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愿意》 序言 【蓝色狂想 彤宁】 在一个摇滚乐噪耳的pub里的某个角落,有一桌坐满人模人样的帅哥,他们自称为“最佳损友”,正喝着生啤酒打屁。 忽然,谈话声骤歇。 原来有位美腿少女从他们桌前走过,这美腿少女穿了件迷你裙,把她匀称的美腿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佳损友们投以激赏的目光,还忍不住吹着赞叹的口哨声,异口同声道:“这个女人正点。”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ㄉㄥ,ㄉㄥ,ㄉㄥ”的高跟鞋声,大伙见又立即停下话题,抬头往声音来源处猛一瞧,那头走来一位“波霸”美女,她穿着低胸紧身衣,更显示她那部位的“伟大”。 大伙见的黑色眼珠子战战兢兢地追随着她“伟大”的胸前,口中不断地低语,“乖乖,她有一副让男人想做她『情人』的身材。” “那有什么了不起!”有人不以为然地道。 破天荒的,最佳损友其中一位竟然说出这种“和尚”用语,打破了其他损友的狂想,最佳损友们立即嘘声四起,挑高眉不信任地盯着这似乎是“异形”的人瞧。 这“异形”摊摊手,满腹委屈道:“本来就没什么了不起嘛!我老婆可有一副让男人做『圣人”的身材!” “哈!哈!哈!……” 希望这笑声是你们的。 这是个小小笑话,愿博君一笑,如果笑不出来,那就算了!彤宁我会再接再厉想个更幽默的笑话。 piano pub或disco pub都是现在年轻人休闲的最佳去处。而此处以pub因为开场白,读者们可能已猜中我的用意了。 没错,真聪明!本小说的男、女主角的邂逅便是在pub里,继而谱出一段迷人的恋由门。 其实生活中,每天在不同的角落都有不同的爱的故事在上演着,而你我也许正是故事中的男、女主角。 在看完这部小说后,或许你(你)有点心动。就让我们心动不如马上行动,谈个恋爱吧。 趁年轻,不管你(你)是“老式情歌”式、“干柴烈火”式,抑或是“蓝蓝的单恋”。 无论如何,谈个浪漫的恋爱吧!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吧!因为“爱”好美,但记得要“踏踏实实”地谱下美妙的一九九七春之恋曲。 这是第二次和各位读者见面,这表示彤宁的第二本小说问世了,彤宁心中依旧充满激昂、飘飘然和感谢,今后,我会更加努力地创作,但也需要广大读者辈们的支持与肯定。 现在若有人问我想要什么?我的答案会是“征信”:征求读者的来信批评指教,打打屁也行。你(你)的来信将是我最大的活力泉源(有点像某种产品广告)。无论如何,等着你(你)的来信!下回见! 第一章 【第一章】 pub里,旋转灯闪烁,烟雾弥漫,噪耳的摇滚乐充斥其中,有对男女在吧台前,边品尝tequ,边互诉衷情——至少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是这样一个场景。 事实上,身材惹火的女人,正使出浑身解数献殷勤,男人的眉宇之间,则频传冷酷与不耐烦的讯息。 “子杰,从那浪漫激情夜后,我就一直好想你,可是你没留下连络电话和地址给我,害得我只能来这间酒吧苦苦等你。”喷火女郎娇嗔道,妸娜多姿的身子,不时往那帅哥健硕的胸膛磨蹭。 子杰不耐烦地听她一眼,很有技巧地将她推回座位,“小姐,我……” “叫我雪儿就可以了。”这女郎打断他的话。 那娇躯像没骨头似的,又软趴趴地死赖在他身上,“子杰,那夜亲热时,我就告诉你好几次我的芳名,之后还留下我的电话和地址。你怎么可以忘记呢?你的名字,早已刻在我心扉,现在还这么见外,称呼我小姐!” “小姐,请你坐好!”子杰不客气道:“要是你那么喜欢我的座位,尽管说一声,我很乐意让座,反正pub里我容身之处多得是。” 雪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坐正,碍于要给子杰好印象,还是忍下满肚子怒火。 “还有,我姓什么、叫什么,干你屁事,老实告诉你,你的名字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不客气地回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夜我们多亲热啊。”雪儿像是个惨遭薄情郎抛弃的怨妇,委屈地泪流满面。 翁子杰像是无情的负心汉,对她的泪眼视而不见,尽情品尝杯中的tequ。 若翁子杰认为不理她就能息事宁人的话,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雪儿绝不是盏省油的灯,她正履行哀兵政策,以泪水博得别人的同情与爱怜。 可惰的是,“别人”却不包括子杰在内,他的耐性在她抽噎声中一分一秒地磨光了。 “小姐,你到底懂不懂one night stand的意思?”他不耐烦地问。 “来可pub混的人,有谁不知道one night stand就是『一夜情』。”一直陪在雪儿身边的女孩,出声回答他。 雪儿一下子鼻涕,一下子眼泪,根本说不出话来,但也没闲着地猛点头,表示她也懂。 “很好!知道是『一夜情』就好,我就不用多费唇舌再作解释了,所以也不需要记得你叫什么?留你的狗屎电话、地址给我,有什么屁用?说真的,那夜,你给我的电话号码,在你离开后就随手撕掉,丢到垃圾筒去了。”他无情地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给我的感觉和其他的男人不同,我才会留下电话和地址,况且,这些天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你,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雪儿说着说着,泪水又如洪水决堤般地涌出。 子杰大笑三声。 若用泪水就能唤醒子杰的愧疚感,那翁子杰的名字就不会与“冷血动物”是同义字。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跟一个陌生男人才上过一次床,就能肯定自己爱上对方,那女人不是疯子,就是她以前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满足她的性需求。而你,依我看,想必是后者。老实说,你并不是爱上我,只是渴望再被我爱一攻。你需要的是午夜牛郎,可惜我翁子杰不是,听我的话,多和几个午夜牛郎翻云覆雨,你就会了解我所言非假。” “翁子杰,你下流!是我瞎了眼,才会对你示爱。”雪儿气愤地举起酒杯,朝子杰俊俏的脸泼洒而去,子杰并没有躲开,其实是来不及。 大伙儿称他为酷哥或冷血动物,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像现在泼洒在他脸上的酒,正一滴一滴地滴落胸襟,他却连伸手去擦拭也没有,只是放任它去。 雪儿拍拍屁股,背上皮包,往pub的大门走去。 雪儿的同伴赶上她,不时地安慰道:“那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哭泣。走,去另一家pub狂欢,听说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找个男人谈恋爱……” 雪儿和她的伙伴不回头地相偕离去。 子杰摇头微笑,浅酌杯中的酒。 “先生,手帕给你,那么昂贵的衣服若留下酒渍,满浪费的!”坐在子杰右手边静观这一幕的女子,拍拍子杰的肩,出声道。 “谢谢!”子杰接过她的手帕,却没瞧她一眼。 “先生,一夜情的游戏规则,我一定会遵守。”这女子保证。 跟我说这些,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子杰眯起双眼,狐疑地回望她,心想:短短一星期内,就让我遇到两位“奇”女子,真是他妈的,lucky! 这位奇女子名叫成恩菲,是个漂亮宝贝,身材高,大约一六八公分,外型亮丽迷人,一头蓬松的法拉头、皮肤白皙、双颊,白里透红、一双浓眉大眼,以及不时引人遐思的性感双唇。 “你不相信!不瞒你说,刚才在一旁,我已经把你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姐,偷听人家谈话,是很没礼貌的!”他打断她。 “是吗?以你们俩说话的音调,要是有人没听到,他铁定是个聋子,我们言归正传,一夜情游戏一结束,我保证不会留下住址或电话,更不会要你记得我的姓名。放心吧!走,我们来玩玩一夜情。”她这句话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我对一夜情的女伴要求很高的,你凭什么肯定我会答应你?”他刁难道。 这女人脸皮可真厚!其实,她还称不上是女人,只能说是女孩而已。没错!以子杰阅人无数丰富的经验,绝不会看走眼。 “凭两个条件:第一,我保证,绝不会对你纠缠不清。第二,我三十八、二十四、三十八的三围,绝对值得你试一试。”恩菲自信满满道。 “胸围、腰围勉强合我胃口,至于第三围嘛……我不喜欢臀部太大的女人。”子杰挑剔着。 恩菲咬咬下唇,说道:“那我改好了,我的三围应该是三十八、二十四、三十六。” 他摇摇头,不以为然道:“第一次听到三围尺寸可以说改就改,你以为在作画?笔下女人的身材任你决定,不满意随时加大、缩小?” “我可没瞎掰,刚才是说得太快,才会说错臀围的尺寸。”恩菲自圆其说。 “是吗?你确定,只说错臀围的尺寸?其他两围不顺便改一改?”他邪笑道。 恩菲笃定地摇摇头。 “但依我看,你的胸部怎么看都不像有三十八的那种质跟垒。”子杰眼神不礼貌地在她的酥胸上来回地瞧。 她被他有色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地挪挪身子,回答:“那是因为今天我穿着蓬松的上衣,你的肉眼一时无法目测出来。” 看他一脸“你说谎”的表情,她更呕了,“你不信?” 方才她报的三围只有胸部属实,而他竟然不相信,况且,那部位是她最引以为傲的。 “好,走!我们现在就去厕所验身,证明我并没说谎。”说着,她就硬拉着子杰往女厕所走去。 若真的跟她去,那子杰差不多也该进疯人院了。 甩掉她的小手,他径自走回座位。酒保以眼神询问他,他大叹口气…… “他好的,遇上疯婆娘,真倒霉!阿威,你老板来上班时告诉他,下次要进来消费的顾客,一定要先检查一下有没有神经病,或看看是不是个花痴,否则,其他的顾客铁定会被吓跑的,到时候,你们就准备关门大吉。” 酒保大笑,“谢谢你的忠告,我一定代为转达,翁先生。” 子杰露出无奈的笑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骤然,手中的酒杯被挡了去,待看清楚对方是谁时,他差点晕倒在地。 “看来,今晚该早点回家休息,继续逗留,铁定会疯掉。”他告诉自己。 “你怎么自己中途跑掉,没跟我进去查证?是不是你已经相信,我三围尺寸绝非作假?”侧着脸看他,她高兴道。 他懒得瞧她一眼,径自套上椅背上的西装,讥讽道:“是的,我不止相信,而且还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你是位疯婆娘,他在心中暗加一句:还有,现在不溜的人是小狗! 可惜!她快他一步籍住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忽然道:“你听!” 第二章 子杰一脸迷惑。 “笨!是音乐,你没听到吗?”她骂他。 俗语说得好:“疯子通常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而且是死不承认。” “小姐,pub里没音乐,那哪叫pub?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给你一个忠告,酒量不好就别学人家海饮。”子杰不耐烦道。 他欲抽出手臂,却被她箍得更紧,这样一来一往,像是在进行拔河赛。 当然是子杰先投降,因为手臂是他的,而且,依这女孩子的蛮力,待会儿一个不小心,手被拉得脱臼,他可就倒霉到最高点。 “我才喝半杯不到的pinkdy,呵。放心!我清醒得很。”恩菲安抚他。 这才教子杰担心不已,因为他更确信自己遇到疯女人。 “走,我们去跳舞。来了那么久,才等到一首慢歌,不去扭一扭,怪可惜的,走啦!” 她便尽吃奶的力,拖他往舞池走去。 “我不会跳舞。”甩掉她的手,子杰转身就想离去,怎知…… “我常当男生带舞,安啦!”她双臂已紧圈着他的颈项,娇躯和他的身体没一点空隙地相贴,并在他耳际私语:“trust me you can make it。” 当“酷哥”遇到死缠烂打的“粘妹”,只有唱“三声无奈”的份。 她不吱吱喳喳,子杰总算可以享受一下歌曲的美妙旋律。 但,出乎意料之外,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顿时挑燃他最基本的欲望——性。 子杰拉开彼此的距离,提醒她:“小姐,我们不是在跳粘巴达,你不用贴得这么近。” 他拒绝这种性欲,并不是因为他是位圣人,亦或是位“有爱才性”的倡导者,实在是,怕遇到像电影《致命的吸引力》里的那位邂逅女子——精神异常者,届时,他可能连命都没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他绽放出如花的笑靥,同时又紧贴他健硕的身躯。 这回,子杰没再推开她,因为她方才的那一笑已搅乱他的心湖,先前的畏惧也被欲望给取代了。 “先生,今晚陪我好吗?”脸贴在他的怀里,她相邀道。 她的语调多了先前所没有的哀怨,更令他为眼前这位女孩子迷惘,他不自主地点头允诺,“嗯。” “谢谢你,可是我有条件的,其实条件很简单,就是今晚过夜的地点,请在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她缓缓说明。 若从别的女人口中听到这个请求,翁子杰必定挥挥衣袖走人,但由眼前这位提出,他会考虑一下。 这绝对与爱无关,只是他认为,神秘女子自然会有特别一点的要求,不然,怎么会令人感到与众不同?这是他在情场打混多年,所学到的伟大见解。 他停下舞步,伸手摸摸下巴,斜睨她一眼,挑剔道:“为什么?再说,你值得吗?” “因为我特别,所以我值得。”她大言不惭,立刻又拉他继续跳舞。 她的确很“特别”,这令人匪夷所思的特别,待会见就可以见真章。然而,在翁子杰听来,却别有一番暗喻,譬如说:她床上功夫一流,或是,她体力充沛等等…… “先生,你的沉默代表允诺了吧。那我还有个要求。”她又说道。 子杰立即停下舞步,在心中暗骂:这女人未免太得寸进尺了。 “你先别紧张嘛。”她娇嗔道,抱着他的身子,继续轻轻地摇摆。 他哪里是紧张,说是抓狂还差不多,不知原先是谁在“钓”谁?现在却变成她在开条件,真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我只是要间阁楼的套房,这样才能俯视整个繁华的台北市,感觉上,离世俗尘嚣较远,而且,能静观布满星辰的夜空。”她叙述。 经她一描述,子杰仿佛真的看到那美丽的夜空,这女子的魔力真不可忽视,不然,一个不小心,连魂魄都会被她给勾了去。 他定了定神,椰愉道:“小姐,我们又不是在演《麻雀变凤凰》,地点选得跟剧中的一模一样,再说,《麻雀变凤凰》已经下档很久了,你若是电影仿效狂,可能早就被三振出局—— 该不会,你对李察吉尔情有独锺?拜托,我又不是李察吉尔,而你也不是茱莉亚罗勃兹。” “不,应该是说,你不是大老板,而我也不是阻街女郎。”她抬起头,望着他的双眸,微笑地纠正他。 子杰微笑不语,她是不是位妓女他的确不得而知,但他可是位如假包换的大老板。 不知不觉间,慢舞舞曲已换成摇滚舞曲…… 她走回吧台,持起背包,兴奋道,“走,我们去玩一夜情的游戏。” 说着,她硬拉着子杰往大门走去,酒保向他投以询问的眼神,子杰耸耸肩说:“阿威,明天中午一定要看午间新闻报导,若得知凯悦饭店的总统套房发生命案,死者是位全身裸露的无名男尸,你一定要去警局认尸,勇敢地站出来指认这位女子,因为她铁定是杀人凶手。” 阿威大笑三声,“你安心地去吧!”随后又自语:“翁先生情逢敌手,凯悦的总统套房,这女孩是怎么拐到的?厉害!厉害!钦佩!钦佩!” 他们果真到凯悦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 “我有洁癖,和人上床前要求彼此先净身,请你一定要遵守。”子杰正经八百说明,然后挑起双眉,邪笑着邀道:“我先去冲个澡,要一块来吗?” “不,我待会见自个儿去。”恩菲拒绝。 她在心中暗忖:这个人像是有双重性格,前后才不到十秒钟,他脸上的表情竟由严肃变成戏谑。 子杰走向浴室,忽地,停下脚步,以黑社会老大的口吻威胁:“对了,若突然改变主意,不想玩一夜情,请在我淋浴出来前离开,不然,到时候就算你哭着说不要玩,我也不会心软放你走。” “我不会走的,我有一副想『落跑』的样子吗?”她双手手指交叉,佯装镇定地问。 不会吧?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她不安地思忖。 子杰一脸冷笑,不在乎地道:“有没有?要问你自己,我可没那闲工夫去注意女人的一些小动作或心思。” 听到他说“一些小动作”,她立即心虚地放下交叉的手指。 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讥讽道:“先生,该不是你有在玩一夜情玩得『性』致正浓时,对方突然哭着说:『不要啦!不要啦!』的惨痛经验吧?要不然,你怎么制定如此奇特的规矩?” “很可惜,到目前为止,死缠不放的女人一大堆,但落跑的可是零,若是你想破纪录也成,反正你特别嘛。”他不经意地说。 “我说的特别,才不是指那种事。”跟着,她回到主题,极好奇地问:“倒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是位体贴的男人,怎么肯让对方作最后的抉择?真令我百思不解!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好奇宝宝!”封她一个外号,子杰没回答她的问题,径自往浴室前去。 “我又不包尿布,别叫我好奇宝宝,我只想知道答案。你别逃跑,快说呀!”她追至他身后,追根究抵地问。 蓦然,子杰停下步伐,她赶紧煞车,不然铁定和他撞满怀。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她,勉为其难地说:“仔细听好,好话不说第二遍,pub里,灯光昏黄,每个人看起来都比本人漂亮、英俊,再加上小酌几杯,以及烟雾弥漫,人的脑袋会变得较迟钝,一般人可能会说,大家变得较浪漫、较冲动。” 恩菲像个小学生似地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他又头头是道地说:“待大伙儿一出了pub,经冷风一吹,脑袋就较清醒,原始的冲动也冷却了些,大、小脑又能恢复正常运作,是否作了正确的决定,此时便能知晓。所以一到hotel,我必定先去冲个澡,让对方有考虑的时间。” 实在不满意,他把自己说得像个圣人似的,她恶毒地问:“如果是你后悔呢?对方却认为自己作了正确的决定,你该怎么办?跳楼,还是地遁?” “你是在担心,我今天该怎么办?你是当事人之一,告诉你也无妨。我会勉为其难地爱你一次。”他反将她一军,“反正关了灯,身上抱的是谁并无多大的差别,只要幻想对方是关芝琳就成了,再说,医学证明性欲满足,百分之八十是靠幻觉。懂了吧!好奇宝宝。” 第三章 语毕,他径自走入浴室,她则口中喃喃自语,谁教她自打嘴巴呢! 待浴室的门一闭上,她脸上的活泼神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落寞与哀怨。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窗边,推开落地窗,走出阳台,双手托着脸颊,趴在阳台的矮墙上,偏着头看天上的星辰,泪水不自觉地由眼角滑落。 “是该忘了这段情了?”她几许哀怨道。一来,提醒自己;二来,鼓励自己。 此时,冷风飒飒,吹散她肩上的青丝,吹干她脸庞的泪珠,唯独吹不平她心灵那深刻的大裂痕…… 忽然,一件厚重的大衣坡在她纤细的双肩,打断她的思绪,她定一定神,回过头冷讽道:“真看不出来!冷血的你,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子杰背倚着矮墙,抽了口烟,邪笑道:“别会错意!我是怕你感冒了,待会儿我也难逃被传染的恶运,难道你没听说,这种病茵很毒的,感冒的人没能逃过躺在床上,折磨个两、三天的恶运,跟你过一夜,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太得不偿失了。” “算我高估你的仁慈心肠,冷血动物。唉!本来想跟你说声谢谢的,现在可全免了。” 她假情假意道。 “你跟我道谢,我才真的要担心,不知你又有什么惊人的要求或诡计。”他答道。 忽地,他倾过身,瞧她一眼,又倚回矮墙,仰头看着夜空,懒洋洋地道:“看你眼眶红红的,刚才哭了?我不是说过吗?不想和我上床,可以直接走人,没必要哭,看你这副模样,我觉得自己像是个专门强暴良家妇女的恶棍。你可别让我有罪恶感。” “你哪边的眼睛看见我哭了,神经病!我是在这儿吹风,太舒服了,有点睡意,就一连打了两个大哈欠,流了些泪液,才不是哭呢。”她解释道。 他依旧望着星空,吞吐云雾,把她的说辞当成耳边风。 看他不搭腔,她自己找台阶下,说:“倒是你别净找借口来搪塞,我现在就依你的要求去冲个澡,若你后悔和我上床,可趁此机会先行离去,也别老是认为女人是弱者,以男性自我膨胀的心理迁就女人几分,我可不吃这一套!”语毕,便往浴室方向前去。 “原来你是女性主义的实践家,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他虚伪致歉道。 恩菲没回过头,只是扬一扬手,以大人有大量的语气道:“算了,反正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女人可真嚣张,才给她三分颜色,就独自闭起染房。女人真是宠不得! 半晌,子杰独自在敞大的套房抽着烟,看着《中时晚报》,双目却不时地瞟向浴室。 别误会!他可不是欲求不满,而是恩菲已在浴室冲了一个小时的澡。 他暗自担心,她该不会晕倒在浴室?亦或她以跳楼来脱逃?总不能玩一夜情,玩出人命来吧,那我可就更出名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看看。 他立即拾熄手中的香烟,起身走往浴室。 同时,恩菲推开浴室的门,只顾擦拭滴着水滴的发丝,忽略前方,骤然,撞入一片健硕的肉墙,反作用力使然,她不由自主地往后弹退几步,幸而,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拦住她的腰,使她免于摔倒在地。 现在他俊俏的脸庞如此接近,她得以仔细地欣赏眼前这位帅哥。 说实在的,他的确有本钱,炯炯有神的双目,不时地挑逗女人浪漫的心弦;浓而密的双眉,在在透露他坚毅不屈的气势;厚实的双唇,令人不由得想品尝他男性的魅力。 “好看吗?女人这样两眼发直盯着我看,已是家常便饭,你要再多看一会见,我不在乎,也不反对,但请你先站好!”他一手扣住她的蜂腰,一手将她扶直。 他根本把她说得像是位“色女”,她反讽:“自大!” “你不必『歹势转生气』!你刚才在关禁闭?在里头闷了一个小时,是不是怕了?你一定是第一次和人玩『一夜情』的游戏,我没猜错,对不对?”子杰讥讽她,双眸直盯住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的心思。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床伴说了那么多的话,但不知怎地,“她”就是能轻易地激起他好强不认输的本性。 “可惜!你猜错了,倒是你是不是美女当前,欲火焚身,按捺不住?”恩菲挑衅。 子杰将滞留在她腰际的双手一收紧,恩菲着实地埋人他温暖的怀抱,两人的嘴唇相距不到一根手指头的宽度,双目直探人彼此的心神。 他以低沉性感的声音邀请道:“若我说是,你准备好让我解饥了吗?” 他在她唇畔吐露热气,不禁让恩菲轻颤,她不知所措地别过头,保留片刻喘息的机会。 子杰热情地将头埋入她的秀发,闻着她的馨香,双手不自觉地将她拥得更紧,催促道:“我在等你的答案。” 恩菲紧闭双眼,思忖:随便钓个男人上床,不就是今天去pub的主要目的吗?那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她将头轻轻一点。 子杰咧嘴一笑,以他无人可挡的魅力,将她拦腰抱起,走往浪漫暖床…… 【第二章】 在这豪华的套房里,一对半裸露的身躯正紧紧相迭…… 男主角熟练地为女主角脱去胸衣,情场老手由此表露无遗,随即,热情的吻落在她傲人的双胸及细腻白皙的颈项,灵巧的双手轻柔地在曲线窈窕的娇躯上游走,尽其所能地挑燃她的欲火…… 须臾间,他们身上的遮蔽衣物零乱地怖满地上,现在完完全全地坦然相对。 当男主角想捕获她娇嫩欲滴的红唐时,女主角头一撇,吻落在她嫣红的右颊,他并没因此停止甜蜜的侵略,狂热的吻继续蔓延到耳际。 “为什么躲开?”他以低哑性感的语调问。 “我忘了说最重要的条件。”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男主角停下狼吻的动作,仔细聆听下文。 “条件就是做爱时,绝对不能亲嘴。”她仔细说明。 从她馨香的娇躯翻下身,他大刺刺地躺在她身旁,略略大笑,道:“小姐,你真的中《麻雀变凤凰》的毒太深了,连剧中女主角和人上床的洁癖,你都仿效。”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是正在玩一夜情的翁子杰和成恩菲。 “条件遵不遵守随你便,但若不能达到我的要求,那游戏就到此告一段落,晚安!”恩菲将被单往身上一里,侧过身想下床。 子杰快她一步,从身后揽腰抱住她,制止她的去意,脸颊紧贴着她的颈侧,在她耳畔低语:“别逃得那么快,我并没说不遵守,刚才我们不是配合得很好嘛,游戏正要进入高潮,你就喊停,是不是故意吊我胃口,若是的话,你成功了,小魔女!” 忽地,他一翻身,将她紧紧压在他健硕的身躯下,叮咛:“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请一并说完,别到中途又喊停,这样我会被你折腾死。” “我还没想到其余的条件,假如……假如假如想到的话,我会立即提醒你。”她紧张地支吾着。 假如可能的话,她宁可一开始就没玩这场游戏,因为她现在才知道,随便找个陌生男人上床,实在是并非“常人”玩得起的。 “可惜的是,你现在若不说,待会儿我可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更何况是让你喊停再改高谈阔论。”他提醒。 语毕,他爱抚她每寸肌肤,作做爱的前戏动作。 骤然,他停住往她柔软身躯进一步探索的动作,双目一忽儿纳闷,一忽儿惊讶地直瞪着她看。 “结束了吗?”她狐疑问道。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他更加确定他的猜疑,现在完全同意她“真的”很特别的说辞,邪邪一笑,“不,我们还没开始呢。” 随后,他双手将她的身躯紧紧拥入怀里,他的阳具往她女性最隐秘、最敏感的地带奋力推进,紧接着,堵住她因刺痛而嘶喊出声的红唇。 她双手不断地推拒他的拥抱,更化成小小的拳头,落在他健硕的胸膛。 子杰并没放松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融入他的胸怀。他没再往前推进,只是静静地停留在她湿润、紧缩的体内。 第四章 现在,他双层狂野地吸晚她的,藉此缓和她的不适与刺痛,然而,她的泪珠仍由眼角扑簌簌而下,弄湿了枕头。 “嘘,别哭!一会儿就不痛了!嘘……”他轻声安抚道。 他狂野的吸吮渐转为细密柔情的吻,感觉她没像先前的紧缩与推拒,子杰开始温柔地在她体内冲刺,慢慢地将彼此带入性的欢愉世界。 经过许久,子杰汗水淋漓,翻身躺下。 恩菲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已消逝,立即想转身下床,子杰拉住她的手臂,制止她,建议:“先躺一下,让那刺痛消逝后再下床。” 挥掉他的手,裸露的身躯裹上被单,恩菲径自下床,走入浴室。 听他头头是道的谏言,她不禁感叹,有多少女孩子的初夜献给他,都是自个儿投怀送抱?亦或是他以冷酷的外表作幌子,欲擒故纵拐骗到手? 然而,这些对恩菲来说都不重要,也不关她的事,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陌生人,即使共度这一夜,明天他们依旧是陌生人。 片刻后,低下身,恩菲拾起丢了一地的衣物,忽地,一只厚实的大手覆盖着她的柔荑,制止她。 “放手!游戏已经结束了。”她泠冷地道,眼神注视着地板的一个定点。 子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四目相交,“是吗?我倒认为夜还漫长得很,『一夜情』并非只做一次爱,而是指一整夜的缠绵,这我相信你也懂。况且,总统套房租金昂贵,若这么早离开,损失可大了。” 子杰握着她的手一使力,恩菲便跌入他的怀里,他迅速地扩夺她的红膺,热情地吸吮。 蓦地,口中尝到血腥味,子杰的唇立刻离开她的,箍住她的双手亦松了开来,伸手拭去嘴角的鲜血,斥责道:“你疯了!” 恩菲身子往后移动,准备逃离他的魔掌和狼吻,颤声道:“我已警告过你,别吻我的唇,是你自已不听的,怪不得我。” 看到他愤怒的双目,若胆子小一点,可真会被他吓昏。天啊!她到底找了个怎样的人。 子杰往她身子一扑,迫使她躺在地毯上动弹不得,问道:“方才温存亲吻你,你没反抗,倒是乐在其中,那该怎么解释?” 恩菲身子不断地在他怀里挣扎,“你起来!谁说我没反抗,是你乐昏了头,置之不理,这次,我总算找到惩罚你、制止你的方法,你快起来啊!我要回去了。” 她加上拳打脚踢,然而,子杰依然屹立不动。 “嘘!别乱动!你这样抗拒,会令男人更兴奋的——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像先前在pub那位极想钓我上床的女人。游戏是你先发起的,还记得吗?”子杰充满欲火的眼眸直瞪着她。 她怎么可能忘了呢?而且,她更不会忘记它的导火线。 恩菲羞赧地别过头,不敢看他,“可是……真的很痛。” “第一次总是这样的,这次我保证不会了,相信我的能力。” 语毕,他亲吻她每一寸灼热敏感的肌肤,巴望带她去享受鱼水之欢。 恩菲起先是半强迫地配合他,渐渐地也融入情欲世界,因为她学会了他的名言:“做爱只是幻觉上的满足”。现在爱她的人,是她的初恋情人,而不是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她这样说服自己。 翌日,铃、铃、铃…… 电话筒另一端传来,“您好,这里是客房服务中心,本饭店一点以前办理退房,请问您是否续住?” 恩菲拿起床台上的表,时针正指着十二点整,回答:“不续住了,谢谢!” 零乱的床单、地毯,是一夜缠绵的最佳证据。 枕边人已不见人影,这正是她所冀望的,以免从幻象中醒来后悔不已。 有时候,人总是喜欢活在谎言里,为的是不让自己失望、痛楚。但能维持多久呢?她也没把握。 推开落地窗,举头看看蔚蓝的天空,今天真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忽地,一架飞机从天际飞过,连让她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只有飞翔的声音暂留耳际。 “郭廷义老师——我的爱人,再见了!祝你和师母二度蜜月愉快。”她悲伤地说,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 郭廷义正是她的初恋情人——她大四的班导师——亦是一夜情的导火线。 说实在的,有谁愿意把自己完美的第一次献给一位陌生男子,对恩菲而言,却是种悼念,悼念她巳逝去的爱。 恩菲在翁耀良妇产科的等候室坐立不安,有想落跑的冲动。 要是早知道玩一夜情的后遗症那么多,我就会选择别的方法来悼念逝去的爱,她后悔地想。 她抬头瞧门诊室上方的号码灯,再看看手中的号码只差一号了。 看,或者不看呢?她举棋不定。 好,我就数到十,若届时还没轮到我,就决定不看医生了,最后,她作了决定。 她闭起双目,在心中从一数至十。 护士小姐开启一诊诊疗室的门,唤道:“成恩菲小姐,二十号,成恩菲小姐。” 恩菲睁开眼,立即冲到护士小姐面前,答道:“我是,我是成恩菲。” 什么时候变成二十号的?看来,今天看妇产科是看定了,她心想。 “进来吧!该你啰。”护士小姐亲切道。 此时,二诊诊疗室的门开启,里头传来的声音令她驻足。 “小姐,小心!”护士搀扶着另一位病患走出来,“没亲人陪你来吗?……你先在这儿坐一下,再离开。” 面无血色的病患,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护士小姐。” 关美翎!恩菲在心中惊叫一声。 等候室的病人,目光都投向美翎,窃窃私语:“她铁定刚堕胎。” 恩菲眼神充满了惊讶和不信。 “小姐。”护士再改催促。 “喔,来了。”她应声,再看了美翎一眼便赶紧入内。 按照护士小姐的指示,她在医生对面的椅子坐下。 医生正忙着开上位病患的处方,接着,换成她的病历表,看看上头的名字,没抬头看她一眼地问:“成恩菲小姐吗?” “是的。”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他依旧没抬起头瞧她。 “我……”她难以启齿,眼帘低垂,不敢凝视医生。 “嗯?”他等待她的回答。 “我……”她依然说不出话来,直想夺门而出。 医生感到奇怪,终于抬起头来瞧她一眼,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心中讶言:怎么会是她? 说实在的,要翁子杰记得每个床伴的脸蛋,倒不如杀了他,但一、两个较特别的,他会记得一些时日,眼前这位当然是百分之百特别。然而,一、两个月后,也是一样忘得一干二净。 随即,翻过病历表的封面,再瞧一次她的名字:成、恩、菲。 翁子杰在心中寻思:第一次被父亲捉来出公差就遇到她,跟她还满有缘的。 “你哪里不舒服?”子杰又问道。 她咬咬下膺,深呼吸一下,提起勇气道:“我是来验孕的。” “你上一次的mc是什么时候?”子杰以医生的口吻问道。 “上个月六号。”她简短回答,眼脸仍然低垂。 “今天是十三号,慢了七天,你往常的mc正不正常?” “正常。”她愈来愈紧张,紧握的双拳已满是冷汗。 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子杰就一手托着下巴侧脸看着她,现在他更不解地想:这家伙看病都不看医生一眼的?等等,她说她来验孕的,莫非她在担心那夜…… 他咧嘴一笑,学生时期作弄人的心态又兴起了,咳一、两声,清清喉咙,决定捉弄捉弄她。 “有和人发生性关系吗?”他问道。 “废话!不然,我干么来验孕?”她在口中咕哝。 “你说什么?”他清楚地听到她方才说的话,但故意又问她一次。 “我是说,是的。”她小声地答,满脸红通通的。 子杰依然侧着头瞧她,心想:好奇宝宝竟然会这么反常?不过,她还真适合脸红。 “什么时候做爱的?”他问题愈来愈尖锐。 “咦?”她这回惊讶地抬起眼。 子杰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早她一步低下头来,在病历表上涂鸦,没让她瞧见他的脸。 他并不认为她还记得他长得圆还是扁,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一点,因为他还没玩过瘾。 第五章 “这是必要的问题,我才能判断你需不需要作验孕。况且,mc迟来的因素太多了,不仅限于怀孕。”他以专业的口吻道。 “喔,十五号。”她回答的声音更小,脸儿更红,立即羞械地垂下眼帘。 “几号?”他抬起头,故意又问。 子杰当然知道几号,第一次被床伴敲竹杠,可是毕生难忘。 “十五号。”她说得大声些。 “就只有一次吗?”他的问题更深入了。 “咦?”她立即抬起眼瞧他。 子杰当然又低下头了,一板一眼说:“必要的问题。” 恩菲咬咬下眉,脸颊又红又烫,一颗心更是怦然乱跳,一方面,是她想起那一夜,另一方面,是这问题未免太隐私了。 “那一夜……我没数,我不知道有几次。”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不该来看医生的,但不看又不行,坊间的验孕纸我试过了,是呈“半怀孕”反应,就是有怀孕和没怀孕的颜色都显现,才会不得已来医院。她心想。 这次是护士惊叫在心头,不解的眼神来回地看着恩菲和子杰。 子杰强忍住笑意,故作严肃状,心里可是狂笑不止。她还真“白”,白痴的白,根本答非所问,哪位医生会问她一夜几次?又不是在调查她的男人的性能力!她铁定没在妇产科看诊过。 他又咳了一声,压抑住笑意,继续捉弄她,“十五号,那一夜后,有没有再做爱?” “没有了。”恩菲肯定回答。 子杰在病历表上挥一、两笔,诊断道:“你安心地回去吧!我确定你没怀孕,我会开一些催经剂给你服用。” “咦?”这回是恩菲和护士一同惊呼。 “这是哪门子的看诊?”她们暗骂在心中。 子杰此时才缓缓地抬起头,正眼瞧恩菲,然后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直对她邪笑。 恩菲则倒吸了一口气,杏眼大睁,惊呼一声:“是你!” “没错。”子杰得意洋洋。 他骄傲地心想:不错吗?她还记得我。 “医生,这……?”护士问。 “你真的是妇产科医生?”她还无法确信。 “如假包换。”他肯定回答,身子往椅背躺。 “真倒霉!”她咕哝。 “何以肯定我没怀孕?”其他的问题都可先摆一边,这个先解决再说。她决定。 “我是男主角啊,况且,那夜我全程使用保险套,你不可能会怀孕的。该不会,你不知道我有用保险套?”他故意刁难。 其实,以她的青涩他早知道答案。 护士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爱说笑,我当然知道。但保险套也未必完全安全,搞不好你用的那个正好有破洞。” 恩菲红着脸,不服气地反驳。 子杰倏地起身,倾过身子,鼻子碰触她的脸,双眼直盯她的红唇,低声道:“原来你那么渴望怀有我的孩子,莫非这就是你到pub钓男人的目的,学人家只要孩子,不要爹。” 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轻颤出声:“若我真有此打算,对象绝对不会是你。” 子杰坐回座位,大笑。 忽地,瞥见在一旁看好戏的护士,他命令道:“miss黄,你先出去,待会儿,我再叫你。” “可是……”护士想婉拒,极想知道后续发展。 “我没有要对她作内诊,你放心罢。”他太清楚老爸医院里护士们的心态。 护士遵从地点点头,带上门离去。 “放轻松!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他跷起三郎腿,点根烟抽着,问道:“抽烟吗?” 恩菲摇摇头,拒绝。 “放心!即使保险套有破洞,你也正值安全期,受不了孕的。但,若你方才说谎,这个月内又跟其他男人上过床,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他言归正传。 什么嘛?把我说得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四处找男人上床。她在心中抱怨。 “庸医就是庸医,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只凭自己主观的推论。挂到你的门诊,真是『走运』。”她斥责。 “唉!不知道你那么神经质,呐,检验单拿去,做一下验孕,好让你安心。”他将单子递给她。 她没接过单子,径自转身往门口走去,嗤之以鼻道,“不用了,我还是去找别的医生比较可靠。” “若不怕再一一回答那些尴尬的问题,尽管去吧。”他在身后说道,说到她的心坎里。 她一踩脚,回过身,走向他,伸手想拿单子。 子杰故意把手举得高高的,让她构不到,看她又羞又怒的脸蛋,就忍不住想再捉弄捉弄她。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真的没再跟其他的男人上床?”他开条件地问道。 虽然是为了刁难她,但他也满想确认一下答案。 她睨他一眼,放弃地往门口走去。 子杰赶紧拉住她的手臂,威胁道:“真的不怕那些尴尬的问题?” “没有。”她低声道。 “什么没有?”他故意捉弄她。 她转过身大声道,“真的没有和其他的男人上床。” 语毕,她全身像着火似地热烘烘。 子杰满意地露齿一笑,已捉弄她过瘾了,终于将单子递给她。 她擒过单子,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开。 子杰则独自一人在诊疗室内,捧腹大笑。 此时,miss黄开门进来。 他立即停住狂笑。 “翁少爷,可以叫下一个病患了吗?”她问道。 “在医院,别这么称呼我。”他呵咛。 “是的,翁大夫。”她改口。 看他脱下白色的医师服,换上衣架上的西装,她连忙问道:“翁大夫,你……” “今天就看到二十号。”他简短回答。 “可是外面病患还很多。” “让他们转诊到林医师那儿。”他边说边整理公事包。 “要是你爸爸——院长——问起来,我要怎么回答?”她面有难色。 “同他说,我公司出了点事,要立即回去处理。” “好的。” 她心想:跷班,至少也要把事情做个prrfect ending。 于是她又问:“可是刚才那位病患不是去做检验吗?你不看看结果吗?” “放心!她铁定没怀孕,只是自己穷紧张罢了。药,我已经开好了,叫她回去服用个两、三天,mc马上就来了。”他交代道。 “是的。”miss黄不敢反驳。 然后,子杰就离开诊疗室了。 看着他的背影,她自语:“看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要他接管这家医院,可是难上加难。” 【第三章】 片刻后,恩菲气呼呼地走出诊疗室,喃咕不停:“什么医生吗?竟然还没看检验报告,就先开溜,还先开好药了,根本就是位蒙古大夫。但,没怀孕就好。” 她着实放下一颗上心志不安的心。 现在,她放眼四处,找寻着关美翎的身影。 “奇怪!作完检验回来,还看她坐在这儿休息的,怎么一眨眼工夫,就不见她的人影了呢?”她寻思道。 随后,恩菲跑出医院,追寻她的身影。 皇天不负苦心人,恩菲瞧见她的背影,立即走向前去搀扶她。 美翎瞪她一眼,不领情地甩掉她的手,身子却站不稳地前后摇晃,厉声斥责:“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反正,刚才无论是医生、护士、其他的病患,无一不对我投以鄙视的眼光,现在多你一个或少你一个,并没差别,你的做作,反倒令我恶心。” “别任性了,让我扶着你,我看你都快昏倒了。”恩菲不理会她,径自扶着她的肩。 美翎不顺从地甩开她的手臂。“伪善者,谁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你,就算开学后,你去学校把我的事大肆渲染,我也不在乎的。” 美翎忍着腹部传来的不适,快步地往大门走去。 恩菲迅速地堵在她的对面,她往右移,她就往左,她往左移,她也跟着往右。 最后,美翎忍不住地咆哮:“你闹够了没!滚开!” 这一声吼叫,引来不少人驻足。 “你不妨再叫大声点。”她眼睛环视一下四周。“现在驻足的人,和那天我们打架围观的人比起来,根本是天壤之别,难道,你想再和我一较高低?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必败无疑。”恩菲挑衅道。 “卑鄙!”美翎咬牙切齿。 恩菲和美翎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今年又一起考上研究所。 第六章 她们的恩怨,是大四时校园那场架开始的。 打架的导火线是,美翎指控恩菲是只“花蝴蝶”,四处拈花惹草。恩菲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就掴了她一巴掌,紧接着美翎反击,两人就开始大打出手。 打得不可开交之际,郭廷义老师挺身劝架,劝架不成,反倒成为她们的出气筒,被蹂躏一番。 那也是恩菲和她的初恋情人——郭廷义老师——缘起之际。 恩菲演着戏道,“小妹,你别拗了!生病让人扶着是很正常的,不必感到不好意思啦。” 她这一说,让驻足的人认为是姊妹之间的口角,随即离去。 恩菲接着诚心地说:“生病再加上脾气不好,会痊愈得很慢。” “戏演完了,你可以走了。还想报复我吗?反正,我现在打不过你,更没力气和你叫骂,正是报复的好时机……” 恩菲不理她,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 “你找死,还是聋了?听不懂我的话,请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美翎大声嚷嚷。 “够了!你这样很吵地,知不知道,身体不舒服,嘴巴还一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你到底有完没完。”恩菲厉声喝道,怒目相视。 美翎撇撇嘴,委屈的泪水滑落下来,哭诉:“是你自己来招惹我的,还骂人家……”接着,泣不成声。 一会儿,一辆计程车在她们跟前停下。 恩菲递给她一迭面纸,逗她说:“快把眼泪、鼻涕擦一擦,准备上车。别哭了!要不就先告诉司机先生你家在哪里,到时候要哭再哭。不然,你说得不清不楚的,害我们俩被载去卖,那真的会欲哭无泪。” 美翎一面吸吸鼻涕,一面微笑。 友情也在此时萌芽。 恩菲来到关美翎的小套房里探望她。 “我煮鱼汤拿过来,你快趁热喝下,你现在最需要食补。”恩菲亲切道。 “让我猜猜是什么鱼汤,一定是鲈鱼汤,因为鲈鱼汤最补了。” 恩菲眼神骤然暗沉,好熟悉的话,“他”现在过得可好?思念偷偷爬上心头。 她不禁回想起去年盲肠炎住院开刀时,郭廷义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出院后亲自下厨煮鱼汤给她补身子。 就在那时候,郭廷义老师的温柔、体贴,让她不自觉地陷入情网。 为什么会是郭廷义来照顾她? 那必须从五年前说起:那时,恩菲刚从美国的高中毕业,她十二万分不谅解母亲在爸爸去世的百日内改嫁,于是赌气离家出走,只身跑回台湾来就学。 虽然表哥住在台湾,但她不愿多打扰人家,表哥则不放心她一人住在外头,于是买了间套房,廉价租给她。 至于生活费,她便四处打工挣钱,加油站的服务人员、帮杂志社翻译稿子、餐厅的小妹。 “鱼汤真好喝,谢谢你!”发现她不对劲,美翎问道:“恩菲,你怎么了?” “没有啊!”她答得太快,不禁让人产生一丝怀疑。 “恩菲,我发觉你变满多的,和四年前的你完全不一样。”美翎指出。 “四年前,我很坏、很坏吗?就像白雪公主童话里的巫婆后母吗?”她立即模仿童话里卖苹果的巫婆,开玩笑道:“小姐,你要吃苹果吗?我的苹果好香、好脆又好甜。免费请你吃一口吧。” 两人同时噗嗤一笑。 “好了,别闹了!”美翎制止她。 跟着,她一本正经地说:“老实说,我也不怕你生气,原本的你冷漠无情,绝不管别人的死活,现在的你却很会替人着想,这种变化真好!可以说明是什么原因吗?” “或许,爱过人后,就学会如何去关心别人。”她领情道。 “我同意你的说法,更恭喜你找到真爱。” 恩菲叹了口气,“我是找到了真爱,可惜的是,我并不是他的真爱。” “你是说,你们分手了?”美翎不敢确信。 “他根本没接受过我,哪有分手可言?”恩菲佯装无所谓。 “你是单恋吗?”美翎开门见山问。 “也不算,我有同他表白过的,只是,他选择了他的最爱。”她忧伤地说。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他。” “就算你不提,他也会永远地停留在我的这儿,还有这儿。”她指指心和头,欣慰地说道:“其实,也不都是因为他,我本身就喜欢帮助弱者。” 恩菲的确是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人。 而且,从以前到现在,她这种个性一直没变。 只是,五年前遭丧父之痛,和痛恨母亲的变节,令她自己生活在充满悲伤、怨恨的情境中无法逃脱,进而抹灭本性。况且,初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采取先封闭自己的生活方式。 一直到遇见郭廷义,他的关爱才又唤醒她天真、侠义、热情的本性,他就宛如她的再造之父。 恩菲义愤填膺道:“别净说我,你呢?是哪个没良心的把你肚子搞大,就弃你于不顾?” “别怪他,他并不知道我怀孕,更不知道我把我们的骨肉拿掉了。”她替他说情。 “为什么?你不爱他吗?”她不解地问。 “我当然爱他,不然我怎么会跟他上床。而且,今生我只爱他一个。”她笃定道。 “爱他,才跟他上床。”这句话深深刺痛恩菲的心,这种心境她未曾经历过,对她来说,“做爱”是个忘了郭廷义的方法,没把最初、最好的给他就不配爱他,也好让自己对他完全死心。 “我们同是南部一所孤儿院的孤儿,长大后,一起考上北部大学。他现在还在医学院就读,我绝不允许他因有家累,而断送了大好的前程,才自作主张拿掉小孩。再说,为了他,我什么苦都肯吃。”美翎说明。 “你真伟大。”她称读道。 “才不呢,能为所爱的人失去生命,那才算伟大。”她说出自己的看法。 恩菲真搞不懂,为何恋人总会认为“死”才是爱的最高表现。 “恩菲,你那天去妇产科做什么?”美翎忽然问道。 她吞了吞口水,支吾答道:“喔,我……我是去……” 电话铃响打断她们的谈话。 “你等一会见,我去接个电话。”美翎道。 恩菲松了一口气,心想: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 “喂,我是。对不起!我生病了,今天不能去。还有,我想静养一个礼拜。”美翎对着电话筒衷心地向对方要求道。 “又是一个礼拜,你别作梦了!服务业是全年无休的,有点敬业精神好吗?”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尖酸刻薄的声音。 “可是,我是真的不舒服,才会要求休息那么多天。”她向她说道理。 “我不管,最迟明天你就要来上班,不然,准备卷铺盖走路,这个月的薪水也休想拿到半毛钱。” “喂……”电话另一头已挂断。 “吸血鬼!”美翎对着早已嗡嗡作响的电话筒大声咒骂。 “谁打来的?”看她这种反应,恩菲不禁问道。 “打工的老板,她不准我请假,叫我明天就要去上班。”她埋怨。 “你的身子可以吗?”恩菲关心地问。 “不行,也得去,不然,我们俩这几个月的生活费可就全泡汤了。”她一脸无奈。 “你们俩?” 美翎点点头,谅解地回答:“他功课重,现在又要到医院实习,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怎会有时间去打工呢?所以就由我打工赚钱。” “你不怕血本无归?”恩菲说出她的看法。 “不会的,我相信他。而且,结婚后,他就会赚很多钱养我。现在辛苦一点也无所谓,夫妻总是要互相帮忙的嘛。”美翎乐观道。 “你们已论及婚嫁了?”恩菲非常惊讶。 “还没,但,他今生只会娶我。”美翎自信满满。 其实,以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她的确可以大言不惭,恩菲同意地暗忖。 “我替你去好了,刚好这几天我排休假。”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正义感又出来了。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美翎乐极了。 不一会儿,她脸上浮现担心的神色,“可是……” “又怎么了?”恩菲摸不着头绪。 “其实我的工作是……”美翎对她露出尴尬的笑容,“你耳朵过来一点……” 美翎在她耳边私语。 “呃?”恩菲讶言。 第七章 在路易十三大酒店,四、五个美人儿浩浩荡荡地穿越豪华的接待大厅,有的穿着丝质衣服,若隐若现,令人飘飘然,有的穿得艳光四射,令人心神荡漾。 现在她们已来到一一0号的贵宾包厢。 包厢的门一打开,公关小姐们就如苍蝇沾到蜜,往财神爷身上直扑而去,唯独成恩菲呆呆地杵在原地。 是的,酒店就是关美翎打工的地点。这星期由恩菲代她的班。 “『鲁死』,你去服侍泰华集团的大老板。”王领班帮她安排。 “『鲁死』、『鲁死』、『鲁死』!”王领班音调不自觉升高,碰触她的手提醒道。 看她依然一脸楞样,双眼无神,王领班就知道她又在神游了。 “嗯?你在叫我吗?”恩菲回过神问道。 “不然,我叫谁?除非你不叫『鲁死』。”她说得理所当然。 恩菲翻翻白眼,在心中暗骂:已经纠正她不下十次,还一直『鲁死』、『鲁死』地叫,真是个英文白痴! 她极有耐心地纠正她,还字正腔圆地发音:“我的名字是rose,ro-se。” “不是和我叫的一样:『鲁死』。”王领班辩解。 “一样个头啦。”她又喃咕了。 全包厢的人哄堂大笑,大老板更露出冷笑。 “哎呀!别啰噱了。快去服侍大老板。”王领班催促道。 恩菲叹了口气,摇摇头,大感无奈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恩菲走过去,坐在“大老板”和一个日本客户中间。 现在,她正为右手边的大老板斟酒。 大老板侧着头看她,故意揶揄:“你的名字叫『鲁死』,满特别的。” 恩菲闭一闭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纠正他道:“是rose。” 大老板伸手拨开遮着她半边脸的长发,轻柔地将之塞在耳根后,低下头,在她的耳际低语:“我听不出有何差别。” 他的亲密动作,让恩菲微徽颤抖,忘了回他的话。 他笑得更得意了。 另外一头,姊妹们和日本客人正兴致勃勃地玩游戏。 其实,说是拐骗他们荷包里的大钞要来得贴切些。她们可不是不劳而获,而是以女人的最大本钱——魔鬼般的身材——换取白花花的钞票。 忽然,左手边的日本客人转过头,对恩菲说了一大串日文,然后,慷慨地把五张千元大钞往她眼前一摆。 恩菲搞不清楚状况地傻笑,眼神询问服侍这位先生的lily。 “他说要亲你的两颗咪咪,出价是五千元。”lily解释道。 恩菲还来不及说“不”,他那张猥亵的嘴脸就直扑她的双峰。 恩菲尖叫,“蟑螂!有蟑螂!”身子迅速地往上弹起,大腿猛力地撞击侵略者的下巴,恰好抑制住他的兽性。 现在,恩菲正双腿脆坐在右手边大老板的膝上,上半身紧贴着他的脸,双手紧抱着他的颈项,深怕重心不稳,摔个四脚朝天,那可真的糗大了。 至于那位日本客人则在一边惨叫,lily亲切地帮他按摩下巴。 她赶紧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最怕蟑螂了,刚才正好有只公蟑螂爬到我的大腿上,我才会吓得弹跳起来。对不起!lily帮我解译一下吧。” “小姐,请问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这是大老板的第二个问题。 恩菲循着声音的来源处,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的酥胸紧贴着他的鼻梁和他的唇,倏地,她翻下身,坐在sunflower和大老板之间。 “我没擦香水的习惯。”恩菲回答。 他又倾身闻她的耳际,极想知道地问:“那你身上的味道是……?” “那是她乳臭未干的味道!”sunflower取笑她。 其她姊妹大笑。 恩菲听她们一眼,说道:“你这么说,很容易让人家以为我还未满十八岁,别害我被警察伯伯给捉走。” 接着,她转过头,对大老板说:“可能是沐浴乳的香味吧。为什么问这个?你对女人的香水有研究吗?还是你想推销香水给我们?或者,打算送人香水?” “都不是,只是你身上的香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直盯她的双眸。 “可能是……可能是……你的女伴中,有人和我用同样品牌的沐浴乳吧。”恩菲变得紧张,说话时还不自觉地支支吾吾。 他闭一闭眼,冷笑道。“为什么你肯定是女伴呢?或许,我说的是个男人?” “是吗?我不知道你有断袖之癖。真是失敬,失敬!”恩菲转得好硬,接着,迅速转移话题,“lily,我去休息室看看有没有消肿药膏,拿来给张先生擦。” 恩菲快步走出包厢,门一闭上后,又深呼吸一次,嘀咕:“他不止冷血,而且还老奸巨滑——医生还要带客人来喝花酒吗?也不对啊,他的病患应该都是女人,怎么……” 冷不防地,一只手轻拍她的肩头,她惊叫一声,倏然,又有另一只手从她身后捂住她的嘴,然后将她扳过身来。 “我是来警告你,别再整我的客户,不然,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大老板警告。 恩菲乖顺地猛点头。 大老板放开她,径自走往洗手间,恩菲则对着他的背影作鬼脸,放马后炮,然后潇洒地走往休息室…… 半晌,恩菲仍留在休息室里,一听到两、三个人的高跟鞋走近的声音,她赶紧假装专心地在急救箱里找消肿药膏。 三位美人推开休息室的门,同时间…… “唉!总算让我找到了。”恩菲时间算得可真准。 她故作惊讶道:“你们怎么都进来了,客人们都走了吗?我正要拿药膏去给张先生,害我白忙一场。” “『鲁死』,摸鱼摸得太凶了吧!”sunflower一语道破。 “是rose”。我真的刚找到药膏。”她睁眼说瞎话。 “在姊妹们面前,就别『假仙』了。”这回换lily说。 恩菲耸耸肩,不多做无谓的挣扎。 看她们换衣服的动作,她问道:“可以下班了吗?今天这么早就停止营业?” “对呀,『鲁死』快去换件能走在街上的衣服,待会见一块去吃消夜。”lily边换下艳丽的礼服,边催促。 “是rose啦。”这回她没好气地纠正,但立即转变语调:“哇!酷!一连四天来,就今天最早下班,还要去吃美食,爽呆了,你们等等我,不可以先跑掉。”然后兴奋地走进浴室。 “她不会没吃过消夜吧。”sunflower对另外两个姊妹说。 不!应该说,她还没陪客人出过场。果然,当王领班一说明时…… “陪客人出场!”恩菲音调不自觉地提高,“有没有搞错,我只陪酒,其他的服务一概免谈。” 恩菲已换上宽松的t恤、紧身牛仔裤,性感的法拉头已梳成一条长辫子,脸上像面具般的厚彩妆也已卸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女。 “『鲁死』,你就行行好,别再拗了。”王领班求道。 她没心去纠正她们的发音了。“可是orchid没说有这项服务?” 她说的orchid就是关美翎。 这间酒店的小姐都是以“花”命名,恩菲真正的英文名字才没那么土。 “你可真单纯,以为我们开的是慈善机构,只卖酒不卖身,走了啦,别在那儿发呆了,客人早已叫好计程车在门口等你们了。”王领班催促。 “我不去。”恩菲决定抗争到底。 “不去也行,叫orchid回家吃自己,还有,这个月的薪资她半毛钱也领不到,你先别急着发怒,这是我们的人事规章,0orchid盖手印过,赖不掉的。”王领班软的不行,便耍狠了。 算了,只不过是陪客人睡个觉,我又不是没性经验,况且,美翎和她的男友的生计比较重要。她寻思。 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成恩菲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本性又露出来了。 其实,她帮朋友是有原则的:“能力范围内的事,她都会舍身相助。” 记得,在美国就读高中时…… 成恩菲悠然地走在校园里,忽然,瞥见一位女同学哭得很伤心,她立即走向前关心地问她原因。 那位女同学说:“有位男孩子欺侮我。” 第八章 那男孩子正巧站在离她们不到五步的树荫下。 恩菲二话不说,冲到那男子面前,赏他两个耳光。 这女同学哭得更伤心,说:“可是,我很喜欢他的吻,只是,太惊讶他也那么喜欢我,我才会哭的嘛。” 原来她所说的“欺侮”,是被中意的男人吻了一下。 随即,男的走过来,搂住她的肩一块离去,感情更好了。 从头至尾,恩菲像扮演个丑角的角色。 这件事前前后后也不过三十秒的时间,她竟然为了一位刚刚认识不到三十秒的“朋友”——真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朋友——去打人。 今天她帮美翎去酒店上班,甚至陪客人睡觉,也不足为奇。因为这些事的确都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只是,她心中有个大疑问:美翎真的有陪客人上过床吗?她不是主张“因爱而性”的吗?难道,这也是因为爱她男友而做的牺牲?这样值得吗? 【第四章】 成恩菲和一众姊妹及客人们吃完消夜后,大老板开车载她来到阳明山上。 恩菲来回踱步,最后,在大老板面前停了下来,开口问道:“为什么没同其他的日本客人一起到宾馆去?反而带我到阳明山来?” 她虽然涉世未深,但还不至于连基本常识都没有,“陪客人出场”的同义词就是“和客人上床”。 这一直被称作大老板的人,侧着头看她,以邪恶的语调威胁:“怕被我卖掉?还是怕被我先奸后杀,弃尸荒野?” “我是怕,你有在荒郊野外做爱的癖好,脏兮兮的冰冷草地还不打紧,最糟的是,蚊虫一大堆,怎会有做爱的闲情逸致,接一次你这种客人,我可会倒霉好几天!”她说得像是个筒中老手。 “这给你。”他递给她一个鼓鼓的红包。 “为什么给我红包?现在又不是过年。”她不解。 “上次,在凯悦饭店是你的初夜,照行家而言,帮风月场所的女子开苞,一定要包个大红包给她,不然,她可会常常遇到做白工的客人。”他解释。 恩菲食指指着他,甚感讶异,“你认出我了?你还记得我?” 他点根烟抽着,缓缓道出:“说实在的,当你画得像日本艺妓时,我实在认不出来。要怪就怪你身上的馨香,让我想起一个半月前凯悦饭店疯狂的一夜,想起两个星期前妇产科里羞答答的病患,而你卸下妆的脸,更令我肯定见过你,而且还温存过。” 酒店姊妹们称呼大老板的他,正是翁子杰。 恩菲现在深信地球是圆的。 “红包,我是不会收的。”恩菲硬把红包塞回到他西装的口袋。 “那可是十万块的大红包,你真的不要?”听子杰说话的语气,恩菲像是个视钱如命的女人。 “即使是一百万,我也不会要的,我并非自命清高,只是那一夜是游戏,不是金钱与肉体的交易,你不记得了吗?”她并没意气用事。 “我以为做这行的女人都是因急需用钱,才出此下策,莫非你较特别,是『性』趣使然才投入这一行?”他讥讽。 她当然听得出他的讽刺,“真可惜!大老板,你猜错了,本小姐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夜,我既然说是游戏就是游戏,绝不会出尔反尔。” 子杰冷笑不语。 “你还不走,在这儿傻笑干嘛?……去hotel开户呀?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在这儿做……” 她非常不安。 “今天我们什么都不做,只在这儿看夜景。”子杰打断她。 他半倚着保时捷跑车,伸手拉她至自己大闭的双腿中,让她倚着他的温暖的胸膛。 “怎么你今天吃素?还是,想学人家当柳下惠?难以想象身为饮食男女的你,竟然能达到坐怀不乱的境界?”换她冷讽。 “都不是,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和风月女子上床?这也不是什么大新闻了,问你的姊妹们,她们每个人都清楚得很。”他懒洋洋地道。 “怕染上世纪黑死病aids吗?其实,像你常在pub寻欢,哪一天倒霉点,也一样会感染上的。”她诚恳地提醒。 “不是因为aids的关系,再说,你也知道,我都全程使用保险套,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 听他这么说,我好像和他温存过好几回了。她心中非常不舒坦。 “你仔细研究『做爱』这个词,会发现它有多神圣,多浪漫。若牵扯上金钱,那就不叫做爱,而只是种买卖,就像去餐厅用餐,享受后,付个钱,就走人。好吃,下次再来,不好吃,则说声『莎哟啦娜!』但,对万物之灵的人,怎可如此对待。”他继续晓以大义。 “但,我在你那儿上过一课:『做爱只是幻觉上的满足』。”她提醒。 他啧啧称赞:“你真是个好学生,什么事一教就会。没错!做爱纯粹是享受性欲,绝对与爱不相干。” “那你的滥交,就算是善待万物之灵?”她恶毒地说。 “把人们一致认为最珍贵的初夜,随便给个陌生男人的你,又好到哪里去呢?”他眯起双眼,冷笑地反问。 恩菲赌气地欲离开他的胸膛,子杰紧拥着她不放,头栖在她的肩窝低语:“我们休战吧!” 恩菲放弃无谓的挣扎,就这样任他抱着。 “好久……好久没欣赏这么美的夜景了!”子杰黯然道。 忽然,恩菲想到一个问题:“当医生的,需要常带日本人去喝花酒吗?莫非你们医院是中日合作的?” “我不是医生。”他闻闻她发缘的清香。 她闻言,转过身与他相视,气愤道:“那你怎么可以帮我看病?我要去告你。” “我当然可以替人看病,而且医术高明。”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拉往他的胸膛。 “可是你不是说……”她搞不懂他说的话。 “我有医生执照的,不信的话,可以去查一查。只是,已一段日子没看病人了。”他打断她的话。 子杰并没胡说,他曾在美国行医三年,才又攻读企管硕士,进而开创自己喜爱的事业,也就是泰华集团。 “不早说,害我吓了一大跳!”她埋怨,然后又问:“怎么又想重操旧业了呢?” “我才不想重操旧业。那天,是老爸硬拉我去出公差的。他临时有个医疗会议要闭,又不能让已挂号的病人扑个空,我只好勉强答应。”他无奈说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恩菲说。 子杰眼中写着不解。 “因为你根本就不适合当医生。”她断言。 “何以见得?”他不服气地问。 “你没爱心,又不体贴,更要命的是,没责任感。”她说明。 “是吗?”他挑高眉,问道。 她斩钉截铁地点点头,“就拿那天来说吧,我相信,排在我后面的病患还有一大串,你却自个儿开溜,一点医德都没有。” “等等,我答应替老爸看诊,只限于先预约挂号的病患,你是预约的最后一位,我看完就走人,没什么不对。”他申诉。 “好,算你有理。但我既然是最后一位,你就该有耐心地看完,怎可先落跑呢?”她像是位大法官在审犯人。 “我落跑?”他紧声双眉,惊讶地问。 “难道不是吗?我将检验单拿去给你时,你早溜了。”她描述那天的情景。 “讲点道理好吗?那天,我已经十二万分地肯定你没怀孕,就只差没发誓而已,是你自己瞎操心的。”他反驳。 “我才没在担心呢。”她怎可能跟他说,那天,她担心死了检验的结果。 忽地,子杰伸出右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你说,你有怀孕吗?” 他的举动令恩菲着实地吓了一大跳,连忙打掉他的手,指责道:“色狼。” 他邪邪地笑道:“色狼才不会那么正经,真正的色狼应该是这样……” 语毕,他立即紧扣住她的腰,低下头,进攻她的红唇。 恩菲一手抵住他落下的唇,自个见身子向后仰,令他扑个空。“喂,你自个儿说,不和风月场所的女子上床的,怎可反悔?”她赶紧提醒。 子杰坐正,恩菲也站稳身子,然后他松开手,作投降的姿势,她才安心地放下捂着他嘴的手。 其实,子杰只想吓吓她,因为她又脸红、又紧张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 第九章 他笑一笑,说:“你的警戒心满高的。” “谢谢夸奖!”她虚应一声,对他依然有所防备。 “『鲁死』,你到底有没有怀孕?”他明知故问。 “没有啦。”她嘟嘟嘴,回答:“还有,请你叫我……” “rose。”他们俩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跟着,子杰将她拥在怀里,一起欣赏皎洁明月。 数小时后,“谢谢你!开车送我回来。”恩菲打开车门,右脚刚踏落地面。 “喂,”子杰忽然叫住她,“你真是只菜鸟!” 恩菲倏地转过头,怒视他。 “先别发火!我是看你太呆了,不提醒你,往后若发生什么事,我可会过意不去。” “说来听听。”她先按接住怒火,听听他的理由。 “你涉及的场所龙蛇杂处,随便让人送你回家,迟早会遭遇无妄之灾,例如:让人纠缠不清,更可怕的是会被强暴,当然,若是你信任得过或是你爱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但我并 不属于上述的两种人。”他娓娓道出。 她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要载我回来,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主要目的是要证明我是不是很呆,我就在想,才一个半月不见,你怎可能变得如此体贴?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念在你出自一片好意的份上,我还是要谢谢你……” 恩菲下了车,没关上车门,不语地停顿了一下,最后,摇摇头以无奈的口气道:“喂,有点绅士的风度好吗?我前前后后跟你说了两句『谢谢』,你好歹也回声『不客气』吧。不然,我怎么接下去说『再见』呢?” “你本来就该谢谢我,除非你的道谢一点诚心也没有,要不然,你不会在意我回答些什么。”他一语道破。 “唉!我认了,反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佯装委屈道。 随后,她报复地用力甩上门,在子杰还来不及抗议时,她已经逃之夭夭。 唉!多亏美翎昨晚千交代、万交代,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跷课都可以,但唯独今天开学日不行,因为要给授课教授一个好印象,不然她的硕士学位真不知道要修到民国几年,才拿得到文凭。 但这个死闹钟故意和她过不去似的,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才到苏州卖鸭蛋去。 害她花了两百多块的计程车费——等于她在加油站打工三小时的工资——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这司机大哥像是赶着去投胎似地狂飙。 一路上,她就忐忑不安地紧抓着头顶上的手把,以防司机先生来个紧急煞车时,还能保住自己不摔出车外,以及随时做好跳车的准备。 好不容易平安地度过惊魂记后,她又要全速地往教室飞奔而去。 她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教授,对不起!我迟到了。因为闹钟罢……” “工”字还停留在历齿之间,她已被眼前这个人给吓呆了,斗大的双眼转也不转地直盯着他,她心想:他可真是身兼数职。 翁子杰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咽下停在咽喉的口水,幸而没遭到被自己口水呛死的悲剧。 “成恩菲,是不是你的月经来了,头痛得爬不起来啊?” “教授,别光往她勾魂的眼睛看,不然,待会儿铁遭魂飞魄散的悲剧。” “恩菲,教授够帅吧。被『闪到顶八卦』了没?” 台下同学的起开声,使失态的两人回过神来。 子杰干咳一声,清清喉咙,恩菲则往美翎的身边坐下。 “好,各位同学现在欢迎黄怡慧同学来做自我介绍,请尊重一下台上的同学。”子杰叮咛。 学生努力抑制住兴奋的心情,有些同学却还是忍不住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恩菲,昨天不是还一直提醒你吗?怎么又迟到了?”美翎问道。 “那真是场恶梦!详细情节,下课再告诉你。”恩菲可是满腹苦水。 “恩菲,这次我先订了。”龚安安郑重其词。 “订了什么东西啊?”她摸不着头绪。 “翁子杰,我们的新教授。所以,你不能跟我抢。”安安先警告。 看到黑板斗大的三个字:“翁子杰”,她这才知道他真正的大名。前三次见到他,只听别人叫,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三个字。 “我干嘛跟你抢?无聊!”恩菲睨她一眼。 恩菲确定上辈子铁定和翁子杰结下了什么大梁子,譬如说:她曾毁他的容、放火烧他全家,或曾强奸他,所以这辈子他才会这么阴魂不散地追着她跑。 “你刚才明明看他,都看傻眼了?我了解帅哥总会有很多人抢的,但依我俩的交情,你应该有成人之美才对。”安安说得头头是道。 恩菲一脸快昏倒的样子,她们的交情说开来,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的大学同学,后来又一起考上硕士班如此而已。 “他很帅吗?”这句话是美翎问的。 “你们不觉得他很像基努李维吗?不,应该说比他好看多了。他身高少说也有一百八十公分;还有,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令人不禁想被他拥抱入梦。”安安自我陶醉道。 听到“那温暖、宽阔的胸膛”,恩菲不自在地咬咬下唇,又想起凯悦饭店的那一夜。 打断安安的是教授的呼唤声,她不想停也不成,这可是她上台大力推荐自己的好机会,好让子杰把她铭记在心——这是她最大的期许。 “还好,及时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美翎松了一口气道。 “这花痴说发作就发作,上星期说研二的某学长长得很像刘德华,她要去追人家,还警告我们俩不能和她事,怎么这么快就转移目标?”恩菲不解。 “你猜,她会选择基努李维,还是刘德华?”美翎提出疑问。 “她会选择下一个男人。因为『下一个男人会更好』这是她的座右铭,你忘了吗?”恩菲道,语毕,两人同时咧嘴窃笑。 “恩菲,你之前就认识翁子杰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恩菲佯装镇静,其实,她怕死美翎听到她像在打鼓的心跳声。 “你刚见到他时,楞了一下。最主要是,翁先生是路易十三大酒店的老主顾,每个月至少会带他的客户上那儿喝一、两次花酒,所以我在想,你在酒店代班,可能遇过他。”美翎解释。 恩菲心虚地笑笑说:“才去帮你代工一星期,就坐过他的枱,我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她根本就是在走狗屎运。 “倒是你坐过他的枱吗?”她反问。 “没有,他来光顾时,我不是轮休,就是有客人走不开,所以他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物。但酒店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因为他是位好客人。至于什么原因让他得此美名,我就不清楚了。” 经她这么一说,恩菲更确定自己倒霉到家。 不一会儿工夫,轮到成恩菲作自我介绍。 “各位好!我是成恩菲,你们也可以叫我fanny,我在美国出生,五年前才回台湾,在家排行老大,有两个弟弟,就这样。谢谢!”恩菲作一个九十度的行礼,然后欲走下台。 班上男孩子开始嘘声四起:“拜托!又不是小学生作自我介绍,况且,教授说过,台下同学有问题,可以直接发问。”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但请别问太有颜色的问题,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她先小人,后君子。 “恩菲,请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一位男同学询问。 “没有,正在物色中。”就知道他们会问些无聊至极的问题。 “当你男朋友,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另一位男同学问。 “最重要的是,他是位男的。” “请问你的消遣娱乐是?” “睡觉。”她的答案永远是简答。 “既然,你的兴趣是睡觉,那会邀你男友一起爬枕头山吗?”有一位男同学轻薄地问。 “同学,你破坏我订的规则,所以问题就到此告一段落。”恩菲瞪了那位罪魁祸首一眼,立刻下台回座位。 其实,她心里头可乐得很,终于不用站在台上,像个犯人似地被询问。 其他同学不断地责怪这位罪人。 子杰则冷眼旁观这一幕。 她的确有个性,更是位千面女郎,在pub里,是寻找凯子的浪荡女;在妇产科,是羞答答的病患;在酒店里,是风情万种的酒家女;在学校里,是硕士班的佼佼者;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身分? 第十章 fanny,改英文名字啰。 十五位同学都作完了自我介绍,现在轮到翁子杰教授上台。 “我自我介绍的方式,就是回答你们所问的每个问题,但因在课堂上有尺度的限制,敬请包涵!”子杰先说明。 “老师,请问你的身高、体重、经济状况、副业,以及已婚或未婚?若未婚,那请问你交女朋友的条件是什么?”发问的女同学不断地向子杰抛媚眼,声音装得嗲声场气的,令子杰鸡皮疙瘩掉满地。 这花痴是谁?不用说也知道。 “安安,你在找夫婿啊?”有一位男同学揶揄。 “不关你的事吧,长舌公。”安安没好气地回他。 “我可以回答了吗?”子杰打断他们的抬杠。 “身高、体重,太久没量了,所以不知道,至于其他的,家境小康;至今未婚;女友,只要我爱的就可以了;副业,是你们这堂课的老师;正业,在一家贸易公司服务。”他一一回答她问的问题。 只是,他没说他是那家贸易公司的大老板,而且,那是一家跨国公司。 子杰答完问题,下课钟也响了。 班代冲到讲台前叮咛:“各位同学,本周末要到老师的朋友的别墅开迎新会,请别忘了,还有问题要问老师的,届时尽量提出来,最重要的是,别迟到。” 边走出教室,恩菲问:“美翎,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小姐,你整整迟到了一节课,怎么会知道。” 安安双手合十,望着蓝天,虔诚地祈祷:“真希望这周末早点到来!” 美翎和恩菲翻翻白眼,异口同声:“又发作了!” 放眼看去,宽敞的客厅如遭蝗虫过境般满目疮痍,不知要如何动手收拾?手上拿着抹布,恩菲大叹了口气。 谁教自己临时帮人代班,走不开,来到别墅时,已迟到将近三个钟头,同学说,为了公平起见,既然迎新会的准备工作她没参与,那结束后的清理工作,就由她一人全包了。 “真是的,什么同学爱嘛?”她抱怨。 “小姐,你别忙了。我一个人来就好。”说话的是这别墅的管家,大家都称他颜伯。 “颜伯,两人分工合作比较快,把原本整洁的客厅搞成这样,不帮忙收拾,我还真过意不去。再说,天气那么冷,赶紧收拾好,你也可以早点休息。”她贴心道。 “谢谢你!你年纪轻轻的,就那么会做家事,平常一定有帮父母亲做家事吧?”颜伯问。 “是啊。”恩菲虚应一声。 “真乖巧!”颜伯夸奖道。 她微微一笑,佯装接受他的赞美。 听到“父母亲”,她的心不禁沉了下来。 天堂的爹地过得好吗?在美国,水性杨花的妈妈得到报应没?她沉思。 他们一面打扫,一面扯东扯西的,半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客厅也恢复原来的面貌。 “同学,你不等翁先生回来载你回家吗?”颜伯问道。 恩菲不习惯别人直称呼她小姐,于是请颜伯改叫她“同学”。 “不用啦,现在还赶得上最后一班公车,老师已充当了一整晚的司机,也该回家好好地休息,别再麻烦他了,颜伯,再见了。”恩菲体贴地道,然后离开别墅。 三十分钟过后,翁子杰回到别墅。 “少爷,你回来了。” “那位小姐回去了吗?”不见恩菲的身影,子杰开口问。 “是的,她说要自己搭公车回去,我留不住她。”颜伯有些抱歉地说。 “没关系,时间还早,她自己回去应该很安全,谢谢您,没在别的同学面前叫我少爷,累一整天了,早点去休息吧。”子杰支开他。 待颜伯回房,子杰打开保险箱,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她对他报以如阳光的灿烂笑容。 “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走出这段没结果的爱恋?”他对照片中的可人儿低语。 他用手顺了顺头发,闭一闭双目,六神无主道:“雯雯,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雯雯……” 此时,电话声打断他的思慕之情。 “喂,我是。”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美妙声音,他精神为之一振,“雯雯,法国好玩吗?嗯……你早点休息……晚安!”他不舍地道别。 缓缓挂上电话,子杰对照片中的她无奈地笑,“明知你我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但为何我仍抑制不了自己对你付出的爱?” 子杰打开酒柜,取出一只酒杯和一瓶xo,随后,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入喉。 “若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绝不会!”他悔恨道。 往日英气风发的他,现在只剩颓丧而已。 【第五章】 门铃声打断借酒浇愁的翁子杰,他跟眼睛销地走去应门。 “老师,对不起!我的手提袋忘了带回家,明天要交的报告在包包里,而且还没做完,才会那么晚了还来打扰你,我东西拿了就走。”来的人是成恩菲。 这迷糊蛋是回家后,才发现背包没带回家,于是又搭公车折返。 “自个儿进来找吧。”子杰开启大门,让她入内。 收起雨伞,插入伞架,她走入别墅,东翻西找,总算在厨房的餐桌上找到它。 “老师,你怎么还没回家?”她觉得奇怪地问。 “太晚了,就在这儿过夜,还有什么问题吗?好奇宝宝。”他慵懒道。 “我说过,我不是好奇宝宝,算了,懒得理你。拜拜!” 就当她欲打开门之际,子杰忽然双手按住门板,将她困在门板和他的胸膛之间,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他在她耳畔低语:“恩菲,今晚陪我,别回去了!”说着,他缓缓地将她扳过身来,双眸直视她,征求她的意见,“好吗?” “你现在是我的教授,不是pub的凯子,更不是酒店的寻欢客,难道你不怕闹出丑闻,使你在教育界无法立足?”她好心提醒他。 子杰伸出食指,沿着她红唇轻轻爱抚,她身子不禁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不是圣人,也有性欲想发泄的时候。况且,男未婚、女未嫁,会有什么丑闻可言,只要你情我愿,就不会被逐出教育界。”他反驳。抚摸着她的长发,他再改问道:“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她低着头,不敢望他充满情欲的双眼,轻颤出声:“你一定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清醒得很,还记得你叫成恩菲。别说这些了,要不要留下来,一句话就好?”他的酷脸又露出来了。 这是哪门子的求人法?恩菲在心中暗骂。 她抬起头来,正想数落他一番,却发现他眼中的哀怨、悲伤与孤寂,她的怒气烟消云散,侠义心肠候地被燃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她关心地问。 子杰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同时,收回在她腰际的手,语气极为冷测:“别多管闲事了!你回去吧,就当我什么话也没说过。”走向酒柜,背对着她。 “你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耶!老实告诉你,你才不值得我管呢。再见。”她也赌气道。 紧接着下来是“砰”的震耳关门声。 子杰连回过头都没有,继续喝酒,这次不用酒杯了,而是整瓶一仰而尽。 忽地,一双手抢下他的酒瓶。 子杰讶然。“你不是走了吗?” 她眼帘低垂,不好意思道:“现在没公车了,你又喝醉了,无法载我回家,只好在此借住一夜。” 子杰立即紧抱住她,恩菲轻推开他,眼睛仍然不敢凝视他,蹦蹦道:“我只说要借宿,并没说要陪你睡觉……至少,你要求我答应。” “求你陪我一夜!”子杰再度紧拥着她。 恩菲又轻轻推开他,要求道:“给我一个让我留下来陪你的理由。” 子杰邪笑,“你很善于迂回战术,好,我说,好奇宝宝……” 恩菲瞪他一眼,不悦地嘟嘟嘴。 “别嘟嘴了,你本来就很好奇,言归正传,因为我懒得开车到pub去找女人,最麻烦的是,找到后又要跟她说个清楚,以免后患无穷,而依上次的邂逅,你算是满上道的。”他随便丢给她一个理由。 “就这样?”她不信地闷。 子杰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就算我威胁要把他给教了,他还是不会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她笃信。 “好吧,我答应你,可是不能亲嘴。”她开出附属条件。 第十一章 今晚在他身上,好像看到痴恋的自己,于是走不开脚,方才只不过做做样子,她根本没离开过别墅。 “我知道。”他一副了解的神情。 语毕,子杰将她抱起,走往卧房。 经过一番发泄,子杰翻下身,下床去。 “你睡吧。”他开启卧室的侧门,走了进去。 “还好!”她松了一口气,自语:“方才还在担心,不知怎么面对与我发生性爱的男人。” 不一会儿,她想一想,又自语:“他去洗手间吗?不对啊,洗手间是在右手边,难道有两套卫浴设备?” “嗯……下去探个究竟吧。”好奇的她最后决定。 拾起离床位最近的白衬衫,套上后,她也走进那扇门。 看到是间书房,她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间书房,我怎会没想到呢?” “现在知道了,可以回房睡觉了吧!我在忙,别吵我。”他坐在书桌前,和她说话时,没瞧她一眼,也没停下来操作电脑的手。 好奇心使她忘了羞怯。“半夜里,还在忙什么?” 没错,她是不会死缠着我不放,但她却十分好奇,凡事一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死不罢休,女人的确没有十全十美的。他在心中感叹。 “是不是问完这个问题,你就乖乖去睡觉?”他反问。 “那要看你怎么回答。要是你敷衍我说:『是的,我正在忙着打电脑。』的话,”恩菲还学他的语气,“就算你不回答,白痴也看得出来,那下一个问题,当然就避免不了。” 他的伎俩被猜中了,子杰不禁失笑,停下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来看她,眼睛为之一亮,啧啧称道:“我一直不知道,那件白衬衫比基尼泳装还性感。” 原来笔挺、帅气的衬衫,现在穿在她身上却引人遐思……度盖住她大腿的中点,修长的双腿坦露在外,前排第一颗钳子未扣上,她的乳沟若隐若现,而略微透明的麻纱布料,一一勾画出她曼妙的身材。 “那也要看是谁穿的。”她大言不惭。 子杰微笑,赞同她的说法。 “我是在和美国分公司电脑连线,他们现在正是上班时间,这答案够仔细吧。”子杰认真地答道。 恩菲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惊叫一声,立即冲回卧房。 陆续听到两次开、关门的声音和跑步声,子杰摇头,暗忖:她在救火吗? 现在,恩菲气喘如牛地回到书房,手上多了手提袋,说道:“你忙你的,我也要赶我们那组的报告,明儿个若开天窗,我铁定被美翎和安安给五马分尸。” 恩菲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两人各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但,不一会儿…… “老师,你今天真的有心事,对不对?”她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子杰明显地楞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回答:“恩菲,私底下叫我子杰就好,至于我的心情,好得很,才没什么心事。” “你说谎!”她斩钉截铁道。 她硬将他的头转过来和她相对,但他的眼光却直盯着天花板。 “你看,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我肯定,你在撒谎。”她觉得证据确凿。 “我不是不敢看你,只是,目光一落下,就清楚看见你的『粉蕾』。”他笑一笑,说明理由。 恩菲立即低下头一看,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来,现在正春光外泄。她双顿马上染上两片红彩,赶紧伸手扣好钳子。 依然盯着天花板,他揶揄:“虽然你的身体我很熟悉,但我还是秉持着孔夫子的明训:『非礼勿视』。” “已经扣好了,可以正眼看我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随后,又好奇地问:“你有心事,对不对?” 顿时,子杰看着她,语气变得冷酷且不饶人地说:“若真的有心事,有必要告诉你吗?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知道呢?” 恩菲变得有些落寞,“我清楚知道,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个床伴,但,把第一次给完全陌生的你温存时,又不准你亲吻我,相信你一定很纳闷,对不对?若你说出你的心事,我就说明其中的原因?” 她的答案,子杰并不感兴趣。 但,不知怎地,活泼的她只要眼神露出一丝丝的哀怨,他就不自主地点头允诺,先前在pub是这样,现在亦然,他也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那就由我先说,与你共度的那夜,我失恋了,二十二年岁月中,第一个爱上的人要移民加拿大,于是,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她娓娓道出。 “你应当说,结束你的暗恋历程,这样比较贴切些。”他打断她,尖刻地说。 “有向他表白,就不算是暗恋。”她以自己的逻辑辩解。 点根烟抽着,子杰没再多说,今天实在没那心情同她争辩。 她回想起向郭廷义表白的情形,道:“他说,他很高兴,因为他也很喜欢我,只不过,他的心已被他的最爱完全占据,只好对我说声对不起。于是,我提出一个要求,要求……要求他……他……” 她头儿低低,脸儿变得嫣红,不自觉地伸手抚摸红唇,接下来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要求他吻你。”子杰说出她开不了口的话。 “咦?你怎么知道?”抬头看他,她天真地问。 他没回答她,看着口中吐吞的云雾。 看她的动作,就算白痴也猜得出。他心想。 看他一副酷样,就知道铁定没有答案,党性不问了,她继续说道:“我的唇已被盖上封印,除了他,我不想让任何人碰触。” “这对你未来的老公太不公平了。”他再次开口。 “不会的。我一定会嫁给我深爱的人,届时,红唇必定完全属于我老公。”她保证。 “你冀望他移情别恋,还是祈祷他的最爱早日魂归西天,好让你升格为他老婆?”他恶毒地问。 “都不是。”异于往常,没反驳他的话,她变得哀怨道:“要真如此,我就不会去pub,更不会勾引你上床。” 他叹口气,手肘放在书桌上,手掌支撑着下巴,侧着头看她,“总算说到重点了。” “初夜与你共度,是要让自己完全对他死心的好方法……因为……没把最初、最好的给他,我就不配爱他。”说着说着,她热泪在眼中打转。 子杰收回注视她的眼神,缓缓地抽着手中的香烟。 他暗忖:真不知她的逻辑何在? 顿时,沉默充斥在彼此之间。 “他一定很善良。”他打破沉默,冷冷地道。 回想起他的林林总总,她吸吸鼻子,嫣然一笑,不让热泪滚落,称赞道:“他不只善良,又温柔、体贴。” “这种人,我最不屑。”他看着她,不客气道。 恩菲张大眼,瞪他。 “瞪我也没有用,我就是这么认为,不爱就说不爱,何必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对方永远心存一丝丝希望,永远捕捉他的身影,依我看,最好坚决地回绝对方,愈残酷愈好,好让人家能置死地而后生。”他发表他的高论。 “冷血就是冷血!”她批评。 “至少我是为人家好,不像他,只想保持自己的形象。”他反驳,语气充满不悦。 “请别批评我的爱人。”她厉声斥责。 子杰不理她,闭起双目,伸手抚摸双眉。 “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完全与他无关。”她为他说话。 “去酒店上班,也是忘掉他的好方法已他语气中参杂些许讥讽。 “不是,那是帮朋友代工一星期,正巧又遇上你。” “代工?为朋友到酒店上班,又陪客人出场,她一定是你的生死之交。”他双手交迭放在桌上,猜测道。 听到他的话,又想起校园内的那一场架,她不由得噗嗤一笑。 他眯起双眼,狐疑地望着她。 看到他眼中的疑问,她赶紧解释:“其实,我和她以前是死对头,言归于好后的一星期,我就去帮她代工了。” “你的意思是:当时你们成为好朋友,才不过一星期的时间?”他想确认一下。 恩菲点点头。 “这一周内,她一定帮了你很大、很大的忙。”他确信。 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天花板,认真地思考了半天后,转过头看着他,她回答:“我第一次煮鱼汤,她不怕吃坏肚子,把它喝光光,这算不算?” 第十二章 子杰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天啊!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在心中暗叫。 “以上就是我的故事,你的呢?” 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我承认,刚才我的情绪真的很低落……因为……”顺了顺发丝,他变得难以启齿。 恩菲则双手托着下巴,双眸直盯着他看,等待他的下文。 子杰忽然伸手梧着她的双目,道:“因为我心爱已久的女人打电话来。” 本想挣开他的手,但一听到他所说的话,她安静地任他捂住她的眼。 他继续黯然道:“我已爱她十二年之久,但,她已嫁作他人妇。” 听到他的话,她不禁为之一怔。 “惊讶吧。看不出我是这样专情的人,是吗?”拾熄手上的烟,他自我调侃。 恩菲诚实地点点头。 他不禁苦笑,接着娓娓道出:“十二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一直有保持联络。虽然能见到她是件乐事,但,只能看而得不到,那种内心的折磨、痛楚更是加倍。也因此,我常去pub寻欢、找床伴,也一个换过一个,藉此麻痹自己,抚慰伤痛。” 他紧闭一闭眼,深深地感叹:“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解脱?也许这是种甜蜜的折磨,而我乐在其中。” 拉下他的手,她还是忍不住地问:“十二年?你竟然偷偷爱她十二年?难道都没同她表白过?在这期间,你没再交女朋友?混为其他的女人动过情?” “停!还死不承认自己是个好奇宝宝。”子杰摇摇头道。 “是,我是个好奇宝宝。” 他挑高了眉,难以置信地看她一眼,她竟然会自个儿承认。 “是不是我承认,你就会一一回答我的问题?”她天真地问。 他真的高兴得太早。 见他不语,她不甘心地道:“我不管,我不管!刚才你也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都一一答复你,你也应……” “我并没说不答。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只是请你问题一个一个问。”他打断她。 一听到他肯回答,恩菲乐极了,“你不早说!听清楚了,第一个问题是:偷偷爱她十二年之久,你都没跟她表白过吗?” “谁告诉你,我偷偷地爱她十三年之久?我是说,我爱了她十三年,偷偷爱她,是近七年来的事。”他纠正她。 她比比手指头算一算,才又继续问:“那就是说,前五年是光明正大地爱她?” 他肯定地点点头,回答:“她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那时,她是我的女朋友。” 看她一脸吃惊状,他问道:“我不可以有女朋友吗?” “不是。”她猛摇头,问道:“是她受不了你的个性、脾气吗?” 他眼神顿时变得黯然,又点根烟抽着,随即缓缓道出:“你说中了。那是她离开我的主要原因。” “她甩掉你!”她更惊讶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男女交往,不是甩掉别人,就是被人甩掉,你不也是被人甩了。” 他无所谓地说。 “那是因为我太晚认识他,所以……所以……”她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所以被甩了。”他替她说出口,随即安慰道:“不必感到不好意思,人不可能永远是常胜军,我不会笑你的。” 找不到其他反驳的话,她无奈地嘟嘟嘴,换另外一个问题:“这期间,你没再交其他的女朋友?” “依你看呢?”他侧着脸看她。 “不可能的。”她笃定地答,立即批评道:“像花心大萝卜的你,身旁一定少不了女人“我可没问你我像什么?”他不悦地打断她的批评。 她不以为意地嘟嘟嘴,又发问:“那就是曾为其他的女人动过情,甚至爱上她们。那为什么又继续偷偷爱她呢?” “我曾和许多女人交往过,却没爱上任何一位。潜意识中,我会不时地以『她』为楷模,和其他女人作比较。这道理,你应当也懂。” 恩菲脸上写着不解。 换子杰发问:“你难道不会拿你暗恋的人,和其他的男人作比较?” “是初恋的情人。”她纠正他,才摇摇头回答:“不会。倒是常以我老爸为楷模,因为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 “你铁定有恋父情结。”子杰断言。 “才没有呢。”她急于否定。 “有,一定有,你看,我就大你八岁。”他举证。 “我又不爱你,再说,我也从没拿我爸和你作比较。”她推翻他的说法。 “好,那就拿你暗恋的人来说,他大你几岁?” 她一时哑言,不安的神情透露出秘密。 子杰也看出些倪端,不等她回答,自个问儿起来:“五岁以下?” 她摇摇头。 “十岁以下?”他再添些岁数。 她又摇摇头。 “十五岁以下?”愈加岁数,他愈肯定自己的判断。 她再摇摇头。 “二十岁以下?”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她继续摇着头。 “那该不会是二十岁以……” 恩菲急了,立即打断他的话:“不用再猜了。他大我整整二十一岁。” 子杰倒吸了一口气,眼中写着“标准型的恋父情结”。 “好,我承认我有恋父情结,那又怎么样?”她反问。 他沉默不语。 “那也只是我选择未来伴侣的依据罢了。况且,只要他能深深打动我的心、疼爱我、珍惜我,大我二十几岁又有什么不可以?”她继续问。 他依旧不语,心中却赞同,在爱的国度里,的确没什么道理可循。 “你别想藉此逃避其他的问题。”她回到主题。 他咧嘴一笑,说:“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我不相信以这个原因,你就能爱她十二年之久?”她提出疑问,紧接着呵咛:“你要认真点回答。” 他叹口气道:“没错,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是她今生第一个男人,她亦是我今生第一个女人,而且是第一位怀有我骨肉的女人。” “你有小孩了?”她相当惊讶。 “没有,孩子……我叫她去打掉了,因为……年轻的我,不愿那么早就受束缚。”虽是诉说往事,子杰眼中依然充满痛楚与悔恨。 她呆滞不语。 “很残忍、很无情,是不是?”子杰一阵苦笑,紧闭双眼,以悲哀的语调说:“我也这么认为,还有更残忍的,她今生很难再受孕了。” 恩菲咬咬下唇,不知要继续问下去,还是就此作罢? 子杰仍然紧闭双目,往事历历在目。“唉!年少轻狂的我,的确做了许多后悔不已的事。”他独自感叹。 “那就是造成你们分手的主要原因?”好奇的她,仍旧选择继续发问。 “那只不过是个催化剂。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懂得好好珍惜她,深深伤透了她的心。 唉!这又是个漫长的故事。”他缓缓睁开双眼,直视抬灯,黯然道。 “我愿意洗耳恭听。”她保证。 子杰没理她,起身走向窗边,凝视天上的明月。 恩菲也起身,尾随在后,站到他身边,看他俊俏的侧脸布满悲伤的神情,她亦不发一言,静静地陪伴他。 实在不该让他陷入往事的回忆,她自责。 半晌,他才娓娓道出:“家父、家母都是名医,忙于医疗工作,于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乡下的外公、外婆家,托他们照顾。长大后,考上台大医学院。初次北上,一副『俗』样,同学们……” “真想看看你的『俗』样。”她打断他。 “你到底听不听?再打断我,就不说啰。”他威胁。 “好啦,好啦。我绝不再打岔了。”她举起中间三根手指发誓。 “同学们眼高于顶,看我一脸俗样,都不理睬我,再加上课业重,以及对环境不适应,好几次我都想休学。就在此时,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出现了,湘雯帮我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时期。” “湘雯就是你的爱人?”她发问。 “嗯,她叫江湘雯。她的善良触动我的心弦,我便开始追求她,我们从朋友变成恋人,热恋的那一年是我们最快活的日子……”他抽口烟停顿了一下。 “那后来呢?”她等不及想知道后续发展。 “处于繁华都会,我开始学会打扮自己,变得油腔滑调,成为标准的大都会男子。蜕变的我,开始引起大伙儿的注意,尤其是……” “尤其是女人。”她又打断他。 第十三章 他泠冷地睨她一眼。 “对不起啦!”她赶紧道歉,可不想故事只听到一半。 “知道我父母是有名的医生,那些女人更对我奉承不已。她们那虚伪的嘴脸令我厌恶到极点,出于报复的心态,我开始玩弄她们的感情。”他恨恨地说。 “江湘雯,你女朋友不会抗议吗?” “事先我有同她说明我的计划。” “她那么善良,会赞同你的作法吗?” 子杰摇头道:“她非常反对。但拗不过我,只好无言接受。就这样,我开始玩弄她们于股掌之中。相对地,我渐渐地忽略湘雯。” “她没同你抱怨?” 子杰又摇摇头,“倒是有时,玩弄她们过火,她会指责我。不讲理的我,以她不了解我为理由,常与她冷战一、两个月……四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做尽了所有荒唐事。” “哪些荒唐事?”她真想知道。 “拆散一对对恋人,让女人为我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大打出手,甚至互相陷害,我却坐高山观老虎斗,快乐不已。”他极有成就感地说。 恩菲眨了眨眼,吞下一口口水,心想:眼前这男人,真是个魔鬼的化身。 “我依然不愿罢手。这时,湘雯已变得郁郁寡欢,对我容忍的心也至极限。”他有点悔恨道。 “于是她提出分手?”她猜测。 “没有。是当她高高兴兴地同我说她怀孕了,我却冷酷地叫她去堕胎,再加上手术出了点差错,今生很难再受孕,她才完全对我死心。也正是那时,伤心欲绝的她,认识她现在的老公。”他痛楚地顺了顺头发说道。 “你后悔吗?” “在她提出分手时,我就后悔不已了。”他懊恼。 “有求她原谅你吗?” 子杰摇摇头,“只怪我拉不下脸,只怪我太故作萧洒,她便彻底地从我手中溜走。直到她结婚的前夕,我才同她致歉。” “她原谅你了吗?” “她说,她一点也不恨我,会跟我分手,是认为我们缘分已尽,最后还衷心希望我别再游戏人间,原谅那些人,找个好女人安定下来。像她这样一个女人,我能忘得了吗?能停止爱她吗?”他双手握拳,语气哀怨地说。 顿时,气氛闷得令人窒息。 “原来你的幻象是她,不是关芝琳!害我以为,一大把年纪的你还学年轻人迷恋偶像。”她打趣道,试图缓和这窒息气氛。 远然,子杰紧拥着她,在她耳际低语:“谢谢你!” “不客气!若你说得大声点,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我会更乐。”她消遣他。 和他相识以来,冷酷的他第一次向我道谢,不占他一下便宜,不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她心想。 “去你的!”他轻推她的头。 恩菲不以为意地向他吐舌头、扮鬼脸,子杰则疼爱地摸摸她的头。 忽地,她双臂圈着他的颈项,脸紧贴着他,说:“子杰,虽然你狼心狗肺,人神共愤,但七年来,你内心自我谴责,以及对她的苦苦爱恋,受尽了折磨。若这是你所要接受的报应,那已足够了。让我来当你的红粉知己,当你的哥儿们,分享你的悲和忧。” 重义气的她,怎能不尽己所能为他做些事呢? 子杰收紧双手,头埋人她的颈窝,在她的耳际,喃喃低语:“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望日清晨,曙光穿透玻璃窗,照射在床上相拥人梦的两人。忽地,急促的敲门声扰其清梦。 子杰醒了过来,发现恩菲的脸埋在他的颈窝,依然睡得很甜,丝毫不受打扰。深怕吵醒她,他慢慢地抽出手臂,准备去应门。 看到她如天使般无邪的睡脸,子杰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亲吻她的红唇,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被偷袭者毫无知觉。 他并不认为自己破坏了游戏规则。对他而言,那只是个晨吻,不含任何情怀或非份之想在里头。 接下来,他也没立即去应门,她的美貌令他自然而然地想去碰触,缓缓伸手抚摸她精致的五官。最后迫使他去应门的是,她睡不安稳的翻身动作。 此时,清脆的叩门声再度传人双耳,他赶紧下床。 “老师,早!”来者问候道。 “哦,安安是你,早!”他揉揉惺松的双目。 “吵醒您真不好意思,我是来找围巾的。颜伯说,昨晚捡到的东西,他都收在楼上的房间。对面的房间我已找过了,但找不着,所以我想可能是放在这间。昨晚,你没回家休息?”她边解释,眼神边往子杰身后的卧室瞧。 察觉她的意图,子杰干脆把半遮掩的房门带上,抚摸双眉,谎道:“昨晚太累了,就在这儿借住一宿。” 身着睡袍、胸膛半袒露、嘴角和下巴刚长出小胡渣,子杰更性感了。安安独自陶醉。 “可以进去找我的围巾吗?”她礼貌地问道。 “我确定它不在卧房里,我陪你到对面的房间再找找看。”子杰支开她。 他们一同来到客房。 “原来它在椅背上,我刚才找得太匆忙,没注意到。老师,谢谢您!”安安佯装惊讶道。 她的确去过那客房,然而是去把围巾挂到椅背上,而不是去找它。 其实,早在来此之前,已先打电话确定子杰还留在别墅,她可不会笨到让自己白跑一趟。围巾,充其量只是个幌子。 子杰送安安至玄关。她低下身,穿着鞋,边说:“老师,对不起,打扰了!” 忽地,她抬起头看子杰一眼,眼神充满讶异。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没事……老师,再见!”她带上门就离去了,而来此地的目的也没说出口。 “奇怪!她到底怎么了?”子杰搔搔头,自语。 遽然,听到鞋架上的一双女鞋和别有识别名牌的雨伞,他闭了闭眼,咒骂一声:“该死!” 【第六章】 “茵茵,怎么想找我出来?”子杰和茵茵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 “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到你了,爸妈也在问你最近怎么都没去探望他们?” “最近工作较忙,一直抽不出空去拜访他们,伯父、伯母近来好吗?” 茵茵脸颊染上两朵红影,双手紧握玻璃杯,双目紧盯桌上的一个定点,颇害羞地道:“他们很好,只是常问你什么时候才要把我娶回家?” 他喝一口咖啡。“茵茵,婚事只是长辈们随口说说,你可别太在意。” “我倒不这么认为,大前天,翁伯母才把你和我的生辰八字拿去合。”茵茵羞答答地道。 “长辈们高兴做什么就由他们去吧。再说,他们不至于会硬押着我们上结婚礼堂。”他无所谓道。 茵茵缓缓地抬起头,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哀怨地凝视他,“杰哥,你很讨厌我吗?” “怎么会?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会讨厌你呢?”子杰不解地问。 “只是不爱我,只是不会娶我这药罐子……”说着说着,茵茵泪珠滑落双颊,滴落在她紧握成拳的手背上。 见到她的泪眼,子杰赶紧与她并肩而坐,一手搂着她的屑,另一只手温柔地拭去滞留她容颜的泪珠,解释道:“茵茵,我当然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好妹妹。而且,当我妹妹会比当我的妻子来得幸福快乐。” “你还爱着她,对不对?”茵茵硬咽出声。 子杰垂下上眼脸,沉默不语。 “杰哥,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你还在等她。难道,你想一直等到她离婚?还是等她变成寡妇,你才要去接手?”她苛刻问道。 子杰闭了闭眼,依然不语。 见他依旧对她一片深情,她任性地说:“我才不要当你的妹妹呢。此生若没了你,根本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茵茵,你……”子杰讶然。 她打断他,意志坚决地道:“如果翁伯母来提亲,我会……” “可真巧!老师,你和女朋友也来这儿约会。”来了六个搅和者打断他们的谈话,其中三位男孩子子杰并不认识。 “好像把人家给弄哭啰!老师,你是不是欺负人家?” “哦……我知道,你是不是对人家始乱终弃?” 她们争相揶揄,茵茵本想和她们打招呼,被她们这一说,便害羞地往子杰的颈窝里躲。 第十四章 子杰轻轻拉开茵茵,说道:“来,我介绍你们互相认识。这是龚安安、关美翎以及成恩菲,我的三位好学生;这是沈茵茵,我朋友。换你们介绍你们的伙伴了。” “他们分别是我们三个的男朋友……”答话的是安安。 子杰自然地将眼光落在恩菲的身上。不知怎地,恩菲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那日别墅聚会后,恩菲果真把子杰当成异性知己,凡事鼎力相助,当然,包括做他的性伴侣,但子杰只把她视为此生最奇特的床伴。 “老师,介意我们三对一同坐下来吗?来个四对佳偶一起约会如何?”安安提议。 “不好啦!这样会打扰他们的。你没发现,我们未来的师母很害羞的。”这回换美翎说情。 看茵茵从头到尾一直紧拉着子杰的手臂,双颊的红晕一刻也没消退,美翎真怕她会紧张过度而昏倒。 “好吧!老师,这次就放过你。我们这六盏五百烛光的『菲利普』就此消失。”安安答应。 他们六人在咖啡馆的另一角落坐下。 半晌,三位男伴相邀至厕所去抽根烟,因为她们拒抽二手烟。餐桌上,只剩下她们三位女孩。 “恩菲,介绍给你的准牙科医生,还满意吧?”美翎极想知道她的看法。 知道恩菲失恋后,美翎就一直在帮她物色个好对象,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今天刚见面,前前后后还说不到十句话,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只能说印象还不错。”恩菲诚实道。 “唉!这样张国仁就有希望了。”美翎这位媒人兴奋道。 “美翎,真不知道你在一头热个什么劲!恩菲对你只是敷衍了事罢了,她看上眼的,可是另有其人。”安安的语气极不屑。 “安安,为什么这么说我?”恩菲摸不着头绪。 “你自己清楚得很,不是吗?恩菲,我并不是嫉妒你,只是不喜欢你欺骗大家。”安安解释。 恩菲双眸依旧写着“不解”。 安安极气愤道:“好,你死不承认是不是?那我就替你说:那天早上,就是迎新会的隔天早上,我去别墅想邀老师中午一块用餐,怎知老师正和另一位女孩在卧房里亲热。” “安安,你去过别墅?”恩菲惊讶,不自觉地紧握双手。 “安安,你可别乱说话!还有,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和老师上床的一定是恩菲?你有亲眼目睹吗?设有,对不对?说不定,那女人就是正在和老师约会的沈茵茵呢。”美翎帮一直没出声的恩菲辩解。 安安睨恩菲一眼,断言口:“除非,沈茵茵也叫做fanny。” 紧接着,安安把那天的情形详细描述一遍。 此时,子杰刚好来到她们的座位。 “老师,您来得正好,我们好想知道沈茵茵的英文名字。”安安问道。 恩菲紧闭双目,咬住下膺,屏息听他的答案。 “她叫fanny,f、a、n、n、y。你们问这个干嘛?”子杰说谎道。 恩菲松了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目。安安则烦恼地抚抚颈项。 “没事,没事。”美翎回答他,接着转移话题,“老师,您过来有事吗?” “我们要先离开了,所以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再见。”临走前,他又看了脸色苍白的恩菲一眼。 待子杰离去,美翎责备安安。“安安,都是你啦,把气氛搞得这么糟!” “恩菲,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安安诚心致歉。 “没关系。”恩菲笑着回答。 其实,安安对我的责备并没有错,我的确有很多事瞒着她们,但我真的没把握,她们会接纳一个爱上有妇之夫——郭廷义——的自己。她暗忖。 送茵茵回家后,子杰立即到恩菲的住所等她。一下子,坐在保时捷的车内听音乐,一下子,倚着车的引擎盖猛抽烟,不然,就在车的四周来回地跛步,他就这样坐立难安地等了三个小时。 看看手表,已将近午夜一点,他笑着自语:“看来,她今晚铁定去她男友那儿过夜了。再说,她们若真的起冲突,还有她男友在一旁护着她,我干嘛瞎操心?”于是,就开车离开了。 阴错阳差地,恩菲则在子杰住的大厦门口空等了一晚。她想,今夜他应该会需要她。 再看看手表,都午夜一点多了,她微笑自语:“看来,他今晚是去pub狂欢,不需要我了,现在也没公车了,慢慢散步回家吧。” 互相关心对方的两人,就这样错过彼此。 恩菲边走边欣赏今夜的星空,赞叹着:“哇!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大耶!” 忽地,身后传来“叽”的煞车声,划破黑夜的寂静。恩菲等待紧接下来的“砰”一声,因为这就表示两辆车子“kiss”了。她数到十,“砰!” 别误会,这声音是恩菲自己加上去的,根本没有车祸发生。 “算他走运!以他那种开车的方式,出事是早晚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恩菲评断。 不到十秒钟,她身后又传来了声紧急煞车声。 “这次铁定逃不过了吧!”她断言。 恩菲依旧边走,边从一数到十,才数到二,就听见震耳的甩车门声,她好奇地转过身,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更不用说看清楚对方是谁,就被一位陌生男人脚紧紧地拥在怀中。 “啊!”她尖叫一声,还来不及反抗时,歹徒已将她推至墙角,她双手被押至背后,双脚也被他的脚紧紧夹住,完全动弹不得。 接着,歹徒啃咬她的颈项,双手也开始粗暴地挤压她的乳房。 恩菲觉得恶心,而且直想大哭一场。 “不行,绝对不能哭。愈是哭闹,变态狂就会愈兴奋。这样一来,我更不可能逃脱成功。”她这样告诉自己。 现在歹徒撕裂她的上衣,继续往下攻击。粗鲁地拉扯她的胸罩,侵袭她的酥胸,更进一步,拉高她的裙摆,双手用力撞揉她的大腿内侧,跟着来到腰际奋力想扯下她的内裤。 如羊入虎口,任人宰割的恩菲还是被吓哭了。 “求求你,不要!求求你……”她硬咽地说不出话了。 这歹徒接受她的恳求,还脱下西装外套帮她套上,扣上扣子,恰好遮盖住她半袒露的酥胸。 莫非歹徒顿时良心发现? 恩菲依旧低着头哭泣,看来,她真的被吓呆了! “嘘,别哭了,这样我会心疼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警惕:半夜别独自在街头游荡。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他轻声道。 听到歹徒的声音,恩菲哭得更大声了,而且双拳一直猛槌他的胸膛,责备道:“你好过分!你以为我喜欢在冷飕飕的夜里,一个人在无人的街道闲逛吗?……要不是担心你心情不好,想来陪陪你,我才不会在你家门口傻等,弄到连最后一班公车也开走了,只好一个人走路回家。都是你害我的,你还这样吓我,还说要给我警惕。臭子杰!坏子杰!变态子杰!” 子杰就任恩菲这样槌打他,原来她是来他家等他,他还误以为她独自去狂欢。 他们回到了子杰的公寓。 “对不起!”子杰在她脸颊印上一吻,亲昵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冲个热水澡的恩菲身着件浴袍,坐在子杰的大腿上,喝着子杰为她煮的热咖啡。“我若还在生你的气,就不会理你了,还会跟你回来嘛?!” “我还以为,亲吻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看来,你对我的身体并不熟悉。” 子杰抚摸她的脸颊,邪笑道。 拉下他的手,她指责道:“拜托,亏你还笑得出来!你那哪叫做吻?还有,那时你像是只发情的野兽,好恐怖,我怎会联想到是你?” “这送给你。”子杰微笑地摊开恩菲的手掌,放下要给她的礼物,再把她的手指给合上。 “好难得喔!你会送礼物给我。今天太阳是不是打从西边升上来的?”她揶揄,然后张开手掌一看,讶言:“为什么要给我钥匙?” “以防下次你来的时候,像今天一样没办法进屋子里去,又没公车可搭,而在大街上游荡。”他为她着想。 “不会有下次的,这次我已学乖了。以后,我一定会赶在最后一班公车开走前离开。”她保证。 “那还给我。”子杰伸过手要抢回钥匙。 送女人东西还被拒绝,这实在太逊了!他自忖。 第十五章 恩菲快他一步站到沙发上,让他抢不到,耍赖道:“我又没说不要,况且,留着它有一天一定派得上用场,譬如说:哪天可以来个捉奸在床呀……” 发觉子杰神色变得暗况,她的微笑也僵在嘴角,知道这次玩笑开得太大了,赶紧解释:“我是说着玩的,你别生气,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恐怖。” “知道自己玩得过火就好。”他警告。 恩菲则噘噘嘴不以为意,忽地,问道:“你刚才去pub了吗?不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有,我送茵茵回去,刚好遇到沈伯父,他留我下来泡荼、聊天,一聊就忘了时间,才会这么晚才到家。”他说谎道。 “子杰,茵茵真的只是邻家的好妹妹吗?”她怀疑地问。 “我干嘛骗你。”子杰一脸“你无聊”的表情道。 “你的确没理由骗我,但第一次看你对女孩子那么关心,我还以为她就是你钟爱的人,才想到你今晚可能会需要我。” “我对她特别是有原因的,她从小就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再加上我没有兄弟姊妹,就把她当成妹妹一样来关爱、照顾。”他说明。 “可是,我觉得茵茵看你时,眼神很认真,绝不仅是把你当成哥哥看待而已。”她说出她的看法。 陡然,他脑海中闪过茵茵所说的话:如果翁伯母来提亲,我会…… 她会执意答应吗?他担心不已。 “这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处理。”他下定决心回答她,也算是在告诉自己,接着转移话题:“倒是你男朋友张国仁看起来还满不错的,什么时候……” 恩菲打断他说:“等等,张国仁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今天才刚由美翎介绍认识,再说,我若交男朋友,你一定会第一个知道。” “我又不是你老爸或是你的法定监护人?”子杰打趣道。 她叮咛:“不光是我,就连你交女朋友时,也一样要告诉我……” 他挑高眉,不解地看着她。 “哎哟!你干嘛一脸迷惑。其实,理由很简单,以你、我对爱执着的个性,若再交男、女朋友,铁定是已忘了旧爱,全心全意地去爱另一个人。届时,我就不能跟你睡觉,要不然,不就等于是偷情?” “你说得很有道理。”他同意她的说法。 恩菲转移话题:“子杰,我发现我们俩的眼光还满相近的。” “哦,是吗?”他不以为然地问。 她肯定地点点头,快乐地道:“你看,我和你一样对张国仁的印象都不错。说不定,再过几天,就会告诉你,我的言因自己出叫就是张国仁。到时候,就只做你的好朋友,不用再陪你睡觉了。” 看她那么乐,不禁令子杰认为:她那么急着想摆脱掉我!心中快速地闪过一丝丝的嫉妒与不高兴,快得令他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原因。 现在,他只想进入她,拥有她…… 他语气参杂着些许不悦,“是吗?那在你还未确定时,我可要好好利用仅存的机会,尽情地品尝你馨香的娇躯。” 说着,子杰一只手就由她浴袍的叉口处伸入,爱抚她的双峰,狂热的吻紧接着落在她敏感的颈侧。 “恩菲,今天是不是你的安全期?”他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嗯,是啊。为什么问?”恩菲以仅存的一点理智反问他。 “今晚别戴保险套好吗?”他要求。 奏效地,恩菲推开彼此相贴的胸膛至一手臂的距离,眼帘低垂不敢看他,因为她清楚知道,在他的怀里,她根本没办法思考,而且他的双眼总会让人莫名地点头屈服。 “不好吧!我又不是你老婆。再说,如果我安全期的日子算错了,不小心怀孕,你说该怎么办?”她反问。 我是很喜欢小孩没错,但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独自扶养一个小孩。她寻思。 “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他保证,然后倾过身,亲吻她的耳垂。 恩菲双手捧着他俊俏的脸蛋,与他四目相对,确认地问:“等等,你是说,你会为了肚子里的小孩娶我?” 他一头雾水,“我干嘛要娶你?我是说,我会对小孩子负责,也就是说,我会养这个小孩长大、成人,让他人我的户籍,我当他的父亲。”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她数落着。 “你愈来愈抓得住我的个性。说正格的,若真的未婚怀孕了,你会因为肚子里的小孩子,嫁给你不爱的我吗?”他反问。 “不会。”恩菲毫无迟疑地脱口而出,伤了子杰的自尊心。 子杰收紧双臂,将她拥人怀里,语气充满不悦。“那就对了!” 我还真贱!举这种例子来自贬身价,他暗骂自己。 “子杰,等等……”她推拒。 “我不想再听其他的理由。”子杰霸道说:“从学会男女之间的欢爱以来,我从未尝试过不带套子的情趣、感觉,就连湘雯怀孕,也是因为保险套出了问题……” 恩菲打断子杰未说完的话:“那你更应该把第一次留给你未来的太太,而不是我。” “放心!我一定会把最好的留给我老婆,但,这第一次我却迫不急待地想与你同享。难道,你不愿与我共享这奇特的第一次?还是,已另有其人捷足先登了?”子杰宛如打破醋坛子。 其实,他这句话的主要含意是:她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了? 她坦诚:“没有。除了你,再也没有人抱过我。可是……” 她的答案令子杰满意地露齿一笑,紧接着,将手指放在恩菲的双唇上,“嘘……什么都别说了!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盛情总是令她难以抗拒,就这样,他们共享一次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男欢女爱。 今夜,恩菲又来子杰的住所过夜,亲热后,俩俩相拥入梦乡。 自从那夜后,子杰和恩菲之间的性爱,再也没保险套的安全措施。 然而,做爱时,郭廷义的影像却依然栩栩如生地盘踞她的脑海。 “铃、铃”的电话声吵醒了子杰,与他同枕而眠的恩菲,却依然安稳地睡她的大头觉,丝毫不受打扰。 “喂,我是。你现在人在哪里?好,我马上过去。你先别哭。”有些睡意的子杰,此时已完全清醒了。 他看着沉睡的恩菲一眼,对着电话筒问道:“你有留言吗?那她回家听到电话录音,一定会马上赶过去和我们会合。别哭了!我现在就出发。” 挂上电话,子杰轻轻摇动恩菲,唤道:“恩菲……恩菲……” 看她依旧没反应,他自语:“看来,只好用这招了。” 他打开卧室里的小冰箱,取出一些冰块,包在手帕里,然后,往她右脸颊一放。奏效地,恩菲尖叫一声,立即弹身坐起,完完全全惊醒了。 “总算把你给弄醒了。你……” 他还来不及说明原因,脸就吃了一记恩菲扔来的枕头。 她责怪他:“臭子杰,你自己睡不着就算了,没必要让人家跟你一样受罪。” 看他没有往常作弄她之后的奸诈笑容,反倒是一脸严肃,她心头深感不安,用眼神询问他。 在裸露的身躯上,子杰已加上了件西装裤,坐到床沿,正经道:“恩菲……” 他难以启齿,令她确信有事情发生了。 他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们现在要马上到……医院去……” 他不语,伸出手抚摸她刚才被冰块冻得粉红的右顿,像是在安抚她似的。 “子杰,是不是谁出事了?”她极不安地问。 他安慰:“答应我,听到消息后,你要先冷静些,再说,情况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听了他的话,恩菲的眼神更加惊慌了,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舌头来问他下文。 “美翎,她……她割腕自杀了。”子杰也难以敢齿。 恩菲像被一记闷雷击中,顿时,全身感到痉挛,双手紧抓住子杰的手臂,指甲深陷他的肌肉,留下指甲印。子杰赶紧扶住她的腰,支撑着她的身体。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她绝不会做出那种傻事,绝不会。”她喃喃自语。 她忽地抬起头,看着子杰,用力拉扯他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嘶吼:“子杰,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是在跟我闹着玩的,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子杰,你快告诉我!” 第十六章 他反过来紧紧拥着她,轻抚她的背,在她耳际低语:“嘘……恩菲,你冷静点!嘘……冷静点!” 像是唤醒了她的理智,她亦紧紧地圈住他的颈项,身子却不断地轻颤。 看她冷静些,他才娓娓道出:“她现在还在手术室急救,坚强的她一定会度过难关的,相信她,她会走过来的。” 恩菲双目紧紧一闭,泪珠在即沿着双顿流下,头也不断地点着,她希望美翎能走过来,真的希望…… 恩菲轻轻推开三一三病房的房门,走到安安身边,低声道:“安安,你回去睡吧。换我来照顾她。” 安安点点头,忽然,瞧见她手上提的水果,在她耳边小声叮咛:“待会儿,削完苹果后,记得把水果刀藏起来,不然一个不留神,她可会用它再割个两、三刀,到时候可就回天乏术了。” 恩菲了解地点点头,安安带上门离去。 “说话,干嘛说得那么小声,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怕被我听到?”美翎无理取闹。 “不是的。我们以为你在睡,怕吵到你。”她急急否定,转移话题道:“要吃苹果吗?我削给你吃。” “我不吃。”看着窗外的蓝天,她泠冷地拒绝。 “梨子呢?水果店的老板说:这种水梨多汁、味美、香脆,我削一颗给你尝尝。”她又热心推荐。 “我不要。”她继续拒绝,依然没瞧她一眼。 “那你想要什么?”顺她的意,她好盲问道。 “我不要见到你们。”她任性地要求。 恩菲的微笑僵在嘴角,自找台阶下打趣道:“这样好了,我用杂志遮住我的脸,你就看不到我了。” 转过头面向恩菲,她咆暐:“我是叫你滚。你听不懂吗?” 楞了一楞,恩菲关心地问:“美翎,是不是手上的伤口很疼?我立刻叫医生来看看。” 看她要按下呼叫铃,美翎制止:“我手上的伤不痛,一点也不痛……” 美翎伸手掩面哭泣,缓缓说出心中的话:“我只是不喜欢你们这样对待我。我这么傻,为他那种薄情寡义的人轻生,你们应该骂我的,而不是怜惜我……” 坐到床沿,恩菲安慰道:“这一切错不在你。痴情的我,也懂得这种情愫,只不过我没那种自杀的勇气。” 美翎放下手,抱住恩菲,坦白道:“我也没那勇气。在手腕上划下第二刀时,我就后悔了,才会打电话给安安,让她及时送我到医院,今天才能获救。” 拉开她,恩菲伸手拭去她的泪珠,微笑道:“还好,你及时后悔,不然,我和安安可就失去了位好朋友。” 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有人道:“就是啊。” “咦?你还没走?”她们俩异口同声。 安安点点头:“舍不得离开啊。” “这次自杀让我体会到,唯有活着才算拥有一切,才是最后的胜利者。”美翎颇有所感地道。 安安和恩菲点头表同意。 “还有,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安安说出她的座右铭。 这回换美翎和恩菲同意地点点头。 “好,就让我们开始追求新恋曲。”恩菲提议。 美翎和安安用力地点点头。 “我,成恩菲,今日起要忘了我的初恋情人,追求新爱张国仁。”举起中间三根手指,恩菲一马当先发誓。 接着换美翎说:“我,关美翎,决定忘了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找个有血有泪的人。” “换我,换我。我,龚安安,决定选择汤姆克鲁斯。”安安兴奋道。 “什么?”美翎和恩菲讶言。 “我新物色的对象。比基努李维、刘德华来得帅。”她解释。 美翎和恩菲眨了眨眼,无奈地摇摇头,对看微笑。 【第七章】 在西门前某电影院门口,茵茵说道:“杰哥,硬要你从百忙中抽空来陪我看电影,真不好意思。” “不会啦!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这电影我自己也满想来看的。”子杰客套道。 子杰最近真的很忙。说穿了,是他故意把自己搞得很忙、很忙,忙到上完班,一回到家倒头就睡,让自己完完全全没有冷静思考的机会。 忽地,有人唤道:“翁老师,你也带女朋友来看电影。真巧!” 看到向他打招呼者的女伴,子杰明显地一楞,虚应一声:“是啊。” 看了子杰手上的票根,这人又说了:“太好了,我们刚好是四张连续座号的票——哦,我要去买一点零食和饮料带进电影院里吃,不知教授你们需要些什么?我一起帮你们买进来。” “什么都可以!我很好养的。茵茵,你呢?” “我来杯柳橙汁,麻烦你了,谢谢!”茵茵客气道。 “恩菲,你先和老师他们一块进去,我待会见再去找你们。”他交代。 没错,令子杰失神的就是成恩菲。 恩菲亲昵地勾着张国仁的手臂,体贴地说:“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这样可以帮忙你拿东西。” 她亲昵的小动作和体贴的话语,不难让人相信他们在热恋,甚至是“很亲密”的男女朋友了,至少子杰相信。 自从美翎自杀获救、出院静养,一直至今,他们俩就没再单独见过面。恩菲没再去他的住所找他,而且,现在暂时搬去和美翎同住,好就近照顾她,子杰也不便去找她。上完课,一眨眼工夫,她就溜得不见人影。 今天见到她,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交到男朋友了。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宣告中止。怪不得,她躲他躲得远远的。 “那我们就先进场了。”茵茵说道,和子杰一同进入戏院。 “恩菲,你怎么了?”张国仁间。 她回过神,虚应一声:“没有啊。” 我竟然会看子杰离去的背影发楞。真的好久没见到他了。她暗忖。 “我们快走吧!再过十分钟,电影就要开演。”他催促。 假使可能的话,恩菲倒希望改看下一场。 走进电影院内,恩菲说:“老师,这是茵茵姊的柳橙汁。” 恩菲将果汁递给子杰,他接过饮料的手碰触到她的。她楞了一下,不知他是无心亦或有意? 然而,当他窃笑的眼神与她的相交会时,她就知道又被捉弄了,回瞪他一眼。他们的眼神就这样一来一往,完全忘了另外那两个人。 电影开演了,观众席上的人全神贯注,盯着银幕上演员的一举一动,心情也随着剧情起伏。 但,唯独恩菲不知道这出戏在演些什么? 从电影一开演,不,应该是从电影院的灯一变暗,子杰便开始骚扰她。一开始,他只是故意和她袒露的手臂相磨蹭,发觉恩菲想躲避,就干脆握住她纤细的小手。 碍于其他两位伙伴,恩菲挣脱的动作不敢太大,到最后也没辄了,就任他牵着。 知道她不再抗拒,他便开始爱抚她的手掌,接着,更大胆地用手指在她上手臂轻轻游走,这使得恩菲不由得轻颤。 “恩菲,你好像在发抖,会冷吗?”子杰故意用四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虚伪地问。 “不会。”恩菲快快否认。 “不然,你怎么了?”子杰故意问。 太卑鄙了吧!我怎么了,应该问你,你还敢问我。恩菲在心中暗骂,发现他嘴角的奸笑,真想挥他一拳。 “我没事。”恩菲回答。 子杰露出胜利的笑容。 虽然戏院的灯很暗,但子杰知道,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的话,他不知道已死了几回。凶手,当然是成恩菲。 “可能是戏院的冷气太强了,我的外套让你披上吧。”张国仁体贴地为她披上外套,下衣角正好盖到恩菲的大腿。 “你男朋友可真体贴!”这话是由子杰的齿缝出来的,恩菲当然听得出来他在讽刺她。 “谢谢夸奖!”恩菲也是咬牙切齿地说。 接下来,子杰可更加放肆了。外套有掩蔽的功能,他的手便肆无忌惮地在恩菲的大腿内侧游走。 到今天此时,恩菲才知道子杰真是色胆包天。 若再不制止他,他们可能会成为三级电影的男女主角。 恩菲只好紧抓住他好色的手,子杰竟然反过手掌紧握住她的,没再对她侵掠。不知是对恩菲已捉弄够了,还是若再不罢手,他也会有明显的反应,那可就糗大了。 他们紧握的双手就停留在她的大腿上,直到电影散场。 第十七章 与他们邻座的两人却对这一幕毫无察觉,他们真的是来看电影的。 一出电影院,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还下着倾盆大雨。 “这种天气真难预料,白天还出大太阳的,现在却下大雨。你们怎么来的?需不需要我们送你们一程?”茵茵相邀。 “茵茵姊,不用麻烦了,我们坐公车回去就好。”恩菲婉拒。 “你就别跟我们客套了。大不了多绕点路,一点也不麻烦。再说,湿答答的,走路、坐公车都不方便,而且也拦不到计程车。”子杰道。 “对呀!你若和我约会而感冒,我会过意不去的。”张国仁劝道。 “那好吧。”他们争相劝告后,恩菲终于首肯。 恩菲因张国仁的要求而首肯,这使子杰分外眼红。 其实,恩菲是勉为其难答应,因为她担心。 而,她担心的事也真的发生了。 现在,车子禀就只剩下子杰和恩菲,因为他已把两个障碍物先送回家了。 “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提议的是子杰。 “现在太晚了。改天,找间coffee shop再谈。”她拒绝。 语毕,她就转身去开车门。车门当然是锁上的,而且,是由驾驶者中央控锁的。 她打不闭门,叹了口气,要求道:“开门,好吗?” “我并没答应你改天再谈,我要现在、此时、此刻谈,够清楚了吧。”子杰霸道说:“到你那里?还是我那里?” “如果你一定要现在谈的话,那两个地方都不要,找其他地方吧。”她让步。 “如你所愿!”他允诺。 子杰踩下油门,车子就飞奔地往下个目的地前进。 最后,车子在一幢二楼高的欧式别墅大门前停了下来。 看她毫无下车的意愿,子杰横过身,帮她打开车门,命令:“下车!” “这里,我也不要。”她又拒绝。 在这儿,和在他们俩的住所并没什么不同,都只有被哄上床的份。我现在已决定要和张国仁交往,绝不能再和他发生这种关系。她寻思。 她提议:“去人多一点的地方,像是二十四小时的……” “7-eleven?”子杰打岔,扬扬双眉问。 恩菲白他一眼,纠正道:“是泡沫红荼店。” 他坚决道:“兔谈!那儿太吵了,不是说事情的地方。别再拗了!下车。” 他独自下了车,发觉恩菲依旧件在那儿动也不动,不耐烦地问:“自个儿下车,还是要我把你『请』下车?” 他可真独裁!恩菲心中咒骂,赌气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看他一眼。 子杰在车外淋着大雨,他的头发、衣服都湿透了。见她不顺从,他更火大了。 接下来,只听到恩菲尖叫一声,她就已被子杰腾空抱起,现在和他一样像只落汤鸡。 “这是你自找的!别再拳打脚踢了,不然,待会儿摔得鼻青脸肿的,可别怪我。”他厉声警告。 这也怪不得子杰:有生以来,他说一就是一,从不听从床伴的提议。今天他为恩菲破例,她却得寸进尺,让他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按下门铃,他们在门外待人来应门,因为他没多余的手去开门。 “少爷,你回来了!”接着,看到他怀里的恩菲,颜伯讶言,“同学……” 她没听错吧!对,她没听错,颜伯叫子杰“少爷”。 “原来这别墅是你的。”她眼神充满惊讶。 “现在知道不算迟。颜伯,辛苦你了,你先回房去睡!”他边嘱咐,边抱着恩菲,往二楼的主卧房前去。 一进入主卧房,子杰立即放下恩菲,找了条大浴巾丢给她。她现在坐在床沿,擦着滴着水滴的头发。他拖了张椅子到她跟前,面向她坐下。 “你在跟张国仁交往?” “如你所见。” “为什么?” “因为我向美翎、安安承诺过,要好好重新开始另一段恋情。” “为什么是他?” “因为是美翎介绍的,而且,你也说张国仁不错。” “那你自己觉得呢?” “无可奉告。” 他俩的角色像是互调似的,原本都是恩菲好奇地发问,现在变成冷酷的子杰,而恩菲只是虚应几声。 沉默充斥在彼此之间,子杰点了根烟抽着。 “你去冲个澡,顺便把湿透的衣服换下,不然会感冒的。”打破沉默,他关心道。 “该谈的都谈了,我要回去了。”她不依。 恩菲起身,欲走出卧房。子杰快她一步把身子倚靠在门上,让她无法出去。 “我觉得,我们还有得谈。但,你先去洗个澡。”他命令。 眼睛直盯地板,她泠冷拒绝。“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请你让开。” 他嗤之以鼻,“哦,是吗?” 语毕,子杰粗暴地硬拖着她走进浴室。 她使力拍打他的手,反抗地吼叫:“你放手!你要干什么?” 但,她的挣扎只是白费力气。 第一次对恩菲关心,却被泼冷水,再加上她避而不谈,这使得子杰更火上加油。 一进入浴室,子杰将莲蓬头闭关开到尽头,温水像大水柱直打在两人身上,他怒言:“还问我有什么好谈的?是不是跟张国仁恩爱过头,忘了你之前所说的话?” 她伸手拂掉打在脸顿的水珠,没回答他。 他妄下定论,厉声指责。“看来,你真的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好,我来提醒你,你说过我们俩无论谁先交男、女朋友,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对方。你记起来了吗?” 一言以蔽之,他有股被甩了的感觉,这就是他引燃怒火的火种。以往,都是他甩掉床伴,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甩掉,他还是头一遭。 抬头直视他,她好言解释。“我没有忘记。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和张国仁还不到那种程度。” “哪种程度?是不是要等你和他上过床?还是,要等他品尝过你的红唇后?还是,要他两者兼得才要告诉我?”他鄙视道。 “是还不到对外承认彼此为男女朋友的程度。”受到他的侮辱,她语气有些不悦地说明。 她的答案并没让满怀怒火的子杰满意,因为他要的答案并不是这些,而是…… “你让他吻你了?” 闭闭眼,叹口气,她赌气不语,心想:我像是在对牛弹琴。 以为她默认,他觉得像是戴了绿帽子,更抓狂地倾过头要亲吻她。 恩菲快速地躲开,有些不耐烦的解释:“他没吻过我,除了我的初恋情人,我没让其他人吻过我。” 这并未平息他的怒火,反而用力地将她推至墙角,粗鲁地把她的大腿拉高攀在他的腰际,恼火地问:“那他上过你了?!” 她瞪大眼怒视他,他则赌气地低下头,啃咬她的颈项。 “子杰,你住手啊!”她用力推拒他。 不理她的抗拒,他带着惩罚意味地搓揉她的双旱,侮辱她:“怎么,他的技术比我好?比我更能让你满足?让你爽得欲仙欲死?” 他不爱她,而是在蹂躏她,受到这种屈辱,她哭着道:“没有。你依然是我唯一的男人。” 这句话奏效地让子杰冷静下来,紧接着,充满歉意地紧拥着她说:“对不起!” 在他怀里,她哭诉:“我不是不告诉你。今天,我第一次约他出来看电影,都不知道人家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要我怎么先告诉你呢?” “为什么你不选我当你的交往对象?”参杂着她扣人心弦的哭声,子杰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吓一跳。 离开他的怀抱,直视他的双眸,泪眼朦胧的她反问:“别逗我了!你忘得了她吗?” 他顺了顺头发,编个理由:“我仔细想过……既然……既然你都试着要去爱别人,我也不能一直对没有结果的恋情执迷下去。” 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只是事出突然,一时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摇摇头,她坚决拒绝:“不行。对你,我无法交往后才对你说:『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这样一来,我们俩哥儿们当不成不打紧,可能最后连最基本的友谊也破灭了。” 子杰双手搭在她肩头,低下身,与她双眸平视,反问:“是吗?我们现在的情形又好到哪里去?这个月以来,你对我不闻不问,我们还称得上是对哥儿们?今天戏院偶然相遇,你巴不得躲我躲得远远的,我们的友谊还存在吗?恩菲,你想重生,我也想,为何我们不互相扶持?” 第十八章 此时此刻,子杰绝没想过要重生,更没爱上恩菲,只是他还不愿意结束他们这层关系,非常不愿意。 她低下眼帘,泪珠一颗颗滑落,衷心期许:“可是,我真的想找一位全心全意爱我的人。” “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地忘记她。相信我,好吗?”他昧着良心谎道,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珠,轻哄她:“别哭了!” 他倾过头,想亲吻她的唇,恩菲撇过头拒绝他。 他缓缓地扳正她的脸,轻捧住它,说服:“别躲我!就从这个吻,开始我们的新关系、我们的重生。” 刚才碰触她微微颤抖的红唇,下一刻他便狂热地吸吮她;她的不知所措和生涩,更令他为她疯狂。 以他的经验,他深信:她暗恋的男人,给她的只是蜻蜓点水式的礼貌性亲吻。那家伙算是很有良知。 第一次发现亲吻可以那么美好,可以令他感到销魂,他真的好想一口把她吃下去,如果可能的话…… 翻云覆雨后,头枕在子杰的手臂,恩菲的手指在他袒露的胸膛画着小圈圈。 她些许埋怨道:“子杰,相处那么久,今天才知道这幢别墅是你的。” “有差别吗?”轻抚她的青丝,他反问。 她抓起被单掩住双峰,坐起身,低头凝视他,肯定道:“当然有。因为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同了。” 要不是恩菲提醒,子杰倒忘记那档子事。 轻抚她的红唇,他虚伪地一笑,问:“所以?” 抓住他的手,恩菲诚恳要求:“所以我想多认识你一点,而非仅限于你的爱情故事。” “没问题!”他豪爽地答。 拉她躺回自己的胸膛,轻抚她的头,他缓缓道出:“我是家里的独子,没和父、母亲同住。你常陪我过夜的公寓是我在外头的住所,你去看诊的妇产科是我爸开的,我没打算走本行继承父业。学校的教职,是受研究所所长之托去授课的,泰华集团是我自己开拓的事业,也是终生的事业。” 下巴倚着他的胸膛,抬起眼看他,她讶异地问:“你是泰华集团的大老板,不是业务员?” “这你不是早知道了吗?在酒店,王领班不是跟你这么介绍我的?”他疑惑道。 “可是,来酒店的客人我们都称作大老板,大家都喜欢自己做大老板,即使不是,被人叫叫过过干瘾也好。哪知道谁是真正的大老板?谁不是?”她解释。 “那么你看过有其他的小小业务员开保时捷跑车?住上百坪的高级公寓?”他反问。 她盯着天花板,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耶。我又没有当业务员的朋友。” 子杰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可是狂笑不已:拜托!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走路吧。不行,若笑出来,准被她k个半死。 “那你呢?我是说,除了那天自我介绍以外的事。”子杰赶紧转移话题,以免笑憋太久而得内伤。 “我妈和我两个弟弟都还住在美国,只有我一个人在台湾。套房是表哥廉价再打对折租给我的,生计则是靠我在加油站打工及兼差翻译来维持。” 他心想:真是个独立的女孩子。 他又问:“那你爸爸呢?” 看到她神色变得暗况,子杰知道问到她的痛楚。 她躺回自己的床位,停顿了一下,才黯然道:“五年前……去世了。” 他侧过身,手托着头,看着她问道:“那你怎么把你妈一个人留在美国?人家不是说,生女儿最贴心了。你不怕她寂寞吗?” “她哪会窍寞?五年前,她早改嫁了。”她嗤之以鼻道,双眸充满怨恨。 “满正确的。现在已不流行养儿防老,反而是老伴较可靠。”没察觉她的异样,他独自发表高论。 “是呀,我现在也开始在祈祷。”白他一眼,她说。 “祈祷什么?”他微笑,不解地问。 “祈祷你早日魂归西天,好让我早日改嫁。”她恶毒地诅咒。 子杰向她求过婚了吗?当然没有。 但,听到她那么毒的话,他竟然心头觉得甜甜的;他绝对没有被虐待狂,只是乐于她已无法离开他的想法,他成功地安抚了她。 “真不知道,你竟然那么恶毒。”子杰挪捕。 “现在知道,不算太迟。”她和他抬杠。 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他笑着问:“天底下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吗?” 拉下他的手,她恨恨地说:“别的女人我不知道,但,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恰巧我妈就是这样的女人。唉!老天爷还让她如愿以偿。真是没天理可言。” 听到她对她母亲的怨恨,子杰忍不住想问她原因:“恩菲,你……” “我们俩互相认识算够清楚了,我累了,睡吧!”恩菲打断他,然后,伸手熄掉床头灯,转过身背对着子杰,道:“晚安!” 子杰没再追问,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愿人知的秘密。 恩菲却一夜未阖上眼,她又掉进五年前痛苦的回忆中…… 父亲得了癌症末期,住院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去世了。他去世不到百日,葬礼中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就改嫁了,更讽刺的是,新郎竟是老爸生前的挚友。 我永远不会原谅她的,永远不会。她在心中发誓。 今晚,恩菲身着一套红色香奈儿低胸连身礼服,所费不赀的礼服当然是子杰送的。头发往上盘成一个髻,让她更成熟妩媚。这是子杰特别精心设计他们约会的一部分,目的为何他当然不会说。 “恩菲,你今晚真美。”子杰乘机在她红唇上香一个。 “谢谢夸奖!”她腼覥道。 自从那夜,恩菲像是默许子杰亲吻她,只是她从未主动吻过子杰。 “你的手艺真的可以嘛?可别吃一顿你做的菜,连续拉三天肚子,那可得不偿失。”她担心道。 “安啦!我的好手艺是众所皆知的,我朋友还说,我不去开餐馆简直是浪费。”子杰自我吹嘘。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啰。”她可不这么确信。 “美丽的小姐,请让我为你服务。”他学着服务生的动作,对恩菲弯腰行礼,接着,牵着她的小手,带领她来到餐桌前,礼貌地为她拉开座椅,说:“请坐!我们马上上菜。” 恩菲甜甜地笑着接受他的服务。 “嗯,真想不到你会做一手好菜。”用完膳,恩菲夸道。 “让你心服口服了吧。啊,对了,这个送给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绿色绒盒,出自名家设计,一系列晶莹剔透的扩钻项链、手链和耳环印人恩菲眼脸,她惊讶地看着子杰。 “喜欢吧?”他问道。 接过她手上的绒盒,把饰品一一为她戴上,然后欣赏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能邀眼前这位佳丽共舞一曲吗?” 他伸出右手邀舞。恩菲将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接受他的邀约。 在宽敞的客厅,随着舞曲起舞,忽地,双人相视而笑。 她措住他的嘴说:“让我来猜猜,你和我想的一定不一样,你是不是想到在pub的那一夜?” “答对了!奖励一下。”拉下她的手,他回答,紧跟着又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你现在相信了吗?”她自信满满地问。 她这天外飞来一笔,子杰挑高眉,一脸迷惑,根本不知所指。 “笨啊!当然是我魔鬼般的身材。”她说出答案。 “相信,当然相信。从我开始膜拜你的身躯,就深信不疑了。”他衷心赞赏。 此时,恩菲深陷回忆,双目凝视子杰,眼光却穿过子杰,仿佛瞧见远方的廷义,心微微刺痛地想:唉!一年都过去了。他有回台湾吗?傻瓜!就算他回国,也未必会和自己连络,况且,自己已发过誓不再想他、不再爱他了。 “你怎么了?” “没有。”她摇摇头,微笑回答,头深深埋入子杰的胸怀,双目紧闭,现在的她只想尽情跳舞,忘掉一切。 一、两首舞曲后…… “子杰,谢谢你的这些礼物!你出手真海派,当你女朋友真幸福……你常送女孩子这么昂贵的礼物吗?” 前面的恭维都属多余,这才是她想知道的,至于为什么问,她也搞不清楚。 和子杰已交往一个多月,彼此相处和之前哥儿们的关系并没多大的差距,只是多了种奇怪的心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现在就是那种心态在作祟。 第十九章 子杰收回在她腰际的手,舞也不跳了,二话不说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看他不言不语,恩菲的心头更不是滋味,气鼓鼓地走到他跟前,任性地问:“为什么逃?为什么不回答我?” 抽根烟,闭一闭眼,他的语气极为不悦:“以前的床伴、女朋友一大堆,我怎么会记得送过她们哪些东西。况且,东西送人后就忘记了。难不成,你送别人东西,都还要在帐簿上或日记上,一一写下来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送某某人一件什么东西?真荒谬!” “是吗?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荒谬:哪天我们俩做爱,正达高潮时,突然就有人开门进来说:『哦,子杰,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可是,你自己说过,我家大门永远为你开启。你看,你看,这是你送我的免通知通行证:k金打造的钥匙。你忘了吗?』”她还故意娇嗔地说。 他无奈地叹口气,当然知道她意有所指:之前送她的公寓钥匙。 看他不语,她继续讽刺:“还有,说不定哪一天在高级餐厅或club的女厕里,就会听到一群超级女波霸说:『哎哟!成小姐,你身上那一组钻石饰品,不就是出自谢瑞麟珠宝设计集团的吗?记得以前有位翁凯子,也都送他的女人名师设计的珠宝,你男朋友不会刚好也姓翁吧?』”她又装成是位长舌妇。 看她一个人唱作俱佳,子杰真是哭笑不得。 “那你会怎么回答呢?”他也满想知道答案的。 “我会说,小姐你好聪明哦,我正打算和他分手。”她赌气说,转身就想离去。 子杰快速抓住她的手臂,一使力,她自然地坐躺在他怀里。 “你放手呀!”她边叫,边用另一只手用力抽打他的胸膛。 拗不过她,子杰干脆堵住她的嘴,把她吻得七晕八素的,不知天南地北。 恩菲变安静了,双手紧围住子杰的脖子,忘了方才的问题,忘了争吵,纵情地陶醉在他的吻里面。 星期天,子杰邀恩菲一同去拜访他父母亲。他们离开后,一上车,她就一直侧着脸,望着窗外一幕幕的景象,不瞧子杰一眼,也不说一句话。 骤然,窗外的景象停在一个定格上,车子没再前进。 “恩菲,你怎么了?离开我爸妈那儿,就这样一直闷不吭声的,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你。”子杰点根烟抽着。 她依然看着窗外,语带讥谐:“你几时曾想认识我这个人。” 停下抽烟的动作,看着她的侧脸,他辩解:“若真的不想,就连问你一句都懒得问,甚至连察觉你有什么不对劲都不会。” “是啊。你对我的这些恩泽,我是不是该感动得五体投地,还是,该跪在地上舔你的脚趾甲,然后说:『谢主荣恩』。”她没转过头看他一眼,尖刻道。 他熄掉手上的烟,硬拉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厉声咆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请直说,没必要对我冷言冷语。” “好,是你要我说的。其实,我只希望你能尊重我这个人……可是,为什么你要骗我,把我当成猴子耍,这样你高兴了嘛?”她声声埋怨。 “我绝对设有耍你。”他保证。 “是吗?之前,你只不过说要带女朋友去给他们老人家认识,好让他们安心。可是,为什么会变成我们决定近期订婚呢?我能接受你的善意谎言,但,你不觉得该先知会我一下吗?”她指责。 “订婚一事,只是口头上虚应一声,想不到他们会当真。我向你保证,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有此误解。”他解释。 “好,你这种解释我能接受。但,为什么茵茵姊会在现场呢?明知她对你有爱意,还这样狠心伤害她,而且是借我的手,去伤害一位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虚弱女子。你竟然那么残忍,那么卑鄙!”她忿忿不平。 他又想起在coffee shop她说的那些话,闭一闭眼言明:“我承认,是我邀沈茵茵去的。但我别无选择,我必须让她对我完全死心。” “让她死心,一定要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吗?你不怕她轻生?届时,我肯定成为千古罪人。你所做的一切只想到你自己,你怎么那么自私!”她厉声指责。 他顺了顺头发,叹口气,说出苦衷:“我不否认我自私。但,你要知道,茵茵是我父母中意的儿媳妇,而且他们已经放话:若我今年没找到成婚的对象,沈茵茵我是娶定了。” 她冷笑几声,眼神充满怨恨,点点头,恨恨地道:“我总算懂了:原来,那天是场鸿门宴,而这些天来,你的甜言蜜言和我身上这一组镶钻的首饰,都只不过是你的伎俩。害我傻得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看来,我实在太不要脸了,竟往自己脸上贴金。充其量,我只不过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一种去伤害人的道其罢了。” “你讲点道理好吗?”他变得不耐烦。 “你还嫌我不讲道理,那你摸着良心说,这些钻石饰品代表什么?”她指着项链逼问。 这问题使子杰哑言。 “不敢承认,是不是?我来替你说,是我去欺骗你父母,是我去伤害一位善良女子的酬劳。”她柳眉倒竖。 “那根本是两码子事!”他辩解。即使她说中答案,他依然会辩解。 “为何到现在你还不坦白点?其实,就算我只是你的哥儿们,就算没有那些贿赂品,你若明讲,我还是会帮你的。”她黯然道,热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向窗外,不愿见到泪眼朦胧的她,厌烦道:“你实在变得不可理喻,变得太不可爱了!” 她双眼一闭,泪如雨下,哭诉:“我就是那么不可理喻。你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当初,是你自己要当我男朋友的,而我早就说过,我们行不通的……” 她伸手拂去泪珠,坦白道:“其实,我也不想变得不可爱……我倒情愿只是你的哥儿们就好,这样我就不用……就不用……猜测你一言一行所代表的意思。” 她低着头,手紧抓衣襟,继续哭诉:“……而且,我的心像是生了病似的,不知不觉地都会好痛、好痛,眼睛也常因你的忽略而哭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不忍地转过头来看她,子杰伸手欲抬起她的娇颜,“恩菲……” 她别过脸,拒绝道:“不要碰我……其实,我只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而已,这样我就不用……就不用……一直哭泣。” 语毕,恩菲推开车门,冲下车。 子杰没追下车,大叹一口气,身子躺下椅背,伸手捏捏鼻梁,他是该冷静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放她走?亦或…… 【第八章】 和子杰闹僵的那一夜,恩菲彻夜未眠,一直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着、想着,天就亮了,她却依然了无睡意。 此时,传来一阵门铃声。 “这么早,会是谁呢?”她边嘀咕,边上前去应门。 打开门,一见是让她整夜失眠的罪魁祸首,她的语气充满不悦:“原来是翁先生啊!那么早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恩菲故意堵住门口,没让他入内的打算。 “恩菲,可以先让我进去再说,好吗?……求你?”子杰一副哀怜状。 第一次看见他卸下盛气凌人的姿态来求人,恩菲就心软了,佯装冷漠道:“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说完立刻走人,我会计时的。” “谢谢!”子杰欣喜万分。 他习惯性地要吻她,恩菲快他一步转身走入屋内,对他不理不睬,一向在女人堆中吃香喝辣的他,首次惨遭滑铁卢。 往床沿一坐,她真的按下手上的码表。“有什么事就快说!” 他半脆在她眼前,诚心要求:“嫁给我。” 眨一眨眼,恩菲相当震惊,但不一会见,她揶揄:“是不是被你父母亲逼急了,要找个假新娘演一下?你明说没关系。反正,我不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必再费心地编谎话来敷衍我。” 子杰忽然紧抱住她的腰,头枕在她大腿上。“不!你是我的女朋友,而且,就要成为我的未婚妻。这绝对不是谎言。” 这就是他的下一步棋,只要能留住她,什么空头支票他都敢开。 第二十章 “别再开玩笑了!放手啊!”恩菲毒打他的手臂,他却依然不为所动。 “你先冷静听我说,我今天是来道歉的。是的,没先知会你就邀茵茵去,是我的错。此外,我保证定一会全心全意去做个只爱你的男人。但,现在唯有先把你订下来,你才会安心,才不会一直为我哭泣,才会相信我的用心。”他哀求。 是的,先套牢她,以后的事慢慢再想办法。 “子杰,你……”她非常难以相信。 子杰抬起头,食指轻点她的唇,制止她:“嘘,什么都别说!只要相信我的诚心诚意。我们先订婚,待你完成学业,马上进礼堂,好吗?” “我……”恩菲又滴下了泪珠,但这次不是伤心的泪珠,而且已哽咽地说不出话。 “别一直哭!快告诉我,愿不愿意嫁给我?”他催促。 假使求婚又被拒绝,子杰肯定马上挖个地洞钻下去。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会莫名其妙地乱猜疑,可是,我真的不愿意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我想,我真的很在意你,所以……”她亦深表抱歉。 “所以就答应嫁给我。当我让你失望、伤心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管我、毒打我、虐待我、蹂躏我。”他哄她。 恩菲噗赫一笑,“拜托!我又不会虐夫。” “那就是说,你答应嫁给我啰。”捉住她的语病,他断言。 对女孩子,子杰的确有他自己的一套。 “我又没答应。”恩菲莫名其妙。 “是你说虐夫的。喔,你不可赖皮,不可以戏弄我!不管,不管,我要你负责!”学弃妇的语气,他耍赖。 “你别闹了!”她娇嗔道。 恩菲一闪神,子杰把她轻推到床上,身子与她的没有一点缝隙地紧贴着,双目直直勾住她的眼眸,用性感低沉的语调说:“嫁给我!” 恩菲像是中蛊似地飘飘然,头也不自觉地跟着轻轻一点,子杰露出成功的笑容。 一眨眼的工夫,恩菲右手中指被套上一只十克拉的钻戒,脸上绽放惊喜的笑容。 “可以亲吻我亲爱的老婆吗?”他感性地问道。 语毕,子杰深情地吻住恩菲。许久没听见以往他们接吻时,她砰砰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不禁疑惑地睁开双眼一探究竟。 “天啊!在这种浪漫气氛中,竟然去梦周公,真有损我男性魅力。现在也只好搂着她一块去见周公了。”他自语。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子杰和恩菲完成了他们俩的订婚典礼。 今天,发现了件“喜事”,恩菲迫不及待地想与子杰分享,于是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见到她,坐在主管椅的子杰乐得很,立即拉她坐在怀里。“恩菲,难得你莅临我的办公室!” “我是来做突击检查的,看看我老公有没有偷腥?”手指轻点他的鼻尖,她娇嗔道。 “老公”,这是订婚后,恩菲对子杰的昵称。 他拉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脖子,鼻尖与她的相触,直盯她的红唇,低声问道:“检查的结果令你满意吗?” “满意极了!赏你一个吻。”但那吻只落在他的嘴角。 “若再亲左边一点,我会更高兴。”他埋怨。 恩菲则吐吐舌头,不以为意。骤然,瞧见办公桌上一个面向桌面盖着的相框,出自好奇地问:“咦,这相框怎么反面盖住?是不是把你给照丑了?” 说着,她就想掀开它,子杰快她一步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她手掌下将相框抽出,安抚道:“这是大一和同学的合照,大一的蠢样,实在有损以往在你眼中帅劲的一面,还是不看的好。” 他快速地把它放入抽屉,正要将抽屉推入时,恩菲固执地拉住抽屉的一角。 “我都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让我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除非……”她怀疑地盯着他的双眸。 “别乱猜了!”不敢凝视她的双眸,子杰技巧地想拉开她停在抽屉的手。 发觉她死拉着不放,子杰语气充满不耐烦道:“恩菲,放手好吗?” “若我坚持一定要看呢?”她意志坚决。 子杰脸色遽地变得冷酷,用力地将她的手拉开,厉声斥责:“你闹够了吧!”接着,用力关上抽屉,上了锁。 “那么宝贵那张照片?我真怀疑,那是你照得丑的照片?”恩菲觉得受挫,淡然道。 “别那么善妒!善妒的女人,很容易把男人给吓跑的。”他不敢瞧她一眼。 “我善妒?”恩菲远离他的怀抱,站起身,语气充满不悦:“倒不如说,你做贼心虚来得贴切些。” 看他闷不吭声不理她,她更动火了,伸手捧住他的脸庞,与她四目相对,忿忿不平道:“你桌上,有你全家的合照、你的独照以及和你同学的合照,就单单没有我的玉照或你我的合照?身为未婚妻的我,难道都不及你同学?若我没说错的话,那张照片根本就是江湘雯的照片。你扪心自问,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未婚妻?在你心中,我可有那么一丁点地位?” 拉下她的手,子杰起身走向落地窗,凝望着窗外的景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恩菲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 半晌,他缓缓转过头来面向她,厉声斥责:“好,我承认,那是我和她的合照。她是我爱了十二年之久的女人,而你呢?你是我的未婚妻没错,但你我认识多久?让我告诉你,你我认识的时间,都还不及我爱她的十二分之一那么久,你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又怎么能奢求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那犀利的话,如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刺入她的心房,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紧握双拳,闭了闭眼,强忍住悲伤道:“不用你提醒,我自个儿也清楚地知道,我和她根本不能比,更不会苛求在你心中要多重要的地位。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的心中可有我成恩菲的存在?只是想知道,你全心全意爱我的结果,是否依然只是个替代品?请告诉我,我真的想知道真相。” 子杰顺了顺头发,又转头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灰意冷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这些日子来,那么卖命伪装,辛苦你了。更要谢谢你,让我看清你的嘴脸。” 恩菲踉跄地转身离开。 子杰从后面追上来,紧拉住她的手,便把她的脸转向他。“你要答案,是不是?好,我坦白告诉你。是的,在这之前甚至是昨晚的缠绵,在我脑海中浮现的依然是她,而不是你。” 这答案把她的心切成两半,没有麻醉,让她痛不欲生。 她伸手扶住胸口,热泪在眼里打转,用力眨眼要把泪水给逼回去,不愿再为他流下一滴泪珠。 “这并不违背我当初给你的承诺,我真的尽力了。但,十二年的爱,不是一朝一夕说要忘就能忘得了的。请别再苛求我了!”他亦恳求。 “我苛求你?你有选择不让我苛求你的机会!”她厉声反问,然后甩掉他的手,走往大门。 子杰又快步追上她,抓住她的肩头,愤懑地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厌烦地道:“是你要答案的,现在又大发脾气。别那么无理取闹!再说,身为你未婚夫的我,都那么有雅量接受你在我身边时,心里想的是别的男人。难道你敢说,昨夜达到高潮你满足地呻吟时,心中想的不是你暗恋的男人……” “啪”一声,恩菲咆暐着,“够了!”打断了他,他脸上立即浮现五指手指红印。 她推开他,拿起吵发上的背包,冲向大门,开启大门后,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哽咽道:“要是忘了她那么困难,当初又何必自愿当我的男朋友?又为什么假装很有诚意地向我求婚?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强迫你的,记得吗?” “而我,早在接受你当我的男朋友之前,就一再强迫自己,别去想我的初恋情人,在固定下来时,你求婚我欣然地答应,认为这是个重生的开始。也是从那时起,你我亲热时,他的影像就……就渐渐地模糊不清,有时更是……与你的相迭。今天来此,我是想告诉你,昨晚一夜缠绵,他的影像已……完完全全地消逝,而浮现的是……是眼前的你,教我一切性爱的你……”她哽咽地出不了声。 第二十一章 发现自己的自私伤害了她,他心中有说不出的不舍和心疼;这也是女人含泪向他作爱的表白时,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就连面对泪流满面的湘雯,他也只有愧疚而已。 莫非在不知不觉中,他…… “恩菲……”子杰欲走向她。 她制止:“别过来!来这里只不过是想和你分享这份喜悦,谁知,得到的却只是你的羞辱。” 她黯然地取下订婚钻戒,言明:“爱的路上,先动情的一定是输家,今天我才真正地体会这句至理名言。我不想再保留你的谎言,而你再也不须勉强地来爱我,更不用痛心地去忘了你的最爱。这才是我们俩真正的解脱。” 语毕,恩菲将戒指朝他丢去,迅速地关上门离开。 钻石的棱角割伤他冷峻的脸庞,但出鲜血,他低下身,拾起掉落地上的钻戒,接着紧握在手中,怒吼一声:“该死的!”接着,把办公桌上的公文、桌灯及照片扫落一地。 “翁太太,怎么有空邀我们出来玩?”圆山饭店的游泳池旁有一个女人问。 “师母,老师怎么舍得让你独自跑出来?” 看不出恩菲的异样,美翎和安安争相调侃。 “我不是翁太太,更不是你们的师母。”恩菲淡然道。 此时,她们才发觉她的不对劲,互相使眼色。 “我们是来游泳的,不是来研究称谓的。”安安笑着打圆场,然后用手肘推推美翎,一本意换她说话。 “对呀,对呀。来比赛游泳吧!”美翎提议。 “随便游游就好。”恩菲婉拒。 “好呀,好呀。你说什么都好。”两人异口同声。 一会儿,美翎和安安停下来休息,恩菲依然,来回地游,没停下来的打算。 “美翎,恩菲和子杰是不是吵架了?”安安问道。 “应该是吧。你没发觉,她没戴订婚戒指了吗?”美翎说出她观察的结果。 “那算吵得满严重的啰。” 美翎点点头:“从订婚至今,我还没见过她取下戒指。” “会分手吗?”安安担心地问。 美翎再点点头,肯定说道:“依我的经验,应该会。” “那我们可要多注意她一点,以免像你一样自……”发现自己说错话,安安赶紧括住嘴。 “别在意!我早已释怀了。你看,我不是交了个新男朋友。”她一脸无所谓地道,心中却暗加一句:只不过夜深人静时,更加思念他。 “那就好。”安安放心道,然后,往游泳池方向望去,问道:“游那么多圈,她都不累呀?” “可能是想把体力耗尽,避免再想他。”美翎又是经验谈。 忽地,安安站起身,尖叫一声:“不好了!”立即冲向池边。 美翎紧迫在后,问道:“怎么了?” “我看她已潜入水中超过三十秒了。” “你是说,她想……”虽然已隔些时日,美翎依旧心有余悸。 “没错。”她断言。 两人一到水池旁,扑通一声,一起跳下水。 一下子,三个人一起浮出水面。 恩菲呛到水,直咳嗽。美翎和安安则一手扶住她,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 “别这样吓我们,有什么问题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何必……”安安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又想起美翎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恩菲掩面哭泣,泪水由指缝流出,致歉道:“对不起。” 自杀的那一幕似乎历历在目,伸手拂去脸上的泪珠,美翎建议道:“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到coffee shop去。” 在coffee shop里,恩菲娓娓道出那日的情景。 “快跟他分手。那家伙太过分了,叫他下十八层地狱去。”安安激动地咒骂。 恩菲低着头,双眼一闭,泪水滴落在紧握的双拳上。 美翎向安安使眼色,一示意她别再骂了。安安大叹一口气,递迭面纸给恩菲。 大伙儿沉默了一会儿,待恩菲情绪较平静些,安安开口问道:“恩菲,你真的忘了你的初恋情人了吗?” 恩菲毫无迟疑地点点头,“我甚至想不起来他长得什么样子。” 她的答案令美翎和安安大吃一惊。 “会为子杰寻短,想必你已陷得很深了。”美翎断言。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他爱得那么深?”恩菲悲哀道,接着假装释怀地说:“但也无所谓了,我们已解除婚约了。” “呃?”美翎讶言。 安安则一副庆幸万分道:“早点跟他分手才好。放心,我会找个比他好上千倍、万倍的男人给你。” 恩菲露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佯装愿意地点点头。安安乐极了。 美翎较有理性道:“但是,恩菲,你不认为每个人都有过去的吗?就像你有你的初恋情人,我有我的青梅竹马。” “美翎,你疯了!怎么帮翁子杰说话呢?”安安忿忿地抗议。 美翎不理她,继续说道:“相爱,最主要的是互相包容、体谅与信赖。子杰和你订婚,表示他选择了你,试着忘掉旧爱。” 恩菲哀怨地反问:“要是他永远只把我当成替代品而已呢?” “就是呀。”安安附和,跟着提议:“唉呀!别再谈那个臭男人了。我看,邀几个男伴一块到垦丁海边疯几天,忘掉一切不愉快。好,就这么说定了。” 安安独断决定,美翎和恩菲顺从她。 美翎、恩菲、安安己来垦丁玩了三天,也就是说她们一连跷课三天。 在这儿一切吃、住、玩的费用,皆由安安招待,身为大小姐的她,一点也不在乎那点小钱。 恩菲勉强自己尽情欢愉,想藉此忘了他,希望再回到台北时,已能心如止水。 现在,她们刚用完晚餐,各自回房休息,为凌晨一点半和男孩子的夜游养精蓄锐。 恩菲正在浴室内淋浴,此时门铃响了。 湿头发披在肩头,身上里住一条浴巾遮住重要部位,她快步走去应门,边自语:“约的时间不是一点吗?现在也不过才十点半,一定是她们过来打屁。”跟着,看到窗外的景象,又说:“哇,下大雨耶。夜游恐怕要取消了。” 开启门时,她还边嘀咕:“不是说好要补充些睡眠的吗?怎么……” 看到对方是谁时,她楞住了。 “是我。”看她直杵在原地,子杰微笑问道:“不请你未婚夫进去吗?” 他全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滴。 她回过神,奋力想关上门,子杰已快她一步,半个身子先进来抵住门。 “谈谈好吗?”他诚心恳求。 她背顶住门,不让他入内,坚决拒绝:“我们早已没有婚约了,而该说的,那天已说得够清楚了。你走吧!” “好,不谈就不诀。”他温柔地顺从她,接着用哀兵政策,“那么可否给我条毛巾,让我把头发擦干?” 见她不语,知道她有点心软,他接着说服:“我保证,头发一干就走,绝不会打扰你,求你!” 她依然沉默不语,他佯装感冒,一连咳了三、四声,继续说服:“你总不忍心看我感冒恶化成肺炎吧?” 恩菲站离开门,还是让他入内,叮咛着:“门别上锁。” 她径自打开柜子,取出一条毛巾丢给他,看着窗外朦胧的景致,冷淡道:“擦干了,请你马上离开。” “谢谢。”坐在沙发上,他默默地擦着头发。 一阵沉默充斥在彼此之间,忽然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水满出来了。”子杰先打破沉默,提醒她。 恩菲依旧没瞧他一眼,走人浴室,关掉水龙头,看到水影中憔悴的自己,她伸手打乱水波,站起身想走出浴室。 忽地,一双健硕的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她使力挣扎,“放开我,你放手。” 然而,一股暖流悄悄地流过她的心房。 “恩菲,请听我说,冷静点。”他恳求。 “不要,我不要听,你出去。”她始终抗拒。 “看在我拉下颜面,任人几番揶揄,才得知你去向的份上,给我三分钟。说完,我立即离开,求求你!”他衷心恳求。 她没再抗拒,知道她允诺了,他放下环抱住她的手,恩菲顿时感到寒冷空虚。 子杰缓缓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她跟前,诚心致歉:“对不起,我知道我伤透了你的心,但我诚心诚意地求你原谅我,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第二十二章 “别再演戏了!我被你愚弄得还不够吗?”她厉声斥责。 然而,看到脆在她眼前的子杰,她却有说不出的不舍。 第一次向女孩子跪地求饶的他,衷心道:“我爱你!” 她十分震惊地望着子杰,眼神充满疑惑。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莫名地爱上你了。或许,发觉得太慢伤害了你,但爱你的这颗心绝对假不了。请你相信我……我不敢说是否多过对湘雯的爱,但你却是十二年来第一次令我动真情的女人。而且,我深信你能让我完完全全忘了她……就算是最后一次相信我好吗?”子杰出自肺腑之言。 翁子杰是在不知不觉中掉入爱的游涡,和他原先的心态有很大的出人,谎言亦不自觉地变成了真心话。 看恩菲依然无动于衷,子杰举起右手,“我发誓:今天,在你面前所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我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 “死”字还未出口,恩菲已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他的毒誓:“别说,别说那个字!” 接着,她缓缓地跪了下来和他平视,伸出另一只手试着抚平他悲伤的神情,泪流满面地哭诉:“我不知道,再原谅你一次、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相信你一次,是否正确?是否日后会伤害我更深?但我已不在乎了,因为我已不能没有你。” 子杰感动地紧紧抱住恩菲,她亦紧紧围住他的颈项,头栖在他肩头,哽咽道:“我愿意为你心伤、为你哭泣。只希望……希望能伴你一生,即使她依然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即使你只分一点点爱给我,也都无所谓,我只想……只想永远留在你左右。” 子杰将她拥得更紧了。 洗个鸳鸯浴,几番缠绵后,他们俩已相拥入梦。此时,门外传来…… “都快两点了还不见她人影,恩菲铁定睡过头了。”安安埋怨,然后对美翎说道:“不用按门铃了,这迷糊鬼,门没锁上。” 她们推门进去,一看见床上相拥的裸露身躯,两人顿时满脸通红,大叫:“翁老师!恩菲!” 子杰立即弹身坐起,拉被单盖住两人最重要的部位,顺了顺头发,不好意思道:“有事吗?” 定定神,安安谴责:“你这没良心的家伙,又骗恩菲跟你上床,当你旧爱的替代品。” 美翎拉拉她的手臂,安抚她:“安安,吵醒恩菲,情况会变得更尴尬。” “谁不知道,她一睡着任大地震也摇不醒。”她反驳,然后,又指着子杰骂道:“她已跟你解除婚约了,怎么可以再发生这种关系?” “我没答应要解除婚约。”子杰解释。 “卑鄙、下流……”安安想继续咒骂。 美翎快快制止,说:“安安,他是老师,你不怕被死当,被撵出研究所。我们走了。” 立即拉着她往大门去。 “我才不怕。大不了出国除,倒是骂他有损我的修养。”语毕,她气冲冲地离去。 美翎尾随在后,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娓娓道出:“老师,安安太冲动了,我代她向你致歉。但,有些一话我一定要说,若你无心爱恩菲,就放她走吧!你可知道,她是用全部的生命来爱着你——来垦丁的前一天,她蓄意自杀。” 子杰瞪大了眼,惊讶万分。 “我话说完了。对不起,打扰了!”她带上门离去。 知道差点永远失去她,他悸动不己,更自责不已。于抚着恩菲美丽的容颜,向沉睡的她允诺:“从今而后,我一定好好地回应你的爱。” 恩菲低下身,站在车门外,横过车窗,在子杰的脸顿上印下一吻。“子杰,开车小心。拜拜!” 至今,恩菲还未主动吻过子杰的唇,因为,她决定把“它”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他。 看着已远去的车身,她甜蜜幸福地笑着。 “车都走远了,还舍不得进屋去,只顾着傻笑,真是幸福!” 闻声,恩菲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当然,方才的那些话也是这男人说的。 好眼熟。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她心想。 “是我啊。你认不得我了?这也难怪,那么多年了,而且我长高又变帅了,当然认不得我了,大姊。” “大弟,真的是你。”恩菲高兴地紧抱住他,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一会见又捏捏他的脸颊,像是要证明这不是梦。 “大姊,停!会痛的。”他制止。 “怎么会回台湾?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待会儿再回答,我们先进屋里去。你长高了耶,原本才到我肩膀而已,现在却高过我半颗头……”恩菲搭着他的肩,边说边走入屋内。 “姊,姊夫长得真帅,人比照片帅耶。”他啧啧称道。 “你怎么知道子杰是你姊夫?”边煮咖啡,她纳闷地问。 “还说呢!订婚时,都没邀请我们出席,多亏表哥寄照片给我们,告诉我们你的喜讯。妈替你的婚事感到高兴,她说,若你们俩有时间就一起到美国,让她看看未来的女婿……” 瞧见她不悦的神情,他赶紧转移话题,“姊夫这儿好舒适,你们住在一起了吗?” “差不多是吧。每个月,我会四小套房住几天。有时我回去,他也跟着在那里过夜,因为他说,送来送去太麻烦了,而且还要通电话。你看,他有多懒。” 其实,子杰是不放心她自已一个人住,何况他希望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见到她在他的怀里。 “那么那儿就先当我的窝吧。” “你不和我一起住在子杰这儿吗?” “我可不想当人家的电灯泡呢!” “放心!你在时,我们会克制点。对了,这一趟回台湾,你想停留多久?” “视情况而定。”他变得严肃。 “什么情况?” “是你先问我的,待会儿可别大发雷霆。是看什么时候,才可以说动你回美国去探望妈?” “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回去看她的。”恩菲笑容僵在嘴角。 “姊,妈生病了,医生说病情并不乐观,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你一……” “生病!那是她应得的报应。唉!老天总算开始在惩罚她了。听着,若你不想破坏我们姊弟俩重聚的喜悦,就别再提她的事。”恩菲打断他,尖刻道。 “我不可能不提她,这是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再说,姊,你真的误会妈了!”他好言解释。 “是吗?你现在倒是跟她同一鼻孔出气。算了,这也不能怪你,跟她多相处了几年,自然会被她洗脑的。” “姊,之前,我也认为妈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对她总是冷嘲热讽。这种情况维持了一年之久,后来,杰利叔叔看不下去,跟我透露事情的真相,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他试着说出原委。 “住口!我不许你评批老爸。你真的很好骗耶,那只不过是那对狗男女为自己脱罪的说辞罢了。”她不屑道。 “不是这样子的,姊……早知道再怎么说,你也听不入耳。你跟我来!” 大弟拉着她来到客厅,然后,从背袋中取出一卷录影带,放人放影机,打开电视,说道:“你自个看吧!” 萤幕上出现a片的情节,不同的是,主角都是男的,更令人震惊的是,一位是恩菲的老爸,另一位则是杰利叔叔——妈妈的新夫婿。 真相总算大白了:爸爸和杰利叔叔是对爱人同志。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一直摇着头,她激动地喃喃自语。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姊,这一切都是事实,接受吧。刚开始,我也很难相信爸爸和杰利叔叔竟然是一对恋人。”大弟拥着恩菲安抚道,从口袋抽出一封信递给她。 她颤抖不巳的双手,缓缓地打开信封;里头是老爸遗嘱的影本,其中有一条例用黄色的萤光笔圈起来,内容是:杰利必须在我去世的百日内娶王秀娟;我老婆已允诺,将会视杰利为亲人。以表示他对我忠真不二的爱,再者,杰利不会因我的去世,而变成孤苦零丁一人。 “爸爸爱上同性的杰利叔叔,妈妈则爱上双性恋的爸爸,那是他们无悔的选择,因为都是为了爱。”大弟在一边解释。 “可是,妈为什么那么傻,丝毫不为自己辩解,独自承担这一切。我们是她亲生的小孩,为何不对我们坦白她的苦衷?而早在四年前就知道事实真相的你,为何没告诉我?害我还不停地诅咒她、怨恨她、误会她。”恩菲趴在他怀里哭诉。 第二十三章 “姊,从小,爸爸就是你心目中的偶像,你甚至想嫁一个像爸爸的男人。妈怎忍心让你恨他呢?而且死者已矣,因此她嘱咐我一定要隐瞒你。这次回来是我和杰利叔叔擅自作主的,妈一点都不晓得。”轻抚她的背,他解释。 “妈,真的好傻……”她哩咽地说不话来。 “邀姊夫一同回去看她吧!”大弟要求。 恩菲猛点头答应。 【第九章】 暑假,子杰百忙中抽空和恩菲一同去美国探望成母。他们之间的误会已完全冰释,一家人和乐融融。 他们在美国停留一个月后,便返回台湾。子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恩菲则常到图书馆,找毕业论文的资料。 今天,她又来到图书馆,待到下午四点时,受不了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只好离开,准备去祭五脏庙。 说也奇怪,最近她的食量大得惊人,每餐至少要吃两碗饭,不到下次用餐时间,又开始饿了。 “可能是最近用脑过度。”她自忖。 她坐进子杰送她的宾士红色跑车,准备发动,恰巧看见正前方有一个人朝她的方向走来,惊讶地猛眨眼,还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顿,以确定自己所见。 刹那间,那人已与跑车擦身而过,恩菲定定神,立即打开车门冲下车去,追至那人身后,不大确信地喊道:“郭廷义教授!郭廷义教授!” 那人楞了下,转过身来,笑一笑,对她说:“你刚才是叫郭廷义,没错吧?” 恩菲用力地点点头,心想:莫非认错人了?! “我是郭廷义。刚才想事想得出神,没听清楚……有事吗?”他反问道。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认错人,兴奋道:“是我,我是成恩菲,t大学生成恩菲。” 郭延义一副很努力想的样子。 她不信地问:“教授,您不认得我了吗?” 她太讶异了。得到她初吻的男人,竟然一点也不记得她,真是太讽刺了!但,她白已不也是有点认不出他来。 停顿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想起来了,我是你们大四时的班导师嘛!” “嗯。”恩菲乐极了。 她心想:还好他想起来了,不然,我可糗毙了。 她又问道:“老师,您和师母不是移民加拿大了吗?” 他一脸颓丧,虚应一声,“是呀。” “回台湾来玩?”她继续问道。 “有点事要处理。”他有口难言,马上转移话题:“你呢?最近好不好?有没有跟其他同学连络?” “老师,这样好了,我们去喝下午荼,教叙旧,说些同学的近况让你知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她热情邀道。 “也好,反正我是约人用晚餐。” “我们走吧!” 在餐厅里。“……同学的近况大致是这样。”边吃蛋糕,恩菲边兴奋道。 “恭喜你顺利考上研究所,预祝你论文成功。” “谢谢教授!对了,教授刚才说,回来有点事要办,是什么事?”她好奇地问。 郭廷义脸上一片痛楚。 她尴尬笑一笑,收回方才的问题。“就当我没问。” “不,我也想找个人谈谈……我是回来办离婚手续的。” 恩菲差点被正要入喉的果汁呛着,直拍胸口,没有一丝非份之想地问:“怎么会这样?”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是位好男人,更不是位好大夫,时常惹她伤心、哭泣。她已忍耐到极限,狠下心来与我离婚。”他强忍住悲伤道。 “不是的,老师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最体贴的男人。”她夸道。 “谢谢你的安慰!”他苦笑谢道。 “我绝对不是在安慰您。”她激动地举起右手保证,垂下眼睑腼腆道:“若您不是位好男人,当初,我……我就不会向您表白。” “那只不过是种对偶像的崇拜。你看,你不是找到了位好夫婿,明年毕业就进礼堂。”他拒绝她的称赞,确信婚姻亮起红灯,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是这样的。”实不愿看他如此颓丧,她娓娓道出心中的话:“其实,还没再见到您时,我常自问:婚后,若再见到您,自己是否不再动心?是否能对我丈夫忠贞不二?” 她的坦白令延义大吃一惊,想不到当初她真的陷下去了,他紧张带着白责地问:“你能吗?” “看到您,我安心了。确信会永远爱我老公,不是因为他比您好,而是我爱他比爱您深。” “那就好。我实在无意当别人的第三者。”他放下一颗心。 “说出这件事,并非要您自责,更不是任性地想证明当年真的对您动惰,只是想告诉您:您是不容置疑的好男人,是我没那福份让你心爱上我。”她出自肺腑之言。 “总而言口之,谢谢你!”他感到欣慰。 “不客气。倒是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量说无妨。”她的侠义心肠又热起了。 “送我到和你师母相约的餐厅吧。”他要求。 “没问题。在我能力范围内。”她爽快允诺。 车子来到约定餐厅的停车场。 停好车,恩菲开口问道:“老师,和师母真的不可能挽回了吗?” 廷义一阵苦笑,沉默不语。 “您爱师母吗?”她换另一个问题。 “她是我此生的最爱。”他确信。 “爱她,就别放开她。千万别在离婚证书上签字。”她热心建议。 “假使能作主,就算输掉全世界我也要她,只是……”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样好了,待会儿师母来,我帮您劝劝她。同是女人,说的话她比较听得进去,可以吗?”她自愿相助。 “如今只好试试。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先谢谢你。”他感激道。 “甭客气!倒是我结婚,你们两人一定要结伴来参加。”她邀请。 “会的。”他答道,忽然眼睛直视右前方,说道:“你师母来了。” 恩菲拍拍他的肩,帮他打气道:“加油!放心,我会帮您的。” 两人一同开车门,下了车。 待来方的人一走近,不只师母一人,她身边还有一位,恩菲熟得不能再熟的人——翁子杰。恩菲疑惑不已。 郭延义双目深情地凝视他老婆,轻声说道:“小雯,子杰陪你一块来。” 她不敢注视他的眼光,忽然瞧见恩菲,心中明显地嫉妒起来,问道:“这位是?” “我学生——成恩菲——方才在路上遇到的,热心载我来这儿。”他介绍。 湘雯猛跳的心顿时舒坦。 恩菲却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双眸直盯着子杰瞧,眼中写着千百个问号,子杰却故意不正眼瞧她。她的心更不安了。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吃个饭再谈?”廷义体贴地问小雯。 “不了。”她快快回绝,依然低着眼帘道:“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就好。待会儿,我和子杰还有事要办。” 廷义非常失望,但依旧轻声细语:“那好吧,就依你。” 小雯在心中痛哭地嘶吼:为何你不要对我坏一点?我就能爱你少一点,就不会这样痛苦和不舍。 “离婚的条件,都看清楚了吧?觉得合理吗?”小雯问道,想速战速决。 此时,恩菲才回过神,打岔道:“师母,您不多作考虑?” 小雯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但此生,你或许再也找不到如此爱您的男人了?”她热心劝导。 “他爱我?”小雯昧着良心反问,瞪着廷义指控:“若真的爱我,就不会接受婆婆的提议,要娶个小老婆。” 恩菲双目大张,惊讶地看着廷义。 “天大的误会啊!小雯。我绝对没有娶小老婆的打算,就连一丁点也没有。那是她老人家一时情绪化,胡言乱语。”廷义辩解。 “是吗?她都开始帮你筛选对象了。”她逼问。 “我一点都不知道。”廷义十分无辜。 “是假装不知道吧?”她咄咄逼人,心里头吃醋,吃得紧。 “师母,教授一直一直都很爱您,这我可以作证。”恩菲开口帮廷义说情。 “我不信。”她故意无理取闹。 但,她心中清楚地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是无可比拟的。 “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为挽回他们的婚姻,恩菲决定坦白一切:“在你们移民加拿大的前一天晚上,我曾向郭教授表白,但,他说无法接受我的情意,因为他的心已全给了他的最爱,那最爱不是别人,正是师母您呀!” 第二十四章 一直在一旁抽着烟,望着远方的子杰,才转过头来看恩菲,心中呐喊:原来那位有良心的家伙——恩菲暗恋的对象——正是郭廷义。我们四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 “那是以前的事了,当时婆婆还不知道,廷义娶个生不出蛋的母鸡。”小雯强忍住悲伤道:“你说,那么爱小孩又那么孝顺的廷义,不会纳妾吗?” “不会。”廷义坚决回答,坦白他的心声:“早在八年前,娶你之前,我就知道你此生很难再受孕,我是爱你才娶你的,并不是把你当成生孩子的工具。相信我,没有了你,此生我必了无生趣。” “请别再说了,婚是离定了。”小雯紧闭双眼,痛苦地嘶吼。 我快伪装不下去了。我何尝不想陪你一生,没有了你,我也不想活了。她痛心地想。 丢掉手上的烟,用脚踩熄,子杰快步走过来扶着小雯,体贴道:“湘雯,把离婚证书给他,我们就走了。” 子杰叫她湘雯,加上八年前,再加上此生很难再受孕……我懂了,师母就是子杰爱了十二年,不,十三年之久的女人:江湘雯。恩菲震惊万分。 “老师,师母叫什么名宇?”为了确定,恩菲问道。 “江湘雯。”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她还是被震得一动也不动地楞在那儿。 “名字我已接好了,你的名字签好后,请交给王律师,他会办妥一切。”说道,湘雯将离婚证书还给廷义。 廷义接过那张纸,顺势拉住她的手,问道:“告诉我,真正离婚的原因。” 原因是我太爱你了。湘雯紧闭双目,在心中无奈地呐喊。 她缓缓睁开双目,手任他牵着,直视他,谎道:“我决定嫁给子杰。” 廷义眼中写着不信,来回地看着他们俩。 为了使他信服,她更残忍道:“看在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傻瓜的份上,我就老实告诉你,和你称兄道弟的翁子杰,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使我日后难以受孕的罪魁祸首。这些年来,我对他依然无法忘怀,而且,我们还一直陈仓暗渡。” 恩菲心头剧震,像是被人当胸挥上一拳,狐疑地望着子杰,眼儿渐渐模糊不清。 子杰沉默地接受湘雯的说辞,眼神依旧逃避着恩菲,他不愿见她失望、悲伤的神情。 廷义则缓缓地松开她的手,脸上除了震惊、痛楚外,还写着深深的恨意。 毫无预警下,廷义握拳的手朝子杰的脸用力一挥,恩菲和湘雯同时惊叫一声。倏地,子杰被揍倒在地,手捂着下巴,嘴角渗着血丝。 恩菲立即冲向廷义,紧紧扯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紧接着下来的另一拳,哀求道:“不要打了,求求您,别再打他了!”她泪水由眼角滑下,实不知是心疼还是伤心。 但是,廷义愤怒得失去理性,手轻轻一挥就挥开了她,走至子杰身旁,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起,咆哮着:“原来你就是那个畜生。”又在另一边的脸顿,重重地补上一拳,砰的一声,子杰再度倒地。 当廷义想再度拉起他时,恩菲已趴在子杰的胸膛上,用自己的身子护着他,不忍廷义再打他。 “你走开!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他。”廷义怒吼。 “不,我不走。求求您,别再打他了。”她继续恳求。 “恩菲,你不必为这个畜生说情,你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对待湘雯的……”廷义气愤道。 恩菲抽泣地求情:“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因为他是我的……” “你走开!这不关你的事!”子杰打断她想说的话。 子杰用力推开恩菲,恩菲坐倒在地,自己则跟蛤起身。 “子杰……”恩菲心痛地唤道。 “不要叫我!”子杰厉声喝道。 “很好。你有种!刚才那两拳,一拳是为了你负了湘雯,另一拳则是为了八年前被你谋杀的小孩……” 廷义还未责备完,就被子杰回敬一拳,砰的一声跌倒在地。子杰则因用力过猛,踉跄地后退几步。 “廷义!”这心痛的呐喊声出自湘雯,立即冲向他,跪在他身边,心疼地抚摸那红肿的右脸顿,不舍地问:“疼不疼?” 她双眼一闭,泪水串串滴下,落在他的脸颊。 廷义缓缓坐起身,伸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颈项,低下头轻吻她的唇,哄道:“别哭了!乖。我一点也不疼,别哭了。” 湘雯趴在廷义的肩上,哭得更大声了。他疼惜地抚摸她的头。 两人的浓情蜜意在此完全表露无遗。 恩菲实在不懂,明明相爱的两人,为何要轻言别离呢? 听到湘雯悲伤的抽泣声,廷义更无法平息怒火,轻轻地移开她的身子,拍拍她的头,轻声道:“听话,别哭了!” 他缓缓站起身,边往子杰的方向走去,边悴然道:“最后这一拳,是惩罚你,介入我们幸福美满的婚姻。” 语毕,他的拳也紧跟着落下来,恩菲快一步推开子杰,替他吃了这一拳,砰的一声,她摔倒在地,两眼发黑,双耳嗡嗡作响,手抚着刺痛得发疼的脸顿。 湘雯讶叫一声。子杰心疼万分,紧握双拳,抑制自己不去扶她,这一拳总算唤回了廷义的理智。 “恩菲,你?”廷义对她的行径,十二万分地吃惊。 “翁子杰是我的未婚夫,是我爱得不能自拔的男人……”她抽泣道,嘴角流出鲜血。 看到这一幕,子杰内心更不舍了,双手无奈地拨扯着头发,别过脸不愿看她,以免克制不了自己对她的深情。 听到这答案,廷义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湘雯则吃惊地看着子杰,用眼神询问他。之前,她的确没问过子杰成婚了役,心想,他有喜讯必会告知,若子杰已订婚,那她不就活生生地拆散了这对有情人,她愧疚不已。 子杰不理会湘雯的眼神,走向她,牵着她的手,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往他的车子走了几步,子杰忽然停了下脚步,叮咛:“郭廷义,离婚的事请你立即办妥,因为我和湘雯近期内要结婚。” 这句话让廷义回过神来,心中作了决定: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只要她幸福快乐,自己痛不欲生又何妨呢? 这句话更让恩菲忘了脸颊传来的阵阵刺痛,起身追至他们身后,激动地问道,声音颤抖不已:“子杰,你要和师母结婚,那我呢?身为你未婚妻的我呢?” 子杰痛苦地闭一闭眼,内心呐喊:为何要追上来?为何要让我不得不出口伤害你?做出我最不愿意做的事? 湘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子杰缓缓转过身,取下订婚戒指,冷然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档子事;你该怎么办那是你家的事,你若想再自杀一次,那又与我何干?总而言之,我俩的婚事没了。” 子杰用右手指弹出戒指,戒指成一抛物线弹出,最后铿锵落地,一直滚、滚、滚,滚至她鞋边才停了下来。 听到他那些无情无意的话,她的心像是死了,永远不跳动了。但谁知,他说这些话时,心正淌着血,现在绝不能放下湘雯不管,而且他衷心希望恩菲能彻底对他死心,别再为他轻生,去找个好男人吧! 子杰头也不回,扶着湘雯的肩上了车,发动车子,终究不舍地回头望恩菲一眼。 湘雯顺着他的目光华去,完全了解了,开口说道:“子杰,不去跟她说清楚,这样好吗?错过今天,说不定就永远失去她。” 收回视线,子杰立即放下手煞车,边踏下加油板。“这种结局再好不过了。” 引擎声使恩菲回过神来,低下身拾起戒指,起身想追上子杰,她不愿就这么结束!真的不愿意! 但,起身的她忽地一阵头晕目眩,着实又倾倒在地。 廷义赶紧接住她,担心地问:“恩菲,恩菲,你怎么了?振作一点呀!恩菲……” 此时,子杰的车子已飞奔而去,有情人就此分隔两地…… 飞奔的车子,最后在子杰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两人坐在车上,子杰诚心要求:“湘雯,嫁给我!” 湘雯凝视他一会儿,没给答案,闭起双目,下巴微微抬高要求道:“吻我!” 子杰缓缓低下头,两人的居在一寸之间,终究吻不下去。 第二十五章 湘雯睁开眼,露齿一笑,说道:“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他讶异地问。 “这该问你自己。”她把问题丢回给他。 子杰脸上写着不解。 她反问道:“为什么不敢吻我?” 他懊恼地顺了顺头发,致歉:“对不起,方才我仿佛看到恩菲哭泣的眼眸,所以……” “你爱她很深。”湘雯断言。 “那将成为过去。”子杰默认,脸上毫无表情。 “你、我才是过去。早在八年前,你对我就没爱意了,你不懂吗?”她剖析他们之间的情意。 “不可能的,你一直活在我这儿。”他指着心,激动地说道。 她也指着他的心,一语道破:“你那儿,存在的只有对我的愧疚。”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是的,对她的愧疚一直缠绕他的心,那就是八年来,子杰一直误以为的爱。 “就是这样我才和你分手的,嫁给延义,因为他给我百分之百的爱。”她继续解释。 “那你呢?你爱我吗?”他屏息聆听。 她毫不迟疑地摇摇头,淡然道:“只剩下友谊而已。” 听到她回答,他往椅背一躺,心中不是悲痛,而是松了一口气,感到十分释怀。 “那你爱廷义吗?” 她肯定地点点头,双眼一闭,憋在心中的泪水一倾而下,“我太爱他,才和他离婚。因为,我实在不忍看他在婆婆和我之间两面不讨好。” 子杰不忍地把她拥在怀里,致歉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无法受孕,是我毁了你的婚姻,我真是罪该万死……”另一只手握拳,悔恨地撞击车窗。 “别说了!请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湘雯拉住他的手臂,出声制止,谅解道:“若论及对与错,年少轻狂的我们都有责任,再说,你所受的折磨也够了。” “我还是要同你说:对不起。”他握住她的手,诚心忏悔。 “八年前就原谅你了,不然,还会同你保持联络吗?倒是你快去找恩菲,把你帮我的事解释清楚。”她心急地催促。 “不!”他坚决道,强忍住心中的不舍。 “为什么?”她充满疑虑。 “我发誓,今生,你若婚姻幸福,我会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你;若不幸福,我会娶你,伴你一生。嫁给我吧!”他诚心求婚,是该忘了恩菲的时候了。 她抚着胸口,拒绝道:“我的心早给了廷义,无法容纳任何人。” “那我就在一旁一直守候你,待你重获幸福。”他意志坚定道。 “你这是何苦呢?”她深感怜惜。 “至少,我那颗充满愧疚的心能平息点。”他坦然道。 “但,你会永远失去你的至爱:成恩菲。”她说服他。 “若真如此,一切都是命。我绝不会独享幸福,除非你也得到。”他坚决道。 “你怎么这么傻!”她感动地流下泪水。 子杰紧紧的拥着她,恳求道:“让我照顾你求你别再拒绝我了!” 湘雯无奈地在他怀里点头允诺。子杰心胸较舒坦,但,心痛将永远失去恩菲。 爱神丘比特真的开了他们一个大玩笑! 四年后,人事已非。 “唉!又下大雨了,身上没带伞,又拦不到计程车,真是糟糕。”恩菲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自语。 忽然,有人轻轻拉扯她的裙摆,稚嫩的声音唤道:“阿姨,雨伞给你!” 恩菲蹲下身来,亲切道:“谢谢你,小妹妹。伞给阿姨,那你怎么办?” “放心!司机伯伯有带伞。阿姨好像快哭出来了,这么漂亮的阿姨哭哭,会变丑的。”可爱的小女孩子哄她道。 “阿姨没哭,只是担心。”恩菲抚摸她的头,问道:“小妹妹,你会弹琴吗?” “会啊,我还办过成果展呢。”她颇自傲道。 “哇!你好棒喔。”恩菲称赞道,接着,从背包中取出三张票放在她的小手上,邀请道:“来,这音乐演奏会的票送给你,你可以邀爸爸、妈妈一块来,这样,阿姨就能把伞还给你了。” “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去的。”她致谢道,看到司机撑着伞,在一边等候,赶紧告辞:“我赶时间,不跟你聊了,拜拜!” 恩菲看着他们一起坐车离开,自忖:真是人小鬼大!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大人似的。 唉!还是台湾有人情味。 她看看手中的伞,不禁摇摇头,自语:“不过她给的是儿童用的小花伞,谅我也不敢撑。但,有那份心真是难能可贵!” 在维也纳儿童管弦乐演奏会场,演奏会已在十分钟前散场,小茜和爸爸会场出口空等了二十分钟。 现在,小茜的爸爸不耐烦地抽着烟,不知不觉地又过了十分钟。 “小茜,待爸爸这根烟抽完,我们就走了。”他作最后的让步。 “可是,爸爸说过不能食言的。”她纠正他。 他低下身来与她平视,耐心地说明:“没错,不过,我们等那位阿姨等很久了,说不定是她食言,何况爸爸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乖,听话。我手上的烟抽完就回去了。” 小茜失望又无奈地点点头,再次确定:“爸爸,我们没有不守约定,对不对?是漂亮阿姨自个儿没来的。” 他肯定点点头,心想:那位阿姨到底有多美?从未听过她叫哪位女人“漂亮阿姨”,真想一睹她的风采。 他冥想之际,小茜兴奋叫道:“漂亮阿姨来了!爸爸,阿姨来了!” 她立即朝刚从会场走出来的人室,跑了过去,小女孩的爸爸便顺着她跑的方向望去。 “漂亮阿姨,等你等好久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的语气兴奋之余,还加些埋怨。 恩菲蹲下身来,抚摸她的头,致歉道:“小妹妹,对不起!很多小朋友的妈妈在和阿姨说话,阿姨走不开,才让你等那么久。真对不起!” “没关系!阿姨,叫我小茜就好了。” 恩菲从手提袋中拿出她的小花伞,递给她:“小茜,谢谢你!” “不客气!呃,这是什么?好漂亮!”看到小花伞上多了样东西,小茜惊喜道。 “这是识别卡,你可以把名字写在这里,你的伞就不会和其他小朋友的弄混了。”恩菲把它当成谢礼,送给她。 “阿姨真好,谢谢你!我可以亲你一下吗?爸爸送我东西时,都一定要我亲他一下表示谢谢,我也要亲你一下,表示谢谢,可以吗?”小茜热情问道。 这孩子的家庭教育可真洋化。恩菲心想,微笑地点头答应。 “太好了!”小茜兴奋道,在恩菲的右脸颊“服”一个响吻。 看她独自一人,恩菲关心问道:“小茜,只有你一个人吗?爸爸、妈妈有没有来?” “阿姨不说,我都忘了。爸爸就倚在墙那儿,我们过去吧。我介绍爸爸给你认识。”小茜拉着恩菲往她爸爸的方向走过去。 当她走近,看清楚对方是谁时,楞住了。 “阿姨,这是我爸爸。爸爸,这位就是漂亮阿姨。”小茜高兴地帮他们作介绍。 小茜的爸爸就是恩菲的旧识,而且,还是她无缘的老公——翁子杰。 子杰伸出右手,与她打招呼:“你好!” 这时,恩菲才回过神,也伸出右手,“你好!” “谢谢你的招待券。”他致谢。 “不客气!我才要谢谢你女儿的伞。再说,没能送你们首日演出的票,怪不好意思的,但,票都卖光了。” 发现他依旧紧握住她的手,恩菲腼腆地欲抽回自己的手,他才不舍地慢慢松开手。当她手指抽出至末端时,他又不舍地紧握一下,看到恩菲眼神中的不知所措才放开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小茜,谢谢你的伞!”恩菲再看他们父女俩一眼,转身离去。 “恩菲……”他开口叫住她。 恩菲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却没回过头的勇气。 “明天晚上,我和小茜想请你吃饭。刚才看了演奏会的时间表,明晚你们正好没演出,不知道你能否赏个光?”他邀约时,一颗心还怦怦地跳着,像极了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初次约女伴,兴奋不已。 见她迟迟不答,他对小茜使个眼神。小茜做了个ok的手势,随即冲到恩菲的跟前,恳求:“阿姨你来嘛!我好想和阿姨一起吃饭,还要说好多好多幼稚园小朋友的事给你听,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会好失望的。” 第二十六章 恩菲拗不过她,蹲下身对她说:“好,阿姨去就是了。” “我住凯悦饭店,明晚我会去。再见!”她对子杰说。语毕,转身搭计程车离去。 在计程车里,恩菲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不禁回想起四年前子杰无情的毁婚,令她伤心欲绝,毅然决然逃离这伤心地,飞回美国,学校也休了学。随后,在美国完成她的硕士学位,不过改攻音乐。 这四年来,她过得很充实,内心却非常空虚,常想起子杰想到不能呼吸,尤其夜深人静时分,总是热泪盈眶,以泪洗面。 “他和湘雯已有个那么大的女儿了,我还要告诉他那个秘密吗?有此必要吗?更重要的是,会造成他幸福家庭的威胁吗?”她自言自语。 今晚想必又是个失眠的漫漫长夜。 【第十章】 隔天晚上,恩菲如约定去赴约,他们用餐的地点是子杰的旧居。 他竟然没搬离充满他们往日欢笑的公寓。恩菲欣喜万分,但不一会儿,悲哀地想:别傻了。在这儿,他可和湘雯、小茜一同写下此生最快乐的记忆。实在不该再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样只有更加痛苦罢了。 “谢谢你们的招待!小茜,妈妈怎么没一起来吃饭呢?”恩菲不解地问。 “妈妈没办法来。” “恩菲,近来好吗?”子杰关心问道。 凝视他一会儿,她说道:“嗯,再好不过了。” 内心却痛苦的呐喊:自从没了你,我已忘了“快乐”两个字该怎么写。 “那你呢?”问题一出口,她就暗骂自己:真是个笨蛋!娶了他深爱的女人,又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他会过得不好吗? 他闭一闭眼,微笑道:“很好!” 她嫉妒心顿然而生,忍不住地问:“湘雯师母好吗?” “非常忙,忙工作、忙小孩的,但却很充实。” “在加拿大的郭廷义教授幸运地受聘,再度投入教育界,日子过得既充实又有意义。真是太好了,这样的结局不算太坏。”她佯装开怀地说,心里却淌着血。 子杰颇有所感地道:“恩菲,湘雯交代我,若日后与你连络上,要我代她为四年前的事同你说声抱歉,而我也……” “四年前的事,我早忘了,请她别挂心。”恩菲打断他的解释,不想让自己陷得更深,他是小茜的爸爸,是湘雯的老公,却永远不会是她的良人。 子杰点点头,问道:“你结婚了吗?” “你说呢?我都快三十岁了。”这样的回答不算欺骗吧!她心想。 “也对!我都快四十岁了。你老公……对你好吗?”他关心地问,心中可嫉妒死那个拥有她的男人。 “嗯,不错!”恩菲躲避他关注的眼神。 “对了,屋里的摆设你应当不陌生吧。四年来,我一直没改变它。”子杰转移话题。 “哦,是吗?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她说谎。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快乐的日子,到死也不会。 “说得也是。”他有些悲哀道,惊喜地问:“你在维也纳儿童管弦乐团当指导教授,真令我惊讶!主攻企管的你,怎会转行了呢?” “我从小就学大提琴、钢琴和竖琴,在美国也就读音乐学校,是到台湾后才停下来的。四年前休学,再回到美国,妈咪鼓励我去读自己喜欢的科系,我便再度投入音乐人行列,毕业后,教授推荐给我这份工作。”她娓娓道出,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真好!看你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婚姻幸福,我就安心了,虽然今生今世无缘和你共结连理,但是我还是会在一旁偷偷地关心你,祝福你,爱你……”他满怀爱意地道。 “别说了!请你别净说些好听的话。”她厉声遏止,却已热泪满眶,咬咬下唇,强忍住泪水,些许哽咽道:“你可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把你从我心中拔除,请别再来招惹我,请别再说那些漂亮的话让我心动!更何况,以你我现在的身分……那些话,只会令我更痛苦。” 看恩菲对他用情如此深,却被自己伤得遍体麟伤,子杰只想紧拥着她,永远不放开,但,这是不可能的。 “阿姨,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气?原谅爸爸好不好?你别生气了!”小茜轻颤出声,替子杰求情。 她拭掉脸上的泪水,安抚小茜,“吓到你了,对不起!阿姨没生气。”接着,站起身对子杰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们的招待!再见。” “我送你,算是赔罪。”子杰亦离坐,诚心恳求。 对他的要求,恩菲总是难以婉拒,心想:若他现在要求我辞掉工作,当他专职的午妻,我会毫不考虑地点头答应也说不定。 应恩菲要求,子杰把车停在就近的停车位,陪着恩菲走回饭店,夜光照射在街道上散步的三人。 “什么时候回美国?”子杰虽然明知她悄悄离开台湾,他会好过些,然而,仍忍不住地关心她,询问她的一切动向。 “下周一,下午三点的班机。”恩菲据实以报,心想:他若能去送她,此行一定是毕生难忘。 “会再回台湾吗?”他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 “当然会。大概一年后吧,乐团计划每年到台湾发表一次演奏会。” “不会为其他原因回来吗?”他想得到什么答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恩菲沉默一会儿,摇摇头。 她在心中却无奈地呐喊:若你要我回来,我必定二话不说,马上赶回来。 子杰只苦笑不言,对她的答案颇为失望,然而,又能期待怎样的答复呢?这不是最好的答复吗? 三个人各怀心思,在皎洁的月光下,静静漫步,终于他们来到凯悦饭店门口。 “谢谢你们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恩菲向他们轻轻点头致谢。语毕,就想离去。 “恩菲,等等!若再回台湾,会同我连络吧。”他如此期许。 恩菲微笑地点点头,努力眨眼,不让泪珠掉下来。 “那再见了!”子杰语气充满不忍别离之惰。 “阿姨再见!有空再来我家吃饭。”小茜道别。 恩菲往饭店前去,走了几步,骤然转过身来,冲回子杰的怀抱,双臂紧围住他的颈项,双唇主动吻上他的。他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不一会儿,就狂热地吻她了。 这是与她认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他怎能不为卿狂。恩菲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此生最后一次吻他。 一旁的小茜迅速举起双手,手掌措住双眼,告知:“爸爸,我有听话,看到限制级的镜头,有把眼睛捂起来哦。” 电视上偶尔会出现这种亲热镜头,子杰干脆和她作这种约定,省得每次都要替她捂眼睛。 “你们亲完后,记得告诉我,我也要让漂亮阿姨亲亲。”她叮咛。 她的要求他们两人根本没听进去,他们早已自顾不暇。 半晌,恩菲用仅存的理性结束这个吻,轻轻拉开紧贴的身躯,低着头,不敢看子杰一眼,深怕泄露内心的秘密,解释道:“这是四年前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然而,还来不及送出去时,我们就吹了,但要给你的,一定会给你,再见!”恩菲头也不回地冲回饭店,没给子杰任何说话的机会。 听到“再见”两个字,小茜赶紧拿开手掌,失望道:“阿姨走啦?你们不守信用,说亲完就该我的,怎么可以骗我呢?不管啦,爸爸,下次换我先亲阿姨,再轮到你。” “好!”子杰允诺,并在心中自语:假如有下次的话。 子杰抱起小茜,走回停车场,说:“我们回家吧。” 日后,唯有在脑海里,回昧这个吻、过去一切欢乐和你的一声一笑,事实上,我也只能这样子做。虽然万分不舍、不顾,但又奈我如何?一切都是命定的。他在心中无奈地嘶吼。 另外一边,恩菲取出钥匙,作个深呼吸,拍拍脸顿,露出一个笑容才开房门进去,呼唤道:“我回来了。” 她一进入,就听到龚安安的怒吼声:“晋晋,你跟你老爸一样讨人厌!” 接着,就看见一大一小在套房里追逐,大人叫:“你别跑!” 小孩叫:“安安阿姨,捉不到!捉不到!” 恩菲无奈地翻翻白眼,制止道:“两人都不许跑了,坐下来。” 第二十七章 闻声,两人立即乖顺地坐在沙发上。 恩菲才放下背包,安安立即按捺不住问:“告诉子杰了吗?” 恩菲明显地楞了一下,没回答她的问题,走到晋晋的面前,蹲下身摸摸他的头,支开他说:“晋晋,时间不早了,去刷牙、洗脸,准备上床睡觉了,乖!明天妈妈再带你去玩。” 晋晋听话地离开,待他睡着后,安安又重复她的问题。 “没,我没告诉他。”恩菲道。 “这样好吗?”安安担心地问。 “再好不过了。”她黯然回答,随后说出原委:“他都有个和晋晋一样大的女儿了,要我怎么说得出口,再说,若破坏人家和乐的家庭,我会更过意不去。” “你打算怎么办?” “来之前,我也想过这样的结果,于是和大弟商量,与其让晋晋承受私生子的污点,倒不如把晋晋转入他的户籍,反正都是成家的骨肉。”她说出她的计划。 “这倒不是个坏方法。”安安点头赞许。 恩菲微笑赞同,心想:现在也只能这么做。 成耀晋,是恩菲和子杰的亲生骨肉。 四年前,分手当天,恩菲昏倒被送到医院,才知道已怀孕一个多月了。 和美翎、安安及美国的妈妈商量后,决定回美国,生下小孩后,再继续完成学业。 龚安安不屑子杰的作风,亦办了休学和恩菲同行,住在她家,帮她照顾小孩,又一起完成硕士学位。但,恩菲主修音乐,安安则主修企管。去年,安安返回台湾,恩菲决定留在美国,不想重踏伤心地一步。 待台湾巡回演奏会结束,恩菲本打算找子杰,告诉他晋晋的事,求他让孩子人他的户籍,别让晋晋烙下私生子的烙印,但,孩子依然归属恩菲。 想不到会提前与他偶过,进而得知他已拥有个幸福的家庭,恩菲不顾给她带来家庭风暴,于是,决定让这秘密永远保持下去。 “安安,美翎生男的还是女的?”恩菲转移话题。 “男的。”安安不悦地说:“跟晋晋一样,都像爸爸,不像妈妈,看了就……生气。明天甭去看他了。” “不行,今天抽不出空来,明天一定要去,不然会被美翎骂死的。”恩菲否定。 “我是说甭去看小孩,去看美翎就好。”安安纠正。 恩菲笑一笑,讲理道:“安安,小孩像父亲是很正常的。” “可是不好。谁教翁子杰抛弃你,而美翎谁不好嫁,偏偏又嫁给曾为他自杀的青梅竹马。”安安极气愤道。 “即使是这样,小孩也是无辜的。再说,这一切都是缘分。”她淡然道。 “是孽缘!”安安纠正她。 “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和子杰的缘分,到今天完全了结了。”恩菲有这样的感觉。 郭廷义正独自漫步在往日常和湘雯散步的街道。 每年,他都会抽空返回台湾,到他们以往约会的地点,冀望能偶遇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江湘雯。可是四年来,这希望每每落空。 忽地,稚嫩的声音唤道:“爸爸!爸爸!”打断他的冥想。 那小男孩直直站在廷义跟前,抬头直盯着延义瞧,兴奋的眼神中写着:总算让我给找着了,爸爸。 “小朋友,你认错人啰。”廷义蹲下身与他平视,说道。 小男生固执地摇摇头,断言:“你是我爸爸,错不了的。” 今年回台湾,就有人喊他老爸,他真是又惊又怕,但,这孩子不像是在撒谎,就开口问道: “是谁告诉你的?” “『翁叔叔』。『翁叔叔』从不说谎骗人。”小男生天真道。 “『汪』叔叔?”他口齿不清晰的发音,“翁”字使廷义误听为“汪”字,心中暗忖:我并没认识姓“汪”的人。 “小朋友,你真的认错人了。”他好心纠正。 小男生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廷义,证实说:“这是爸爸你呀。你看,我没认错人。” 廷义接过照片,看到照片中的自己,愣住了,心忖:这是十年前拍的照片。他认识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学生桃李满天下;若真的有谁故意捉弄他,也无从查起。而,十年前,尚未和湘雯离婚,他可是位忠实的老公;即使,离婚这四年来,过得宛如僧侣的生活,哪来的小孩呢? 廷义沉思时,小男生却独自热情地围着他的颈项,高兴唤道:“爸爸,我好想你喔!” 忽地,廷义想到只有一个可能性,拉开他,紧张地问道:“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他比比手指,道:“三岁。” 三岁……那就是四年前受孕的。若不是恶作剧,我确定只有一个女人……他心想。 忽地,小孩子转过身去,他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念廷,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自己走闭的吗?你看,害妈妈四处找你,担心死了。” 这心急如焚的母亲,紧紧将小男生拥在怀里。这时爸爸和妈妈终于见面了,同时倒吸了一气,完全楞住了。 此时,小男孩的声音响起,语调兴奋不已:“妈妈,对不起啦!我找到爸爸了,翁叔叔好久好久以前,就介绍照片中的爸爸给我认识,今天,第一次看到不在照片中的他耶。” 廷义总算了解,小男生说的是“翁”,不是“汪”。 他激动地抱住湘雯,用轻颤的音调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湘雯已泪流满面,抽泣道:“江念廷。” 不久,他们便回到湘雯的公寓,廷义轻抚湘雯的脸颊,道:“为何怀孕了,又同我离婚?故意要惩罚我吗?” “不是的,和你离婚一个月后,才发现自己已怀孕三个月了。”湘雯摇摇头,泪见滴落脸庞,并解释因为太爱他才跟他离婚的原委,及子杰挺身相助一事,一一说明。 看见泪眼朦胧的她,他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你怀孕了,你、我离婚的理由就不存在了,而且,你又不爱子杰,那为何不来找我?让我苦苦等了四年。” 趴在他怀里,她哭诉:“那天,我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你一定永远不会原谅我。而且,又害得子杰和恩菲分手,我觉得好罪恶。” “傻瓜!”他摸摸她的头,说道:“那是子杰罪有应得,倒是改天一定要跟恩菲致歉,她相当无辜,而且这四年来,过得很辛苦。” 湘雯在他怀里猛点头。 “重新回到我身边好吗?不是因为孩子,而是我太爱你,此生不能没有你。你不在的这几年,妈妈常夸说你有多好、多好,骂我不懂得珍惜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他恳求。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她担心地问。 “傻瓜!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想你,多后悔同你离婚,对你的爱更是与日俱增。这次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他坚决道。 廷义轻拥她躺下,头埋入她的双峰,低沉性感的声音道:“待会儿,你就知道我有多需要你。” 语毕,他热情如火的吻漫布在她的娇躯上。 “哦,廷义……”她极欣慰道。 一会儿,满室墙晓春光。 周一中午,子杰开车载着女儿小茜,往恩菲下榻的饭店快速飞奔而去,不断祈祷自己还赶得上。因为今天早上…… 子杰在办公室里边批改公文,遍接电话。“喂,我是翁子杰。哪位?” “我是湘雯。” “今天不用看门诊吗?江大夫。”他玩笑道,停下手边的工作。 “不止今天,是以后都不用了。”她纠正。 “是不是经济不景气,连医生也会被fire掉?”他调侃,身子躺入椅背。 “才不是,我是打电话来通知你,以后要看门诊,可要麻烦你到加拿大啰。”她以幸福的口吻道。 “加拿大?有没有搞错!”忽然,子杰想到了,“他回来了?知道秘密了?” “嗯,我要跟延义一起回加拿大。一切误会都已冰释,这要谢谢你!”她十分感激。 “干嘛谢我?我又没叫他回来。再说,他一回来,在台湾我可少了一个朋友,我巴不得他都不要回来。”他说谎,内心可是默默地祝福他们。 她笑一笑,致谢道:“我要谢谢你,让廷义和我婚没离成,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对我们母子的照顾。真的谢谢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 “今天,和廷义去区公所,办理婚姻注销,他们说,我们原本就是夫妻,还生一个儿子了,干嘛再注销?而当初,廷义不愿自己去结束那段婚姻,就把离婚证书寄回给你,要你全权处理。子杰,真的谢谢你!”她说出原因。 “哦……我想起来了,那时,一忙就忘了去办。” 其实,他早把那张纸给撕了,婉拒她的致谢,因为所做的一切都是赎罪。 “总而言之,谢谢你!”她不想逼他承认。 他默默接受,跟着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下午。” “这么赶!” “本想和你道别,但廷义说对你的气还没消,谁教你没早告诉他,他有个三岁大的儿子。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瞒他那么久,所以不想和你碰面。”她说明。 子杰大笑,不言。 “子杰,我已得到我的幸福,而且,保证会拥有它,一直到我老死。所以快去追求你的吧!”她祝福。 “不了。恩菲已嫁人了,而我有小茜作伴就足够了。”他决定好好培育小茜,终其一生。 “她没结婚,是廷义说的。而且,她一直深深爱着你,虽然过得很辛苦。”她说出秘密。 “什么?”子杰讶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起身。 “快去找她吧!”她催促。 “好!我马上去。谢谢你,还有廷义!”他欣喜万分。 “等等,先别挂断。廷义还说,恩菲会给你一个惊喜。”她亦守口如瓶。 “什么惊喜?”他不解地问。 “廷义说,你去找她就会知道了。”她已跟廷义保证,不透露半点风声,这是廷义回他的谢礼。 “只要她能再接受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此生只要有她,就足够了。 挂上电话,他飞也似地冲出董事长室,往目的地奔去。 没多久,子杰和小茜已来到恩菲下榻饭店的房门口,敲了门,正等着她来应门。 “你好,你们找谁?”来应门的是成耀晋。 “这小孩是谁?和恩菲有什么关系?”他的脑海已被这些问题团团围绕,无法作其他思考,更忘了回答。 “找你妈咪。”答的是小茜。 “等一下……”晋晋跑回屋内,大声叫:“妈咪,妈咪,有人找你。” “来了。”恩菲答道。 是恩菲的小孩!廷义不是说她未婚吗?子杰惊讶万分。 “子杰!小茜!”看到他们,恩菲楞住了。 “请进来坐。”出声邀请的是晋晋。 “谢谢。”回答的是小茜。 “不客气。”他们一同走进屋内。 忽地,“等一下。”小茜说道,跑回子杰的身边,用力把魂魄已飞到九霄云外的爸爸拉进屋内,紧接着,关门声才使两人回过神来。 子杰腼覥道:“你的小孩?” 恩菲点点头,招待道:“请坐。” 子杰心想:莫非廷义故意耍他?这种报复法可真毒。 他们一直沉默不语,小孩却在一旁玩得热络。 “有事吗?”恩菲打破沉默。 凝视她的眼神有各种讯息,一会儿,他笑答:“没有,是想来同你说声再见,今天回美国对吗?” “嗯。”恩菲点点头。 他们又是一阵沉默,这时小孩的对话清楚地传人子杰耳中。 “小茜,你几岁?” “三岁。你呢?” “我也三岁。再过两个月,我就四岁了。” “那你比我大,你当我哥哥好了。” “不,我要当你老公。”晋晋断言。 恩菲笑一笑说:“你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会儿,就混得那么熟。” 忽地,子杰紧紧抱住她,头枕在她颈窝,问道:“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他了解了,这就是廷义所谓的惊喜:恩菲是个未婚妈妈,孕育他们的骨肉。 恩菲大吃一惊,顿时恍然大悟:“对了,他是位妇产科医生,这种推算法再熟不过了,刚才真的太大意了。” 恩菲缓缓拉开他,点点头,决定坦日一切:“其实,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去找你,希望晋晋能入你的户籍……” “那你呢?”子杰心急地打断她。 “孩子还是归我,我会把他带回美国,只是不要晋晋背个私生子的污名。”以为他误会她的用意,她详细解释。 子杰紧紧捧住她的脸,道:“你呢?你愿不愿意入我的户籍?” 她倒抽一口气,心都快停了。“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他深情款款道。 “那湘雯怎么办?”她心地善良地问。 “关湘雯什么事?”他一头雾水。 生气地拍掉他的手,她责备道:“你怎么这么说?湘雯可是你老婆,小茜的妈。” “湘雯是廷义的老婆,自始至终都是。”拥着她的肩,他解释。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离婚了。”任他抱着,她怀疑地看着他。 “没有。他们只在离婚证书上签名盖章,后来,廷义不想亲手结束他们的婚姻,就把证书寄回给我,我根本没拿去给王律师。”他道出原委。 “那小茜不就是你们的私生女,这样对小茜和湘雯都很不公平的。”她指责。 “才不是这样子。小茜是个孤儿,大概半年前,有一回去孤儿院,看到一个跟你长得十分相像的小孩,我就领养她,那小孩就是小茜。” “也就是说……”她难以置信。 “我依旧是单身,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深情凝望她,他恳求。 “可是我……” “别骗我了!我已经知道你并未许配给任何人,而我对湘雯一直只有愧疚,却误以为那是爱,反而忽略对你的真爱。四年前的那一晚……”他把事情的原委述说一遍,以及湘雯和廷义的喜讯,并衷心致歉,希望恩菲能了解和原谅他。 “求你嫁给我!”子杰要求。 恩菲没给子杰答复,默默地取下胸前的项链,拿出项链的坠子,这坠子是对戒指,是四年前,子杰向她求婚的十克拉钻戒。他相当惊讶她竟然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愿意帮我戴上吗?老公。”看来恩菲已原谅他了。 “愿意,当然愿意。”子杰欣喜若狂地伸过手去接过来,正想帮她戴上时,恩菲忽然收回右手,他不解地望着她。 “戴上后,就不能再摘下来,我会永远地死赖着你不放,你要有心理准备。”她不安地叮咛。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四年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他拉回她的手帮她戴上,亲吻她戴戒指的纤细手指,说出心中的话:“我爱你,老婆。” 恩菲亦帮他戴上戒指,然后趴在他怀里,手拥抱住他的腰,流着幸福的泪水,说着:“我也好爱你,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见到廷义教授时,我更加确定,你是我今生的最爱。这些年来,我……” “嘘……我什么都知道,这几年来辛苦你了。”他亦紧抱着她,说道。 子杰现在尽情吸吮,四年来令他思念不已的红唇,仿佛听到他不停的耳语,“好爱你,好爱你。今生最爱是你。” 一旁的小茜又立即伸手捂住双眼,小嘴巴不停地抱怨:“爸爸,你又骗人了,你说这次我先吻漂亮阿姨的,对了,来之前你叫我改口叫她妈咪,差点忘了。” 她又改称谓重新说一次:“你说,这次我先吻妈咪的,怎么又反悔了呢?好吧,就让你先。但,可别让妈咪跑了,害我又吻不到她。快一点!我等你喔!” 三十秒过去,她又问:“爸爸,好了没?该换我了没?” 但子杰和恩菲依然,陶醉在热吻中。 看来,这次妈咪是跑不掉了,只是要轮到她还有得等,小茜无奈地坐在地板上,双手依旧捂着眼,有气无力地问:“到底好了没?” 在一旁的晋晋眨了眨眼,咧嘴一笑,立即拉下小茜捂住眼的小手,在她小红唇上印下一个吻。 小茜则猛眨眼,傻傻地件到原地,任他吻着。 晋晋可真得到他老爸的真传。 感染到他们喜悦的天空,今天似乎分外湛蓝……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