还是慢慢来吧!不着急。” 叶氏一听,气的不轻:“还不着急,难道要等他纳了妾,再生下个野种你才着急?” 姜环:“……”。 她还是闭嘴吧! 叶氏见她委屈的模样语气缓和下来。 “放心,娘会帮你的!” 她转身打开梳妆台上的檀木匣,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姜环接过:“这是什么?” 叶氏低声道:“男欢女爱,助兴之物。” “啊?”姜环差点惊掉下巴,“您的意思是让我给他下药?” 叶氏:“这也是不得已之举,谁让你不争气,只有用点手段。” 姜环赶紧将那瓷瓶放下,“这……不太好吧!这要让李澶知道了,肯定要我命!” 第十三章 有觉悟 姜环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原书中确实有这么一段剧情。叶氏给女配支招,让她给李澶下药。女配照做了,于是便和男主有了唯一的一次肌肤之亲。 便是因为这件事,男主从讨厌变成憎恨。如果女配没这么干,兴许男主最后还能饶她一命。 所以,姜环可不敢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她没想到叶氏这样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竟然会教自己女儿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姜环想叶氏她这么着急的原因多半是当年的事给她敲了警钟。 女主姜蓠是女配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冯氏本是叶氏的陪嫁丫鬟。后被姜宁远看上,生了姜蓠。叶氏得知后逼死了还在月子中的冯氏。因为姜蓠是个女儿,才得以幸存。 所以,女配出嫁叶氏不让她带任何陪嫁丫鬟,就是防她们爬主子的床。 但哪怕她机关算尽,也终究逃不过善恶有报。 姜环说了那句话后,本以为叶氏又会连骂带哄地扒拉一堆,却不曾想她神色黯然,又叹气又摇头。 “罢了!都是命中注定。” 姜环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说:“娘,其实王爷待我挺好的。我想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接受我。子嗣一事自然也是早晚的事。” 这话姜环自己都不信,叶氏自然也不信。 她拉着姜环坐下来,满脸忧虑,“钰儿,你爹年纪大了,在朝中的威信大不如前。恒儿虽然有军功,可圣心难测,难保哪一日便被扣上个‘功高震主’之罪。” “这些年,咱们姜家做的坏事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他日大厦将倾,必是墙倒众人推。如今虽然你嫁进了景王府,可景王并不待见你。只有孩子,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不会动你。只要你平安,我和你爹就算死……也瞑目了。” 说到这,叶氏竟哽咽落泪。 姜环一时没明白。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叶氏的苦肉计。但事实的确如此,表明看着如日中天的姜家实则已如强弩之末。女配心思都在李澶身上,哪里看得到自己娘家如今的处境。 姜环当时看书的时候想,如果女配没有嫁给男主,不作死,不招惹女主,或许姜家不会被满门抄斩。但事实是,姜家的结局早就注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管最后是谁做皇帝,姜家都会被清算,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如果姜钰嫁去另外的人家,兴许能保住自己一命,可谁让她非李澶不嫁呢。 她之前对叶氏的印象就是个毒妇,没想到这个深居简出的妇人还有这层觉悟。可惜这样聪明的脑子却没用在正途上。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姜环拿起那个瓷瓶收入袖中。她倒不是要给李澶下药,只是想让叶氏不再絮叨。且不说她还要回现代,即便不回去,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改变什么呢?她才不想多管闲事。 叶氏见她收下了,终于放了心,脸上也有了笑颜。 姜环这时又偷偷问她:“娘,你这还有别的药吗?” 她想着叶氏能狠毒地逼死女主的娘,一定有许多杀人于无形的东西。 叶氏疑惑:“什么别的药?” “比如……什么鹤顶红,断肠丹的?” 叶氏大惊失色:“钰儿,你可别做傻事?景王是你的夫君!即便他对你不好,你也不可生谋害之心!” 姜环无语,“我不是要给他下毒!” 叶氏一愣,惊愕道:“难道是你自己想寻死?” 冰狗,你猜对了! “怎么会?”姜环一本正经道:“我怎么会寻死?” 叶氏这才长出一口气:“你可吓死娘了!” 姜环乖巧道:“那娘,你到底有没有嘛!我就是想带着防身,若是哪一日有人想害我,我能先发制人!” “娘这里怎么会有这些剧毒之物?”叶氏安慰她道:“只要你为景王诞下子嗣,就没人敢害你!日后不管有什么灾祸,他都会替你挡的。对了,那个药你要尽快用,用的时候要记得……” 行,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姜环打断道:“娘,我知道了。我去瞧瞧王爷在干什么,先走了!” 说罢,赶紧逃离…… 正厅里,李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状似无意地问道:“安王向父皇献药一事,岳父大人如何看?” 姜宁远清了清嗓子:“安王殿下孝心可嘉,圣上应当很是欣慰。” 李澶不动声色,笑道:“是啊,要是本王也能寻到那些方士纳入府中,也不愁没有孝心可表。” 姜宁远淡淡笑了笑。他自是明白李澶的意思。圣上服药成瘾,命不久矣。除了皇帝自己,朝野上下人人心知肚明。但无人敢上奏请立太子一事。只因皇帝下了令,谁敢提立太子,以谋反之罪处。满朝文武皆知皇帝崩后,京中必有一番腥风血雨,所以各自都在观望到底抱哪颗大树。 “殿下莫急,这孝心在心不在事。古来君王人选,除了仁孝兼备,还需有经天纬地之能,号令天下之力。要老夫说,这孝心一不小心可能就变成祸心。” 李澶很满意这个回答,意味深长道:“那本王今后便仰仗岳父大人您了!” 姜宁远不置可否,只道:“来,王爷请喝茶!” 这时,太师府的管家自门外进来。 “老爷,宁王求见!” “宁王?”姜宁远虽疑惑但还是吩咐道:“快快有请!” 李淇进来后见李澶也在,用折扇敲了下头,满是歉意道:“我竟忘了今日是王嫂的归宁之日,此时造访真是唐突了!” 姜宁远道:“无妨无妨!宁王肯大驾光临,老夫深感荣幸。” 李澶不以为然:“本王看你是哪有热闹往哪凑!” 李淇笑道:“王兄见笑。我也是听闻子然兄凯旋归来,特意前来拜访,想听听西南的奇闻逸事。” 姜宁远道:“不瞒殿下,犬子到兵部交接还未回府。若殿下不嫌弃,不妨稍坐片刻。” “也好!”李淇说:“不过这茶就不喝了。听闻太师府中有许多名贵的太湖石,还有不少奇花异草,我倒想去瞧瞧。” 姜宁远笑道:“宁王随意观看便可,来人,给宁王带路!” “不必劳烦,只需为我指个方向就行。”李淇拱手:“那我就先失陪了!” —— 李淇出了正厅,随从锦书才道:“殿下这般着急离开,不知道姜太师和景王殿下是否不悦。” 李淇无所谓道:“他们翁婿二人谈的都是大事,我在那岂不多余。还不如出来透透气,赏赏花来的惬意!” 第十四章 英雄救美 从叶氏房中出来,姜环就趁人不注意,将那药倒了,瓶子扔在了草丛里。 她自然没去找李澶,而是叫上寒春在园子里瞎逛。 转悠了半天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毕竟她也不识路。只看四周花木未修剪,草木肆意生长,想必是太师府里某个偏僻的荒芜之地。 跟在身旁的寒春问道:“王妃,这是哪里?看着好生荒凉。” 姜环哪知道是哪,于是瞎编:“这原先是个花园,因为太过偏僻就废弃了。” “那咱们别往里走了吧!”寒春看着那些杂乱的荒草,心里害怕:“这种荒腐之地,最易生蛇虫。” “怕什么?这是我家,有没有蛇我知道。” 姜环心想要是真有毒蛇就好了,一口就完事。 于是自顾往前走,寒春也不得不跟上。 穿过翠竹掩映的月洞门,前面是一个湖,湖上架着石拱桥,湖水翠绿,飘着几支睡莲。 姜环走上石桥,看了看静静的湖面,幽深不见底。心想这四下无人的,要是跳下去,几分钟应该就能淹死。 不过溺水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话又说回来,哪种死法都不好受。要是有安乐死就好了。 “王妃小心些!”寒春扶住她:“这台阶上有好些青苔呢!” 姜环这才想起她带了个跟班。 看着寒春小心翼翼的模样,她觉得自己那金镯子是真的白给了。本来留这两个丫头是因为她俩懒,没想到现在倒十分勤谨。 “寒春,你先回去吧!我看这里风景甚好,想一个人呆会。” “婢子还是陪着王妃吧!这地方偏僻,婢子一走,若王妃有什么吩咐,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很有道理,姜环都不知怎么反驳。只能利用她的威严,斥道:“啰嗦,让你走你便……” 突然,她瞥见不远处有人影晃动。 这么僻静的地方都还有人?真是想死都找不到一个清净的地儿。 姜环下了桥,走到了一处廊墙下,那人影便是从墙上的漏窗中透出来的。她上前往里瞧。 一株花开如锦的合欢树下,成片的花草争奇斗艳。在那繁花盛开之间,一个碧色衣裙的少女正用小锹除草松土。 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竹篮,篮里是她新采的花朵。 姜环离得不远,视力也还不错,这个少女虽衣着朴素,却生了一张倾世容颜。桃腮,杏面,冰肌玉骨。十指纤纤染了些泥土,更像是那新出淤泥的藕芽。 少女抬手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自带美感,绝不是一般农作的妇人可比。 这个就是女主姜蓠! 这样的气质,就是放在一千个美人里,也能一眼看出她就是女主。 姜环之所以如此断定,是因为这段剧情她记得很清楚,这是男主和女主第一次相遇的情景。男主便是像她这样偶然撞见女主在此,繁花中的女主如那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着实让他惊艳不已。 古早文的女主,似乎都来自同一生产线,清一色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就是家境出生不好,柔柔弱弱特别能激起男主保护欲。 如果不出意外,一会还会有一条蛇爬出来,女主吓得花容失色,正好让男主英雄救美。 但是姜环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是她撞见这一幕? 男主呢? “王妃,你在看什么?”寒春见她扒着墙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什么稀奇。 姜环转身挡住漏窗,吩咐道:“寒春,你赶紧去前厅请王爷到这里。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让他务必过来一趟!” 寒春顿了下,但见姜环这般严肃,心想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不敢迟疑:“是,婢子这就去!” “跑快些!”姜环又嘱咐道。 等寒春走后,姜环一直盯着女主,生怕她提前走了,又怕那条工具蛇出来早了,没人上前帮她。 好在没一会,她便隐约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这寒春的腿脚还挺快! 姜环这时也准备闪了。接下来的剧情她都知道,没必要偷看。关键她也不感兴趣。 只在心里想,哪一天李澶知道了,定要感激她的成人之美。 —— “没想到太师府还有这般破败之处。”锦书嫌弃道:“殿下,咱们还是回吧!不是说花园在那边吗?” 李淇却道:“那些人工做出来的东西哪有这天然的妙。” 他伸出折扇挑起一朵缠在廊柱上的牵牛花,笑道:“野花也有野花的美!” “可这野花下说不定藏着毒蛇呢!” 李澶笑意更甚:“那岂不更刺激!” 锦书:“……” 两人沿着荒草丛生的游廊往前走,突然好似柳暗花明一般,不远处的门洞里映出一片繁花锦簇,照得人眼前一亮。 锦书惊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一处精心打理的花圃?” “不虚此行!”李淇笑笑,刚想上前,眼中突然跃进一个碧色的身影,如同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跹旋转。 锦书也看见了,“那个是府里的花匠吗?这太师府果然讲究,侍弄花草都要找个年轻姑娘!” 李淇拿扇子敲了敲他的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与他而言,眼前这副美景需要静静欣赏,若身旁有笔墨,他定要画下来。 就怕他的手能画出花儿的艳丽,却画不出那女子的美。而她的美,又和这景相得益彰,好似九天上下来的花仙子。 他见过的美女不少,但多数都是空有美貌无神韵。而这个女子,却能让他看一眼便沉迷其中。 “啊!”一声惊呼让他回过神来,只见那碧衣女子吓的连连后退,在她前方花丛中,一条黑黄条纹的蛇正缠在花枝上吐着信子。 此时的姜蓠确实吓得不轻,但是她仔细观察了这条蛇,是无毒的黄链蛇,只要不去招惹它,不会轻易咬人。 她屏气凝息缓缓后退,尽量不去打扰它。 “小心!” 眼前突然一道白影闪过,衣袂翩翩之际,便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闪到一边。 那蛇因此受了惊吓,吐着信子一跃而起。 李淇展扇抵挡,手上运力,顺势将蛇甩到了不远处的假山上。 锦书追过来看时,蛇脑袋都摔扁了。 “殿下,您没事吧?” 李淇没理她,而是回头看着怀中的美人,关切道:“姑娘受惊了!” 姜蓠从她怀里挣扎出来,又羞又恼:“哪来的登徒子?真是色胆包天!” “放肆!”锦书斥道:“这是宁王殿下,还不行礼?” 姜蓠一听,抬眸瞧了眼面前含笑魅惑的男子,即便她从未离开太师府半步,但“逍遥公子”的名号却不止一次从下人口中听到。对于这位风流王爷的风流事,她也略知一二。 所以一时嘴快道:“原来是宁王殿下,那说您‘登徒子’倒也不算冤枉!” 第十五章 落水 “大胆!”锦书一声厉喝:“竟敢对殿下不敬!” 李淇瞪他一眼:“滚一边去!” 这么没眼力见儿! “是!殿下。”锦书虽觉得委屈,还是乖乖退到一旁。 李淇拱手上前致歉:“在下方才多有冒犯,望姑娘海涵!” 姜蓠这会也觉得自己言语有失,难得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没有怪罪。 “王爷言重了。方才我也是一时意气,王爷不怪罪已是万幸!”她微微福身:“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只不过那条蛇无毒。上天有好生之德,若能留它一命便好了!” 李澶由衷赞道:“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姜蓠:“王爷过誉!” 李淇试探问道:“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姜蓠眼底生出几分戒备。虽传言众说纷纭,半真半假。但她今日见这宁王生的这样的好样貌,眉宇间透着放浪不羁之态,萍水相逢便直接问她姓名,可见传言多半是真的。 “王爷身份尊贵,小女子的名字不好听,不说也罢!”她提起花篮,“小女子衣裙污了,不好相陪,先行退下!” 说罢,也不等李淇开口,便匆匆离开。 李淇回望那一抹倩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殿下?殿下!”锦书轻声唤他。 李淇回过神,可惜佳人早已不见踪影。他竟如大梦初醒般,心中生出惆怅。 锦书这下终于明白过来,“殿下若是看上那姑娘,直接向姜太师要了便是。一个侍弄花草的婢女能得殿下青眼,这是何等福气!” “你懂什么?”李淇白他一眼:“她可不是婢女!” 那样的气质和谈吐,又岂会是一个婢女。 “不是婢女?”锦书想了想,惊道:“不会是姜太师的小妾吧!” 李淇气的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两下:“胡说什么呢!” “对对,小的胡说的!”锦书打着自己嘴巴:“呸呸呸,该打!” 李淇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姜蓠离开的方向怅然若失。 虽然锦书的猜测不太可能,姜宁远也从未听闻有什么小妾。但是姜恒,倒是有两个通房丫头…… —— “王爷,这边!”寒春在前面带路。她丝毫都没有停歇,领着李澶就径直往这边来。 本来李澶和姜宁远的谈话就不太顺利,那个老狐狸至始至终都没给个准话。他也懒得和他再啰嗦,便想出来透透气,正好遇上寒春。 “到底何事?”李澶心中烦躁。 “婢子也不知,只知道十分要紧!” 两人穿过月洞门,要看就要到花圃,却忽听有人高喊:“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小姐?”寒春喃喃说了句,反应过来惊道:“是王妃!王爷,好像是王妃!” 李澶神色一凝:“走!” 两人巡着呼救声来到湖边。岸上两个惊慌失措的小丫头正大声呼救,而在水里上下扑腾的正是姜环。 “真是王妃!”寒春急道:“王爷,怎么办?” 此时水里的姜环渐渐撑不住了,李澶快速脱下外衣,一跃而下,抱住逐渐下沉的姜环往岸边游。 岸上的三人也跟着捏一把汗。寒春只觉得的两腿发软,要是王妃有什么事,即便王爷能饶她,她怕是也出不了太师府。 姜环被李澶抱上岸时已人事不醒。他赶紧按压她腹部。 片刻后,姜环吐出几口呛入的水后悠悠转醒,但意识还是不太清楚,眼前模糊看到了李澶分辨率非常高的俊脸,无奈道:“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说完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李澶:“……” 他觉得姜环像是同他说话又像不是。 两个婢女早就吓傻了,又听到姜环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中一个惊恐道:“小姐怕是染了什么脏东西,都说这汀兰院不干净……” 这样一想,两人更是吓的躲到一边,不敢上前。 寒春赶紧说:“王爷,还是尽快请太医看看吧!” 李澶将外衣盖在姜环身上,由那两个婢女带路,把她抱回出嫁前的闺房当中。 把姜环放在床榻上时,李澶才发现她后背上沁出红色的血迹,想必落水时碰到了伤口。 进屋后,婢女赶紧找来了干净衣衫便要给姜环换衣。 “你们下去吧!”李澶看着姜环苍白的脸,“本王来!” “是!”婢女们福身退出去。 寒春也准备退下却被李澶叫住:“你留下!” “是!” “锁门!” 寒春将门锁住后又听李澶吩咐道:“赶快给她换衣服!” “是!” 寒春赶紧上前,揭开李澶盖在姜环身上的外衣才看到有血迹,吓了一跳:“王爷,王妃的伤……” 李澶:“别声张!” 寒春点点头:“是!” 她记得王爷吩咐过,王妃受伤的事,决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不让太师府的婢女在场大概便是这个原因。 她将帷幔放下,正要解开姜环衣服时,却听门外婢女行礼:“夫人!” 紧接着便是一个妇人焦急的声音:“钰儿!我的钰儿怎么了?怎么就落水了?” “这,这门怎么锁了?” 寒春急道:“王爷!怎么办?” 李澶走过来:“你出去将人拦住!” 寒春连连点头,快步跑去开了门,而后赶紧又关上。 “夫人莫急,王爷已经将王妃从湖中救起,眼下正在为她换下湿衣,还请夫人稍待片刻。” 叶氏听罢稍稍放心了些,又问:“请太医了吗?” 寒春答:“已经叫人去请了。” “那便好!”叶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问寒春:“屋内就王爷和王妃吗?” 寒春回:“是!” “哦!”叶氏点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有王爷在,钰儿定然无碍!” 这时,得知消息的陌衍也慌忙赶来,满脸担忧道:“夫人,小姐怎么样?” 叶氏:“没事,王爷已将钰儿救上来了,眼下在给她换衣。” “换衣?”陌衍神情微妙,低声道:“换衣这种事不是婢女做的吗?怎么还要王爷亲自来换?” 寒春笑着说:“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换个衣服又算的了什么。” 叶氏听了这话很受用,暗自欢喜。心里想着那瓶药兴许也用不着。 而陌衍神情落寞,黯淡的眸子中隐隐生出一丝恨意,双手缓缓攥成拳…… 屋内,李澶站在床榻边犹豫片刻后解开了姜环衣衫…… 换衣全程他都目不斜视。 只是当他握惯刀剑的粗粝掌心触碰到女子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时,便是再冷静自持,也难做到心如止水。 就如他逐渐加快的心跳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十六章 该死的占有欲 李澶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各方面都正常的年轻男子。面对的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尽管他对这个女人没有感情,但终究是属于他的东西。男人天生的占有欲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别的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妥。即便这个东西他用了亦是天经地义。所以当他手碰到姜环的那一刻,便也没有什么授受不亲的顾虑。 他从怀里拿出一瓶金疮药,是秘制的配方,御赐之物。对刀剑伤效果显着,他都随身携带。 姜环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少女特有的体香分外蛊惑。 衣衫滑至肩下,雪白如莹的肌肤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伤口微微泛白,是泡了水的缘故。 他没想到这条伤口竟然这样深,即便日后伤愈,怕是也会留下疤痕。 而这个女人为他挡剑时却是那样决然。 将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这药效果虽好,可上药时却是痛的钻心,即便姜环是昏迷状态,李澶也听到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 为姜环上药包扎,最后换好衣服后,李澶已大汗淋漓。便是他练一整夜剑,也没流这么多汗。所幸身上的衣服本就湿透,旁人倒也看不出来。 他为姜环盖好被子,定了定神,才去开了门。 “王爷,钰儿没事吧!”叶氏急的问道。 “当无大碍。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有人高喊。 众人迎着太医进屋,叶氏见李澶浑身湿透便道:“眼下太医已到,王爷还是先去换件衣服吧!” 说着吩咐道:“陌衍,带王爷去换衣!” 陌衍担忧的眼神从屋子里收回来,颌首道:“是!” 李澶离开时递了个眼色给寒春:“若王妃有何事,及时向本王禀报!” “王爷放心!”寒春回了句,跟着众人进入屋里。 太医隔着帐缦号脉,叶氏在一旁来回踱步,寒春也紧张的掌心冒汗。 很快太医收了脉诊起身回道:“夫人不必担心,王妃只是落水时受了些惊吓才会昏迷,很快便会醒来。待老朽开两剂安神汤,便能无虞。” 叶氏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随后吩咐婢女准备笔墨让太医开方。 这时又听太医说道:“还有一事……老朽不知当讲不当讲。” 寒春一听,心提到嗓子眼,难道这个太医看出王妃受伤了吗? 叶氏闻言也是一愣,而后神情严肃道:“但讲无妨!” 太医道:“从脉像看,王妃有些气血不足。王爷与王妃新婚燕而,难免不懂节制。不过夫人放心,老朽开个调气养血的方子调养着便能万事无忧。” 换言之就是,喝了他开的药,怎么折腾都不怕了。 这话屋子里的婢女们都听的真真切切,无不脸红心跳。 只有寒春暗自庆幸,什么太医,庸医还差不多。 叶氏轻咳了两声,郑重地向太医道了谢,心里十分欢喜。 这丫头竟还瞒着她! 太医开了方子交由婢女后又嘱咐几句便退下了。 叶氏看了一眼紧阖双眼的姜环,转身来到外间。站着的婢女便是第一时间发现姜环落水的那两个。 她缓缓坐下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冷声道:“说吧!小姐怎么去的汀兰院,又怎么落的水?谁若敢隐瞒半句,乱棍打死!” 两个丫头看着也就十四五岁,吓得跪下来,一人哆哆嗦嗦说着:“夫人,婢子真的不知。婢子两人在院子里放纸鸢,不曾想纸鸢落入了汀兰院,婢子进去找。然后便听到落水声,才发现小姐溺水了。” 叶氏听罢,冷冷道:“府中嬉戏,擅入汀兰院,拉下去,一人杖责二十。” —— 廊道上还回荡着两个丫头的求饶声。 寒春额上冒出冷汗。她虽然也不知道王妃怎么落的水,但主子出事,她作为近身侍候的奴婢首先就会被问责。 叶氏念着她是景王府的人虽没那么疾言令色,但也咄咄逼人。 “寒春姑娘,你是景王府的婢女,按理说我是没资格管教。但王妃是你一直跟着的,如今出了事,我这个做娘的想知道前因后果没问题吧?” “当然!” 寒春战战兢兢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叶氏听后沉思片刻后问道:“王妃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寒春想了想,摇摇头:“那里甚是荒芜,没有旁人。” 这时,一位嬷嬷低头走进来,在叶氏耳旁说了句话。 叶氏冷笑一声:“我正要去找她!” —— 门外,姜蓠端着姜汤等待。 门开了,叶氏冷脸走出来。 姜蓠低头诺诺喊了句:“夫人!” 叶氏:“你来干什么?” 姜蓠小心答:“听闻王妃落水,恐受了凉,我特意熬了姜汤送来给王妃祛祛寒气。” “用不着你好心!”叶氏瞥她一眼:“没让你上前院来,你就在后院老老实实呆着。” 姜蓠抿了抿唇瓣,小声道:“是,夫人,那我先回去了。” “站住!”叶氏突然叫住她。 姜蓠回头:“夫人还有何吩咐?” 叶氏走近,盯着她的眼睛:“钰儿落水之时,你在哪?” “我……”姜蓠低着头,她不敢说她在汀兰院。但她从没说过慌,此刻又紧张又害怕。 “我在……” “她与我在一起!” 慵懒随意的声音在这关键时刻响起。 李淇摇着扇子走过来。 叶氏微微福身:“民妇见过王爷!” “夫人免礼!”李淇看了看屋内:“我听闻王嫂不慎落水便来瞧瞧,可无碍?” “无碍!多谢王爷关怀!”叶氏看了一眼姜蓠:“你先下去。” 姜蓠行礼退下。 李淇看了一眼姜蓠的背影笑问道:“敢问夫人,那位姑娘是府中何人?” 叶氏先是一惊,而后道:“一个婢女罢了!王爷方才说与她在一起是何意?” “哦~是这样!”李淇笑着说:“我当时本想去府上花园赏花,结果迷了路,幸好遇到了那位姑娘,便让她带路。都说贵府的花园堪比御花园,今日见着,确实惊奇,许多名花贵木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尤其是……” “王爷……“叶氏赶紧打断他:“太师府的花园怎能比得上宫里的御花园!听闻近日御花园里牡丹盛开甚是惊艳,若民妇能有幸一睹,那才真是三生有幸!” “夫人!” 这时有个婢女跑出来,“夫人,小姐醒了!” 叶氏松了口气,对李淇道:“王爷,民妇失陪!” “夫人快进去瞧瞧吧!王嫂闺房之地,我便不进了。” 等叶氏进屋后,李淇转身朝着姜蓠走的方向追去。 第十七章 似曾相识 姜蓠端着姜汤本来走的挺快,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哎~姑娘,且等一等!” 听声音便知道是那位风流的宁王。 这还缠上了? 她深知这种纨绔子弟多数都是好色之徒。为了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她装没听见,只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后面那位追的更紧。 “姑娘,我有话要说!你慢些!” 她头也不回,直接小跑起来,碗里的姜汤溢出不少。刚过了游廊拐角,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李澶皱着眉退到一边,用手拍了拍衣服,刚刚换好的又脏了。 这太师府的婢女未免也太冒失了。他正要发火,却听姜蓠埋着头连连说了两句“抱歉”,然后也不等他发话,快步跑了。 “你……”他看着那个匆忙逃走的身影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在梦中出现过这一幕一般,以至于他本来烦躁的心因着这种感觉变得平静。 直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心绪才抽离出来。 “王兄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李澶随口道:“有个婢女撞了本王转身就跑了,这太师府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 李淇知道他说的是谁,忙道:“王兄,王嫂已经醒了,你快去瞧瞧吧!我去把那个胆大的婢女抓回来,给王兄赔礼道歉!” 李澶点点头:“嗯,本王去看看!对了,那个婢女应是无心之失,不必为难她!” 李淇笑道:“王兄放心,我不为难她!” —— “怎么一会功夫就不见了?”李淇看着前面两条岔路,笑了笑:“跑得还挺快!” 别的女人恨不得往他身上贴,她倒好,撒腿就跑。 难道他能吃人不成? 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何况那些庸脂俗粉又怎比得上她一根手指头。 李澶生平第一次反省自己今日所言所行是否太过孟浪。 “殿下!殿下?” 锦书第二次见他家主子发愣,而且是叫都叫不醒那种,跟中了邪一样。 他拔高了音量:“殿下!” 李淇皱眉,瞪他一眼:“我耳朵还没聋。” 锦书笑着挠挠头:“小的还以为您又被谁勾了魂呢!” 李淇又想用扇敲他,锦书赶紧护住头,求饶道:“殿下,您别敲了,再敲就傻了!” 李淇冷哼一声,收回手:“废话少说,查到了吗?” 锦书哭丧着脸:“您可别提了!” 李淇:“怎么回事?” “小的问了不下十人,一说起这姑娘,个个讳莫如深,都让小的别打听。” 李淇听罢若有所思,“看来这太师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锦书点头附和:“殿下英明。” 李淇白他一眼:“行了,别拍马屁了!咱们也该走了!” “那殿下接下来去哪?”锦书提议道:“要不去倚月楼,若虞姑娘盼了您好几天了!” 李淇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下:“去兵部!” “去兵部干什么?” “等人!” —— 李澶进来时,姜环刚刚接受了她又没死成这个无情的事实。 叶氏在一旁询问:“钰儿,你怎么落水的?可是有人推你入湖?” 姜环摆摆手:“没有人推我,我就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您别怪任何人。” 她确实是想跳湖来着,为了不打扰到男女主,她还特意跑远了些。哪知她刚站到那亭子上想看看水有多深,能不能把自己淹死时,那栏杆就跟豆腐渣似的散架了,她便这样扑了下去。 叶氏显然不太相信,“你别怕,有娘在!你告诉娘,为何会去汀兰院那个地方?” 汀兰院?好熟悉啊! 姜环细细回想,好像女主的娘生前就住在汀兰院。 当时冯氏有孕后便被安排住在太师府中比较偏僻的汀兰院直到生产。结果刚生产两天,叶氏就把孩子抱走了,还不准任何人照顾她。冯氏生产时本来就亏了气血,又没人照顾月子,孩子也被抢走,悲愤交加,没等出月子便撒手人寰。 此后叶氏觉得汀兰院晦气便不许府里的人再进入,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汀兰院了。”姜环说着装失忆:“我不记得了!” 这时,那位嬷嬷又走了进来,“夫人,查清楚了,湖上的亭子年久失修,栏杆都已被噬空,不像人为所致。” “好,我知道了!”叶氏听罢也不再逼问姜环,转身扶她躺下:“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 “钰儿!钰儿怎么了?咳咳咳……” 姜宁远匆匆从屋外进来,急的一直咳嗽。 姜环又不得不坐起来营业:“爹,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澶瞧着姜宁远脸色不好,像是病了,可能还病的不轻。明明方才两人说话时还好好的。 “老爷,你回去歇着吧!”叶氏劝道:“有我照顾钰儿。” 姜宁远摆摆手:“无妨!” 李澶这时上前道:“岳父大人,既然姜钰已无大碍,本王想即刻带她回府。” “这……”姜宁远犹豫道:“王爷,恒儿还未归来,他们兄妹二人一年未见,不如再等片刻,好歹让他们见个面。” “正因如此,本王才要避嫌!”李澶解释道:“今日逢姜元帅归朝本是巧合,若继续停留,恐怕会落人口实。” 叶氏开口道:“老爷,王爷说的对!恒儿如今回京,日后他们兄妹二人有的是机会见面。何况……” 她一脸慈爱地摸着姜环的脸,“何况今日钰儿回来便出了意外,幸得王爷没有怪罪。” 她站起来屏退了屋子里的婢女,而后走到李澶面前,双目含泪道:“王爷,钰儿便托付给你了。民妇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她平安一生就好。王爷若是对她有一丝怜惜,将来不管发生什么,请王爷护她周全。民妇下辈子结草衔环,必报王爷大恩!” 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姜宁远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一时激动又带出几声咳嗽。 姜环不禁感慨,叶氏生性好强,心狠手辣,唯独姜钰这个女配是她软肋。 李澶没说话,神色复杂。他没想到叶氏会有这番举动。 铲除姜家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至于姜钰的生死…… 留她一命倒也无妨。 他正想应允却听姜环说:“娘,你放心,我如今是景王妃,身家性命皆系王爷身上,王爷安好,我便安好。” 第十八章 不用那么着急 李澶知道,姜家并不会因为联姻便死心塌地助他。相比而言,李湛长子嫡出,朝中也有仰仗,看起来更有实力。姜家观望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找退路。 而姜钰在其中的作用,便是让姜家和景王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显然,她的一句话比他今日和姜宁远周旋那么久更管用。 太师府大门外,姜宁远歉疚道:“犬子未归,让宁王殿下白来了一趟。” 李淇笑道:“欣赏了府中的奇花异木,我这就不算白来。” 岂止没有白来,只恨没有早来。 李澶上前道:“岳父大人,本王便告辞了!” “王爷一路慢行!”姜宁远意味深长道:“往后在朝中,老夫还有许多事向王爷请教。” 李澶了然,笑道:“不敢,岳父大人德高望重,本王还要仰仗您才是!” 叶氏拉着姜环的手从府中出来,小心叮嘱:“钰儿,往后娘不在你身边,你不可再似家中那样任性,凡事别太逞强。”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澶,“他毕竟是王爷……”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若他敢欺负你,尽可修书回来,娘为你做主!” 姜环点点头,一一应允。 两辆马车驶离太师府便各自分道扬镳。 姜宁远长出一口气:“都走了就好!若是两个王爷,再加上一个兵马大元帅三人齐聚这太师府,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叶氏抹了抹眼泪:“我只希望钰儿好好的。” 姜宁远安慰道:“放心吧!太师府一日未倒,钰儿便不会受苦。至于将来的事……便听天由命吧!” …… 马车上,姜环才想起来今天安排李澶和女主见面的事,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便试探问道:“王爷,您今日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难忘的人或者难忘的事?” 李澶突然看向她,而后又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什么意思?” 姜环提醒他:“在太师府的某个地方,有没有遇到什么记忆深刻的人或者一些场景?” 场景? 李澶脑子里一下便想起薄纱帐缦之中,温香软玉在怀…… 想到这,喉咙发干,耳尖不禁微微发烫, “没有?”他矢口否认:“什么都没有!” 但他那略显羞涩心猿意马的微表情姜环都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她也不打算拆穿他,“哦”了声,便不再过问,掀起帘子看外面的街景。 但李澶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余光不时瞥向姜环。 她这是什么意思?在提醒他什么?还是说本来就是个阴谋? 本来这件事他已经释然,现在这个女人故意提及目的何在?是想提醒他竟然会被一具皮囊诱惑? 而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姜环此时正在计划着下一次该怎么死。 她就不明白,死这么简单的事,她做起来为什么就困难重重。 如坐针毡的李澶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虽然脑子里想到了些让人血脉喷张的东西,但很快便被他克制下来。连欲都控制不了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想姜环今天的举动有何深意。 细细想来,在旁人面前,他这个王妃似乎处处都在维护他。但他却从没在她眼中看到有什么情意,更像是在逢场作戏。 他的本意是对姜钰进行情感控制从而让太师府的人乖乖听话。而如今情感并没到位,姜钰却在帮他,但这些皆全凭她喜好在做,并不是听命于他。 这种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人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定会飘到谁家的院子里。 姜钰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李澶觉得有一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所以,他必须要掌控主动权! 李澶轻咳一声,想引起姜环的注意。 姜环此时正在头脑风暴中,已经想了一百零八种死法,根本没听到。 “咳咳!” 直到李澶咳的脸红脖子粗时她终于被迫中止脑中计划,扭头看向他:“王爷可是受了风寒?” 毕竟她从叶氏口中得知,是李澶跳进池子里把她捞上来的。 “嗓子不舒服罢了。”李澶想说他有那么弱不禁风? “哦!”姜环回过头,接上刚刚想的,神情十分专注。 李澶怕她又走了神,赶紧问道:“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姜环扭头,思考了几秒:“什么事?” 李澶无语,只得提醒她:“大婚之夜,本王要你答应的事。” 姜环又想了片刻,“哦”了声:“王爷说的是洞房的事吧!” 这男主怎么回事,刚和女主见了面又和她说洞房的事,这人设崩了吧! 她推脱道:“王爷,妾身还受着伤呢!您不用那么着急。” “……” 李澶接收到这句话的瞬间,首先想到的便是他被拒绝了,拒绝也就罢了,还污蔑他!虽然他的确说的洞房这件事,但并不是他想做这个事,只是为了让这个女人死心塌地站在他这边而已,他向来知道,有得便有舍。 但现在这个女人好像把他说成色中饿鬼一样。因此怒气从脚底板蹭蹭往上冒,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我急?” 姜环见他发了火,心想这死鸭子还嘴硬呢。赶紧又说:“王爷您别生气,让妾身先把伤养好。等养好了伤,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到那时,她早跑了! 这话李澶听了更是气急败坏,什么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他看成什么人了?偏偏他却什么话反驳不出来。只得给自己找补: “本王说的不是这件事!” 姜环“啊”了声,“那您想说什么?” 李澶瞪她一眼:“没什么!” 姜环不解地看了他半晌,“哦~” “那您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吧!” …… 李澶觉得可笑,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他瞥了一眼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当他是空气的姜环,就算是演戏,也没人演的像她这么真。 不知道是不是李澶的眼神太过犀利,姜环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扭了扭身子,确实背上有点痒,好像有只小蚂蚁爬了进去一样…… 第十九章 奇痒难耐 众所周知,“忍痛易,忍痒难”。 疼或许还能忍一下,但痒是绝对忍不了的。古代还专门发明了“痒刑”,很多犯人能忍受鞭打铁烙,却受不了痒刑。由此可见,痒比痛难受很多倍。 尤其是那种如针刺一般的奇痒,第一时间就要抓之后快。 姜环很明显地感受到背上的痒从开始像一只小蚂蚁在爬,然后变成很多只小蚂蚁在爬,然后停留在她背上受伤的位置,最后一个劲往她伤口里钻,此时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字:痒。 扭肩转脖子丝毫不起作用,姜环伸手就去挠,但任凭她怎么都挠不到,就跟洗澡的时候,背上有块地方总是洗不到,那痒的位置,就在那洗不到的地方。 她怪异的举动引起了李澶的注意。 “怎么了?” “痒!”姜环还在挠,恨不得自己的手再长一点。 “你别挠了!”李澶解释道:“药起作用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时刺痛异常,等药渗入伤口深处时,又会死痒无比。此时必须忍着,否则越挠越痒,还会因抓挠导致伤口溃烂。 “什么药?”姜环此刻根本无心听他说话,只觉得那些“小蚂蚁”不断地从脚底沿着每一根神经爬向她的伤口,好像浑身都开始发痒一般。 “这怎么忍?” 她以为是自己衣服穿的多了不方便,便快速将外衣脱去,只着一件薄衫和褥裙。然后反手便去抓痒。 “别抓!”李澶赶紧拉住她的手,“再抓就要留疤了!” 这时候别说留疤,留坑都无所谓。 姜环祈求道:“王爷,要不你帮我挠一下。” 李澶知道这滋味,他以前用药的时候,都是靠舞剑转移注意力。而姜钰只是一个弱女子,定然会更难受些。可虽然难受,这药却比别的金疮药效果好许多,两三日伤口便能结痂,还不会留疤。 “不行!”为了不让姜环再乱抓,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又耐心道:“听话,再忍一忍!” 若是以往,得到李澶这样一个美男的温柔以待,姜环肯定都惊呆了。不说别的,看着这张脸也能忘却所有痛苦。 可如今,就算比李澶帅百倍,温柔百倍的男人亲口对她说“我爱你”都不好使! “如果能被痒死我就忍!” 李澶安慰道:“怎么可能会死,放心,你不会死的。” 姜环:“……” “那我忍不了!王爷,我求求你,帮我挠一下,我什么都听你的!那什么洞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李澶一言不发,紧紧抓住姜环不停挣扎的手。 最后姜环直接在马车车壁上蹭,身子扭的跟麻花似的。但却犹如隔靴搔痒,一点用都没有。 她感觉浑身都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扭动着不停往李澶身上靠,眼泪汪汪地求他:“王爷,帮我一下吧!求求你了!” 见她这般难受的模样,李澶心中不忍,只道:“等回府后用薄荷露抹一抹,兴许会好些。” “放屁,李澶,你就是坑我!”姜环这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趁李澶愣神的功夫,双手挣脱了出来,直接往背上抓,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最后烦躁地挠脖子,挠手臂,挠头……片刻功夫,雪白的肌肤上便出现一道道抓痕,精心养护过的长指甲都挠断半截。 即便这样,仍是无法止痒。姜环难受地在车厢里打滚。身子撞的马车咚咚地响。 随行的风决和寒春等人听见了马车里的响动。 风决示意马车停下,正欲询问却听里面传来姜环的骂声: “李澶,你还是男人吗?” 然后又是哀求的哭腔:“王爷,我求你了!帮帮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李澶:“你再忍一忍,回府再说!” 姜环:“我忍不了,王爷,快,我求你!” 李澶:“手放好,别乱抓!” 李澶:“别脱了!” …… 众人面面相觑,但眼神不约而同传达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每到这时候,风决的嗓子就不太舒服,他咳了声,吩咐继续前行,并叮嘱车夫加快行进速度。 李澶也是无计可施了,姜环不仅把自己抓的遍体鳞伤,还在抱她起来的时候狠狠在他脖子上抓了一下,最后又要将身上仅剩的衣服脱掉时,他才不得不将她的手捆住。 此时的姜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挣扎了。 “王爷,你杀了我吧!不,你给我一把刀,让我自行了断!” 李澶叹口气:“已经快到了。再忍一忍。” 姜环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想再说点什么,却因体力消耗过大,身子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李澶怀里。 “姜钰?” 李澶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头发凌乱,满身伤痕的姜环,或许他不应该给她用那金疮药。 他将衣服盖在姜环身上,手触碰到那柔若无骨的身体时,心微微颤了下…… 马车此时已经停下了,风决在外低声提醒:“王爷……到了!” 于是,众人便看到李澶抱着昏迷的姜环下马车,两人都有些衣衫不整,还挂了彩。 众人目瞪口呆:玩的可真花啊! 李澶就这样抱着姜环回到西苑,途经之处,路遇的下人无不震惊。不知就里的还以为两人遇上了强盗。 李澶吩咐寒春和冬荇好生照顾姜环,自己则回了东苑。很快,又让人送来涂抹抓痕的药。 —— 李淇的马车刚至兵部,便见姜恒同两名副将出来。 “子然兄!” 姜恒瞧见了他,眼神有些慌乱,对两名副将道:“你们先走吧!” 随后他警惕地扫视了周围,上前来,先行了礼,而后板着脸道:“殿下怎上这来了?” 李淇笑他:“别那么紧张嘛!本王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的闲人罢了。旁人看见了也无妨。” “姜元帅又立奇功。走走走,小弟为兄长接风洗尘!” 姜恒道:“改日吧!小妹今日归宁,我得先回府。” “哎呀!景王和景王妃早走了!”李淇道:“你都知道避嫌,景王不知道?来,别废话了,快上马车,天香楼的酒菜都备妥了!” 姜恒叹口气:“那恭敬不如从命!” 第二十章 姻缘 天香楼。 “来,子然兄,满饮此杯!”李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西南乃蛮夷之地,兄长这一年定受了不少苦。” 姜恒正色道:“为国效力,何谈辛苦!” 李淇“啧”了声,“都到这了,你还这般拘束。今日咱俩只喝酒叙话,不拘身份礼节,这包厢里隔音极好,不怕有人偷听。” 姜恒神色稍稍缓和,“西南多雨,日晒又烈,鼠虫多,易患时疫。连我都患了两次伤寒。幸得当地蛮族人相助,用草药熬制祛疫汤,才活了下来。” 随后摆摆手:“不提也罢!” 李淇叹口气,颇为惋惜:“旁人或许以为你今日的功成名就是因为姜太师的缘故,殊不知都是你拼了命换来的。想当年,你我一同进学,学问在我以上。没想到你最后会投笔从戎。” “但不管你是姜子然,还是如今的姜元帅,都是我这辈子的知己好友!” 姜恒端起酒杯笑道:“那我庆幸有你这个酒肉朋友,否则吃个酒都找不到人!” 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还真打算做个酒色之徒?” 李淇:“……” “不好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非得像我那两位王兄一样?阴谋算计,勾心斗角,这样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何况……何况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做皇帝,能做好吗?” “只要你想,便能做好!”姜恒压着声音,“若用得上我,我定全力相助!” 李淇盯着他看了半晌,哈哈大笑:“难怪我那两位王兄都争相拉拢你,看来你还真是个香饽饽!” 姜恒无奈:“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好好好!”李淇止了笑:“我还真有件正经事与你说。” 姜恒:“何事?” 李淇神秘兮兮道:“你可知……彤贵妃要为你作媒?” 姜恒皱了皱眉头:“做什么媒?” “将她的侄女许配给你!”李淇憋着笑:“上次还想许给我来着,还好我跑得快。” “我当何事?”姜恒瞪他一眼:“听你这意思,那姑娘定是貌若无盐,奇丑无比?” “非也非也!“李澶笑道:“是强悍骁勇,飒爽英姿,与子然兄最是相配。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其实这位姑娘,你认识。” “我认识?”姜恒问:“谁啊?” “便是你麾下卫将军胡寄之女,对你可是仰慕的很啊!” “是她?” 胡寄之女姜恒确实见过,和一般闺阁女子不同,弓马剑戟样样皆通,颇有花木兰之风。一年前,她跟随胡寄男扮女装混入军营,胡寄为此还挨处罚。 想到这,他思绪飘飞,有些心不在焉。 李淇又说:“不过,我听闻这位姑娘性子刚烈,你家中的那两个通房怕是日子煎熬。” 姜恒收回心神,随口说道:“早在我出征时便遣出府了。” “遣出府了?”李淇暗自庆幸。 “今日我在贵府遇到一位姑娘,与府中婢女甚为不同,还以为是你那通房丫头呢!” 姜恒想了想道:“你说的可能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还有一个妹妹?”李淇惊道:“怎从未听你提过?” 姜恒迟疑片刻,“既然你问起了,我也不便相瞒。她生母是我娘的陪嫁丫鬟。虽然死了,但无名无份。我娘怕家丑外扬,不准府中人外传。所以除了太师府,无人知晓姜蓠的存在。” “原来她叫姜蓠……”李淇勾起唇角。 被以江蓠,揉以蘼芜……蘼芜?草,可藏?中…… 想来这个名字当初也是随意取之。富贵家的小姐谁会以香草取名。 不过,他喜欢这个名字。 姜恒看出他的心思,问道:“怎么?你看上姜蓠了?” 李淇笑的有几分腼腆:“若能成就姻缘,自然求之不得!” “这有何难?”姜恒爽快道:“待我回去同母亲商量,予你做个妾便是了。” “做妾?”李淇摇摇头,“不,我要明媒正娶!” 姜恒听罢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没事吧?当初我提议你娶姜钰,你是死活不肯,如今竟然要娶姜蓠为妃?难道我姜恒的亲妹还不如一个贱婢之女?” 李淇没想到姜恒会这么大反应,当即反驳道:“什么叫贱婢之女?她也姓姜!” 姜恒站起来,“就算她姓姜,也是贱婢所生!” 李淇不想再和他争辩只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会亲自去太师府提亲!” 姜恒冷哼一声:“好啊!那我便在府中恭候殿下!” 说罢,愤然离去。 李淇亦是一肚子火,他怎么说也是王爷,娶谁还要他姜恒管? 桌上酒菜吃着已然寡淡无味,气闷之下,他也回了府。 …… 天已黑了,姜环还未醒。 李澶在看书,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风决进屋来,“王爷,属下有一事禀报!” “说!” 风决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空瓶。 李澶瞥了一眼:“什么东西?” “寒春送来的。说是王妃从姜夫人房中拿出来的。属下让太医辨别了里面残留的药粉,是合欢散!” “哼……合欢散!”李澶冷笑道:“姜钰这是准备给本王下药?” 表面拒绝,暗地里做这种下作之事,姜钰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属下倒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风决说:“据寒春所说,王妃从姜夫人房中出来后便将药粉撒入了草丛之中。想必,此事是姜夫人的意思。” 李澶听了这话本该欣慰才对,至少姜钰不是如她所想那样不折手段,但是他却莫名地更加生气。 姜钰是觉得她不必借助药物就能达到目的,还是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他却对她产生了兴趣…… 大概这才是他生气的原因。 风决迟疑道:“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李澶冷着脸:“说!” “属下猜测今日王妃的一些不寻常举动是否是在无意当中误食了合欢散。要不要请太医去瞧瞧?” 风决说的那些不寻常举动自然是回府时马车上发生的事。 但李澶却并未想到这点,他想到的是他今日对姜钰生出的“不轨”之心是否也是因为误食了合欢散。 难道是在茶水中? 这样一想,他心里坦然许多。他就说,他怎会这么容易被诱惑,原来是药物所致。 愁云尽散,他才想起风决问他的事,随意道:“你看着办!” 第二十一章 禁足 姜环醒来是第二天的事了。她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浑身酸痛。 她觉得自己挺倒霉的,阴差阳错穿越过来,原以为在活不过两集的古代能分分钟死掉回现代,没想到才过了三天,没死成不说,还搞的遍体鳞伤。照这样下去,不久怕就要缺胳膊少腿了。 她不怕死,怕的是生不如死。比如才经历的犹如地狱般折磨的痒。 “王妃,您醒了?” 寒春正好端来一碗汤药,隔着老远姜环就已经闻到了药味。 她抬起手,包得严严实实,再低头一看,整个人缠的跟个木乃伊似的。 “这是谁包扎的?” “这是冬荇按照王爷的吩咐为您包扎的。怕您再抓伤自己!” 姜环:“……” 她猜测李澶的本意或许不是这样,或者说就是冬荇手残。 所以,这下她上个厕所都困难。 “王妃,王爷来看你了!”冬荇从门外跑进来,兴奋地跟捡了钱一样。 姜环也惊了。 李澶亲自来看她,这可是新鲜事! “让他先等一等,我这……” “王爷已到院外了,王妃您这会梳妆也来不及了!” “不是,我是要……” 姜环话还没说完,李澶便已经站在了门口。 “见过王爷!”寒春和冬荇忙行礼。 浑身缠着布条的姜环也不得不行了个十分别扭的礼:“妾……妾身见过王爷!” 李澶见她这般模样愣了下,轻咳了一声,“都免礼吧!” 姜环起身,双腿紧紧靠在一起,难为情道:“王爷,我这有点私事,能不能先……” 后面“请您出去一下”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自认为多余的寒春和冬荇便识趣地匆匆退下,将门也关上,甚至把门外的婢女也带走了。给两人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想聊啥聊啥,想干啥干啥。 “欸~你俩……”姜环欲哭无泪,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有何事要和本王说?”李澶走过来,坐在软塌上,抬头看着她,难得的好脾气。 “我……” 哪里有什么事,就是想上个厕所而已。 姜环咬了咬牙,摇摇头:“现在没什么事了,那王爷找妾身有什么事吗?” “本王……”李澶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西苑,大概是想验证一下他是否真的误食了什么催情之物。 如今他把姜环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心中毫无波澜,总算能够放心了。 若非药物所致,他怎么可能对姜钰这个花痴女动心思。 “本王正好经过,便来看看你是否已经醒来。” 这李澶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她昨天为她挡了一剑都没见他这么殷勤。姜环想敷衍几句,让他赶紧走,便道:“多谢王爷关怀,妾身已经好多了,也没哪痛哪痒的,此刻觉得身轻如燕,精力充沛。” 李澶点点头:“这都是金疮药之功,若你能忍住痒,也不至搞得这么遍体磷伤。” 姜环疑惑道:“王爷说的金疮药,是什么?” 李澶:“本王随身所带之物,专治刀剑伤,见效奇快!” 姜环眯了眯眼:“王爷何时给我换的药?” 李澶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当然……是你落水之后。” 姜环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我现在这身伤都是拜你所赐?” 李澶有点生气:“这怎么能怪本王?” “怎么不怪你?”此时气昏头的姜环也不想再装什么小绵羊了,李澶如此害他,其心何毒! “我让你给我用这破药了?你试过那种滋味吗?比死还难受!我让你给我挠一下,你却坐旁边看热闹!李澶,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你要看我不顺眼,你杀……不,你休了我!何必这么折磨我?” 激动之下,尿意更甚。摆摆手:“你赶紧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李澶:“……” “啪~”他气的拍案而起,怒喝:“放肆!” 看着脸都扭曲了的李澶,姜环意识她好像确实有点胆儿肥。完全忘了要给男主顺毛这事。 不过,装了这么久孙子这样骂他一顿确实挺过瘾。 还是见好就收,要是继续刚,说不定小命难保。 姜环语气软下来,但不卑不亢。“王爷恕罪!妾身方才不知何故突然口出狂言,实际并非妾身心中所想。大概是那金疮药有什么副作用。凡事有利有弊,有这般奇效的药,肯定不止患处奇痒一种副作用。妾身恳请王爷先行离开,以免妾身又说些什么不当之言。” 狡辩!还把她的错推给一瓶药?当他傻子吗? 李澶明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在骂他,却找不出理由反驳。 满腹的火气就这么卡住,找不到发泄的口。 姜环快憋不住了,心中祈祷李澶赶紧走,再不走她还会骂得更难听。 “王爷,妾身又控制不住要口吐芬芳了……” 李澶恨不得掐死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亏他还想着她有伤在身,心生怜惜,特意来瞧瞧。如今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管住你的嘴!” —— 姜环出完恭便让两个丫头将身上那“裹尸布”拆了。正好也到了上药的时间。 “王妃肤白胜雪,若留下疤痕确实白璧微瑕。”寒春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感叹:“还是王爷想的周到,特地送来了这玉痕露,不仅能快速让伤口愈合,还能祛疤抚痕。没几天,王妃的皮肤定能更胜从前。” 姜环一听是李澶送来的,吓一跳:“先别抹!这玩意抹身上有什么不适没有,比如痛,痒之类的?” 毕竟是李澶的东西,那都是虎狼之药。 “当然没有!”寒春解释道:“这玉痕露可是用了几十种珍稀花卉和药材所制,涂抹时不仅无任何不适,还清凉滋润,长久留香。” 姜环放了心:“那还行!” 冬荇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来,对姜环说道:“王妃,王爷方才下令……让你禁足!” “禁足?”姜环一听来气:“他凭什么?” 两人无辜地看着她,心想:这得问你吧! 李澶气冲冲出门他俩是看到的,只是没想到才一会功夫,就笑脸进冷脸出,她们这位王妃得罪人的本事是渐长了。 姜环轻咳一声:“算了,禁足就禁足吧!” 就这么个破地儿,还能关住她? 笑话! 第二十二章 花样求死 姜环的伤第二天便好了很多,醒来时真正的感觉身轻如燕。 不得不说,李澶肯拿这么好的东西出来,也算有心了。 吃饱喝足,身上有劲,胳膊腿就不想闲着。何况这屋子里两个丫头一刻不离地看着她,她是啥事做不了。 她向寒春打听了,李澶天没亮就去中书省点卯了。 正因不受皇帝喜欢,李澶便更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老大李湛上班基本是为了拉帮结派,李淇更不用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只有他,这婚假刚休完就一心扑倒工作上。 这种人,对自己狠起来都不是人,何况对她! 姜环在院子里喂鱼时便见门外确实守着两个高大威猛的侍卫。 如今她也像这些小鱼一样,被困在一个大缸里供人观赏。主人心情好就撒几粒鱼食,心情不好就饿你几天。 不过,她毕竟不是鱼! 她有脚! 姜环大摇大摆走过去,毫无意外被两人拦住。 “王妃,王爷让您禁足!” 姜环挑眉:“我非要出去呢?” “您出不去!” “我就要出去,有本事你们打死我!” 两人对视一眼: “那属下便得罪了!” 很快,姜环就被他们架回了屋里。因为两人实在高大,她被架回来的时候,脚都没沾地,更别说有任何反抗。 但姜环不信这个邪! 第二次,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试图以快制胜,结果再次被架了回来。 第n次被架回来后,寒春和冬荇劝道:“王妃,您还是放弃吧!等王爷气儿消了,自然解了您的禁足!” 姜环咬牙切齿问道:“那俩门神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 “他们是孪生兄弟,一个叫卫安,一个叫卫全!” 姜环:“……” 好名字! 罢了,出不去就算了。反正还有很多种死法不需要什么技巧,只在一瞬间就能完成。 比如,咬舌自尽! 可她咬了一上午也没下得去牙,平时不小心咬到舌头都疼的要死,更不用说咬舌自尽。 很快,姜环又想到一种比较奢侈的死法——吞金。 “寒春,咱们库房里是不是有金子,都给拿出来!” “是!”寒春喜滋滋去拿,心想莫不是她家王妃又要赏她们。 等她端出来摆在桌上时,姜环眼角抽了抽:“这是什么玩意儿?” 寒春回:“不是您让拿金子么?” 姜环:“……” 她是大嘴猴吗?吞得下这拳头大的金元宝? “就没有小一点的吗?比如碎金子什么的?” 寒春摇摇头。心想太师府不至于寒碜到陪嫁什么碎金子吧! 姜环摆摆手:“算了,放回去吧!” 寒春愣了下,这不准备赏了?她也没贪心,就拿了两个出来而已。 “哦~”她失望地回了句,但紧接着又喜出望外地听到一句—— “等等,先别放回去!” 然后见姜环伸手拿起金元宝在手里掂了掂,寒春觉得金色的光芒都快亮瞎她的眼,只等财大气粗的王妃说一句:拿去吧!赏你了! “拿去吧!赏你们了!” “!?” 寒春和冬荇两人强撑着笑容,看着她家富婆王妃端着元宝贿赂卫安卫全。 “瞧瞧,这拳头大的元宝你们见过吗?只要你们放我出去,都是你们的。” 卫安卫全:“……” “放心,这事天知地知,我不会告诉你们主子的。” 两人不为所动。 “你们确定不看一眼这大金子?”姜环没想到还有不爱钱的人,“这是真的,不信你们咬一口?” 两人眼都没抬一下。 姜环无语了,世上还真有不爱钱的。 “两位小哥,我爹是太师,只要你放我出去,我让你们做大官,再也不看门了!” “……” “两位小哥看样子还没娶妻吧!瞧瞧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婢女如何?只要你们放我出去,她俩就是你们媳妇儿!” 寒春冬荇:“……” …… 姜环用钱权色威逼利诱了半天,卫安卫全丝毫没有反应,眼都不带眨的。 李澶不是挺聪明吗?为什么手底下会有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傻子? “恕我直言,二位的家人是不是被你们家王爷控制起来了?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的。” 这次,两人终于说话了。 “天黑了,请王妃回屋!” 姜环:“……” —— 禁足第二天。 姜环已经对出门不抱任何希望。她现在思考的更多的是如何能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死掉。 茶杯摔碎割腕?死的太慢,百分之百会被救。 熬夜等待猝死?古代天黑就睡觉也没个手机刷剧,没有熬夜的动力。 跳楼?这房子还没两层楼高,跳下去最多骨折。 撞墙! 这个靠谱! 不过这屋子多是木制结构,撞上去不太容易死吧! “王妃,您在看什么?” 寒春和冬荇两人见姜环面对着高高的围墙看了半天,实在好奇。 姜环说:“我在面壁思过!” 实际她在思考这墙到底够不够结实。古代没有钢筋水泥,这墙要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扔个人过去都能砸成豆腐渣可就离谱了。 寒春笑道:“我们还以为您想在这墙角挖个洞出去呢!” “嗯?”姜环看她俩一眼,灵光一闪。 挖洞?倒是个好主意,就是费时间。 “你俩走远点,别打扰我!” 两个丫头乖乖退到后面。姜环也退后几步,测量距离。 只要冲过去速度够快应该能撞死,但也有一定几率不会死,可能会撞成个脑震荡或是植物人。实际风险还挺大。 但哪种死法都可能出现意外,也只有博一博,兴许一下就到位了。 准备就绪,她要拿出小时候偷邻居家樱桃被狗撵时的拼命劲来。 寒春和冬荇还想着她们王妃都开始面壁思过了,想来解禁的日子也快了。其实她俩也在这屋子里待闷了。 两人此刻都有些无聊,寒春还逗了逗青花瓷缸里的锦鲤玩。可就在她们恍神的功夫,姜环已经退到了适合的起跑线,做出奔跑的姿势。 两人有片刻疑惑,等明白过来姜环的意图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阻止。 “王妃,不要啊!” 但来不及了,姜环已经迈开步子,朝着墙直直飞奔而去…… 第二十三章 难言之痛 姜环的头确实撞的有点痛,但是并没有撞到墙上,而是撞到了人,紧接着这个被她撞到的人还先道歉: “王妃,得罪了!” 姜环抬头瞥了一眼:“卫全,让开!” “属下卫安!” 姜环懒得理他,转头又往旁边撞去,结果又被挡住。 “让开,卫安!” “王妃,属下卫全!” 姜环:“……” 卫全:“王妃这是做什么?可是这墙得罪了王妃?那属下便给它点教训!” 卫全攥紧拳头往墙上猛的砸出一个洞,然后面无表情问她:“王妃可消气了?” 姜环挤出笑容,缓缓抬手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 这墙她已经确认了,确实是豆腐渣。 经历了这事,姜环对死失去了信心,也不想折腾了。反正李澶关她也关不了几天,等自由后还愁没有机会死? 翌日醒来后,她惊讶地发现门口没有人守着。 “那俩兄弟呢?” 寒春回:“在修墙!” 姜环走下台阶一看,两人还真在补那个窟窿,看到她来都放下了手里的活。 卫全询问道:“王妃,这墙……您觉得要不要补?” 言外之意姜环要是再撞墙,补了也白补。 “补啊!”姜环理所当然道:“损坏了王府的公物没让你赔就算好的了!赶紧补,要补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是!” 两人第一次对姜环的话言听计从。 姜环瞥了眼门口,来回慢慢踱步。最后又回了房中躺尸。 那俩兄弟虽在补墙,可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能跑出去才怪。反正她都决定等了,也懒得去争这一时半刻。 —— 姜环禁足期间,李澶除了忙公务,便是听风决汇报西苑的情况。 第一日。 “王妃一整天都在闹着要出去!” 第二日。 “王妃依然想出门,为此不惜撞墙威胁的,好在卫安卫全拦住了她。” 第三日。 “王妃今日不再闹着出门了,一整天都在卧床休息!” 第四日。 “王妃身上的伤已痊愈,未留疤。只是……精神似乎不太正常,时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第五日。 “王妃绝食了!” 第六日。 “王妃开始用膳了,一口气吃完一只鸡。” …… 窗外雨淅淅沥沥,李澶正在描一幅寒梅画。他喜寒梅傲骨耐寒,也爱它一支独秀。正如他一般,若要做到一枝独秀,就要耐得住如今的雪窖冰天。 风决匆匆进来,“王爷……” 李澶头都没抬,“又怎么了?” “王妃急召太医,此事有些……有些特殊,属下请王爷示下!” 李澶停了笔,“她怎么了?” 风决支支吾吾道:“这……属下不好说!” …… “寒春~”姜环蜷成一团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道:“再给我拢个汤婆子!” 寒春为她擦着汗,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冷汗不止地往外冒,又摸了摸她冰冷的手脚,急的掉眼泪:“这样下去不行啊,汤婆子拢了好几个了,手脚还是这样凉。” 姜环手抓着被褥,腹部如同被搅碎了一样,疼的她直不起腰。 她没想到一向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大热天都捂着严严实实的女配竟然有痛经这个毛病。 而她,夏天每天两支冰棍,露胳膊露大腿的,大姨妈来时屁事没有,和平常一样欢蹦乱跳。 “太医来了没有啊!”她皱着眉问,希望太医来给她开点止痛药。 “冬荇已经去请了,王妃莫急。” 她怎么不急,她现在痛的生不如死。姜环突然拉住寒春的手,认真道:“寒春,你听我说,你现在去借卫安卫全管他是谁的刀,然后把我砍了,我感谢你八辈祖宗好吗?等我回去后给你供个牌位,每日高香。” 寒春听着姜环说这话人都傻了,半天才惊恐地跪下来,哭着劝道:“王妃,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您忍一忍,很快就过了!” 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对对,王妃,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姜环涣散的眼神一亮:“快说,什么办法?” 寒春煞有介事道:“我听老一辈的说,很多女子婚前有这个毛病,成婚后便不药而愈。所以,王妃只要尽快和王爷圆房,以后就不会受这苦了!” 姜环:“……” 她还是赶紧回现代吹空调吃西瓜吧!她绝对要在下一个姨妈日前,结束这里的悲惨生活。 “你还是再去瞧瞧,太医来了没有。” “哦!” 寒春转身,冬荇便从门外进来。 寒春见她一个人回来,又往院中看了看,“太医呢?” 冬荇撅着嘴没说话,到姜环跟前才道:“刘太医说他染了风寒不便前来。还说行经不畅只是暂时,忍耐片刻就行。等他病愈后再来为王妃诊治。” 寒春听后没言语。从王妃要去请太医时,她便料定太医不会来。没有哪个女子会在这种时候请太医。而太医多半也会找借口不出诊。 她走过去对姜环说道:“那婢子再为王妃拢个汤婆子吧!” 姜环点点头,此刻也没力气骂那个太医,这封建的古代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忌讳。 “对了!”这时寒春又道:“太医还给了个方子!” 姜环喜极而泣:“那你不早说!快去按方拿药,赶紧煎了!” 冬荇:“太医没开方,我都记下了:老姜和红糖适量,加水熬煮,趁热服下。这老姜和红糖膳房就有!” 姜环无语,这不就是红糖姜水吗?她要的是止痛药啊止痛药! “罢了,那你快去膳房让他们煮一碗来!” “哎!”冬荇点点头,刚走到院子,看见青儿撑着伞在院门外往屋里张望。 冬荇看了一眼屋里的姜环,赶紧跑过去。 “你来干什么?王妃说了不想看到你。” 青儿解释道:“冬荇姐姐,我是来送姜汤的。”她掂了掂手里的食盒,“我前两天被派去了膳房当差了,今儿下雨她们就把我推出来给王妃送汤。我知道王妃不想见我,所以一直不敢进去。” “行了!给我吧!”冬荇接过食盒又问:“对了,谁告诉你们王妃要姜汤的?” “刘管家,他说是王爷吩咐的。”青儿老实回道:“说是王妃受了凉,让送姜汤到西苑。” 第二十四章 纸片人的世界 “王妃,这是王爷亲自为你煮的红糖姜水!”冬荇进屋时就差没把李澶编成是一个上的厅堂下得厨房的家庭煮夫。 “他亲自煮的?”姜环像听到了个笑话,“你确定?” 如果是女配那个恋爱脑肯定深信不疑。 冬荇不得不说实话:“是王爷吩咐的,但也差不多,说明王爷心里有您!” “是啊!”寒春也说:“王爷刚得知王妃不适,就命人送来了姜汤,可见对您是真真上心。” 这两丫头一唱一和专拣好听的说,要是平时女配听到,不定又赏出去多少钱了。 “你俩也别哄我了,姜汤端出来吧,一会都凉了!” —— 风决不知道他家王爷从哪得知红糖姜水这个秘方的。当时听到他说那句“太医就不必去了,让膳房做一碗红糖姜水送去吧”还百思不解。 后来得知太医那给的也是这个方子,他突然觉得他家王爷又多了一层神秘之感。 “还有事?”李澶从书中抬起头。 “哦~”风决回:“姜汤已送去西苑!” 李澶“嗯”了声,继续看书。 风决默默退出屋子。 姜环要死不活地挣扎了一夜,第二天醒来,腹痛总算缓解了许多。但人还是没什么精神。 女配这身子骨确实太虚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痛经这种事,别说女配这样娇气的富家小姐,便是能扛煤气罐上楼的女汉子们,也得秒变成猫。 这就是很多男生常常诡异地发现某个平时和他们称兄道弟掰腕子的女生,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柔弱地像林黛玉。 还有个好消息是李澶下令解了她的禁足。 可这有什么用呢?她现在床都不敢下。毕竟她用的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科技与狠活,而是已经出土的文物。 虽然亲肤透气,但吸水性不佳。所以她只有躺在床上才觉得安全。 估计李澶也是料定她这会哪也去不了,才大发善心解了禁足。 这几天,姜环几乎是躺过去的。经历了这一次“浩劫”,她更坚定了要回到现代文明社会的想法。不说别的,这每月一痛就让她望而却步。 她开始还奇怪,为什么书里没写女配有这个毛病。后来她明白了,书里不仅没写这个,在纸片人的世界,所有角色似乎都不上厕所…… 所以,她不知道女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宫道上,李淇遇到了姜恒。 姜恒刚面了圣,听了皇帝在他每次立功后都会提及的那几句称赞。 自从两人那日天香楼不欢而散后,姜恒也思虑了许多。他是个武将,但也有文人心思细腻的那一面。反省之时,觉得自己那天太冲动了,言语也有冲撞。若换作旁人,定治他不敬之罪。 他与李淇之间的交情,无关两人身份地位。但他却拿姜蓠的出生说事,实在有失君子之风。 反观李淇,说要去太师府提亲多少有些意气用事。 便是他再行事乖张不拘礼法,在婚事上,也要先请旨赐婚,得到赐婚圣旨后才能名正言顺。 且不说他的父皇会不会同意,就说姜蓠的身份一旦公开,对她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见过宁王殿下!”姜恒拱手见礼。 “多日不见,子然兄竟与我客套了!”李淇笑道:“我还想哪日再与兄长争论一番呢!” 姜恒轻笑:“殿下随性而为,知道该做什么。我一介莽夫,岂论的过殿下?” 李淇略一思忖,喜道:“这么说,子然兄不反对了?” 姜恒:“我反不反对不要紧。殿下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这件事有多难。若殿下能说服陛下,一切都迎刃而解。” 李淇点点头,轻叹一声,“子然兄说的是。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总之,还是多谢子然兄!此事虽难,但我绝不放弃!” “那便祝殿下得尝所愿。”姜恒瞥到李湛从宫门出来,拱手告辞:“殿下慢行,末将先行告退!” 李淇见他匆匆离去,回头才看到李湛一脸阴笑走过来。 “宁王与姜元帅交情匪浅啊!”李湛看着姜恒的背影阴阳怪气道。 “此事王兄不是早就知晓么?”李淇故作遗憾道:“若王兄与太师府联了姻,恐怕方才站在这与姜恒说话的就是王兄您了吧!” “你!”李湛气的说不出话。 “我还要去见父皇,便不陪王兄闲话了!”李淇瞥他一眼,径自往前走。 李湛狠狠攥紧拳头,“李淇,连你也和本王作对!可恶!” —— 宫门外,孟刈见李湛黑着脸紧跟着姜恒出来,忙迎上来:“王爷!今日的仙药陛下可还满意?” 李湛瞪他一眼,心里更是窝火。 “本王花重金遍寻炼制仙丹的高人,每日进宫献药,就为了讨父皇的欢心。可他呢?屁都不放一个!他当本王不知道,他一心想传位给李淇,可惜啊!那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孟刈赶紧提醒道:“王爷,当心隔墙有耳!” “本王还怕什么?如今李澶都靠上了姜恒,咱们就等着一败涂地吧!” “姜恒已交了兵符,王爷还掌握着兵部,何必惧他!” “兵符……”李湛冷笑道:“兵符算个屁,玄翎军服的是姜恒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兵符。不过……” 他看着姜恒骑着马远去的背影突然阴险笑起来:“姜恒既然不能为本王所用,本王也不会让他好过!” —— 彤贵妃在大乾宫门外等候传召。 冯德笑盈盈出来:“贵妃娘娘,陛下召见!” “多谢冯公公!” 彤贵妃进入内殿时,四个道人正从里面出来。他们在宫中除了天子,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皇帝饮了一口道人奉上来的仙茶自觉大不如前。第一次饮用时,有飘飘欲仙之感,如今却功效甚微。 “这些人也越来越敷衍朕了!” “臣妾参见陛下!”彤贵妃行礼。 皇帝看了一眼,“起来吧!” “谢陛下!” 彤贵妃起身,笑道:“陛下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爱妃也还是一样光彩照人!”皇帝伸手:“来,让朕瞧瞧!” “是!”彤贵妃笑着走过去。 皇帝看着眼前这张娇美的脸不禁感慨:“你和当年进宫时没什么两样。” “陛下又哄臣妾开心!”彤贵妃摸了摸脸,怅然道:“臣妾……老多了!” 第二十五章 帝王之情 彤贵妃十六岁便入宫。彼时,宫里的兰妃已是盛宠,后宫之中无人能望其项背。但她福薄,虽然承宠多年,但仍无子嗣。 彤贵妃进宫两年后才得见圣颜,初次侍寝便有孕生下李澶。也因此晋了位分,圣眷不衰。然而好日子仅仅过了两年,兰妃便有了身孕…… 所以,陛下根本就没见过她入宫时的模样。他第一次看到的,是在宫里搓磨了两年,受尽冷嘲热讽,眼中早已不复纯真无邪的她。 “是啊!”皇帝抚摸着她的脸,“这张脸虽并无多少变化,可这眼睛里,多了些欲望。这人想要的东西多了,难免殚精竭虑。老的自然也就快了。” 听着这些话,彤贵妃并没有半分惶恐,依旧保持着最端庄的笑容,说着她来的目的。 “陛下,臣妾有个侄女,已年过十八,臣妾想请陛下为她赐婚。” 皇帝冷哼一声,“胡寄之妻当初不过是你府上的一个厨娘,她的女儿如何成了你彤贵妃的侄女?” “陛下圣明,知道臣妾说的是胡寄之女。”彤贵妃笑着解释道:“当初胡寄之妻在府中当厨娘之时救过臣妾的命,所以臣妾便视她如姐妹,无话不谈。如今她已逝世多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臣妾便想为她女儿求个恩典。” “没想到贵妃还这般重情义!”皇帝意味深长道。 “那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彤贵妃:“姜太师长子姜恒!” 皇帝不置可否:“你的眼光倒还不错!” 彤贵妃道:“只因臣妾那侄女母亲死得早,性子顽劣,又喜舞刀弄枪的,寻常人家皆退避三舍。偏偏这孩子也瞧不上那些世家公子,说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还大言不惭,说只有姜恒才配得上她。” 皇帝怒道:“哼!一个女子,不思相夫教子也就罢了,还这般胆大妄为。” “陛下说的极是,臣妾便是想着让她学着些规矩。思来想去,怕也只有姜恒能管住她。所以便来讨陛下圣旨。” “若论学规矩,自是嫁进皇家更适合!”皇帝故作遗憾:“贵妃来晚了,安王已向朕请旨迎娶胡寄之女为妻,朕已经应允。三日后便行大婚之仪。成婚后,便让她跟着贵妃多学学规矩。” “陛下!”彤贵妃急道:“此事还请陛下三思,她与安王实在……” “怎么?”皇帝冷声道:“一个嫡出皇长子,还配不上你的侄女?” “……” “臣妾并非此意!”彤贵妃怔怔道:“臣妾定好好教导。” 皇帝挥了挥手:“退下吧!” “臣妾告退!” —— 彤贵妃出了大殿回望大乾宫,唇角微扬,悲凉又嘲讽。 都说帝王无情,可他又独宠兰妃一人,即便死了这么多年,仍是念念不忘。但他因这一人负了这后宫这么多女人,让她们每日数着青砖红瓦,看着韶华渐逝,青春不复。 何等绝情! “贵妃娘娘?” 身后有人叫他。 她转过身,见是李淇,用丝帕拭了拭眼角笑道:“原来是宁王。” “贵妃娘娘怎么哭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娘娘生气?” 听到那句“不长眼”彤贵妃不禁笑道:“只是风沙迷了眼。” 李淇抬头看了看天,点头道:“近日京中确实风沙较重,贵妃娘娘可戴帷帽以避风沙。” “多谢宁王提醒!”彤贵妃看了看大乾宫道:“宁王想必是来给你父皇请安的吧!” 李淇笑道:“哪有这时候来请安的。是父皇召见。” “那宁王快进去吧!莫让陛下久等。” “是!” 彤贵妃看着李淇的背影喃喃道:“这孩子长的太像兰妃了。” —— “儿臣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愿父皇福寿安康!”李淇跪拜行礼。 皇帝瞥他一眼,冷哼:“若朕不召你进宫,你是不是都不会进宫请安!” “儿臣便是没来向父皇请安,也是日日挂念父皇!” “哼!巧舌如簧!”皇帝虽言语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宠溺。 “起来吧!” “多谢父皇!” “来!”皇帝伸手唤他:“来尝尝朕这仙茶!” “是!” 李淇上前,端着茶盏刚至唇边便皱了皱眉。 这茶里分明就加了五石散。 五石散在本朝早已禁用,只在一些青楼楚馆才有人偷偷服用。曾经他也服药成瘾,花了好些时日才戒去。 “父皇这茶……”他顿了顿道:“从何来?” “这是几位真人费心炼制而成,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皇帝饮了一口,神情迷离道:“朕饮用之后,便觉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历朝皇帝哪个不想长生不老。练丹服药的也有许多。皇帝服药,李淇也没办法阻止。可如今他已经明显被那丹药的毒性反噬。那些道士才用五石散令其维持容光焕发的假象。 照此下去,不出半年,数毒攻心,定暴毙而亡。 若不服这五石散,又会日日受疼痛折磨,生不如死,最多也只能坚持一年。 劝与不劝,已无意义, “父皇!儿臣也有好茶,明日送来与父皇同享!”李淇道:“是母妃生前最爱喝的顾诸紫笋!” 听到李淇提及兰妃,已经神志恍惚的皇帝睁开眼,忆起往昔:“是啊,兰儿最喜欢喝的茶便是顾诸紫笋,最喜欢吃的是驼蹄羹,最爱阳春三月,最怕雷雨交加……” 在半梦半醒之间,那些逝去的岁月如此清晰。 李淇见此情景,只能默默退出去。 “殿下慢走!”冯德将李淇送出殿外,又嘱咐道:“陛下近日愈加思念逝去的兰贵妃,殿下若得空,多来宫里请安。” 李淇点点头。 殿门阖上,李淇不禁勾唇冷笑。若阴阳两隔当真如此痛苦,早日相见亦是种解脱。可他却求丹炼药,一心想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这帝王的情,当真虚伪的很。 —— “公子可要即刻回府?”陌衍问姜恒。 “去景王府!”姜恒说道:“我回来快半月了,还没见过钰儿。” “好啊!”陌衍欢喜道,见姜恒看向自己,低头道:“属下是觉得小姐见到公子一定很开心!” 姜恒笑笑,“走吧!” 两人刚勒马掉头,前面突然跑出来一个女子拦住去路。 第二十六章 心动 女子着一身白色翻领胡服,头发用发带束起,粉面桃腮,不施粉黛更显清丽,娇俏之余又见英姿。 姜恒一眼便认出女子是谁,问道:“为何拦路?” 女子跑到马下,扬起俏脸笑的灿烂:“找你!” 姜恒板着脸低声斥了句:“放肆!” 陌衍提醒道:“公子,时辰不早了!” “你先回府将千里镜带上,钰儿定喜欢!” 陌衍点头:“是!” 姜恒低头看着马下的女子:“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胡闹。” 说罢,拉起缰绳绕开她往前走。 女子勾唇一笑,追上他,扣住马鞍,借力一个翻身稳稳上马,然后双手便死死扣住姜恒的腰。 “你干什么?”姜恒怒道:“放手!” 女子摇摇头:“我不!” “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了!” 女子这才嘟着嘴松开手:“这么凶干什么?” 姜恒又命令道:“下去!” “不!”女子笑着在他耳边小声道:“姜元帅,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确定不找个安静的地方?” 姜恒这才惊觉他俩还在闹市之中,未免闲言碎语,只能赶紧离开。 两人来到城郊的河边。姜恒率先下马,女子紧跟着也下来,默默跟上。 姜恒负手望着澄净的湖面,余怒未消:“到底有何事?” 女子顿时低下头去,双颊飘上红云,与方才在闹市中时判若两人,声音都变得温柔似水:“萱儿想问公子,可知贵妃娘娘欲为你我请旨赐婚一事?” 姜恒一时怔住,这个胡萱儿,他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事还未定论,她倒急着来问。 “不知!” “啊?”胡萱儿抬头,倍感意外,追问道:“你真不知道?” 姜恒没言语。 胡萱儿脸露娇羞,“那如今你知道了……是怎么想的?” 姜恒一本正经说:“若圣上赐婚,我自是不敢有违。”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只听圣命!” “哼!”胡萱儿被他这木头性子气的不轻,“圣命圣命,好像是皇帝逼着你娶我一样。” 姜恒:“……” “若无他事,我先走了!”他转身去牵马。 “哎!等等!”胡萱儿追上来,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这个送你!” 姜恒:“我不缺兵器!” “给你你就拿着!”胡萱儿将匕首塞到他手里,转身跑了几步后,突然跑了回来,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然后红着脸飞快逃走…… 好似石化一般的姜恒久久回不过神来,半晌后喉结滚动了一下。方才落吻的地方如同被烙印了一般,导致整张脸都在发烫。 他想起胡萱儿男扮女装混进营中那一次,他无意撞见她换衣服…… 他拿起手中的匕首,造型古朴,鞘身錾刻花纹,底部有个“萱”字。 微微勾起唇角,他将匕首别在了腰间…… —— “我说两位大哥,你们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姜环看着身后跟着的卫安卫全,“年轻人,有点追求好吗?” “属下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保护王妃!” 姜环无奈道:“这是在王府,我哪里需要什么保护!” “王妃小心!”卫全突然喊了声,抬手挡在她头顶。 姜环条件反射地双手护住头,问道:“什么东西?” 卫全张开手掌,一坨新鲜的鸟屎,大概还热乎着。 姜环:“……” 这俩人废了。 这时,刘忠匆匆跑过来:“王妃,可找着你了。” 姜环瞥他一眼:“何事?” “姜家大公子前来拜访!” “谁?” 刘忠换了个称呼:“您的兄长来了!” —— 姜环看书时对姜恒这个还算重要的配角只有两个印象。一是,宠妹狂魔。不管女配犯了什么错,害了什么人,姜恒都能给她兜住。二是,手握兵权。这就是李澶为什么要娶姜钰的原因。 虽然姜恒宠爱她这个妹妹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但对李澶这个妹夫却无感。一开始还能爱屋及乌地勉强站到男主这个阵营,但当李澶和李淇闹掰后,他就义无反顾地去帮李淇。所以,对于姜恒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大舅哥李澶也是伤透了脑筋。 姜恒此时正在正厅喝茶。刘忠知道这是位得罪不起的主,所以上的都是好茶。 “小姐!”最先看到姜环的陌衍激动喜悦溢于言表。 “钰儿!”姜恒放下茶杯走过来,笑着打量她:“不一样了,看着优雅端庄,有个王妃的样子。” 姜恒身量高大却不粗犷,大概是常年征战的原因,脸上肤色较深,不似李澶那样白皙。但菱角分明,剑眉星目,英武俊朗。 姜环笑着喊了声:“大哥!” …… 兄妹俩一年多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那些儿时的趣事也被翻了出来。可姜环哪知道这些,全程保持礼貌微笑,偶尔“嗯”“啊”地附和两句。 殊不知她的反应让姜恒十分意外。 “钰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李澶对你不好?” 姜恒本来就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他希望他的妹妹能嫁给一个喜欢她的人,能事事迁就她,宠着她。显然李澶并不是这样的人。他知道李澶的目的,所以才担心以她的性子,将来会受很多委屈。 以前众星捧月如掌上明珠的姜家小姐,如今却为了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做小伏低,不惜收敛本性投其所好,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想到着,姜恒不禁又愤怒又心疼。 “大哥哪里话。王爷待我很好。”姜环赶紧安抚道:“我以前确实太过任性妄为,如今身为景王妃,一言一行都关乎着王爷颜面,自然不敢再如从前那般。” “大哥也是,如今既是一家人,大哥还是要多多与王爷亲近才是。” 毕竟李淇就是个男二,只有抱住男主这根大腿才能活到最后。姜环觉得姜恒虽然像那种溺爱熊孩子的熊家长,但本性还是不坏的。除了后来弃明投暗跟了李淇,做了许多迫害男女主的事以外。 所以,她有必要从一开始就给他指明一条正确的路。 姜恒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拿出一个锦盒。 “给你带来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是什么?”姜环装作期待的问。事实上她一点也不期待,不管什么东西,也到了出土文物的级别了。 没想到打开盒子后,也一样没有惊喜。 姜恒道:“这叫‘千里镜’,是南夷一个大将奉上的。南夷人出海时便会携带此物,能看清千里以外的事物。” 姜环拿起来往远处看,什么千里镜,就是个望远镜而已,还是望的不是很远的那种。 第二十七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然这老掉牙的望远镜放在现在五岁小孩都不乐意玩,但在百无聊赖的古代,也算稀罕了。 用来偷窥一下还是不错! 姜环眯着一只眼,估算着这望远镜能看到的距离。她移到了站在门口的陌衍身上。 然后情不自禁说了句:“别说,陌衍还挺帅的。” 毕竟纸片人世界里,但凡出镜比较多的,都长的不错。 姜环说完了这句,便见陌衍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满眼受宠若惊,十分难为情地躲闪,但又掩藏不住欣喜。 她家小姐竟然夸了他! 这些微表情都被姜环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一向冷漠不苟言笑的陌衍脸上突然出现这么多表情时就显得很傻。 “噗……真有趣!” “胡说什么!”姜恒夺过她手上的千里镜,“方才还夸你呢,转眼又露了本性。” 姜环想笑,本性?花痴的本性吗? 她转而去拍她这位哥哥的马屁:“当然了,还是大哥最帅!也不知道京中有多少女子都想做我大嫂呢!” 姜恒斥道:“越说越不像话了!”虽是斥责之言,但言语中更多的是宠溺。 姜环又笑起来。主要是这几日她真的是憋坏了,如今有两个赏心悦目的帅哥陪她说话自然开心。心想这女配要是没嫁给李澶那得多幸福啊!家里人简直把她当祖宗供着了。 姜恒见此倒也安心些了。想来李澶确实没有亏待她这个妹妹,不然就算她再掩饰,也能看出些端倪。 姜环这时才瞥见姜恒腰间的匕首,她直接张口讨要:“大哥,我不要那个什么千里镜,我想要你那支匕首!” 姜恒听罢,下意识用手挡住,“你怎么突然对这些刀剑之物感兴趣了。” 姜环:“我是瞧着这匕首花纹好看。” “这……”姜恒犹豫道:“这匕首锋利,不适合你一个女儿家,改日大哥送你一些好玩的。” 姜环暗笑,就是要锋利才好呢! “我才不要!”她开始撒娇,虽然她很少做这种事,但也见过猪跑,加上姜恒宠妹这个程度,肯定招架不住。 “我就要这个嘛!难不成这是大哥哪个相好的姑娘送的?大哥有了媳妇,就不喜欢钰儿了!呜呜呜……” 这波操作,姜环自己都尴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好好好!给你!”姜恒取下匕首递给他:“好了,别哭了,都已经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姜环立刻眉开眼笑,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好了,这下武器到手了。 送走了姜恒,姜环赶紧回了西苑。然后想是抹脖子好还是切腹好。 抹脖子有点血腥,还是扎心好了。对准心脏刺进去,必死无疑! 虽然自己动手确实需要勇气,但是一想到穿越过来这半个多月生不如死的日子,以及她离被李澶毒死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傻子才会在这等死! 姜环毫不犹豫,也不想说什么遗言了,准备速战速决。 “嗯~” 怎么回事?就算她再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至于拔不开一把匕首吧! 又用了几分力,匕首纹思不动。 她仔细看了看,合着的部分明明有缝隙,说明是可以拔开的。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姜环尝试了几十种方法试图拔开这支匕首,包括咬,摔,撬,拧……等等,甚至试了念咒语,如:芝麻开鞘…… 最后,累的半死的她还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没办法拔出这把匕首。 可能这匕首也要找个真命天子吧!或者说,老天看她不顺眼,非要折磨她。 —— 自打李澶回府后,便觉得哪里不对劲。 安静,太安静了。 东苑的婢女小厮好像都消失了。等了半天,也没见人送一杯热茶来。 他气的一拍桌子:“人都死哪去了?” 风决赶紧道:“属下去瞧瞧!” “王爷,茶来了,茶来了!”刘忠端着茶盏匆匆进来。 “王爷,请用茶。” 李澶气稍顺,喝了一口道:“怎么是你来送茶,其他人呢?” 刘忠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都挺忙的。” “王爷,若没其他事,小的也去忙了。” 李澶盯着他看了片刻,抬了抬手:“去吧!” “多谢王爷!”刘忠退出屋子后,便赶紧往西苑去。 此时西苑的院子里,聚集了府中所有的青壮劳力,整齐排着队,个个摩拳擦掌。 最前面摆着桌案,上面有个银盘,盘里放着之前姜环吞不下的那两锭拳头大的金元宝。旁边则放着那把匕首。 姜环坐在书案旁,后面的纸上写着:凡拔出此匕首者,赏金一千。 “你俩凑什么热闹?”姜环看着寒春和冬荇两人摆摆手:“一边去!” “王妃便让我们试试吧!我们可有力了!”寒春说着还展示了下自己跟竹竿似的手臂。 姜环都无语了。 “那试试吧!” 于是,两个丫头一人握着柄,一人握着鞘,想合力将匕首拔出来。事成后一人一个金元宝简直美滋滋。 “呦!可以啊!懂得团队协作了!”姜环说着都不禁想给她们加油。 奈何两人折腾了半天也是徒劳。最后精疲力竭地倒在一边。 “属下愿一试!” 姜环看着眼前高大威猛,有着健硕肌肉的壮汉连连点头。 “卫全我看好你呦!” “王妃,属下卫安!” 姜环“……” “别废话了,开始吧!” 卫安拿起匕首,原以为不需要使多少力,却发现并非如此。然后姜环便看他脸由白变红,臂上肌肉紧绷,最后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紧牙关,脸都变得狰狞。 一旁的卫全看出他不太行的样子,便道:“大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小弟也来帮忙!” 卫安这才松了手,点点头。 两人便如寒春和冬荇那般以拔河的方式进行最后的挣扎。 姜环看着两个壮汉咬牙瞪眼,大汗淋漓的模样想到之前两人明明视金钱如粪土,怎么突然这么拼命了。 若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力气大。 嗯!一定是这样。 不远处的李澶看着这一幕说了句:“可真是热闹啊!” “是啊!”风决伸着脖子往里瞧:“连卫安卫全都拔不开,不知这匕首是何来历?” 李澶看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试试?” 第二十八章 怎样死的自带美感 风决飞快地缩回脖子:“属下……属下只是有些好奇!” 他对那金元宝没想法,倒是被那把拔不出来的匕首勾起了兴趣。 排在最末尾的刘忠听到说话声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行礼:“见过王爷。” 其他人也纷纷行礼,却是声如蚊蚋。每人都尽可能地垂下脑袋,不是因为恭敬,是害怕。几个东苑的婢女甚至吓得发抖。 姜环此时也看到了,她瞧着李澶的脸色心里有点发虚,毕竟才给她解了禁足。 李澶走过来,看一眼那金元宝:“王妃可真是大方!” 姜环挤出笑容,明知故问:“王爷怎么有空到西苑来了?” 李澶看着满地的人,冷哼道:“若不是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本王竟不知这西苑这么热闹。” 这话一出,众人皆齐刷刷跪下来,“王爷恕罪!” 姜环这时赶紧说道:“王爷,这事也不怪他们。他们都是妾身叫来帮忙拔这匕首的。主子的话他们自然不敢违抗。至于这金子,不过作为奖励而已。王爷要怪就怪妾身吧!” 跪着的众人听了无不感动。心想这王妃不仅人傻钱多,还单纯善良。 姜环这时灵机一动,“王爷,既然你来了,可否帮妾身将这匕首拔开?” 她想这把匕首怕是只有身披光环的男主才能拔开,毕竟男主都是战无不胜的,别人中一箭就死,男主身中十箭都还能以一敌百。 所以,区区一把匕首自是不在话下。 在场众人此时缓缓抬起头,有的是想看看他们家王爷的本事,也有吃瓜看热闹的。 李澶皱了皱眉,拔开这匕首倒是难不倒他,像这种精巧的武器,光靠蛮力是不行的,多半是有什么机关。 但他不想遂这个女人的意,何况他刚训斥了下人,此刻又参与其中,岂不笑话。 可若他拒绝,又不免会让人觉得他心生怯意。 于是便说道:“这匕首你从哪得来便的去问它的主人。雕虫小技,还不值得本王亲自动手。” 姜环扁扁嘴。她也知道李澶这种死要面子的人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手,岂不跟杀了他一样。所以只能作罢。 李澶转身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怒道:“还不滚?” 众人赶紧连滚带爬跑出西苑。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李澶才走近,对姜环说道:“你是因本王禁了你的足便心生不满?” 姜环连连摇头:“妾身说错了话,自然该受惩罚。” 李澶盯着她看了片刻,“你若还有何不满,大可来东苑找本王。” “不敢不敢!”姜环赶紧摆手,“没有不满,完全没有!” 她一个女配哪敢挑男主的错。 李澶神色不明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姜环长舒一口气,算是逃过了一劫。至少李澶没有再让她禁足。 她将那把像被焊死了一样的匕首扔到一边,没想到自己费劲要来的竟是块破铁。 不过李澶让她去东苑找他这句话倒给她提了个醒。 李澶既然有各种药,那毒药肯定也有。毕竟女配不是他杀死的,而是毒死的。 她想了很多种死法,只有服毒是死的最快,最不血腥,最容易又最体面的。 于是翌日一早,趁李澶上班不在,姜环便来到东苑。 有了昨天李澶喝不到热茶的事,东苑的婢女们今日格外尽职。 “王妃,王爷有令,他不在府中时,任何人不得进入他寝居。” 姜环“哦”了声,也不难为她们,直接转身往回走。 “哎呀!这是谁的钱袋啊?” 两个婢女听见声音伸着脖子往这边瞧,见姜环从地上拾起一只钱袋,摇的哗哗地响,听起来里面的钱不少。 “既然没人要,那我就收下了。”姜环看了两人一眼,欢喜道:“今儿运气还真好,出门捡钱。” “等等!”两个丫头忙跑上来,一人道:“王妃,这钱袋是婢子丢的,婢子还找了好久呢,幸得王妃拾到了。” 另一个却道:“这钱袋明明是我的!” “是我的!” “是我的!” “既然你们都说是自己的……”姜环笑了笑:“要不这样吧,里面的钱你们一人一半?” 两人当然愿意,对姜环千恩万谢。 “拿去分吧!”姜环将钱袋扔给她们。二人喜滋滋地到一旁数钱了,生怕自己少分一个子。 姜环则大摇大摆进了李澶的寝居。 她原以为李澶住的地方应当是极其豪华的,没想到却相当简洁。外间书房,里间寝室,除了必需之物,没有多余的陈设。 相对而言,她的西苑看着还更气派一些。 她想是不是李澶不怎么有钱。毕竟不受宠,也没什么赏赐,还要养活这府里百十口人,确实有点艰难。 要是李澶真缺钱,她不介意借点给他,毕竟她也带不走。 屋子里陈设简单也有好处,就是找什么东西很方便,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 姜环找遍了书房,没有发现瓶瓶罐罐什么。倒是翻到一本医书。只因那医书里有根羽翎做的书签。她看了半天,连猜带蒙看出写的是女子行经腹痛时的一个偏方:红糖姜水。 李澶还看医书?这可够闲的。 书房没有收获,她来到里间,首先便注意到书案上的剑。 心想要是找不到毒药,只能勉强用这把剑了结了。 这寝室的陈设比外面的书房还要简单。屋子虽然宽敞,却只摆了那么几样东西。姜环甚至都把李澶床上的枕头被褥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如今,那把剑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不过,她得先试试那剑能拔得出来才行。 她伸手握住剑柄,才发现重的要命,一只手根本拔不出来,只能用双手。 好不容易将剑一点点拔出剑鞘,看着寒光闪闪的剑身,姜环知道这是把好剑,而且还很锋利。 她激动地都有点不知所措。挥剑自刎自然是比菜刀抹脖子更干脆利落,而且还有美感。虽然也没人看她是不是和虞姬自刎时一样美。 将剑架在脖子上,姜环闭上眼,准备和这个封建社会告别。 这次,没人能救得了她了吧!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灵魂出窍,手一松,剑掉在了地上,秤砣一样的剑柄直接砸在她脚上。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将外面树上的鸟都吓飞了…… 第二十九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姜环觉得自己的骨头一定被砸碎了,她坐下来,抱着脚哀嚎,眼泪直往外飙。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可这痛确是真真切切。 此刻她只想回家,只想找妈妈。 李澶见此情景,心里因为姜环擅闯他寝居而生的怒气消散了一大半。那剑是沉铁所铸,薄如纸却重如山,砸的这一下够她受的。 难得他没有觉得姜环是自作自受便置之不理,而是如绅士一般俯身将她抱起。 这个姜环确实没想到,她以为李澶会在一旁嘲笑她,甚至还追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又将她禁足十天半个月。 所以在这匪夷所思的时刻,她停止了嚎叫,不可思议地盯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李澶将她抱到床榻之上。 有一瞬间,她觉得李澶是不是要对她做什么不太正常的事。 直到李澶抬起她的脚脱鞋时,脑子突然清醒,巨痛之下又发出嘹亮的喊声。 她赶紧将脚缩回去,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李澶不由分说抓住她纤细的脚踝,三两下脱掉鞋袜,脚背上一大团淤青,还破了皮。 姜环看了一眼那小巧玲珑的脚,顶多也就34.35码。白润如玉,指如颗颗玉笋,小巧精致。 这女配的外在条件真是没得说,这身皮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 李澶察看了一下,刚伸手姜环便哭喊道:“别碰!” 李澶没理她,伸手握住脚掌。轻轻按压,检查是否伤到了骨头。 姜环这次忍着没有喊。原因是此刻的李澶看着让她有一种特别舒适的感觉,而且比任何时候都要帅。 试想你走在路上,鞋带散了,一个帅哥蹲下来给你把鞋带系上你都觉得这帅哥太绅士了,甚至还幻想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所以当李澶半跪在她面前,捧起她脚那一刻,她差点感动哭了。 感动到已经忘记要不是他突然像鬼一样出现,她也不会受伤这件事。 李澶已经确认没有伤到骨头,然后起身走到外面,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匣子。 姜环觉得那应该是类似医药箱的东西。 当李澶将匣子打开时,她眼睛一下亮了。只见里面放着十几个白色的小药罐。 她找了半天的东西就这么送到了眼前。 李澶拿了其中一瓶,打开塞子。里面的药不是粉末,而是类似精油的东西,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他将药油倒在淤伤的位置,再搓热掌心,轻轻按摩吸收。 李澶的手骨节修长又白皙,很漂亮。但掌心却满是厚茧,那是常年习武,兵器摩擦所致。而且还不止一种兵器。 姜环能明显感觉到他指腹接触皮肤时的磨砂感。 虽然这个过程疼的她龇牙咧嘴,但她硬是没吭声。只在心里想,这男主难道经常受伤?啥药都备齐全了。但一想也不至于啊,男主不都是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吗?受伤是不存在的。或许是先囤着药,然后静静等待用的那一天。 要不是她三天两头受伤,估计男主这药得放过期吧! 姜环觉得,这些药有必要分给真正需要的人,比如她! 匣子里这么多种药,肯定有毒药。 就在李澶为她按摩脚累的额上冒汗时,姜环却打起了那些药的主意。只不过,药瓶上没有标注名字,她也不知道哪个是毒药。 也是奇怪,每个药瓶一模一样,李澶怎么知道哪瓶是什么药?难道是因为每瓶药摆的位置? 药油已经充分吸收,姜环明显觉得疼痛减轻不少,不禁感慨真是神药。 李澶默默将药瓶放回原位,正要关上时,姜环说道:“多谢王爷!王爷对妾身真是太好了。” 在李澶皱眉看向她时,她装成一副崇拜又爱慕的模样,就是之前女配一见男主就露出的花痴表情,读者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死那种。 而她改进了下,绿茶发言加上夹子音。 “王爷好厉害啊!不仅文武双全,还懂医术,妾身的脚都已经不痛了呢!” 她指着那匣子,“妾身好奇,这些是什么药,都是治什么的啊?” 李澶看着她的神色十分复杂,就差把“发什么颠”几个字说出口。 至于没说出口的原因,是他觉得这些话突然间很受用。他也奇怪,以前姜钰也说过不少类似的奉承话,他只觉得厌烦,但今日一听,却感觉神清气爽。 大概是这些日子他时常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以为姜钰不吃“美男计”的原因在他自身。 今日总算明白了,这个女人不看脸了,看他的才华。 姜环瞧着李澶的神情便知没戏,毕竟他不吃拍马屁这一套,尤其还是女配拍的马屁。但她也不知道怎么问这个事才不会被忽略,在来软的和硬的两个选择上,她选了软的。 李澶:“告诉你你也记不住!” 姜环暗暗翻白眼,果然。 “来,为本王研磨!”李澶起身往外面书房去。 姜环:“……” 没看到人家受着伤吗? 被李澶抱着出去的待遇显然是没有了。 没办法,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出去。 古代女子婚后,为丈夫研墨就成了必须履行的义务之一。 幸好姜环以前时常为她爱书法的爷爷磨墨,已经是熟能生巧,用多少水,研多少墨能写多少字都已经了如指掌。 她研磨,李澶则在书写,漂亮的小楷写在红纸上,再裁成纸片,做成标签,挂在瓶身。 姜环愣住了,李澶说的“她记不住”原来是要给她写出来。 她感觉今天的李澶很不对劲! 难道升官了?还是受了什么封赏,以至变得这么温柔耐心。 “这是什么药?”姜环伸手想拿起一个挂着“寒露清薇”牌子的瓶子,“名字还挺好听!” “别动!”李澶出声制止,“这里面装的是剧毒之物。” “啊?有毒啊!”姜环捂住窃喜的嘴巴,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正想趁李澶不注意去拿,却眼睁睁看着他将药瓶收起,放入怀中,好像生怕她碰到会毒发身亡一样。 姜环:“……” 大可不必这样吧! 李澶将匣子关上,余光瞥到桌角的笔筒,神色一滞,眸子环视一周,盯着姜环,先前的温柔目光如今似刀般锋利。 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动过屋子里的东西?你在找什么?” 第三十章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李澶突然的温柔相待让姜环都忘了自己是偷偷溜进来的,而且还翻过他的屋子。 似乎此前的都是幻觉,现在回到李澶突然回来,撞见她潜进他寝居的那一刻,雷霆之怒的开始。 所以,姜环直接被问懵了。好半天才编了个理由:“上次的玉痕露用完了,妾身想向王爷再要些,然后……” 她也编不下去了,直接承认:“是,我是在找东西。就是你的那个寒露什么的。” 李澶冷声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他朝姜环一步步靠近,眼里露出杀意。 “你想给本王下毒?你要砒霜也是想要毒死本王?” 这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姜环只得实话实说:“不,是我自己想死。” 李澶听后半晌发出一声嗤笑,“姜钰,你编谎话编的也像样一点吧!” “我没编!我就是想死。”姜环瞥他一眼:“理由你不用知道。” “呵!那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你!”李澶从怀里拿出那瓶药放在书案上。 “你不是说想死吗?本王成全你!” “真的?”姜环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这药你确定没问题吧!”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必死无疑,无药可救?” “我服毒后你可千万别救我!我先谢谢你!” 李澶:“……” “你到底死不死?一心求死的人话还这么多?” 姜环赶紧道:“死死!当然要死!” 不过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王爷,那我这死,是你赐死的,还是我自己死的?” 毕竟药是李澶给的,要是判定是李澶赐死她的就白忙活了。 李澶觉得好笑极了,“怎么?你还想污蔑是本王将你害死的?” “不不不!”姜环摆着手,“王爷既然这样说了,我就放心了。” 李澶还没搞明白姜环这句话的意思,便见她拿起药瓶,拧开瓶塞,没有丝毫犹豫就将毒药一口喝了。完了还舔舔嘴唇,大概觉得这毒药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随后她躺下来,等待毒性发作。 李澶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他没想到她喝的这么干脆。 可她为什么想死? 一门心思要嫁给他,然后又要寻死? 脑子有问题吧? 此时的姜环神情惬意,像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准备美美睡一觉。 “王爷,这药何时毒发?怎么这么慢?” 李澶无语,坐回椅子上,“起来吧!你喝的只是蔷薇露。” 姜环:“……” “怎么可能?不是你自己说的剧毒之药吗?”她捡起那瓶子一看:寒露红薇。 “这是一种只在寒露时节才开的蔷薇,用来解毒的。”李澶看她一眼,“说说吧!你想死的原因。” 姜环幽怨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换药?” 为什么要坏她好事? 李澶:“你对本王来说很重要,岂会轻易让你死。现在回答本王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寻死。” “这个答案不重要。”姜环说:“对于你来说,没什么价值。” 她当然知道,李澶说的“重要”是什么意思。她一死,姜家的助力就断了。他是绝不会在事成前卸磨杀驴。 李澶盯着她看了片刻,问:“可是怪本王冷落了你?” “……” 姜环不想和他说话。 而她的沉默,李澶想当然地以为默认了。 “本王说过,若你听话,会好好待你!” 听罢姜环忍不住问道:“王爷要如何‘好好待’我?” 李澶:“……” “我要的是真心,王爷能给吗?” “我要的是夫妻平等,以诚相待,王爷做的到吗?” “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姜环抬头看着李澶:“王爷会觉得我在痴人说梦吗?” 李澶一言不发,姜环这些要求,他确实一条都做不到。 “王爷要是没别的事,妾身想回西苑歇着了。” 姜环看了看自己的脚,“今日之事王爷若要禁足,就请快些。反正妾身这脚伤了,正好歇一歇。” 李澶沉默片刻后才说了句:“来人,送王妃回去。” “多谢王爷!妾身告退。” 姜环走出东苑时,天上乌云密布,想来是有一场大雨。 —— 今日宫里送出了两道圣旨。一是胡萱儿的赐婚圣旨。将她赐给李湛为妃,三日后完婚。 另一道送去了太师府,封姜恒国公爵位,赐府邸。 “姑娘,你回去吧!我家公子不会见你的!” 站在雨中的胡萱儿定定看着太师府的大门,“告诉他,他不来见我,我便不走。” 管家摇摇头,转身关上了门。 姜恒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怔怔出神。 陌衍走进来,“公子,胡姑娘还没走。” 姜恒叹口气:“她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公子还是去看看。”陌衍说:“赐婚圣旨已经下了,胡姑娘这样守在太师府门前于礼不合,若被人看到,对她名节不利。” —— 大门缓缓开启,胡萱儿抬头,发丝贴在脸颊,雨水迷眼,但那眼神却无比清亮。苍白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你终于肯见我了。” 姜恒命婢女给她送去伞。 “你回去吧!圣旨已下,你我都无能为力。” “我不信!”胡萱儿一把打掉婢女递过来的伞。 走到檐下,看着台阶之上的姜恒,“有办法!就是你带我走,越远越好!” 姜恒无奈道:“你若冷静下来想一想,便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胡萱儿失望地看着他,冷笑道:“我当屡立奇功的姜元帅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没想到却是个懦夫。” “若你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姜恒转身进门,淡漠疏离的话语传来: “姑娘请回吧!当心着凉。” “姜恒!” 胡萱儿叫住他。 姜恒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我想知道,是你我两情相悦,还是……从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 姜恒缓缓攥紧拳头,神情痛苦:“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我就想知道!我不想今生有遗憾。” “我对你……”姜恒闭眼深呼吸后,绝情道:“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 胡萱儿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大门关上,那个她唯一寄托希望的人,却将她推入深渊…… 第三十一章 有钱人的烦恼 “公子,胡姑娘……已经走了!” 姜恒静静看着窗外一言不发。陌衍见状准备退下。 “备马车!”姜恒突然吩咐道。 “我要进宫面圣!” —— “元帅,陛下龙体不适,此刻正在歇息。元帅还是改日再来吧!” “无妨!”姜恒负手站在檐下。 “我便在此等候。若陛下醒来,劳烦冯公公通传。” “元帅进宫是为了那道赐婚圣旨吧!” 姜恒不置可否,只道:“见了陛下,我自会说明。” 冯德笑笑:“我是个阉人,不懂什么儿女情长。但有几句话想提醒元帅。” “陛下一言九鼎,圣旨已下,如今满城尽知三日后安王府迎娶胡将军爱女。元帅为大宴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是惜才之人,元帅恳求,陛下兴许会召回圣旨。可这会让天下人如何看陛下,金口玉言却是朝令夕改?往后陛下又有何威信治理天下?满朝文武又如何看待元帅?恐怕会认为元帅自恃军功……以挟天子!” “……” 姜恒听罢面无血色,半晌才道:“多谢冯公公提点!” “元帅既已明白,那我就不多言了。雨已停,元帅慢走,当心路滑!” —— 自从回西苑后,姜环就发现她被看的更紧了。以往寒春和冬荇都乐意给她点自由空间。如今却怎么都赶不走。 “今日天气不错,你俩不出去玩会?” “王妃您脚受伤了,婢子们自然要一刻不离地侍候着。” 姜环伸了伸脚,“我都躺了三天,好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出府去玩吧?” 遭了这么多罪后,她意识回到现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可操之过急,得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否则下次还不知道是伤是残。所以她决定放松两天。好好享受下挥金如土的生活。 两个丫头顿时来了精神,可紧接着又冷静下来,“外面太危险了,要是像上次一样遇上刺客,王爷非打死我俩不可。” “那刺客又不是冲我去的。”姜环说:“咱们把卫安卫全带上,这样不就安全了。” 寒春和东荇两人对视一眼,表示同意。 “那要带钱吗?”寒春问。 “当然,带多些。”姜环说。 今天,她要买光一条街。 但现实是,这古代逛街真的没什么好买的。 什么胭脂水粉铺,珠宝首饰店姜环一点没兴趣,要是可以,她还想把库房里那些全卖了。 说吃些路边小食吧!随便一样都是物美价廉。比如三文钱就能买个肉饼,一个能有脑袋那么大,吃一个就撑的走不动路。 说下个馆子吧!一两银子就能上一桌子好酒好菜,吃不完还可以打包。 说去看戏吧,喝茶加赏钱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事,还得坐上几个小时。 姜环第一次因为逛街钱花的太少而焦虑。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便向那店小二打听京中哪个地方花钱如流水。 “自然是眠月阁!”店小二想都没想便说道:“那可是销金窟,上万两银子扔下去都不带冒泡的。” 眠月阁?姜环记得男二李淇就经常去这个地方。那是一个高级娱乐场所,不同于那些青楼楚馆,那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而且个个天姿国色,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精通。便是弹首曲子也要价不菲。所以不是一般人消费的起的。 她倒是消费的起,关键别人也不让她进去啊! 这古代还真是重男轻女,男人消遣的地方到处都是,就没有想过像她这样的富婆更大方,更有消费能力? “除了眠月阁,还有一处。”小二这时又说道。 姜环问:“哪里?” 小二看了看街对面的赌坊,“就是那,有人昨日还坐拥千万家产,今日婆娘都输没了。当然,也有一夜暴富的,就看几位有没有那个运气。” 姜环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十赌九输,她这种连石头剪刀布都没赢过的还是别逞强了。 不过,让姜环欣慰的是,她今天还是花了点钱。卫安卫全每人吃了十碗面,那掌柜笑着说让两人下次再来。 然后便是姜环买的几大包小玩意,什么面具,布老虎,糖人,灯笼……不贵且王府没有的东西。 还好带了两个苦力出门,不然这些东西还真拿不了。 买的差不多了,姜环正准备回府时,突然街道上出现许多官兵将百姓赶到大路两旁,紧接着沿街铺上红毯。 “这是皇帝要出宫体察民情?” 寒春和冬荇摇摇头,表示没听说。 “今日安王殿下娶妃!早就昭告天下了,你们竟然不知道?”旁边一个中年男人道:“迎亲队伍一会要从这经过,有热闹可看了。” “安王娶妃?”姜环想起李湛那张磕碜的脸,不禁惋惜:“不知道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他看上了。” 中年人不以为然:“能嫁进安王府,这胡家祖上定是冒青烟了。” 这时有人说道:“我先前听说胡家小姐本来要许配给刚立军功的姜元帅的,不知道怎么又赐婚给安王了。” 中年人道:“一个带兵打仗的怎么比得上皇室贵胄,若将来安王殿下继承大统,这胡家女子就是皇后了。换成我,我也选安王啊!” 姜环仔细回忆了一下剧情,问道:“你们说的这个胡家小姐,是不是叫胡萱儿?” “是啊!”中年人道:“听闻这位姑娘针黹女红是一样不会,就喜欢舞刀弄枪,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其他人家都不敢娶。如今却嫁进了安王府,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走,赶紧回府!”姜环往人群外走。 她记得,这个胡萱儿嫁给李湛后受尽凌辱,不久就自戕了。 回到西苑,姜环打开匣子,拿出那把匕首,仔细查看,这才看到那个“萱”字。 这是胡萱儿送给姜恒的定情信物! 她拍了拍脑袋,完了,这下可闯祸了。 她将匕首收好,赶紧让人备马车…… “你要去哪?” 出府时正好撞见李澶回府。 姜环没功夫理他,坐上马车让车夫快马加鞭往太师府去。 李澶气的想原地爆炸。 “她没看到本王吗?”他问风决。 风决低头不语。 “看来本王对她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第三十二章 我没疯 “小姐!”陌衍看到姜环时喜出望外。 “您回来了!” “我大哥呢?”姜环问。 “公子……他……”陌衍吞吞吐吐道:“公子他心情不好,吩咐谁也不能打扰。” “带我去!” 陌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带着姜环往姜恒寝居去。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姜环掩了掩鼻。 姜恒靠在矮桌旁,额前垂着乱发,身边滚落着好几个酒瓶。 看到她来后,抓着酒瓶晃晃悠悠爬起来。 “钰儿,你……你来了。来,陪……大哥喝一杯。” 姜环赶紧过去扶他坐到桌旁。 “大哥,今日我来是为了这个!” 她拿出匕首,“若大哥对她有意,此时带她走还来得及。” 姜恒看了一眼,苦笑一声,抓起酒瓶往嘴里灌。 “大哥!”姜环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钰儿,你不懂!”姜恒叹息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怎么想就可以怎么做。既然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祝福她此生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姜环哼笑一声,“若她生不如死呢?” 姜恒叹口气:“那也是她的命!” 姜环:“……” 罢了,剧情的不可抗力,她也没办法。果然,凭她一己之力去改变剧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大哥,希望你以后不会对今日之事心生悔恨。” 姜环把匕首放下后,转身离开…… “小姐去花厅等老爷夫人回来吧!”陌衍跟在她身后,讨好道:“我去厨房吩咐他们给小姐做您爱吃的。” “不用了!”姜环说:“我先回去了。爹娘回来转告他们我改日再来向他们请安。” “哦~”陌衍神色落寞,“那我送您出去。” 姜环点点头。 快到门口时,陌衍突然说了句:“那您后悔吗?” 姜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什么?” 陌衍抬起头,鼓起勇气说道:“陌衍想问小姐,嫁给景王,您后悔吗?” 姜环愣了片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再做舔狗”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陌衍,你一定会幸福的,加油!” “好了,就送到这吧!我走了,照顾好我哥!” 陌衍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马车久久伫立。 幸福?可知他的幸福便是她!他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在她身边保护她,能感受她的喜怒哀乐,便已足矣。 他多么怀念以前的日子。她总是喜欢指使他做很多事。 “陌衍,给我把树上的鸟窝取下来。” “陌衍,我要湖中那朵白色的花,你去摘。” “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吃?陌衍,你把它吃了,不吃完我可要罚你!” …… 可如今,她再也不需要他了,那怕他想为她做点什么,也没了理由。 姜环从太师府出来后,安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整个京城都听到那振耳欲聋的喜乐。 还没踏进西苑,寒春便跑过来,“哎呦,我的王妃,您可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姜环问。 寒春小声道:“王爷等你好久了!” “他来干什么?” 姜环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她不知道见了李澶会不会更加不好。 寒春显然也有这个担心,提醒她:“王爷好不容易来一次,您可别惹他生气了。” 姜环刚进屋,便被李澶甩了一记眼刀。好像她又犯了什么弥天大错。自打上次坦白后,李澶对她监视的更严。从两个丫头在没有得到她赏钱的情况下,依然尽职尽责地不离她半步这件事看,李澶好像不太想她死。 至少现在不想让她死。 这河都还没过,肯定不能拆桥。 这样一想,姜环胆子大了一些。 “王爷怎么来了?”她语气淡漠,看出并不怎么欢迎他。 李澶反问:“本王不能来?” “当然能!”姜环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只是我今日心情不太好,怕又冲撞了您!” 李澶算是明白了,现在这个女人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直接来挑战他的权威。 她连死都不怕,又岂会怕他。 想到这,他渐渐平息怒气,以免被这个女人激怒冲动下杀了她。倒正遂了她的意。 姜环以为她都下了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李澶该气跑了吧!没想到李澶却起身朝她走过来,那眼神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气的想要杀她吧? 姜环瞬间有了危机感,一骨碌坐起来,秒怂:“王爷,有话好好说!” “怎么,怕了?”李澶已经将她逼到角落,“你不是死都不怕吗?还会怕本王?” “我是不怕死,但怕……”姜环赶紧住了口,差点坏事。让李澶知道她不能死在他手里,那她以后的日子岂不任他拿捏。 “我是怕你……你对我图谋不轨!” 李澶听罢怔住,半晌后笑起来:“你怨本王冷落你,故而一心求死,如今又说本王对你图谋不轨?” 他盯着姜恒看了半晌,“本王看你脑子确实不太正常。如今已是言语疯癫,语无伦次。看来本王只能将你关起来,省得跑出去给本王惹麻烦。待你疯病好了再放你出来。” ?? 姜环都震惊了,这睁眼说什么瞎话?哪只眼睛看到她不正常了? “来人!”李澶已经在喊人了。 “等等!” 姜环赶紧解释:“王爷,我没有疯!我真的没疯。其实我做这些的目的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这招就叫做反其道而行之。”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死,那天我也是知道你换了药才放心喝下去的。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怎么舍得去死?” 她向李澶抛着并不熟练的媚眼:“王爷,其实我对你才是图谋不轨,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有多伤心吗?王爷,以后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乖乖听话的。我真的没疯,真的!” 李澶饶有兴味地听着这一番“真相大白”,心里倍感舒适。 他俯身下来,勾起姜环的下巴,笑问:“此话当真?” 姜环乖乖点头:“比珍珠还真。王爷您现在有什么吩咐?要不妾身为您捶捶腿?” 李澶顺势躺下来。 “好啊!” 第三十三章 怎么证明你爱我 姜环原本就是那么一说,想着李澶怎么也不会让她这样一个花痴女近身。 没想到他就这样干脆地答应了。就算这都不介意,也该想想她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没伺候过别人,怎么有力气给他捶腿。 李澶瞥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怎么?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本王,要服侍本王也是你自己说的,难不成……” “妾身当然为王爷做什么都可以!”姜环强撑着笑脸,“妾身这便为王爷捶腿!” 李澶自然地将腿伸到她面前。 姜环:“……” 李澶:“脱鞋!” 随便摧两下就行还非要脱鞋,难道要让她捶两三个小时? 脱了鞋,李澶半卧在榻上,腿伸到姜环面前,等着她的服务。 这腿可真长! 姜环觉得工作量又增加了。 半跪在榻上,双手握拳。她的动作还挺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 没错,她确实经常为患风湿关节炎的爷爷捶腿。 但李澶腿硬跟那风干十年的火腿一样,她敲上去都手疼。 “重些!”李澶不满道。 姜环翻了个白眼,加大了力度,很快便手酸臂麻。 这可真是个体力活。 不过力道到位了,李澶也舒适地闭上眼,没一便呼吸均匀。宽阔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剑眉微蹙,眼尾微微上扬,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薄唇轻抿,饱满的唇珠平添了几分性感。 抛开别的不谈,李澶的颜确实能到让人流口水的程度。 “王爷?”姜环轻轻唤了声,没反应。看来是睡着了。她收回手,蹑手蹑脚准备下榻。 “要去哪?” 姜环无奈叹气,笑着抬头:“妾身……” 李澶突然抓住她的手,一把拉过去。姜环便一脸懵逼地扑在他胸膛上。抬头,是李澶审视的目光,搞得像是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一样。 不管刚才是怎么发生的这一切,反正都是她的错就对了。 “妾身方才没站稳,无意撞到王爷。”姜环说着赶紧爬起来,手胡乱撑了一把,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开关,李澶身体瞬间紧绷,瞪着她,有种想把她踹飞的冲动。 看这反应,姜环大概知道她无意当中压到什么地方了。 她快速收起手,慌道:“王爷,妾身不是故意的。那个……王爷想必渴了吧,妾身给王爷切点瓜来。” 姜环刚起身,又被李澶拉住。 这要干啥啊!她欲哭无泪。 她苦着脸道:“王爷,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澶坐起来,盯着她看了半天,看的姜环心里发毛。 “你说你爱本王?” 姜环点头如捣蒜:“王爷是妾身的天,妾身没有王爷活不下去。” 李澶勾起她的下巴,“如何证明?” 这事还要证明?难道说了这么多甜言蜜语还不够表明她睁眼说瞎话吗?还非得牺牲点什么才行? “王爷说怎么证明?” 李澶勾唇一笑,蛊惑地让人意乱情迷。 “你说呢?” 姜环:“……”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算了,牺牲一下吧。 她闭着眼深呼吸,准备在李澶脸上吧嗒一口,发出声音那种。 而她的这个动作在李澶看来就如同在索吻。脸颊微红,纤长卷翘的睫毛落下一小块阴影,轻咬着唇瓣,犹如那清晨待开的蔷薇。 多少有点任君采撷的意思。 其实李澶平日接触的女子并不多。除了中书省,便是王府。也没去过什么风月场所,兴趣爱好不过练练剑,画些画,看个书。 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宅男。 女配虽然脑子不好,但皮相确实没得说,任谁见了这副娇俏的模样也会生出些爱怜之心。 而李澶,对眼前的女人有冲动大多基于“这是她的女人”最原始的大男子主义情感。他对她没感情,不代表他就不可以碰她。 没错,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爱的女人。就像在燥热的天气里需要一杯菊花茶败败火气一样。 而这个女人,长得不错,又是他的王妃,还十分痴迷自己,不存在强迫的问题。 是一杯非常好的菊花茶。 姜环着实没想到李澶会猝不及防扑上来,力气之大,导致她的头还在贵妃榻的沿角磕了一下。 “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他压\/着她,这样暧昧的姿势接下来显然不会是聊天。 姜环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香吻证明自己多爱他,可没想过要玩这么大。 “你说呢?”李澶哑着嗓子,看来是上头了。 “等等,王爷!我还有话要说。”姜环双手撑住他。 李澶冷哼:“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姜环摇头:“妾身自然……自然求之不得。但王爷,您还记得在太师府后院那个种花的姑娘吗?” 及时用女主唤醒男主理智是非常有必要的。 “什么种花的姑娘?本王没见过!”李澶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去解姜环的衣带。 完了,这兽性大发地连心上人都抛九霄云外了。 男人都这德行? 可你是男主啊! 没办法,姜环只有耐心地解释:“那姑娘其实是妾身同父异母的妹妹,人特别好,特别温柔,特别漂亮。妾身知道她心悦王爷,想过些日子将她接入府中,给王爷做个妾室可好?” 听了这话,李澶脸色陡然变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对姜环瞬间没了兴趣,反而一副警惕的模样。 姜环以为他不相信,又补充道:“王爷,妾身是认真的,你要您愿意,我明日便将妹妹接过来。” “怎么?”李澶终于冷冰冰地开口:“本王连纳个妾,都非得是你们姜家的女儿?” 说罢,从榻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踹门而去。 姜环半天没反应过来李澶抽什么疯。 这一门心思想把姜蓠娶进门的明明是他,现在搞得好像谁逼他似的。 什么人啊这是! 李澶气的回东苑喝了几大杯冷茶也没平息满腔怒火。 姜家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精,这才几日,便张罗着塞女人进来,他这王府后院以后都姓姜算了。 —— 暮色降临,安王府灯火通明,喜气洋洋。绚烂的烟花照彻夜空,声音传出去老远。 寒春和冬荇爬上墙头去看。 “这安王殿下大婚排场真大啊!咱们王爷大婚都没放焰火。” “可不是,那位安王妃可真有福气。” 姜环听着无奈叹口气。 虽然她这个恶毒女配下场不好,但比起那位安王妃,可不知强了多少倍。 第三十四章 精神与肉体的折磨 京中不少人都在院中看安王府的焰火。平时,只有元宵时,宫里才有焰火表演。 焰火升空,美丽转瞬即逝。就犹如姜恒此时的心境。 湖边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胡萱儿的那个吻,让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这么多年的餐风饮雪金戈铁马,他早已不知情为何物。是她那似火的热情让他看清自己也不过才二十三岁,遇到喜欢的姑娘也会脸红的普通人罢了。 可这份爱情还未开始便无疾而终。 他踉踉跄跄爬起来,视线扫过桌上的匕首。 昏黄的烛火中,他摩挲着那个“萱”字,拧了下刀鞘,纹丝未动。仔细观察了片刻,按动藏于隐蔽处的机关,随着“咔嚓”一声,鞘身分离。 里面并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利刃,而是中空的,更像是一个匕首形状的盒子。 姜恒察看时,从里面掉出来一个精巧的锦袋。他伸手从里面拿出一缕发丝和一张纸。 纸上有一行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哈哈哈哈……”姜恒不禁苦涩大笑。 今夜,又是谁的良时…… 李湛醉醺醺来到新房,新娘正端坐在喜榻上。 婢女端来玉如意:“请王爷挑起喜帕,万事称心如意。” “滚!” 婢女们纷纷退出去。 李湛一把扯下喜帕,胡萱儿定定坐着,眼睛直直望着前方,空洞无神。 虽然面无表情,可红烛映衬下的脸依旧清丽绝美。 “啧啧啧……”李湛伸手摸着她的脸颊,“没想到本王的王妃竟然这样美。” 他的手抚过胡萱儿的脸,往下游移,勾住衣襟。 “让本王瞧瞧,这会功夫的女子有何趣味!” “无耻!”胡萱儿骂了声,直接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便向李湛刺去,却突然一阵头晕,整个人酸软无力。匕首“哐当”掉在地上。她赶紧扶住床沿。 李湛狞笑道:“想杀本王?怎么连刀都拿不动了?” 胡萱儿皱着眉,厉声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性子太野,本王只能帮你收收性子。” “卑鄙!” 胡萱儿记得她进安王府后只喝过一口水。那个送水的婢女也就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她自然没有防备。 李湛面对她坐下来,倒上一杯酒喝了一口。 “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 胡萱儿抓住自己衣襟,“你别碰我!” 李湛得意道:“今晚可是本王的洞房花烛之夜,放着你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不动,那本王岂不是有病?” “本王知道,你喜欢姜恒,他也对你有意。若非如此,你还没资格做这个安王妃。本王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有人抢的才是好东西。” “你错了!”胡萱儿看他一眼,“我不喜欢他,他也对我无意。你找错人了!” “是吗?”李湛冷哼一声,“那你冒雨前往太师府与姜恒幽会又如何解释?姜恒作为臣子,与未来的安王妃勾搭成奸,还欲远走高飞。你说,本王要如何出这口气?” 胡萱儿气的辩解道:“我与姜元帅清清白白,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否有此事,一查便知!本王不介意家丑外扬。”李湛啧啧叹道:“可惜啊,姜恒的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我说了,我和他是清白的!” 李湛阴笑道:“那你便向本王,你的夫君,证明你的清白!” “……” 胡萱儿低头将衣襟抓的更紧,从未有过的屈辱感险些让她崩溃。 这一刻,她想起了和姜恒不多的几次见面,想起初次相见时两人的惊慌失措,想起那日湖边的微风拂柳,想起她将发丝藏进锦袋,想起雨中姜恒绝情的脸…… 事到如今,他依然在自己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就算两人这辈子形同陌路,她也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或许,命运便是如此。什么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终究她也是女子。老天对女子,从来都不公。 手缓缓松开已经捏皱的衣襟,喜服一件件垂落在地…… 即便再屈辱,胡萱儿也没掉一滴泪。她绝不会在这个人面前流泪。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李湛上下打量着她,好似在检验一样物品。 “身材倒是不错!” 他伸手摸了一下那盈盈细腰,胡萱儿退后一步缩成一团。 “可惜这手感不好,太僵硬!这副表情本王也不喜欢。晦气!你这模样,实在勾不起本王的兴趣!” 说罢,李湛嘲笑着开门离开。 风涌进来,带来丝丝凉意,胡萱儿拾起衣服,颤抖着抱住身子。这时候眼泪才从眸子中划出,好似泉涌。 她恨不得自己死了,可她偏偏还活着…… —— 自从上次姜环不知道什么原因将李澶气走后,一连几天都没再见过他人影。但是,对她的监视却是变本加厉。 她甚至觉得自己一天上了多少次厕所李澶都一清二楚。 而这几天,她真正的感觉到了无聊。所以,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算起来,她穿越过来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感受就是:精神与肉体的折磨。 “你们出去吧!我睡会。” 姜环想支开身边的两张“狗皮膏药”。 寒春:“王妃尽管睡,婢子为王妃捶腿!” “冬荇:“婢子为王妃打扇。” “你们就不能让我安静地休息一会儿?你们没事做吗?没事就出去玩。”姜环抓起一把金银珠宝,“没钱找我!” “王妃,王爷吩咐过,要随时侯在您身边侍候着。婢子俩唯一的正事,就是侍候好您。不然,王爷可饶不了我们。” 姜环:“……” 看来钱都不好使了! “算了,出府吧!这屋子里能把人憋闷死。” “王妃要去哪?可要备马车?” 姜环抬头望望:“我看今日天气甚好,去爬山吧!” “爬山?”寒春想了想道:“京郊有座苍木山,山上还有个苍济寺,王妃可以去上香祈愿。就是那寺庙居于山巅,山路偏僻又不好走……” 姜环:“好!就去那了!” 很快,马车便已备好,寒春犹豫道:“王妃,咱们还是等王爷回来再去吧!” “等他回来就走不了了。”姜环说着往府门走。 第三十五章 路遇山贼 王府门前,刘忠正好从门房那收到一封请柬。 “王妃!”他赶紧打招呼。 “那是什么?”姜环指着他手里的请柬。 “是安王府送过来的请柬。”刘忠说:“这月初五安王生辰,往年也不见送请柬来,不知今年怎么又送来了。” 姜环心想就李湛和李澶水火不容的关系,送请柬来相当于摆着鸿门宴等他。不过,李澶也不是傻子,李湛大婚他都没去,过个生日更不会去了。 “不用给王爷了,他不会去的。” 刘忠点点头:“好的,王妃。” “你怎知本王不会去?” 李澶不知何时进了府,刚好听到姜环那句话。 “以后本王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姜环暗暗扁扁嘴。 “是,妾身知道了!”她招呼着寒春:“走吧!” “等等!”李澶叫住她:“你要去哪儿?” 寒春赶紧道:“回王爷,王妃想去苍济寺为王爷祈福。” 姜环皱眉看向她,这丫头真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为本王祈福?” 李澶盯着姜环:“是吗?” “额……对!”姜环笑着说:“听说苍济寺香火旺盛,祈愿也灵,妾身便想去为王爷祈福,愿王爷万事顺遂,心愿得偿。顺便……去瞧瞧山上的风景。” 她询问道:“王爷要不要一起去?” 李澶瞥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府里走。 “王爷!”姜环突然叫住他。 李澶头也不回:“本王还有公务要忙,没空陪你去。” “妾身想说的不是这个。”姜环顿了顿,微笑道:“妾身想谢谢王爷。” 李澶回头:“你又想做什么?” “妾身这些日子闯了不少祸,还好王爷大度没有怪罪。从今以后,妾身不会再闯祸了。王爷尽可放心,未来您自有良人相伴。” 李澶冷哼:“还想将你们姜家的女人往本王这里塞?本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轮不上你做主!” 说罢,气冲冲走了。 姜环:“……” 这李澶怎么回事?她这还没提姜蓠呢,就开始发火了。 算了,她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操心他俩做什么。她一死,男女主在一起怎么也会容易的多。 —— 一行人出了城。姜环带的人不多,将冬荇留在了西苑,只带了寒春。另外的就是车夫和卫安卫全。这是标配,没办法再减。如果可以,她当然想一个人出来。 马车在山脚绕行,正准备上山时停下了。 “怎么了?”姜环问。 “王妃,这里有张告示!”不知道是卫安还是卫全说了句。 姜环掀开车帘,果然上山路口处竖着告示牌,还盖着官府印章。 “写的什么?” “告示上说近日山上聚集了一伙山贼打劫过往行人,劝人近期不要上山,等官府出兵剿灭。” “啊?”寒春吓得花容失色,“有山贼!那咱们赶紧回府吧!” “等等!”姜环不屑道:“怕什么山贼?咱们不是有卫安卫全嘛,他俩如此神勇,准保平安无事。” 她看着车外神勇的两人,“两位说是吧?” “呃……王妃,依属下之见,这山上情况不明,咱们还是回府多带些人来。” “卫全说的对!”寒春也道:“上山之路这般凶险,要是王妃你出点什么事,咱们如何向王爷交代?” “你们怕的话你们回去!”姜环抬头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峰。 “我一个人上去!” “那怎么行?”卫全叹口气。和卫安互换了下眼色,两人心里都没底。但又不能任由姜环一人上山。 “若此行路上有贼人出现,还请王妃切莫惊慌,属下定会护您周全。” 姜环笑道:“你俩的本事,我是放心的。” 一行人便沿着大路上山。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据说那苍济寺在半山腰,姜环预计着那个海拔也够高了,摔下去的话肯定是捡不起来的。 任凭卫安卫全眼疾手快,也快不过她坠崖的速度。 这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姜环不禁暗自得意。已经开始畅想回去后怎么安排,比如先去搓一顿火锅。 “对了寒春,你是怎么分辨卫安和卫全的。”她十分好奇。 寒春干笑两声:“这个……其实婢子也是猜的,但是每次都能猜对。” 姜环:“……”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差点没把她晃出去。 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何事,马车便急急停下。 “王妃莫惊慌,遇上歹人了。”卫安提醒她:“寒春姑娘,照顾好王妃,千万不要出来。” 寒春颤抖着应了声,“放……放心,有我呢!” 但她此时正死死抱着姜环的手臂,已经怕的要死。 姜环也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贼人有多少。但卫安卫全如此镇定,想必问题不大。 而现实是,他们的马车已经被几十号贼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刀疤脸笑道:“老子还以为官府贴了告示兄弟们要喝西北风了,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 姜环听着心想,你说对了,还真不怕死。 “大胆贼人!”卫安喝道:“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车驾就敢拦!” “就是皇帝来了,今儿也走不了!”刀疤脸举起砍刀:“兄弟们,今儿打牙祭,给老子冲!” 外面已经打成一片了,寒春吓得快哭出来。姜环悄悄掀开帘子一看,好家伙,贼人不少。卫安卫全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怕是护不了多长时间。 这时,刀疤脸趁喽啰们拖住卫安卫全之际,突然奔上马车,将车夫一脚踹下去,掀开帘子看到姜环时呆住了。 随后猥琐的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原来还有娘们,这下可赚了。” 他摸出绳子就要将两人捆起来。寒春吓得连往后躲。 刀疤脸凶神恶煞道:“再动老子宰了你!” 寒春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哥!”姜环笑着凑上去:“你宰我吧!把她放了!” “宰你?”刀疤男看着她坏笑道:“你长的这么标致,老子才舍不得。” 说着,抽出绳子将她捆的结结实实。然后狠狠给了马一鞭子,马儿嘶叫着拖着马车狂奔。 贼人死的伤的伤逃的逃,等卫安卫全空出手来时,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无奈,两人只得兵分两路。卫安继续追贼人,卫全回府报信。 姜环被颠的差点吐了。这刀疤脸看来是想将她俩带回匪窝,一路上全是崎岖的山路。 寒春已经吐了好几回了,要死不活道:“王妃,你说他要带我们去哪?” “带你回去做压寨夫人!”姜环玩笑道。 “啊?”寒春哭喊道:“我不要我不要!” “你别慌!”姜环安慰她:“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第三十六章 压寨夫人 马车在山间小路颠簸了约半个时辰后停下。 刀疤脸掀开帘子,“美人,到家了!” 姜环抬眼一看,前面简易塔楼上竖着一面破旗,上面写着“赤火寨”。 这就是匪窝了! 此时一群守门的小喽啰围上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流哈喇子。 “二当家,这是哪来的小娘们,这么标致。” “去去去!”刀疤脸将众人赶开,“这可是我的压寨夫人,都滚一边去。” 众人起哄跑开,高喊着:“二当家有压寨夫人了。” 刀疤脸盯着姜环,笑嘻嘻道:“娘子,请!” 寒春紧紧靠着姜环,吓得说不出话。 姜环安慰道:“没事,走吧!” 前面小喽啰带路,刀疤脸提着砍刀跟在两人身后,很快便来到了匪窝的议事厅。 一众破衣烂衫的喽啰围着她们。上头还坐着两人,一个黑脸,凶神恶煞。还有一个小白脸,颧高眼小,透着阴邪。应该也是这匪窝的老大。 “老二!”黑脸问道:“让你下山劫财,你倒带回来两张嘴,是不是要将你那份匀出来给她们吃?” 姜环:“……” 她这才发现这些山贼个个面黄肌瘦,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跟难民没什么两样。 敢情这匪窝穷的连吃的都没了?想来因为官府贴了告示,这些贼人无人可劫,眼下都快断粮了。 刀疤男也是色迷心窍,“大不了老子少吃一口!” 黑脸骂道:“为了这两个女人,折了那么多兄弟!你这德性,迟早毁在女人手里。” 白脸说道:“我看这两女子也没什么用,干脆让兄弟们快活后就杀了!完了咱们也该撤了,官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上山来。” 寒春一听瘫在地上。 刀疤脸犹豫不决,这样貌美的女人杀了多可惜。但又无可奈何,摆摆手道:“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环听到要杀她倒是很开心,可杀之前还要遭受这种凌辱,这可接受不了。 “等等!”她开口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白脸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到了这里还能镇定自若,没有一丝惊慌。” “我看这屋子里也只有你聪明点!”姜环看了眼因为她说这句话而心有不服的另外两位山贼头子。 “实不相瞒,我是太师府的小姐,景王李澶的王妃!” 三人一听愣了,白脸问道:“哪个太师府?” “自然是京中姜太帅。兵马大元帅姜恒是我哥!” “……”白脸沉默片刻,“我如何信你?” 黑脸道:“老三,我看这女人有些狡猾,你别被她骗了。” 姜环从手上褪下一支镯子扔在地上,“瞧瞧,纯金的!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若出事,有得是人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她抬眼瞧了瞧头顶摇摇欲坠的茅草棚子,“我看你们这穷的响叮当,不如放了我,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白脸道:“怎么个富贵法?” 姜环道:“这样,让我这婢女带信回去,你们要多少钱尽可提出来。” 刀疤脸道:“不行,要是那丫头带官府的人上山来,咱们岂不死路一条?” “官府的人算什么?”姜环不屑道:“太师府和景王府,你们惹得起哪一个?不过你们放心,这事我也不想声张,毕竟被山贼掳走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们让我这婢女回去,回头再让她独自一人带着你们要的钱财上山来赎我就行。若你们看到她带了别人来,尽可杀了我便是。” 三匪头听后觉得这办法不错,白脸道:“那便让她回去拿钱赎人,明日天亮之前不见钱就撕票。” “王妃!”寒春哭着想说什么,姜环打断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尽快下山去!” “婢子……婢子……”寒春泣不成声。 姜环抱住她拍了拍她肩,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回去了就别再来了,我自我办法脱身。” 寒春挂着泪疑惑看着她。 “快走吧!”姜环催促道。 很快寒春便被送下了山,姜环相信这些人为了能拿到钱不会为难她。 而她,则被绑住了手脚关到柴房里。 —— 寒春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刚进门便问刘忠:“王爷呢?” 刘忠在卫安回来时便已得知此事,眼下也是着急:“王爷被急召入宫,还没回来。” “我看还是派个人通知太师府。” “不可!”寒春道:“贼人只让我一人带着钱上山赎人,否则就要撕票。” 刘忠焦急万分:“这可如何是好?” —— 姜环挣了挣双手,捆得死死的。 这山上很静,除了虫鸣,偶尔传来几声鼾声。 是门外看守她的人睡着了。而她睡不着的原因是饿。这些山贼竟然连饭都不给她吃。 房顶茅草稀疏,还破了一个大洞,漏下满天繁星。 这在现代的工业城市可看不到。 恐怕也只有她,落入匪窝还能如此怡然自得地数星星。 当然,要是不被人打扰就好了。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打盹的看守醒了。 “二当家!” “你们先去那边巡视,我来看着。” “可是三当家让我俩寸步不离,要是肉票有什么闪失唯我们是问。” “出了事老子担着,滚!” “是!” 姜环往后移动贴着墙,看来那个刀疤脸色心不死。 没多久,她便听到开锁的声音。 “二哥,干什么呢?” 这是白脸的声音。 刀疤脸说:“哥哥我睡不着,来看看这小娘子。” “二哥,我说了这个女人动不得!咱们是求财,没必要把命搭上。等明日拿了钱咱们就撤,有了钱,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沉寂了片刻,姜环听到刀疤脸无奈叹了声。 “罢了,哥哥听你的!” 两人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李澶从宫里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当时他接到父皇急召的旨意一刻不敢停留,匆匆入宫。原以为父皇定有急事,甚至还想到了是不是父皇有何不测。 可当他站在乾元宫前直等到天黑才被召入殿。而父皇问他的不过是中书省的公事,最后才旁敲侧击地说眼下没有战事,想撤了姜恒兵马大元帅一职,故而征求他的意见,为姜恒安排什么职位妥当。 他算是明白了,父皇问了那么多,最后这件事才是今日召他入宫的目的。 第三十七章 男主光环 李澶不记得他是如何回答的。总之是尽量避嫌,提了几个朝中无关紧要的缺,皇帝都没发话。最后只能让他出宫。 李澶知道父皇对他的回答是不满意的。他做的事好像从来都没让他满意过。 “王爷!” 风决见他失魂落魄从宫里出来,赶紧和卫安迎上去。 “王爷,不好了!” —— 回府后,李澶听完寒春的话后沉默不语。 “王爷,山贼要的是钱,只要给钱便会放人。” 寒春想着临走时姜环叫她不要回去的话感动不已,“婢子愿意一人上山,将王妃带回来。” 李澶看她一眼:“你不必去了!” 寒春愣住,“可是王妃……” “本王去!”李澶说着起身,取下架子上的沉铁剑。 “本王一人前往!” 风决道:“王爷先行,属下带人紧随其后。” 李澶点点头:“响箭为号,在这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月朗星稀。 李澶一人一马奔走在密林中。 想到今日姜环离府前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心绪愈发乱。她自然不能死,死了他的计划就落空了。 但当他从卫安口中得知她出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担心她的安危,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价值,而是参杂了一些别的情感…… 姜环迷迷糊糊睡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后被冷醒。 月亮已经下去了,天光乍破,用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兴奋得再也睡不着。 而睡不着的还有那三个贼头。 刀疤脸看了看天,“天快亮了,这山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咱们不会被那娘们骗了吧?” 白脸睁开眼,“反正天一亮,若无人来赎,就只能将人放了!” “放了?”刀疤脸不乐意,“放个屁!老子还要娶她做媳妇。” 白脸蹬他一眼:“你倒是想得美。她那婢女见过咱们,她要真是太师之女和景王妃,不出三日,通缉画像便会贴满大街小巷,到时哪个山头敢收留咱们?不抓去领赏就不错了!” 刀疤脸还不死心:“你就真信她就是那什么劳什子王妃!” 白脸:“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黑脸出声道:“都别说了!管他什么王妃,老子只想要钱!” 两人不再言语。 很快,天亮了。塔楼上的人回报,山下并未发现有人。 “他娘的,被这小娘们耍了!”刀疤脸冲到柴房把姜环扯了出来。 白脸上前阴侧侧道:“天亮了,你的婢女何时能到?她若不来,你可知你的下场?” 姜环叹口气,“各位首领,我那婢女大概贪生怕死不敢来,这样吧,我身上的首饰都给你们,你们给我个痛快!” “老子要的是钱!”黑脸道:“老子不想杀人!” “这会你不杀也得杀了!”姜环苦口婆心劝他:“你又没拿到钱,你不杀我泄愤如何过意的去。没事,你尽管杀吧,我不怨你们。” 三人:“……” 黑脸气的拔刀,被白脸拦住:“大哥冷静!这女人杀不得!” 刀疤脸道:“我看她是编瞎话诓咱们。要是她是那个什么王妃,怎么没人来救?” 姜环一听忙点头:“大哥你说的太对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王妃。你们放心大胆地杀。说好的不来人就撕票的,不能说话不算数不是。” “你闭嘴!”白脸喝道。 这时,有喽啰跑来报:“三位当家,山下来人了!” 白脸问:“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 男人?姜环心想难道是李澶? 他应该不会亲自来救她吧!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她这激将法差点就成功了。 很快,他们口中的男人便被“请”了进来。 “王妃!”卫全看到她激动道:“王妃,你没事吧?” 随后怒斥三个匪头:“你们敢劫堂堂景王妃,不想活了!” 姜环:“……” 才送走寒春,又来一个垫背的。 黑脸直接问道:“钱呢?” “什么钱?”脑子一根筋的卫全斥道:“劝你们赶紧放人,否则我可不客气!” 他刚说完,一支暗箭射来,正中他肩。 “你们……你们竟然暗箭伤人!”卫全说罢直挺挺倒在地上。 白脸:“没钱废话还这么多。” 姜环吓了一跳:“他……他没死吧?” 心想就算配角也不至于肩膀中一箭就死了吧! “只是箭上有麻药而已,死不了!”白脸说了句,命人搜卫全的身。 结果一文钱没找到。倒是翻出一块景王府的令牌。 白脸拿着令牌觉得烫手的很,这个女人还真是景王妃! 这时,又有喽啰来报:“三位当家,山下又来了一人!” 白脸:“是女人?” “还是一个男人!” —— 李澶勒马伫立,抬头看了看,塔楼满是弓箭手。 大门缓缓开启,一众喽啰跑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紧接着三个匪头在喽啰们簇拥下走出来。 白脸问:“你是何人?” 李澶没回答,只冷着脸问:“人呢?” 白脸了然,心想可终于来了。 “钱呢?” 李澶打开手里的箱子,明晃晃的一箱金子,差点闪瞎在场贼匪的眼。 “见到人钱自然给你!” 三贼总算能安心了。既拿到了钱,又不用杀人! “请!”他们对李澶这位财神爷格外尊敬。 姜环被绑在柴房的柱子上,此时太阳初升,从墙上的缝隙中透进来缕缕晨光。 所以,当门被打开时,日光乍泻,晃的人睁不开眼。姜环抬头遮挡了下,才看清门口好似镀了一层金光,明艳耀熠如同天将下凡的李澶。 男主光环果然厉害,她眼差点都瞎了。 李澶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举剑砍断绳索,而后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整个动作尽显男友力max,姜环觉得自己不装一下柔弱都说不过去。 李澶扶着饿得快恍惚的姜环走出柴房。 白脸:“钱留下,人你即刻便带走!” 李澶将箱子扔在地上,金灿灿的金疙瘩散落一地,贼匪们高声欢呼。 姜环惊呆了,亏她还以为李澶很穷。 三贼也没有因为李澶送钱时的不礼貌生气,黑脸吩咐道:“老二,赶紧捡起来!” “好嘞!”刀疤脸笑嘻嘻地去捡金子。 这下发财了!有了这些钱,他们还干什么打家劫舍的勾当。 黑脸满意道:“景王府果然守信!你们下山吧。咱们就此别过!” “等等!”李澶冷冷出声。 “还有何事?” 李澶把姜环安置在一旁,拔出剑。 “动了本王的女人,就想这么走了?” 第三十八章 穿越通道关闭 三匪头听罢对视一眼,倒是没有想到一个王爷会亲自来救人。这位景王妃果然来头不小,幸好没杀。 白脸笑着说:“王爷误会,我们兄弟三人只求财不害命。只是请王妃上山做客,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对对对!”刀疤脸也道:“我们都好吃好喝款待王妃,绝无任何不敬。” 姜环白眼:好吃好喝? 李澶显然不听这种废话,“你们有胆劫人,就应该想过自己的下场。” 三匪实在无语,白脸不屑笑道:“王爷不会以为就凭你孤身一人能拦住我们?” 李澶转动剑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寒光。 “那便试试看!” 白脸轻哼一声,“不自量力!” 随后一众喽啰上前,弓箭手拉弓对准李澶。 “王爷,那剑上涂了麻药,要小心!”姜环提醒了句,毕竟卫全这会还麻着呢。 她话音刚落,十几支毒箭便咻咻射向李澶。 李澶提剑抵挡,毒箭碰到刀刃竟全都断成两截,有箭镞的那一段皆被他挡回去,放倒了好些山贼。 姜环一点都不惊讶。对于男主,只是常规操作而已。 白脸见状,吓得脸更苍白,退到后面:“两位大哥,快上!” 黑脸看他一眼,提起一把砍刀和刀疤男一起迎敌。 刀疤脸就不说了,光靠蛮力,连李澶身都近不了就被打趴在地。但那个黑脸有点本事,与李澶已战了好几回合了。 果然,当大哥的人不是浪得虚名的。 而那白脸早抱着金子跑了。 姜环眼见黑脸领着一众山贼喽啰围着李澶一个人打,觉得这时候正是机会。 “王爷,我来帮你!” 她起身往人群里冲,这样乱的场面,随便哪个小喽啰砍她一刀她也就死了。 但事实是,她瞎跑一通,竟然没人对他下刀。连毒箭都绕过她专射李澶。 李澶眼见她跑过来添乱深感无语,移到姜环身旁护住她,逐渐向墙边靠去。 “王爷,你不用管我!”姜环说着就要跑出去送死。 “回来!”李澶一手拉住她,一手提剑砍伤一个。 黑脸眼见好时机,举着大砍刀向他劈来,李澶用剑挡住,而这时,一个喽啰正好握着一把弯刀砍向姜环。 姜环也看到了这个拿弯刀的勇士,心想终于有人来砍她了,正准备双向奔赴,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之大,她直接飞起来,最后“砰”地摔在地上,心肝脾肺肾都像移了位一样疼,再也起不来。 李澶在御敌间隙朝天放了支响箭,山下掩藏的风决带着装备精良的府卫气势汹汹冲上山,很快就将这个贼窝围住。还顺便抓住了逃跑的白脸。 黑脸眼见大势已去,只得举刀投降。 风决问:“王爷,这些贼人怎么办?” “送到官府!” 李澶说着转身将姜环从泥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她脸上的尘土。 姜环笑着伸出大拇指,有气无力道:“王爷,好脚力!” 说罢,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景王府。 “王妃怎么还没醒来?”寒春看着外面天已黑透。 昨日从匪窝回来,姜环就一直昏迷着,看了太医也说无碍,只是惊吓过度。药都灌了两副了,还是一直沉睡不醒。 “王爷也派人问了好几遍了!”冬荇叹气道:“你说王妃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瞎说什么呢?”寒春不悦道:“王妃一定会没事的。” 有了在山上的那段经历,寒春现在对姜环感激得很。 “呸呸!我胡说的。”冬荇打着自己的嘴巴,“王妃一定平安无事。” “我去膳房看看那粥是否还热着,王妃若醒来定饿了。”寒春一边出门一边对冬荇说:“快到喝药时间了,你将药煎好。” “好!”冬荇看了一眼昏迷的姜环,到外间熬药。 【亲爱的宿主,您的穿越通道已经关闭,祝您穿越愉快,尽情体验书中世界的美好生活!】 姜环脑子里不断重复这段电子音。 她猛得睁开眼,看清自己仍然在西苑时不禁叹息。曾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她都梦想着醒来后看到的是大冰箱大彩电。 这时,脑子里又响起了机械音:【亲爱的宿主,您的穿越通道已经关闭,祝您穿越愉快,尽情体验书中世界的美好生活!】 什么意思?这好像是系统出来了。姜环有种不好的预感。 系统此时也解答了她的疑惑:【穿越通道开启的时限是一个月,一个月后自动关闭。宿主不能再回到现实世界。如还有疑问,请联系人工客服。】 姜环慌了,当时也没说有时限啊! 【帮我联系人工客服,快!】 系统助手:【好的,已为您转接人工客服,请稍后……】 【客服896为您服务。】 客服896:【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姜环将自己误穿过来的事说了,并明确指出当时系统没有告诉她穿越通道会有时间限制。 客服896:【请稍等,帮您查一下。】 客服896:【感谢您的耐心等待,这边帮您查了一下,您的穿越通道确实已经关闭,您这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环:【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客服896:【抱歉呢!穿越通道只开一个月时间,您现在没办法回去了哦!】 姜环简直要疯了。 【可是他没告诉我有时限啊!要是知道有时限,我肯定在一个月内死回去。】 客服896:【那当时与您联系的是哪位客服呢?】 姜环仔细想了想。【好像是888。】因为这个数字比较幸运,她便记住了。 客服896:【客服888已经在半月前离职了呢!】 姜环:【那怎么办?我要回去啊!】 …… 等了半天客服没回复。 姜环:【我要回去!现在该怎么办?】 姜环:【还在吗?】 姜环:【回个话!】 系统助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您可以尝试说出来,或者让我为你转接人工客服。】 姜环:“……” 现在很想打人,但只能耐着性子:【人工客服。】 系统助手:【好的,正为你转人工客服。】 【客服899为您服务。】 客服899:【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姜环:【……】 第三十九章 生无可恋 客服899:【您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姜环:【你不知道有聊天记录这个东西吗?】 客服899:【抱歉,客服896已经下班,我这边没有聊天记录哦!请您再说一遍您的诉求。】 姜环:【……】 客服899:【您好,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姜环不得不又说了遍事情经过。 客服899:【好的,这边为您核实一下哦。】 姜环:【……】 客服899:【您不要着急,这边已经核实到您的穿越通道已经关闭。接下来,您可以尽情享受穿越之旅。】 姜环:【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客服899:【穿越通道一旦关闭,是没有任何办法再回到现实世界的。您可以试着体验下书中的生活,感受不一样的人生轨迹。您还可以试着开店经商,科举入仕,或是从军报国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姜环:【我什么都不想,只要回去!不让我回去我投诉你!】 客服899:【这是您的权利!您这边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姜环:【告诉我在哪投诉?】 客服899:【好的,祝您生活愉快。接下来请为我的服务评分。】 姜环笑的变态:【0分,差评,十分不满意!】 系统助手:【请为客服899服务评分:很满意10分,非常满意10分。】 姜环:【……】 【请问这评分的意义在哪?】 系统助手:【请为客服899服务评分:很满意10分,非常满意10分。】 刺耳的机械音一直在她脑子里重复。 还带强制评分的! 姜环生无可恋地说了句:【非常满意。】 系统助手:【感谢您的10分好评,祝您穿书愉快。】 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姜环咬牙爆了句粗:“卧槽……” “你说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乍然响起,差点没将她吓死。 姜环歪头一看,李澶正站在床边,神色冰冷地看着她。 “啊!我是说我超……想喝水!” 李澶听后转身为她倒了杯水,“喝吧!” 姜环小心翼翼接过,不敢去看李澶。现在她不能回现代了,以后就得看李澶的脸色过日子。 李澶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被他盯着发慌,姜环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王爷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不会想要她命吧! “本王有一事,觉得奇怪。” 姜环小心问:“什么事?” “你离府那日说的那些话有何深意?” “深意……” 就是想着要死了告个别而已呗。 姜环笑道:“就是想感谢王爷一直以来的关照。妾身知道王爷不喜欢我,对我做的一些错事既往不咎已经是开恩了。否则,妾身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你就算偶尔出言不逊也罪不至死。”李澶盯着她,“难道在你眼里,本王是那种冷血滥杀之人?” 确实是这样啊! 姜环还记得女配领盒饭的那段剧情。 当时男主已经对付完了姜家,那是鸡犬不留,相当绝情。而女配直到那时候都还在维护男主,直到男主端上来一杯毒酒。 女配:“你到底有没有……” 男主:“没爱过。” 女配:“你还记得那年……” 男主:“不记得。” 女配:“如果……” 男主:“没有如果。” 女配长叹一声,毒酒一饮而尽,含恨而死。 姜环此刻一想到那个场景都不寒而栗。 “王爷……”她试探问道:“将来若是妾身犯了什么错,你能饶我一命吗?” 女配死有余辜是因为她不停找女主麻烦,还差点害死她。这种蠢事姜环肯定不会做,更不会对男主心存幻想。但为了以防剧情不可抗力,她先讨一张“免死金牌”备着总不会错。 就怕男主不会给她这个承诺。 “好,本王应你!”李澶竟然一口答应。 这让姜环怀疑他这句话的含金量。 “只要你听话!” 李澶含笑看着她,好像在逗乖巧的猫儿:只要你听话,就有小鱼干。 “妾身全听王爷的。”姜环勉强挂着感激又喜悦的笑脸:“没想到王爷单枪匹马勇闯贼穴,妾身十分感动。我知王爷并不喜欢我,为何要……” “为何要救你?”李澶问。 姜环点点头。 李澶浅笑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她受伤害。 “因为你还有用!本王不会让你出事!” 姜环彻底死心了。一直以来,李澶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才留着她的命。等没有价值那天,就是赐毒酒的时候。 “那有朝一日,妾身没有用了呢?”她还想挣扎一下。 李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瞧着她迷惘害怕,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情大好。 “你有没有用,本王说了算。你要是觉得自己没用了,就努力变成有用的。” 姜环笑着撇开脸!奶奶的,讨不到一个准话。 与其在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身边每日战战兢兢,还不如赶紧跑路。 她的陪嫁那么多,怎么也够她后半辈子逍遥快活。 “王爷,王妃的药已煎好。”冬荇在外间回话。 “端进来吧!” 冬荇端着药进来,看到姜环兴奋道:“王妃醒了,太好了!” 随后意识到李澶在场,赶紧低下头。 “药给本王吧!” 李澶伸手,冬荇将药碗递给他。 “婢子告退。” 冬荇喜滋滋退下去,她要赶紧去告诉寒春这个好消息。 李澶舀起一勺汤药,放唇边吹了吹,递到姜环嘴边,“来,喝药!” 姜环:“……” 她咽了下口水,看着那黑漆漆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神情有些恍惚,眼前李澶的脸逐渐变得狰狞可怖,声音带着瘆人的回音: “来,将这药喝了!” “你怎么了?”李澶见她瞳孔涣散,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姜环回过神,盯着李澶完美的脸,心有余悸道:“没事!没事!” 她接过药碗,“妾身自己来!” 然后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将那苦药一口气灌完。 李澶满意笑笑,抬起手,姜环见状躲了一下。 李澶的手顿了顿:“你为何这般害怕本王?” 说着,他轻轻拭掉姜环唇边的药渍。 “你这样,让本王很苦恼啊!” 第四十章 我想我妈了 姜环怎能不怕,李澶可是亲手了结她性命,让她英年早逝的人。如今她回不去现代了,唯一对她能造成威胁的就是男主,她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妾身这不是怕,是被王爷的丰神俊朗折服,油然生出自卑之感。觉得以妾身这蒲柳之姿实在不配做王爷的王妃。” 她言辞恳切道:“要不王爷休了我吧!” 李澶那抹难得的笑意凝固在脸上,“你说什么?” 姜环大着胆子说:“既然王爷不喜欢我,就休了我吧!” “谁说本王不喜欢你?”李澶顿了下,纠正道:“本王喜欢有价值的女人!倒是你……似乎对本王有诸多不满?你应该很讨厌本王吧!” 姜环赶紧否认:“怎么可能?妾身怎会讨厌您?王爷这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哪个女子见着不红鸾星动,怎会生厌恶之感?” 李澶听着她这一番口是心非的奉承,观察着她瞥向自己的余光躲闪,害怕的像是在谁逼着她说出这些话似的。 虽然此前这个女人说什么爱他之类的话多半也是装模作样,但至少她眼神里不会有畏惧之色,偶尔还和他怼两句。可如今,他在她眼中犹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难道她落入贼匪手中发生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以至于到现在仍有阴影? 想到这,李澶情不自禁攥紧拳头,想去大牢将那三人碎尸万段。 姜环敏锐地察觉此刻的李澶眸中流露杀意,赶紧躲到角落里,蜷着身子,看着柔弱又无助。 李澶见她这副模样,缓缓松开手掌,神色也恢复如常。 他坐过去,把姜环拥进怀里。 !? 姜环整个人都呆了,头挤在李澶胳肢窝里,直到他身上的熏香将自己脑子熏醒,她才惊觉男主在抱她,还非常的温柔。 “这样……可好些了?”李澶说话的气息喷在她头顶,多么熟悉。 姜环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不管她在学习时,工作上,恋爱中受了任何委屈,妈妈都是这样抱着她,轻声安慰:“好些了吗?” 想到这,她不禁鼻子一酸。像个小孩一样往李澶温暖的怀里钻。 这时的李澶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怀中人儿柔若无骨,散发着阵阵体香。垂眼之际便能看到微敞的衣襟里露出的锁骨,以及藕粉色的亵衣。 他心里有些躁动,甚至不知道自己手该往哪里放,眼该往哪里瞧。 就在他心猿意马之际,却听到姜环在她怀里呢喃着说了句:“妈,我好想你!” 李澶:“……” 他的脸由红变白,心里那团火已被浇灭的干干净净。 “你方才说什么?” 姜环这才从他怀里抬起涕泗横流的脸,哽咽道:“我说……呜呜呜……我想我娘了!” 李澶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说了句:“你若想她,明日回太师府看看便是。” 姜环一听,更是泣不成声,那眼泪流的跟下雨一样,还不停地蹭在他衣服上。 “……” 李澶赶紧松开她,看着衣襟上湿润的那一片,皱了皱眉。 “呜……”姜环哭嚎一声,又扑到他怀里。 “王爷,我太难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李澶嫌弃地将她推开。他印象中的女子哭泣都是那种梨花带雨,不出声的。怎么这个女人哭相如此……粗犷? 姜环整理了下心情,吸吸鼻子,侧身躺下。 “王爷走吧!我想静静!” 李澶:“……” 真是好笑,他是啥?他是抹布吗?用完就扔? 不过他急着回去换衣服,便没和姜环计较。 姜环蜷在被窝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在这里她一个亲人都没有,还要忍受每月一痛,还得给李澶当牛做马,担心他哪天心情不好就送她一杯毒酒。 她的人生为什么这么悲惨…… 姜环emo了一晚上,第二天又满血复活。 自从老妈去世后,她都是这样挺过来的。她告诉自己,她可以悲伤一整晚,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第二天太阳出来,必须振作。 振作起来的姜环头脑非常清醒,鉴于目前的处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钱跑路。 可库房那些陪嫁的东西要怎么带走?那些瓶瓶罐罐,珠宝字画啥的,且不说她这身板能带几件,说不定刚出去就被人当贼抓了。这个朝代还没普及银票,就算有银票,也没有全国连锁的钱庄可以随时兑换出来。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换成地契房契这类不动产。但她先得将陪嫁的东西换成钱,然后再去买地买房。而要换成钱,只能去当铺。虽然当铺砍价比买菜大妈还厉害,但她目前也找不到其他变现的门路。 至于当东西这事,不能太频繁,也不能指着一家当,她更不能出面,得找个人带出去。寒春和冬荇两个丫头太贪,何况还是李澶的人,让她们俩去肯定不行。 得找个稳妥的。 想了想,她将两个丫头叫进屋。 “王爷走了吧?” 寒春点点头:“今儿安王生辰,眼下怕是已经开宴了。” “什么?”姜环惊了:“他真去赴宴了?” 还真是不怕死啊! “是啊!听闻宁王殿下和姜元帅也在邀请之列。” 好吧,这可热闹了! 姜环都不敢想这几人聚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刀光剑影。 “对了,那个叫青儿的丫头呢?” “王妃怎么想起她来了?”冬荇接过话,“她去了膳房当差。” 姜环“哦”了声,“西苑的丫头派一个去膳房,将青儿换到我这里来。” 寒春和冬荇愣住了,不知道她们王妃这是要干啥。 —— 此时的安王府正歌舞升平,杯筹交错。 前来祝贺的官员不少,不过大多心里都不太爽快。这李湛前几日大婚他们可随了大礼,这才几日,又是生辰,就是收刮民脂民膏也没这么快的。 宴席设在安王府中太乙湖的游船之上。李湛所在的宴厅里坐的都是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的人。 除了李澶,李淇和姜恒,还有兵部尚书冯朝及两位基本作为陪衬的一品大员。 至于其他的小鱼小虾,是进不来的。 第四十一章 西域舞姬 宴席期间有歌舞表演,丝竹管乐间,除了那两位一品大员盯着舞池中衣着清凉的舞姬目不转睛外,其他人似乎都各有心事。 李淇握着酒杯,唇边总是噙着一抹笑意。眼神也是懒懒散散。李澶和姜恒则是板着脸,好像来赴的是丧宴。 虽然眼下朝廷中已经分了阵营,明里暗里都在较劲。但李湛是皇长子,既上门递上了请柬,他们也不得不来。尤其是李澶和李淇,毕竟是手足,总要做做样子。 李湛倒也不在意他们是否真心,抬手叫退歌舞。举杯起身道:“今日本王生辰,诸位肯赏光,本王感激不尽。在坐的都是贵客,自然要盛情款待。本王新娶的王妃多才多艺,今日也舞一曲以娱宾客。”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连那两个陪衬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谁会让自己新娶之妻像舞姬一样在外人面前跳舞? 姜恒脸色很难看,放在桌下的手攥成拳。 李淇看了他一眼,起身道:“王兄怕是开玩笑吧!” “玩笑?”李湛笑笑:“本王从不开玩笑!” 他拍了两下手,不多时,胡萱儿身着一身红衣从屏风后走出来。 抬头看到姜恒在场时,惊愕之下,脸色苍白。正转身想离开,李湛拉住了她。 “怎么?安王妃不想为贵客舞一曲?” 姜恒双眸似要喷出火来,攥着拳头起身时被一旁的李淇拉住。 他将满腔怒火压下,缓缓坐了下来。 李湛看着他笑道:“你瞧,姜元帅都等不及要看你跳舞了,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胡萱儿抬头看着他那张恶心的脸,真想撕成碎片。 姜恒咬牙忍着满腔怒火。李淇这时说道:“王兄误会。姜元帅一介武夫,从来不喜歌舞。既然王嫂不愿,王兄何必强人所难。方才的歌舞就很精彩,诸位看的应该也尽兴了。” 那两陪衬一听这话,也附和道:“宁王殿下说的极是,我们也觉得方才的歌舞不错。安王妃身份尊贵,不敢劳驾。” 李湛冷笑一声,“怎么?你们都觉得是本王逼迫于她?” 他将胡萱儿拉过来,坐在他腿上,盯着她:“你说,可是本王逼你的?” 胡萱儿低着头,眼泪藏在眼眶中硬是没有掉下来。 李湛怎么羞辱她都不要紧,可为何要当着姜恒的面? 她想过死,但是她死了又有何用?她要和李湛同归无尽。 长袖中藏着发簪,距离如此近,足已刺穿他的头颅。可她全身无力,功夫施展不出,恐怕不能将李湛杀死,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但此刻她豁出去了,就算不能让他毙命,也要让他受到惩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澶开了口:“今日是王兄的好日子,若诸位不嫌,本王愿舞剑助兴!” 两个陪衬自然拍手叫好。冯朝没说话,只和李湛交换了下眼色。 李淇笑道:“早就听闻王兄剑法精湛,今日有眼福了。” 李湛沉吟片刻,皮笑肉不笑。 “好啊!本王也想看看景王的本事。” 他放开胡萱儿,厉声道:“滚!” 胡萱儿将发钗藏好,暗暗看了一眼姜恒,匆匆离开。 李湛:“来人,给景王取剑来!” “不必!”李澶说着,转身拔开身后守卫的佩剑一跃到舞池中央。 “献丑!” 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响起,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只盯着那舞池中央的一抹上下翻飞的黑影。 长剑如芒,气顶长虹,周遭剑气掀起衣袂翩跹。时而缓如春风细雨,时而迅如电闪雷鸣,时而轻若游云,时而厉如雷霆。 李澶的这套剑法,既赏心悦目,又精妙实用。 姜恒也在观察李澶。他此前便知李澶是文武全才。却没想到他的剑术造诣这样高。这是一套克敌制胜的剑法,本是招招凌厉,不留余地,但他稍加改进,刚柔并济。在今日这种场合下,显然更适合。 他知道,李澶为胡萱儿解围无非是给他面子。否则,谁能让这位心高气傲的景王殿下舞剑娱人。 李澶收起剑,衣袍堪堪垂下,众人仍觉周遭还有剑气游走。 “精彩,太精彩了!”李淇拍着手。 李湛见此,阴阳怪气道:“景王的本事,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他日有机会,王兄也想与你切磋一二。” 李澶将剑扔回给侍卫,不卑不亢:“王兄之邀,定当奉陪!”说罢回了坐。 李湛冷冷瞥他一眼,笑道:“好了,接下来继续看歌舞!这可是本王府中从西域带回来的舞姬。” 随着欢快的丝竹声起,一众西域舞姬扭着腰肢入场。个个蒙着轻纱,露着胳膊大腿,脚上的铃铛随着舞步清脆悦耳。 那俩陪衬直勾勾盯着那大长腿,差点流口水。 这时,几个赤膊的壮汉抬着铺满花瓣的步撵入场,上面站着个披着红纱的舞姬。细腰长腿,虽蒙着面,但那双眼睛盯着人看时勾魂摄魄。 那俩陪衬已是三魂不见了七魄,连家中已有十多房小妾的冯朝都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舞姬走下步撵,腰肢扭的如水蛇,径直向李澶移过去,而后围着他搔首弄姿,极尽挑逗。 李澶目不斜视,端坐如常。 那舞姬见她无反应,直接倒在他怀里,伸手贴在他胸膛之上,妖媚蛊惑。 李澶皱眉,抬手抓住她手腕。 “跳舞便跳舞,别忘了自己身份!” 舞姬被他扭得手疼,这才起身。 李湛冷眼看着,脸色黑沉。 可真是无用! 倒是那两个被勾了魂的陪衬皆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这等艳福。 李淇并不喜欢这种妖媚的女子,所以全程在低头喝酒。 一曲舞罢。其余舞姬皆退下,只有那位红衣舞姬留了下来。 李湛看着众人:“诸位觉得本王府里这位红嫣姑娘舞技如何?” 冯朝等三人皆赞不绝口。 李淇道:“这位红嫣姑娘舞技自是一流,只是这勾人的手段……“他轻笑一声:“还不太高明。” “那是宁王还未看过她真容。”李湛对红嫣道:“摘下面纱吧!” “是!”红嫣应了声,抬手摘下面纱。 面纱下的美人与中原女子稍有不同,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自带勾子。但她又有中原女子那白皙的肌肤,窈窕的身段,确实夺人眼球。 第四十二章 狐狸精 红嫣揭下面纱露了真容后,那两个陪衬和冯朝自是看呆了,连连称赞犹如天仙下凡。 李淇摇着折扇,挂着标志性笑容。若说天仙下凡,在他眼里,就只有姜蓠。这等俗物也配? 姜恒因为胡萱儿的事心情不好,自然也没心思看这舞姬是美是丑。 李澶则是垂眼喝着酒,不屑一顾。就算他接触的女人少,也知道这个女人绝非善类。 红嫣见他这副模样,秀眉微蹙。还从来没有男人抵挡得住她的诱惑。 李湛这时说道:“红嫣姑娘的容貌,本王见第一眼便惊为天人,故而将她请回了王府。诸位觉得,红嫣的西域舞配上景王的剑舞是否相得益彰?” 众人不言。两个陪衬不知如何回答。把一个舞姬和一个王爷相提并论?就算他们有意奉承,也得背着李澶才是。如今正主就坐在这,他们哪里还敢说话。 只有冯朝道:“王爷这话是有何深意?” 李湛哈哈笑道:“方才景王舞剑精彩绝伦,红嫣姑娘一舞动人,这俊男靓女岂不是绝配?本王见红嫣姑娘对景王亦是心生倾慕,索性成人之美,将她送予景王,让他在公事繁忙之余,也能赏舞解解乏。” 两个陪衬当即祝贺李澶:“恭喜景王殿下,喜得美人。” 李澶没言语。 姜恒瞥他一眼,明显不悦。 李湛又道:“景王似乎不太愿意。可是因为今日姜元帅在场?欸~这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况皇家中人。姜元帅便是再护妹心切,也管不了景王府的家事啊!姜元帅,你说呢?” 姜恒怒目而视,比起李澶收个女人,他更想宰了这个李湛。 李澶这时起身拱手道:“如此,便多谢王兄美意!” …… 安王府外,姜恒看着李澶远去的马车不屑冷哼,“什么孤高清冷,不过是色欲熏心。” 李淇笑道:“子然兄莫急,我倒觉得景王此举自有盘算。” “哼,什么盘算?”姜恒叹口气:“我只知道,钰儿怕是要受委屈了!” ——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冬荇从门外跑进来,上起不接下气道:“王妃,大事不好了!” 姜环正在清点库房里的财产,随口问了句:“什么不好了?” “王爷带了个女人回府!” 姜环一听,想该不会是姜蓠吧!这李澶嘴上说着不要,偷偷摸摸就把人带进府了。 “带就带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倒是一旁的寒春猛地站起来:“什么女人?” “一个舞姬!” 姜环、寒春:“什么?” …… 寒春给姜环端上茶,劝道:“王妃,您消消气。” 回头对冬荇说:“你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冬荇道:“方才我去前厅找刘管家说青儿的事,见婢女小厮都在府门前张望,便凑上去看。只见王爷从马车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听说是安王送给王爷的西域舞姬。” “咱们王爷也不是喜看歌舞之人啊!府里也从没养过舞姬。”寒春又问:“那舞姬漂亮吗?” “岂止漂亮,那眼神还勾人呢!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那长得……”冬荇说着看了一眼姜环住了口。 寒春瞧着姜环一言不发,上前道:“王妃,这可如何是好?估摸着王爷这是要纳妾啊!” 姜环也没搞明白。李澶为什么会带这样一个女人回来?他的白月光可是姜蓠啊!放着女主不要,带回来一个舞姬。这要让姜蓠知道,还不气死? 她回想当时在太师府的事,又想到她提起姜蓠李澶就生气的情形……莫不是两人初见时出了什么岔子? “稳住别慌,看看再说!” 寒春道:“好,咱们去看看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 姜环:“……” “我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寒春:“您还坐得住啊!” 坐不住又能咋办呢?这男主人设崩塌她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姜环只能吩咐道:“这样吧!冬荇!你去打听打听,看王爷带这个舞姬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兴许并不是妾室。” “对对!”寒春也道:“说不定是安王硬塞给王爷,王爷推脱不掉,只能接回府中。” 冬荇应道:“婢子这就去。” 每隔一段时间,冬荇便送回来打探到的消息。 “王爷将那狐狸精安置在了浮香阁,还安排了婢女侍候。” “王爷吩咐膳房为那狐狸精送了乳酪樱桃。” “狐狸精出来了,还在凉亭上跳了舞,大家都躲在一旁看,但是我没看,她跳的稀烂!” …… 天黑了,冬荇一脸愁容地从门外进来。 “怎么样了?”寒春问:“又打听到什么?” 冬荇哀叹一声:“王爷去浮香阁了!” “噗……”姜环正在喝茶,乍一听喷出来。 “你说他去浮香阁了?” “是啊!婢子亲眼看见的。怕是今夜要宿在那了!” “……” 姜环此时都懵了,她想遍了书中的剧情也没发现哪个地方写了李澶好色。可如今事实摆在这,她都凌乱了。 “这个狐狸精,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她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寒春已经骂上了。 “一个卑贱的舞姬,还妄想做王爷的妾,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姜环不动声色,寒春的心思她岂不知。不过也别说寒春了,像李澶这样优秀的男人,这整个景王府的婢女估计就没有不动心的。若被李澶看上,脱了奴籍不说,再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就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是,即便她们存有那样的痴心妄想,却还是安分守己,没有哪个不知死活,不要脸地上赶着勾引主子。 偏偏现在一个比他们更卑贱的舞姬上了位,她们岂能忍这口气。 对于寒春来说,一方面她确实觉得自己在一众婢女中很出挑,心气自然也高。另一方面姜环对她不错,她心存感激。所以当这个王府中女人共同的敌人出现时,她当然要统一战线,站在姜环这一边。 “王妃,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狐狸精,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 第四十三章 碾压 浮香阁。 暖黄的烛火中,红嫣使劲浑身解数,极尽妩媚挑逗正襟危坐的李澶。不过效果甚微,李澶只顾喝茶,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不禁心生挫败,娇哼一声:“王爷既不喜欢红嫣,何苦要将我带回府。” “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李澶的话说的直白。 红嫣不悦:“王爷这是何意?” 李澶慢条斯理道:“李湛将你放在本王身边,不会只是跳舞解闷这么简单吧!” “……” 红嫣没说话。 李澶接着说:“本王知道,你能这般为李湛卖命,定是她许了你不少好处。但再多的金银能比得上王妃之位吗?” 红嫣一怔,“王爷……您……” 李澶笑道:“你若弃暗投明,本王可许你王妃之位。” 红嫣不太相信:“可您已经有王妃了,她还是太师之女。” 李澶意有所指:“本王的王妃最后是谁,由本王说了算。” 红嫣沉默,显然已经动摇。在安王府,她就是李湛拉拢朝臣的一颗棋子,到死都还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低贱的舞姬。 王妃之位!她从来都不敢想。 “本王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要快。”李澶抿了一口茶,看她一眼:“怎么不跳了?继续跳。” —— 姜环脑壳很痛。 那个什么舞姬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但她不想管。 便是李澶,为什么人设崩成这样她也懒得去想。 她想的就是赶紧带着钱跑路。 其他的,爱咋咋。 她哀叹一声:“王爷喜欢她,我也没办法。” “王妃您可不能气馁。”寒春义愤填膺道:“您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您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难保日后不会登鼻子上脸,欺负到您头上。” “就是就是!”冬荇也道:“让她知道这王府的女主人是您,可不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咱们府中从来没出过这种妖女,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在那跳舞,真是恬不知耻。” “王妃,寒春斗胆向您求证一件事。” 已经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闹的头皮发麻的姜环抬起头,“什么事?” 寒春犹豫道:“您和王爷……到底有没有圆房?” 姜环:“……” “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您和王爷要是没圆房,那王爷会被那狐狸精迷惑就再正常不过了。” “啊?” 姜环没想到李澶好色这事还赖她了。 冬荇也道:“那岂不便宜了那个狐狸精!” 姜环抚额。 这时候,女主才应该哭晕在厕所吧! “好了,那你们说,要怎么给她颜色瞧?” “要婢子说……”寒春想了想:“明儿趁王爷不在,咱们去浮香阁教教她规矩。” “对对!”冬荇附议。 “行吧!就这么办!”姜环也想看看这个引起阖府轰动的舞姬是何方神圣,能让清心寡欲的李澶破防。 没想到翌日一早,那位“何方神圣”竟然先她一步来了西苑。 寒春和冬荇正侍候姜环梳妆,还说要画个美美的妆,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浮香阁,将那狐狸精狠狠碾压。 “王妃,浮香阁的红嫣姑娘求见!”一个婢女进来禀报。 姜环“哎呀”叹了声:“还说去教人家规矩,结果人家礼数周全的很!” “你将她引到外厅,奉茶!我稍后就来。” “是!”传话婢女退下。 寒春气坏了:“咱还没去找她,她倒找上门来了。” “是啊!”冬荇道:“方才听浮香阁的人说,昨夜那狐狸精可是跳了一整夜,今儿还这么有精神,莫不是铁打的。” 寒春赶紧安慰姜环:“王妃你别怕,这是咱们的地儿,晾那狐狸精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您尽管拿出王妃的气势来,让她知难而退。” 姜环撑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了,赶紧吧!” —— 尽管寒春是万分瞧不上那红嫣,可看到本人时也是惊的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 她还从没见过如此美貌又妖媚的女子。 红嫣缓缓上前行礼,弱柳扶风的步伐走的跟跳舞一样好看,“红嫣见过王妃!” 姜环盯着她,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身高接近175,那腿怕是就有120,身材凹凸有致,该瘦的瘦,该翘的翘,该挺的挺。关键还长了一张标准的西域美女脸。那双带笑的眼睛随时都能把人魂勾了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书的时候确定没有这个角色啊! 这是派来碾压她的吗? 不,要碾压也是碾压女主。 可同是女人,这一比较,自己就像根脱水的梅干菜似的。 这样的尤物,怕是只有被作者赋予了“只对女主有感觉,其他母的都是狗屎”buff的男主才能把持得住。 她怀疑作者是不是忘了给李澶加这个buff。 “王妃……”寒春在一旁小声提醒她:“给她个下马威!” 姜环点点头,看着下面的美人,无比高傲地问:“你就是红嫣?” “是!红嫣昨日初来府中不懂规矩,没有来拜见王妃,实在不识礼数。今日便前来叨扰,望王妃海涵。” 姜环瞧着她言语谦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下马威。 寒春又悄声道:“王妃,别听她的。我看这狐狸精狡猾着呢!” “那个……”姜环清了下嗓子,“红嫣姑娘,请坐吧!往后就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不拘这些礼数。” 寒春冬荇:“……” 红嫣:“……” “多谢王妃!”红嫣微笑道谢,心里却想这位景王妃可够能忍的。 “红嫣姑娘可还缺什么,稍后我让人送去浮香阁。”姜环带着真诚的笑,提议道:“往后你我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寒春冬荇惊愕不已,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说好一致对外的吗?怎么姐姐妹妹都来了! 红嫣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红嫣怎敢与王妃姐妹相称。” “就这么决定了!”姜环笑道:“以后妹妹有何需求都可向我提。至于王爷,也有劳妹妹多费心侍候,将来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就更好了。” 寒春和冬荇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惊恐了。 邪术!一定是邪术。这狐狸精会邪术! 王爷和王妃都中了邪了! 第四十四章 都是姐妹 姜环亲自送走了红嫣,还笑着让她再来玩。 照目前的情况看,某些剧情似乎已经崩了,这个红嫣还不知是何来路?说不定是女二号,又或者是空降的一个不知名反派,甚至还可能是新的女主! 不管怎样,她以礼相待不会有错。 “王妃,您没事吧?”寒春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想从她身上发现中邪的蛛丝马迹。 “啊?没事啊!怎么了?”姜环返回屋中。 两个丫头跟上去,“婢子还以为那狐狸精给您施了什么邪术。” “邪术?”姜环说:“我又不是男人,她能魅惑住我?” “可您为何突然对她那样和善?” “我知道她虚情假意,那我也没对她坦诚以待啊!”姜环无所谓道:“反正就是客套嘛!不必当真。” 两个丫头松了口气,至少她们王妃还是清醒的。 寒春道:“您能这么想就对了。只是婢子们看着您委屈求全,实在憋屈。如今那狐狸精风头正盛,您也该做点什么让王爷回心转意才是。否则等那狐狸精有孕,还不知道怎么拿捏咱们西苑呢!” 姜环听罢点点头:“啊!你说的很对!” 她确实应该做点什么。 明明李澶和姜蓠第一次见面时便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可这红嫣又算怎么回事? 这个红嫣怎么冒出来的已经无从查证了,但姜蓠和李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得弄清楚。 可是她目前最重要的是谋划跑路的事。毕竟她没有义务撮和男女主,也不想管这吃力不讨好的闲事。除非这事已经威胁她自身安全。 纠结了半晌,她还是决定管这闲事。一是基于八卦的心里,它不弄清楚心里不舒服。二是,她不怎么喜欢这个红嫣。具体原因可能源于红嫣火爆的身材会严重打击她的自信心。第三当然是她看书时基于对女主的好感。 “去备马车,我要出门!” 有了此前被劫的事,寒春生怕再出什么事,追问道:“王妃……您想去哪?” “太师府!”姜环说:“你俩就别跟着了,那边有的是婢女使唤。” —— 叶氏得知爱女回来,亲自到门口接她。 姜环看了一眼:“爹和大哥呢?” “你爹上朝未回,你大哥……”叶氏叹口气:“昨日从安王府回来便心神不宁,大概还是因为胡家小姐的事。今日一早便出去了,怕是又去找宁王殿下喝酒去了!” 姜环“哦”了声,看来红嫣的事叶氏还不知道,不然这会肯定已经为她准备了几十种对付狐狸精的计策。 两人进屋喝茶闲话了几句。姜环似无意问起:“娘,姜蓠呢?” 叶氏疑惑:“你怎么提起她来了?” “我稍后想去相国寺祈福,想让姜蓠陪我去。” “府中婢女多得是,你何必找她!要不娘陪你去?” “娘不是前几日才去过吗?”姜环顺着叶氏说道:“反正姜蓠在府中就是个婢女,我使唤使唤她也没什么。” 本来女配和叶氏平日就喜欢对姜蓠呼来喝去的,完全当成婢女使唤。所以叶氏也没多想应道:“好吧!让她跟你去!” —— 姜蓠匆匆出府时,姜环已经在马车上等了好一阵了。 方才嬷嬷叫她时她正在小炉上加热做胭脂的花汁,轻易离不得火,所以便耽搁了些时间。 “见过王妃!” 她跑到马车前行礼。天气炎热,方才急忙小跑过来,额上已有薄汗,两颊微红看着煞是娇俏。 姜环伸出手:“来,快上来!” “啊?”姜蓠抬起头,愕然道:“我怎能和王妃同乘?” 姜环心说我都恨不得将你供起来。她拉住姜蓠的手:“别说了,赶紧,外面多热啊!” 姜蓠被她连拉带拽上了马车。 马车上,姜环面带笑容盯着姜蓠看,觉得还是女主看的顺眼。那红嫣美则美矣,可感觉带了些风尘气,哪有女主这般清新脱俗。 她这一瞧,倒是让姜蓠不太自在。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罐。 “王妃大婚我不曾送什么贺礼,这是我自己做的胭脂,王妃若不嫌弃……” “当然不嫌弃!”姜环赶紧接过去,那装胭脂的白色瓷罐上绘着一支寒梅,十分有意境。 “这是你画的?”她记得女主会的东西挺多。 别的婢女还有月例银子,女主在太师府基本是打白工。还好她什么都会,种花,做胭脂,再做些绣品托人送出府换些钱。 姜蓠点点头,“这胭脂是寒冬红梅花瓣所制,所以我便描了一支红梅在上头,一来可分辩,二来……”她不好意思道:“能好卖些。” “你真是了不起!”姜环打开盖子,梅香扑鼻,又有些清甜的味道。 “真香啊!” “王妃喜欢便好!”姜蓠此刻很愉悦。 她的善良让她学会了逆来顺受。虽然当家主母叶氏,以及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甚至她的亲爹都不怎么待见她,但终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如今,她的这个王妃姐姐似乎与她亲近起来,她自然感到高兴。 姜环把胭脂收好,“你别王妃王妃地叫了,你我都姓姜,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也是血亲手足。以后就叫姐姐吧!” 管他谁是李澶的真爱,她都当作姐妹总不会错。 姜蓠眼眶发红,哽咽道:“姐姐!” “这就对了!”姜环握着她的手,十分亲昵,“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浑然不知已经被姜环带坑里的姜蓠这时候简直感动的泪流满面。 姜环心内暗喜,心想着要是她终究逃不过李澶的毒杀,姜环或许能成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以,拉拢关系这事很有必要。 她拿丝帕为姜蓠擦干眼泪,然后才问道:“妹妹,你觉得景王如何?” 姜蓠乍听,不知这句话是何意。她也就没往复杂的想,只是觉得姐姐是单纯地想让她评价此人。 “听闻王爷英俊潇洒,文韬武略,性情沉稳。他日定有一番作为。姐姐觅得个好夫婿。” 还是没有说到点上。 姜环又问:“你们不是见过面吗?你对他印象如何?” 第四十五章 天机不可泄露 姜蓠听了这话挺疑惑,“妹妹不曾见过王爷,自是没有印象!” 没见到?完了! 姜环暗叫不好,看姜蓠的神色不像说谎。 “哦……我还以为上次归宁你俩见过呢!” 姜蓠摇摇头:“我素日都在后院,不大在前院走动。”她没有提起曾送过姜汤的事。 “哦~这倒是!”姜环悻悻道。看来男女主真没见上面。可当时她明明听到有人过来,这个时间到她失足落水,足够李澶英雄救美,不至于耽误……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导致没有见上? 这事她也不能直接问姜蓠,毕竟她不知道自己当时也在场。 两人又说了些话,很快便到了相国寺。 没错,就是很多电视剧中出现的那个香火鼎盛,官家女眷上香祈福必去的相国寺,大概与“悦来客栈”是一个体系。 此时相国寺人来人往,多为女眷。这古代男尊女卑,女人过的不如意时就总喜欢求神拜佛。借助神明,至少还有个盼头,算是精神支柱。 两人在大殿上香祈愿。姜环本来也不信这些,但见其他人都跪着,十分虔诚,也只能继续跪着,顺便让菩萨保佑她在这里不要死的太早,后面的几十年里不缺吃不缺穿,不缺钱不缺帅哥。 上完了香两人从大殿出来,一个在墙边摆着算卦摊的瞎眼老头叫住她们:“这位姑娘慢走!” 两人回头,见周围只有她俩,而那老头也确实看着她们这个方向。 姜环上前一步,老头赶紧说道:“不是你,是她!” 姜环停住,这老头真瞎假瞎? 她回头一脸莫名地看着姜蓠。 这时老头又道:“姑娘命格奇佳,可否上前老朽为你看看机缘。” “啊……不必了!”姜蓠上前拉住姜环低声道:“姐姐,咱们快走,这些都是江湖骗子,不能信。” 老头不乐意了:“若老朽说的不对,分文不取。” 姜环问他:“你都能看什么?” “财运官运,姻缘子嗣皆能看。” “行!”姜环拉着姜蓠走过去,坐到跟前:“那你帮她看看姻缘!” 姜蓠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姜环劝道:“没事,看看无妨!” “来来,手伸出来!”老头道。 姜蓠犹豫了一下缓缓伸手。 老头摸了下掌纹,点点头已是胸有成竹。 “姑娘必是少时丧母!” 两人面露惊讶。 姜环道:“您老继续。” 老头又道:“你虽是富贵人却无富贵命。” 姜环暗道这老头还真有点本事。 “您别说这个了,说姻缘。” “姻缘……哎呀,啧……这个姻缘……”老头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姜环赶紧放上一两银子在他手里。 老头满意地收回袖中,开口道:“老朽方才说的姑娘富贵人没有富贵命都将成过眼云烟。相反姑娘天生凤命,姻缘天注定,且是那天底下最尊贵之人。” 姜环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这妹妹会当皇后?” 老头捋着胡须,“母仪天下之命,姻缘自是那九五至尊!” 姜环这下可放心了,看来女主没换人,那红嫣大概率是个炮灰。 姜蓠却笑道:“这相士可真会瞎编,姐姐,您这钱花的可不值。” 老头但笑不语。 姜环一想这老头这么会算,不妨让他给自己算一算。 “老先生,那您看看我。我就不算什么姻缘了,你看看我这命数如何?可是富贵长寿之命?” 老头摇摇头:“你这命不好!” 姜环一脸懵:“您这还没看手呢?” “不必看!”老头道:“我虽眼盲心却不盲。” 姜蓠在一旁劝道:“姐姐,他就是胡说,你可不能信!” “我信!”姜环继续问那老头:“你说我这命怎么个不好?” 老头又伸出手。 姜环赶紧奉上银子。 老头惋惜道:“你这命虽眼下富贵,可是并不长久!” 妈呀!太准了!要不是姜蓠在场,姜环肯定都拍桌子了。 “那您说说我寿命。” “你寿命虽长,可命里凄苦。夫君乃是樵夫渔翁之辈。不过好在你二人鹣鲽情深,心心相惜,倒也过的如闲云野鹤般逍遥自在。” 姜环听后心里五味杂陈。好的是她不会早死,也就是说李澶会饶她一命。但是肯定会将她逐出府,且一分钱都不给她。不然她后半辈子怎么可能过的那么惨?只能找个砍柴打鱼的男人过一辈子。 姜蓠见她神色有异,赶紧道:“姐姐怎么听这江湖术士的疯话,什么命里凄凉。” 她对那老头道:“我姐姐可是景王妃,夫君是王爷,怎会是那什么樵夫渔翁!” 老头意味深长道:“此乃天机,不可泄漏!” 姜环失望地叹口气,“咱们走吧!” 姜蓠点点头:“好!” 两人出了相国寺,正上马车之际,身后有人喊了声:“姜小姐!” 两人闻声回头,李淇快步走过来,步履生风,掀起白衣飘飘。脸上挂着笑,神色惊喜异常。 “没想到在此还能遇上姜小姐!” 同是姜小姐的姜环见李淇眼神都在姜蓠身上,也知道那声“姜小姐”喊的是谁。 这李淇什么时候和姜蓠认识的? 她赶紧挡在姜蓠前面,笑道:“没想到在这遇到宁王,宁王也是来祈福的?” 李淇眼神一直往她身后看,“哦……我与这的主持有段尘缘,今日来听他讲经。” “宁王还懂佛法,真是没想到!”姜环笑道:“那个……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这会时辰还早呢!”李淇提议道:“那边菩提树下有个凉亭,王嫂与姜小姐若不嫌弃,去饮一盏禅茶,去去暑气。” “这……”姜环回头问姜蓠:“妹妹的意思呢?” 姜蓠想着李淇是王爷,不好拂了他的意。有姐姐在场,想必他会收敛些,便道:“我听姐姐的!” 这皮球又踢回给她了。 姜环无奈道:“那好吧!” —— 小和尚端上新沏的普陀佛茶。 “几位贵人请慢用!” “二位请!”李淇招呼道:“这茶树是前任主持当年从普陀山移植回来,栽种在禅寺后院已有上百年了。” 姜环无心品茶,只因口渴喝了一口,也没品出什么味。然后状似无意问道:“宁王殿下与我这妹妹是何时相识的?” 第四十六章 捷足先登 李淇本以为姜蓠在太师府过的并不如意,此前姜恒的那句“贱婢之女”便可看出她在府中的地位。若非如此,本是千金之躯的她又为何会被掩藏至今,无人知晓。 但他今日见姜环与其两人姐妹情深,心中庆幸,至少她还有这样一个姐姐可以依靠。 同时,他又在盘算,只要姜家承认姜蓠的身份,将她的出身抬高,说成妾室所生。届时,姜蓠有了姜家小姐的身份,他再请旨赐婚便顺理成章。 而能说动姜家的……非此人莫属。 他看向正等待他回答的姜环,笑道:“我与姜小姐相识是在王嫂归宁那日。” 完犊子了!让男二捷足先登了! 姜环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哦……那你们还挺有缘的。” 李淇听她这样说有了主意,心想既然这姐妹二人感情甚好,他何不请景王妃撮合? 于是便坦言道:“不瞒王嫂,我对姜蓠小姐一见钟情,若能得王嫂成全,定感激不尽。” “……” 如晴天霹雳,姜环已经石化了。 但又只能强装镇定,苦笑着看向姜蓠:“妹妹,你可瞒的姐姐好苦啊!” “姐姐别信他!”姜蓠赶紧解释:“我和宁王什么事都没有,他……他胡说八道!” “我胡说?”李淇认真道:“我对天发誓,所说若有半句假言,不得好死!” 这边都发上毒誓了,李澶那边还没见到真人,这差距不是一点点啊! 姜环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宁王殿下!我说的并非此事!”姜蓠道:“这种事你藏在心里就好,为何要说出来,何况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所以我愿意等啊!”李淇丝毫不介意旁边有个电灯泡,大胆表明心迹:“就算你现在对我无意,也不能剥夺我追求你的权利,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接受我!” 姜环:“……” 这种狗皮膏药型泡妹子的方式成功率都不低。何况姜蓠现在心里还没李澶,李淇又长的不错,整天又没事可干,有的是时间在她面前晃。关键他豁的出去,没脸没皮,死缠烂打。混迹女人堆的他更有数不清的撩妹手段。 姜蓠这么单纯,怕是没几天就要被拿下。 “你……”姜蓠此刻气的脸通红,“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李淇却道:“喜欢一个人又没有什么错,为何要藏着掖着。” 姜环脑壳痛,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姜蓠辩不过,又羞又恼,只能说:“姐姐,咱们走吧!” “好好好!走!”姜环赶紧站起来。 李淇也跟着起身,盯着他的心上人:“姜蓠,我此生非你不娶!” “你……”姜蓠羞的说不出话,赶紧跑开。 “宁王殿下……”姜环劝道:“其实感情这种事吧,讲究两情相悦,你……” “所以才要王嫂帮忙!”李淇接过她的话:“还希望王嫂能在她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美言个屁啊!她现在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剧情。 姜环为难道:“这事怕是有点难……” 李淇又道:“难道王嫂觉得我配不上她吗?我承认此前我确实有些不着边际,但我都可以改,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我相信!”姜环不假思索说了句,随后意识到不对,“不是……这和你说的那事没关系。” 她看着李淇认真的眼神,那一片赤诚之心就摆在她面前。 其实李淇也并不比李澶差多少。相反他的性格更能给姜蓠带来快乐。 既然李澶那有了红嫣,那姜蓠和男二在一起也不过分吧? “那……我试试吧!” 李淇欣喜若狂,“多谢王嫂成全!” 马车上。 姜蓠一句话没说。 姜环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她的想法。 “妹妹,你觉得宁王此人如何?” “姐姐,我和宁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姜蓠叹口气:“他是个王爷,我是……怎么可能?” 姜环:“你先排除他的身份,单纯就他这个人而言,你对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感?” 姜蓠严肃道:“姐姐,不管他是王爷还是平头百姓,我对他都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姜环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还是女主稳得住!男二再好也只认男主。可如今男主都那样了…… 姜环脑子一团麻,果然这事不好办,她这纯属就是吃饱了撑的。 不管了,爱咋咋滴! 那瞎眼老头的话本来就让她心情很不好。虽然这封建迷信不可信,但她冷静下来想想也很有道理。 姜家倒了后,太师府也被抄了家。李澶就算留她一命,扫地出门时怎么还可能还让她带着钱。 所以,赶紧换银子买房买地这事刻不容缓,什么事都别想再分她心。 姜环回到西苑后,寒春便向她禀报:“王妃,青儿从膳房要过来了,见王妃归来,候在门外想来谢恩呢!” 姜环忙道:“让她进来” 青儿低着头进门来便跪下谢恩:“婢子谢王妃恩典。” 姜环让她起身后说道:“往后你便在西苑当差,若差事当的好,我不会亏待你!” 青儿感激涕零:“婢子明白!” “下去忙吧!” “是!” 青儿退下。 虽然之前这个青儿不贪财不邀功,责任心也强。但姜环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决定考验考验她。 午后,姜环卧在贵妃榻上吃着葡萄,青儿为她打着扇。寒春和冬荇则做着更轻松的剥葡萄。 “怎么总觉得这屋子里缺点什么。我记得花园里的茉莉好像开了不少吧!要是摘几支来放在屋子里就好了。” 寒春和冬荇没出声。这会太阳正毒,地上都烫脚,她俩才不想出去。 “王妃稍候,婢子这就去折来!”青儿放下扇子,顶着烈日出了门。 姜环有些心不在焉,希望这个青儿她没看错。 很快,青儿带着茉莉花回来了。姜环见她满头大汗,连衣衫都湿了,想必是跑着去的。 “王妃,这茉莉花是在树荫下折的,其他的都晒焉了。”青儿放下花,去外面打了盆水来。 “先醒一会,这花就娇艳了。只是花香便淡了。还是清晨采摘最好。婢子明日一早再去折些来。” 青儿进屋许久了,姜环并未听到她想听的话。无奈摇摇头,她倒是高看了这个丫头。 第四十七章 狐媚邪术 青儿将花枝修剪后放在盆里醒着,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姜环:“王妃,方才婢子在花园中拾到一只钱袋,不知是谁落下的,只能先交给王妃处理。” 姜环看了看里面的银子,满意笑道:“好,就先放在我这。” 她没看错人!这个丫头确实值得信任。 那只钱袋是姜环提前放在花园中的,里面装着好几两银子。她方才看了,一两不少。不敢相信,还有青儿这种拾金不昧之人。 “以后,你和寒春冬荇一样,便是这府里的一等婢女,不必做那些粗活了,就留在我这屋子里,近身侍候。” 青儿激动地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拜谢。 要知道,一等婢女的月银可比三四等的粗使丫头多多了! “姜环又吩咐道:“你和寒春去库房,将里面的东西都清点一下。” “是!”两人应道。 直到天黑,库房的东西才清点完毕。两人赶紧向姜环汇报。 “都有些什么?”姜环问。 寒春将清单递给她,姜环看着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头疼。 青儿这时开口道:“回王妃,库房里有:玉如意两对,送子观音两尊,红珊瑚六座,字画十幅,青花瓷瓶一对,玉枕两对……” 青儿滔滔不绝地将寒春清单上的东西一件不落地说了出来,末了还道:“寒春姐姐虽列了清单,但婢子想着王妃阅字辛苦,便先报一遍,下来王妃可再细细查验。” 一旁的寒春惊讶道:“这么一会功夫你就背下来了?” 姜环也很震惊,“是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青儿说道:“婢子父亲生前是账房,婢子从小接触那些账本,所以像这种盘货清货之类的,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好。” 姜环很惊喜,她还真是挖到宝了。 “既然你父亲是账房,便不是什么贫苦人家,为何你会卖身为奴?” 青儿抿了抿唇,“只因父亲后来染上堵瘾,输光了家中财物。患了病无钱医治撒手人寰,留下体弱多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所以婢子才进了景王府。” 说到这,青儿眼眶湿润。 姜环叹口气,“真是可怜!” 这丫头家中如此艰难还能有这样的品格,实在难得。 “往后你家中有何困难只管同我说!” 青儿跪下来,感激道:“多谢王妃。如今王妃体恤,让婢子做了一等婢女,每月月银足够母亲看病和弟弟进学,婢子感激不尽。” “好了!起来吧!”姜环说道:“往后我用到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王妃!不好了!”冬荇气呼呼地跑进来。 姜环:“又怎么了?” “王爷……王爷又去浮香阁了!” —— “你让人来请本王,看来是考虑好了?”李澶坐下来,抿了口茶。 “是!”红嫣跪在李澶面前,手攀上他的膝盖,笑的勾魂。 “只要王爷说话算数,红嫣便是王爷的人!” 李澶瞥她一眼:“你在安王府中多年,肯定知道一些李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红嫣嗔道:“王爷还未许诺什么,就要套红嫣的话,哪有这个道理!” “本王许你景王妃之位还不够?” “那王爷便先将现在的景王妃休了,红嫣便知无不言!” 李澶神色冷厉,一脚将她踹开,“现在是本王与你谈条件,不是你!” 他站起来,“你既然对李湛如此忠心,明日本王还是将你送回去。” “王爷且慢!”红嫣叫住他:“红嫣相信王爷说到做到!” 她起身在李澶耳旁低语了几句。 李澶听后满意笑道:“很好!” “那王爷……”红嫣靠在李澶怀里娇声道:“今晚……” “跳舞吧!” 李澶推开她坐下来。 红嫣不悦:“还跳舞?” 昨夜她跳了一整夜,脚现在还疼呢! “本王喜欢看你跳舞!” “王爷就不喜欢看点别的?”红嫣凑上去,“红嫣可不只是舞跳的好。” 李澶抬起她的下巴,红嫣自觉地闭上眼。 “……” 李澶皱眉,为何他眼前会浮现那个女人的脸? 明明这张脸更魅惑人心,但他脑子里不断闪现的却是姜钰的一颦一笑。 “本王就喜欢看你跳舞!” 红嫣睁开眼,娇嗔:“王爷……” “你若不想跳,本王便走了。早点休息,明日再为本王跳。” 李澶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浮香阁。 身后响起红嫣哀怨的喊声:“王爷,你别走啊王爷……” —— “王妃,您怎么不说话啊!”寒春真的是操碎了心。 “王爷一定是中了那个狐狸精的狐媚术,要不明日找个道士来驱驱邪?” 冬荇道:“难道那狐狸精真是个妖怪?” “是不是妖怪不知道,但听说西域的人爱习邪术,还炼制各种迷惑人心,杀人害命的毒药。这狐狸精绝不简单。” “这么可怕吗?”冬荇担忧道:“那咱们岂不是对付不了她?” 姜环被她俩闹的心烦,“都别说了!” 她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青儿:“青儿,你怎么看?” 青儿说道:“婢子觉得王妃并不在意那个红嫣姑娘。所以婢子不必多言。” “瞧瞧!”姜环看着另外两人,“都学着点吧!我看不用那红嫣使什么邪术,你俩就已经疑神疑鬼,神经不正常了。” 两个丫头闭了嘴,一副委屈的模样:“婢子也是想为王妃抱不平。”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姜环摊着手:“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那红嫣到底只是一个舞姬,再怎么折腾也威胁不到我的地位。我何必费那心去对付她!” 毕竟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什么狐狸精白骨精的就算把这王府掀了也与她无关。 寒春提醒她:“那王爷……” “脚长在他身上,他爱去哪去哪!”姜环这话也是心中所想。现在李澶喜欢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在寒春眼里,这句话多少有点口是心非。谁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喜欢别的女人胜过自己? “那您就一点不在乎王爷?他来不来西苑也无所谓?就将他拱手让给那狐狸精?” “当然!” 第四十八章 演技精湛 当然? 门外的李澶听到这两个字后气的浑身颤抖。 他费力从浮香阁脱身来看她,竟听到这种伤人的话。当他是什么?一样东西吗?说让就让? 还和那个红嫣姐妹相称,她可真是大度啊! 此刻,李澶恨不得冲进去将姜环揪出来问她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 正火冒三丈之际,女子的声音突然犹如天籁之音一般传入耳朵。 这说话大喘气什么毛病! 姜环庆幸自己反应的快。她竟忘了那两个丫头是李澶的人。这般试探她差点就着了道,要是她把真话说出来传到李澶那,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 所以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方才还爱咋咋,现在简直就是深闺怨妇上身。 “我怎么会不在乎他?哪个女子会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你们只看我一脸无所谓,谁能知道一切不过是强颜欢笑,我这心更是如刀绞一般!啊!我都不想活了!”她痛心疾首的模样十分夸张,因为没有眼泪,所以只能以癫狂的姿态转移别人注意力。 果然,屋子里的三个丫头对这突发情况都懵了。 姜环继续发狂,捶着自己的胸口:“王爷,你可知我心有多痛吗?你与她亲亲我我,而我在这孤独寂寞,你怎么忍心啊!啊!我的心好痛啊!” “砰~”门突然被人推开。 姜环的干嚎声戛然而止,屋子里的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李澶。 李澶走过来,伸手抬了下姜环因哭嚎还来不及闭上的嘴,然后十分温柔地说了句:“别哭了,本王来了!” 姜环:“……” 此刻她真的感谢自己刚才的精湛演技。 谁能想到男主会听墙角啊! 屋子里的三个丫头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行了礼,又识趣地赶紧退出去。 李澶坐到姜环面前,饶有兴味看着她:“让本王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痛!” “……” 姜环好半天才干笑道:“王爷不是去浮香阁了吗?怎么又……” “若本王没来,也不会知道你对本王如此深情。” “啊……这个……”姜环瞧着李澶的神情,不知道他是说反话,还是真被她演技骗了。 “妾身方才太激动了,惊吓到王爷了吧!” 李澶笑道:“你越激动,说明越在乎本王不是吗?” 救命啊!这么烂的演技你都没看出来吗?纯情大男孩? “对了王爷!”她赶紧转移话题:“如今府中的钱银支出是谁在打理?” 主要她想知道经济大权在谁手里。 李澶神色看起来没有防备,只道:“刘忠负责。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当家?” 姜环不好意思道:“妾身只是觉得,这经济大权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好。” “自己人?”李澶意味深长笑笑,“只有与本王同心之人才是自己人。” 姜环觉得没戏了。显然刘忠比她更忠心。想从李澶这里刮点钱走还挺难的。 “明日刘忠与你交接,今后府中一应事务皆由你主理!”李澶突然说了句。 姜环不可置信道:“真的?” 李澶点点头:“比珍珠还真!” 姜环噗嗤笑出声,这男主也学着调皮了。 李澶看着眼前露着牙笑的灿烂丝毫不做作的姜环,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 “你若开口求本王,本王今晚便不走了!” 姜环吓得咳嗽了两声,刚还说他调皮呢,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王爷!”她费力地咳嗽起来,“妾身身体不太舒服,王爷还是离远些,若是过了病气给您就不好了。” 李澶半信半疑道:“方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可能……”姜环瞥到那瓷瓶里插着的茉莉花说道:“可能妾身对这茉莉花的香味过敏吧!嗓子不太舒服。” 李澶看向那茉莉花,伸手一把扔出了窗外,“啪”的声,摔得稀碎。 正在院子里的寒春三人吓了一跳,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发展到摔东西的程度,足以证明又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 姜环看了眼那可怜的茉莉花,暗暗叹气,装病这种事真的挺难的。 “可要请太医?”李澶关切道。 “不用不用,现在好多了!”姜环道:“不过妾身这样怕侍候不好王爷,王爷还是去浮香阁吧!” 李澶听到“浮香阁”三个字大为不快,但他的王妃已经这么明显地拒绝了,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坐在这吧! “你休息吧!本王走了!” 寒春三人见李澶冷脸走出来,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她们王妃哪天不把王爷气走都不正常。 翌日一早,正为姜环梳妆的青儿说道:“王妃,真是奇怪!今儿一早婢子想去花园折茉莉花,结果那一片茉莉花全被锄了个干净,说是王爷吩咐的。” “呃……”姜环说道:“大概王爷他不喜欢茉莉花吧!” “可此前也没听说过。不然花园里肯定不会种。” 这时,寒春进来:“王妃,刘管家来禀报,说彤贵妃宣你入宫。” —— 姜环想到彤贵妃上次的大方,保不齐又要赏点什么,便将手腕撸的干干净净,什么首饰都没戴,衣着也淡雅。 每次进宫都要盛装打扮,今日她倍感轻松。 临出府时,她对刘忠道:“刘管家,王爷可有说过今后府中诸事皆由我主理?” “是!王爷吩咐了!稍后小的便将所有账册送到西苑,王妃回来便能查看!” “好!” 姜环暗喜,总算掌握了这府里的经济大权。她想起李澶赎她时给的一箱金子,说明他富的流油。她要亡命天涯,问他“借”点也不过分。 那瞎眼老头的话对她影响挺大,姜环现在觉得搞钱才是正经。 到了芳华宫,宫女告知彤贵妃去了御花园。姜环只能由宫女带路去御花园找她。 御花园内,凉亭中的彤贵妃正在给一只鹦鹉喂食。 那鹦鹉欢快地从她手里啄食,还清晰地叫着:娘娘万福!看着甚是有趣。可她却面无一丝笑容。在姜环看来,甚至有些忧郁。 彤贵妃看着笼中鸟儿不免心生感慨。宫里的女人并无自由可言。就算她已是贵妃也不例外。但她被这高高的宫墙困了太久,已经习惯了这牢笼里的生活。 曾经她也向往过自由,可如今便是将笼子打开,她也不会出去。因为,她早忘了怎么飞。 第四十九章 一个秘密 “儿臣拜见母妃!”姜环走过去行礼。 “你来了!” 彤贵妃见她来了,脸上才带出笑,将鸟食递给宫女,吩咐将那聒噪的鸟儿带下去。 随后招呼姜环坐下,净完手抿了口茶。 “母妃今日唤儿臣进宫可有要事。”姜环笑着问。一边说着一边将光秃秃的手腕露出来,提醒彤贵妃今天赏多少镯子她都带得上。 “本宫都知道了!”彤贵妃叹口气:“景王真是不像话!” 姜环没明白:“母妃这是何意?” 彤贵妃拉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澶儿太不像话了,就算要纳妾,也该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那舞姬算什么,也不怕让人笑话!” 原来是这事。姜环说道:“王爷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儿臣也琢磨不透。先前儿臣想将自己的妹妹接入府中,王爷也拒绝了。儿臣见过那红嫣,确实美人一个,儿臣也就不想多嘴了!” “你还有个妹妹?”彤贵妃疑惑道:“姜太师不是只有一子一女吗?” 姜环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如今只能硬着头皮道:“她母亲是我娘的陪嫁婢女,因为生母身份卑微,虽养在府中,但外人并不知晓。” “哦,是这样!”彤贵妃喃喃说了句:“原来是婢女所生。” 她笑着对姜环道:“虽然她生母出身不好,但她毕竟也是姜家的小姐,比那舞姬不知强过多少倍。难的你如此深明大义,这澶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改日本宫定要好好找他谈谈。” 姜环点点头:“王爷向来最听母妃的话。”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甩给彤贵妃处理,自己一心搞钱,简直美滋滋。 “紫芸!“彤贵妃吩咐她的贴身宫女。 “是,娘娘!” 紫芸放下一个花纹精致的楠木匣子。 “这事你受了不少委屈,本宫心里都明白。”彤贵妃将匣子推给她:“这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本宫赐给你。因这珠子珍贵,只有你才配的上它的光华四耀。” 这趟果然没白来! 姜环假意推辞:“这太贵重了,儿臣断断不能要!” “本宫赐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的道理!”彤贵妃佯装不悦道:“你若不收,本宫可要生气了!” 姜环这才很不好意思地收下,心中狂喜:喜提价值连城夜明珠一枚。 “多谢母妃!” 有个有钱婆婆真是太好了! “娘娘!”这时,有婢女前来禀报:“安王妃到了!在御花园外等候。” “哦,带她进来!” “是!” 安王妃?就是胡萱儿!姜环不免又开始同情她的遭遇。 “母妃,安王妃是来向您请安?” “她来本宫这里学礼仪规矩。”彤贵妃叹道:“也是个苦命人!” 她本来有心将胡萱儿许给姜恒,一来胡萱儿对姜恒有情,她也想成人之美。二来能更好地拉拢姜恒,将来成事胜算更大。但如今被李湛横插一脚。李湛又是澶儿争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必除之!到那时这个可怜的女人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彤贵妃不禁左右为难。 不多时,胡萱儿便跟着宫女过来。 “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 彤贵妃伸出手,胡萱儿勉强挂上笑容上前。 “这是景王妃!”彤贵妃向她介绍。 “我知道!”胡萱儿说道:“姜元帅的妹妹。” “呃……是!”姜环笑着回应。眼前的胡萱儿虽然面带微笑,可神色憔悴,眸子里完全没有神采,好似万念俱灰,对一切都没了期盼。与书中描写的英姿飒爽,热情大方的侠女人设相去甚远。 她现在还活着怕是已经快撑到了极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想不开。 “萱儿姑娘坐吧!” 胡萱儿抬眸看着她,兴许是因为姜环没有叫她“安王妃”三个字的原因,从那满脸的假笑中露出一丝欣慰。 “不坐了,我去那边转转,不扰景王妃与娘娘叙话。” 说罢,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彤贵妃又叹了声:“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姜环说:“母妃,我觉得她状态不是很好,要不我跟过去看看?” “也好!”彤贵妃点点头:“你去劝劝他,既然事已至此,莫要钻牛角尖,本宫会护着她的。” “嗯!” 姜环起身跟上去。 莲池旁,胡萱儿看着池中一对嬉戏的鸳鸯怔怔出神。 姜环走过去,“这宫里很无聊吧!” 胡萱儿看她一眼,又看向那鸳鸯:“比起那个地方,我更乐意进宫来,至少能看看它们。” 姜环明白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哪。 “要是世间的男女都如它们这般就好了。” 胡萱儿苦笑一声:“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囚在一方池塘,供人观赏。” 姜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显然胡萱儿现在十分悲观。 “那姑娘向往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爱情……”胡萱儿脑海里浮现出姜恒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神往,这神往带着他俩纵马驰骋,翻过高山草原,江河湖海,与雄鹰赛跑,与日月同影,在晨起的熹微中喂马,在落日的余晖下相拥…… 这就是她向往的爱情。 可一切转瞬即逝,成了梦幻泡影。 “我还有什么资格提’爱情’这样神圣的字眼。” “那你恨我大哥吗?”姜环问了句。 胡萱儿摇摇头。她如今的境地是李湛所害,不是姜恒。或许她曾经对他有过怨恨,怨他为何不带自己远走高飞。如今想来他们能走到哪去?一个忠君爱国的元帅携抗旨的王妃私奔……天下虽大,却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你大哥他也是身不由己。” 姜环感慨道:“姑娘这般痴情,我大哥真有福气。恕我直言……” 她靠过去,压着声音道:“姑娘与李湛是否尚未圆房?” 胡萱儿看向她,不悦道:“我不想提这件事!” 姜环追问:“姑娘只需告诉我有或没有就行。” “我说了,我不想提这件事!”胡萱儿近乎崩溃道:“就算没有又能如何?” 就算李湛没有碰她,可她受的那些屈辱足够让她噩梦缠身。 “没有就好!”这在姜环意料之中。她知道这古代的女子重视贞洁,若胡萱儿已被李湛玷污,就算将来她和姜恒还有机会在一起,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砍儿。 “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五十章 怎么这么穷? 姜环附在她鬓边耳语了几句,只见胡萱儿皱着眉,末了一脸惊愕之色。 “所以说……”姜环笑笑:“你和我大哥……未来可期!” 未来可期! 因为这几个字胡萱儿眼中有了神采。两人会心一笑…… 胡萱儿回来时,彤贵妃察觉她愁容淡去不少,脸上也明媚许多。 “还是景王妃会劝!” 姜环讨好道:“儿臣也是想为母妃分忧。” 胡萱儿看着姜环微笑道:“我与景王妃一见如故,甚是投缘。” “好啊!”彤贵妃笑着点点头,“你心结解开便好,往后安心过日子。” 她方才仔细一想,觉得胡萱儿嫁给李湛倒也不是件坏事,在安王府安插一个自己人也更方便以后行事。她此前生怕胡萱儿心如死灰起轻生之念,如今看到她振作起来总算放了心。待他日事成,她会为其寻一户好人家,让她后半生平安喜乐。 三人闲话了一会,姜环便出宫了。胡萱儿不愿意回安王府,每每都是呆到日落西山才出宫。 回到西苑,姜环见那书案上堆着两摞账本,想必是刘忠送来的。 她将青儿叫了进来一起看帐。 一个时辰后,她看着账本最后那一行字惊道:“怎么只剩这么点钱了?” 她不相信,又和青儿仔细核对了一遍。 “王妃,没有错。这帐是对的!” “怎么可能?”姜环道:“堂堂景王府怎么会这么穷?” 那天李澶可是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箱金子的啊! “定是刘忠中饱私囊。”姜环怒道:“来人,叫刘忠来!” 很快刘忠便来到西苑。 姜环把账本递给他,“刘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刘忠疑惑道:“账本?王妃可是有何不明白之处?” “怎么只有这么点钱了?”姜环问:“是不是都被你贪了?” 刘忠吓得跪下来大喊冤枉:“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贪墨王府的银钱啊!账本上每日每一笔支出都是小的和账房共同核对记录,有源可查,有据可证,小的真是冤枉!” 姜环半信半疑,让他起身,“那你说说,偌大个王府怎么只有这么点钱?” 刘忠解释道:“王爷虽然是中书令,但俸禄也不多,剩下的便是年节时宫中发下来的节礼。再者便是京郊的田租,以及几间茶楼酒肆的租子。虽然看着多,但除却每年朝中官员的人情往来,宫中贵人,贵妃娘娘芳诞,陛下千秋万寿之节时的贺礼外,也只能勉强够府中的开销。” “本来今年也是够的,但去年闹旱,王爷便免了京郊的田租。所以,剩下的这点钱怕是撑不到年底。若王妃想要开源节流,可以减少府中下人的月钱。王爷体恤,府中仆人婢女的月例比宫里还高。或者遣散一些,但如今又来了一位红嫣姑娘,怕是人手不足……” 姜环听完重重叹了口气。原以为她接过来来的是个聚宝盆,没想到是个讨饭碗。 “那上次王爷上山赎我还有一箱金子呢,怎会没钱?” 刘忠道:“那金子是假的。” “金子还有假?”姜环觉得这古代造假手段没这么高吧! “只是表面涂金,其实里面是石头。” 姜环:“……” 牛逼啊! 刘忠又道:“过几日吏部尚书小妾生辰,月底陈翰林的孙子满月和张御史乔迁,小的请示王妃,这贺礼要怎么送?” “什么小妾生辰也要送礼?” “那是吏部尚书最宠爱的小妾!” 姜环:“……” 钱都没有送个屁啊! “这事容我想想!” “是!”刘忠又问道:“浮香阁的红嫣姑娘说想吃燕窝,府中许久不曾购入燕窝,小的请示王妃可要购买,多少合适?” 姜环生无可恋:“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吧!” “今年夏天炎热,冰窖中的冰融化不少,是否要去藏冰库采购一些?” 姜环:“买!” “王府北边的凌云阁常年未住人,窗户房梁皆有蛀蚀,可要修缮?” “修!” 姜环抬起头:“还有吗?” 刘忠道:“暂时没有了!若再有小的会及时向王妃回禀!” 姜环按着太阳穴:“那你下去吧!” “是!”刘忠走了两步后又回头道:“小的还有一事要请示王妃。” 姜环压着怒火:“还有什么破事你一口气说完。”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刘忠说:“就是想问王妃,花园里的茉莉花锄了后要种什么花合适。” “这事你也要问我?”姜环想摔杯子。 “王爷特意嘱咐的,让小的问问王妃,什么花不过敏!” 姜环:“……” “菊花!” “是!” 刘忠退了出去。 “王妃,您没事吧!”青儿见姜环颓然的模样担忧问道。 “没事!”姜环抬起头,“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 “青儿,在库房里挑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过几天给那什么尚书的小妾送去!” “是!”青儿应着。 姜环看着那一堆账本脑壳痛,她这还没捞到一两银子,就开始倒贴了。她为什么要向李澶提出当家这种愚蠢的要求,为什么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往自己兜里塞…… 晚间,寒春他们得知李澶又去了浮香阁已经是毫不意外了。反正他们王妃快成佛了,她们急个屁。 此时姜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要不然和李澶说她撂挑子不干了,及时止损? 但这是不是说明她是个废物? 算了,废物就废物吧!她要是接下这个烂摊子,还不知道要倒贴多少进去。 所以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去浮香阁门口守着,赶在李澶上班前截住他,告诉他自己能力有限当不了这个家。 姜环和寒春在院子里等了半天,才见从一旁的下人房里出来两个丫头。一边端着洗漱的铜盆一边打着呵欠。 两人见到姜环赶紧小跑过来行礼:“王妃……您……您怎么来了?” 这大清早的找上门来,任谁也能想到“来者不善”四个字。两个丫头现在顾虑的是,一会打起来,她俩是袖手旁观呢还是装作没看见。 第五十一章 栽赃陷害 姜环让两个丫头起身,问道:“王爷还没醒吗?”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王爷不是半夜就回西苑了吗?” “啊?回去了?”姜环看了看爬的老高的太阳,李澶这会怕是早就出门了。 “哦~好吧!”她无奈对寒春说道:“那咱们先回吧!” 寒春点点头。 “是谁在外面?” 这时屋内传来一句娇媚入骨的声音,紧接着红嫣打开了门,发丝披散着,薄薄的衫衣滑到了肩下,露出细长的脖颈和锁骨,以及那若隐若现的“东非大裂谷”。 一旁的寒春暗暗骂了句:“狐狸精。” 啧啧……瞧这副春光外泄的模样,这红嫣不会连她这个女人也勾引吧! 不知不觉,姜环也被寒春影响,看到红嫣就想到“蛊惑人心”几个字。 红嫣见是她赶紧拢了拢衣服,笑道:“原来是姐姐。姐姐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姜环扯了扯嘴角:“没事,路过!” “那姐姐进来坐,喝口茶吧!”红嫣热情相邀。 “不了,我还有事!”姜环想赶紧撤。 寒春气不过,说了句:“姑娘屋子里味太重,王妃闻了会过敏!” 这丫头…… 姜环憋住笑,唤道:“别说了,快走!” 主仆二人跑命似地跑了。 红嫣秀眉紧蹙,问进来侍候的两个丫头:“这屋子里有怪味吗?” 两丫头:“没有啊!” “那她们跑那么快做什么?” “婢子……婢子也不知!” 她不相信!定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不然王爷为何不愿留宿…… 寒春回到西苑后将这事与青儿一说,两人都乐的不行。 她甚至还学着红嫣倚在门口搔首弄姿的模样,姜环都忍不住想笑。 “太气人了!”这时冬荇气冲冲进屋来,向姜环诉苦:“浮香阁那狐狸精太可恨了!” 寒春还没从刚才的模仿秀里缓过来,学着红嫣说话:“人家哪里又惹你了?” “去去!”冬荇气愤地说了事情经过:“方才婢子去膳房给王妃拿早膳,见有燕窝,便想端来给王妃补补身子。结果被那浮香阁的云儿一把抢过去了,说是那狐狸精要吃的,提着食盒就跑,撵都撵不上。” 姜环本来觉得她和这个红嫣无冤无仇,便是她再猖狂,也不会威胁她的利益,她更不至于为了李澶与她争风吃醋。主要现在一贫如洗的李澶除了一张脸也没啥用处。 但是昨天刘忠的话提醒了她。本来府里就没钱,还好吃好喝地养着红嫣这样的闲人…… 这个盘,她绝对不能接! 傍晚,凉风习习。估摸着李澶该回来了,姜环准备去府门迎接,顺便让他把这经济大权收回去。 主仆两人经过花园时,见凉亭里一抹红影翩翩起舞。 寒春眼尖,“是那个狐狸精!王爷回东苑要经过这里,她定是等在这勾引王爷的。” 姜环赞同地点点头:“但你别说,她的舞跳的挺好看的。” “哼!媚俗艳舞,令人不齿!” “好了,不管她了!咱们走吧。”姜环说。 “对!”寒春道:“咱们赶在她前头去接王爷,让她在这跳到天黑。” 这时,红嫣却瞥到了她们,喊道:“姐姐慢走!” 两人回头,红嫣轻盈的走过来。 “今早妹妹仪态不雅,让姐姐见笑了。” 她已经知道寒春说的那句话暗指什么,也知道这位与她姐姐妹妹唤着的景王妃实则是个笑面虎,纵容底下的人叫她“狐狸精”。 但她只是一个舞姬,连妾都不算。身份卑微,眼前只有忍。不过总有一天,她要取而代之,做这景王府的女主人。到时,再一个个清算。 寒春道:“咱们王妃心胸豁达,光明磊落,自然不会计较。不过姑娘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仪容,这是景王府,可不是什么轻歌曼舞的风月之地。” 红嫣笑着说道:“寒春姑娘说的是,红嫣谨记。” 她又看向姜环:“都说姐姐身边的寒春姑娘能干,今日一见,不仅能干,还长得这般俊俏。这气质哪里像个婢女,倒像半个主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姐姐有心培养她做王爷的妾室呢!” “你……”寒春气的发抖:“你血口喷人!我才没你那么不要脸!” “寒春!”姜环斥了声:“闭嘴!” 就凭刚才这几句话,这个红嫣的段位就不是她这个丫头对付的了的。 寒春以为姜环对红嫣说的话上了心,委屈地快哭了:“王妃,婢子真的没有!” “我知道!”姜环示意她退下,然后笑着看着红嫣。 先前她还以为这个女人胸\/大无脑,如今看来有点手段。 这招挑拨离间就用的不错。可惜对姜钰有用,对她没用。 “红嫣姑娘莫不是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眼下王爷还未给姑娘名分,姑娘仍是舞姬之身,说起来还不如寒春呢!” 红嫣听罢笑容僵住,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裙。突然又笑起来:“王妃说的对!红嫣确实不自量力了!” 这么能忍?难搞了! “红嫣姑娘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得到名份,这样也就成了真正的主子。” “王妃放心,红嫣一定会……竭尽所能!” 这时,李澶已从门外进来,红嫣瞥见他正往这边走,突然拉住姜环的手,哭喊道:“王妃,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勾引王爷,求王妃饶我一命!” 姜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刚想问她搞什么,红嫣却退后两步。不愧是跳舞的,这两步退的十分自然,就好像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样。 “欸~,你……”姜环见她已经退到池边,伸手想拉时,却见红嫣得逞地勾了下唇角,直直向后栽入了莲池中。 然后,李澶走过来看到的就是姜环伸着手,红嫣在池里扑腾。 “王爷……王爷救我!”红嫣在水里不时冒出头,看起来不会游泳。 姜环这下全明白了! 天啊!这个绿茶婊栽赃陷害的手段各种宫斗剧都已经用遍了好吗?就不能创新一下? 但不得不说,虽然套路很过时,却不影响效果。一般被陷害的人肯定百口莫辩,而姜环此时就面临这样的窘境。 她收回手,苍白无力地解释:“王爷,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李澶挑眉看着她:“没想到你还挺有手段!” 第五十二章 捧杀加画饼 看吧,效果立竿见影! 遇到一个眼瞎的男主姜环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一个165个子的弱女子一只手能把一个175,学舞蹈,平衡能力极好的人推出去两米远再掉进湖里?她怕是练了降龙十八掌。 “王爷,真不是我!”姜环已经急的“妾身”两个字都忘了。 虽然男主现在的状态是不听任何解释,但她还是要挣扎一下:“如果是我做的我天打雷劈!” 李澶突然笑了笑:“本王有说是你吗?” ?? 男主果然不一样,不是那些渣男可比的。姜环想给李澶点个赞。 “王爷英明!” 这时,一旁的寒春弱弱问道:“王爷王妃,这人还救吗?再不救……” 她看着搭上池边的手,“她就自己爬起来了!” 红嫣在水里挣扎时无助惊慌,将李澶视为救命稻草。但她实际是会游水的,否则也不会选择落水这种冒险的方式。 但她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李澶就在岸边却迟迟不来救她,只是和那个姜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也听不清说什么,但她知道姜钰肯定在解释。可是王爷,你就不能先救人再听解释吗? 她在水里拼命喊救命,结果人家充耳不闻,被呛了几口水后保命要紧,她也不装了,自己往岸边游去,然后攀住池沿爬了上来。 “王爷~”她哭哭啼啼地往李澶怀里扑。 姜环看呆了。 无疑,湿身后的红嫣看着更让人血脉喷张。 那薄薄的纱衣紧紧贴在身上,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隐约透出白皙透亮肌肤,实在是勾人。 但凡一个正常人看到也不会置之不理。就是姜环自己也想着她会不会受凉,得赶紧去换身干净衣服才是。 但李澶不是正常人。 见红嫣过来,他反而闪到一边。 红嫣越发委屈,“王爷~” 李澶心里烦躁,这个红嫣没来之前,府里相安无事。果然,这女人一多,烦心事也多。 “来人!”他喊了声,“送姑娘回去!” 红嫣的婢女云儿这时也赶过来了,扶着红嫣:“姑娘,回去吧!当心着凉!” “我不走!”红嫣哭着说:“王妃推我入湖的事,王爷还没给我做主!” “你别污蔑王妃!”寒春道:“王妃根本没碰你一个手指头。” “你是她的奴婢,当然护着你的主子。” “好了!”李澶喝了声。对红嫣道:“你先回去换衣服,本王一会便来看你!” 红嫣这才作罢,“王爷可一定要给红嫣一个公道!” 说完,不情不愿地跟着云儿回浮香阁。 “都散了!”李澶喝退一旁看热闹的下人。 “王爷,妾身也先回去了!”姜环福了福身,拉着寒春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都已经忘记她专程来这等李澶的目的。 “等等!”李澶叫住她。 姜环无奈回头:“王爷还有何吩咐?” “今日的事你不想解释一下?”李澶走过来,“本王还要给红嫣一个交代!” “……” 美人计果然好使。 姜环可怜巴巴:“妾身方才已经解释过了!王爷您不也相信妾身是冤枉的吗?” “本王虽然不相信是你推的她。但是你敢说你对她就无半分眼红嫉妒之心?” 姜环没说话。她那身材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嫉妒吧!这也有罪? 她的沉默让李澶正好抓住把柄,“行了,去东苑慢慢解释吧!” 无奈,姜环只能跟着李澶去了东苑。 屋子里只剩两人。 李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吧!” 姜环觉得自己真没啥好说的。如果真有,就是今天她不应该出门,这样就遇不到那个绿茶婊,也不会因为被绿茶婊污蔑来到李澶这里听他废话。 “王爷,妾身无话可说!若王爷觉得妾身凶悍善妒,休……”她突然没有再说下去。 这会休了她,让她净身出户,岂不应了那个瞎老头之言。 “王爷若觉得妾身有罪,妾身认了便是。” “罪?你有何罪?”李澶放下茶杯,看着她:“你不过是一个因为夫君宠爱新欢而心生嫉妒之心的可怜女人罢了!这都是人之常情,本王岂会因此怪罪于你。” 啊这…… 小伙子,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姜环不想解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多谢王爷体晾!对了王爷,妾身确实有罪!”她想起她找李澶的主要目的。 “妾身原以为当家这事很简单,没想到竟这样难,妾身能力有限做不好,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这山芋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哦~”李澶像很意外的样子,“有何难处?” 有何难处?毫无油水不说,还得倒贴,谁干? 姜环委婉道:“府中开销大,可收入来源并不多,所以有些入不敷出。妾身无能,也没有什么能变出钱的法子。” 她的言外之意很简单,要么她什么不管,要么李澶想办法搞钱回来。 李澶埋首认真思虑了一番。 “府中银钱短缺的情况本王也知道……”他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对姜环说道:“不过你作为王府女主人,也该学着打理府中事务。本王相信凭你的能力,这些暂时的困难都是小事。府中开销能省则省,钱在你手里,都由你安排!” 钱?你那点钱还不够那个红嫣吃燕窝! “可是,王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澶拍了拍她的肩,对她非常有信心:“既是巧妇,自然不会被无米难倒。你放心,本王会让刘忠全力帮你,你若做的好,本王重重有赏!” 姜环无语。 赏个屁,有钱吗你? 姜环被李澶一顿捧杀和画饼,最后怎么出的东苑都不知道。反正这个烂摊子她是不得不接下去。 照这速度,她那私房钱怕是撑不了多久。 寒春见她唉声叹气从李澶房中出来,忙问:“王妃,王爷降罪了?” 姜环摇摇头,她倒宁愿李澶惩罚她点什么。 “还好还好!气死那狐狸精!” 姜环哪还有心情管什么红嫣。她回头盯着寒春看,看的她心里发毛。 “王妃,婢子说错话了吗?” “寒春啊……我之前赏你们的那金手镯还在吗?” 第五十三章 搞钱 寒春和冬荇各自去自己屋里拿出那只金镯子放到桌上。 两人都没想到这主子赏出来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姜环也挺不好意思的。 “眼下府里呢……有些艰难,王爷又将当家这锅……这重任甩给了我,我就不得不多做考虑。下人们的月例我不想削减。这两只镯子就当借你们的,等以后有钱了就还给你们!” 两丫头先前还担心姜环会减月例,如今算是放了心。只是看着那手镯,不免有些心疼。 但也没办法。府里这情况,能不遣散人,不减月银就已经不错了。毕竟她们在府中当差这些年,王爷没有亏待过他们。 “王妃不要忧心,眼下的困境是暂时的。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婢子的地方尽管吩咐!” 姜环叹口气,“话虽如此,但我也多说一句。如果你们想出府,我会将卖身契还给你们,还会给遣散银。你们三个年纪也不小了,出去后也能嫁个好人家。” 青儿第一个表态:“婢子不愿出府,婢子愿侍候王妃。” 寒春和冬荇犹豫了片刻也似下定决心般道:“婢子也一样!” “好!”姜环一拍桌子,“以后咱们四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不我们都以姐妹相称?” 三人:“……” 她们王妃又在说胡话了。 青儿:“这冰都化了,婢子去换一盆来!” 寒春和冬荇也道:“婢子也还有活,先去忙了!” “欸~”姜环看着匆匆逃离的三人,心想她这提议不好吗?天下姐妹一家亲! —— “王爷!”风决进门来,“浮香阁来人说红嫣姑娘着凉受了寒,请王爷过去瞧瞧。” “本王又不是太医,还会看病不成?”李澶放下书。 “女人真是麻烦!” 但他那个王妃好像就从来没烦过他,相反他去看她,她倒还不耐烦,恨不得他赶紧滚。 听李澶说这话,风决也深有同感。下午发生的事他回来后便听说了。以前他来回禀的都是他家王爷吩咐的正经事,现如今都是与浮香阁有关的。 “浮香阁的人来催了几次了,属下也是……” “罢了!”李澶起身,“本王去瞧瞧!” —— “来了吗?”躺在床上的红嫣问婢女云儿。 “姑娘放心,话已经传给王爷了,想来很快就会来。” 红嫣稍稍放了心,而后又道:“我这脸看着憔悴吗?” 云儿道:“姑娘天生丽质,这样一病更显得楚楚动人呢!” “真的?”红嫣安心了。 她确实没想到,凭她的手段,竟然拿不下一个李澶?她的魅力,不管是多么清心寡欲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还真不信这个邪。 “姑娘,王爷来了!”被指过来侍候红嫣的另一个婢女进门来兴奋道。 红嫣立刻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李澶进屋,两个婢女忙退出去。 “王爷……”红嫣挣扎着想起来行礼。 “躺下吧!”李澶说着坐到床塌边,“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我落水受了凉,主要是受了惊吓。”红嫣说着便委屈的眼眶发红,泫然欲泣。 “我只是个无名无分的舞姬罢了,没想到王妃也容不下我,他日王爷若是休了她,她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会。”李澶唇边勾起一抹笑,“也没有机会!” 红嫣听后心里很满意。恕不知李澶口中的不会是姜环根本不会和她一个舞姬计较,至于没有机会,是他根本不可能休了她! “今后我就只能依靠王爷了!”红嫣拉住李澶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王爷要怜惜红嫣啊!” 李澶的手滑过她的脸,“李湛的阴谋,你还知道什么?” “红嫣知道的都已经告诉王爷了!这可是红嫣貌死偷听到的,若被安王知晓,定不会放过我!” “放心,本王会保护你!” 红嫣点点头,无比迷恋地看着李澶棱角分明的脸笑道:“王爷可知红嫣为何会背叛安王?” 李澶看出她眼里的痴迷,淡淡道:“天下女子哪个不爱俊男!” 红嫣娇笑一声:“王爷自是比那安王俊俏一百倍。但还有一点,安王怎么都比不上王爷!” 李澶来了兴趣:“说说看!” 红嫣掩唇轻笑,“便是安王他好男风!再美的女子在他眼里都不如那些十几岁的小郎君!”她握着李澶的手顺着脖颈向衣襟中去。 “便是红嫣这样的女人,安王也没兴趣,王爷说说,我跟着她岂不是白白浪费青春。” “那这李湛可真是无福!”李澶将手抽回,笑道:“你受了风寒便好好歇着,等你病好了本王再好好补偿你,定不让你青春错付。” “其实红嫣已经……”红嫣坐起来,想证明她病已经好了,可以服侍好他,但李澶已经开门走了。 “王爷!” 她气地扔了枕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装病。 李澶出了浮香阁,回头看了一眼。 看来……这个红嫣已经无用了! 翌日,姜环把库房里一眼能看到价值的金银贵重之物清点了出来。剩下的便是些古董字画,只有内行才能估算价值。 既然她接了这个烂摊子,就努力把它盘活。这样走之前就可以有筹码光明正大的向李澶要钱出府,不必东躲西藏。反正他也说过要赏她。 解决眼下困境的唯一办法便是开源,让钱生钱。而钱生钱的唯一方法便是投资。 至于投资到哪些方面,还得做个市场调研。 早膳后,姜环带着三个丫头和卫安卫全出了门,来到京中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咱们兵分三路,卫安和寒春一路,卫全和冬荇,我和青儿,咱们把这条街上的食肆,酒肆,当铺,布庄,首饰铺等所有买卖的商家统计一下,哪些是老字号,哪些是后起之秀,哪些门庭若市,哪些濒临倒闭。总之,尽量详细!” 几人听后半晌没敢说话。 姜环看着他们茫然的脸问:“没听懂吗?” 寒春道:“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姜环看着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 “我要搞钱,我要富可敌国!” 第五十四章 不养闲人 几人听姜环说了一堆“鸿鹄之志”,也非常配合地听完了。 “好了,大家出发吧!”姜环给几人打气:“加油!晚上请你们吃好吃的。” “多谢王妃!” 几人分散开去。 直到日落时分,姜环才带着他们疲惫不堪地回府。 寒春和冬荇两人累瘫了,卫安卫全觉得这比他们看一天门还累。 青儿还好,可能是之前在府中做惯了粗活的原因。 姜环本来也觉得这事挺简单,比她以前穿着高跟鞋走街串巷做市场调研的时候好多了,但是女配这身子不争气,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儿扶着她下了马车,几人东倒西歪地进了府。 刘忠见状,忙上来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没事!歇一歇就好!”姜环道:“别告诉王爷!” 刘忠点点头。 姜环路过昨日红嫣做戏的池塘,竟然又看到她在跳舞。 “这狐狸精不是说受了风寒吗?”寒春说:“这么快就好了?” 冬荇:“谁知道是真是假,咱们赶紧走吧!省的又被她算计!” “走什么?”姜环突然来了底气,“我就不相信,她还能再陷害我一次?” 说着,大摇大摆走过去。 红嫣瞥见了她,停下来,懒懒地行了个礼。 “见过王妃!” “跳啊!怎么不跳了?”姜环说:“我还没看够呢!” “王妃恕罪,我病还没好,不能再跳了。不然王爷该心疼了!”红嫣走到凉亭中坐下,婢女云儿赶紧从食盒中取出一碗冰镇好的燕窝。 那食盒装了一桶碎冰,就只为冰镇那碗燕窝。 姜环心里已经很不爽,瞥她一眼,“不是受了风寒吗?还吃冰的?” 方才几人精疲力尽进来的模样红嫣看到了,含沙射影道:“王妃不知,我们西域女子身体好,可不像中原女子那般弱不禁风。” 她舀起一勺燕窝又放了回去。因为姜环这个王妃在场,她不得不客套几句。 “这冰镇燕窝甚是可口,王妃要尝尝吗? “好啊!我正好饿了!”姜环走过去,从她眼皮子底下将那碗燕窝端过来,几口喝光后将碗扔了回去。 “你说的没错,果然好吃!” “你……”红嫣气的说不出话,任谁都能听出来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姜环却直接给她吃了。 但她的气愤也只是转瞬即逝,继而笑道:“王妃吃了就吃了吧,反正王爷说了,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随时都备着。” “哦~”姜环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昂贵的燕窝你可以当饭吃?” 红嫣得意道:“那是自然,只要我和王爷说一声,别说燕窝,再贵的的东西也吃的起。” 姜环冷笑一声,喊道:“刘管家!” 刘忠匆匆赶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从今以后,王府不再购买燕窝,费钱!” 刘忠道:“是!” “对了,红嫣姑娘说她身体好,想必也习惯了西域的炎热,浮香阁就不必用冰了!” “是!” 红嫣站起来:“你……” “你别激动啊!姜环后退两步,“我得离你远点,省的又被你碰瓷!” “姜钰,你别得意!”红嫣冷笑道:“王爷要是知道……” “那你还不赶紧去告状?哦,王爷还没回来,不然你也不会在这等着了。”红嫣招呼着几人:“咱们走吧,不要打扰红嫣姑娘跳舞了。” 寒春崇拜道:“王妃,你太厉害了!那狐狸精脸都气绿了,让她还敢猖狂。” 姜环笑笑。 她虽然看不惯红嫣装腔作势的样子,但是她真不想花精力去对付她。要说争风吃醋,她能吃哪门子醋?她又不喜欢李澶。 主要还是她看不惯红嫣这个吃白饭的闲人。李澶那点钱够她吃几顿燕窝?最后还不是她贴补!她绝不会让这个闲人吃她的,喝她的什么事不干不说,还给她添堵。 回到西苑,姜环整理了下今天市场调研的结果,了解到朱雀大街茶楼酒肆最多,说明这个朝代的人注重吃。 所以,投资在“吃”上应该不亏。 “对了,有没有哪些铺子要租或卖的?” 寒春道:“婢子知道有两家铺子因经营不善要卖出的。门口还贴了告示呢!” “好,咱们明天看看去!” —— 红嫣在凉亭里直等到天黑也没见李澶回府。她问路过的刘忠:“刘管家,王爷今日怎么还没回来?” “早回府了啊!”刘忠道:“姑娘没看到?” 红嫣摇摇头。 “小的有一事提醒姑娘!”刘忠道:“王爷每日公务繁忙,姑娘若无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好。” 红嫣面色冷下来:“刘管家这话什么意思?” “小的这也是为姑娘好!”刘忠说罢自顾走开。 红嫣怒火中烧,她在这苦等,却没一人告诉她王爷已经回府。这就罢了,连一个管家都敢对她指手画脚。等她做了景王妃,她非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都赶出去。 虽然她恨不得现在就去东苑,告诉李澶她今日受的委屈,但刘忠的话还是提醒了她,冷静下来后她忍住了。 等她上位那一天,再出这口恶气不迟。 回到浮香阁,屋子里闷热,她更是心烦。 婢女云儿劝道:“姑娘别往心里去。眼下王妃当家,阖府无人敢不听。咱们这些日子先避避,王爷也会觉得你识大体!” 红嫣点点头:“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又问:“王爷与王妃的感情如何?” “婢子不知道怎么说!”云儿道:“王爷从没有在西苑留宿过,听说两人至今还未圆房。” “有这种事?”红嫣觉得这真是意外之喜。 云儿点点头:“王爷和王妃虽已成婚,但似乎都各忙各的。” “原来如此……”红嫣手指绞着发丝,露出一抹阴笑。 —— 第二天,姜环去看了那两家待售的铺子,都不太满意。两家都处于偏僻的地方,离主路远,人流量少,做什么估计都起不来。 她和青儿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赌坊时。青儿停下了。 姜环觉得她应该是想到了她父亲。 赌坊内人声鼎沸,还有不少梦想着一夜暴富的人抱着钱进去。有的倾家荡产,有的典妻卖女,最后暴富的还是那赌坊的经营者。幸好的是青儿的父亲没将他妻女卖了,算有点良心。 “走吧!”姜环拉着青儿。 “王妃……”青儿突然眼眶发红地看着她:“王妃可否答应青儿,不管怎样,不经营赌坊,不放利钱!” 第五十五章 发财了 姜环听罢很理解青儿为何会说这话。 确实,她想要钱生钱,经营赌坊和放利钱是来的最快的。前者运用一些作弊的手段,基本是腰缠万贯进去,一贫如洗出来。后者则是收取高额利息,还不上的就抵押各种财物甚至妻女。 姜环肯定不会挣这种黑心钱。 “你放心,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青儿感激地看着她:“多谢王妃体谅!” “好了!咱们回府吧!” “嗯!” 主仆二人往回走。 “卖字画了,卖字画!” 两人经过路口时,听到了这有气无力的叫卖声。 姜环循声望去,几幅挂起来的字画旁边,一个寒酸书生正在叫卖,或许是觉得有辱读书人之名,叫卖声底气不足。 一个暴发户一样的中年男人晃到跟前,“书生,你这字画怎么卖的?” 书生道:“只需一两银子一幅!” “什么,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中年男人一边走还一边嘲笑:“当自己是顾长康吗?哼……” 书生低头沉默不言。他不是什么自命不凡的狂生,只因为他的字画至少值一两银子,画可以贱卖,他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不能贱卖。 此时,又走过来两个拿着团扇浓妆艳抹的女子。 “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啊!”两女子围着那书生嬉笑着。 只看两女子衣着清凉,行为举止不雅,书生便知两人定是那烟花女子。 一边躲闪一边道:“姑娘自重。” 两女子娇笑起来,一女道:“姐姐昨儿就见你在这卖画,也没见你卖出去一张。不如这样,你去咱们百花楼,给各位姐姐们画个像,若画的好,姐姐们自会有赏!” 书生道:“小生只画山水,不会画像!” “不会可以学啊!说不准,看到姐姐们你就什么都会了呢!”两女子一人拉着书生的一只胳膊:“走嘛!跟姐姐走!准保你去了便不想走!” “两位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书生挣扎了几下,柔弱的样子跟没吃饭一样,竟还挣脱不掉两个女子,要看着就要被拉进旁边的百花楼。 “字画还卖吗?”姜环走上前问。 书生道:“卖卖卖!” 两女子却道:“卖什么?不卖了!” 姜环走过去,看着她俩道:“你俩不做生意也别耽误人家做生意啊!” “你看看他,兜比脸干净,拉进去有什么用?” 旁边有路过的大妈骂道:“这些狐狸精真不害臊,光天化日跑出来拉人。” “就是,真是不要脸!” 两风尘女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蹬了姜环一眼,放开书生,扭着屁股走了。 书生拱手道:“多谢姑娘解围!” 姜环观察着那几幅字画,实际她也是个外行看不明白,不知好在哪儿。 可那落款她看的清清楚楚。 “覃阳吴亭之……” 书生道:“正是在下!” 姜环笑道:“你的画我全要了!” 书生愣了下,说道:“姑娘,我的画一两银子一幅。” 姜环点点头:“我知道啊!”她追问道:“你还有吗?有多少我要多少!” 书生呆愣好半天才摇摇头。 青儿低声道:“王妃,这画太贵了!” “我觉得挺便宜的!”姜环道:“那个吴亭之,你将几张画都给我包起来。” 说着吩咐青儿:“给他二十两银子!” 书生忙道:“多了多了!小生只有六张画!” 姜环慷慨道:“多的算是我资助你科考之用,他日若你金榜题名再还我不迟!” 书生感动道:“多谢姑娘!只是用不了那么多。姑娘买了小生的画,这些钱就足够花销了。” 他抬眼见眼前的女子衣着不凡,更是长的花容月貌,便是画也不画不出这样美的女子。他倒听过京中有“榜下捉婿”之事,但他尚未登科及第,还因盘缠不够,落到不得已卖画的境地。自己如此窘迫,也不知道这是谁家姑娘,竟还会对他青眼有加。 这样一想,书生不禁红了脸:“姑娘心意,小生心领。若小生他日得中,定报姑娘大恩!” 姜环笑道:“我相信你!” 书生说不出的激动,心想他这是走了什么桃花运。恨不得即刻回客栈不眠不休读书必要一举夺魁,方不负佳人期许。 “好了,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将画包起来,要包好一些,可别弄坏了!” 书生心里又泛起暖意,没想到她竟如此在乎他的画,看来也是个志同道合的知己,只道相见恨晚。 “哎!”他应了声,赶紧将画取下来包好。 “把银子给他!”姜环道。 “是!”青儿拿出两锭银子递给书生。 书生只拿了十两,不好意思道:“剩余四两银子算小生借的,他日定上门归还!” “行,随你吧!”姜环十分大方。 青儿想去拿那几张画,她赶紧道:“别碰,我自己来!” 随后抱着画心满意足离开。 书生目送着姜环消失在人群中才猛然想起还不知道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日还钱都不知道去哪找她。 本来他还想着借还那四两银子之机可以和佳人再见,如今都搞砸了。 “王妃,你买这字画做什么?”路上,青儿终于忍不住问。 就算她家王妃心地善良,可家境贫寒的落魄书生这么多,如何能帮得过来?何况那书生看着呆呆傻傻的,能不能高中还说不准呢。 要说模样嘛!是有几分俊朗,但比起王爷可差远了,也不知她家王妃看上他什么了。 “我看那书生怪可怜的!这也算是一种投资,过两月便知分晓。”姜环嘴上淡然,心里却激动地差点喊出声。 天啊!她竟然买到了吴亭之的画,发财了发财了! 这个吴亭之名叫吴珩,字亭之。书中一个还算重要的男配。此人书画造诣极高,在当地小有名气。 但是在这名人辈出的京都,他那点名气便不值一提了。否则也不至于一两银子的画都卖不出去。 不过不要紧,等他高中一甲状元后,便一炮而红。京中达官显贵求画求字者踏破了门槛,他的一幅画甚至卖至千两之数。 至于他以后位极人臣也好,官至丞相也罢,成为李澶的得力助手,还爱慕女主这些事,都和她无关。 她只知道,她抱着的是几千两银子! 第五十六章 舔狗精神 李淇正在天香楼喝酒,临街的包厢正好可以看到闹市的人来人往。 他在那人流穿梭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起身飞快跑下楼。 姜环抬头看到李淇兴冲冲地朝她这边走过来,好像她带了什么他想知道的好消息一样。 “快走!” 她赶紧拉着青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这块“狗皮膏药”可别来粘她了,她啥都不想管! “王嫂且慢!” 李淇快步上前来,拦住她:“王嫂何故看到我就跑?” 姜环勉强笑道:“是宁王殿下啊!我正急着回府呢!”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宁王,青儿看了一眼赶紧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不必多礼!”李淇快速说了句,又对姜环道:“王嫂莫急,我在天香楼设了宴,还请……” “今儿……就算了吧!”姜环叫苦道:“殿下不知,府里还有一大堆杂事等我处理,实在是太忙了!” 李淇哪肯让她走:“那我就说几句话!” 姜环无奈,“你说吧!” “上次托王嫂之事不知结果如何?” 姜环敷衍道:“我说了,但我那个妹妹她说对殿下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我看殿下还是另觅佳人吧!” “我早料到了!”李淇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反而对姜蓠拒绝他的行为大加赞赏,更激发了自己的斗志:“她若像别的女子那么容易接受我,就不是我所喜欢的人了!她越是拒绝我,我越是要证明给她看!” 妈呀!这舔狗精神真的恐怖如斯! 姜环只能给他打气:“行吧,你继续舔……不,继续追吧!希望殿下早日如愿!” 李淇又道:“我还想请王嫂帮忙!” 姜环:“……” “殿下,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不需王嫂做什么,只需将她约出来便可,剩下的我知道怎么做。” 姜环想给他一逼兜让他清醒一点,女主绑定了“非男主不爱”的buff,他怎么舔都是徒劳。 “这个……怕是有点为难!” 李淇恳求道:“只要王嫂肯帮我这次,我一定重谢!” 重谢! 姜环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淇,虽然看着翩然出尘,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不染铜臭之气,但那身衣服不管是衣料,做工,刺绣皆是上乘,腰间的玉佩润泽光华,手中的折扇名家所画,浑身上下透着低调奢华,就连他那个跟班锦书穿戴都像个富家公子一般。 这李淇真的好有钱! 皇帝宠爱的儿子就是不一样,整天不上班游手好闲的,还能出入高档会所,天天下馆子,从不为钱发愁。 而李澶,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却还不够养家糊口。 这是什么残酷现实? 所以,她觉得不从李淇身上捞点好处都说不过去。 “这事吧……”她突然有了主意。 “这样,过几日我安排个游湖出行,设法将我那妹妹带出来!” 李淇大喜:“多谢王嫂!” 姜环装作不好意思道:“那……你说的那个谢礼……” “今日不曾带多少银两出门,明日定派人送至府上!” 李淇再次致谢后作揖告辞,天香楼的酒也不喝了,整个人走路都不正常了,恨不得原地起飞。 姜环摇摇头,这男二也是可怜。 “王妃……”青儿迟疑地问道:“您真的要将您妹妹许配给宁王?婢子听闻宁王风流成性……” 怎么可能?他是男二,是那个被施了“永远得不到女主”咒语的男人。 “看他造化吧!”姜环说:“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两人回府后,姜环吩咐将那几卷画轴放到箱子里以防虫蚀受潮。要是有点瑕疵,将来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寒春和冬荇对于姜环买字画的行为也是颇为不解。明明库房里已有那么多名家字画,为何还要买这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无名氏的破画。 吴珩回到客栈,在柜台将房钱结清。掌柜问道:“吴公子,您的画卖完了?” 吴珩笑着点点头。 “害,我还想着买一幅挂在这正堂之中,哪一日公子高中,岂不蓬荜生辉。” 先前他的画卖不出去这掌柜的没说要买,如今来提,显然是不想花钱。若是以往,吴珩定不予理睬,但今日他心情好,便爽快应道:“我抽空画一幅送予掌柜便是。” 那掌柜自是欢喜异常:“这……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便多谢吴公子了。” 吴珩笑笑,回了客房。 他住的是地字号房,还算干净整洁。虽然通铺更便宜,但鱼龙混杂。这客房算是他作为读书人仅有的体面。 研墨,铺纸,提笔…… 每一笔,他都没有丝毫犹豫,所画之人的模样早已刻在心里…… 午后,刘忠捧着个箱子过来西苑。 “王妃,这是安王府派人送来的,让小的亲自交到您手上!” 这么快就送来了?不是说明天吗?看来这个李淇真是急不可耐。 姜环接过打开偷偷瞄了一眼,眼睛都直了。 这么大方! “刘管家,你先下去吧!” “是!” 姜环看着这箱银子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但也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让李淇认清现实也是为他好。 就像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从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点钱,就算大怨种男二对她这个同样悲惨的女配互帮互助吧。 希望李淇能早日放下执念,找到人生新的方向,活出自己的价值。 虽然……不太可能。 —— 李澶回府后便在书房挑灯处理公务。中书省大小事都由他裁定。皇帝沉迷丹药,已两年未早朝,若没有中书省与六部通力协作,维持着朝廷正常运转,恐怕早已天下大乱。 虽然李澶在一众官员中口碑都不错,可惜不受皇帝喜欢,不然以他之能,暂代朝政也未不可。 “王爷!”风决进屋来,欲言又止。 “说!” “浮香阁又来传话了!” “说本王正忙,没空过去!” “传话的婢女说,红嫣姑娘有要事向王爷禀报,是关于安王殿下的!” 李澶停了笔,思虑片刻。起身往浮香阁去…… 第五十七章 作死 今晚很闷热。姜环躺在床上怎么都不得劲,许是热的,心里很烦躁。 “寒春,你和青儿将这屏风挪到一边去,别挡住窗户吹进来的风。” “是!” 两个丫头合力抬起那扇“四君子”的妆花屏风,但因屏风基座是由紫檀木所制,十分沉重,两人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劲才搬动。 移开了屏风,从窗棂吹进来的丝丝凉风夹带着淡淡的花香掀起帐幔轻舞。姜环觉得凉爽不少,而且躺着就能看到窗外的月亮,她之前竟然没觉得这屏风如此碍事。 “啊!” 寒春放下屏风时被压到了手,痛苦的惨叫一声,抽出手来,眼泪都出来了:“好疼!” 青儿赶紧过去察看,满是歉疚道:“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什么时候放下。” “让我看看!”姜环起身走过去,见寒春除了大拇指,其余四个手指头都被压成了青紫色。 “手指还能动吗?” 寒春忍痛动了下,疼的龇牙。 “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姜环问道:“咱们有活血化淤的药吗?” 寒春摇摇头。 “没事!”姜环说:“我知道哪有!” 姜环来到东苑,门外的婢女行礼:“见过王妃!” “我找王爷,你们去通禀一声。” “回王妃,王爷刚去了浮香阁!” 还真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 姜环管他在不在,只道:“我要进去拿点东西。” “这……王妃还是向王爷请示了再来吧!” “怎么回事?”风决从房中出来。 “风决,正好!”姜环道:“我婢女受伤了,想用下王爷那神药,你帮我拿一下吧!” “什么药?”风决一脸疑惑。 姜环解释道:“就是有个小匣子,里面装了各种药。” “属下从未见过!”风决顿了下又说:“王妃不妨等一等,王爷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若是急用,王妃亲自去一趟浮香阁便是。” 姜环不乐意道:“我去不是打扰人家雅兴了么!” 她才不干这种有风险的事。 风决思索片刻后说:“其实王妃误会了,王爷并非好色之徒,善待那红嫣另有目的。王妃但去无妨,说不定王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浮香阁。 红嫣已经准备了一桌子酒菜。 她为李澶斟了杯酒,递到他唇边,娇滴滴道:“王爷,请!” 李澶偏过头去:“你让本王过来到底要说什么?” “王爷别急嘛!”红嫣自己将酒喝了,摆弄着酒杯向李澶诉苦道:“王爷不知,王妃不待见我,断了浮香阁的一应所需。今日置办这桌酒菜,用的都是我的私房钱。王爷若一口不吃,红嫣得多伤心啊!” 李澶看她一眼,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说了吧!” 红嫣笑起来,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王爷,再饮一杯!” “你想将本王灌醉?”李澶冷笑一声:“你若不说,本王也没空陪你废话!” 说罢,起身便要走,红嫣拦住她:“王爷要上哪去?难道……红嫣不美吗?” 说着,缓缓脱下外面的纱衣…… 李澶冷哼一声,根本不感兴趣,正欲出门时突然一阵头晕,踉跄了两步赶紧扶住桌沿。紧接着身上莫名其妙开始燥热,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只有红嫣曼妙的身体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甩了下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红嫣却已经迎上来,贴着他,声音伴着蛊惑的回音:“王爷喝醉了,红嫣扶您去歇息!” “别碰本王!”李澶沉喝一声,推开她,掀翻了桌子,红着眼道:“解药!” 红嫣笑着说:“什么解药?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别废话!”李澶咬牙忍耐:“劝你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要怎么对红嫣不客气呢?” 红嫣嘴角浮上得逞的笑,原来李澶真是童子之身。 那药只对没碰过女人的男人有效。起效快,且会越来越强烈。今夜这个男人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王爷……”她又靠过去,贴着李澶火热的胸膛,“让红嫣做您第一个女人,最难忘的女人!” “滚!”李澶一挥手,却没站稳,撞倒了身后的盆栽…… 眼看快到浮香阁了,姜环问青儿:“要不我们就在这等着吧!” “王妃是害怕吗?”青儿问,“是害怕看到王爷与那红嫣……”她没有说下去。 “……” 姜环说不清楚,但是她确实不想看到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不是因为李澶,而是因为姜蓠。 作者对笔下的角色赋予情感,其实读者也是,这本书虽然并不是姜环最喜欢的,男女主身上或许也有一些不完美,但是依然不影响读者们嗑cp。她可以接受男主绝情,但不能接受他滥情,什么女人都来者不拒。 浮香阁门外的两个婢女看到突然出现的姜环眼神慌乱。 “见……见过王妃,王妃怎么……怎么来了?” “王爷在里面吧?”姜环客气道:“麻烦你们通传一声。” “这……”两人支支吾吾。那云儿忙道:“姑娘和王爷已经歇息了!” “这灯不还亮着吗?”姜环说:“你们若不通传,我就自己进去了!” “王妃!”两人拦住她:“姑娘和王爷此刻在……王妃进去怕是不合适!” “……” 姜环咬着唇,很不屑地盯着那禁闭的房门,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李澶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罢了,既然男主自甘堕落,直接让女主和男二在一起算了。 “咱们走吧!”姜环还“呸”了声,“渣男!” 主仆两人刚转身,突然屋子里传出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紧接着便是李澶怒喝一声:“滚!” 看来这红嫣也没把李澶伺候好啊! 就在姜环等着李澶摔门出来时,屋子里却没了动静。 按照李澶的性子,发这么大的火都是直接走人,不可能还留在那。 青儿凑过来道:“王妃,好像不太对劲。你瞧这两丫头,屋子里这么大响动,她俩像没听见似的。” 这么一提醒,姜环也觉得有些蹊跷。 她朝里面走:“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两婢女拦住她:“王妃,不能进!” “今儿我偏要进去瞧瞧!”姜环拿出气势来:“你们若再敢阻拦,便滚出王府!” 两婢女这才战战兢兢地退到一边。 第五十八章 趁人之危 姜环推门进去,正在脱衣服的红嫣惊愕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姜环没理她,走近床边一看,李澶双目微阖,眉心紧拧,呼吸急促,脸和脖子都红的跟熟螃蟹一样,手无力地撕扯着自己衣服,看起来很难受。 她伸出手,还没靠近他的脸就已经感到一股热浪。 这都有40度了吧! 以她看过那么多电视剧的经验判定,李澶显然被下了药。 “解药呢?”她问。 红嫣冷哼:“什么解药?解药就是我!方才我正要为王爷解毒呢!” 姜环三观都被震碎了,“你还真是挺不要脸的。”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扔了出去:“滚!” 红嫣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今儿栽你手上,我也认了。不过你还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今夜能和他圆房?我这倒是为你作了嫁衣!” 姜环气的七窍生烟,“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这时,风决也赶了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李澶那副样子急道:“王爷怎么了?” “风决!”姜环冷冷下令:“把这个女人关起来,等明日王爷发落!” “是!” 红嫣哈哈大笑:“姜钰,你放心,明日王爷会亲自放我出来!” 等红嫣被风决拖走后,姜环的心情才稍稍好了点。 她转身看着迷迷糊糊的李澶吩咐青儿:“快去请太医!” “是!” 然后她走出来,看着跪在门口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婢女道:“你们两个赶紧将浴桶搬过来,里面放水加冰!” 两人已吓得腿发麻,站不起来。 “快去!”姜环吼了声。 “是……是……”两人这才连滚带爬起来。 姜环回到屋子,见李澶滚烫发红的脸突然担心他会不会把脑子烧坏。 但她又觉得奇怪,李澶要是被下了那样的虎狼之药,不应该是这样躺着不动,应该控制不住兽性大发才对。 难道红嫣给她下的是别的什么毒? 唉……先不管了,等太医来了就知道了。 姜环坐到床沿上,伸手想探探李澶的额头温度,刚触碰到那像滚烫的皮肤时,李澶突然睁开猩红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姜环吓了一跳,平静下来后试探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她刚说完,李澶突然抓住她的手。犹如被烙铁扣住,姜环被他一推重重倒在床榻上,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李澶已经翻身压过来。 大手一挥,“刺拉”一声,那薄薄的衣衫便被撕成碎片,皓白光滑的肌肤犹如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落进李澶燃着熊熊火焰的眼中。 姜环意识到这是他药性发作了。 她一边挣扎一边试图用李澶对她的讨厌唤醒他的意识。 “王爷,我是姜钰啊!花痴女姜钰,你讨厌的那个姜钰!” 没想到她这招竟然有效果,李澶停了下来,喃喃喊了声:“姜钰?” “王爷,就是我就是我啊!” “姜钰……”李澶抬起头,眼神灼热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可不是我吗?王爷,您快放开我,再忍耐片刻,一会泡了冰水澡就没那么难受了!” 怎么也是男主,便是被下了药也不至于丧失理智。 姜环想趁李澶愣神这会从他身下爬出来,刚移动了下身体,突然又被他按住。 李澶盯着她,低沉的嗓音伴着粗重的呼吸声。 “你是不是不愿意?” 姜环愣了下,摇摇头,发现不对又点点头。 “为什么不愿意?本王哪里不好?” 姜环看得出李澶一直在竭力克制,此刻因为她刚才的不愿意有些暴躁。 “王爷,今天不行,咱们改天吧!” “不行……”李澶眸中欲望越发炽烈,“本王今日便要\/你!” 说完,化身丧尸,专啃人脖子。 “……” 姜环都在想要不就从了吧,以李澶的力气,再加上药物助力,她这细胳膊瘦腿的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但转念一想,明天他要不认账可咋办? 就像人喝醉了会断片,明天一觉醒来李澶要是断片了,说是她趁人之危,害他失了身,硬给她安个罪名可就麻烦了。 姜环越想越觉得李澶是这种人,他此刻的思想和行为都受药物控制,等药效散去,怕是恨不得一刀砍了她。 “救命啊!救命!”姜环大声喊起来。 还残存着一点理智的李澶抬起头,“你喊什么?” 强迫这种事还不让她喊的? “王爷,你实在忍不住的话……”姜环暗暗拿起旁边的瓷枕。 “要不我把你打晕吧?” “什么?” 李澶话音刚落,头上便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这一砸没把他砸晕,倒是砸痛了,瓷枕也碎了一地。 他捂着额头,姜环则趁机从身下溜了。 被情\/欲和愤怒煎熬的李澶额上青筋暴起,被姜环砸的地方淌下血来,看着特别骇人。 “姜钰,本王饶不了你!” “嘭~”又是沉闷的一声响。姜环见李澶没晕,起来后第一时间抱了个花瓶砸在他后脑勺。 “姜钰,你好大的胆子!” 李澶像僵尸一样慢慢转过身,缓缓向她走来,欲望都快被怒火烧没了。 这都没打晕?姜环绝望了。看来今天她是死路一条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认命时,李澶却“咚”地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她等了片刻才走过去踢了两脚,确认不动后,俯身探了探李澶鼻息,虽然男主有光环附体,但她也怕自己下手太重将他砸死了。 还好,这会真晕了! 姜环起身胡乱抓了被褥披在身上。 这时,那两婢女也抬着浴桶来了。两人进屋时看到倒地的李澶吓的魂飞魄散。 “啊!杀人了!杀人了!” “闭嘴!”姜环一声厉喝,两人声音戛然而止。只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倒水!” 两人颤抖地将水倒进浴桶。 “太医来了,王妃,太……” 青儿跑进来看见这一幕也愣住了。 “王爷!”紧随其后的风决喊了声,赶紧上前,这一会的功夫,他家王爷怎么就这样了? “太医!” 跟在后面的刘太医上前来看了看,“不必担心,王爷只是晕过去了。” 听到这话,那两个被吓的婢女此刻总算灵魂归了位。 将李澶抬到床上后,太医神色紧张的号脉,片刻后眉间舒展。 “幸好幸好!” 第五十九章 人死了 姜环听到“幸好”这两个字愣了下,难道人都这样还不算严重? 风决焦急问道:“刘太医,你这是何意?王爷到底中了何毒?” 刘太医捋捋胡须说道:“老朽的意思是王爷幸好不是中毒,乃是被人下了一种名唤‘七情花’的催情之药。只是这额上的伤……” 姜环赶紧解释:“方才王爷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狂,摔东西,以头抢地,然后就晕了。” 太医点点头:“王爷真乃君子也!此药药性比一般催情之药来的凶猛,即便克制力极强之人也撑不过一刻,王爷大概是因为克制药力才因此自残。” “定是如此!” 姜环忙附和道,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风决问道:“刘太医,王爷这样是否有药可解?” “这催情之药并非毒药,只需阴阳交合便能化解,自然无人再费心配制解药。”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除了刘太医,脸色皆有些不自然。 风决稍稍放心了些,毕竟“解药”不就站在这吗?还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 太医看到一旁的浴桶,又见姜环以被褥蔽体,轻咳一声:“想来王妃已有所准备,既如此,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歇息!” 其余的人也都了然,风决拱手道:“有劳王妃!” 青儿则是欣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王爷和王妃终于要圆房了! 只见众人都准备退下,姜环慌了,她一个人怎么将李澶搬到浴桶里啊! “风决,你别走!” 风决不好意思道:“王妃,这种时候,风决不便在场。” 姜环又喊:“青儿,你留下!” 青儿折返回来,为难道:“王妃,我留在这也不太好吧!” 毕竟她不是太师府过来的赔嫁丫头,没有陪床的义务。 其余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姜环拉住青儿的手:“不管这么多了,就你吧!” —— 主仆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李澶拖进了浴桶,姜环累的瘫在一旁。 青儿问她:“王妃,这多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借机与王爷圆房?” 姜环不知怎么回答才好,看了看靠着浴桶人事不省的李澶随口说了句:“他这会都昏迷着,也不中用啊!” 青儿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脸红发烫:“说……说的也是……” 因为李澶的浴桶里加了冰,整个屋子凉爽不少。但青儿还是有些担心。 “王妃,将王爷放在这冰水里真的没事吗?” “放心,他身体好着呢!” 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做的,小说里自然也适用。是否用于现实,姜环就不知道了。总之,不明操作,请勿模仿。 青儿点点头,想来也是,这大热天的,对于男子来说泡个冰水澡也没什么。 她起身将屋子收拾干净,又拿来了干净的衣裙给姜环换上。 在这期间,姜环已经为李澶包扎好了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包扎一边碎碎念,希望李澶早上醒来就断片,完全不记得这伤是怎么来的。 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澶的脸已经没有那么红了,原本浴桶中的冰水此刻已变成热水。 看来这办法真的有用。 但李澶还没醒,姜环觉得他应该睡着了,毕竟在水里睡觉多凉快啊! —— 李澶只觉身上发寒,缓缓睁开眼,窗外已是天光破晓。 他抬起泡的发白的手,努力回想昨夜发生了什么。头上的钝痛却打断了他,他摸了摸额头上的伤,闭上眼睛…… 从他进入浮香阁后,喝了酒,再出现幻觉看到了姜钰,然后…… 所以,那不是幻觉!记忆逐渐清晰,头上的伤也足以说明他真的被那个女人砸了,还砸了两次! 他一扭头,“罪魁祸首”就在旁边,靠着浴桶正睡的香。 李澶抬手想把她掐死。但看着蜷成一团熟睡的女人如同一只猫儿一样,他又于心不忍。 好歹也等她醒了再掐死! 李澶从浴桶起身,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干净衣服换上,看了一眼姜环,抬步出了门停在院子里片刻后又折返回来,把姜环抱到了床上…… 姜环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她揉了揉眼睛意识清醒的一瞬间大惊失色:“糟了!” 她赶紧起来去看桶里的人,鬼影都没有! 等见到浴桶边的湿衣时才放了心。想来李澶自己走了。 “王妃,您醒了!”青儿端着一碗热粥进来。 “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青儿想了想,“五更时分。婢子去给王妃熬了醒神汤回来时碰到王爷,他说王妃您睡了,让婢子去熬些粥送来。”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姜环本想等李澶身上的药效退尽后将他拖到床上去,毕竟后半夜天凉,怕他受寒。没想到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对于自己又怎么躺到床上的她也是完全没有印象。 “不吃了,回西苑吧!” 寒春和冬荇已经听说了昨夜发生的事,两人刚开始也很担心,后听说王妃留在浮香阁为王爷“解毒”也就没去打扰。 见姜环回来,两人喜滋滋迎上去:“恭喜王妃!” 姜环一脸莫名:“有什么喜?” “当然是王爷和王妃圆房之喜啊!” “……” “嗯,那你们庆祝一下吧!我补个觉!”姜环回头对青儿说:“你也一夜未眠,去休息会吧!让她们俩伺候就行。” 青儿感激道:“多谢王妃。” 寒春殷勤地给姜环铺床:“王妃辛苦了一晚,肯定要好好歇歇的。” 冬荇端来一碗燕窝:“王妃喝碗燕窝补补身子。” 姜环无奈地叹口气,“我不是说了,府中不能再吃这些昂贵之物。” “这是王爷吩咐的!”冬荇道:“王爷对王妃很上心呢!” “这下那狐狸精可威风不起来了。”寒春骂道:“真是不要脸,还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勾引王爷。” 姜环眼皮都睁不开了,赶紧将燕窝喝了躺到床上。 “你们要骂出去骂,别吵我。” 寒春噤了声,和冬荇蹑手蹑脚退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姜环被嘈杂的说话声吵醒。 窗外蝉鸣声声,冰鉴里的冰已经融成了水。 “什么?真死了?” “这还有假?我亲眼见着的。” “啧啧,真是活该!” 姜环听到外间传来丫头们的说话声。 她掀开珠帘走出来,青儿看到她上前道:“王妃,您醒了?” 姜环问:“你们在说谁死了?” 寒春跑过来:“王妃,真是恶人有恶报,那个狐狸精死了!” 第六十章 秋后算账 “死了?”姜环确实没想到。 “怎么死的?” “畏罪自杀,自己服毒死了!”寒春说道:“也是罪有应得,敢给王爷用那些腌臜的东西,就算她不自杀,王爷也不会放过她。” “就是!”冬荇接过话:“大概她也觉得没脸见人,干脆一死了之。” “她还要脸?要脸就不会干出这种事!” 青儿这时注意到姜环脸色苍白,担忧问道:“王妃您没事吧?可是被吓到了?” 她赶紧对两丫头说道:“你们快别说了,惊吓了王妃。” 两人见姜环怔怔的确实像惊吓到了,这一觉醒来就听到死人的事可不忌讳嘛!所以赶紧闭了嘴,“婢子不是故意的,王妃恕罪!” “没事!”姜环稳了稳心神:“只是这事来的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你们聊你们的,我再休息一会。” 说罢,心神不宁地回到里间,默默地倒了杯水喝。 红嫣被带走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李澶回亲自放她出来,又怎么可能会畏罪自杀? 定是李澶! 姜环差点忘了,李澶可是那个弄死了李湛,扳倒了姜家,毒杀了女配,最后将男二踩在脚下登上皇位的狠人。他冷漠绝情,杀伐决断的那一面,便是做惯了杀手的陌衍也不能比。 她庆幸自己昨晚和李澶什么事都没发生。红嫣这还是想睡\/他未遂就被毒死了,要是她真睡了,今早怕是就有两具尸体。 想到这,她真是后怕的要死。又想到她出手砸伤他的事,心里还是隐隐不安。要是李澶没断片,会不会找她算账? 就在她提心吊胆之际,刘忠从院门外进来。 问三个丫头:“王妃醒了吗?王爷请王妃去一趟东苑。” 姜环:“……” 秋后算账这么快吗? 青儿道:“王妃方才受了些惊吓,婢子先进去回禀一声。” “不用了!”姜环从里面出来,一脸灰败之色:“我好多了!”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刘忠道:“王妃脸色不太好,要不小的向王爷回禀,说您晚些时候再过去?” 姜环叹口气:“不必了,走吧!” 长痛不如短痛,拖下去也是坐卧难安,不如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王爷,王妃到了!”刘忠在门外禀报。 “让她进来!”屋子里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刘忠推门请姜环进屋,而后关上了门。 李澶正在案前奋笔疾书,额上包扎的布被他揭掉了,那道伤口就这么裸露着。 姜环瞧见了书案上摆的医药箱,不,现在应该叫毒药箱才对。 红嫣人都死了,他还将这箱子摆在这,难道还没杀够? 姜环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上前行礼:“王爷……” 李澶头都没抬:“过来!” “呃……是!” 姜环脚如同灌了铅,艰难地挪过去。 “研墨!”李澶又说了句。 “哦~”姜环拿起墨锭,瞥了一眼那个装满药瓶的匣子,曾经她多么渴望拥有它,现在看到都心惧不已,导致手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 李澶听到细微的“哒哒”声,冷眼扫过去,姜环的手更不受控制地发抖,连带着说话都结巴了。 “王……王爷,怎……怎么了?” 李澶一把抓住她的手,挑了挑眉:“抖成这样,你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没……没有啊!”姜环努力保持镇定。 李澶放开她,继续提笔书写。 正当姜环稍稍放松下来时,猛地又听到一句:“本王额上的伤怎么来的?” 能这样问显然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姜环暗喜。 “这伤是王爷昨晚为了克制那七情花的药效自残所致!” 她回答的流利干脆,只因为她不止一次想到李澶会这么问她,所以这个答案早就成了公式一般。 说完她偏头去看李澶的反应,只听见一声哼笑。 “自残?难道不是你砸的? “……” 姜环捏着墨锭的手停下,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原来……王爷都记得。不过……”她试图解释:“妾身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如此……您的清白就没了!” 李澶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了笔。好整以暇看着她:“本王的清白?” “对啊!王爷您一向清心寡欲,只因那七情花才会失控,妾身又怎会在这时候趁人之危呢!” 李澶对这一番怪论嗤之以鼻。 “所以,你为了不趁人之危,便谋杀亲夫?” 姜环一听这几个字可吓坏了,这么大的锅她可背不起。 “王爷,妾身怎么敢?妾身当时只是轻轻地……呃,让王爷先休息一会。” 李澶没言语,起身走近,俯身过来,姜环手向后撑着桌沿,仰头往后,不忘安抚道:“王爷,您还受着伤,别气坏身子!” 这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李澶神情冷漠,满脸都是不爽。 “那你……又在为谁守身如玉?” 姜环:“……” 这又是什么逻辑? “王爷,妾身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李澶冷哼一声:“昨日宁王府送来一箱银子是你亲自收的吧?” “那个……”姜环说:“最近不是手头紧嘛!就找宁王借点钱周转一下。” “向宁王借钱?”李澶意味不明道:“你何时与他有这般交情?” 姜环凌乱了,这男主不会以为她和男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虽然李澶和李淇两人目前还没有利害关系,相处也还不错,但男主的为人姜环知道,除了女主谁都不相信,正因为如此,在后来男二黑化后,他才能应付自如。 如今得知她和男二来往密切,生性多疑的李澶岂能轻易放过她。 无奈姜环只得实话实话:“那银子是宁王让妾身撮合他与姜蓠的谢礼。” “姜蓠?”李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她是谁?” 姜环手快撑不住了,腰也酸疼,“王爷,能不能让妾身站直回话?” 李澶退后一步,坐了回去。 姜环直了直腰,见李澶沉着脸还在等她回答,忙规矩站好。 “上次妾身不是说过嘛,就是妾身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长得……” “你说给本王做妾那个?” “对!”姜环点点头。 李澶怒目瞪过来:“既然她是宁王看上的,为何你要推给本王?你到底想将她给宁王?还是给本王?” 第六十一章 翻脸不认人 李澶问的这个问题,也是一直困扰姜环的难题。 剧情不可抗力的原因,女主肯定属于男主,毕竟他们都有一些作者赋予的莫名其妙的缘分。但如果硬走剧情,两人相爱的过程十分虐心,基本属于是玻璃渣里找糖那种。 相反男二就暖心很多,如果女主和他在一起他可能就不会黑化。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女主不会爱上他。有这个前提在,一切白搭。 对于女主到底是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是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也是这本书很多读者在讨论的话题,不过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 所以,姜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试探着说:“要不……让我妹妹她自己选?” 李澶不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谢礼都收了难道还能退回去不成?除非你不想宁王娶你妹妹,甚至想让她给本王做妾,断了李淇的念想。至于为什么,你心里明白。” 姜环是真不明白,“王爷能说的明白点吗?” 李澶嗤笑:“装傻是么?姜钰,以后你说谎也过过脑子。你若和李淇没什么,为何会将她喜欢的女人送到本王身边来?为何不让本王碰你?” 原来以为她和李淇有奸情! 姜环无语望天。 “怎么?不说话了?” 李澶起身逼近她,越来越激动,“说啊!解释啊!你不是最擅狡辩吗?” 姜环叹了口气,深感无奈。 “被本王说中了?”李澶自嘲道:“姜钰,你还打算瞒本王多久?” 姜环看着近在咫尺李澶的脸,愤怒,失望,还参杂那么一点痛心疾首。好像她真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姜钰……”李澶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似乎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嘴角的笑都变得诡异。 “你真是让本王……” 他话还没说完,姜环已经勾住了他脖子,踮起脚,柔软微凉的唇瓣好似晨露中初开的蔷薇,带着淡淡的芬香。 她的吻,就好似那花蕊中溢满花香的露珠,从花瓣上滴落下来,顺着李澶的唇流进心里,游走在四肢百骸。所有的情绪都被这一丝甘甜治愈,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李澶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但无疑,是让他愉悦的,所以缓缓闭上眼,静静感受那柔软的甜美。 片刻后,姜环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让喋喋不休的女朋友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堵住她的嘴,一次不行就两次。 这个办法男女通用。 她缓缓移开唇,看着李澶那饱满的唇珠,方才脑子里就想着让他闭嘴,完全忘了是个什么感觉。 乍然脱离了那片温软,李澶不舍地睁开眼,才想到这个女人这样做的目的,“你这是做什么?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 姜环暗暗叹气。 看来还是得两次,她又凑上去,却被李澶捏住了下巴。 姜环眨眨眼,这都不管用了?难道男主不吃这一套?可下一秒,李澶的唇便覆了上来…… 热情满分但技巧生硬,姜环觉得此刻自己的嘴唇一定跟挤地铁时贴在门上的状态是一样的。而李澶就是那玻璃门,推也推不开,动也动不了…… “王爷,安王来了!” 直到门外响起风决的声音,李澶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平静地回了句:“好!” 他看着姜环,眼里的炽热逐渐隐去,变得似水般柔情。 “本王原谅你了!” 男主这么好哄的吗? 姜环轻声道:“多谢王爷!” “不过……”李澶又道:“本王还是要给你点惩罚,不然你不长记性。” —— 李湛阴冷着脸坐在正厅,婢女们都不敢上前侍候,只有风决候在一旁。 “安王稍等片刻,王爷即刻就来!” 李湛盛气凌人:“他今日要是不给本王个交代,本王掀了这景王府!” “王兄何故发这么大的火?”李澶从外面进来,姜环跟在他后面。 “来的正好!”李湛质问道:“本王想问景王殿下,红嫣是怎么死的?” 姜环疑惑地看了李澶一眼,这李湛跑来是为了红嫣的死,那他带着她过来是什么意思?要她做证吗? “服毒而死!”李澶镇定自若地回答。 “服毒?”李湛冷笑:“谁给她的毒?红嫣是本王花重金买来的,好吃好喝养在府中。本王忍痛割爱将她送进景王府,这才几日就暴毙。你若是对本王有何不满,尽可说出来,何故要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姜环此刻没有深想李湛借机发飙是针对的李澶,当她听到那句“重金买来”时就已经慌了。 杀人偿命,就算不偿命也要赔偿人家的损失不是。那重金到底是多少金?这李湛不会狮子大开口狠狠讹一笔吧! 面对李湛质问,李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姜环。本来已经心有不安的姜环看到他凝重的神色,更是害怕,心中祈祷:别找我要钱,我真的赔不起。 “我自然感激王兄的美意。”李澶视线从姜环身上移开,惋惜道:“红嫣善解人意,温柔可人,我很是喜欢。但或许正是这份宠爱害了她。原以为这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无非就是斗斗嘴,谁能想到会闹出人命。” 说着,他突然看向姜环,厉声道:“姜钰,你知罪吗?” 姜环:“……” 她看着李澶扫过来的冷厉眼神一脸茫然。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是要为李澶背黑锅吗? “王爷,您这是……” 李澶:“你见红嫣受宠便生嫉妒之心,逼她服毒,如此恶毒,本王岂能放过你!” 李湛冷笑一声,坐着看戏,他倒要看看,李澶要怎么处置他这位王妃。 李澶这个老6! 姜环人都麻了,这是什么诡异操作?刚刚还“浓情蜜意”呢,转个身就翻脸不认人了?虽然那是个不带感情的吻,可李澶不也很受用吗?怎么突然就把杀人这么大口锅扣到她头上了。 “不是我啊!是……” “本王知道是她不敬在先!”李澶抢过她的话,“可你是王妃,她是舞姬,你已是无上尊贵,何必要与一个小小的舞姬计较。” 姜环:“……” 好话歹话都让李澶说了,那她在这的作用到底是啥? 李湛此时已经听出有些不对劲了,他起身想说话结果又听李澶训斥道:“便是她推你入湖,叫你‘狐狸精’,看在本王的份上,你也该体谅才是,毕竟她是本王宠爱的人。而你,这般恶毒,竟将她逼死!你说,你该不该死?” 他转而看向李湛:“正好,今日王兄在场,王兄说这样的毒妇该不该死?若王兄说该死,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第六十二章 宫寒之症 姜环从没有觉得李澶这么狗过。 但她却觉得特别自豪,就好像别家的狗只会汪汪,她家的狗会捕兔子油然而生的那种不敢逼视的优越感。 而那只兔子,无疑就是李湛。 风风火火来兴师问罪,揪出“罪魁祸首”后他却不敢吱声了。 一个王妃,一个舞姬,尊卑如此分明。红嫣是否不敬现在已是死无对证,就算她死的冤枉,李澶做了这场戏,他还能顺着唱下去? 李澶轻轻松松就将这个问题像绣球一样抛给他,但他接过后却是个烧红的铁球。 可他还是得接着,并尽量在烫伤的更严重前扔出去。 “本王看景王妃也不是有意加害。定是红嫣恃宠生娇,尊卑不分。死了也是活该!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 李湛说完急着要走,李澶突然叫住他。 “辜负了王兄美意心中实在惭愧!只因家有悍妻,王兄切莫再送佳人,以免再断送了她们性命。不过王兄放心,我一定会将红嫣风光大葬。” 李湛扭头看他一眼,裂出一丝冷笑,拂袖而去。 随从孟刈赶紧追上去。 “殿下为何如此忍让,红嫣就这么白死了吗?” “那你告诉本王怎么办?”李湛此刻本就有气,瞪他一眼:“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和她那点破事。到底是个舞姬,又蠢又贱,死了活该!” —— 李澶回头看着愣神的姜环,笑问:“怎么?吓到了?” 姜环摇摇头,“就是有点头晕!”这一波三折的像在坐过山车。 “王爷想要怎么大葬红嫣?” “早丢乱葬岗了!”李澶说的轻描淡写。 姜环心有余悸地“哦”了声。女配被他毒死后也是丢到了乱葬岗…… “戏唱完了,你回去休息吧!”李澶看着她眼神炽烈却一本正经道:“本王若是有空,会去西苑看你的。” 而事实是,当天晚上他便急不可耐地去了。想到姜环的那个吻,一路上心情愉快。 哪个女子会这么主动,除非他爱这个男人爱的深沉。 但当他兴致勃勃地推开门时,见到的却是姜环在榻上打滚痛苦的哀嚎。 侍候的丫头们见他来了都挺意外的,青儿赶紧上前:“王爷莫要进来了,接下来的几日王妃都要避人不见。” 李澶一下便明白了,算起来,也确实是这个时间。 “那你们好生照顾!” “是!”青儿转身回到姜环身边。 三个丫头擦汗的擦汗,喂药的喂药,看着姜环惨白的脸,心里焦急。 李澶走到院中,屋子里姜环痛苦的呻吟让他挪不动步。 “来人!去请太医到西苑为王妃诊病,就说本王说的,让他即刻便来!” 刘太医本已就寝,起来后问那传话的婢女王妃是何急症,婢女支支吾吾说了,刘太医当即就不想去,但王爷下了令,他也不得不去看看。 院子里,李澶正心急如焚。 “见过王爷!” 李澶回头见太医来了,说道:“你赶紧去看看,若有何能止痛的药方尽管开来。” 刘太医为难道:“王爷,这妇人月事之期要避人,老朽这一把年纪了,这……” “你若怕忌讳,本王同你一起进去便是!” 姜环觉得肚子里肯定不小心吞了只孙猴子,疼的她死去活来。这时候,她就恨不得死了算了。 “王妃,王爷把太医请来了!”寒春忙给刘太医让出地方。 刘太医迟疑着上前,放上脉诊,搭脉,片刻后寒春见他皱了皱眉。 “刘太医,王妃怎么样?” 刘太医没说话,只将脉诊收了,起身开方。 “照着方子去找小六子拿药吧!”他将药方递给寒春。 冬荇和青儿则安慰着姜环:“王妃且再忍耐一下,吃了药就好了。” 姜环点点头,这种时候药就是她的希望。 李澶远远看着痛苦蜷成一团的姜环心中不忍,他从不知道女子这个时期能痛成这样。 “王爷……” 刘太医似有话要说。 李澶神情变得严肃,看了一眼姜环,“出来说吧!” 青儿往外间看了一眼,方才那刘太医的神色就好像王妃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她不禁想起父亲病重时,那郎中也如这般回避着病人,去外面让家属准备后事。 虽然王妃的情况不至于这么严重,但那刘太医定有所隐瞒。想到这,她悄悄跟过去。 “说吧!”李澶紧蹙着眉心,“王妃到底是什么病?” 刘太医道:“王妃之所以在行经之时疼痛不已,乃是宫寒所致,且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比一般宫寒之症更难治。” “难治是什么意思?”李澶顿了顿,“难不成还有性命之忧?” “这倒不会!”刘太医忙解释道:“只是每月行经之初都会痛苦异常,这也就罢了,主要是……” “王妃这种情况,在孕育子嗣上恐怕会十分艰难,即便有孕,也极难足月,即便足月,也容易难产。就算平安生产,胎儿也易夭折。” 李澶:“……” 青儿听罢脸色煞白。她知道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意味着什么。 她的母亲若没有生下弟弟,父亲早就纳妾了。平常人家尚如此,又何况这王府深宅,子嗣看的最重。 李澶凝神沉思半晌后道:“子嗣一事容后在说,本王现在要你尽力医治,让王妃每月这个时候没那么痛苦。” “王爷放心,老朽会根据王妃的病情开一些调养的方子,假以时日,定有缓解。” 李澶点点头:“需要的药,若府中没有的,尽管向本王提。” “是!”刘太医提上药箱,“老朽告退。” 青儿失魂落魄回到姜环身旁,冬荇问她:“怎么了?听到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太医要开许多补药,王妃怕是又要吃好些苦头。” 已经痛的剩半条命的姜环有气无力道:“没事,再苦的药我都喝!” 只要不痛,黄连她都敢生啃。 青儿听后却鼻子一酸,赶紧撇过脸去。 寒春已经拿了药煎好,进来时见李澶还怔怔坐在那,忙道:“王爷先回去,这里有婢子们照顾。” 李澶抬起头,“也好!本王先回去了,有何事及时禀报!” “是!” 第六十三章 吃瓜 李澶回到东苑便开始翻阅各种医书,但所有医书对于妇科方面的病例都记载甚少。 妇人在这时候一般都讳疾忌医,姜钰每月腹痛估计也没让太医来瞧,若非这次太医来诊脉,还不知道症结所在。 子嗣什么的他倒不怎么在意,毕竟大业未成,将来是成是败未知,他的性命恐都难保全,岂有能力保护孩子。他只是希望姜钰能少些痛苦。 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魔怔了,难道他还想和姜钰生孩子不成? 不不,他关心她只是因为同情,看她生不如死生出的同情而已,绝没有其他情感。 这样想着,赶紧拿出一本《资治通鉴》翻开…… 姜环喝了太医那苦的要命的汤药后果然好很多。至少不会疼的满床打滚。 膳房每日端过来的也都是大补之物,吃的姜环心在滴血,这些东西不知道又得花多少钱。几天功夫,姜环就吃的面色潮红,寒春三人都以为是补品之效,还说她气色好了很多。 救命,这真的不是上火了吗?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姨妈期结束后,姜环明显感觉自己中气十足,整个人精神抖擞,一口气能爬六楼。 “瞧王妃这气色,白里透红,比前几日好太多了。” “就是,这刘太医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寒春和冬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有一旁的青儿默默无言。 “青儿,你怎么了?”姜环问。 “啊……没事!”青儿说道:“今日膳房做了羊肉汤,婢子去给王妃端来。” “别去别去!”姜环赶紧将她叫回来,“羊肉汤就不吃了,不是有西瓜吗?给我切一盘来吧!” “这可不能吃!”青儿吓了一跳,而后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解释道:“婢子的意思是那西瓜是性寒之物,王妃月信期刚过,不宜食用。” “可我就想吃那个!”姜环想起甘美多汁的西瓜就流口水,她也急需吃点西瓜降降火。 青儿依然坚持:“可是,那个吃了对您身体不好!” 寒春道:“青儿,王妃想吃就吃吧!少吃一点没事。” “可是……”青儿还想再劝,姜环催着她:“快去吧,挑个熟透的,就不用冰镇了,让他们拿过来咱们自己切。” 很快,膳房便派人送来了西瓜,姜环在外面用手敲了敲,满意道:“这瓜保熟。” 当西瓜在口中爆汁时,姜环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妙了。虽然据史考证,古代的西瓜和现在的不一样,但这是小说里的世界,这西瓜和现代一样的味道,好吃还不贵。她感谢她穿进的是书中世界,而不是某个真实的朝代。估计这个作者也很爱吃瓜吧! “王妃,您还是少吃些吧!”青儿在一旁看着发愁。 姜环啃着西瓜含糊道:“人活着就要及时行乐,该吃吃该喝喝。本来我这每月一痛就够折磨了,何必还要在吃上亏待自己。” “对对!”一旁啃瓜的寒春和冬荇表示赞同。 姜环递给青儿一瓤瓜:“来,中间切的,最甜!” “多谢王妃!”青儿接过,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 晚间,李澶站在姜环屋外的院子里,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欢声笑语,犹豫要不要进去。 他这位王妃的心思,他一直琢磨不透。从来不主动找他,只要和她独处,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什么瞎话也是张口就来。他此前还当了真,如今想来,全是她口是心非。 而自己对她,又到底是哪种情感?利用?同情?求而不得的不甘心?或者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 还是说,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他的心? 如果是这样,他要及时掐断这个苗头。他不允许有女人比他筹谋的大业还重。 他不能再见这个女人! 李澶定了定神,正要离开,门突然开了,寒春端着铜盆出来倒水,看到一团黑影吓了一跳,差点就将盆里的洗脸水泼在李澶身上。 “王爷?”寒春看清楚暗影里的人后,赶紧放下盆子,上前道:“王爷您怎么不进去?” “本王路过,不必……” 他想说让这个丫头别声张,可寒春已经扯开嗓子喊了:“王妃,王爷来了!” 屋子里的欢笑声顿时停了,紧接着冬荇和青儿出来行礼,最后出来的是姜环。 只见她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杏色纱衣,长发披散着,发丝如丝缎般随风轻舞,月色下的肌肤胜雪,而她也似那月般皎洁动人。 可一开口便让李澶心寒。 “王爷,这么晚了您来干什么?” 虽是疑问听起来却有种被扰了雅兴的不悦之感,好像他这个不速之客给她带来了困扰。 寒春一看苗头不对,赶紧道:“王妃,王爷自然是来看您的,王爷请进,王妃日日念叨王爷呢!” 三个丫头赶紧将李澶迎进屋子,随后默默退下。 其实姜环方才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李澶理解的那样,有那么多含义,单纯的只是觉得他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赶客的意思。 相反她觉得她应该对李澶表示感谢。 “妾身多谢王爷为我请了太医,又让膳房送来了那么多滋补的药膳。” 怎么说也是因为李澶,她这个姨妈期稍稍好过了一点。 她殷勤地递上一片西瓜:“王爷,请吃瓜!” 李澶见她如此真诚倒有些不习惯,瞧着她手中红艳艳的西瓜,这才发现她嘴角粘了一粒黑黑的西瓜籽,想必刚才已吃了不少。 他十分自然地抬手将那粒西瓜籽拿掉说了句:“这些寒凉之物还是少吃些,下月又该疼了!” 姜环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将瓜放下。李澶这句话没有责备,倒是满满的心疼,让她不知所措。 两人静默,空气中有些尴尬。白日的暑热还未彻底消散,屋里的闷的让李澶觉得燥热。 他垂眼便瞥到姜环赤着的一双玉足,以及如嫩藕一般笔直修长的小腿。那中裤本是及踝,却不知怎的短的还未过膝。 上身薄薄的外衫能透出肌肤,里面碧青色小衣上的刺绣都清晰可见。 第六十四章 走心还是走肾 李澶见此耳根发烫。 此前红嫣穿过比这还暴露的衣服他都毫无兴趣,可姜钰只不过露了小腿,他却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尽量不去看她,说道:“你身子可大好了?怎么穿的这样少?” 姜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觉得并无不妥。不过是她将中裤改成了短裤,还不是超短裤,上身穿了一件吊带,外面不还披了件开衫嘛,这么热的天,这已经穿的很多了。 关键,谁能想到李澶会来! “那妾身去换一件!” “不必了!”李澶说道:“就这样吧!” “哦~”姜环继续站着。 “坐吧!”李澶说了句。 姜环便坐到贵妃塌上,本来想躺的,因为李澶在场,只能端端正正坐好。 因为坐下的原因,大腿也露了一截,泛着冷白的光,又带着淡淡的粉。 李澶克制着蠢蠢欲动的心,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但又不舍得走。 姜环见他额上竟冒出了汗,忙道:“王爷很热吗?我让人再加些冰来!” “不用!”他忙说:“心静自然凉!” 姜环想说这热成狗的六月天,吞冰块心都凉不了,还心静自然凉,这是她听过最没科学依据的话。 “或许是王爷您衣服稍稍厚重,脱掉外衣兴许就不热了!” 姜环这个提议纯粹为李澶好。 这古代的衣服又重又长,大夏天这样穿着又闷又热。李澶又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穿戴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好像稍微随意一点就变成了李淇那样的纨绔,不符合他霸道王爷的人设。 不然也不会觉得她那样的穿着有失体统。但李澶听她说完这句话后,理解的意思已经拐到了十万八千里。 她是在向他传达什么信息吗?一定是! “也好!”于是他很正经地说了句,然后三两下就把外衣脱了,只留一件纯白的中衣,还故意地将衣服拉的松松垮垮,露出属于男人才有的性感魅力,比如他完美的身材。 做完这些他才猛然惊觉他好像不太对劲,明明说大业为重要远离这个女人的。 但他转念一想,既要江山又要美人也不算过份。既然美人已经盛情相邀,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姜环哪里知道他这些花花肠子,还在为他爽快地脱了衣服而惊讶。 而李澶见姜环迟迟没有表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已经被拒绝多次,要是会错了意,又被拒绝,岂不颜面无存。 所以,这次他不会主动,他要等姜环主动,哪怕说一句让他留宿的话,这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但他等了半天姜环一言不发,只盯着他打量。 他状似无意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呃……妾身想问王爷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没事本王就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西苑随时欢迎王爷。” 姜环想说来就来吧,但别懒着不走啊! 李澶见始终聊不到正事上,便起身走过去,躺在贵妃榻上,然后看着姜环:“本王腿有些酸,你来捶捶腿!” 又捶腿? 姜环无语。 “好……好吧!” 她跪在榻上,捶的有气无力,但李澶却并不在意,他的视线都在她的腿上,以及那小巧精致的玉足。 这是在诱惑他吗?如果姜钰有这个心思为什么不主动一点? 他将自己的衣襟又扯开了一些,对姜环说道:“你过来,为本王捏捏肩!” 要求可真多。 姜环只得挪到李澶身旁,此时李澶中衣半敞,若隐若现地露着胸肌,双目轻阖,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慵懒又随意。 但那耳根却红的通透,都已蔓延到脖子。 有这么热吗? 姜环伸出双手搭上他的肩,隔着衣服都传来滚烫的温度。 太不正常了! 难不成余毒未清?李澶体内还残留着七情花的药效! 这时李澶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当女子如水般柔软微凉的身子贴上自己滚烫的胸膛时,就好似已经熟透的瓜,散发着香甜的芬芳,让人唇齿生津,喉结滚动。 他睁开被欲望熏红的眸子,哑着声音带着哄:“做本王的女人!” 柔情万分中又带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姜环听罢,沉默片刻后轻笑一声:“王爷,您这是走心……还是走肾?” 李澶愣了愣,虽然不明白,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什么意思?” “王爷若只是一时‘性’起,我为你找个女人便是,如果……你是因为爱我才提出这个要求……”姜环神色严肃道:“那咱们有必要谈谈。” 李澶神情慢慢变冷。爱?他爱姜钰吗? 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样? 姜环从他胸膛上起身,“王爷不妨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想好了再告诉我!” “……” 李澶看她一眼,起身出门。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狼狈。他没有因姜环拒绝他生气,而是一种比生气还要难受的情绪。 因为这个,他辗转难眠。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姜环。她的问题,李澶没有回答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不管李澶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告诉自己不能和他有什么割舍不掉的关系。他还没有遇到姜蓠,等两人见了面,应该就能回归正常,她也能心安理得地离开。 —— 翌日,李澶出宫时碰上了李淇,两人结伴而行。 “听说王兄料理了那个红嫣?” “无用之人罢了!” “安王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李淇,“你可知……” 他想将李湛的阴谋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李淇问道:“王兄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澶继续往前走,上马车时,李淇突然问道: “对了,王嫂还好吧?这几日不见她出府。” 自上次姜环答应安排他和姜蓠见面后,李淇便日夜期盼,可几天过去了也没信。 李澶听罢突然回头,冷冷看着他:“听说你看上了太师府的一个庶女?” 李淇不好意思笑笑:“此事王兄也知道了?”他点点头:“是,她叫姜蓠!” 李澶神色缓下来,“若有空,陪本王喝一杯吧!” 第六十五章 受人之托 品茗轩。 李淇端着茶杯笑道:“我还以为王兄要请我喝酒,结果是喝茶。” “饮酒伤身,喝茶清心!”李澶夺过他手里的杯盏,倒上一杯递给他。 李淇浅尝一口,摇摇头:“要我说,还是酒好喝。” 李澶问道:“你对那个姜蓠是真心还是假意?” “当然真心!”李淇道:“今生她若不能为我妻,我宁愿终生不娶,出家为僧。” 李澶笑起来:“你舍得?舍得你这似神仙的逍遥日子去伴青灯古佛?” 李淇:“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这红尘又有何留念。” 李澶还从未见过没个正经的李淇如此正经。从他眼里能看出来坚定,或许这个姜蓠还真是他的克星。 “那你何时向父皇请旨?” 李淇神情沮丧,叹口气:“她还没答应!” “她答应?”李澶觉得好笑:“她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喜欢直接娶了便是!” 李淇不敢苟同:“若不是两情相悦,在一起只会相看两厌,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两情相悦? 李澶沉默不语:他和姜钰之间到底有没有情? “问你个问题!”他说道:“一个新婚妇人不让丈夫近身,是何原因?” 李淇想也没想便道:“那定是这个妇人已有相好之人。” “那她又主动……”李澶耳根发红,“那她又主动亲了她的丈夫……” 李淇轻嗤一声:“欲盖弥彰罢了。她只是怕她丈夫起疑而已。可能她还时常说着多爱自己的丈夫,其实她根本对她丈夫没有一点感情。关键时刻,往往找一大堆理由拒绝。” 李澶听后发烫的脸瞬间冷下来。 “王兄说的是谁啊?谁家小娘子这么不省心。不对啊!王兄怎么关心起别人家的事了!”他略一思忖,恍然大悟道:“难道王兄说的这个妇人是……王嫂?这么久了,你们不会还没圆房吧?” 李澶不说话,但是心里的火气已经蹭蹭往上冒。 李淇从他沉默中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若是王嫂的话,我倒觉得这事倒是王兄的不对!” “本王?”李澶冷笑:“本王有何错?” 李淇笑道:“那就看王兄是真心还是假意。王兄娶姜家小姐的目的不用我多说,若你没有真心待她,她又如何真心待你?” “……” 李澶久久无言。他对姜钰是真心还是一时兴起。这是她问他的问题。 他不说,但姜钰心里都明白! 李澶回府时想去西苑看看,但又不知道去了该说些什么,主动表明心迹这种事,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难,他好像习惯了招手即来,女人也不例外。 但姜钰显然已经不是那个招手就能过来的女人。 寒春走进屋子,将融化了的冰换下。然后说了句:“王妃,方才刘管家过来,说王爷给您传了句话。” 姜环啃着西瓜问:“什么话?” “说让王妃您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别忘了答应宁王殿下的事!” 姜环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一早用了膳,姜环决定去一趟芳华宫。李澶昨日那样说,想必是李淇找过他,这事她还不得不办。 不过,既然机会难得,何不多叫几个人? 出府前,她拿了银子给刘忠,让她安排一下游船的事。 刘忠也没多问,只以为她是要去游湖。 姜环来到芳华宫,见到了胡萱儿。 两人来到僻静处,姜环说:“明日你进宫后,想办法出宫,宫门外会有马车接应!” 胡萱儿疑惑问道:“出宫干什么?” 姜环神秘笑笑:“带你见个人!” 胡萱儿听后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谁,担忧道:“可是若我出宫,跟着我的婢女便会知道,她们都是李湛的人!” “放心!”姜环说道:“贵妃娘娘会帮你的!” 姜环方才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彤贵妃帮忙打掩护。她自然没实话实说,只说见胡萱儿心情不好,想带她出宫转转。 胡萱儿咬着嘴唇,手都激动地发抖,红着脸对姜环道:“谢谢你!若能再见他一面,便是死,也无憾了!” “说什么傻话!”姜环嗔怪道:“你还年轻!别动不动死不死的。” 胡萱儿笑着点点头。 姜环从宫里出来后便直奔姜恒的私宅。卸任兵马大元帅以后,皇帝在兵部给他安排了个闲职,无事时姜恒便在校场操练兵马。 姜环打听过,他今日并未去兵部。 开门的小厮领着她进去,刚好姜恒也要出门,两人便在花厅说话。 “大哥明日可有空!我想邀你游湖!” “游湖?”姜恒问:“就你我?” 姜环说道:“麻烦大哥把姜蓠也带出来。” “姜蓠?”姜恒不屑道:“带她做什么?” “宁王喜欢姜蓠,大哥不会不知道吧!” “原来你是带她去见李淇!”姜恒笃定道:“他俩不会有结果的。” 姜环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宁王似乎势在必得,若不能让他彻底死心,他会一直纠缠不休。” 姜恒问:“你要如何让他死心?” “能让他死心的只有姜蓠!”姜环嘱咐道:“所以,明日一定要带姜蓠过来。” 姜恒只得点点头,“好,我设法将她带出来。对了……” 他打量着衣着淡雅的姜环,问:“钰儿,你很缺钱吗?前几日,我听说你想买铺子?” 这事姜恒怎么知道的?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啊……是啊!”姜环回道:“我想多赚点钱嘛!” 姜恒:“你若缺钱,回来拿便是,你又不懂经商之道,做什么买卖!” 在他眼里,商贾之流便是再富也是下等人,一个王妃,去经商做买卖,岂不笑话。 姜环当然不可能亲自去经营,她又不是种田文里的女主,一点点去发家。她只是作为老板提供场地,发放工钱,招揽一些专业人士做他们擅长的事而已。 不过,姜恒提到让她回家拿钱这件事倒是个好办法。但她现在需要的是现钱,姜家的产业多是一些不动产以及珍宝古玩。抄家时就没抄出多少现银。她估计姜恒说的让她回家拿钱拿的也只是些生活费用的小钱。而她现在需要的是大钱,足以让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大哥,我不缺钱。我只是想买些田产房产做投资,将来王爷成事,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姜恒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你这心里就只有一个李澶,什么时候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这不就是在为自己考虑嘛!”姜环笑着说:“我也为大哥考虑了,明日给你一个惊喜!” 姜恒狐疑瞧着她:“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姜环眨眨眼:“等明日就知道了。” 第六十六章 惊喜 锦书把从门房那拿到的信递给李淇。 “殿下,是景王府送来的。” 李淇接过,忙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字:明日辰时,城郊洛河游船上,勿迟。 “太好了!”李淇兴奋地喊了声。 锦书笑问:“王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李淇看他一眼,得意道:“自然是爷的终身大事!” 锦书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咱们府里终于要有女主人了!” 李淇敲了下他脑袋,“那还不赶紧给爷将衣服熏了,对了,要熏白兰花的香!” 上次他闻到姜蓠身上便有淡淡的白兰花香。 —— 李澶回府时天已经黑了。 刘忠抱着那些未批阅的公文跟在后面,随口说了句:“王爷明日休沐,想必是要和王妃出行游湖吧!” 李澶没听明白,“什么游湖?” “今日王妃让小的安排游船,说是明日要用。小的便想明日王爷休沐,定是要和王妃出去游玩。” 李澶:“……” 姜钰根本没告诉他!那她到底和谁去游湖? 难道她真有别的男人? 冷静!兴许只是约了几个官家的女眷。毕竟姜钰之前就和那些人走的挺近。 李澶这样想着心里总算好受多了。 但处理公文时,他的心依旧不能平静,拿着笔的手久久僵住,以至于墨汁滴落污了纸张。 他怒摔了笔,凭什么她宁愿和别人出去玩也不来找他? 这时,门外婢女通传:“王爷,王妃求见!” 来的正好! 李澶压着满腹怒火,说了句:“让她进来。” 姜环进门便瞧见了地上的笔以及溅了一地的墨汁。 大概李澶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她也没管,直接从上面跨过去。 “妾身听闻王爷明日休沐?” 李澶冷冷道:“那又如何?” “妾身想请王爷明日游湖,不知王爷能否答应。” “……” 李澶已成燎原之势的怒火就像遇上一场急雨,瞬间平息。嘴角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容。 他当然乐意之至,但嘴上却冷静道:“明日再说!” “妾身希望王爷能一同前往!”姜环说道:“若王爷不去,那就没意思了。” 李澶心中已由方才的愤怒变为惊喜,但一向倨傲的他不会表现出来。 “本王说了,会考虑!” 姜环扁扁嘴,不再劝。李澶要是不去,姜蓠基本上就要归李淇了。她相信李淇的能力,在没有李澶参与下,很容易就会拿下姜蓠。 反正她能做的已经做了,至于结果,就让他们自己接受。 姜环走后,李澶才呼出一口气。心里雀跃地不知做什么才好。晚间躺在床榻上也辗转反侧。 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霞光满天,他和姜环船头相拥,欣赏着两岸的湖光山色。暮色四合,两人就寝于舱房之中,伴着月色,伴着虫鸣,伴着那幽幽的女子体香…… “王爷?”门外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将他的美梦打断。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很不舒服,勉强压下去那份躁动不安。 风决从没有见过他家王爷这么晚起床。侍候的婢子按往常的时间过来,却见房门紧闭,又不敢进屋去,便去找来风决。 李澶从屋内开了门,婢女们赶紧进去侍候。 一个婢女跪在他面前为他整理衣袍时,李澶突然转过身去:“下去,本王自己来!” 婢女不知何故,还以为她哪里没做好,心惊胆颤地退到一边。 “王妃出门了吗?”李澶问了句。 风决回:“王妃正在用膳,马车已经备好,王爷是要与王妃同行?” “不!”李澶道:“让她先走!” “是!” 用了早膳,姜环只带了青儿出门。 上马前她问刘忠:“王爷还在府中吗?” 刘忠点点头:“今儿王爷起的晚了些,刚用了早膳。” 姜环向敞开的府门望去,希望能看到李澶的身影。 “王爷说让王妃先行,不必等他。”刘忠说道。 无奈,姜环只能上马车,反正机会就一次,李澶来的话,女主就是他的,不来的话就不一定了。 姜环到达时,李淇已经早到了。天还没亮他便起来沐浴,洁面净颜,倒饬了一个时辰才满意。 颀长的身影立在船头,白衣翩翩,犹如一幅画,十分赏心悦目。 什么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饶是此刻姜环眼中的李淇看着凌风出尘,飘然若仙,但见到她来后,所有的表情管理瞬间坍塌,一刻都沉不住气。 “王嫂,她来了吗?在哪?” 他那紧张又期待的小表情与方才的遗世独立形成强烈反差,姜环甚至觉得有点傻。 所以,陷入爱河的人真的智商会降低?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姜环说:“你别着急,注意下自己的仪态,就算见到喜欢的人,也要保持自己的态度,别一来就跟个舔……咳……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轻浮!” 李淇听后茅塞顿开,“原来如此!难怪她每次见我都一副嫌弃的模样,我以为她是听信了那些谣言,没想到却是我自己的问题!” “多谢王嫂提点。” 姜环:“……” 她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很多男二对女主掏心掏肺,最后还是一场空。真想把女主一分为二,一半给男主,一半给男二。 姜环离府不久,李澶便骑马出发了。与此同时,姜恒和姜蓠也从太师府中出来。 “你先走,我还要去别院拿点东西。”姜恒告诉车夫目的地,让他先带姜蓠过去,自己则骑马去了别院。 马车缓行,姜蓠看着热闹的集市心情说不出的愉悦。自姜恒告诉她今日与姜环游船时她便激动的一整夜睡不着。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能和他们关系如此近。 这时,外面传来打斗声,她掀帘一看,街上有两人斗殴,四周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咱们换条路吧!”她提醒车夫。 车夫点点头,正欲调头,斗殴的其中一人被踹飞过来,狠狠撞在马肚子上。 马儿嘶鸣一声,受了惊吓,扬蹄往前奔跑,路人躲闪不及,好几个人被撞翻在地。 第六十七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时李澶的心境就如当年登科后的孟东野。 只不过鲜衣怒马的少年心花怒放不是因为金榜题名,而是去赴一场佳人之约。 风决瞧着自家主子那嘴角一直上扬着,在他印象中,似乎还没有什么喜事能让他家王爷这么开心。 “王爷既这般在乎王妃,何不对她说明?” 李澶沉吟片刻:“或许还不是时候。” 他根本不知道姜环的心是否和他一样。 “那今日倒是个好机会!”风决说。 “……” 这句话提醒了李澶,或许他和她之间就差一个契机。 “快让开!” 正当他思索间,前方飞速驶过来一辆马车,马儿似乎已经失控,车夫一脸惊慌地吆喝着前面的人让行。 危急时刻,李澶踩马飞身跃过去,踩在马背上,一手勒住缰绳,手指放于唇边吹了几声口哨。马儿步伐渐渐缓下来,最后停下。 马车停稳后,他才从马上跳下来,车夫不住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姜蓠掀开车帘,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眸,气宇轩昂,非比凡人。她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之感。 她赶紧从马车上下来,福身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李澶闻声回头,女子容颜姣好,一双美目顾盼生姿,好似在哪见过,竟一时之间乱了心绪。 “举手之劳而已!”李澶稳稳心神,不想多作停留,转身策马而去。 姜蓠望着那背影怔怔出神,仅这一面之缘,她便将男子的面容牢牢记在了心里…… 芳华宫。 胡萱儿已经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彤贵妃将出宫令牌递给她,提醒道:“日落之前必须赶回来。” 胡萱儿点点头:“娘娘放心。” “走吧!”彤贵妃打开门,胡萱儿低头跟在她身后。 门外站着的两个婢女是李湛指派来跟着胡萱儿的,彤贵妃对她们说道:“你们王妃只是近日身子疲累才会晕厥,并无大碍,歇一歇就好了!天气暑热,你们也不用在这太阳底下站着,跟着紫芸去喝茶吃些瓜果祛暑吧!” 已经满头大汗的两人感激道:“多谢贵妃娘娘。”随后便跟着紫芸去了前殿。 彤贵妃回头看着胡萱儿:“快走吧!” 胡萱儿没说话,眼神表示感谢,转身往宫外走。 宫门外果然停了一辆马车,车夫竟是陌衍。 “胡姑娘,快上马车吧!” “好!”胡萱儿赶紧上去,直到马车进入闹市,她悬着的心才放下,转而变成激动和紧张,手指紧紧攥着衣裙。 就要和他见面了,该说些什么?经历了这些事,能再见一面对她来说已经是奢求了。 —— 方才遇到的那个女子让李澶有些心绪不宁。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好像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非要将那女子的模样往他脑子里塞,让他不得不记住。 直到看到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他的心才平静下来, 姜钰正站在湖边,湖里有两尾鲤鱼,个头很大,她很想抓来烤。 李澶走到她身后,轻咳了一声,姜环闻声回头,而那两条鱼也被惊吓逃了。 “王爷来了!”姜环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李澶随意道:“本王不过是刚好有空,便来看看。” 他抬眼一看,这湖边的风景甚好,微风拂面,凉爽舒适。关键是,还无人打扰。 “王兄?”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带着惊讶。 李澶回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李淇,随后神色骤冷。 为什么李淇在这?姜钰她到底邀请的是他还是李淇? 李淇走过来,这会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王嫂没说你也会来!”他还以为这只是他和姜蓠的约会。 李澶冷声道:“怎么?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王兄说的什么话,是我多有叨扰才是。” 李澶越听越生气,李淇却突然将他拉到一边,压着声音道:“王兄,这可是好机会。既然王嫂有心约你前来,说明在向你示好,你可要把握时机啊!” 李澶:“……” 这时,岸边马蹄声声,只见姜恒勒马伫立看向他们。 又来一个?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李淇:“他来干什么?” 他们这已经有两对了,姜恒这个孤家寡人来这里岂不是找虐。 紧接着,后面有马车停下,李澶皱着眉,那马车…… 等到姜蓠从马车上下来时,他脸上愁容更深。 “她来了!”李淇有些紧张,理了理衣衫,笑容可掬走过去迎接。 “姜小姐!” 姜蓠看到他愣了下,福身行了礼,向姜环走来。 当她看到李澶时,神色惊愕,心里已有些预感。她赶紧收回视线,走到姜环身边。 “姐姐!” “来了!”姜环关切道:“路上可还顺利?” 姜蓠神色不自然,低头道:“挺顺利的。” 李淇走过来说:“姜小姐还没见过这个人吧!”他指着李澶道:“他就是你的姐夫,景王!” 姜蓠虽已料到,但此刻确认后心里不免还是失落,强撑着笑容:“姜蓠见过景王殿下!” 李澶看了她一眼,很快看向别处:“不必多礼!” “真是热闹啊!”姜恒走过来,酸溜溜道:“看来,我不适合在这里,我去那边转转!” “欸~大哥,你先别……”姜环想叫他回来,姜恒却向她摇了摇手:“你们自便,不用管我!” 李淇不免叹息:“子然兄也是个可怜人,他这一生怕是都忘不了那位胡家小姐。” 他这刚说完,却见不远处胡萱儿正向这边张望。 “天啊!子然兄!”李淇回头,姜恒已经不知去向。 姜环前去迎胡萱儿。 “他……他没来吗?”胡萱儿没看到想叫见的人,失望道:“他是不愿意来吗?” 姜环笑道:“已经到了,只是他还不知道你要来,觉得不自在,便独自往那边去了。” “那我去找他!”胡萱儿兴奋道。 姜环点点头。 李淇看着这一幕感慨道:“王嫂真是厉害,竟然能让他们俩见了面,若是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便好了。” “行了,别管他们,咱们上船吧!”姜环说道。 毕竟站在这里的几个人,也只有姜恒和胡萱儿才真正称得上是一对,他们四个都是电灯泡。 心不在焉的姜蓠这才回过神:“好!” 第六十八章 直男表白,简单粗暴 湖光山色,垂柳依依。 姜恒记得那天的风就好似今日这般轻柔,那个吻就好似那莲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带着微凉的触感,在太阳下夺目闪耀,让人眩晕。 姜恒长叹一声,时光已逝,覆水难收,只希望她一世安好。 “咚”,平静的湖面溅起水花,他警觉地闪到一边,有人在用石子暗算他。 “噗……”清脆爽朗的笑声响起,姜恒回头一望,便看到了那张明媚的笑脸…… 游船缓缓行驶在清澈如镜面的湖上,桌上摆着果盘茶饮,但四个人谁也没说话,空气里满是尴尬。 李淇不停给姜环使眼色,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她出面,给他和姜蓠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是,从姜蓠和李澶见面的那一刻,姜环就在观察两人的反应。她察觉到姜蓠的心思已经李澶身上。果然,剧情的强制性让她对李澶一见倾心。 而李澶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这样看来,两人在一起只是早晚的事,李淇这个舔狗也注定一无所有。 所以,姜环没理他。 李淇有些着急,只有自己厚着脸皮提议道:“姜小姐,不如你我去船尾饮茶。把这个地方让给王兄和王嫂。” “呃……”姜蓠抬起头,不经意地看了眼李澶,诺诺道:“也好!” 李淇已经说的这样明白了,她继续坐在这里只会尴尬。 她心里因为对李澶生出好感已是自责不已。他是王爷,是她姐姐的夫君!姐姐待她这样好,她怎么会生出这种龌龊的心思? 李淇见她应了很是喜悦,两人便起身往船尾去。 现在,只剩下两人。 姜环觉得这时候有必要探探李澶的心思。 “王爷觉得妾身那位妹妹如何?” 李澶听罢气血上涌。因为他控制不住地对姜蓠产生的莫名感觉已经让他心烦意乱,此刻又听姜环这样问,下意识地以为她还想把姜蓠推给他做妾。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冷冰冰地问,语气中能听出压着火气。 姜环心里明镜似的,“王爷已经对她动心了不是吗?” “……” 李澶说不出话,这就是这个女人的目的吗?料定他会喜欢姜蓠,所以推到他身边,而她,却连靠近他都不愿意。 他突然什么都不在意了,就好像心里被挖空了一块,怎么都是空虚。 苦笑几声后问她:“若本王如你所愿,你就真的开心吗?” 姜环:“……” 她想说:是,她很开心。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李澶这句话让她不得不去想,想到他与姜蓠双宿双栖,恩爱缠绵,她真的会为他们开心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问题问倒,不是应该立刻就能答上来吗? 李澶神情落寞,眸子里溢满哀伤和怒意,显得他既脆弱又暴戾。 “姜钰……难道你就没有一刻对本王动过真心?” 好熟悉的台词! 姜环想到了女配死前问李澶的话,没想到今日李澶竟然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真心?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为什么会主动吻李澶,真是因为堵他的嘴吗?她又为什么急着把姜蓠推到他身边,是怕自己会爱上他吗? 她赶紧倒了一杯茶,压压心里的不安。 李澶听不到他要的答案,自嘲地笑了几声。 “你问本王的那个问题,本王今日便告诉你答案。” “姜钰,你听好了,本王就是喜欢你,就是对你动了心,就是想要和你圆房,和你……相守一生!” “……” 姜环此刻脑子一片空白,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 李澶见她毫无反应,已是心如死灰。起身道:“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回府!” 他垂眸看了姜环一眼,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可惜没有。 抬脚离开时,姜环却突然拉住了他。 他回头,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激动,还是一种释然。 姜环的手从他的手腕缓缓滑至他的掌心,感受到那微微颤栗的滚烫。 “王爷!”她抬起头笑道:“妾身希望王爷留下来。” 李澶掌心紧紧裹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起,一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姜环脸红心跳,不自然地说了句:“王爷……” 李澶却已经覆唇上来…… 轻柔地风吹拂着面颊,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 李淇和姜蓠在船尾已经瞥见了这一幕,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姜蓠独自在船尾看着湖水发呆。李淇也不知如何与其攀谈。 生性放浪的他对待其他女子的投怀送抱都能处理地游刃有余,也自认了解女儿心。可面对姜蓠时,却出奇地紧张。 这时,他想到了姜环提醒他的话,兴许他不应该这样急功近利,就算被拒绝也该坦然面对。 “船上风大!” 李淇拿了自己的披风出来为姜蓠系上。 “多谢殿下。”姜蓠没有拒绝。抬起眼眸,面前的少年郎似乎也没有那么遭人烦。 姐姐与景王如此恩爱,她又何必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一瞬心动。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李淇转身离开,他想给姜蓠一个自由的空间,不想总在她面前惹她厌烦。 “殿下!”姜蓠叫住他,“这船尾风景甚好,殿下可否陪我一同欣赏?” —— 岸上柳阴里,姜恒和胡萱儿紧紧相拥。 胡萱儿感慨道:“若时间能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放心,时机很快就到了!” 姜恒原本没有打算协助李澶夺嫡,但如今他想将李湛千刀万剐。 胡萱儿忍着眼泪,笑道:“我等你!” 四目相对,是这些日子的肝肠寸断,相思难表。 两人呼吸交缠,姜恒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赶紧撇开脸去。 胡萱儿笑着在他脸颊吻了一下,那红云更肆无忌惮地蔓延开去,姜恒怔怔地不知该怎么办,只庆幸四下无人,无人看到他的窘态。 胡萱儿见他这般羞涩却“咯咯”笑起来。 看着怀中人儿灿烂又娇羞的面庞,姜恒觉得人家一个姑娘吻了他两次了,出于礼貌,他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 于是盯着那粉颊,紧张地咽下口水,凑上去…… “我说你……”没想到胡萱儿却突然转过脸来,两人的唇刚好贴在一起。 明知有违礼法,但那犹如云朵般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不舍…… 第六十九章 还有多少惊喜 姜环从李澶怀里抬起头问他:“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李澶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道:“后悔什么?” 姜环顿了顿说了两个字:“姜蓠!” 若李澶放不下她们两个人,想一夫多妻,她会果断放弃这个男人。 李澶并未多犹豫,深情道:“一面之缘又怎及你朝夕相伴。” 他虽不知为何会对姜蓠生出别样的情感,但此刻他内心的空虚皆已被怀里的女人填满,想到姜蓠,竟再无一丝一毫触动。 “本王觉得,宁王与她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环叹口气,“可惜……” 她没再说下去。 可惜姜蓠的心里装的是你! “咳咳!”两人身后响起两声咳嗽。 李淇不好意思道:“打扰两位了。” 姜环赶紧从李澶怀中挣开,却被他一把揽住腰,“宁王不是外人,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这话没让姜环难堪,倒让李淇不自在了,干笑:“王兄,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 李澶对这个打扰他好事的人不客气道:“有事就说,没事赶紧滚!” 李淇说:“我看前方有个小岛,风景还不错,要不停船上岸歇息片刻。” “好啊!”姜环同意。 李澶听她这般说了,自然应允。 很快,船停靠在岸边,李淇先下了船,伸出手扶姜蓠。 而姜蓠也很配合地将手直接放入李淇掌心,李淇则一手拉住,将她抱了下去…… 就这样当着李澶和姜环的面,一个笑着频频放电,一个则娇羞不已。 姜环都惊呆了。 这才一会功夫,两人感情进展这么快的吗? 这时,李澶突然低头在她耳旁问道:“要不要本王也抱你下去?” 姜环:“……” “不用不用!” 好歹也有点新意嘛!人家抱你也抱? “也好!”李澶在他耳畔低语:“正好省些体力,回去还有正事要做。” 若不是看到李澶一脸意味深长的坏笑,姜环真以为他还有什么公务要处理。 “呃……我……我下去了!” 李澶却拉住她,直接抱起一跃而下,稳稳落到地面。 “看,是他们!”姜蓠指着不远处湖面上的一艘小船。 姜环赶紧从李澶怀里下来,放眼望去,那船上正是姜恒和胡萱儿。 几人聚在了一起,姜恒看了看这个四面环水的小岛,“这岛上也没有什么风景可看,还不如坐我那小船沿河漂流。” 胡萱儿赞同道:“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这才是有意思的人生。” 姜环不想理这两个冒险派,说道:“这里草木葱茏,又有山泉流水,水里还有鱼,要不咱们抓鱼来烤吧!好玩又好吃!” 李淇道:“船上有酒有菜,何故要抓鱼现烤?” 胡萱儿却道:“甚好甚好!好久没有在野外烤鱼吃了!” 姜恒自然没话说,当即道:“我最擅捕鱼。” 姜蓠也笑道:“听起来很有趣。” 李淇见心上人都这样说了,瞬间改变态度:“好!这主意妙!”他凑近姜蓠说道:“一会我给你抓条最大的!” 姜蓠掩唇轻笑。 姜环抬头问李澶:“王爷觉得呢!” “咳!”李澶清清嗓子:“依你所言。” 而后他靠近姜环轻声道:“本王还是觉得赶紧回府做正事比较好。” “……” 姜环瞪他一眼,跑到一边,拉起姜蓠和胡萱儿的手对三个大男人说道:“我们是女流之辈,抓鱼这种事就不参与了,你们赶紧去抓。” 随后拉着两人往阴凉处走:“咱们去那边坐坐。” 姜恒自是信心十足,在外征战,条件艰苦,打猎捕鱼什么不会?他就站在溪水边,看中哪条鱼,飞身过去,伸手一抓便是一条白花花的大鲤鱼,扔在草地上还活蹦乱跳。 李澶年少习武,虽说没抓过鱼,但单身二十年的手速也不是白练的。 只有李淇站在溪边,怯怯地伸着脖子往水里看,其他人扔过来一条鱼还把他吓得跳脚。 他是会功夫的,抓鱼自然是小菜一碟。但是!他怕鱼!死鱼不怕就怕活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想到鱼在手中挣扎就如同握了块烧红的铁一样,恨不得赶紧扔掉。就连看到草地上挣扎的鱼他心里都像猫挠一样很不舒服。 他怕鱼这事只有姜恒知道,此刻正嘲笑他:“你可别碰,那鱼要吃人的!” 他甩了个白眼过去。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李淇才伸出手。看着鱼儿在水里游哉游着,他竟有种正张着血盆大口了盯着他的错觉,然后猛地又将手缩了回去。此刻的他好像一只猫,想吃水里的鱼,又怕被水淹死,只能傻看着。 但自己已经在姜蓠面前夸下了海口,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所以他趁人不注意时,掏出手帕包住丢上岸的鱼乐颠颠地跑过来。 “蓠儿,我给你烤这条鱼!” 姜环:“……” 蓠儿都叫上了? 姜蓠笑道:“那你先把鱼处理一下。” 李淇疑惑:“处理?这要怎么处理?不是直接架火上烤就行吗?” 姜蓠笑起来,只能说道:“还是我来吧!” 她接过鱼,问道:“有刀吗?” 胡萱儿忙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我有!” 姜蓠笑着接过,然后抓住鱼在石头上狠狠摔晕,匕首划开腹部,利落地去鳃,将内脏清理后用溪水清洗干净。再砍下一根树枝,削尖,将鱼挂上去,笑着递给李淇:“可以烤了!”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麻利又专业。主要是她脸上全程都挂着柔和的笑,好像不是在杀鱼,而是在放生。 李淇颤抖着手接过去,想象不到看着这般柔弱的姜蓠竟然这么……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和一般女子真是太不同了。他都不知道她还会带给他多少惊(吓)喜。 见姜蓠杀鱼,胡萱儿也忍不住了,“我也烤一条!” 说罢,干净利落的又杀了一条鱼挂上树枝。 李淇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女子个个都这么生猛吗?他不禁看向姜环。 “你别看我!”姜环赶紧说道:“我可不会杀鱼!” 李淇如同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总算有人也不会杀鱼,他赶紧道:“那我去生火。” 但那火折子他吹了半天也没吹出火来,反倒熏得眼泪汪汪。 “还是我来吧!”姜环走过去放到唇边一吹,火苗燃起来,她赶紧点燃堆好的干柴。 一旁的李淇已经生无可恋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干什么。 第七十章 剧情崩了 几人坐在火堆旁烤鱼,虽然不是什么美味珍馐,也并不非饿的非吃不可,但这份野趣却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 姜环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李淇和李澶本该是水火不容的情敌和竞争对手,姜恒和胡萱儿这一对也是阴阳两隔,而她应该死在李澶手里才对,可如今竟和他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罢了,剧情崩了就崩了吧!这样的结果挺好的。 “来!” 李澶递给她一只烤鱼,那鱼的刺都已经被他剔除干净了。 她看着李澶温柔含笑的脸,这可是女配至死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不得不说,她的运气挺好。 夕阳西斜,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余晖下,姜恒和胡萱儿不舍话别。 姜恒拥着怀中人儿起誓:“你再忍耐些日子,我定让李湛死无葬身之地!” 胡萱儿点点头:“我会等着那一天。” 站在姜环身旁的李澶这时冷冷说了句:“看来李湛的死期不远了!” 姜环明白,姜恒这是要和他联手了。只有李湛死了,姜恒与胡萱儿才无后顾之忧。 回到景王府时已是日落西山,姜环刚下马车,李澶便急不可耐抱着她往西苑去,一路上引得众人侧目。 刘忠见了赶紧吩咐一旁的婢女道:“通知膳房,熬点补汤。” 婢女不明白:“刘管家,那熬什么样的补汤?” “滋阴补肾!” —— 寒春和冬荇见李澶抱着姜环进院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道:“王爷,王妃怎么了?” 李澶一边进屋一边说道:“今日西苑所有人重重有赏!” 两人听了依旧纳闷,但有赏就是好事。见跟在后面的青儿进来,忙上前打听。 青儿笑道:“咱们就别打扰王爷和王妃了!” 两人这才会意。 “那咱们是不是该去准备些什么?”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这种事她们没有经验,府里也没有一个年长的婆子。 青儿道:“要不,先准备沐浴的香汤吧!” 寒春道:“对对对,那接下来做什么?” 三人都沉默。 青儿:“就先这样吧,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那这香汤什么时候送过来啊?”冬荇道:“咱们不知道王爷王妃什么时候需要,要是早了怕凉了,晚了又来不及。”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李澶把姜环放到床榻之上,眸中燃起欲望之火。 姜环赶紧撑住他:“等等!” “怎么?”李澶面有不悦:“你还想拒绝我?” “不是!”姜环说:“今日出了汗,我想先沐浴!” 李澶笑起来,眉眼带笑,分外迷人。 三个丫头还在商量什么时候送香汤过来时,只听屋子里传出一句:“来人,准备香汤沐浴!” 三人面面相觑。 这么……快吗? 青儿在浴桶里滴上百花萃取的精油,撒上一层层花瓣。 走过来道:“请王妃沐浴。” “嗯!”姜环起身,李澶却道:“你们不用侍候了,都去歇着吧!” “是!”三个丫头退了出去。 这下她们可以好好休息了,这边应该一时半会用不上她们。 姜环见李澶还杵着说道:“王爷不回避吗?要不先去外间饮茶?” 李澶理所当然道:“我是你夫君,有什么好回避的。” 姜环:“……” 好像也挺合理,但她洗澡从来都是一个人,就连穿越过来,沐浴时也没有让婢女侍候, 浴房外有一扇屏风隔断,但终究是在一间屋子里。李澶在场,姜环总归有些不自在,也不敢脱光了洗。 虽然李澶“骚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但真到这时候却是紧张地坐立难安。尤其是从那屏风里窥到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不禁面红耳赤,一时口干舌燥,狂灌了几杯茶水。 很快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更是如坐针毡。 等待总是让人焦灼。而在期待中又不禁害怕,怕关键时刻姜环会再一次拒绝他,他已经被拒绝的有心理阴影了。 冰鉴里的冰块冒着冷气,李澶已经喝光了茶壶里的水,依然燥热。 果然,心不静真的会热! “啊!” 屏风后突然传来姜环一声惊叫,他面色一沉,快步过去,浴桶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微微攒动的花瓣。 “钰儿?” 他见窗户都紧闭着,想来不是进了刺客。 但人怎么会凭空消失?难道晕倒在浴桶当中了? 他焦急地扒拉开桶里层层叠叠的花瓣,声音都在发颤:“钰儿?姜钰!” 突然,姜环从水里冒出来,双臂勾住他脖子,“扑通”一声直接将他带到了浴桶之中。 李澶甩了甩湿发,却见姜环弯着眉眼哈哈大笑。水汽氤氲中雪白的肌肤透出蔷薇花般的粉,一双眸子秋水盈盈,妩媚动人。 他佯怒道:“大胆,敢耍本王!” 姜环只是盯着他笑。 “你还笑!”李澶将她拉过来,手掌触碰到那如丝绸般滑嫩的肌肤时,心也跟着颤栗。 “看来,本王不得不惩罚你了!” 李澶眸中染了似火情\/欲,一把将她抱起,走出浴桶,缓缓往床榻上去…… 片刻后,男人喑哑的声音伴着略显粗重的喘息。 “钰儿,未来的日子,许是腥风血雨,你可愿一生相陪?” “生死不弃!” …… 夜凉如水。 胡萱儿拉了拉被衾,幽幽睁开双眸,眼前赫然出现李湛的脸。 她吓得赶紧坐起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湛阴笑着靠近她:“本王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 胡萱儿从枕下摸出匕首,厉声道:“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杀我?”李湛哈哈笑起来:“你杀了我你也得死,还怎么与姜恒双宿双栖?” “你别以为我不敢!”胡萱儿稍一运力,却突然一阵头晕,这才瞥到一旁不知何时燃上了熏香,香味弥漫间,她更觉得眼花目眩。 “卑鄙小人!”她一把推倒那香薰炉。 李澶故作痛心道:“你啊!就是不听话,非要往外跑,出去也就罢了,还和姜恒幽会……” 他突然脸色一变,狠狠一巴掌将胡萱儿扇倒在床上,“你让本王颜面何存?” 胡萱儿挣扎着爬起来,摸了摸红肿的脸,抬头盯着她冷笑:“你还有脸?从未听过畜牲还要脸的。” “那就看谁更不要脸!”李湛听罢没有震怒,而是勾起一丝邪笑:“既然你这么想要男人,本王便如你所愿!” 说罢,拍了拍手,三个侍卫走进来。 胡萱儿惊恐地往后退:“你要干什么?” “你别害怕啊!本王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李湛冷笑道:“本王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贱!” 说完,向那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后退到后面坐下,换上一副看戏的样子。 第七十一章 遗诏 胡萱儿知道李湛这人恶贯满盈,卑鄙无耻,可她万万没想到他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士可杀不可辱!她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决然道:“你们再敢走近一步,我便横尸在此!” 三个侍卫听罢停下脚步,看向李湛。 李澶阴狠笑起来:“放心,就算你死了,本王也要将这出好戏看完,然后再将你的尸体还给姜恒!” 听到他提起姜恒,胡萱儿恨恨骂了句:“畜生!” “贱人!都是贱人!”李湛起身一脚踹在她脸上,然后朝那三个侍卫吼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胡萱儿头撞到了墙上,嘴角流出鲜血,迷香的作用下她连爬起来都困难,眼前模糊地走过来三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滑下眼泪,在心里叫嚣: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王爷!”门外孟刈急喊。 李湛不耐烦道:“何事?” “圣上……驾崩了!” 李湛嘴角浮出诡异的笑:“死的……比本王想象中快!” 他转身出去,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胡萱儿下令道:“关起来!好生看着!” 这会是他挟制姜恒的筹码! 月色朦胧,虫鸣螽跃。纱帐缦舞,影影绰绰。 李澶头枕在姜环的腿上,看向窗外的皓月。 白色的中衣衣襟微敞着,露出坚实的胸膛。 而姜环则在玩耍他的头发。李澶的头发墨黑油亮,比丝绸还滑。 “我这头发就这么好玩?”李澶想翻身过来,却扯到了头发。 “等等!你别动,我先给你解开!” 他这才瞧见,姜环将他俩的头发混在一起编成了辫子。 他顺势扑倒她,捉住她的手,柔声道:“不用解了,这样绑在一起多好!” 察觉到李澶的手开始不老实,姜环嗔道:“再不睡天都亮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一刻都不想辜负!”李澶附在她耳旁哑着嗓子道:“有你在,我怎么舍得睡!” 姜环无语。 食髓知味,果然男主都一个样,体力出奇旺盛,不折腾到天亮不罢休。 风决急匆匆进到西苑,犹豫片刻,还是上前,贴着门放低声音:“王爷!” 李澶从姜环香暖颈窝抬起头,神色不悦。 风决没听到他回复,焦急道:“王爷,圣上驾崩了!” 李澶整个人僵住,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姜环看到他眸子里有泪光闪烁,黑暗中好似疏星,不过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他冷静地穿好衣服,打开门从风决手中接过什么东西,然后折返回来,一脸凝重地对姜环说道:“若明日天亮之前我没回来,你即刻出城去涪州找知府成伦,将我的信物交给他,他会护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里还有一个锦囊,当你确认安全后再打开!” 说着他将一枚玉佩和锦囊放到姜环手中,起身便要走。 姜环拉住他,脑子还有点懵。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澶回头抱住她,“我说过,未来将是腥风血雨!” “我也说过……”姜环决绝道:“生死相随!我哪也不去,就等你回来!” 李澶听后将她抱的更紧,“好!” “王爷……”姜环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可以放弃皇位带着我远走高飞吗?” 现在剧情已经崩成这个样子了,她不知道这场夺嫡之争李澶还会不会是那个最后的赢家,即便他当了皇帝,那她会心甘情愿困在那皇宫中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吗? 但皇位是李澶毕生所求,他筹谋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苦,他勤于王事,有经天纬地之才,做皇帝的话,定会是千古明君。 姜环问了这句话后,便是害怕。她害怕李澶拒绝,哪怕那拒绝是委婉的。她清楚地记得,便是女主姜蓠,在李澶心中也比不过权位,她又算得了什么。 可她还是想问,她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但她要听李澶亲口说出来。 李澶听了她话沉默不语,许久才道:“若我能平安归来,就带你远走高飞!” 说罢转身开门出去。 姜环唇角慢慢浮上笑意,滑下脸颊的泪本是咸涩,但她尝着却是甜的。 她从未想过李澶肯为她放弃皇位…… 李澶在宫门口遇上了李淇和姜恒。 李淇道:“听说安王早就入宫了!”他看向紧闭的宫门:“今日踏入宫门还不知能不能平安出来,王兄要当心啊!” 姜恒问李澶:“钰儿怎么样?你可将她安置妥当了?” 李澶点点头,随后又道:“不管前面是什么龙潭虎穴,我都要活着回去见她!” 姜恒说道:“放心,玄翎军就在皇城外待命,李湛若敢轻举妄动,他们即刻包围皇宫!” 三人交换了眼神,昂首入了宫。 乾元宫外,以彤贵妃为首,一身缟素的妃嫔跪了一地,其他都在低声恸哭,只有彤贵妃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些年轻的嫔妃哭有哭的理由,她们进宫没两年,有的从来没见过皇帝的面,之后几十年的光阴都要耗费在这深宫之中,当然要大哭一场。 她抬起眼眸看着李湛假惺惺的模样,从此刻开始,便是关乎身家性命的放手一搏,她还来不及伤心。 李澶三人已换上孝衣,经过一排排跪地的朝臣走到前面。 “母妃……”他低声问道:“您没事吧?” 彤贵妃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万事小心!” “我明白!” 李湛见最重要的三人已经到场,起身道:“既然文武百官都字到场,冯公公宣旨吧!” 冯德诺诺上前,朗声道:“先皇遗诏!”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叩首匐拜,彤贵妃惊愕地看可着李澶,眼神已经慌了。 李澶拍了拍她的手,撩开衣摆跪下来。 姜恒则怒视着李湛,攥着拳头心有不甘跪下。 见此情景,李湛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回头跪下,已经做好了接旨的准备。 冯德颤抖着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安王李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第七十二章 变天 朝阳初升,晨光自窗棂中透进来。姜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手里攥着那个锦囊。 她已经吩咐丫头们将值钱的东西打包好了,就等李澶回来。 “王妃!”刘忠匆匆进院。 姜环赶紧跑出去,问道:“是王爷回来了吗?” 刘忠摇摇头回道:“王妃,今早宫中传出消息,先皇遗诏中册立安王为新君,已经昭告天下了!王爷这时候都还没有回来,小的想请示王妃,该如何是好?” 李湛? 怎么可能? 什么遗诏?皇帝驾崩时根本没有遗诏。就算有,也该是李淇才对,怎么也不可能是李湛。 但是,如果遗诏是真的,景王府,宁王府以及太师府怕是都要遭灭顶之灾。 李澶至今未归,恐怕已经被扣在了宫中。 “刘忠,你去打听打听,我大哥和宁王是否回府?” “小的打听了,都还未归!”刘忠道:“还有,今早,城门便禁严了,进城出城都要再三盘问。” 姜环攥着丝帕的手微微颤抖。一夜之间,就变天了! “刘管家,即刻遣散府中下人。” “是!” “王妃……”寒春怯怯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环看着三张担忧的脸说道:“你们跟我进来!” 桌上摆着的都是姜环挑出来值钱又容易携带的金银首饰,装了三个盒子。 “这里有我为你们准备的一点心意,等天下太平后,能让你们过的好一些。你们拿着尽快出府,景王府护不了你们了,以后各谋生路吧!” 三人跪下来:“王妃,婢子不走!” 姜环道:“能逃一个是一个,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你们没必要跟着送命。” 三人沉默不语,谁都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已经到了生死边缘的地步。 寒春和冬荇不禁哽咽落泪。 “我知道你们家中都还有亲人要照顾!你们快走吧!”姜环叹口气:“希望我们都能逃过这一劫!” 寒春和冬荇哭着拜谢:“多谢王妃!” 两人起身,拿上盒子依依不舍地道:“王妃保重!” 姜环摆摆手:“走吧!” 两人叩首拜谢,哭着出了门。 “青儿。”姜环道:“你也快走吧!” “王妃,青儿不走!”青儿说道:“王妃在哪,青儿就在哪!何况,府中人都走了,谁侍候您?” “可你家中还有父亲和弟弟要照顾!” 青儿道:“王妃放心,婢子舅舅已经将母亲和弟弟接到了家中照顾。王妃,您就让青儿留下来吧!” 姜环犹豫片刻,应道:“好吧!” “多谢王妃!” —— 府门外,挎着包袱的下人们鱼贯而出。 “王妃保重!”刘忠最后一个出府。 姜环回头看着空荡荡的王府叹口气,“青儿,关门吧!” “是!” 这时门外传来急急的马蹄声。 “钰儿!” 姜环闻声回头,李澶下马快步跑进来,两人紧紧相拥。 “你回来了!”姜环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的!” “那我们走吧!”姜环急道:“我已经遣散了下人,咱们即刻就走!” 李澶无奈摇摇头:“走不了了!新帝登基前,谁都不能走出皇城!” “可是李湛一定不会放过你!”姜环急的声音都发颤。 “放心!”李澶挽起她鬓边的乱发,“他暂时还不会动我。” “对了!”姜环问道:“那遗诏是真的假的?” “嘘~” 李澶用手指压住她的唇,看了一眼门外,青儿赶紧跑去将门关好。 “回屋再说。” —— 东苑。 李澶将红嫣漏给他的秘密告诉了姜环。 “有证据吗?”姜环问。 李澶说道:“只要查验父皇所服丹药即可。但是冯德都已被他收买,那些丹药恐怕早就销毁了。” 姜环想了想:“那就只有验尸!” 李澶吓一跳:“大逆之言,不可胡说。天子龙体,岂容有损!” 姜环叹口气:“那就没办法了吗?” “有!”李澶说道:“元阳宫的两个道士连夜逃出了皇宫,至今行踪不明。这也是李湛封城的原因。只要赶在他之前将这两人找出来就能定他的罪!” 姜环道:“我总觉得那遗诏有问题!” “遗诏是真是假不重要了!”李澶说道:“只要掌握他弑君的证据,就算遗诏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如今,朝中仍有很多人不受李湛所控,只要有证据,他们就会群起攻之。李湛若抵抗,姜恒就有理由出兵。” 姜环忧心道:“那要是找不到证据呢?” 李澶一脸凝重:“没有证据……李湛登基之日,便是我的死期。以他的狠毒,定要赶尽杀绝,就连太师府,宁王府也不能幸免。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将你送出城!” 姜环摇摇头,坚决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李澶:“……” 他把姜环拉入怀中。 可是,他不想她死! ——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走一些潮热。 姜环脸上的红云还未褪去,汗湿的头发贴在面颊,此刻她头埋进李澶微微喘息的胸膛。 李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昨夜,我还以为你我以后的日子会很长,如今……” 如果注定一败涂地,他希望这最后的日子能多爱她一些。 姜环将手放他掌心,十指相扣。 “如果上天注定我们要分离,我希望这最后的日子,能多爱你一些!” 李澶:“……” 他抬起姜环的脸,眼眸如揉进了碎星,微光闪动。 “好!” …… 今夜,姜恒的别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王爷前来所为何事?”姜恒负手立于窗前,身后的人解下披风笑道:“本王深夜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姜元帅歇息!” 姜恒冷冷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元帅了!” 李湛说道:“谁都知道,你姜恒是无冕之王,就算你卸任了兵马大元帅一职,玄翎军也只听命于你!” 姜恒不耐烦:“王爷有话便说!” 李湛笑了笑,拿出一个匣子,“本王给姜元帅送份大礼!” 他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匕首。姜恒一眼便认出是胡萱儿随身携带的。 当即怒火攻心,扯着李湛衣襟,厉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李湛道:“元帅莫急。她很好,本王将她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可是宁愿死都要为元帅守身如玉,这样的女子姜元帅忍心负她?” 第七十三章 躺平生活 姜恒握着手中的匕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胡萱儿的气息。 如果那天他带她远走高飞,结局是否会不一样?她也不用遭受这一切。 他已负了她一次,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你想让我做什么?” 李湛拍手笑道:“姜元帅果然是聪明之人。其实倒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助本王登位而已。” “先皇留了遗诏,您继承大统名正言顺,谁还敢不服!”姜恒瞥他一眼:“不服者……便如乱臣贼子!” “好一个乱臣贼子!”李湛笑道:“本王就是怕有些乱臣贼子意图谋逆,阻碍本王登基。若有姜元帅的玄翎军保驾护航,必万无一失。” 姜恒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说道:“让我考虑考虑。” “那本王便等姜元帅的好消息。不过希望你尽快,本王等得起,你的心上人可等不起。” 李湛说罢,转身出门,消失在黑夜中。 姜恒坐下来,从怀里摸出那只锦袋,拔开匕首,割下了自己一缕头发放进去。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有事! 姜环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鸟鸣声声,阳光明媚。 她看了看仍在熟睡的李澶,觉得一切就像梦一般不真实。 如此美好的一天,谁又能想到外面已是天翻地覆。 她小心翼翼将李澶圈在她腰间的手放回去,起身往外走。 打开门,阳光连同清爽的风迎面扑来。以往并不觉得有多安静,如今偌大的王府只有她和李澶以及青儿三人,连院里的鸟儿都多了,听见声儿扑棱棱地飞到树上。 “王妃,您起来了!”青儿从院外进来,端着粥和小菜。大行皇帝丧葬期,都要斋戒,所以吃的也清淡。 “王妃稍等,婢子去打水!” “不着急!”姜环说了句,“王爷还未醒。” 青儿点点头,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将粥放在桌上,回到院中和姜环说话。 “王妃,今早我出门买菜,看到府门前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 姜环叹口气:“看来,这景王府已经被人监视了!” “他们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监视一个王爷的府邸?”青儿担忧道:“那王爷他会不会……” “放心吧,丧葬期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姜环说道。虽是如此,但她依旧忧心仲仲,如今这个皇城就像一个牢笼,不仅仅是她和李澶,怕是每个人都寝食难安。 她不禁又叹口气。 “怎么又叹气了?”李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笑道:“今日我又起晚了。” 青儿见状赶紧退下去打洗漱的水。 姜环笑他:“你从来都没这么晚起来吧!” 李澶点点头,坐下来:“从我记事时。每日五更起,进学,读书,习武,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就为了能得父皇一句赞许。” 他苦笑一声:“如今他不在了,好像突然就没了早起的理由,不管是斥责也好,赞许也罢,都听不到了。” 姜环握住他的手说道:“他生前或许不明白你有多优秀,但此刻一定都明白了。” 如果要问皇帝死了,谁最伤心。恐怕就只有李澶。在他心里,他的父皇是一国之君,他敬重他崇拜他,努力想成为他。所以他将他父皇对他的呵责当成是激励,越不满意他越努力。可如今,他做的好与不好都无人问津。 “罢了!”李澶长长呼出一口气,满目柔情地看着姜环:“以前我活的太累,如今有了你,便再无所求了!我此刻才明白,李淇过的有多逍遥。” 姜环转了转眼珠:“你看这样好不好,让他来当这个皇帝!他的逍遥日子也过的够久了,是时候让他也辛苦一下!” 李澶噗嗤笑出来,“亏你想的出来。不过,倒也是个好办法。” 如果……他们都能平安无事的话! 此刻浑然不知已经掉坑里的李淇在房中来回踱步。没想到平白无故冒出来一封遗诏,让李湛掌握了主动权。 首当其冲被李湛对付的虽然不是他,但姜家一定会是他的目标之一。 姜家若倒了,姜蓠该怎么办?先帝崩逝,他又不能立刻与她成婚,且还要等三年。 但就算这样,他也要把她接到府中,他要保护她! 府外都是李湛的人,李淇只能走后门。当锦书准备开门时,外面却传来敲门声。 “谁啊!”锦书警惕地问了句。 “我!” 是姜恒的声音。 锦书赶紧将门打开放他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遮面的女子,女子进来后将面纱摘下。 “蓠儿!”李淇喜出望外。 “殿下……”姜蓠上前来,满眼担心,“你没事吧?” 李淇摇摇头:“我没事。” 姜恒说道:“太师府已经不安全了,幸好无人知道姜蓠的存在,即便他日遭灭顶之祸她也能逃过一劫。今日把她交给你,算是你我知己一场,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李淇感激不已,问道:“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毕竟姜恒手握重兵,是唯一能和李湛抗衡的人。 “我自有计较!”姜恒沉默片刻后道:“若我有一日做了不仁不义之事,还请宁王殿下恕罪!” “……” 李淇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姜恒已经打开门走了。 他总觉得姜恒的神情不太对。 “殿下……”姜蓠轻声唤他。 “没事……”他把姜蓠拥入怀中。 “不知道姐姐那边怎么样了!”姜蓠忧心道。 “放心,他们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姜环和李澶彻底过起了吃了睡睡了吃的躺平生活,两人也从早到晚腻在一起,好像要把后半生的日子在这几天里都过完一样。 天刚擦黑,以往灯火璀璨的皇城因为国丧之期一片寂静黑暗,只有打更人拖长着声音如同鬼魅游走在街巷之中。 姜环已是累的睁不开眼,李澶却依然精力旺盛。他轻柔地为她擦干净身子,看着月色下如玉一般的人儿,抬手抚着她的面庞,一遍又一遍。 “不要了,不要了……”已经睡的迷糊的姜环突然呢喃了一句。 李澶笑起来,挨着她躺下,没有再去扰她。 姜环做了个梦。 梦里,她亲眼看着李澶被李湛一剑刺死,鲜血喷到她脸上,如火一般灼人…… 她吓得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李澶,却已空空如也,只有夜风拂着纱幔…… 第七十四章 受伤 姜环有些慌,赶紧从床上起来,借着月光见屋子里也没人。 这时,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 院子里,李澶和风决好像说着什么,两人都穿着夜行衣。 “走吧!”李澶将黑色的面罩拉上。 姜环想出声阻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看着两人跃上墙头,消失在黑暗里。 她转身躺回床上,再也睡不着,院中有一点响动她都起来看是不是李澶回来了。 直到天快亮时,房门被推开。一个黑影踉跄进屋,是李澶的气息,同时还伴着一股血腥味。 李澶先是悄悄进屋,见姜环还睡着才去了书房,点燃烛火。 姜环睁开眼,直觉告诉她,李澶可能受伤了! 她赶紧起身,想跑出去看看他的伤势,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李澶是个要强的人,他定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也不想让她担心。 她放缓脚步,躲在门后向外看去。 昏黄的烛火中,李澶发丝凌乱,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滑下来冲淡了脸上的血污。夜行衣已经脱下,里面白色的中衣被血浸透,胸膛上插着一支断箭。 在姜环印象中,李澶不管做什么都一丝不苟,额发从来都是光亮服帖,不会出现一根乱发,衣着永远是不染纤尘。他是男主,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谁都不可能伤他分毫。 在此之前,姜环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她看到李澶此刻的模样,泪水终于忍不住溢出来,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李澶将衣服脱下,那断箭刺入的地方血肉翻飞,但好在箭上无毒,他将匕首在火上烤过,抓住断箭用力拔出,鲜血瞬间从伤口处飙出来,他快速抓起匕首贴上去,“滋滋”声中,一股黑烟飘出,伴着焦糊味。 而李澶全程只在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只有他额头上,身上冒出的汗能看出他忍耐着什么样的痛苦。 姜环捂着嘴慢慢走回床上,埋在被褥中才放出了声音,小声啜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澶轻手轻脚走进来,他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上的血腥味淡去很多。 外面天已经快亮了,他挨着姜环侧身躺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姜环蹙了蹙眉。她不敢睁眼,怕李澶看出她哭过,也不敢将头如之前那样埋进他胸膛,怕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只能这么强忍着。 好在李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很快便睡着了。 姜环等李澶睡熟后才缓缓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酣睡着,若非昨晚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他已经受了重伤。 起身,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她走到书房,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清理了。就连地上的血迹都已被李澶擦拭干净。只有那燃下的烛泪还凝固在桌上。 她跑到院中才呼出憋在心里好久的那口气,眼前逐渐模糊…… 李澶睁开眼的一瞬间便看到姜环灿烂的笑脸。 “起来这么早?”他起身,手微微撑了下床沿。 姜环看他脸色发白,显然是受伤的原因。 她不动声色,只笑说:“起这么早自然是侍候你啊!” 她将洗漱的铜盆端过来:“来吧王爷,妾身侍候你梳洗。” 李澶笑:“你是认真的?” “当然!”姜环反问:“怎么?你觉得我侍候不好你?” “怎么会?”李澶勾唇坏笑:“每次你都表现的不错,让我很惊喜!” 这人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姜环又羞又恼道:“你要再这么不正经,我可就不伺候了!” 李澶忙拉住她:“好好好,不闹了,天黑再说!” “……”姜环无语。 洗漱后,李澶坐在铜镜前,姜环拿起梳子为他梳头。 李澶的发丝不像女子那般细腻柔软,但浓黑如墨,细滑如缎。镜中人虽脸色不怎么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如俦。 “你看……”李澶看着镜中的两人:“好一对神仙眷侣!” 姜环听罢莞尔一笑,视线收回来,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盯着李澶头顶一团被血浸过的发丝,黏糊糊一团已经凝固干结。 那应该是别人的血溅上来的。她不禁想昨夜李澶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殊死之战。 “你眼怎么红了?”李澶回过头来盯着她看:“方才都还好好的。” 姜环嗔道:“还不是去给你做饭,烟熏火燎的,方才用水冲了下好了些,这会又有些刺痛。” 她抬手想揉,却被李澶抓住,“桌上的饭菜是你做的?” 姜环点点头。 “不是有青儿吗?你怎么……” “我愿意!要你管!” 李澶:“……” 转而心疼道:“我只是怕你太辛苦!” “我不辛苦!”姜环瞥过脸,不让李澶看见她眼里的湿润,“你才辛苦。” 李澶又曲解了她的意思,轻咳一声:“这样一说,确实还挺累的。” 姜环被他逗笑,自然地将那团血迹用发丝遮住,为他盘了发髻,戴上发冠。 但在为李澶更衣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姜环看他一眼,没有松手:“你怕我给你穿反了?” “……” 李澶没再说什么,但神情紧张。 姜环自然知道他是怕受伤的事被她知道。她小心翼翼地为他系上衣带,手也自然地略过李澶受伤的地方。 “好了,吃饭吧!” 桌上虽全是素菜,但姜环做的赏心悦目,黄瓜都被她切成了花的形状。 李澶还没见过这样新奇的菜肴。 “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姜家小姐也会做饭?” 姜环白他一眼:“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李澶夹起一块放入嘴中,眉头皱了下而后又舒展开:“好吃!” 心里吐槽:这盐放的也太多了吧!原来是中看不中吃。 “那你多吃点!”姜环说。 李澶:“呃……好!你不吃吗?” 姜环说:“我吃这个就行了。”她指着一碗白粥。 “哦!”李澶心想还好她不吃,不然得多受打击啊! 吃了饭,李澶坐在院中树荫下看书,姜环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把药喝了!” 李澶一怔,心里有一丝不安。 “这是……什么药?” 第七十五章 补药 “呃……”姜环想了下:“补药!” “补药?”李澶笑起来:“什么补药?” “补……”姜环想说你照镜子都没看出自己失血过多吗?当然是补血的。 但她没说出来,只能想到个看上去理所当然的借口。 “当然是补……补肾的!” 李澶笑的更欢,眉眼都染上几分浓情蜜意。 “你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 姜环就知道会这样,她一本正经道:“就算你年轻力壮,也是要保养的,等以后老了就知道什么叫力不从心了!” 李澶的笑容已经越来越不正经了,“那你这是为我着想呢还是为你自己?” “……” 姜环不想理他,直接命令道:“别磨蹭了,赶紧喝!” 她可不想他再说出什么不正经的话来。 “好好好!我喝!”李澶端起药碗,凑近嘴边时,笑容立刻敛了去,这浓烈的药味,哪是什么补药。 他不让她知道就是不想让她担心,没想到她还是发现了。 “怎么了?快喝啊!”姜环催促道。 李澶又露出笑容,放下碗,看着姜环:“你喂我就喝!” 姜环:“……” 这时,风决从院外进来,见到姜环在,又退回去默默候在一旁。 “这药苦的很,我去给你拿些蜜饯来!”姜环借口回避。 等她进屋后,风决才上前来焦急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李澶摇摇头:“皮外伤而已。”他抬头看着风决:“你怎么样?” “属下没事,修养两日就好!” 李澶又问:“人都安置妥当了吗?” 风决点头:“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好!”李澶叹口气:“希望他们有点用处!” …… 姜环出来时,李澶面前的药碗已经空了。 “真是好孩子!”姜环笑着伸手想拍拍李澶的头,却被他一把拉下去,坐在他腿上。 姜环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缩着手,生怕碰到李澶的伤。 李澶见她这般小心,在她旁边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放心吧!你男人没这么弱!” “……” 姜环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李澶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半晌才道:“要不,这药也给风决喝点?” 李澶噗嗤一声,笑道:“那你也得先给他找个媳妇才行。” 姜环:“……” 她抬起头看着李澶,难道是她多虑了,李澶没看出来? 但紧接着,她又听到他正色道:“放心吧!他没事,他知道怎么做!” 姜环鼻头一酸,知道怎么做?像他那样自己一个人拔箭,止血,疗伤吗? 李澶扬起微笑,看着她,伸手擦去她眼中快要掉下来的泪珠。 “傻女人!” “……” 姜环哽咽着埋进李澶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担心和脆弱。 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两人都明白,心照不宣。 自从皇帝驾崩后,梓宫移出乾元宫那天,李湛就以储君的名义住进了乾元宫。而每天都有俊俏的少年从宫外被送进来。 还在先帝的丧葬期便已如此荒淫,满朝文武是敢怒不敢言。 孟刈听得龙帐内淫语霏霏,压着声音道:“王爷,已经……” 李湛掀开龙帐:“你叫朕什么?嗯?” 孟刈扑通跪下来,“属下该死,陛下饶命!” 李湛瞪他一眼:“说!” 孟刈匍匐在地,浑身颤抖道:“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李湛神色稍稍缓和:“干净吗?” “不留痕迹,斩草除根!” “好!”李湛笑道:“你做的很好!” “为陛下效力,属下肝脑涂地!” 李湛瞥他一眼,见他还在瑟瑟发抖,说道:“朕又不杀你,用不着这样害怕!滚吧!” “谢陛下!”孟刈赶紧退出大殿。 夜。 李澶用手撑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环。 姜环躲闪着他的眼神,“王爷,不早了,睡吧!” 李澶手指撩着她的头发把玩,“那你还让我喝那么多补药干什么?” 姜环:“……” 又在装傻。 她直接吹灭了烛火,背对着他躺着。 没一会,温热的大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滚热的胸膛贴过来。 “李澶!” 姜环有些不悦,受伤了还不老实。 “别动!”李澶头埋在她颈窝低声呢喃:“我就想抱着你,不碰你!” 他岂会不知她是担心他的伤势。 姜环没再说什么,任由他这么抱着。 “那今晚你就一直抱着,别松手好吗?” 她不想再看到他伤痕累累的回来,或者……再也回不来。 李澶轻轻应了声:“好!” 姜环放了心。经过这件事后,她觉得崩掉的剧情对李澶很不利。书中作为男主的李澶从未受过伤,不管对付李湛,还是后面的李淇都是从容不迫。便是面对围追堵截,斩杀数十人也能做到衣袍不染一丝血色。 但如今,他的男主光环似乎也没那么强。还是说因为崩了剧情的原因削弱了他的实力。那她就不得不担心,在与李湛对抗中,他是否能安然无恙。 她说道:“以后你要做什么,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别再让我提心吊胆。” 李澶没说话。 “我知道你怕我担心,可是你不告诉我,我会更担心。” “……” 姜环偏了偏头,却见李澶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叹口气,握住了他的手,缓缓阖上眼。 她又做了那个梦! 李澶死在她面前的梦,她抱着他的尸体痛哭。 满头大汗惊醒过来,她才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她赶紧去看身旁,空空荡荡! 李澶又出去了! 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她蜷着腿坐在床上,将头埋进膝盖间,整个人都在发抖,生怕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会成为现实。 “怎么了?” 突然有人抱住他,温热的怀里是她熟悉的气息。 “怎么起来了?” 姜环抬起头,是李澶担忧的脸,她咬着嘴唇,努力平复心情。 “没事,做个了噩梦!” 她随口问了句:“你去哪了?” “口渴,喝了杯水!”李澶说着将她紧紧拥住,“吓坏了吧!下次你再做噩梦,我一定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姜环点点头。 这样的噩梦她不想再经历了。 第七十六章 彤贵妃之死 李湛接到姜恒的传信后夤夜出宫来到他的别院。 “姜元帅,可是已经考虑好了?” 姜恒说:“我可以答应你,你要对付李澶我也不管,但是希望你放过我妹妹!” 李湛笑道:“那是自然,姜钰本来就该是本王的女人,只不过被李澶抢了去。这些日子,本王仍对她念念不忘。你放心,等本王登基后,便将她接入宫中给她一个名分。” “这就不必了!”姜恒说道:“你只要不伤害她就行!” 李湛爽快道:“好,本王都依你!” 姜恒又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也该信守承诺。” 李湛笑了笑:“元帅别急,等本王登基后,自然会将胡萱儿完璧归赵。只是登基那日,若有人意图谋反,姜元帅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姜恒知道他指的是谁,“放心,王爷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姜恒只听皇命,不念人情!” “好!”李湛大喜,“那本王便仰仗姜元帅保驾护航!” —— 李湛回宫后找来了孟刈。 “景王府和宁王府可有何异动?” 孟刈回道:“两人都闭门不出,没发现异常!” 李湛冷哼一声:“李淇就罢了,反正是个废物,倒是李澶,还这么沉的住气!” “依属下看,定是他畏惧陛下天威,才如此龟缩,以求苟活。” “哼!他若是贪生怕死之人,就不是李澶了!”李湛阴笑道:“看来得激激他的斗志!” 孟刈问:“陛下想要如何做?属下愿为陛下分忧。” “此事用不上你,你下去吧!”李湛命令道:“继续盯着!” “是!”孟刈退下。 李湛喊了声:“来人!” 门外,一个小太监应声进来…… —— “娘娘,您也不用太担心,王爷一定平安无事。”紫芸瞧着彤贵妃眼下的乌青很心疼。 “这粥饭您还是再用一些吧!” 彤贵妃摆摆手:“撤了吧,本宫没有什么胃口。” 紫芸只能将饭菜撤下,端了一杯参茶上来。 彤贵妃用手撑着头,愁容满面。如今这样的局面,想要扭转乾坤难于登天,稍有不慎便会被李湛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而李湛一旦登基,肯定不会放过澶儿。想到这些,她真是寝食难安。 这时,殿外一阵嘈杂,紧接着便是一声声惨叫,凄厉无比。 “紫芸,你去瞧瞧外面怎么回事?” “是!” 紫芸打开门,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殿外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太监,手拿着白绫,欲将外面的宫女和太监勒死。一时之间,惨叫连连,有的还在惊慌奔跑,有的已经躺在了地上。 她吓的脸色苍白,赶紧将门关上用身体顶住。 “娘娘快跑!” “什么?”彤贵妃问道:“到底怎么了?” 突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紫芸摔倒在地。 一个衣着体面的太监缓缓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其他的还在外面绞杀芳华宫里剩余的人。 紫芸爬起来拦住他们:“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进来的太监一刀扎入腹部,口吐鲜血缓缓滑倒在地上。 “你们……不能……不能……” 紫芸睁着眼看向彤贵妃,伸出手想让她快走,最终无力垂下,死不瞑目。 彤贵妃颤抖着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镇定道:“这位公公看着面生,不知道来芳华宫所为何事?” 太监冷笑一声:“奴才是乾元宫的总管王朝,今日奉命来传圣旨。贵妃娘娘,接旨吧!” “圣旨?”彤贵妃像听了个笑话,“先帝已经殡天,何来的圣旨?” “新帝已入住乾元宫,这从乾元宫送出来的旨意不是圣旨是什么?” 彤贵妃冷哼一声:“李湛一日未登基,就不是天子。他还敢入住乾元宫,就不怕午夜梦回,先帝回来找他索命?” “胡言乱语!”王朝厉声道:“既然娘娘与先帝伉俪情深,就为先帝陪葬吧!来人!” 他身后的一个太监托着一条白绫上前。 “娘娘是自己来呢?还是奴才们帮你?”王朝说道:“要是奴才帮您的话,怕是没个轻重,像外面那些脖子都拧断的也不是不可能。” 彤贵妃不屑一笑:“如今,连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娘娘,今时不同往日,就是狗奴才也有被主子赏识的一天,活的倒比人舒坦!”王朝吩咐两个小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娘娘一程!” 两人拿着白绫缓缓上前。 “谁敢!”彤贵妃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目而视,“本宫是先帝的贵妃,你们谁敢放肆!” 两个太监被她眼神吓到,踟蹰不前。 “怎么?怕了?”王朝说道:“难道你们还敢抗旨不成!” 两太监对视一眼,一人道:“贵妃娘娘,您别怪奴才,一路走好!” 说罢,恶狠狠上前。 “滚开!”彤贵妃端起茶杯,“你们手脏,别碰本宫!” 她仰头将剩余的参茶一饮而尽。 就在紫芸被杀死之时,那参茶里已经被她加入了剧毒的鹤顶红。 她知道,李湛不会放过她!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彤贵妃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陛下,臣妾来了! 你和兰妃在那边过着似神仙眷侣的日子又怎么能少了我…… 王朝看着中毒身亡的彤贵妃啐了口:“倒是便宜她了!” “走吧,咱们也回去复命!” “先帝崩逝,彤贵妃忧思成疾,已追随先帝而去……” —— “王爷,王妃,不好了!” 青儿匆匆进屋来。 “怎么了?”姜环问。 青儿看了一眼李澶不敢说。 李澶神色忽然凝重:“说吧!” 青儿迟疑道:“宫中传出消息……贵妃娘娘已自缢身亡,为先帝殉葬!” 李澶听后身形一晃,姜环赶紧扶住他。 “王爷……” 李澶转身拿剑冲出去,他要将李湛碎尸万段! 姜环追上去,张开双臂拦住:“王爷,你这样是去送死!” 李澶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和恨积聚在心里,濒临崩溃。 姜环缓缓走近抱住他。 “母妃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七十七章 变故 姜环端着茶进来时,李澶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只拨浪鼓怔怔出神。 这是他五岁以前唯一的玩具。五岁后他的玩具就变成了刀剑,墨笔,和各种书籍。可哪怕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还是经常将这拨浪鼓拿出来摇一摇,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期。 蹒跚学步的他摇摇晃晃地跑去拿女妃手中的拨浪鼓,因为太急摔了一跤,哇哇大哭时,一双大手将他抱了起来。父皇将他举过头顶,女妃则在一旁笑,那笑是他见过最美的笑容。 彼时,父皇是全天下最慈爱的父亲,女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他是全天下最受宠爱的孩子。 可美好总是转瞬即逝,父皇有更爱的女人,还有更爱的儿子,而母妃,再没有那般笑过,她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女人。 他,也成了那个想要再次得到爱,而再也没有童年的孩子。 如今,他更是成了一个孤独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得到父母的爱。 眼泪溢在眼眶,五岁后,他便忘了哭是什么。 姜环用手帕拭去他将要滑落的泪,此刻的李澶眼眶通红,脆弱又无助,让人心疼,她轻轻抱住他。 李澶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进她怀里,双肩微微颤抖。 他哭了,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五岁以后,他便知道,就算他哭的声嘶力竭,也再没有人会哄他。 姜环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就算他是那个身披光环,无所不能的男主,此刻也柔弱地像个孩子。 “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你了!”李澶哽咽道:“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 姜环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笑道:“那你得赶紧对我好一点!” 李澶放开她,拉他坐在腿上,无比认真地对她说:“我会拼尽全力,保全咱们的未来。” 他和她的相濡以沫才开始,不想这么早结束。 姜环点点头。 希望她和李澶的缘分,没有那么浅。 七月十八,大吉。宜丧葬。 停留了二十一天的梓宫终于要移入皇陵安葬。 整个皇城静默,街道上空无一人,商铺歇业,皆挂白幡。 满朝文武,皇亲国戚组成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 李澶和李淇为首领着百官在前,姜环则是领着官家女眷走在后面。 她没见到胡萱儿,隐隐有些不安。 先帝梓宫后面还有一具金丝楠木的棺椁,是殉葬的彤贵妃。 而李澶便走在棺椁后面,眼睁睁地看着。 姜环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 好在整个下葬过程相安无事,先帝自然是与已故的皇后合葬一起,而彤贵妃只能入葬妃陵。 她在皇宫里蹉跎了半生岁月,爬上贵妃之位,但死后也与其他妃嫔没什么两样。 送葬归来,李湛三日后登基的消息便已昭告天下。 姜环和李澶刚下马车,便见府门外站着的王朝,他已等候多时。 “陛下召王爷入宫,有要事相商!” 姜环紧紧抓住李澶,李湛这时候让他入宫定不安好心。 李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嘱咐:“若我天黑还未归,你赶紧去找你姜恒!” 姜恒握有兵权,李湛暂时不会动他。 说罢,转身对那王朝说:“走吧!” 姜环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不安。 直到日落黄昏,李澶也没有回来。 眼看着天已黑了,宫门这时候也已经下钥,姜环直觉李澶出了事。 “王妃,风决回来了!”青儿跑进屋。 姜环赶紧跑出来,风决匆匆进来,她刚想问李澶的事,风决焦急道:“属下护送王妃去找姜元帅!” “王爷呢?” “王爷被安王软禁在宫里了!”风决催促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 姜环来不及细问李澶的事,点点头:“好!” 三人从后门出去,刚出门,便听见一阵嘈杂,王府大门外火光冲天,个个着夜行衣,蒙着面,带着刀。 “包围景王府!”有人下令。 风决低声道:“快走!” 趁黑衣人冲进王府时,三人趁着夜色拐入一条巷道。 没走多远,风决停下,警觉道:“有人追来了!” “青儿姑娘,带王妃先走!” 青儿点点头。 “万事小心!”姜环叮嘱了一句,跟着青儿快速往前跑,风决则留下迎敌。 两人匆忙从巷道里出来,眼前又是两条黑漆漆的巷道。月光照不进来,周围静谧一片,两人也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快,刚才看到就是往这边跑了。” 后面的火光由远及近,是那些追杀她们的人。 两人顾不得许多,忙跑进左边的巷道。 “在那边!” 后面的人听到动静向她们追来。 “王妃,你快跑,我拖住他们。”青儿说道。 “要走一起走!”姜环说着拉住她。青儿一个弱女子又能抵挡得了多久,她不想她白白送命。她四下看了看,想找个地方躲藏。 这时,巷道里的一扇门突然开了。 “两位姑娘快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 眼见追兵快到了,姜环顾不得考虑这人是好意还是歹意,拉着青儿闪身进去。 很快,后面的人便追了上来,火光从门的缝隙透进来,门背后的三人屏住呼吸,等人走远后,才呼出一口气。 “多谢公子相救!后会有期!”姜环正要打开门出去,男主劝道:“姑娘这时候出去恐怕不安全,那些人一定还在附近。姑娘不妨再等等。” 姜环沉默。她不想耽搁,她要让姜恒赶紧去救李澶。 “姑娘放心!”男子又道:“在下绝非坏人。姑娘若信得过在下,便请进屋歇歇脚,等那些人走了再出去。” 他话刚说完,果然又有人声传来。 “明明看到跑进来的,怎么不见了!赶紧搜,仔细地搜。” 姜环退回来,压着声音:“那便叨扰了!” 男子赶紧将两人请进屋,点亮油灯。 姜环看了看,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看着破旧不堪。但那桌上文房四宝齐全,墙上又挂着好几幅字和画,可见这男子是个读书人。 男子端来唯一的一张椅子:“姑娘请坐!” 他抬起头的一瞬却怔住了…… 第七十八章 追杀 自打上次匆匆一别,吴珩就想,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位姑娘。只有每日对着画像以诉相思。 但此刻,她又突然站在了他面前,就好像从天而降的仙女,落在他这一隅蔽室。 吴珩激动地说不出话。 倒是青儿认出他来了,“你不是那个卖画的吗?” 姜环也想起来了,“哦,对!吴亭之!” 没想到她还没等到这人成名,就出了这变故,那些画也来不及带走。 不过,既是熟人,她心里也稍稍放心些,至少他不是坏人。 “这么巧,竟然在这遇到你。” 吴珩对姜环记得他名字这事很是感动,便道:“在下承蒙姑娘赏识,卖了那些画才不至于露宿街头。而后又因国丧,科举延后,在下便在这租了一间屋子住下,虽然简陋,倒比客栈便宜许多。” “还真是缘分!”姜环说道:“若非你将门打开,我和青儿今夜可能在劫难逃。” 缘分?可不是吗? 吴珩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老天的眷顾,才有幸遇到她,还阴差阳错救了她。 “在下方才在房顶赏月,瞧见两位姑娘被人追赶,便开门想让你们进来避一避。没想到竟是故人!”吴珩此刻都还没压下激动的心。 “姑娘不必言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那些蒙面人不像好人,不知两位姑娘何以惹了这等麻烦。” 姜环说道:“这事公子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吴珩本来还想着他能不能帮上忙,听姜环这样说只能作罢。 “哦……那如果姑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又能帮得了她什么? “我倒真有一事……”姜环迟疑道:“不过,可能会有危险,公子若是……” “姑娘请说!”吴珩欣喜道:“若能为姑娘分忧解难,便是在下的造化。也算报答姑娘知遇之恩!” 姜环想了想说道:“公子也看到了,外面都是追杀我和青儿的蒙面人。但我必须去见一个人,此事性命攸关,不能耽搁,若公子肯相助,我定感激不尽!” 吴珩问道:“姑娘要在下做什么?” 姜环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那是太师府送过来的陪嫁之物中较为贵重的物品之一,看着有些年头。如果不是传家宝之类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陪嫁一支旧的簪子。 “你将这支簪子送去太师府,务必要交到姜家大公子姜恒手中,他见了自会派人来接我!” —— 吴珩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虽然不知道那位姑娘与太师府有何关系,但她既然开了口,自己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帮忙。 他在身上浇了些酒,晃晃悠悠地出门。 黑衣人就在附近搜索,很快便有人追上来。 “那边好像有人!” 他心里虽惊慌,但面色从容,不急着逃走,反而越走越慢。 后面的黑衣人抓住了他,举着火把凑近一看:“怎么是个男的?” 吴珩微睁双眼,念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来,举杯畅饮!” “看来是个酒鬼!” 黑衣人又问他:“有没有看到两个女子经过!” “女子?”吴珩笑嘻嘻道:“见到了,见到了!百花楼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来来,继续喝!” 黑衣人恼怒地一脚将他踹倒:“臭酒鬼!滚!” “我们走!” 一行人举着火把气势汹汹走了。 吴珩这才爬起来,赶紧往太师府奔去。 —— “恒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宁远得知李澶被软禁宫中也很着急上火。 姜恒道:“我只听说李澶出言不逊,李湛便将其软禁,以示惩戒。” “安王此举,怕不仅仅是惩戒。”姜宁远说道:“李澶若出事,钰儿必受连累。李湛要是登基,定容不下咱们,若李澶再死了,他便更无后顾之优。为今之计,只有与李澶联手才是上策。” “父亲放心!”姜恒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管是钰儿还是太师府,我都会尽力保全!” 姜宁远点点头:“如今这局面,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了,只要能保住性命,便是万幸!” “老爷!”管家在门外说道:“府外来了个年轻人,说是有东西要交给大公子。” 姜宁远问:“什么人?” “像个读书人!” 姜恒问:“他说有东西交给我?是什么东西?” “他死死护着不肯拿出来,非要见到大公子不可!” 吴珩被关在门房旁边的小间里,由两个小厮看着。 他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大公子!”两个小厮行礼。 姜恒走进来,瞥了角落里若不禁风的书生一眼:“就是你要见我?” 吴珩赶紧站起来,眼前的男人英武伟岸,衣着气质有几分书卷气,但眉宇间又满是凛然之色,不怒自威。 “你就是姜恒?” “大胆!”一个小厮骂道:“敢直呼大公子名字!” 姜恒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道:“我就是姜恒!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吴珩赶紧从怀里拿出那支簪子递给他:“这是一位姑娘托我带给你的。” 姜恒一眼便看到那发簪上缀着的那颗青金石。在整个大宴,仅此一颗。 他脸色一沉,一把抓过去,看到那发簪底部的那个姜字后更加确定是姜环的东西。 “那个姑娘是不是姓姜?她怎么了?现在何处?” 吴珩这才惊觉他还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姓名,只道:“她现在就在我家!” —— 姜环等的有些心急。李澶刚被软禁,景王府便来了杀手,这事肯定不简单。李澶在宫里也不知道是个情况,现在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姜恒。 “王妃,你说那个书生会不会拿着那么贵重的簪子跑了?”青儿担忧道。 “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姜环叹口气:“我是担心他会不会遇上那些人,他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这样,倒是我害了他。” 两人正说着,外面的院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两人惊慌地对视一眼,以为来的是那些黑衣人,正想找地方躲,却听见姜恒的声音:“钰儿!” 第七十九章 阴谋 吴珩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落难的姑娘会是太师府的小姐,还是……景王李澶的王妃。 一个王妃竟然毫无架子,欣赏他的才华,还能纡尊降贵地走进他这寒酸的屋子。 虽然此刻他更多的是惶恐,但也难免失落。 如果说此前,他还有一丝痴心妄想的话,此刻已然心如死灰。 她如那天上飘着的云,而他只是地上爬行的蝼蚁。 临走时,姜环回头对吴珩说:“英雄不问出处,相信我,你一定会高中的!” “多谢姑……”吴珩纠正道:“多谢景王妃!” 姜环笑笑,转身上了马车。 姜恒从陌衍手中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吴珩,“今日的事你将嘴闭紧了!” 吴珩看了一眼,皱皱眉,轻笑一声说道:“姜元帅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无意救了景王妃,只为还当日恩情,这银子还请收回。几位慢走,恕在下不能远送。” 说罢,转身回了房中关了门。 姜恒瞥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心想这个书生倒有几分骨气,遂收回钱袋,吩咐道:“走吧!” 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吴珩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画轴,沉吟片刻放到油灯上,当火苗蹿上画卷时他又赶紧收了回来,慌忙吹灭上面的火苗,展开一看,还好,画中人完好无损。 他将画轴卷起来,放回抽屉中。 即便再无相见之日,权当留个念想吧! 姜恒带着姜环回了别院,将那支发簪还给她:“这支簪子独一无二,可别再随便给人了!这里暂时很安全,你先住下,明日我再送你出城!” “大哥。”姜环问:“李澶到底怎么回事?李湛把他怎么了?” 姜恒叹气道:“他的事你就别管了!”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姜环追问道:“难道你要袖手旁观?唇亡齿寒,李湛现在对付的是李澶,下一个就是大哥你!” “此事我心里有数!”姜恒冷冰冰道:“总之,明日你必须离开这里!” 姜环哪里肯听:“既然大哥不帮我,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青儿,咱们走!” 陌衍却突然站出来拦住她。 姜环冷笑一声:“怎么?我还不能走了?” 陌衍低着头说道:“小姐,公子也是为你好!” “用不着!”姜环厉声道:“让开!” 陌衍没有动。 姜恒转身出门,冷声吩咐:“锁门!” “小姐好好歇息吧!”陌衍说了句,准备关门。 姜环瞥他一眼,撞开他硬冲了出去。 她知道陌衍不敢拦她。 但刚跑出门,一只手扼住她手腕,连拖带拽地将她扯进了屋子里。 “你放开我!” “大哥!” “姜恒!”姜环喊了声:“你倒底还是我大哥吗?” 姜恒不是宠妹狂魔吗?此刻冷漠无情的他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正因为我是你大哥,才不想你为李澶陪葬!”姜恒放开她,冷冷说了句。 姜环:“……” “你……什么意思?李澶到底怎么了?” 姜恒没理她,转身出了门,“咔嚓”一声门落了锁。 姜环拍着房门:“李澶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姜恒!” “……” 直到声嘶力竭,姜环才犹如一片枯叶般滑到地上。 “王妃……”青儿心疼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没事!”姜环站起来,吸吸鼻子,擦干眼泪。而后坐到床上,仔细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恒袖手旁观的态度虽然有些突然,但不难理解。如果牺牲李澶能换来太师府安然无恙,他一定会这么做。 何况……胡萱儿还在李湛手中。 姜环觉得两人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 若真是如此,李澶便是死路一条。 如今还有谁能救他?李淇? 李淇无兵无权,怎么救? 不管了!姜环决定先去找李淇,至少他能进宫,能打探到李澶的情况。 天刚亮,姜恒便进宫直奔李湛所在的乾元宫。 李湛刚起,一众婢女正服侍他更衣。 “都退下吧!”他挥了挥手。 等人走后他才问道:“姜元帅这么早进宫来所为何事啊?” “你为何要派人追杀姜钰?”姜恒质问道。 “追杀?”李湛大喊冤枉:“真是天大的误会,朕不过是让人去请她入宫,谁知道景王府早已人去楼空。朕还奇怪呢,这人上哪去了。” 姜恒冷哼:“当我好糊弄吗?一个胡萱儿不够,还要搭上姜钰?我该说你自作聪明,还是说你太看得起我?” 李湛劝道:“元帅稍安勿躁,你我如今是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同仇敌忾才是。只要李澶一死,朕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姜恒:“你要做什么?” 李湛笑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事就交给姜元帅去做吧!” 姜恒怒道:“你要陷我于不义?” “姜元帅这时候还说仁义道德有用吗?” “……” 姜恒沉默片刻后道:“我要见他!” “当然可以!” 李湛说完向孟刈使了个眼色,孟刈上前道:“姜元帅,属下带你去!” 元阳宫依山而建,练丹的丹室都在地下。而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竟有很多牢房。 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李澶终于明白了红嫣告诉他的“活人炼药”是什么意思。 他还以为只是李湛送进宫里的丹药沾了血,没想到宫里亦是如此。他的父皇本是是爱民如子的仁君,何时竟这般草菅人命。 他从小便以父皇为榜样,如今这一切,就像在嘲笑他,笑他太天真。 竟然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得到父皇的认可,还自以为李湛那样的人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殊不知,他早已与父皇“心意相通”,如今他即将登基,自己却沦为阶下囚。 而他手中掌握的证据此刻也无用了,难道要告诉天下人,这元阳宫的炼丹炉竟是焚尸炉,仙去的仁武皇帝是个残害人命的昏君? 眼下外敌虎视眈眈,整个大宴暗流汹涌,一些地方起义也蠢蠢欲动,皇宫里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他们趁虚而入的借口。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第八十章 救人 孟刈领着姜恒进入地下丹房,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不安。 李澶被关在一间狭窄的牢房里,牢门都是生铁所制。 这丹宫之中竟然还有地牢!真是耸人听闻。 李澶听到了脚步声,回头见是姜恒没有搭理。 姜恒看他衣衫整洁,看来并未受什么皮肉之苦。 “你放心,钰儿很安全。” 听他提到姜钰,李澶的心微微颤了下。转过身来说了句:“多谢!” “她是我妹妹,便是我死,也不会让她有事。”姜恒一脸平静地问他:“你还有何心愿未了?” 李澶笑了笑,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孟刈,吟道:“豺狼在邑龙在野,王孙善保千金躯!姜恒,你既与李湛狼狈为奸,本王愿你最后能全身而退!” 姜恒沉吟片刻:“我的事,就不劳景王费心了!” 说罢,转身出了地牢。 乾元宫。 孟刈将两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禀报给了李湛。 “豺狼在邑龙在野,王孙善保千金躯……”李湛揣摩片刻,“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大不敬之言啊!”孟刈说道:“他的意思是说陛下是豺狼,身陷囹圄的他才是真龙天子,真是狂妄至极!” 李湛冷眼瞪向他,孟刈吓得跪下来,“属下该死,这是李湛的狂妄之言,并非属下所说,望陛下恕罪!” 李湛阴恻恻盯着他:“他的意思朕岂会不明白?用的着你自作聪明?” 孟刈一听,吓得面如菜色,磕头如捣蒜:“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李湛一脚将他踢开:“滚!” “是……”孟刈连滚带爬退下。 姜环一夜未眠坐到了天亮。 外面响起脚步声,陌衍端着饭菜进来。 “姜恒呢?”姜环问。 “大公子入宫了!”陌衍说。 姜环暗淡的眸子一亮:“他去救李澶了?” 陌衍没说话。片刻后说道:“小姐,景王蓄意谋反,已定了死期。新帝登基之日当众斩首,杀一儆百!” “……” 姜环觉得胸中憋闷喘不上气。 她想要冲出去被陌衍拦住:“外面都是侍卫,小姐你出不去的!” 姜环看着他:“那你带我出去!” 陌衍埋首:“小姐恕罪,我不能……” “那我就死在你面前!”姜环不知何时拔下那只青金石簪子,紧紧抵住脖颈,血珠子瞬间冒了出来。 “小姐!” “王妃!” 陌衍和青儿大惊失色。 “王妃,你千万要冷静!”青儿颤声道:“别做傻事!” 陌衍已然愣住了,哪里还敢为难她,只剩满眼的心疼和担忧。 “小姐切勿冲动,陌衍放您走便是!” 门外,姜环向他致谢:“陌衍,谢谢你!” 陌衍露出一丝苦笑:“只要小姐觉得开心就好!” 他不想看到她不开心,更不想她受伤害。 “小姐要去哪?陌衍送你过去!” “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去宁王府!”姜环说。 马车所经之处,四处可见新张贴的告示,“景王谋反”四个字异常醒目…… 李淇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一旁的姜蓠问他:“殿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李淇摇摇头:“李湛拿着遗诏谁若不服便同谋反。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姜恒。如今只要有人为王兄喊冤,定会当成同党!即便是我,也不例外,他正好可以顺便将我也除去,以绝后患。” 姜蓠叹口气,不免忧心道:“那安王登基后,殿下能全身而退吗?” 李淇没回答,转身握住她的手:“若我放弃这里的荣华富贵,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姜蓠笑道:“殿下去哪,我便去哪!” 李淇很感动,将她拥入怀中。 “殿下!”锦书匆匆进来,见到这一幕赶紧转身过去。 姜蓠不好意思地站到一边,李淇问:“何事?” 锦书回:“景王妃求见!” 姜环被引至正厅,看到李淇身后的姜蓠并没有多少惊讶。 “姐姐!”姜蓠上来拉住她,关切问道:“姐姐近日可还好?看着憔悴了好多。” 姜环淡淡道:“没事!” 她也顾不得和姜蓠寒暄,赶紧问李淇:“宁王可知……” “王兄的事,我已知晓!”李淇接过她的话,“王嫂应该也知道,我从不过问朝中之事,身单力孤,即便我拼了这条命,恐怕也无力回天。能救王兄的,眼下只有一人!” 姜环忙问:“谁?” 李淇道:“便是王嫂的兄长!他如今已为李湛所用,且颇受信任,王嫂若去求他,兴许能保王兄一命。” 姜环苦笑:“我刚从他那逃出来!” 李淇和姜蓠两人皆震惊不已。 “没想到他竟然连你的话都不听了!”李淇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姜环有一丝绝望:“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片刻后,她问李淇:“李湛登基时,殿下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宫?” “进宫倒不难,只是登基大典定然戒备森严,王嫂若是想要将王兄从宫里带出来,凭你我之力难于登天。” 姜环说:“这事不需要你出面,你只让我进宫就行。” 李淇无奈地叹口气,“我会尽力帮你!” 姜环福身:“多谢宁王!” “王嫂不必多礼!”李淇道:“王嫂安心在这里住下,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姜环摇摇头:“我不能住在这,我大哥一定会来找我!进宫的事就拜托殿下了,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会让青儿来告知殿下!” 李淇只能说:“也好,王嫂一切当心。” 姜蓠说:“我送送姐姐!” 两人路上没有说什么话,临出府前,姜环拿出那支青金石簪子插在她发髻上。 “姐姐这是做什么?”姜蓠惊道。 “别动!”姜环笑道:“真好看!这支簪子就当我提前送给你的成婚贺礼吧!” “姐姐……这支簪子太贵重,我不能要!”姜蓠知道这簪子的来历,也知道它的价值。 “你放心收着吧!这些东西我以后不一定用的着。” 毕竟姜蓠才是姜家名副其实的女儿,这支簪子原本也属于她。 姜蓠听了这话,不禁眼圈发红,“姐姐,你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即便王爷不在,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姜环笑笑,“好了,快回去吧!我走了!” 第八十一章 叛徒(除夕快乐!) 姜环刚走没多久,姜恒就赶到了宁王府,门房拦都拦不住。 李淇从屋里出来,冷笑道:“姜元帅不在宫里伴驾,到我府上做什么?” 姜恒压下心中焦虑,心平气和道:“殿下,姜钰可在?” 李淇:“她没在这里!” 姜恒急道:“还请殿下将我妹妹交出来,她的安危只有我能保证!” “我说了她不在府中,她已经走了!” “打扰!” 姜恒转身便走。 “姜恒!”李淇叫住他,走到他面前问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你至少该为你妹妹想想,你觉得李澶死了,她会独活吗?即便她活下去,也是痛苦的活着。胡萱儿只是嫁给旁人你便痛苦不堪。而王嫂,她可是失去了最爱之人,你觉得她这一生还会欢颜吗?你若是为她着想,就该尽力保住李澶的命,因为,他是你妹妹姜钰的命!” “……” 姜恒沉默不语,片刻后,抬脚出了门。 姜环找了家偏僻的客栈住下。只等两天后的新君登基大典。 “王妃……”青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姜环拍拍她的手,“青儿,谢谢你这时候还陪着我!” 青儿摇头:“王妃别这么说!青儿相信您和我王爷一定能平安无事。” 姜环笑笑:“希望如此。” 天黑后,姜环正准备休息,门外响起敲门声。 青儿看了她一眼,警觉道:“谁啊?” 门外的人压着声音:“是我,风决!” “快开门!”姜环吩咐青儿。 青儿赶紧将门打开,风决闪身进来,上前行礼:“王妃!” 姜环上下打量他:“昨晚你没受伤吧?” “没有!”风决说道:“昨夜属下摆脱了黑衣人,追上来时却没见到王妃,本想去太师府打听,但您的兄长如今……”他没有说姜恒如今和李湛狼狈为奸。 “后来属下便在别院外守着,天亮后见您出来去了宁王府,便一路跟随,又跟着到了客栈,想着白日人多眼杂,直等到天黑才来与王妃相见。” 姜环欣喜道:“有你在就好了!” 她将准备进宫救李澶的事告诉了风决。 风决道:“属下听王妃吩咐。” 他犹豫道:“不知道王妃可知姜元帅已投靠了安王?” “我知道。”姜环说:“你不用顾忌,有话便说。” 风决道:“安王府中有两个炼药的道士,手上有安王在进献给先帝的丹药中下毒的证据。那夜王爷从安王派来灭口的人中救下了那两个道士,安置在一处隐蔽的破庙之中,派了人看守,只等登基大典文武百官齐聚之时,揭穿李湛的阴谋,但是……” 他叹口气,遗憾道:“就在前不久,姜元帅将两人劫走了。那个破庙只有属下与王爷知晓,不知道姜元帅如何得知。” 姜环正色道:“王爷虽然向我提过那两个道士,但那晚你们受伤的事只字未提,即便我知道,也不会告诉姜恒。” “王妃误会了!”风决解释道:“属下的意思是,王爷如今身陷囹圄,没有办法在登基之日将两个道士带入宫里,所以属下觉得姜元帅此举是王爷授意的。” 姜环细细一想有些道理:“王爷如今已背上谋反之罪,即便两个道士不会临阵翻供,所说之言也未必能令人信服,何况先帝已入土为安,死无对证,此举对李湛并没有多大影响,也就是说那两个道士的作用并不大,那姜恒将他俩劫走又是为何?” “恐怕……”风决说道:“只有等到登基那日才能见分晓。” 他看了看窗外说道:“天色不早了,王妃也该歇息了,属下就住在隔壁,王妃尽可安睡。” 姜环躺在床上,一天一夜未合眼的她竟没有多少睡意,但是有了风决的助力她确实心安不少。至少,风决和她的目的是一样的。在她凄惶无助,只能孤身去救李澶时,突然有了一个忠诚的伙伴。 姜恒别院。 “又有何事?”李湛对姜恒时不时让他来见他这事有些烦躁,他将是一国之君,姜恒一介臣子却对他呼来喝去。 “有两个人要送给你!”姜恒说完,陌衍从门外扯进来两个被绑住的人。 李湛见到那两个道士惊道:“你们不是死了吗?” 姜恒说道:“他们被李澶救了,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等登基时他们再出现就晚了!” 两个道士忙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李湛疑惑:“孟刈明明向朕禀报的是他们都解决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姜恒意味深长道:“这事,你就得问问他了。” 李湛稍稍细想便明白了,怒不可遏地骂了句:“这个叛徒!” 他抽出一把剑,怒杀了那两个道士。 而后一脸严肃地对姜恒说道:“虽然李澶想靠这两人扳倒朕就如白日做梦,但朕不想登基大典横生枝节,希望届时姜元帅能力保万全。” 姜恒说:“只要你答应我的事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万无一失!” “好!”李湛放了心,允诺道:“朕一言九鼎,只要朕能顺利登基,你要什么都可以!” 李湛虽是这样说,但心里早就将铲除姜家作为登基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姜家不除,后患无穷。 尤其是姜恒!他不会让这样一个巨大的威胁有挟制自己的一天。 不过眼下,他要将自己身边的那个叛徒处理了! 回宫后,他便召孟刈前来,几句话孟刈就招了,求饶道: “陛下饶命!属下只是一时贪财,收了李澶的财物,但并没有为他做事,也从未有背叛陛下之心!” “收了财物?”李湛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既骗了李澶,也蒙了朕?你可真有本事!” “属下并非有意欺瞒,只因派去的杀手都被李澶斩杀,若非如此,属下也性命不保,便想先向陛下禀报,再……” 李湛已经听不下去了,抽出剑手起刀落,孟刈便直直倒下去,脸上还有惊恐之色,脖颈处血流如注。 一旁的王朝吓得冷汗涔涔。 李澶用手帕擦着手,吩咐了一句:“拖下去,处理干净!” 第八十二章 对峙 七月二十一,李湛登基大典。 姜环扮作宫女,风决则扮作随从,拿着李淇弄来的令牌跟着他混进了宫里。 “我打听了,王兄被关在元阳宫!”李淇说:“你二人手中的令牌若不细看,分不出真假。但是元阳宫守卫森严,咱们要多加小心。” 姜环点点头:“多谢宁王提醒。” 三人来到元阳宫,却意外地发现并无人看守。 “不对劲啊!”李淇说:“怎么可能没有守卫?” “定有埋伏!”风决道。 李淇点点头:“李湛应该已经料到今日会有人前来劫牢,故布疑阵,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怎么办?”姜环问。 “属下去探探虚实。”风决说。 李淇道:“我同你一起去!”他回头嘱咐姜环:“王嫂你且藏在暗处,若有埋伏,拿着令牌即刻出宫,不得停留。” 说罢,与风决两人往元阳宫走去。姜环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祈祷两人能平安救出李澶。 正当她满脸焦急地等待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走…… 李淇和风决从元阳宫正殿下到地下丹房,一路上没见到一个人。看到那一排排地牢时,李淇皱了皱眉。 “这炼丹房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牢房?”风决一间间查看,并未发现李澶踪迹。 而李淇此时正盯着那丹炉里燃烧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出神。 “这是什么?”风决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 这时,那黑乎乎的表面竟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这是……”风决脸色苍白,“王爷……” 他想上前,李澶赶紧拉住他:“这人不是景王!李湛要在登基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了他,以儆效尤,不会提前用这种方式处置他的。” 他想了想说道:“王兄应该被押往了举行登基大典的太极宫,咱们走吧!” 李淇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阴气森森的丹房,以及那丹炉里燃烧的尸骸,胃里一阵翻滚。 皇宫里竟然会有这样一处人间炼狱! 姜恒拖着姜环来到僻静处才放开她。 “你想干什么?”他压着声音说:“你不要命了?” “我就是不要命了!”姜环说:“你不救他,我救!” “你救?”姜恒冷笑:“就凭你?” 他拉住姜环的手腕,“赶紧出宫,要是被李湛发现,我也保不了你!” 姜环甩开他:“想要我走,那你就杀了我!” 她死死盯着姜恒:“反正我也会死在李湛手里,既然你想明哲保身,索性连我也杀了,也不必左右为难了。” 她想以此给姜恒压力,毕竟他很在乎女配这个妹妹,以死威胁或许有用。 这是最后的机会。 “钰儿,你莫要胡闹!”姜恒缓下语气,神色里有一丝对她无可奈何的妥协,姜环天真的以为他即刻就要答应她了。 但转瞬间,姜恒脸色恢复冷漠,紧紧箍住她手腕:“你不走也得走!” “你放开我!”姜环被他拖着挣脱不开,情急之下一口咬上去。 姜恒没松手,甚至坑都没坑一声。 “姜元帅!”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叫了他一声。 姜恒看清来人,悄声对姜环说了句:“来人了,别动。” 他松开姜环,用身体挡住她。姜环此时走已经来不及,只能深埋着头蒙混过关。 王朝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他上前道:“姜元帅,陛下请您去太极宫商议登基事宜。” “好,我知道了!” 王朝看向他身后的宫女笑问道:“方才见您与这个宫女好像有些……” “哦……是这样。”姜恒说:“这小宫女走的太急撞到了我。” 王朝道:“那这宫女胆子也太大了,宫廷重地也如此莽撞,来人,拉下去杖责二十。” “不必了!”姜恒面色从容道:“她也不是有意的,方才已向我求的宽恕。陛下登基在即,咱们赶紧过去,别为这些小事耽搁了。” “是是是!”王朝笑道:“吉时就快到了,姜元帅这边请!” 姜环见几人走远,才快速往乾元宫跑,很快便碰上风决和李淇。 “风决!”她迎上去,看了看他身后,“王爷呢?” 李淇道:“王兄应该已经被押送到太极宫了,元阳宫里没有人。” “太极宫?”姜环心想早知道刚才就跟着姜恒走了。 “那我们赶紧去吧!” “嗯!”风决点头。 李淇没说话,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 姜环看他脸色不太好问道:“宁王殿下怎么了?” 李淇回过神来,“没事,咱们赶紧去太极宫!” —— 姜恒进殿时,李湛已换上冕服,一脸得意之色。 “姜元帅,来!”他向姜恒招手。 姜恒上前行礼:“陛下!” “哈哈哈……”李湛心情大好,“吉时快到了,将李澶押出来吧!” “陛下……”姜恒说:“李澶让人传话来,说要见陛下!” “他要见朕?”李澶满脸不屑:“正好,朕也想见他,朕要让他看看自己输的有多彻底。” 李澶被捆绑着带过来准备进殿时,姜恒叫住:“等等,进殿前还需搜身。” 他亲自搜了李澶身上,确保没有夹带任何兵器才放他进去。 李湛站在御案上方,居高临下。殿里除了他近侍王朝外其他宫人皆已禀退殿外。 他看着李澶缓缓从白玉台阶上走下来。 “二弟,你还记得少时你我经常玩的游戏吗?我做君,你做臣,你向我行礼,我赏你一块桃花酥。那桃花酥又香又甜,你笑的很满足。” “不谙世事的年少时光总是那么纯粹,一块桃花酥便觉得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不似如今,欲壑难填!” 李澶轻笑:“王兄,做皇帝不是过家家。若王兄将这当成儿戏,如何能治理天下?” “如何治理天下是我的事。”李湛讥讽道:“彤贵妃为你筹谋多年,如今也不过是个阶下囚。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若像李淇那个废物一般,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可惜,你太自不量力!” “胜者王,败者寇。”李澶不卑不亢:“今日之死,若是命中注定,我认了!只是……” 他神色凝重:“我有一事,必须弄清楚。元阳宫地牢的事,父皇知道多少?” 第八十三章 生死相随 李湛放肆笑起来:“二弟啊!你还是不了解父皇。长生不老是所有帝王梦寐以求之事,以人血入药功效更甚。若能长生,死几个人又有何妨?只可惜父皇年老体弱,受不住这丹药猛烈的药性,虚不受补,暴毙而亡。” 李澶冷哼一声,“弑君杀父让你说成暴毙而亡?” “我那样做也是让父皇少受些苦楚。他已经不中用了,还贪念着皇位。他这般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将皇位让给我!” 李湛恨恨道:“难道你不觉得他该死吗?母后病死的时候,他还和兰妃那个贱人在行宫避暑。他宠爱李淇,何曾正眼看过你我?” “那我母妃呢?”李澶厉声问:“你对付我就罢了,为何要害她?” “我只是想让你也尝尝丧母之痛!”李湛狰狞笑道:“李淇有父皇的宠爱,你有彤贵妃为你谋划,娶姜钰,拉拢姜家,事事为你想的周全。而我呢?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若母后还在,你又有何资格同我争?李澶,并非我心狠手辣,是你先觊觎了我的东西。” 李澶冷笑连连。 “怎么?不服?”李湛居狞笑:“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好好照顾姜钰的!” “……” 李澶愤然抬头,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李湛瞧着他的反应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我本想留你性命,让你亲眼看着我与姜钰洞房花烛,可我太想看你死了!不过,你别担心,像姜钰这样的美人,我不会让她死的太早,怎么也要折磨个一年半载,方解我心头之恨!” “李湛!”李澶怒喝一声,双眸猩红,青筋暴起,捆绑的绳索瞬间崩裂,手中赫然握着一把短刀。 “你的死期到了!” 李湛吓得后退两步,大喊:“来人,护驾!” 王朝哆哆嗦嗦不敢上前,直往后退。李湛踹了他一脚,惊恐惨叫中成了李澶刀下亡魂。 站在门外侍卫闻声正要进殿,姜恒却突然拦住他们,一挥剑,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其他侍卫见此情形皆愣住,一回头,竟已被玄翎军团团包围。 殿内,李湛躲过李澶的过来的刀。没有人进来救驾,他便已经想到姜恒叛变了。但他顾不上这些,他从来靠的就是自己,此刻倒不慌了。 他从御案下拔出一把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姜恒听到殿内的打斗声并不着急,李湛和李澶皆是自小习武,两人此番定有一场恶斗。就不知道最后走出来的会是谁。 但不管最后活着的是谁,都会死在他手上。这便叫“鹬蚌相争,渔人获利”。 几个回合后,李湛渐渐不敌。李澶则想速战速决,攻势越发凌厉,招招直指要害。 “哐当”李湛的剑被打落在地。没了武器赤手空拳更难应付,他的手臂已被划了一刀,皮开肉绽,若不是他抬手挡住,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这时候,他才有一点害怕了…… 吉时已到,李淇及文武百官却没有看到李湛从太极殿出来到登云台祭天。 众人议论纷纷,若是耽误了吉时,可是对上天的不敬。 姜环和风决远远看着太极宫,只见到姜恒守在门口,并未见李澶。 李淇皱着眉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阳渐渐爬高,和煦的阳光正照射着太极宫,朱红色的殿门在晨光下似血一般红。 这时,门开了,阳光倾泻而进。 姜恒回头,光芒所照之处,李澶缓缓走出来,墨发不乱,衣袍不染,手中握着的是李湛的剑,从容不迫地好似清晨睡醒推开门的瞬间,只是那剑上滴答而下的鲜血见证了方才的血腥。 姜恒冲进殿内一看,李湛靠着盘龙柱,身首分离。 他大喊一声:“储君薨了!逆贼李澶行刺储君,来人,拿下!” 百官闻听此言,一时之间骚乱不止。兵部尚书冯朝大惊失色,想进殿看个究竟,却被突然出现的玄翎军拦住。 带领玄翎军前来的陌衍说道:“各位大人,逆贼穷凶极恶,还是莫要上前送死。我家公子自会擒拿贼寇,令其伏诛。” 姜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安然无恙地走出大殿时激动不已,可眼看姜恒的玄翎军将太极殿重重包围时心中涌起不安。 眼下手握重兵的姜恒是最有话语权的,他是否能放过李澶? 就在她以为姜恒会有一些恻隐之心时,却见他缓缓抽出剑,直指李澶:“今日,由我亲自诛杀逆贼!” 而本来面色淡定的李澶这时却猛地呕出一口血,再难支撑,单膝跪下,以剑撑地,胸前的血迹快速晕染开去,显然和李湛一战,他受了伤,还很重。 他闭上眼睛:“本王大仇已报,若能死在你手中,倒也死得其所!” 姜恒眼神凌厉:“好!我成全你!” “等等!剑下留人!”姜环跑出来,被陌衍拦住。风决则是踩着轻功跃到了李澶跟前。 “王爷!”他一手扶着李澶,一手提剑指向姜恒:“元帅想杀王爷,便从风决尸体上踏过去。” 李澶此刻唇色苍白,看了一眼姜环:“风决,快带她走!” “李澶!” 姜环喊了一声,瞪着阻拦她的陌衍怒吼道:“滚开!” 姜恒招了招手,示意陌衍放人。 姜环快步跑过来,看着李澶虚弱的模样,拉住他的手:“我们走!” “钰儿!”姜恒命令道:“你过来!李澶杀了储君,你觉得他还走得了吗?” “大哥!”姜环看着他,突然跪下来:“钰儿求你,放我们走吧!” “笑话!”姜恒厉声道:“你要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放过一个刺杀储君的逆贼?你可想过,便是今日你们侥幸逃了出去,也是钦犯,一生颠沛,朝不保夕。这就是你想要的?” “钰儿!”李澶轻声喊她,“你快和风决离开这里!” “风决,本王命令你,带着王妃快走!” “王爷……风决恕难从命!”风决护在他身前:“谁敢上前,刀剑无眼!” 姜环笑起来,一脸决然:“今日大哥若要让李澶死,那也杀了我吧!” “求大哥成全!” 第八十四章 梦境 姜环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周围水汽氤氲缭绕,空气里满是潮气。 船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炉上煮着什么。 “青儿?” 青儿闻声抬头,欣喜地走过来:“王妃,您醒了!” 在船尾撑槁的风决听见声音,拉开布帘。 “王妃,您终于醒了!” 姜环的按了按太阳穴,“我好像做了个梦……不对!”她神色一凝:“不是梦!” 她闭上眼睛回忆,越回忆心越痛的窒息。她没有来得及阻止姜恒,当她赶到时,李澶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逆贼李澶已诛杀,着立宁王李淇为新君,择日行登基大典…… 所以,姜恒从一开始就在谋划扶李淇登上皇位。 “王爷呢?”她问。 青儿哽咽道:“王妃,您节哀!” “不!”姜环摇头:“他没死!他一定还活着!” 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里的是现实。但她坚信,李澶没有死! 风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返回船尾。 “王妃……”青儿劝道:“王妃要保重身子啊!” “不可能!”姜环笃定道:“李澶不会死的!” 他是男主,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青儿只当她伤心过度,不再说话。 “青儿,咱们去哪?”姜环突然问。 “涪州。”青儿答,她舀了一碗白粥过来。 “王妃,吃点东西吧!您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姜环接过,很快便吃完将碗递给青儿。之后便再没说话,只愣愣地坐着。 青儿对风决说:“我瞧着王妃不太对劲,咱们要随时照看着。” 她怕姜环会想不开。 风决点点头。 傍晚时分,船停靠在涪州码头。 风决道:“咱们赶紧去找知府成伦,他会安排好一切。” 三人没走多远,姜环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巷道上的告示: 新帝宁王李淇登基,大赦天下。立太师府庶女姜氏为后;姜恒率玄翎军杀贼有功,封天策上将!逆贼李澶伏诛,帝念手足情,留全尸入葬,查封景王府,所查财物充裕国库…… 风决上前一把将那告示揭下撕的粉碎。 “王妃,走吧!” 姜环严肃道:“你们也别叫我王妃了,如今再没有景王妃。” 青儿点头道:“那婢女唤您‘娘子’吧!” 姜环“嗯”了声,往前走。 青儿和风决对视一眼,姜环这般冷静令他们担忧更甚。若是她伤心难过,他们还能劝一劝,可如今这样,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决将李澶的信物交给知府衙门的衙役进去通传。 等待的间隙,姜环问风决,“这个涪州知府与王爷是何交情?” 风决答:“此人虽有治世之才,却生性正知嫉恶如仇,为此得罪了不少权贵。是王爷将他从大牢里救出,一路保举做了这涪州的知府。这涪州原本是大宴最穷的州府,如今在他治理下已大有改善。” 姜环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话间,成伦匆匆出来,四下看了一眼,才恭敬地将三人请进去。 成伦就住在衙门后院。一来办公方便,二来也省下住宿的费用。 姜环看着那几间房年久失修,朱漆斑驳,但却打扫的十分干净。院中还种了菜,长势喜人。 而成伦这人也是一脸正气,想来是个清官。 成伦引着姜环去上房歇息,说是上房,其实家具陈设简单又破旧,只是屋子相对宽敞一些而已。 “委屈王妃在此屈就一晚。” 姜环笑笑:“成大人别再叫我王妃了,如今我只是个平民女子。” 成伦道:“即便不是景王妃,也是姜太师家的千金。王妃可能还不知,圣上已赦了景王府上下的连坐之罪,还下旨让各州府留意您的踪迹,一有消息立刻上禀。您放心,下官明日便上奏圣上,不日便能返回京中。” 姜环听罢不惊不喜,只道:“多谢成大人!” “那您先歇息。稍后下官让人送些饭菜来。” 成伦说完,恭敬退下。 青儿问道:“娘子,咱们真要回去吗?” 她怕姜环回京后触景伤情。 姜环摇摇头:“咱们今夜便离开这里!” 青儿和风决面面相觑,“王妃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环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成伦有事瞒着咱们。安全起见,还是赶紧离开!” “那我们要去哪?” 姜环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一早,衙门里的小厮送饭菜来,在门外恭候许久都不曾有人出来,遂去回禀成伦。 当两人推开房门时,早已人去楼空…… 一月后。 李淇披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后已是腰酸背痛。 锦书进来:“陛下歇一歇,正好皇后娘娘让人送来了夜宵,陛下不妨用些。” 李淇瞥他一眼:“你这太监倒是做的越来越像样了!” “侍候陛下,自然要有个奴才的样子。” 李淇无奈摇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让你回家还不愿意非要进宫当个太监。” “陛下待奴才不薄,奴才想侍候您一辈子。”锦书说道:“家中兄弟多,也不需奴才传宗接代,能侍候陛下,便是奴才一生之幸。” 做个平头百姓哪有天子近侍威风啊!之前在宁王府时,那些小丫头都能欺负他,如今别说阖宫的宫女太监,就是那些朝臣面圣时都要对他以礼相待,尊一声“锦公公”。 “罢了!”李淇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锦书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下。 李淇打开食盒,菜肴还挺丰盛,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吃的完的。 他提上食盒,走进里间的书房,转动书架上的貔貅摆件,书架一分为二,露出通向地下的秘道。 他抬脚沿着石阶下去。 密室里的装潢陈设不比他的寝宫差多少,书房,琴房,剑房样样俱全。 屏风后传来两人的的争论声。 “堂堂天策上将竟然悔棋的,你这棋品太差了!” “我就悔一次,你就没完没了的,一点肚量都没有。” 李淇走出去,将食盒放下,冷哼一声:“你俩倒是享受!” 第八十五章 (大结局) 屏风后下棋的两人正是李澶和姜恒。 两人根本没理他,喜滋滋地将食盒里的好酒好菜端出来。 姜恒咽着口水:“幸好我这皇后妹妹的做的一手好菜,我也总算能尝到点正常的吃食。” 李淇不屑道:“你家胡萱儿每日为你做好饭菜你不吃,倒跑到我这蹭吃蹭喝。” “她做的那也叫菜?”姜恒深感无语:“她做饭和钰儿差不多,都是中看不中吃。” 他看向李澶:“你是不是也深受其害?” “咳!”李澶被茶水呛到了。想到那日姜环做的饭,那齁咸的感觉仍记忆犹新。 “没有,我觉得挺好!” 自家娘子的面子还是要护着的。 姜恒白他一眼:“口是心非。” 他倒上美酒,招呼两人:“来来,喝酒!” 李淇:“王兄伤还未痊愈,可不能喝酒。” 李澶道:“好的差不多了,喝一点也无妨。” 三人饮酒畅聊,姜恒察觉李澶兴致不高,叹道:“如今景王殿下可是归心似箭,哪还有心情喝酒。” 李淇道:“什么景王?哪里还有景王,你莫不是喝醉了?” 姜恒笑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景王李澶早就被我一剑刺死了。” 在出现先皇遗诏后,李澶就已经找到他,要合力演这么一出戏,不管是在地牢中让他处理那两个道士取得李湛信任,还是太极殿前以搜身为由藏入兵器,甚至最后被他用剑刺死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而李澶虽未死,但也受了重伤,昏迷了半月之久。 不过,能杀了李湛就足矣。只是李澶从此就要隐姓埋名。 李淇看着李澶说道:“兄长可是想去找嫂嫂?” 李澶点点头:“也不知她近况如何?” 李淇道:“今日我收到成伦的密折,说嫂嫂在岛上开荒造田,造房建屋,看样子是要长住。” 李澶失落道:“我还以为她会伤心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振作了。” 姜恒道:“自从嫁给了你,我妹妹就性情大变,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如今,姜家小姐不当了,去刨地种田?真是百思不解。” “这有什么奇怪的?”李淇瞪他一眼:“有些人不也总想着浪迹天涯吗?” “对了!”姜恒问道:“我卸甲归田的折子你怎么还不批啊!” “你还好意思说!”李淇气不打一处来:“你俩都想闲云野鹤,留我一人在这吃苦受累,想的倒美!” 李澶道:“姜恒也就罢了,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 “出谋划策啊!”李淇说道:“这论怎么处理政务,你才是内行。有你在暗中协助,我也能省心不少。” 姜恒呛道:“你觉得在他心里,是你这个皇帝重要还是我妹妹重要?” 李淇:“……” 李澶没说话,他自然想早些见到姜环。如今她还不知道他活着,若时间拖久了,她那般貌美的女子,岂会无人追求?届时丧夫之痛已淡去…… 后果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担心,当即道:“我准备明日动身去涪州。” 姜恒同意:“也好,明日我也同去,看看我那个妹妹在搞些什么。” 李淇叹口气:“走吧走吧!你们都走!留我一个孤家寡人。” “你也同去!”姜恒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很正常。” 李澶也道:“如今政局已稳,朝中有那几位老臣坐镇,出宫几日散散心倒也无妨。” 李淇听罢喜出望外:“那还等什么,明日一早就出发!” —— “青儿姑娘,这是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是下官菜园所摘,送来给王妃尝尝鲜。”成伦将竹篮递过来,上面的蔬果还挂着露珠,应该刚采摘不久。 青儿接过:“多谢大人!往后送菜送粮这些事大人差个人来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成伦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近日衙门也清闲,下官便亲自送过来。” 他说着在袖子中摸索着什么,好半天才摸出一朵绢花,扭扭捏捏地递给青儿:“这个……送给你!” 姜环倚着门看着在渡口边眉眼传情的两人,只叹女大不中留。 不过这成伦也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就是……有点穷。 青儿回来看到姜环时,慌乱地将绢花藏在袖中。 “娘子醒了!青儿去做饭。” “不用了!”姜环接过她手中的菜篮:“今儿我来做饭吧!” 正在砍竹子制作椅子的风决一听怔住,一脸生无可恋。 青儿慌道:“还是……还是我来做吧!” “没事,你先歇着!咱们之前就说好的,别拿我当什么主子。”姜环说罢便去了厨房。 青儿和风决无奈叹气:今日的饭菜不知道又是什么黑暗料理。 不过,看着姜环一天天乐观起来,两人放了心。就是不知道她要在这孤岛上住多久。 没一会功夫,姜环便做好了几道佐粥小菜。 风决看着桌上的菜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青儿笑道:“挺好的,这样吃才新鲜嘛!” 姜环白了两人一眼:“你们别小看我这三道菜,可大有来头。” “这道斩青龙,对刀工要求极高,但我只用了一双筷子就切出来了;这道群英荟萃,酸甜解腻,造型美观,夏天必备的解暑菜品。还有这道活捉凤尾,脆嫩爽口,听名字就知道很新鲜了,吃着跟刚从地里摘下来一样。” 风决,青儿:“……” 不就是黄瓜,红白绿箩卜加莴苣吗?这不带热气的菜跟在地里啃有什么区别。 “快吃吧!”姜环招呼着。 两人拿着筷子不知怎么下手。 “咦~好像有船过来了!”青儿看着远处的江面。 “是不是那成伦又送什么东西过来了?”姜环说。 “我去看看!”青儿赶紧放下筷子,兴冲冲地往渡口跑。 “那……属下也去瞧瞧。”风决放下筷子,也起身往那边走。 “你们……”姜环无语。她费尽我心思做了这一桌菜就不吃了? “你们不吃我吃!”她坐下来,舀了一碗粥,还没吃几口,就见青儿举着双手兴奋地招呼她过去。 姜环看清船上站着的几个熟悉身影,赶紧放下碗跑过去。 “姐姐!”姜蓠从船上下来,握着她的手喜极而泣,“终于见到你了。” 姜环瞧着她如今的气质与此前大不相同,果然是母仪天下之命。但她此刻也顾不上和姜蓠寒暄,踮着脚尖向船上张望。 姜恒问她:“看什么呢?” “李澶呢?”她问。 “……” 风决和青儿原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乍听这一句话,才知姜环根本没有放下。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姜恒没说话,旁边的胡萱儿也沉默不语。 这时李淇说道:“天底下已经没有李澶这个人了。” 姜环:“……” 她摇着头,笑着说:“我不相信!他一定在船上。” 她爬上船,在船仓中四处寻找。 “李澶,你出来!” 无人回应。 这时,船却缓缓驶离渡口,风决和青儿惊慌不已,李淇却笑道:“随他们去吧!” 姜环也察觉到船在移动,她跑向船尾,戴着斗笠的船夫正划着桨。 她一步步走向他…… 番外(一)少女失踪之谜(1) 芸州地处江南,四季如春,人丁繁盛。依靠运河,人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整个大宴都知,芸州出美人。历史上,出了三个皇后,十二个皇妃。芸州女子身段窈窕,姿容倾城,温柔贤淑,又如那江南的烟雨般,朦朦胧胧,充满神秘。 李澶此次江南之行正好经过芸州。 “王爷,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芸州城里歇脚吧!”风决说。 李澶点点头。 一行人进了城。 寒春道:“听说芸州城美女如云。” 她提醒姜环:“王妃可得把王爷看紧了,小心又带回来如红嫣那样的女人。” 听她这样说,姜环记在心上,嘴上却道:“他不敢!” 李澶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何况,这芸州美女能有她好看? 一行人来到芸州最大的连锁客栈——悦来客栈。 小二热情迎客:“几位客官住店吗?” 风决问:“还有上房吗?” “有,当然有!几位请!” 小二这时才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姜环,眼睛都直了。 风决冷着脸:“看什么呢?” 小二这才收回视线,提醒道:“不瞒几位客官,近日芸州出现了采花贼,专劫掠年轻貌美的女子,已有十几个花季少女失踪,小的见你们是远道而来,不得不提个醒。” “采花贼?”李澶问道:“怎么从未听说过。” “这采花贼来去无踪,知府大人为此案已是焦头烂额。总之几位当心便是。”小二说着看着姜环,“这采花大盗专挑貌美女子下手。” 闻言,李澶和风决也不禁回头看她。 “看什么看?”姜环一人甩了个白眼:“没见过美女?” 两人赶紧回头。小二这会明白了,敢情这女子才是主子,忙道:“这位夫人请进!” 风决要了三间上房。姜环带着寒春进了一个靠窗的房间。放眼望去便是运河两岸的万家灯火。 “我就住这间了!”姜环很满意。 “好!”李澶进来后很自然地坐下,“这间房是不错。” 姜环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王爷回房休息吧!” “回什么房?”李澶道:“本王就住这间。” “可这是我的房啊!”姜环说。 “对啊!这是你我两人的房间。” 姜环:“……” 她看了看那窄窄的一张床,习惯了一个人睡的她,怕半夜把李澶给挤下去。 “你没听那小二说嘛,这芸州有采花贼,有本王在,也能安心些!”李澶说完吩咐风决和青儿:“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两人退下。 李澶将门关上,又走到窗户边四处看了看,将窗也关上。 “你不是说有你在就好了吗?”姜环笑他:“这采花贼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王爷这般小心做什么?” 李澶说:“你不知道江湖险恶,好多高手都是被迷魂香,蒙汗药放倒的。” 他走过来说:“好了,睡吧!” 姜环点点头,自顾脱了衣服躺下了,李澶则和衣躺下。 他拿出一根发带,将他和姜环的手绑在一起。 “王爷……”姜环无语:“这……有必要吗?” “这样比较安全!”李澶说了句,便闭上眼不再搭理她。 姜环想笑,一个采花贼而已,还从没见过李澶这么紧张。 翌日,两人还在睡梦中,门外传来急急的敲门声。 “王爷,王妃,不好了!” 李澶睁开眼,快步去开门。 “怎么了?” “寒春不见了!” —— 三人站在寒春的房间,屋子整洁,没有争斗的痕迹,夜里也未听到呼救声。说明寒春被掳走前可能被迷香迷晕。 这时,掌柜匆匆赶来,一眼看到床上留下的丝帕,丝帕上绣着一只黑色的蝴蝶。 “是采花贼!”掌柜惊道:“那蝴蝶手帕就是采花贼留下的。” 三人都以为那丝帕是寒春的,经掌柜这样一说,姜环上前拿起丝帕,那黑色的蝴蝶绣的不错,但让人觉得压抑又邪恶。寒春不会用这种图案奇怪的手帕。 掌柜又道:“所有女子被采花贼劫走后,都会留下这样的蝴蝶手帕。几位,赶紧报官吧!” —— 三人去知府衙门,李澶直接亮了身份,那知府叫张霆,生的肥头大耳。 此刻从内院低头匆匆出来恭敬行礼。 “不知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免礼!”李澶淡淡说了句。 张霆看向一旁的姜环:“这位……” “内眷。”李澶说。 张霆忙行礼:“下官见过景王妃。” “别客套了。”姜环说:“赶紧说说采花大盗的案子。” 张霆一听慌了神,以为是上头要问责他,李澶这时拿出那手帕说道:“昨夜王妃的婢女失踪,床上多了这丝帕,你仔细瞧瞧,可是那贼人所留?” 张霆接过,看到那黑蝴蝶时笃定道:“就是那贼人所留,与此前失踪女子被劫之处带回来的证物一模一样。这已是他本月第三次作案,这贼人来无踪去无影,下官无能,到现在,都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姜环问:“第一起失踪案是什么时候?” 张霆回:“两个月前。起先只以为是普通的失踪案,过了几日后,又失踪了一个女子,且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丝帕。截止昨日,加上王妃您的婢女,已有十五人失踪。” 姜环说道:“既然没有发现失踪女子的尸首,兴许她们都还活着。贼人频繁在城中作案,说明他一直潜藏在城中,那些女子也被囚禁在某处。” 李澶接话道:“采花贼以奸\/淫女子为乐,为何要囚禁她们?既然已囚禁了那么多女子,为何还不满足,还要冒着风险频频作案?难道他是以囚禁女子为乐?” 姜环说:“若是这样,那寒春一时半会无性命之忧。但是,她们会被贼人藏在什么地方?那一定是一个既安全又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地方。” “不妨去青楼打听打听。”李澶说:“贼人频繁作案,又没有失踪女子尸首,或许并不是采花贼,而是人贩子。” “对对对!”张霆奉承道:“王爷英明,下官竟没有想到这点。” “那便有劳张大人出一张搜查令,彻查城内的青楼楚馆。” 张霆这时为难道:“别的也就罢了,就是城中最大的暖香阁查不得。” 李澶问:“为何?” 张霆讳莫如深:“这暖香阁有京里大人物撑腰,轻易动不得。” “大人物?”李澶不屑道:“何人?” “这个下官便不知了。”张霆道:“京城离此虽然有好几百里,但经运河乘船也不过半日功夫。很多京城的大官时常南下寻欢。便是下官也没资格去那里消费,更别提去搜查。” 李澶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这小小的芸州竟还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他对张霆道:“这个暖香阁便由本王亲自去查!” —— 回到客栈,姜环闷闷不乐。 “怎么了?”李澶问:“还在为寒春担心?” 姜环直言道:“王爷亲自去查暖香阁,可别陷进了温柔乡就忘了正事。” 李澶听着她话中带酸,故意气她:“芸州出美人,这芸州青楼自然是美人聚集地,本王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哼!”姜环白她一眼:“那下次我去河南,这历史上的美男大多出自那里,想必也能饱个眼福,长长见识。” “胡说!”李澶不悦道:“那些所谓美男的传言多有不实,很多都是泛泛之辈,样貌还不如本王。” “王爷,即便你貌胜潘安,也有看腻的时候。”姜环揶揄他:“就算家中有牡丹,也不免会被狗尾巴草吸引,王爷不也是被这芸州乱花迷了眼吗?” 李澶听罢,无意再逗她,哄道:“旁人怎样本王不知,但本王独爱牡丹,别的花花草草入不了眼。” 姜环没理他,还生着闷气。 “你若不放心……”李澶道:“同我一起去便是。” 姜环来了兴趣:“我也去?怎么去?” —— 入夜,运河两岸歌舞升平。 “两位公子,请出示名帖。”暖香阁门口的小厮拦住两个衣着光鲜的男子。 为首的一个拿出一块令牌,“认得此物吗?” 小厮一看,惊道:“您是?” “姜恒。” “原来是姜元帅!” 小厮一脸谄笑,瞥向后面一脸严肃的男子,“那这位是……” “他是我的随从!” “哦哦~”小厮点点头:“两位请进。” “安排一间厢房!” “得嘞!”小厮赶紧在前方引路:“您楼上请!” 在不远处嗑瓜子的老鸨子一言不发地瞧着两人了房,等那小厮出来才问道:“三儿,过来。” 叫三儿的小厮赶紧跑过去。 老鸨子问:“什么人?” “矮的那个是姜太师的大公子姜恒,另一个是他的随从,有太师府令牌为证。” “姜恒?”老鸨子冷笑一声:“姜恒身长八尺,又常年征战在外,岂会那样矮小还细皮嫩肉的。那分明就是个女子!” “原来是假的!妈妈恕罪,小的眼拙了。眼下该如何是好?要不将他们赶出去!” “这倒不必!虽不是姜恒,但那女子有太师府的令牌,来头也不小。还有那个随从,气宇轩昂,不是凡人。” 老鸨子吩咐道:“你下去吧!我来应付。” 房间里,李澶正襟危坐,神色威严,偏又矜贵优雅,望之不俗。 “王爷……”姜环提醒他:“你这样可不像个随从。” 哪有随从和主子同坐,端着腔拿着式比主子还像主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假扮的。 李澶听罢只能起身退到姜环身后。 刚好这是老鸨子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这芸州果然是个美人堆,虽然那几个姑娘衣着清凉,个个搔首弄姿,但她们的妆容不似其他青楼妓院的姑娘那般浓妆艳抹,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清新。这也因她们自身底子好,就是素颜也能甩别人几条街。 所以,这几位姑娘看着并不觉艳俗。 老鸨子笑问:“姜公子,您瞧瞧这几位姑娘,可有看得上眼的?” “几位姑娘都乃国色天香,但眼神不够干净。”姜环向那老鸨子提要求:“我要干净一点的。” 老鸨子会意,讨好道:“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正好,前两天新来了几个姑娘,还在学规矩,不曾挂牌。姜公子今日既已开口,不妨让她们进来露露脸,看公子是否满意。” 姜环当即道:“如此甚好。” 很快,老鸨子便带着几个少女进来,看着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眼神怯怯的都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老鸨子命令道:“让公子瞧瞧你们的模样。” 几个少女不敢有违,纷纷抬头。 老鸨子笑着问道:“姜公子,这几个姑娘您可有看上的?” 姜环向李澶勾了勾手指,李澶一脸茫然。 “过来!”姜环急道。 李澶只能俯下身,姜环悄声问他:“你看过那失踪女子的画像,这几个可是画上之人。” 毕竟那么抽象的画像,只有这里的土着看得懂。 李澶摇摇头。 老鸨子一看,以为都不满意,一时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总之是来者不善。 姜环轻咳一声:“就没有别的了?” “姜公子这可为难我了。”老鸨子说道:“要说芸州城里,就数我这暖香阁最大,姑娘也最美,最多才多艺,姜公子若还瞧不上,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姜环瞧着这老鸨子有些不悦,大概以为他俩是来砸场子的。随便指了一个粉衣少女,“就她了!她留下,其他都下去!” “行~”老鸨子叮嘱那粉衣女子:“水仙,好生侍候!” “是!” 待人走后,姜环迫不及待问那叫水仙的少女:“姑娘,我看得出来,你肯定不是自愿的,你告诉我,可是有人将你们拐卖进来的?” 水仙一愣,不敢言语。 姜环又道:“姑娘尽管直言,若你是被人贩子卖来的,我一定救你出苦海。” 水仙听罢,心中微动。都说这暖香阁来的都是大人物,眼前这位公子说不准真能救她。便伤心地哭了起来:“若非迫不得已,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来青楼这种地方卖笑。只因我有个赌鬼父亲,欠了不少赌债,无钱偿还,便将我典卖。” 姜环心生同情,又向李澶勾勾手指,李澶这次瞬间明白,赶紧凑过来。 “我看她怪可怜的,要不给她赎身吧?” 番外(一):少女失踪之谜(2) 听姜环这同情心泛滥之言,李澶很无语。不过好在她没自作主张,知道找他商量。 “咱们是来查案的,你给她赎身,那其他几人呢?这芸州青楼这么多,沦落风尘的女子每个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你能赎的过来?咱们赶快查清此案,若人真的藏在暖香阁,届时借官府之手查封才是上策。” 姜环细想也同意他的办法,又问那水仙:“那其他几人的情况也和你一样吗?” 水仙点点头:“大多都是家中贫苦,不得已才被卖到这里。” “那新来的除了你们几个还有其他人吗?” 水仙摇头:“没有了。” 姜环有些失望,看来被拐卖青楼这个可能可以排除了。 回到知府衙门,张霆派出去查访的人也回了话,芸州的青楼妓馆中并未发现有失踪少女。 而在少女失踪后,城中年轻女子便都闭门不出,生怕被采花贼盯上。有的甚至夜晚都不敢睡,但依旧不断有女子失踪,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官府也对出城的百姓严加盘查,贼人不可能将人运出去。贼人这般频繁作案,也说明一直潜在城中。 案子陷入僵局,贼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失踪少女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可见是随机作案,芸州城里女子这么多,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而且寒春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姜环不免忧心。 “为今之计,只有引蛇出洞!”李澶说。 “怎么引?”姜环说:“你也不知道那贼人何时会出现,下一个目标是谁。” 李澶说:“咱们昨日才来芸州,他便将寒春劫走。说明如今城中家家户户的戒备是有用的,他很难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只能在客栈旅店处潜藏,瞄准途径此地的过往女客。所以,只要找个女子,经常出现在贼人的视线里,引起他的注意,在他下手之际将其擒获。” “王爷妙计!” 张霆先是对李澶的话恭维一番而后为难道:“如今这节骨眼上,恐怕很难有女子心甘情愿做这个诱饵。” “我来!”姜环说。 “不行!”李澶不同意,“太危险了!” 姜环白他一眼:“那王爷觉得换做其他女子就不危险了?她们惧怕贼人,就算愿意做诱饵,也是战战兢兢,恐惧万分,这样反倒坏事。何况……” 她看着李澶笑道:“我相信以王爷的本事,定能护我周全。” 李澶:“……” 张霆见李澶没应允,忙道:“这可万万使不得,王妃身份尊贵,怎可以身犯险。” 姜环盯着李澶,等他同意。 半晌后李澶才道:“好吧,既然如此,安全起见,本王与你同行,做你的护卫。” 姜环无语:“王爷,你见过诱饵还带个护卫的吗?” 她突然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 —— “大功告成!”姜环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道:“简直雌雄难辨!” 风决在一旁憋着笑。 李澶拿过镜子看了一眼赶紧放下。 “姜钰,你是不是成心的?” “挺好看的啊!”姜环问风决:“难道不是吗?你笑什么?” 风决一本正经道:“王妃,属下没有笑。方才属下只是看到王爷这身装扮有点不习惯。此刻,看习惯了。” 他也没说谎,虽然他家王爷眉眼总带着凌厉之色,但经这一番精心打扮,属于男子的锋利全然不见,倒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王妃的手真是巧,属下都不敢认了。” “听见了吧!”姜环对李澶说:“你美着呢!这要走在大街上,看你的人准比看我的多。” 李澶白她一眼。 姜环惊道:“你这个白眼一翻,更是惟妙惟肖了!” 李澶:“……” 于是,在芸州年轻女子销声匿迹的闹市中,出现两个风姿绰约的美娇娘,引得路人侧目。 第一次男扮女装让李澶极不自在,他情不自禁地抓着姜环胳膊,眼神闪躲跟做贼一样。 “你不是说来保护我的吗?”姜环无奈地看他一眼:“你都羞于见人了,还怎么保护我。” 李澶低声道:“就不该答应你这馊主意。”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本王做了这么大牺牲,此刻反悔岂不半途而废。” 姜环将手放到他掌心十指相扣,“其实挺好的,这样可以正大光明牵手逛街了!” 李澶心中一动,说道:“你上街若想牵我的手牵就是,谁还敢说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 “……” 李澶硬着头皮道:“本王一言九鼎。” 姜环笑而不语。 两人在城中走了一圈,姜环问道:“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李澶摇摇头:“且等到天黑。” “那我们也歇歇!”姜环指着不远处的茶摊:“喝口茶,我脚都走酸了。” 两人来到茶摊坐下。 “两位姑娘喝点什么茶?我这里有秘制的凉茶,清凉解暑。” 李澶抬头刚想说话,姜环抢先道:“那就来两碗凉茶。” 而后低声道:“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别露馅了。” 李澶:“……” “来了,两位姑娘的凉茶。” 卖茶的是个中年男人,放下茶碗后才见到两个女子如此貌美,不禁提醒道:“天快黑了,两位姑娘喝了茶还是赶紧回家。” 姜环说道:“大叔说的极是,这芸州女子失踪案我和姐姐也有所耳闻。我俩本是来芸州投亲的,没想到亲戚已搬了家,这才一路打听。如今天快黑了,还不知能不能赶在天黑前找到。” 大叔说道:“这找人一时半会可不好找,你们不防先找间客栈住下。” “多谢大叔,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这时,邻桌有个壮汉起身,扔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后便走了。 中年男人便转身过去收钱收碗。 “目标可能已经出现了。”李澶压着声音说了句。 姜环惊道:“你是说方才那个……” “别声张,他还在附近!” 姜环赶紧闭嘴,不由得开始紧张。 李澶道:“别害怕,有我在!咱们只管喝茶。” 姜环说:“要不赶紧发令吧!直接将他抓起来!” 风决带着几个身手好的捕快远远跟着,只要李澶一发令,他们便上前抓人。 “不要打草惊蛇。”李澶说:“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认,先等一等。” 他将茶碗推到姜环面前:“先喝茶。” 姜环稍稍定了心神。 两人喝了茶,天已经暗下来。中年男人也开始收拾桌椅板凳准备打烊,街市上行人渐少。 “走吧!”李澶说。 “去哪?” “随意走走,不出意外,他很快会动手。” 两人起身往外走,经过一条巷道时,天已经黑透。 “别回头,他还在跟着。”李澶小声提醒。 他想将贼人引进巷道后再实施抓捕。 漆黑的暗巷里,一道黑影如影随形。眼见前面已是死路,身后的影子却不见了。 风决等人守在巷道外,迟迟没有看到李澶发出围捕信号。 突然,巷道里传出一声惊呼,一行人赶紧冲进去,却见已是绝路的死胡同里空无一人,就连姜环和李澶两人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姜环醒来时已被五花大绑。身处之地像是一间地下室,铺着凌乱的茅草。除她之外,还有十几个女子也被绑着,个个蓬头垢面,此刻东倒西歪的睡着。 看来她是到了贼窝了。 “这个李澶,还说保护我,一点都不靠谱。” “我听着呢!”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姜环扭头一看,正是李澶。 他也被抓来了! 姜环不禁嘲笑道:“连你自己都被劫来了,这都不是不靠谱了,简直离谱!” “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信吗?”李澶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小块锋利的铁片去割手上的麻绳。 姜环记得,当时她们发觉身后跟着的黑影消失,刚一回头,被人撒了把白色粉末,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便晕倒在地,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被装进了麻袋,而且贼人还有个帮凶。 她相信以李澶时刻戒备的状态,不可能轻易被迷晕。想来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将计就计来到贼窝。 “我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风决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李澶此刻已经将麻绳割开了。 他赶紧为姜环解开绳子。 “你带了武器?”姜环问,如果李澶有武器,说不定能杀出去。 “这个?”李澶举着手里的铁片:“倒是可以当暗器使用。” “赶紧看看寒春在不在。”姜环说着准备起身查看那些躺着的女子中有没有寒春。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李澶忙道:“快靠着墙躺下。” 两人将已经被解开的双手背在身后靠着墙,侧身躺下闭上眼睛。 门开了,听脚步声有两人走了进来。 “怎么才十七个,不是说要二十个吗?” “最近风声紧,不太容易得手。” “罢了,就这样吧!那两个是新来的?” “是!” 姜环听见两人朝他们走来。 “这两个长的倒是不错。” “这两个可是她们中最漂亮的。大哥,在送走之前,要不咱们先快活快活……” “混账!想死吗?这是上头要的人,你要糟蹋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看紧点!还有一个时辰船就到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我都别活了!” “是是是!” 两人说着走了出去,等到脚步声远去,姜环才睁开眼。 “在这!”这时,她听李澶说了句。 姜环赶紧跑过去,见到在角落里蜷着身子熟睡的寒春。 “寒春!”她拍了拍她。 寒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姜环时两眼放光,“王……” “嘘!” 寒春安静下来,方才的欣喜已过,这会变成担忧。她原以为王妃是带了人来救她,没想到也是被掳来的。 姜环扭头问李澶:“现在该怎么办?要将她们全部叫醒吗?” “不必!”李澶摇摇头:“这地下室外面定有看守。方才他们不是说有船来吗,大概是要将她们送到某个地方,咱们在上船时再动手。我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是什么来头。” 寒春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娇美,却一副浑厚男声的人,半晌才试探喊了声:“王爷?” 李澶轻咳一声:“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会,稍后按计划行事。” —— 风决等人一路沿着李澶留下的痕迹寻找。 “难怪这贼人神出鬼没。”风决看着那些痕迹不是在屋顶,就是在高墙之上,说明这人轻功十分了得,而且力大无穷。 比如,能抗着他家王爷飞檐走壁的就很离谱。 眼前痕迹已经消失,消失的地方竟是某户人家的院墙外,周围再不见任何踪迹。 “怎么又是死路?”一个捕快道。 风决问:“这里面是哪户人家?” “这好像是暖香阁的后院。” “暖香阁?”风决凝思片刻,“走,进去看看!” 暖香阁内此时灯火通明,笙歌尽欢。门外的小厮突然惊慌的跑进来,紧接着冲进来十几带刀的捕快,丝竹之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露惊慌。 老鸨子从楼上下来,不客气道:“这张霆是活的不耐烦了!敢让手底下的人来我暖香阁撒野。” “不是他!”风决走出来,“是我!” 老鸨子打量他一眼:“你又是谁?” 风决拿出一块令牌:“看清楚了。” 老鸨子一看,转而笑道:“原来是景王府的人。不知贵客临门,妈妈我这就去安排。” “且慢!”风决道:“我此番是来找人的,里面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找人?”老鸨子问:“敢问大人找谁?” “我家王爷。” “景王殿下?”老鸨子一脸疑惑:“景王殿下从未来过啊!莫不是弄错了。还有,大人可能不知,这暖香阁里的人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是有来头的,景王府怕是管不了旁人寻欢作乐吧!” 风决厉声道:“我亲眼看到王爷进了你这暖香阁,你却告诉我说从未见?难道这暖香阁还吃人不成。景王府是管不了旁人如何,但是王爷在暖香阁失踪,若是有何不测,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 老鸨子听罢沉默不语,片刻后才道:“有话好说……” 这时,有个小厮上前与她耳语了两句,老鸨子点点头,回头对风决笑道:“既然大人说景王殿下进了暖香阁想必无误,定是底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这样吧,大人及诸位官差稍坐饮茶,我上楼瞧瞧。” “不必了!”风决不由分说上楼,下令道:“搜!” —— 李澶隐隐听到了一声号角,紧接着有脚步声。 “船来了!”他提醒姜环和寒春两人。 三人赶紧装睡。 门开了,有人喊道:“起来!都起来了!” 睡着的女子纷纷爬起来,看着凶神恶煞的壮汉心有余悸,纷纷缩到墙角。 壮汉喝道:“都出来!你们的好日子来了!” 少女们看了眼他手中的鞭子,只能畏畏缩缩地出门。 姜环三人走在最后。 沿着昏暗潮湿的地下石阶向上,出口处有火光析出,越来越亮,能感觉到夜风吹进来,带着一股潮气。 一行人走出来,才发现那暗道通往的是运河的码头,此时岸上已守着十几个打手。不远处的河面,一艘大船正缓缓驶来。 船靠岸,从仓中走出来一个道士。 那道士给壮汉亮了令牌,壮汉点点头,引着他过来查看。 “嗯……”道士看着这一个个年轻健康的少女连连点头,待看到姜环时,啧啧了两声:“可惜了!” 当他看到最末尾的李澶时,神色一变,转身便走。 “站住!”李澶喊了声。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那壮汉瞪着眼惊愕无比,谁能想到这个美娇娘竟是个男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那道士喊道:“还不快将人拿下。” 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啐了口:“连老子都骗过了,可恨!今日要你有来无回。” “你们快走!”李澶对姜环说了句,上前迎敌。 这时,风决率人也赶到了码头,和其他贼人交了手。 道士一看不妙,赶紧返回船上,让船夫开船逃跑。 很快,码头上的打手连同那壮汉便被制服了。 姜环看着远去的船,遗憾道:“可惜没有抓住那个道士。” “不是那么好抓的。”李澶说道:“他拿着的是安王府的令牌。” 姜环惊道:“难道这幕后之人是李湛?” 李澶道:“此事恐怕还得回京后再查。只是如今已打草惊蛇,不知道李湛下一步会做什么。” 姜环看着那些惊恐万分的少女:“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做了件好事。” 李澶点点头。 番外二:呆木头vs小萝莉(1) 在李淇将这座岛赐给两人后,姜环和李澶在岛上过了几年,原本的荒岛已是良田阡陌,桃树成林。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如锦,如梦似幻。 在桃林掩映处,有一座白墙青瓦的宅院,名唤“玉亶庄”,这便是姜环和李澶的住处。如此桃源之境,就连李淇都时不时抛下政务,携妻儿来小住几日。 而姜环此时已经在涪州拥有了不少产业,着实为涪州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她每天和青儿对对账目,日子倒也过的清闲自在。 可自打李淇和姜蓠带着他们的龙凤胎到岛上游玩之后,她就开始郁郁寡欢。 “王妃,您怎么了?”青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是累了?要不去歇息一会儿。” “不用。”姜环摇摇头,看着已经大腹便便的青儿,笑问:“下月就该生了吧!” “嗯!”青儿一脸将为人母的喜悦,“这小家伙皮的很,经常踢我,不知道是不是想早些出来。” “真好……”姜环满脸羡慕之色。 “哎呦!”这时,青儿痛呼一声,“又开始踢了。” “真的吗?”姜环问:“我能摸摸吗?” “当然!”青儿抓住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小家伙好像感应到了,动的更欢。 姜环第一次感觉生命真的好神奇。 傍晚,李澶回来。自从李淇封他个“逍遥王”之后,他便彻底放飞自我了,平时里不是出船钓鱼,就是和涪州当地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寄情山水,吟诗作赋。性子和以前不着调的李淇越来越像,反倒是李淇,做了几年皇帝,又做了父亲,却越发成熟稳重了。 李澶拎着鱼篓,老远就喊道:“娘子,快来看!今儿为夫可没有空手而回。” 姜环闷闷地走出来,李澶献宝似地把鱼篓放在她眼前,里面装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放了吧!你看那鱼肚子那么大,定然满腹鱼子。” 李澶一瞧,确实如此,当即道:“就听娘子的,放了!” 随后将鱼篓交给婢女。 姜环闻到他身上有淡淡酒味,皱眉道:“你又喝酒了?” 李澶笑笑:“小酌了两杯。” 姜环没理他,自顾进了房。 李澶察觉她生了气,赶紧跟着进来。他在船上还醒了一个时辰的酒,喝了好几杯茶水,没想到还是有酒气。 “娘子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姜环白他一眼,没说话。反正他现在说的话,鬼都不信。 李澶还想再哄,姜环却突然转身抱住他。 原来没生气!李澶放了心,顺势将她抱到床榻之上,笑着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几年过去了,这个男人容颜并没有多少改变,依然是俊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只是眉眼之间少了冷洌之气,柔和许多,鬓角两侧的额发垂下来,墨发也只是这样懒懒地半簪着,笑起来还带了一丝坏。 李澶用嘴叼下姜环挽着发髻的簪子,青丝沉甸甸的滑下来,他勾起唇角,笑的蛊惑人心又柔情万种。 “我们生个孩子吧!”姜环突然说。 李澶先是一愣,而后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姜环叹口气:“我也原以为我不喜欢小孩子的,他们又调皮吵闹又爱哭,还要费尽心思去照顾。可当我看到姜蓠那两个孩子时,那样软萌可爱,乖巧懂事。我才知道我是喜欢的,我渴望有自己的孩子,我也想做一个母亲。” 李澶将她拥进怀里,“可我不想让你再受苦了。” 为了治病,姜环吃了一年的苦药,吃的嘴里都没了味觉。 “我想再试试!”姜环说:“天下之大,总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李澶心疼的看着她,只能说:“那我下来打听打听。” 翌日,成伦亲自送青儿上岛来,和李澶在外厅里说话。 李澶随口问了句:“听闻麟州时疫严重,不知是否有此事?”虽然他归隐多年,但偶尔还接到李淇的飞鸽传书,询问他一些朝政之事。 成伦道:“是,不过朝廷派发了药品和灾银,疫情已得到控制。” “那就好!”李澶点点头。 “说起这次时疫,还多亏了那麻神医。”成伦说道:“这位神医本已归隐山林多年,此次出山义诊,救了许多百姓。还赠时疫汤的秘方,分文不取,世人称赞。” “竟有如此医术精湛之人!”李澶惊^_^道:“我却从未听闻。” “麻神医归隐深山已十年之久,王爷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李澶想了想问:“不知道他擅长何症?若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不重用太可惜了。” 成伦说:“依下官对神医的了解,没有她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但此人不求名利,便是做个云游四方的赤脚郎中,也不会侍权贵。并有言在先,只医普通百姓,不医达官显贵。就算天子亲临,她也不医。” 李澶赞许道:“倒是颇有气节!” 两人的谈话姜环在里间听的清清楚楚,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 晚间她便直接向李澶提出要去找那位麻神医。但麟州如今时疫未清干净,李澶便没答应。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姜环便收拾好了行李,还说李澶不去,她便自己去。 无奈,李澶只得答应陪她前往,安全起见,还带了风决。 三人坐了十日船又坐了几日马车才到麟州。 麟州经此一役,街道行人稀少。他们刚进城,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眼见天色已晚,风决找了一家客栈,顺便向掌柜打听麻神医在何处落脚。 “你们要见麻神医?”掌柜打量着三人,“看你们这衣着打扮非富即贵,麻神医可未必肯医。” 李澶笑道:“非富即贵谈不上,只是家中略有点薄产。我等千里迢迢而来,烦请掌柜告知,麻神医现下在何处?” “神医早已返回云山之中了。”掌柜道:“如今家家户户都会熬制时疫汤,多数人都已痊愈,神医费了这般心神,自然要会山中休养生息。” 李澶又问:“那云山在何处?” “麟州往东二十里。”掌柜提醒道:“不过云山上常年雾瘴,山中猛兽也多,你们要是上山可得当心。” “多谢!”李澶说:“那咱们先歇息一晚。明日再作计较。” 到了客房内,姜环问正在喝茶的李澶:“你是不是不想上山去?” 李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山高路险,我怕你太累了。” “我不怕累,也不怕苦。”姜环看着李澶,无比认真道:“答应我,就这一次,若还是没有办法,我就认命!” 李澶叹口气,握住她的手:“我只是不想你有什么负担,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我知道……”姜环靠在他肩上:“这是最后一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欣然接受。” 李澶笑着点点头:“好了,快睡吧!明日一早上山。” 翌日一早,三人便出发去云山。当站在山脚,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隐入云雾之中时,姜环觉得腿都软了。 “上山只有这一条路。”风决说:“这云山因终年云雾缭绕得名。山中多有瘴气,视野不清,不知道那神医在何处。” 姜环望着石阶眼神坚定:“心诚则灵,既然有路,那便能找到神医!” 她从风决话中听出了此行可能无功而返的意思,未免李澶再说什么劝退的话,她先把话说死。 果然,李澶听罢,只是动了动嘴,没再说什么。 虽然姜环上山前说了那些豪言壮语,可真正爬起山来,却痛苦万分。 走走歇歇,好不容易到半山腰。她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连连叫苦:“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 一旁的李澶和风决倒是屁事没有,汗都没撒一滴。 “我来背你!”李澶说。 “不用!”姜环逞强道:“我要自己爬上去,以示诚心。没事,让我歇一会,我还能走。” 李澶蹲下来,抬起她的脚,轻柔按摩,“爬山腿脚最易酸疼。” 姜环眼眶湿润,感动道:“小澶澶,你真好!” 风决赶紧回避。虽然这几年这两人当着他的面撒狗粮也不是第一次,可每次看到还是一样的不自在。 休息了约一柱香时间,三人继续上山。 没走多久,前面的石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一左一右横生杂草的小径。 哪一条路才能找到那位神医?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瘴气开始集聚。云山这么大,若是走错了路,找不到神医不说,绕到天黑,加上雾瘴很容易迷路,再遇野兽,更难对付。 “咱们兵分两路!”李澶说,“届时响箭为号,如果没有找到神医,天黑之前赶回这里,升起篝火,休息一晚。” 风决点点头,指着右边的路:“那属下往这边走。” 很快,他便消失在迷雾中。 “咱们也走吧!”李澶扶着姜环进入左边的小径。 不知走了多久,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可那什么神医的影子都没见到。 而在她们眼前,小路也到了尽头。前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峰。 “风决没有发出信号,看来他也没找到。”李澶说:“天快黑了,咱们赶紧回去和他汇合。” 姜环点点头。 两人刚准备原路返回,却听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前面的草丛里似乎藏着什么的东西。 “不会是什么猛兽吧!”姜环担心道。 “别怕!”李澶将她护在身后,缓缓拔出剑。 突然,草丛里蹿出一个黄褐色毛茸茸的小东西,速度快如闪电,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眨眼间便不知道蹿到哪里去了。 李澶松口气,“没事,可能是只野猫。咱们走吧!” 两人刚走了几步,那团东西不知又从何处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姜环。 “小心!”李澶把姜环拉到身后,抬手一挡,那小东西正好咬在他手腕上。 他这才看清,是一只黄色的狸子。 手腕用劲一甩,那狸子摔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而他的手腕上也留下了两个牙印。 “没事吧!”姜环上前道。 “没事。”李澶甩甩手腕,“皮外伤。” “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伤我的阿狸。”林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如铃,带着回音。 “谁?”李澶警觉地看向周围。 “真是笨,我在你头顶呢!” 两人抬头,一个绿衣女子正坐在树上,悠闲得晃着脚。那狸子也顺着树爬了上去偎在她怀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阿狸别怕!”女子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给它吃下。 姜环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无意打伤你的宠物,只因它先咬了人,我们才……” “我不想听你说!”女子看向李澶:“我想听他说。” 李澶冷声道:“它若不咬人,我也不会伤它。” 女子娇哼一声,不满道:“你们擅闯云山,伤了我的阿狸,竟还这般嚣张。” 姜环听她这样说,问道:“姑娘住在这山里?那可知这山上有个麻神医?” “那是我师父!”女子说道。 姜环和李澶对视一眼,可算找到了。姜环忙道:“我们想请遵师诊病,烦请姑娘带路!” “你们要找我师父?”女子神情怆然,哀叹一声:“她老人家一个月前便已过世。你们来晚了。” “……” 姜环颓然地后退一步,难道真是天意? 李澶拉住她的手,“既然如此,咱们下山吧!” 女子瞥见两人紧握的双手,有一丝不悦。 “不过……我师父的医术都传给了我,或许我能瞧瞧你的病。” “果真?”姜环喜道:“那边有劳姑娘了!” 女子看着地面为难道:“可是我下不来了,喂!你!”她指着李澶:“你不是会功夫吗?你抱我下来!” 李澶不屑:“你既然能上去,自然能下来。” 女子生气的撅着嘴:“好吧,那我也不下来了,病自然也不会瞧了,你们滚吧!” “别!”姜环对李澶使了个眼色。 李澶无奈,踏着轻功而上,抓着女子的肩,在她惊呼声中将她拎了下来。 女子揉着发疼的肩不满道:“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姜环这才发现,这女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爱。身材矮小,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姑娘,他这人就是有些鲁莽。我替他向你道歉。”姜环陪着笑脸:“你看是现在看病还是去舍下?” 女子瞥她一眼,“要我给你治病也不难……”她指着李澶:“你把他让给我!我要他留下来做我的夫君!” 番外二:呆木头vs小萝莉(2) 姜环简直惊呆了,就连李澶也是一脸懵逼。 如果成婚早的话,他小孩也有这么大了吧! 看着眼前的小萝莉,姜环忍不住说:“小朋友,你知道什么叫夫君吗?” 小萝莉却不屑哼了声:“别叫我小朋友,我已经二十了,怎会不知道夫君是什么。我知道你是他的娘子,但这个人现在我看上了。你的病我包治好,他得留下来,怎么选你看着办。” 没想到这小孩已经成年,可这看着…… 姜环:“那你就不怕你把我治好后,他也跑了?到头来你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我才不担心!”女子狡黠一笑:“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无稽之谈!”李澶斥了句,拉着姜环便走:“咱们走!” 赶紧远离这个神经病。 可刚走了几步,他突然痛苦呻吟,松开了姜环的手,半跪下来,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手腕处又疼又麻,抬起来一看,被那狸子咬过的地方已经变得乌黑一片。 “李澶!”姜环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 李澶已是气息奄奄说不出话。 “我说过!”女子得意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留下来。” 姜环怒瞪着她:“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萝莉抚摸着怀中的狸,慢条斯理道:“他中了我的七步倒,走到七步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还剩两步,你们走是不走?”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狠的心肠。”姜环伸手:“解药拿出来。” “解药就在我身上。”小萝莉笑的人畜无害,“但是,我不想给你。除非……”她摊开手心,有一粒乌黑的药丸,“你把这个吃了,等我和他成了婚入了洞房,我再给你解药,还把你的病治好。” 李澶拉住姜环,虚弱道:“别……别信!” “我不会让你死的!”姜环当即道:“好!我吃!” 这样,李澶便能有一线生机。 “钰儿!”李澶激动地又吐了口血,直接晕了。 “李澶!”姜环惊慌不已,问道:“他怎么了?” “放心,没死。不过……你再耽搁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好!我吃我吃!”姜环赶紧过去,抓起那粒药丸吞了下去。 “我吃了,你快给他解药。” 女子嗤笑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你……”姜环突然眼前一黑,也倒在地上。 女子叉着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阿狸,你说这个男人我留还是不留?” “呜呜呜……” “你要我把他杀了?不,我要让他做我的奴隶,至于这个女的,就喂狼吧!” “呜呜呜……” “行了,咱们赶紧将这男的带回去。” 女子正俯身拖李澶时,突然寒光一闪,一柄利剑架在她脖子上。 “别动!”风决冷声道:“解药交出来。” 女子看着眼前面色冷峻的男子丝毫不惧:“阿狸,咬他!” “呜呜呜……” “阿狸?”女子低头,才见它被风决扼住了脖子,四条腿无助地扑腾着。 “再不拿出解药,它可就没命了!”风决说:“你也一样!” 女子冷哼一声:“什么解药,根本就没解药!” 风决觉得她在拖延时间。而他也怕姜环和李澶再不服解药会有性命之忧,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得罪了!” 他将女子反手绑在树上,正常来说,擅用毒之人,一般会随身携带解药。 “我再问你一遍,交不交解药?” 女子白他一眼:“要和你说多少遍,没有解药!” 风决:“……” 他拱手作了揖,“姑娘,人命关天,请恕在下无礼!”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在女子身上摸索解药。 “你竟敢……”女子霎时满脸通红:“我要杀了你!” “你这个流氓,登徒子,你别碰我!” “你不得好死!” 风决没理会她的叫骂,终于在她腰间摸到一个小药瓶。 “这个是解药吗?” 女子又羞又恼:“毒药!” 风决:“……” 他打开瓶塞:“那你先吃!”说着便要将药灌到她嘴里。 “行了!”女子瞪着他,撅着嘴又气又委屈:“他俩根本就没中毒。看到你身后树上的果子没有,这果子就是解药。 风决回头,一颗树上果然结了几个黄澄澄的果子,椭圆形,鸡蛋般大小,乍看像柠檬。 他飞身上去摘了一个,而后递到女子嘴边:“你先尝!” “……” 女子只能咬了一口。心里气不过,又想捉弄他一下,便道:“就算这有毒,我吃下也无妨。我自小尝草药长大,已是百毒不侵!” 风决正想给躺着的两人解毒,乍一听她这样说,看着手中的果子一时犹豫不决。这女子太狡猾,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 女子见他这模样,哈哈笑起来:“我骗你的,吓成这样。 风决看着她十分无语,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将手里的果子囫囵嚼了吞下去。 味道……很好!果香浓郁,甘甜多汁。他舔了舔唇,竟有些回味。 女子止了笑声,盯着他竟有些失神,脸颊微微发烫,半晌才低声骂了句:“傻子!” 风决确认那果子无毒后,才又上树摘了一个,攥在手中一捏,甘甜的汁水顺着李澶的嘴渗进口腔。 片刻后,李澶睁开眼,见倒地的姜环忙跑过去,“钰儿,钰儿!” 风决将果子递给他:“王爷,这是解药。” 姜环醒来时第一时间便喊了李澶的名字。好似劫后重生,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风决赶紧背过身去。 “喂!大木头!”女子喊他:“赶快把我放了!” 风决这才想起她,跑过去为她解开绳子。 女子揉着发疼的手腕瞪着他:“手都痛了!” 风决拱手致歉:“在下风决,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风决……”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身形伟岸,英武挺拔。就是板着一张臭脸,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说他木头一点不过分。 “好!我记住你了!别以为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 风决突然双手将剑奉上,“冒犯了姑娘是在下不对,姑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女子深感无奈,“我又没说要杀你!我叫洛落,你给我记住了!要是忘了,我就真的杀你!” 风决道:“多谢姑娘,在下记住了!后会有期!” “欸~你等等!”洛落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喊道:“这……天快黑了,周围都是瘴气,你……你们要不要去我家歇息一晚。还有……” 她看着姜环:“这位姑娘的病我不是还没看嘛。” 姜环看李澶的态度,毕竟这个叫洛落的姑娘方才给他们下了毒,不可轻信。 “不必了!”李澶一口拒绝。 “我不会再给你们下毒的。”洛落不好意思道:“方才给你们下的也不是毒药。如今师父不在了,我又不会武功,怕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上山来,便以此吓唬吓唬他们。其实我并没有恶意的。” 姜环见她说的真诚不像撒谎,她一个小姑娘怕是从未下过山,江湖险恶,留个心眼总是对的。 她看着李澶:“要不咱们去吧!” 李澶思虑片刻点点头。 “那你呢?大木头!”洛落笑着问风决。 风决阖首:“叨扰!” “那你们跟我来吧!” 洛落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姜环不禁叹道:“年轻真好。” 李澶揽住她:“你也不老啊!” 风决眼见两人又开始了,往前走,和洛落并肩而行。 “他们是你什么人啊?”洛落问他。 “主人。”风决答。 “那就是说你是奴隶?难怪你拼了命要救他们。” “他们从未将我当成奴隶!”风决感慨道:“准确的说,是亲人!” “亲人?像我和师父那样吗?” 风决点点头。 天色已暗,山中树木葱茏,视野更暗。 “就是这了!”洛落停下来。 姜环看着眼前高高向上的笔直峭壁:“这是你家?” “就在山上。”洛落说,随后掀开旁边掩盖的树枝,里面竟是一个装有滑轮装置的篮子,依靠这个便能轻松上去。 “一次只能上去两个人。”她看着风决:“你和我先上去吧!” 风决点点头。 随着滑轮的轱辘声,篮子缓缓爬升,瑰丽的夕阳余晖洒向两人,山风拂面,洛落看着不苟言笑的风决突然问了句:“你成婚了吗?” “什么?”风决没听清。 洛落拔高声音:“我问你……有没有心上人!” 风决摇摇头。他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姑娘会喜欢吧! 洛落见此,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很快,姜环和李澶也上来了。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户沐浴在金色晚霞中的茅屋小院。满院的花草,墙上爬着花藤,还有几方菜园。院中的簸箕里晒着各种草药。 在院外,有一座新坟。坟前摆着瓜果供品。 看来,这个麻神医真的已经仙逝。 三人在坟前表达了哀悼,便随着洛落进屋。 此时霞光漫天,这个山巅小屋就如同仙境,放眼望去云海茫茫,山花烂漫。这大抵就是那些世外高人的清净归宿。 姜环坐在院中,享受着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心中激动不已。亏她还觉得自己的小岛是个世外桃源,人家这云中屋才叫超脱俗尘。 “你们饿了吧!我去做饭。”洛落说着看向风决:“大木头,你也来帮忙。” 风决愣了下,他能帮上什么忙? “还愣着做什么?”洛落拉着他手臂,拖到了厨房中。 没一会,草屋上便升起炊烟,带来了人间的烟火气。 紧接着便是饭菜的香味。吃了一天的干粮,姜环此刻闻到这味道口水直流。 “咱们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而此时呆在厨房里的风决已是生无可恋。烧火不会,拿盐拿了糖,韭菜和葱傻傻分不清楚,连鸡蛋都打到碗外面去。 最后,只能傻呆呆地站着,看洛落一个人有条不紊地忙着…… “开饭了!”一声脆朗之声犹如天籁之音。 四人围坐桌前,洛落见风决额上脏了,赶紧掏出手帕为他擦干净。 姜环眼见这一幕,心中了然,没有戳破他们,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赞道:“好香啊!” “你们快吃吧!”洛落说:“山上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些家常小菜。师父向来吃素,只有我偶尔会是抓些野味解馋。” “像它那样的?”姜环看向一旁的狸子,那小东西好像能听懂一样,惊慌逃走了。 洛落噗嗤一笑,“阿狸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吃它。” 李澶夹了一口菜,赞不绝口:“嗯!好吃!” 他给姜环也夹了放进碗里,“你也尝尝,和你做的简直……” 他看到她阴沉下来的脸色,忙道:“简直不相上下。” 姜环:“……” “我五岁就会做饭了。”洛落说着给风决夹了菜:“你也尝尝。” 饭菜入口时,风决差点哭了。吃了几年的粗茶淡饭,总算能尝到一口这么美味的食物。 竟有人能将这平常的瓜果蔬菜做成堪比山珍海味的滋味,真是不简单。 “没想到洛落姑娘不仅医术精湛,厨艺也高超。在下佩服!” “真的吗?”洛落打心眼里开心,赶紧给他夹菜:“那你多吃点。” “嗯!”风决点头,大快朵颐。 干饭真的太幸福了。 姜环,李澶:“……” 他们怀疑风决这几年是不是从来没吃饱过。 饭后,便到了诊病的时间。 洛落觉得自己既然说出口了,也不好拒绝。虽然除了师父,她没给任何人诊过病。 她摸着姜环的脉搏问她:“你有何症状?” 姜环犹豫片刻道:“宫寒导致的不孕之症。我就想问,我这样的病,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我不擅长不孕之症啊!”洛落为难道:“师父没教我如何治疗不孕之症,若是宫寒,倒可调理,这不孕……不对,你这脉象也不对啊!” 姜环听罢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患了什么绝症吗?” 一旁的李澶紧张的脸色苍白,“洛姑娘,不管什么病,请你一定要治好她。” 洛落皱着眉头,疑惑道:“可你这……明明就是喜脉啊!” 番外二:呆木头vs小萝莉(3) 姜环原以为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做母亲,毕竟这古代的医疗水平落后,便是在现代,不孕不育仍是个难题。 所以,当洛落告诉她喜脉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小姑娘医术不怎么样。 “怎么可能?我看了好多郎中,都说我很难有孕。” “很难也不代表完全不可能啊!”洛落说:“反正你的脉象圆滑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这都是身怀有孕的脉象。不过,毕竟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你的脉象我都是照着师父教我的诊断的,你回去最好再找郎中看看。” 姜环有些发懵。她上月月信确实没有如期而至。但以前有也有过这种事,所以没往怀孕上想。若她真的怀孕了,自然是天降之喜,就怕空欢喜一场。 李澶心里虽高兴,但见姜环那般模样,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不想给她错误的信息,否则面对现实时就更加痛苦。 “别着急,明日下山咱们就去找个郎中看看。” 姜环点点头。 洛落又说:“除了脉象,你肯定也有些与平时不同的症状,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近日姜环确实有神思倦怠,胃口不佳的情况,但很轻微。所以,她从没有想过会是怀孕引起的。 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好了!”洛落伸了个懒腰,“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也困了。” 说完,走出房间去找风决。 她站在院里看着坐在屋顶的风决问:“你在房顶干什么?” “赏月。”风决说。 “那我也上来!” 洛落爬上墙,伸出手:“拉我一把!” 风决伸手将她拉上去。 “好高啊!”洛落没站稳,脚下一滑,风决赶紧揽住她的腰,“小心!” 风决身量高大,洛落身形娇小,头正好靠在他胸膛上,此时脸一红,羞赧地点点头。 风决意识到自己又鲁莽了,飞快放开她满是歉意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洛落暗骂了句“呆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一双眸子粲若星辰,单纯又不解风情。 “哎呀!”她故意踩滑,风决又抱住她,随后不自在道:“还……还是坐下来吧!” 两人坐下,欣赏着悬在半空的皓月。在这高峰之上,月亮都更近了,圆如玉盘,似乎触手可得。 “你听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吗?”洛落问道。 风决点头:“听过。” 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虽然他也没觉得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他记得的原因,也是因为每年这时候,他都要陪着姜环和李澶逛灯会。牛郎与织女这对痴男怨女的故事,也是那时候听说的。 洛落轻叹一声,娓娓道:“我师父年轻时,爱上一个男人。但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师父一气之下进了深山,一住就是二十几年。这期间,她从未去找过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从没有进山寻她。但那个男人直到死,也没娶妻生子,而师父在他死后才追悔莫及。人的一生很短暂,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牛郎和织女每年只能见一面,而师父和她的相爱之人,却错过了二十年得以朝夕相处的日子。” 她看着风决:“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放手,更不会辜负每一刻在一起的时光。” 风决呆呆地看着她,此刻的小萝莉看着就像那嫦娥怀里抱着的玉兔一样可爱。但本该无忧无虑的她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么多感慨。 而他,对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实在没什么感触。 此前,他只知道服从李澶的命令,保护他的安全。上岛后,他闲散很多,一时之间很不习惯。 除了李澶和姜环,他似乎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了。 他觉得他的一生就是这样了,枯燥无趣,就和他人一样。 “你觉得……”洛落盯着他,笑问:“我好看还是织女好看?” 风决认真道:“我没见过织女不知道她好不好看。至于你好不好看,我可以回答。” 他真诚道:“你很好看!” “……” 洛落噗嗤笑出来,“你也不呆嘛!油嘴滑舌!” 风决一听,赶紧解释:“我是据实而言,在我看来,皮囊并不重要,相由心生,心地善良者容貌自然不会难看。姑娘心善,医者仁心,厨艺又好,更是难能可贵。” 洛落低头,笑意直达眼底。半晌她又问: “那你……喜欢我吗?” “……” 风决瞪着眼睛,一时怔住。 山风吹来,掀起两人衣袂翩翩,月亮也好似害了羞,躲进了云层之中。 “你俩在房顶干什么?” 李澶抬头看着两人。 “呃……咳!”风决感觉嗓子又不舒服了。 “你又跑出来干什么?”姜环从屋子里出来将他拉走,“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赶紧回屋睡觉。” 被李澶这样一搅合,已经烘托到位的气氛也变得有点尴尬。 “咱们……下去吧!”风决说。 “嗯!”洛落点头。 风决听清了那最后一句话,但他并没有多想。或许人家口中的喜欢,便如朋友知己一般。何况,他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饶是如此想,他依然失眠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失眠。 翌日吃了早饭,三人便准备辞行。 姜环劝道:“洛落姑娘,如今这山上就只有你一个人,不妨跟我们下山,我想……” 她看了风决一眼:“有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洛落看着风决,等他表态。 风决犹豫片刻,上前认真道:“你若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姜环见此,赶紧拉着李澶回避。 洛落唇角缓缓上扬,“我就不下山了,我要在这里陪师父。” 风决神色落寞:“哦……也是!” “不过……”洛落靠近他,“三年后的七夕,我会来找你!你愿意等吗?” 风决点点头,坚定道:“我等你!” —— 三年后。 “听说今年的七夕灯会比往年热闹。”姜环叫李澶:“明天咱们带孩子一起去。” 李澶叹口气,“嗯”了声。想到以前七夕都是他俩过二人世界,如今多个小兔崽子,真是无语。 “那属下便不去了。”风决说。年年他都当电灯泡,也该休个假了。 “洛落不是来信说有事不能赴约吗?”姜环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热闹也好。” 涪州每年的七夕灯会都是由成伦代表的官府和民间商人集资筹办的。城中几乎所有的年轻男女都在这里借逛灯会寻良人。期间更有诸如猜灯谜,偷壶,放花灯等环节,十分热闹。 李澶抱着孩子,姜环则和青儿聊育儿经。 “听闻姜元帅的千金与我家枫儿年纪差不多就已经熟读兵书,会使好几种兵器呢!” 姜环道:“可不是,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女啊!说不定将来还是个女将军。” “就是!”青儿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风决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周围的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那一对对情侣的笑颜将他的孤独映衬的淋漓尽致。 若是她在,该多好。 突然,掌心一暖。一只软绵绵小手滑进他手掌,十指相扣。耳旁响起温柔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