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昼战梦》 迷倦袭(一) 从头到脚,只剩下裤子是蓝色的,不似上衣带有蜘蛛网格,其余都是红色的,包括头套和长筒靴,眼睛的地方是暗白色凸起的罩子,他现在正从后台走上来。 前面有人已经大声介绍过他的名字了,不过把他原定的名字给改成了“小蜘蛛”。 他急忙悄声纠正,但那个人根本不在乎,敷衍了他几句了事。 擂台中有一个体壮如猪……算了,就算是体壮如熊如牛好了,而他马上要做的事情,就是跟前面这个长得壮壮的家伙打上一架,而且还签订了类似生死文书的契约。 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场比赛,赢的人会有一大笔奖金。 他,就是为了能得到这笔不小的奖金,继而得到一辆好车,好去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子给接回来。 就在他径直走上了擂台之后,当即从上面居然下来了四个平着的大铁栅栏,在下降的过程中逐渐竖了下来,中间还带一个顶子,最后从四面把擂台给罩住了。 “不!朕并没有报名参加这种铁笼子比赛!让朕出去!” 虽然他喊得够大声的了,可仍是没人理会他,还把笼子用粗铁链子和大锁头给锁起来了,笼子外面观看比赛的人们呼声震天响,不过全都是为了那个又猪又熊又牛的家伙叫的好,好像特想看到他被那个家伙给揍扁了似的。 “你喊什么都没用了!接下来的工夫儿里你是我的!”那个“猪熊牛”边叫唤着,边向他冲了过去,抓起他就往铁栅栏上摔。 这么一摔倒是给他提了个醒,疼痛使其清醒知道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索性既来之则打之。 当“猪熊牛”还想摔他的时候,甚至自信再来一下子就可以结束这场比赛,却哪知眼见着人家一下子就纵了上去,背贴着笼子的上面向下看着,“嘿!小子!你给我下来!这里不是演杂耍的地方。下来让我揍扁你!” 你敢管朕叫小子!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看招!他心里忖着,一下从上面又纵了下来,使出一招“五花抓”,是皇爷爷独创的“小洪拳”里的招式。 有那么一种说法,“大洪拳”是宋太祖赵匡胤留下来的,“小洪拳”是明太祖朱元璋想出来的。 其精华是形姿小巧玲珑,节奏严紧,技法刚健有力,朴实无花架,招含攻防,动作偏向于实战,自始至终行在一线之上。 虽说是一下就给抓准了,他下盘的马步也扎稳了,但仍是没把“猪熊牛”给怎么样了,身大力不亏就是非常占便宜的。 “猪熊牛”反来抓他,手法没什么独到的地方,甚至说全无招式可言,可在近身搏击的时候还是挺管用的。 其实“小洪拳”虽然也是没什么花架子的功夫,可全靠蛮力的功夫也只能说是野兽的本事罢了。 他猛用“千斤坠”的功夫,但仍被拉得猛一错步,绝对不能跟眼前这个好似猛兽的家伙拼硬的,好在是“小洪拳”同时也是一种小巧玲珑的拳法。 一错腰,顺着“猪熊牛”使力的方向跃了出去,但并没有摔倒,同时也借着一跃的劲道甩脱了对方的手,不能等对手再攻过来,一个虚步,两手握拳于腰侧,挺胸塌腰,脚跟外蹬,膝不过脚尖,前腿虚,后腿实,虚实分明,把身体的主要力道放在支撑腿上,虚步占三分,所有动作眨眼间一气呵成,见对手又奔到跟前了,支撑着腿一弹,照着“猪熊牛”的软肋就是一脚。 这一脚着着实实就给踢上了,“猪熊牛”好像是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下子,不过虽是给踢得倒退了几步,可面上却也不见有什么痛色,还真像是一头皮糙肉厚的野兽,甚是可以说是牲畜,而且现在的这头野牲畜已经被激怒了,咆哮着又冲上去了。 他又是一个“拦手”,其中还加了一个“侧拳”捣了过去,正中肚腹,不过好像就跟捣在硬硬的鞠球上一样,把拳头给弹了回来,好在从“猪熊牛”皱起的眉头上看,这一下至少已经让猛兽知道疼了,同时也就知道了肚腹果然是不抗捣的,既如此,不趁疼捣肚又更待何时,遂就又是一个“冲拳”。 “猪熊牛”这个临时的名字还真没起错,甚至还要超越这三种兽类,在明明已经知道被打疼的情况下居然还要拼蛮力往上冲,冲着“冲拳”就直冲了过去,快到近前的时候猛一低头,使劲抱住了对手的腰,同时用脑袋和肩头顶着对手的身子又往栅栏上撞去。 他暗叫大意,急忙用“砍手”、“劈拳”、“砸拳”照着“猪熊牛”的后背猛一通招呼,不见管用,又急用“泼脚”的功夫蹬踹,可就是没能阻得“猪熊牛”半分,自己的后背碰上铁栅栏的感觉可真不受用,而且“猪熊牛”还不知道还会把自己再撞上几回,情急之下只得身子拼力往前扑,两条胳膊使劲前伸亦跟着使劲,也就同时催动了两条长蛛丝索把对面的栅栏给牢牢地粘住了。 对呀!朕还有蛛丝索!遂,他边喜忖着边借着蛛丝的力道使出了“小洪拳”里缩身和转身的身法,让自己的身子挣脱了出来,不能再给敌手什么机会了,立刻用“小洪拳”里的眼发技巧,头颈转动的同时目光聚注,又飞出了两条蛛丝索,围着“猪熊牛”纵跳着,利用“抢手”、“扳手”、“掠手”的功夫把对手给缠了个结实。 “猪熊牛”不是个轻易认输的对手,在这个笼子里被打成重伤的强壮汉子不知有多少,反正之先的每一回也不是他自己,可这次眼前的这个不但消瘦而且脑袋还有点偏的小子却令自己展不开手脚了,不管了,自己的身子就是武器,手脚动不得了就直接撞好了,可还不等放足,刚一迈步就立即躺下了,挺大身子“咚”的一声,耳边即刻又听到了原来那些为自己疯狂叫好的人现在居然全换成了嘲笑,直气得脸都红了,干脆笔直地碾压了过去。 其实就是发狂地滚了过去,不过看上去很生疏,想来平时定是没怎么滚过。 他已经不着急了,蛛丝索已经绕到了“猪熊牛”的脖子上,都不用看,从丝索上就能感觉到对手在做无谓地挣扎,就像是蛛网上被捕捉到的蠹虫一般,继而就是渐渐地弱下去,直到动不了为止。 笼子外面的欢呼声和呐喊声从耳中听到心里的荣耀甚至超出了已听过不知多少次的山呼万岁,他在笼子里绕了一周,接受着自己最应得的胜利荣誉,即便这些人适才只想见到自己彻底失败的样子。 原先把他的名字大声介绍错的人此刻已更大声地纠正了过来,从而引得了全场更高的呼声…… “你怎么才给朕那么少的钱?”“你跟你的对手打的工夫儿太短了,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要打得久一些,那样笼子外面那些花钱的客人才会过瘾。”“可是朕需要这笔钱。”“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一副七孔朝天却似是被画师给美化了模样的人,此时无礼地垂下了眼皮,像是要气他似的,手里还在数着钱。 他,也不想多费什么唇舌了,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简直就是丢自己身份的事情,遂就愤愤地离开了。 当他走到一个升降小屋子前刚打开门的时候,就听得后面传来了刚才那个胖痞子的呼喊声。 “拦住他!” 他回头一看,有一个拿着短火枪的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正向自己跑来,刚才在胖痞子那里见到过这个袋子,一见之下立刻就明白,见那个人到跟前了,微笑着把门的位置让了出来,让那个人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升降小屋并关上了门。 他听到了一声“谢谢”,反正肯定不是痞子老板说的。 “你为什么不拦住他?”“可那又关朕什么事呢?” 换了衣衫,他来到了大街上,见到一帮人正围着什么看,一旁还有官差,当时就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分人群到里面一见,见自己的四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当时就惊了,急忙蹲下身子把叔叔的上半身抱在怀里,一见中的是枪伤,立刻想到了那个拿着短火枪的贼人,不说是悔青了肠子也差不了多少。 “四叔!”“孩子,记住了,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叔叔!” 他抱着自己的叔叔失声痛哭起来,可心里却又隐约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就在这种喜悦快要替代泪水的时候,怀抱里的四叔突然面上一笑,猛拍了他后背一下。 “不意儿乃有今日!哈哈哈……” 强弱笼中双比,功妙输赢相易。 错放恶徒一,悔又喜于叔毙。 蛛矣,蛛矣,亲长使得君惕。 迷倦袭(二) 当今万岁建文皇帝此时已于午梦里惊醒,方才不知何故,一阵迷迷糊糊的倦意莫名袭来…… 记得当年洪武万岁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年幼的朱允炆跟自己的皇爷爷有过那么一番对话。 “允炆啊,今天在文华殿又学了什么生字了?”“嗯,今天我又学了好多的字儿,可有一个字儿我学的不大明白。”“哦?是哪个字呀?”“‘蝗虫’的‘蝗’字儿。”“哦,原来是蚂蚱呀。那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头皇爷爷命人去给你逮几只来,你好儿好儿看看便是了。”“嗯,不是这种虫子皇孙孙我不明白,是这个字儿我不明白。”“那你究竟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呢?”“那种唤作‘蚂蚱’的虫子,孙儿我早就见过了,可那么个小不点儿的虫子,名字里怎么又配得起一个‘皇家’的‘皇’字儿呢?”“那你就没问问师傅们吗?”“师傅说,因为这种虫子最厉害,称得起是虫中之皇。可孙儿以前听方孝孺方师傅提起过,天下间还有好多厉害的毒虫呢,那蚂蚱又怎么能称皇呢?”“哈哈哈……允炆呀,你见过的蝗虫一共有多少只呀?”“也有个十几二十只吧。”“所以呀,你是没见过那蝗虫祸害庄稼时那遮天蔽日的样子,用不了多少时分,成片成片的庄稼就全被它们给毁了。那些个厉害的毒虫害过的人能有多少?可被那些蚂蚱祸害过的老百姓绝对要多得多。毒虫相当于绿林高手,而蝗虫就相当于军队。要想坐江山当皇上,手里绝不能只有绿林高手,必须得有像样的军队打天下才行呀。允炆,你明白了吗?”“嗯……可皇孙孙我还是觉得有不妥之处。”“哦?还有什么不妥的呀?”“那蚂蚱虽然厉害,但至多是虫中之兵虫中之军,还是称不起‘虫中之皇’的。”“那好,允炆你说说,什么虫子能称得起?”“当今天下,是咱们朱家的人坐天下,那虫中之皇自然就是蜘蛛喽。”“蜘蛛?是呀,蜘蛛可以网罗人心网罗英才网罗天下,那么皇爷爷我,今天就御封蜘蛛为虫中之皇!”“孙儿允炆,那就替蜘蛛谢皇爷爷隆恩,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朱允炆当时倒身就行君臣大礼,跟真事似的。 “哈哈哈……倘若连天下之虫都能听我们朱家的号令,岂不是得尽天下之心!” “陛下,可安好?”问安的是当初侍奉太祖皇帝的太监总管,陈尽忠陈公公。 “啊,没事,朕就是一时没有睡好罢了。”“那给陛下您传御医吧。”“不用了,给朕倒杯茶来。”“是。” 不一会儿,陈公公献上贡茶之中取自太和山的太和茶。 用冷热适合的山泉水泡制的太和茶,据说喝上一口就能心旷神怡,清心明目,心境顿时平和气舒。 朱允炆端着手里的茶盏,连喝了几口,这时抬头看见了对面墙上的巨幅画卷。 这一幅《江山一网图》虽是朱允炆亲手画的,却是洪武万岁朱元璋留下的,上画大明朝如今的版图,若是明眼人或知情人的话,还可以看出画卷里暗含着蜘蛛和蛛网也似之物,均被巧妙地藏在山川河流之中,一旁还题了一首诗。 足踏八方稳内外, 锦丝长索获众戴。 倘使蠹虫敢触网, 绑缚惩法见丑态。 此时的朱允炆看看画上南京位置那只明黄颜色的蜘蛛,又看了看北平的位置,“传锦衣卫右千户……” 迷倦袭(三) 欸,这里不是《水浒传》里的梁山吗?要是当真如罗贯中书里所说的那样,声势岂不是要超过当年的方腊?忖到这里石三陡然一皱眉头,惊忖到:不好,我在南京的时候就听说这里现在又被一伙子人给占据了,势头虽说不如当年,但也据说是如今天下最大的山寨势力,会奇能异术,而且还听说是跟当地的官府有勾结,也是,当地有大靠山的大户总不交够钱粮,上面也只会一级压一级,不会直找那些个大户的麻烦得罪大靠山,那些两头受气的官府们也就只能跟他们这些山贼合作了。我身上也没太值钱的东西,从山下面走应该不会有什么……要不绕着走?那也太耽误时日了,要是回去晚了……虽说也是钦口提到过不着急看那本《周公解梦》的话语……嗨,难道我还是个废物不成,多加小心走着瞧便是了。 石三边走边忖着,眼前就已经是梁山脚下了,心中的脚步虽稍稍停顿了一下,但脚下如常。 正如之前预料的那样,跟普通山寨没什么区别的是果然有一大伙子人拦住了去路,可他心中还是微微一慌,脸上的面色也跟着微微一晃,应该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接下来,跟别的山寨不同的地方就显现出来了,眼前的这些人哪里像什么山贼,一个个穿着打扮说僧不僧说儒不儒说道不道说俗不俗,而且面色温和,即便其中有那天生恶相的人也看不出将要有什么恶意。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一看就是老于世故的那种,上前来冲着石三先是一礼,同样让人看不出是属于哪一教派的礼节,让石三都不知该如何还礼,遂就尴尬了一下子。 “来啦。”“啊?啊,来啦。”“外乡人吧?”“啊,是,路过贵宝地。您几位要是跟我打听道儿什么的,我可也是俩眼一抹黑呀。”“您别误会,我们虽说也有祖籍外省的,可在这梁山之上也待了些日子了,周围没有我们不熟悉的地方。您有什么要向我们打听的吗?”“是吗?我这新来乍到的,也没到山上去拜会拜会,怨我失礼了。那我就跟几位老兄打听打听这梁山新近的规矩吧。”“你老弟一看就是那知书懂礼的人。”“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还真没读过多少书。”“那咱们也就不学文人那一套繁文缛节了。你身上一共带了多少钱?” 对方还真是不来繁文缛节那一套了,可猛地来那么一个一针见血,也差点顶了石三一个跟头。 “嘿嘿,痛快。老弟我多句嘴,您们几位下回能直接喊‘此路是我开’吗?”“欸?你说的那是山贼,回头再把附近的百姓给吓着那多不好呀。”“哦?您几位原来不是山贼呀?那问我带了多少钱干什么呀?”“我们是看老兄你这意思不像是什么穷苦之人,身上应该有些黄白之物吧?就是想嘱咐你一句,好儿好儿看住了,千万别露了财,省得让别人惦记着。”“那我就诚心诚意地谢谢您几位了。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兄弟我可要赶路了。”“老弟你既然急着要赶路,我们决不拦着。”“那咱们后会有期。”“等等,敢问老弟你可知什么是怀璧其罪吗?那什么又是破财免灾呢?”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石三忖到。 “您就直说吧,我这人是直肠子,多耽误工夫儿的话,没准儿什么黄白之物就都从肠子里出去了。” 只见那老于世故的中年人微微一笑,别的也不说了,伸出一条胳膊,把手一摊,一副要账的样子十足。 石三也笑了,好似终于见到要有痛快的事情发生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就要往中年山贼的手里放。 就在中年人的面上还没有显示出是否对银子大小满意的时候,就感觉手里一滑,一时还无法判定是不是自己没接好,因为眼神正跟着银子走,见银子即将落地时一只脚踢了银子一下,那银子可就奔自己胸口飞撞上来了,好似同时也无法判定是始料不及还是功夫不济,至少有一半的力道没躲开,“砰”的一下,一连倒退好几步。 后面的人赶快上前扶住,可那中年人不领情地甩脱了旁人,揉了几下痛处,“呦呵,练家子。” “不敢当,也就是庄稼地里时不时地爱逮个黄鼠狼打个小麻雀什么的。”“哟!早说呀,我还就乐意来省事儿的。” 这话一出,就听“玱啷啷玱啷啷”声响一阵,一个个甩去肥大的外衣,都是短衣襟小打扮,暗藏的武器同时也就亮出来了,可面上的颜色却还是没见狠了多少。 哟,总算是见到一下一个管杀不管埋了。 不知什么时候,石三手里多了一头砖,边在手里抛接着边看着对面的那些贼人。 此时的他们在往前来,却不是在往前冲,脚下真够沉稳的,就像是在向一棵不会逃走的大树攻击了过来,像极了是要砍柴。 打头的一个人抡着手里的家伙,此刻的节奏倒是有点像随音起舞,笔直地照着石三,当头就是一下子。 石三眼看着对方的家伙砍来了,多少有点蒙,难道现在的场面只是儿戏而已,那自己是不是要配合……算了,先把对手的武器磕出去再说吧,遂就把手里的砖头往上一迎。 说实话,石三已经在配合对方的节拍了,要不然,直接就能给对方来个满脸花,倒不是石三玩心重,只不过尚不知眼前是怎么回事,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家伙已经脱手了,可那个实在不怎么像山贼的山贼,还是极力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就好似武器还在手里一样,而后舞动着身子又退了回去,就跟什么都没放生过一样。 其他那些也不怎么像的山贼们却没有半分知难而退的样子,依旧半舞不舞地上来了,而且把石三围在了当中,之后就是转开了圈子,转圈子的时候皆是脚下踩着舞步腰肢晃着舞拍,一群大老爷们就这么跳起了罗圈舞,而且好似还并不指望石三会叫好扔钱。 别是有病吧?要不就是昨天夜里撞上什么了吧?看这意思应该是头几个夜里也不太平。 而后,石三“期待已久”的进攻总算是开始了,见对方全都是一齐出手,手里的砖头就抡一圈都给搪出去了。 发出的这一通声响就更“合适”了,有音有舞,相得益彰。 几曲“砖头搪”奏过之后,石三就觉得现在的自己比刚才那个没了家伙还要假装没事的戏子山贼更要尴尬,拿砖头拍只苍蝇都比这过瘾,不是不喜欢曲舞,可他从来不跳舞,要跳也不跳这种都快让自己睡着了“安神舞”,倒宁可去“跳大神”,管用不管用且不提,多少那还热闹呢。 想到这里,石三脚尖一点地,就要用轻功飞出这么个无聊的舞圈,可之后的事情就有“意思”了,甚至还有些惊悚。 明明已经感觉到身子就在半空中了,可眼前的这些舞者们仍然待在可以平视的地方,再看脚下,已经见不着实地,好似就是茫茫一片,而后更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舞者的身上全都燃起了碧色的火焰,火焰很快就把舞者全都烧化了,也可说舞者融入了火焰,却连一句痛苦的呻吟都听不到,接着火焰就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火焰小城墙,小城墙的上面又不知何时被盖了“盖子”,就像一个大钟一样把石三扣在了里面,最后,大钟变成了一个口袋,口袋口也被扎上了,同时感觉到,口袋还在移动,或是说被搬动…… 迷倦袭(四) “这里是哪儿?” 石三醒来了,是坐在一间大屋中,屋子里有些人正是那舞圈中的山贼,除了他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般的穿戴,没估计错的话,应该是被人弄到了山上,那这里就应该是分赃聚义大厅了。 “壮士休息得可曾安好呀?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吧?”这是一个坐在石三对面,长得黑不溜秋的一个人问出来的。 “你是……”“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哥哥。”“‘哥哥’?”“嗯。有事吗?兄弟。” 还挺不见外的。 “我是……被劫上梁山了吗?”“劫?兄弟你一定是刚才睡糊涂了,明明是你自己跟弟兄们上得山来的。”“那我现在能下得山去吗?”“兄弟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吗?除非那人命关天的大事,还不都是那些红尘俗事。”“听‘哥哥’的意思,应该是方外之人吧?” “哥哥”听罢“呵呵”一笑,“不像吗?” 石三看着“哥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算是默许了吧。 “还没请教兄弟高姓?”“‘哥哥’就叫我石三儿好了,‘石头’的‘石’。”“哦,原来是石兄弟。石兄弟刚才急于下山……”“啊,就是‘哥哥’刚才所说的……红尘俗事。”“红尘俗事哪里有个完呀?觉着跟石兄弟你有缘,想帮帮兄弟你。”“‘哥哥’不会是……想渡我成仙吧?”“成仙不成仙也得看缘分呀,仙缘。”“我有吗?”“没有也可以修吗?石兄弟你知道什么是修真吗?”“修真?难道这里是……”“没错,我们全是在这梁山之上修真之人。”“难道众位皆是当年‘入云龙’公孙老前辈的传人?”“就算不是,也是同道中人嘛。”“那……‘破’、‘财’、‘免’、‘灾’也是修真吗?”“那同样是一种道。公孙前辈以修道之身入梁山山寨,石兄弟你又以为是什么缘故呢?”“为的就是解救世人的‘怀璧其罪’?”“兄弟你终于开窍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修真如何?” “是呀,留下吧。”“恁好的身手,头脑一定也错不了,就留下吧。”“就是,‘哥哥’可是很少劝人留下的。” 盛情难却呀! “得嘞,既然……” 还没等石三把话说完,之先那个中年山贼或是中年修真者立刻道:“石三儿兄弟以后就是咱们自己的人了,立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时候不走了,让石三儿兄弟好好休息一晚,再好好准备一下,明日便行入道修真大礼。” 几个身份卑微的……“修真者”答应着,立刻引着石三往厅外走去。 他们对要入伙的兄弟真的不错,先是送来了一桌酒肉,酒足饭饱之后,又送了热洗澡水和澡盆来,还送了一身和他们同样的新衣衫,反正这种肥大的衣物也不讲什么尺寸,平时一定是多准备了几套,随时欢迎加入的新兄弟。 晚上,石三躺在床上回想之前的事情,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上的山,看来传闻不是假的,如今梁山上这帮人还真会什么妖术邪法,不过忖来也就是用一些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石而已,这倒没什么可稀奇的,就连拍花子的都会用迷糊药之类的东西,可确实没想到这伙人会那么厉害,真是防不胜防,接下来要做的当然就是趁着夜色离开这里,反正不能等天亮真跟他们入伙。 想到这里,石三起身看了看外面,声势天下闻名的山寨居然没什么巡逻看守的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到了外面,石三连穿了几道院子也没瞅见大门在哪儿,想必也有什么五行八卦的置设,那就干脆走屋顶好了,上面没有碍眼的东西,一路朝前就是了。 要说别看石三高高大大的身量,也不是以轻功见长,可上得房去,房里的人多数都会误认有只挺大的老猫在屋顶上蹿来跳去。 可还没等蹿了几个屋顶,前面就有一个健壮却不失苗条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哟,还真有巡夜的。欸?怎么是个女的?是道姑?不像啊。哟,先下手为强了。 就在石三思忖着的时候,眼见对方右手如钩照着他的脑袋可就勾过来了,急忙身子使劲往后仰,借势一腿踢了过去。 “嗯?”这是对方发出的声音,或许是没想到今日的梁山之上还有什么像样的练家子。 紧接着就是一个“钩子脚”,把石三踢过来的这一腿给勾了出去,进而上步又一个“钩手”,搂石三的脖子,同时收一脚抬一脚,同样一记“钩子脚”勾石三的胯骨。 难道是个蝎子?怎么全身都长钩子呀? 石三用胳膊肘撞出“钩手”,用膝盖顶对手的迎面骨,而后一拳直捣中宫,不过对手毕竟是个女的,遂就尽量避开一些不方便的部位。 这时的对手是个“大敞门”,一般来说,这可是武学的忌讳,尤其对女人来说,可看对手方才的举手抬足倒不像个刚出徒的。 莫非是什么诱敌深入的思量? 要不是石三先前已经吃了一回假老道们的亏了,托大的事情暂且不会做,这会儿早就直直地捣过去了,可即便加着仔细,还是意想不到地看到“蝎尾钩”从对手的身后翻了过来,直扫石三的拳头,但幸运的是,人家没用辫梢上铁蝎尾钩的尖刃之处,只是平拍了一下子而已。 应该是回敬石三适才懂礼的拳路。 此刻,石三摸了一下被平拍的地方,当抚摸的手拿开时,另一只手上就又多了一头砖,上前就是一砖,用的是比较得意的招数“哪吒金砖”,可意不在伤敌,只是想逼开对手让出前路。 对手这只“女蝎子”一见敌手用兵刃了,也就不用拳脚了,腼腆地一低头,脑后的辫子就甩了过来,别看只是那么斜斜地一甩,八条胳膊也似的进攻就给荡开了,反而把石三给逼退了几步。 看你也不像这帮假老道里的人呀,怎么就跟我过不去呢?石三皱眉忖着,而后身子极力向前,手里的砖头抡开了,已经开始见一些狠相了。 “女蝎子”却仍旧腼腼腆腆的,不是低下头就扭过脸,一条又粗又长,在夜晚都能见到光亮的大辫子舞动如飞,末端的钩子总是围绕着石三拿砖头的手,看意思就是想逼着他自己弃兵刃。 迷倦袭(五) 石三可真有点着急了,天色可是越来越亮了,别看自己不敢弄出什么响动来,可这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帮子假老道给招来。 欸?为了以防万一,现在是不是就该立刻准备一个合适的借口呢?好掩饰“出逃”的行径。 借口虽在找,可手里也没有停,只要石三能感觉到有一条缝可以容得自己滑过去都不会放弃。 陡然,石三手里的砖头照着对手的辫钩飞了出去,而后身子腾空照着对面的“女蝎子”撞了过去。 沾衣裸袖都为失贞洁,他就不信对方一个女子能不给自己让开。 对面“女蝎子”的辫钩被砸到一边却没脱落,大辫子贴身耷拉到身前,眼见着一个老爷们的身子就要贴上自己了,立刻抄起辫子上的铁钩子,兵刃直迎着石三的脖子摆好了位置,就等着他来撞。 石三一见不好立刻强行停住身子,好悬没从屋顶上掉下去。 “一大早起的,石兄弟好兴致呀!哟,这是从哪里寻来的一位这么标致的练手姑娘啊?”说话的正是那中年假老道,其实他是陪着黑哥哥来的,此时他们二位一齐仰头看着石三和“女蝎子”。 “嘿嘿,石三儿兄弟又何苦替我们无偿巡夜呢?一般的宵小绝对不敢冒我们的山威,不过这位姑娘……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手段。请下来说话如何?若不嫌弃,请移步厅中,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女蝎子”一听下面的两个男人在跟自己说话,立刻就又腼腆地低下了头,而后从屋顶上害羞地跳了下来,身形依旧扭捏得很。 在离开屋顶的那会儿,不好意思地跟石三这个大男人低声道:“嗯……不懂药理就不要乱走动,周围种着可以让你受制于他们的药草。” 难怪夜里能那么安生呢! 四人来到大厅。 “姑娘请坐。” “女蝎子”又羞怯地往哪儿一坐,低着头谁也不看,更别提跟谁说话了。 “姑娘喜欢喝什么茶?” 她没说话。 “那姑娘要不要用一些早点?” 她亦是没说话,而且还把头侧到了一边。 “那姑娘有什么事吗?” 腼腆的“女蝎子”更是害羞得不得了,把胳膊轻轻一抬,生怕人家会看到袖子里面,就连手都仔细得掩好,遂也就只能看见袖子里有一根簪子似的白玉探了出来,玉首的样式是众星捧月。 哥哥一见立刻“神清气爽”了不少,爽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一旁的石三昨夜分明是没怎么睡过,方才脑中一阵阵的迷倦之意来袭,但此时却是觉得精神好了不少,看着这眼前的白玉忖到:莫不是这白玉的功效?我离着它怎么也有六步有余,这样就能让人提神醒脑?那这绝不是一般的玉石!可见这“女蝎子”绝不是只是通晓药理就敢闯而今的梁山寨。那她干什么要给这个“哥哥”看呢?难道是威慑?可怎么看也不像呀? “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女蝎子”的头更低了,脸几乎埋进了胸口,脑后的蝎子钩自然就在哥哥的面前显现了出来。 “姑娘可是武林人称‘腼腆蝎’的安涩羞安姑娘?” 安涩羞也没必要回答他了。 “那姑娘把这神清玉送到梁山之上,不知是要……”“我……想跟你们……换点儿钱。”“安姑娘尽管开价。”“嗯……一半儿。”“哦?安姑娘是要打五折卖给我们吗?那可真是感激不尽。”“不是。嗯……我要这山上所有钱的一半儿。” 好。一直修破财免灾的道,今天应该是修成半个正果了,顺便也解救了自己怀璧其罪的一半罪过。估计这神清玉绝不单单是只能对付这周边的药草,有可能他们所有的“障眼法”都逃脱不了神清玉的功用,看来“哥哥”这回是要“大出血”了。 此时的哥哥正如石三思忖的那样,一下子更是“精神”了不少,勉强让自己别咬掉了后槽牙,“姑娘当真知道口里所说的那一半儿到底是多少吗?” 安涩羞已经把“羞涩”二字显现得淋漓尽致了,好像连头皮都羞红了。 “嘿嘿,真是个小腼腆儿。”那中年假老道的笑中多少有种老妓女笑童男子的意味。 虽然笑声较低,却还是让安涩羞听到了,那自然就是脖子羞得一缩,随即带动了脑后的大辫子直甩了过去,那铁蝎尾钩不偏不倚地搭在了笑者的下嘴唇和舌头上。 中年假老道当时就不敢动了,连话都不敢说了,生怕舌头一动就剌口子了,他还得留着舌头“修真”呢。 这时哥哥回身一瞪眼,“你也太不成器了!修了那么多年的真,一身的俗气却未褪去半分。赶快抽自己嘴巴,直到安姑娘消了气为止。” 中年假老道敢不听话吗?可力气大了怕舌头嘴唇受伤,但力气小了又怕安涩羞不乐意,也只得使劲拿捏着火候“啪啪”地抽着。 哥哥是不会过去把安涩羞的辫梢拿下来的,万一人家姑娘恼羞化成怒可就不好了,可是也不能总看着“弟弟”抽起来没完,只得道:“早就该好好让你受受教训了!还不快去把姑娘要的银钱拿来!”他边说边冲着中年假老道打手势,反正安涩羞低着头也看不到,示意对方身子往后退就不用半衔铁钩子了。 中年假老道所幸还没吓傻,抽嘴巴不敢停,身子慢慢倒退,却害怕安涩羞的辫子耷拉到地上,可同样不该用手去触碰,最后终于“一鼓作气”,身子猛转往门外跑,一路“啪啪”打嘴巴的声音好似更响了。 石三看着离去的背影也不敢乐。 辫子当然没有坠到地上,而是又稳稳地回到了安涩羞的身后,因为有一只手接住了辫梢之后放到了该放的地方。 欸!那个中年假老道明明已经出去了,屋子里怎么还是四个人呀? 哟,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还拿了安涩羞的辫子,石三愣是半分没察觉到,要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不说是警惕随时提着可也不至于那么疏忽。 周边的药草应该对内力深厚的人起不到什么作用。 石三再观眼前的这个人更是纳闷,无论从衣饰上相貌上身材上都看不出到底是男还是女,最显眼的还是那乌黑发亮的一头长发在身后飘逸,说实话,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青丝秀发。 安涩羞可以说已经让人感觉出害羞到极致了,但是她好像都没朝那个人的立身之地瞄上一眼,“老板。” 这里除了她就有三个人,还能是在称呼谁呢? “不知这位兄台……”“我是个传说。” 从言谈举止上也很难判断出这位是女是男。 “哟!您就是……就是……就是……‘当世三杰’中的‘战妖’?我赎个罪说,花男花传说!”石三可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花传说。 迷倦袭(六) 其实,也不是石三没见过什么世面,实在是“当世三杰”的名头太响了,分别是“孺仙”、“好人”、“战妖”,本来人们只是称“当世双杰”,是“孺仙”和“战妖”极力要和“好人”并称“当世三杰”,但是直到如今,大家也只知“好人”之号,却几乎无人知晓“好人”之名姓,更别说得见本尊了,甚至有人说是“孺仙”和“战妖”期盼世间好人越多越好,遂就把一个“好人”的名头加在了“三杰”之内,其实并无“好人”之人,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相信,是“好人”不求闻达,施恩不望报,所以也就不愿到处留名。 “哥哥!”愣了半天的哥哥此时单膝跪地仰首高抱拳称呼到,“久仰哥哥大名!今日总算是得见真颜了!” 花男看了看他,应该是没有让他免礼的意思,“你怎么能叫我‘哥哥’呢?你该称呼我‘师哥’才对。你不是自称是我的老师‘艺仙子’的关门弟子吗?” 江湖之中几乎无人不晓“艺仙子”兰花儿之名,只要是能登台的技艺,就没有她不会的,戏法幻术尤甚,有不少人是真拿人家当仙子看待的。 “啊,是呀,师弟我有幸得老师栽培之恩……”“可老师平生就只有我一个弟子。”“师哥有所不知,我是那日机缘巧合得老师垂青……”“你有什么凭证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吗?”“哥哥若是不信,尽管去问咱们老师便是,我愿随师哥一同前往。” 哼哼,谁不知道“艺仙子”已经绝迹武林江湖多年。欸?他胆子也太大了吧?在“艺仙子”的大弟子面前都敢装相,他就不怕“战妖”真的把他带到自己老师面前去……等一下,会不会是这样。当年的“艺仙子”突然间就下落不明了,传闻是归隐了,可天下间想再见“艺仙子”芳颜的人有的是,其中甚者愿用全部家资换得“艺仙子”的芳踪。那他可真是把“破财免灾”这个“大道”修到一定火候了,这得解救多少“怀璧其罪”呀。石三除了站在那里思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也是,要想离开这里,除了仰仗“战妖”和“腼腆蝎”以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先站着静观其变吧。 “我美吗?” 哥哥被花男那么一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思索了片刻,“哥哥的容颜世间少有,当然是俊美之极了。” “是吗?你这个‘师弟’的嘴还挺甜的,可我觉得你想的比我的容颜还要美。”“那个……既然师哥不愿去打扰老师的清修,那师弟我也没有办法不是。”“我给你个办法,如果你真是老师的弟子,那入门的技艺你总该会吧。” 这时,花男伸出一只手,好美的一只手,就像一朵天山之顶盛开的雪莲,又好似被高手匠人精心雕琢的凝脂,可那么好看的一只手此刻正在变黑。 “酒呢?” 不用别人搭话,安涩羞仍旧羞羞答答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镶珠嵌玉的扁方银酒壶,递了过去。 花男一把接过,咬开塞子仰首就是一大口,同时就见他黑黑的手心里开始冒泡沫,而且越冒越多,此时几乎聚成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泡沫球,接着,只见他停下了豪饮,对着手心,张嘴一吐,吐出来的酒经过泡沫陡然就燃烧了起来,火焰冲天而起,但形状却不同于寻常,冲天飞起也似,等花男不再吐酒了,那火焰居然形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在半空中扇动着翅膀,好似在觅食一般,蓦然眼睛盯到了那位哥哥,立刻俯冲而下。 那位哥哥登时一惊,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类似磷粉的东西冲着火凤扔了过去,阻得了一时,而后就听口哨声长响,被长短断续有规可寻的口哨召唤来的几个假老道个个手里有个口袋,此时一齐慌了慌张地往半空中火凤的位置大把扔去。 又见那位哥哥稍微定下了一些神,双手冲着半空中那些磷粉,应该是在发功,渐渐,磷粉聚成了一条发碧光的大蛇样子。 火凤见到面前的碧蛇更欢喜了,向着眼前的食物又冲了过去。 碧蛇也迎头冲上,脑袋和火凤顶在了一处。 一旁的石三可从来没见到过这般的比试,仿佛妖仙之间的斗法,但他心中的妖却绝不是花男,只见花男背着手站在那里气定神闲,根本看不出是如何在隔空催动着那只飞翔的火凤,再看那位哥哥俩胳膊伸着,浑身都跟着使劲,脚下还不停地来回移动,谁强谁弱根本就不用在火凤和碧蛇之间分出来。 碧蛇眼看有些不支,“呲喽”,它的身子一下子从后面甩到了前面,把火凤的火焰之身给缠住了,而且越缠越紧,似有要灭火的意思。 火凤抿翅收翎迅速从碧蛇的缠绕中脱身,而后回头就照着碧蛇七寸的地方飞速剟了下去,碧蛇的身子瞬间断掉了,蛇头掉到了地上化为乌有。 哥哥有些着急了,汗都出来了,赶忙趁着碧蛇的身子还没掉下来,蹿过去伸手入口袋,看样子几乎连袋子底上的磷粉都给抓出来了,照着半空中的蛇身子猛掷,总算把碧蛇的脑袋又给攒上了。 看意思火凤并没有玩够,一见碧蛇又成整条的了,上去亦是一剟。 这回碧蛇学聪明了,甩着身子就逃了,走为上策等待时机。 火凤也没必要追它,一张口,一个小火球火速奔着碧蛇攻了过去。 碧蛇急甩身子躲开了。 那位哥哥亦躲开了。 那些拿口袋的假老道可遭殃了,肥大的衣物立刻就着了,只得全都扔掉口袋甩脱衣物往门外跑去。 此时,半空中火凤的火焰身子熊熊燃起,碧蛇在它面前就成了一条小虫子,火凤俯着身形照着碧蛇冲下,大有一口吞掉之意。 同时,也是照着那位哥哥冲下。 磷粉是玩命地扔,恨不得连渣子都不剩,这位哥哥的狼狈形容让石三看了个饱,说不定再看一会儿还会吐呢。 “我说‘哥哥’欸,还在那儿扔呢?” 哥哥此时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脑袋冲着一边使劲扭着,手里的磷粉早扔光了,可还是一个劲地做扔的动作,听石三一提醒,睁眼正脑袋一看,人家花男早就把火凤给收回去了,只不过到底怎么收的就不得而知了。 迷倦袭(七) “没想到,北宋星宿派的玩意儿还有人把它给‘发扬光大’了。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碧光磷粉’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这种粉末儿的方子早就失传了,今天你也用光了。反正一句话,你绝对不是我老师‘艺仙子’教出来的!” 那位哥哥听完这话之后,先把气喘匀了,然后道:“其实有些事师弟我是不便说的,可师哥已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无须在顾忌什么了!请哥哥移步,师弟我有东西能证明师承!” “那你就赶快拿出来。”“请。” 说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安涩羞看似还是羞怯怯的,但老板一走,再怎么羞人答答的,也得跟上。 一旁的石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算了,一有机会,立刻想办法下梁山。 “石三儿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出门就碰上了那个戏子山贼,石三遂就道:“啊,看天色尚早,也没什么事儿,就想回屋儿再躺会儿。今天不是还要喝入伙儿酒吗?” “什么入伙儿酒呀?入道修真大礼!”“啊,我就是这意思。”“那你可别到处乱跑呀,要回屋儿就赶快回屋儿,别一会儿找不着人了。”“哎呀,放心吧。我就是想去别处儿,我还能去哪儿呀?”“知道就好。” 把这个戏子山贼敷衍走,石三再找花男和安涩羞可就找不到了,心里开始怪罪起戏子山贼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会儿来搅和人。 得,还真经不起念叨,那个戏子山贼又找来了。 “石三儿,别回屋儿了,哥哥找你。”“什么事儿呀?”“什么事儿?省事儿呗。”“省事儿?”“哥哥说了,看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今天也就不大折腾了,早点儿完事儿好让你早回去补觉,说让你今天立个投名状就行了。” 石三一听,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子,忖到:这不还是山寨吗?当初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上梁山的时候,王伦就让他立投名状,可不是写什么契约文书之类的东西,而是下山拎颗人头回去。我是真没想到,这事儿现在轮到我的头上了。欸?下山?这也许是我逃离这里的好时机。 “喂,想什么呢?”“啊,没想什么?那……什么时候下山呀?”“哟,懂得倒不少。不用下山了,在山上就行。”“在山上就行?”“你呀,跟一个人打一架,打赢了就是立了投名状了。”“那我跟谁打?”“跟我走就是了。” 戏子山贼说完,扭身带路。 石三疑惑地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还是那个大厅,厅里除了那位哥哥外尚有一人,石三观此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绝不似寻常之辈,虽是一身文生公子打扮,但有着武人的一种英气勃勃。 “石三儿兄弟来了?来,咱们都是痛快的人就都不用多言了。这位兄台今天想跟咱们山上的练家子切磋切磋。我们也是怠慢了,让人家在山下喊了好一会儿才给带上来,所以呢,石兄弟你可不能再慢待人家了,不过也不用一较高下,点到即止。二位请吧。” 真的要打吗?反正看这意思是不打也不行了。得,反正点到即止是你说的,过两招就过两招呗,早打完早了事,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离开的法子呢。 忖到这里,石三上前抱拳拱手。 对方也还了一礼。 石三没有先动手,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城墙面对着敌人。 而对方也正如文阵雄帅在观看着自己接下来要攻打的城池,本来说,攻坚战损折大,非兵家智者所为,可若城墙里就是坚守不出的话,光阴拖得太长,有恐军心会弱,遂该强攻时必行之决不可迁延。 书生先出的手,向面前这个高个子的双肩攻去,就像军兵架云梯攻取一般。 城墙一见城下敌军开始攻城了,以上打下,石三的出手中既有似乱箭齐发的远招,还时不时地有似叉竿的长招,既要把攻城的军兵射掉,还要把攻城的飞梯推倒。 就算飞云梯会推倒,也会重新再架上,只要攻城的主帅有决心,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招一招的攻进中加着防守,就像是军士手里持着盾牌在爬云梯,即便有被打掉下梯的,可后面的人却不会怯弱。 守城的一见箭枝于退敌无甚显着功效了,拳头下砸,加了把劲,就像城头之上往下扔礌石。 攻城的军兵又被砸下了不少,可还是前仆后踣,主帅的决心若能决定兵丁的决心,足见治军有方。 城墙的招数又变了,分散而有力,就好似城上又倾倒下滚烫的热油一般,飞流而下能一连伤及数名兵丁。 此时攻城的主帅已经不得不思索一番战术了,先收了爬飞梯的兵丁,而后胳膊抡圆了从后往前打下,如同掷石机从城下往城头之上扔大石,可抵大炮之用。 城上的开始隐蔽防守,同时小心着敌人再次架云梯,几次之后,感觉城下已无再掷大石之意,可刚歇了一口气却察觉到,城下的开始用巨木撞城门了。 攻城的主帅下盘功夫亦不弱,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已经让城池的大门有些松动了,好悬要倒。 城池里的人紧守住城下的门户,腿上拿桩,以守代攻,同时双臂轮番前攻,如同城上又扔下滚木,比礌石的劲大。 攻城门的被一次次地砸退,却也没有放弃,城门不说是城池的破绽之一也差不了多少,腿是两条根,力由地起,脚下一松动毕露败相。 城墙之上有些着急了,双拳重砸,攻出为掌,取人面门,亚赛往城门的地方投下灰瓶,瓶子一摔碎,里面的石灰漫天飞出,使人难睁双眼,气息不畅。 攻城的军兵攻城之心已决,根本不会被什么虚招子击退,即便是目力所及有碍,但方向已定,劲力亦尚在,照着城墙的下盘猛攻,这是对付高个子的好战术。 城墙之内见已无技可施,却也没有开城门投降的意思,加强防守,守得一时便使敌军晚赢得一时,即使是输也要输得漂亮一些,但同时由心里往外地佩服起敌军的勇气。 攻城的主帅也在佩服着城池之内守城的坚决,继而就慢慢地收力了。 那位书生此时一拳打了过去,故意让石三抓住,而后双手也扣住对方的腕子,再然后双手一转就变成了四只手握在了一起。 对方也还了一礼。 石三没有先动手,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城墙面对着敌人。 而对方也正如文阵雄帅在观看着自己接下来要攻打的城池,本来说,攻坚战损折大,非兵家智者所为,可若城墙里就是坚守不出的话,光阴拖得太长,有恐军心会弱,遂该强攻时必行之决不可迁延。 书生先出的手,向面前这个高个子的双肩攻去,就像军兵架云梯攻取一般。 城墙一见城下敌军开始攻城了,以上打下,石三的出手中既有似乱箭齐发的远招,还时不时地有似叉竿的长招,既要把攻城的军兵射掉,还要把攻城的飞梯推倒。 就算飞云梯会推倒,也会重新再架上,只要攻城的主帅有决心,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招一招的攻进中加着防守,就像是军士手里持着盾牌在爬云梯,即便有被打掉下梯的,可后面的人却不会怯弱。 守城的一见箭枝于退敌无甚显着功效了,拳头下砸,加了把劲,就像城头之上往下扔礌石。 攻城的军兵又被砸下了不少,可还是前仆后踣,主帅的决心若能决定兵丁的决心,足见治军有方。 城墙的招数又变了,分散而有力,就好似城上又倾倒下滚烫的热油一般,飞流而下能一连伤及数名兵丁。 此时攻城的主帅已经不得不思索一番战术了,先收了爬飞梯的兵丁,而后胳膊抡圆了从后往前打下,如同掷石机从城下往城头之上扔大石,可抵大炮之用。 城上的开始隐蔽防守,同时小心着敌人再次架云梯,几次之后,感觉城下已无再掷大石之意,可刚歇了一口气却察觉到,城下的开始用巨木撞城门了。 攻城的主帅下盘功夫亦不弱,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已经让城池的大门有些松动了,好悬要倒。 城池里的人紧守住城下的门户,腿上拿桩,以守代攻,同时双臂轮番前攻,如同城上又扔下滚木,比礌石的劲大。 攻城门的被一次次地砸退,却也没有放弃,城门不说是城池的破绽之一也差不了多少,腿是两条根,力由地起,脚下一松动毕露败相。 城墙之上有些着急了,双拳重砸,攻出为掌,取人面门,亚赛往城门的地方投下灰瓶,瓶子一摔碎,里面的石灰漫天飞出,使人难睁双眼,气息不畅。 攻城的军兵攻城之心已决,根本不会被什么虚招子击退,即便是目力所及有碍,但方向已定,劲力亦尚在,照着城墙的下盘猛攻,这是对付高个子的好战术。 城墙之内见已无技可施,却也没有开城门投降的意思,加强防守,守得一时便使敌军晚赢得一时,即使是输也要输得漂亮一些,但同时由心里往外地佩服起敌军的勇气。 攻城的主帅也在佩服着城池之内守城的坚决,继而就慢慢地收力了。 那位书生此时一拳打了过去,故意让石三抓住,而后双手也扣住对方的腕子,再然后双手一转就变成了四只手握在了一起。 迷倦袭(八) 花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国家,但也没什么,都是预料之中事情,反倒还有些兴奋。 走在大街上,欣赏着周围的高楼林立,同时也欣赏着来自其他人的异样眼神,此时这个国家的一个估衣铺映入了眼帘,不过透过大玻璃看到的虽是成衣,却都是新的,由此可见,这里只有新衣铺。 推门进了铺子,立刻有个年轻的外国伙计迎了上来。 “有什么能效劳的吗?”“我先看看。”“好,您随便看,有事尽管叫我。” 就从这几句话里,花男感觉到这是个十分懂礼的国家。 挑来拣去,花男又把那个伙计给喊过来了,“不知道在这个美好的国家里能拿这个当钱花吗?”说完,花男抬起的手指缝里夹着一张金叶子。 这个国家的伙计一见之下先是一愣,双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请稍等。”说完,他转身奔里面去了,不一会儿带着一个掌柜模样的微胖中年人出来了。 “请问这张金叶子是您的吗?”“是的,能用这个付账吗?”“嗯……请您再稍等一下。” 语毕,这个外国掌柜的转头和自己的伙计低语了几句。 伙计听罢,立刻拿着金叶子出去了,应该是去旁边的外国金铺找行家看看。 外国掌柜的没有离开,还请花男坐下,自己在一旁相陪,“请原谅我的好奇。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问。”“在您的国家里有钱的富人都用这种金叶子当钱花吗?”“说实话,相对而言也不是特别多,我只是喜欢而已。”“那您看中了我们店里的……”“也请你原谅我的好奇好吗?”“您也请问。”“这么好的店铺里,生意怎么如此冷淡?”“啊,我们这里可不是平常卖衣服的地方,这里的东西都非常奢侈。您是从中国来的吗?这里就好比中国那里的古董店。”“哦,明白了,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倒还不至于那样。”“玻璃窗户那边靠中间的衣服好像已经摆在那里好久了。”“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没错,那一件是我们这里最名贵的衣物,可至今都没人问过价钱,您还是第一位。”“让我猜猜原因。是不是因为那一件衣服看起来实在是不男不女?”“我倒是觉得应该说是男女穿着都合适。”“啊,公平的衣服。”“对,也可以这么说。” 这时,伙计拿着金叶子又回来了,跟掌柜的耳语了几句。 “您是想要那件公平的衣服吗?”“是的。” “赶快带这位尊贵的客人去试一下。” 伙计立刻向花男一礼,请客人去试衣服。 此时的花男看着镜子中穿着洋装的自己,要说自己都迷恋自己可能有些厚颜,可不那么说的话,又觉得多少有些亏心,毕竟不是任何人无论穿上什么衣服都是这么好看的。 “简直是为您量身订做的一样。”外国伙计说完,把走过来的掌柜的让到了身前。 “这是找您的钱。”“不用了。这钱,我请朋友你喝一杯。”“我也很高兴可以交到您这样的朋友,不过您是客人,等有机会还是让我来请吧。既然您来到了我们的国家,身边还是带着一些我们这里的钱吧,会方便很多的。”“那就谢谢了。”“不用谢。” 从新衣铺里出来的花男更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甭管是男女老少,就没有一个不乐意多看几眼的。 走着走着,花男看到了一叠上面写满了字且形样相同的大纸,不像是告示,因为告示没有放在地上的,不似糨子不粘了自己掉下来的,只见大纸上面第一行写着一些醒目的字。 “义大利收藏家举办马可波罗中国古董展示会”。 依照大纸上的地点,花男走进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来这里的人一个个温文尔雅举止大方,一看就都是有身份的人,其中有一个成熟的男人让花男比较感兴趣。 深沉中不失俏皮,严肃中略显诙谐,走路下盘沉稳,说话中气十足,还是个正经练家子,此刻手里拿着杯东西正在几个妙处若隐若现的女人之中谈笑自若,看来应该是经常出现在这种情境之中的老手。 这会儿,那个男人也发现了花男,立刻不顾身边女伴的眼神,举杯点头冲着花男很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那些女伴也正顺着他的眼神往花男这边看,遂也就舍不得再把眼神给别人了。 花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也是很自然地冲着那男人和女人们还了个招呼,尽管不是一个国家的,却能让谁都明白。 在一个漂亮的玻璃罩子里,灯光把里面照得很清楚,一块四四方方的翠绿色东西放在正中央,底下还垫着紫丝绒,让它显得那么雍容华贵异乎寻常。 周围的人们都在仔细地“欣赏”着它,也许是想“欣赏”出些点缀出来,可它美得就是那么简单。 罩子旁边有一个纸牌子,上面对这块玉的来历有一个简单的介绍,说是马可波罗当年从中国带来的最神奇的宝石,可这东西说玉不像玉说石不像石,究竟神奇在哪里,估计能明明白白说出来的人屈指可数。 没兴趣再琢磨的人都渐渐地离开了,此刻就只剩下花男在那里静静地观赏着。 那个老手走过来了。 花男用余光已经观察到,刚才这个成熟男人用手指在眼镜腿上搓了一下,这并不是戴眼镜的人平时应该有的动作,而且搓完了眼镜腿继而就看腕子上勒着的一块洋表,花男凭借敏锐的洞察,感觉出这个男人是在读一个命令。 “这是个好东西对吗?”“东西好不好,不是东西自己说了算,而是拥有它的人。”“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果然。”“你给我的感觉也一样。”“谢谢。”“怎么不去陪你的那些女伴了?我看她们好像很需要你,不该冷落了她们。”“会有人让她们暖和起来的。这我们都不用担心,对吗?”“你不会觉得这里面的东西比她们还重要吧?”“重要不重要也不是东西自己说了算,对吗?” 花男看了看他,而后又把目光移回到罩子里,“你是不是在等你的另一个女伴?也是与众不同的那种。” 迷倦袭(九) “我只是希望她的与众不同能有你的一半就心满意足了。”“那就去等吧,祝你好运。”“谢谢。” 这个男人好似有些失望,离开之后也没走多远,在一处虽是明面上却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站住了,眼神仍是紧盯着花男这边。 “砰”,一声枪响,可以听出绝不是一般的火器。 紧接着几个带着头套的彪形大汉端着家伙冲了进来。 “都不许乱动!” 其他的大汉用枪口监视着周围惊恐万状的人们,那个喊喝的直奔那块翠绿色的宝石而去,从一个布囊里掏出一把榔头照着罩子就是一下子,而后拿了宝石往布囊里一放就转身而去,别的东西连看都不看,目的很明确。 这时那个男人出现在了花男的身边,低声道:“赶快说一句,‘今晚的夜色真迷人’。” 花男当然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说了,“今晚的夜色是挺迷人的。” “好的,再迷人没有你迷人。你现在是我的帮手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他们把那个东西带走。”“你的女伴没来,就要拿我来顶替吗?说句‘夜色迷人’就行了?那你怎么不找别人呢?”“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想他们拿走那块宝石,不是吗?目的一样就可以互相帮忙。”“那我们该做什么呢?”“跟他们一样,拿了东西就跑。你现在立刻去后面的院子。” 说完,那个男人飞快冲到要离开的几个大汉的身边,抢了那布囊就翻了一个跟头滚到大门口的柱子后。 那些大汉们真是毫不留情,冲着那男人的后背就是几枪,不过全都打在了粗粗的柱子上。 那男人此刻翻身跳下了大厅的青石高垫座,转身就往后院的方向跑,专往有四个轮子的大铁盒子之间钻来钻去。 大汉们不舍,“砰砰”枪响不绝于耳,打中铁皮的地方就是一个坑,打中玻璃更是当即粉碎。 花男在不远处看着,心道要是这种东西多了的话估计也就没人习武了。 突然,那个男人觉得什么东西卷住了自己的胳膊,而后被使劲一扽,立刻就被拉到了自己助手的身边。 “告诉我,你能让这里其中一个四轮儿铁盒子动起来。”“快上这辆!” 还是不断的火器声,他们钻进了一个灰白色四轮铁盒子。 “‘四轮儿铁盒子’?我真是越来越钦佩你了,这个时候居然还……” 又是“砰”的一声,正中这个铁盒子的“屁股”。 “快让它动起来吧。”“坐好了。” 果真没有让花男失望,这辆四轮铁盒子跑起来比八匹马拉的大车都不逊色,很快就上了一条平坦的大路。 那些彪形大汉也有辆铁盒子,而且还是辆大铁盒子,在后面紧紧地追赶,还探出身子用手里的火器继续射击。 这辆铁盒子被不停地击中,好在这东西挺抗打的,后面的玻璃被击中后也只裂而不碎,不过为了小心,花男和这个男人还是俯着身子在铁盒子里躲避着。 “你有像他们那么厉害的火器吗?”“‘火器’?你说的是这个吗?” 那个男人在手边的一个地方摁了一下,这辆铁盒子里就显现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把短火枪,看上去很精致。 花男一把就抄在了手里,“把门打开。” 那个男人看了花男一眼,“这样是不是更方便一些?”说完,这辆铁盒子的上面就被打开了,像天窗一样。 “太好了。”说着,花男立刻把身子伸了出去。 “小心!先干掉那个开车的。” 花男立刻就看到了那个跟这个男人做着同样事情的大汉,俩手里握着个像车轮似的圈,脚下应该时不时还踩点什么,就在乱枪齐射中,一火枪就干掉了那个男人所说的开车人,而后立刻又坐回了原位。 那个男人回头一看,“漂亮!天生的神枪手!” 但是那辆大铁盒子并没有停下来,那个脑门中枪的蒙面大汉被无情的推出车外,立刻有另一个蒙着面露着眼的替代了他,而且他们还换了更犀利的火器,连发的那种,要想再探头出去回身射击可就太不容易了。 “不好!” 花男顺着这个男人的眼神一看,前面有两辆更大个的十轮铁盒子并行着,就像是两间小房子似的,把宽宽的大路愣是挤成了小窄道。 再看后面,那些大汉的大铁盒子已经近了不少。 “继续让这辆铁盒子往前跑。这回你也坐好了吧。”说完,花男手里一条细长细长的东西从天窗上甩了出去。 大路旁有一间大屋子,有上下两层,但是很长,好像是把好几间屋子连在了一起,墙还好像是铁皮做的,二楼阳台有很长的护栏。 那细长的东西“唰”的一下就搭上护栏,花男在里面又使劲一推铁盒子的另一侧,从细长东西上借到劲力,铁盒子向另一侧倾斜了过去,有两个轮子已经离地了,而且越离越高。 那个男人看着花男睁大了眼张大了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盒子在猛力向前冲,细长的东西搭在护栏上遂也就猛力地向前滑,就这样,一下子就从两辆十个大轮子的大个铁盒子之中冲了过去。 细长的东西被收了回来,铁盒子也就又四轮着地了。 “那是什么?”“我要说那是我的长指甲你信吗?”“是吗?要是我也肯留长指甲,你会教我像你那样……”“等你留了再说吧。” 好响的撞击声从后面传来了。 花男回头一看,好嘛,大汉们真是拼了,用自己的大铁盒子冲撞两辆大个铁盒子,三辆铁盒子都被撞掉了一部分,但是大汉们的铁盒子还是能飞速地追赶着,而且射击更省事了,其中一人还用更大个的家伙对准了前面。 “轰”的一声,简直是大炮的声音。 花男就感觉到自己坐着的铁盒子就跟被大铁锹给掀起来了一样,急忙把那细长的东西又甩了出去,甭管卷住了什么,反正别让这辆铁盒子四轮朝天就行。 再回头看,好嘛,铁盒子后面起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烧到前面来。 “你对付的人都这么凶悍吗?”“先习惯一下吧,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迷倦袭(十) 花男回头再看,那个拿着大家伙的蒙面彪形大汉好像在换炮弹,往外面一看,有两个圆柱型的铁桶,隐约看到上面写着“油”字。 两根细长的东西同时一甩,一下就卷住了它们,却是没有放到车里面。 “我给他们个更大的。”说着,花男把其中一个桶往后面使劲甩扔了过去,而后用铁桶当掩护,身子又探出天窗照着扔出的油桶就是一枪。 声音比刚才的大。 花男以为里面就是普通的油,用枪一打也就是着火而已,结果却是爆炸了。 不过,后面开车的大汉及时绕了过去,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和阻碍。 花男一见,空出来的细长东西把另一个铁桶的盖子给打开了,把里面的油给倒出来了。 “把门打开。快。” 那个男人照做。 花男又把身子探出门外,照着后面铁盒子的轮子就是一枪,登时就给打爆了。 只见那辆大铁盒子在后面开始打转转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撞树上了,他们生气地照着前面猛开了一通枪,即便是无济于事。 “你的长指甲是……”“先想办法给屁股上的火灭了吧。” 那男人一路把铁盒子开到了海边,猛把铁盒子的屁股甩到了海里,等灭了火才又开上沙滩。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你是不是先得告诉我呀?”“好的,我叫……”“你排行老几?”“排行?那就算排行在七吧。”“那好,我就叫你老七了。”“‘老七’?嘿嘿,从来没人那么称呼过我,不过也挺不错的,很亲切。那我怎么亲切的称呼你呢?”“你就叫我‘你’好了,我觉得没有比这个称呼更亲切的了。”“那好吧,你高兴就好。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让这个铁盒子动起来的,我就是怎么做到的。”“嘿嘿,跟你交谈真愉快。”“承蒙夸奖。” 说着,两个人下了铁盒子。 “这个铁盒子还能再动起来吗?”“应该没问题,这不是一般的铁盒子。”“现在你还要做什么?”“当然是找人来帮帮咱们。”“你抢的那个东西给我看看。”“应该说是我保住的东西。” 老七边说边把手里的布囊扔给了花男。 花男把那块宝石拿了出来,此时的天色已经晚了,他也没有要仔细观察的意思,只是要把那东西放在鼻端好好闻闻。 老七当即制止了他,用手掌一把包住了那块石头,“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做。” “把手拿开好吗?至少让我证明一下这东西的真伪。”“那你也没必要拿自己来试。万一你出现了什么异常举动,我未必能接受得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也只是在清醒的时候吧。”“你觉得那东西还能让我不清醒到哪儿去?”“我有更好更安全的办法来知道这东西的真假。”“但愿。” 老七把东西拿走了,又放回了包里,接着摆弄了一下腕子上勒着洋表,之后居然对着表说起话来。 “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我们现在在无人海滩这边,赶快派人来接应我们。要快。” “你对着那块表说话,对方就会听到吗?”“这可不是一般的表。”“又是不一般。” “都别动!” 原来是大汉们的大铁盒子到了,虽然都已经瘪了好几处,可还是开到了花男和老七的面前。 “东西呢?” “在这里。”老七一仰手,把手里布囊给他们看。 “扔过来!” 老七这时侧目看了看花男。 “听他的,扔过去,扔得高点儿。” 老七听花男的,把手仰高,朝斜上方扔了过去。 就在彪形大汉们抬目看天的时候,花男那细长的东西急甩了过去,把他们手里那些枪口冲着老七和他的家伙全都卷了过来,而后直接扔到了海里。 “你为什么不把那些武器给我呢?”“我喜欢公平。可以的话,就帮我对付一个就行了。” 花男朝着那些大汉走了过去,不等其中一个大汉一拳打过来,一个跟头翻到他的上方,双手抱住他的下巴,而后用身子下坠的力道带着他的脑袋往大铁盒子上磕去,而他自己则一下子就滑到了大铁盒子的后面。 这些大汉里有一个最壮最胖的冲着老七过来了。 “好呀,玩的挺起劲儿的,我也手痒痒了。”说着,老七一拳抡了过去,正中那大汉的左腮帮子。 可那大汉就跟打得不是自己似的,继续冲着老七走去。 老七在后退,而后飞起一腿照着对方的肚子踹了过去,却跟踹上个实心大皮球也似,被震得又倒退了。 那大汉上前一把抓住了老七,狠狠地扔到地上,连不一般的眼镜都给摔掉了,大汉还想去抓他的时候,就觉得裆口一吃痛,登时捂着痛处就叫上了。 “原来你也是有弱点的。”说完,老七随手抄起个长家伙来,一下子就把那大汉打倒在地,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花男那边独斗其余的大汉。 看来老七自认己事已做完。 只见花男此时引得一个大汉打过一拳来,迅速一滑身形,结果就是那大汉的拳头一下就击中了自己人,而花男钻到大汉的腋下用胳膊肘撞那个大汉的软肋,同时用肩膀顶他,那个大汉遂就又把另一个大汉撞到了大铁盒子上,趁着那个大汉没站稳,花男上手抄他的脖子,脚下勾他的脚踝,也把他重重地摔在了大铁盒子上。 突然,后面一个大汉想从后面抱住花男,正好有另一个被摔得迷迷糊糊的大汉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花男用手一搭,施巧劲把他扔到了后面那大汉的怀里,结果后勺子撞了前梆子,俩人一起倒下了。 “啪啪”声响起,老七在给花男鼓掌,“看来你一个人打他们,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不公平的。小心!他还有枪!” 花男连头都没回,用细长的东西卷起一大片沙子朝后面仰去,接着卷住老七一齐跳到了海里。 原来是个还能动弹的大汉,从大铁盒子后面又拿出一把家伙照着花男和老七,或者说是照着那一大片沙子的位置,一通恶狠狠地扫射…… 迷倦袭(十一) 那大汉试了试,他们自己的大铁盒子已经动不起来了,遂就拿着那个装有宝石的布囊晃晃荡荡地钻进了老七和花男的铁盒子,总算是让它动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黑了,那大汉把铁盒子驶进了一个较为狭窄的地方,本来铁盒子前面是有大灯的,可他暂时也找不到使灯亮起来的方法,此刻若是没有光亮就根本驶不出这里,一通摸索之后,前面的灯终于亮了,但也同时见到了浑身湿漉漉的老七站在铁盒子前面,就像是刚从大海里上来的幽灵。 大汉登时一惊,立刻摸到身边的家伙就要开枪,结果一条细长的东西卷住了家伙反照着他的天灵盖就是一下子。 也浑身湿淋淋的花男立刻从大汉身边的布囊中拿出了宝石,放在了鼻端闻了起来。 “你怎么还……”“这东西果然是假的。”“你确定?”“就是一块颜色相同的石头而已,不知道怎么上的色。”“还是用不一般的东西呗。”“是啊,不一般的东西今天还真是遇上过不少。” 说完,花男看似随手一扔,结果把刚见些清醒的大汉又给砸得不清醒了,而后被花男拖出来后扔在了地上。 “赶快。”“去哪儿?”“东西从哪儿来的就去哪儿?”“中国吗?”“只要你的这个铁盒子能到就行。你不觉得很是巧合吗?”“巧合?”“你刚跟腕子上那块表说完话,这帮家伙就到了。”“那你为什么不留下一个活口好儿好儿问问呢?”“那你觉得这帮蠢货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吗?”“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就不能从他们的身上查到些什么呢?”“我看你是不愿相信会被自己人出卖吧?要不然你自己就会留下一个的。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不愿相信,我没说错吧?”“现在说什么不都是也没用了吗?看看接下来咱们会碰上些什么吧。” 一路无事,他们又回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大厅,客人们都已经走了,只有一些随从还在忙碌收拾着。 老七打听到了义大利收藏家的所在,和花男直奔他的房间,敲了两下门没动静,花男多少有些无礼地把门就给推开了。 这是一个套间,客厅里没人,他们走进卧室一看,发现了血泊里面…… 老七上前摸了摸脉,冲着花男摇了摇头。 “不许动!”冲进了一帮拿着短火枪的人,服饰都很接近,观举止似乎是这个国家的差官。 老七立即举起了双手,“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刚到这里就……” “你是说‘你们’吗?难道还有别人?” 老七这才发现,花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搜搜这里。把他带回去。” 这时有人掏出了一副外国手铐,过去把老七给铐上了以后拽着就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从二楼居然下来了一条细长的东西卷住了老气的腰,而后就给扽了上去。 “二楼儿有他的同伙儿!”说着,那个外国差官掏出短枪就要射击,可却看不着他们了。 原来花男在那帮差官推门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不妙了,飞速从窗户翻到了楼上的窗户,继而进了走廊。 此刻花男看了看那外国手铐,“把钥匙孔对着我。”说完,他长发一甩,两绺青丝梢就插进了钥匙孔里,随着一抽就应声而开了。 “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差官们已从二楼走廊两边的楼梯冲了上来。 花男一拉老七的胳膊,纵身又跳到了一楼,身后正好就是后门,奔到近前一推门,这道门被链子锁从外面给锁上了,门缝很是窄细,花男又把头发从门缝甩了出去,发梢从下面插进了锁眼,锁开而落。 他们出去后,花男又把门锁上了,锁得比原先还要紧。 后面的外国差官们并没有费力气来开这扇后门,直接就从前面出去绕到了后门这里,可自是早就无济于事了,遂就当即禀告了上司发了通缉令…… “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收留我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朋友。”“别这么说,这个时候你能来找我就证明你把我真正当成朋友了。”“既然真是朋友了,就有话直说吧。”“哦?你是怎么……”“我要说是看出来的,你信吗?”“嘿嘿,看来我这个人还真是什么心事都爱写在脸上。好吧,那我就别憋着了。你想过没有?他现在这个样子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虽然你明知道他是被陷害的。”“而且他现在还不算是我真正的朋友,至多就是因为共同的目的。”“那你还……”“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要陷害他,我就偏要帮他。他们这是不给我面子,我就没必要给他们里子。”“幸好我是做衣服的。”“所以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好吧,你先安心地住在我这里吧。有什么事尽管说,千万别客气。”“短不了麻烦,谢谢。” 说完,外国新衣铺的掌柜的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花男也走进了最靠里面的一扇门。 “他是你多少年的至交?”“比认识你早不到一天。”“那你就敢那么信任他?”“你上过战场吗?”“没有。”“在战场上要想赢,绝对不能孤军奋战,那是大忌,于是我就学会了怎么交朋友和如何认清朋友。”“看不出来,你还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那你看没看出来你现在就是在孤军奋战,你周围的人都有很大的可能是你的敌人。”“是吗?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现在不但有人出卖你,还有人陷害你。那些冲进来的差官怎么会那么巧就把你捉贼拿赃了。”“‘捉贼拿赃’?这么说不准确吧?”“有更好听的,可我怕你听不懂,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怕你接受不了。”“其实也没什么,总有习惯的时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来你够遭人恨的。”“你自己不是吗?”“恨我的人当然也有很多,可他们对付我的那些伎俩不过是给我解个闷儿而已。”“你小心一些吧,听说我们国家立刻就要征收吹牛税了。”“是吗?那我等着,不过你现在不能等着了。”“为什么?” 迷倦袭(十二) “你确定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人吗?”“是的。”“就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被挟制的。”“可能是他那个不弱的帮手。”“可我觉得就是一个到我们国家来……”“好啦,你赶快到安全的地方去。” 外国捕头不再理会掌柜的了,让手底下人个个严阵以待,都把腰里的短火枪拔出来,然后一声令下,打头的几个就把门给踹开了,可见到的却只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这就是你说的朋友?”老七在自己的铁盒子里说到。 “就因为是朋友才会这样做呢,他不想你把我牵连得太深。”花男道。 这时,老七腕子上勒着洋表响了,他又搓了一下眼镜腿,幸好又捡回来了。 “能告诉我是好消息吗?”“是头儿又给我派新活儿了。”“他还不知道你的脸正贴满大街小巷吗?一定是个不爱经常走动,成天坐在大桌子后面听这个那个向他禀报的男人。”“是个女人。”“那被漂亮女人使唤的滋味儿怎么样?”“是个慈祥的女人。”“啊,你的姨。”“可比我的姨要凶得多。”“那就是你祖奶奶喽。”“那倒是。”“那你祖奶奶又给你什么好活儿了?”“去把我七舅姥爷救出来。” 那是一个好大的院子,院墙不矮,上面还布有铁丝网,院子里有几座高楼,虽没有多么华丽,可看上绝对坚固,院子的大铁门周围见不到什么字号招牌,敞开的时候很少,除非是往里面送人,门房设在大门外,看上去也同样牢固,而且连阍人都带着短火器。 整个地方就像是给什么特殊的人物专门修建的雅间牢房。 “这里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坏人开设的地方。”“当然不是,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确定你那位祖奶奶是让你把咱七舅姥爷给救出来而不是接出来?”“那你知道真要把什么人从这里接出去的话,须要找多少个大人物给开凭证吗?”“有那么难吗?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最大的官儿说是专为供养一些老年人而建的。”“我听说过这种地方,为鳏寡老人特意设立的,是善举。”“要真是为普通老人设立的,那确实是善举。”“那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这里其实关押着一些有特殊学问的老年人。”“那些老年人会做出什么有危害的事情吗?”“他们应该因为这算是未雨绸缪。”“那也太未雨绸缪了。你们这里不喜欢做学问的老人吗?”“那也得看是什么学问。明白了吗?”“想怎么把你七舅姥爷弄出来?”“强抢怎么样?”“行呀,你拿着火器自己冲进去,我接应。”“你接应?能告诉我,到时候你还想接到什么吗?”“开个玩笑,因为我知道你要是没主意的话能直说吗?”“我想先听听你怎么想。”“你以前也那么依赖别人的吗?”“要是没有可以依赖的,当然是我自己想办法。”“你是在夸我是个可以依赖一生的人?”“我可没这么跟你客气过。”“那要是听我的,咱们还得再找个人帮忙。”“好,我去跟祖奶奶说。”“行啦,说实话,就连她老人家你现在也应该信不过。”“那你有朋友可以帮我们吗?”“当然有。”“谁?”“还记得那个告知你们国家的官差来抓你的人吗?” 今天的生意不错,说实话,自从花男穿着那身衣服走出这个新衣铺以后,生意就莫名的好了不少。 天色晚了,掌柜的要锁了店铺的门回家了,但这时又来了一位回头客。 “是你?”“是我。”“你是来……”“来谢谢你。”“我其实是想……”“我从来没有误会过你,所以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咱们是朋友对吗?”“谢谢。”“朋友之间不必说‘谢谢’,咱们都是用行动交朋友的人。”“这回让我怎么帮你?”“装扮一下可以吗?” 老七开着自己的铁盒子来到了没招牌的大铁门前。 “是来送人的吗?”阍人问到,却没有等回答,边问边把手向老七伸了过去。 “是的。”老七也是边回答着边把手里的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张满是外国字领盖有章印的纸自是老七伪造的,花男称赞他的手艺可比当年的“玉臂匠”金大坚和“圣手书生”萧让。 “送的是什么人?”阍人这么问,应该是没看出什么破绽。 “我的外祖母。”“你的外祖母?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外孙子。”“请你谅解我,我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才会来这里的,这无论是对我的外祖母还是对我其他的家人来说都是好事。”“那你外祖母是钻研什么的?”“演戏。”“演戏?”“特别喜欢穿着奇装异服到大街上装扮青春少女。” 阍人一听这话,把头探进铁盒子里一看,好嘛,只见这位老太太脑袋上跟开了染坊似的,一脑袋的长头发几乎什么颜色都有,身上穿的衣服就跟用五颜六色的抹布缝起来的也似,再仔细一看面目,更要不得了,明明是一脸褶子,却还要浓妆艳抹,不说别的,半夜要是在大街上遇上了,不吓一个跟头才怪呢。 “看见了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外面,几乎每天都要换一种奇奇怪怪的装扮,有时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动物还是人,我都要疯了。” “这人是谁?”“是我舅姥爷。”“不是你外祖父吗?” “我妹夫要是今天会来的话,一定是已经疯掉了。”老七的“舅姥爷”道。 “好吧,快送进去吧。”阍人边说着边打开了大铁门。 老七遂就把铁盒子驶了进去,一到在里面,立刻又有几个和阍人同样衣饰的男人过来了,又问了一通和阍人问的大同小异的问题,然后就把老七三人带进了大厅。 迷倦袭(十三) 有一个女的又过来问问题了,然后老七就跟着她走开了。 老七的“外祖母”和“舅姥爷”被留在了大厅里,那几个男的没走,在这里看着他们和大厅里其他的老人们。 也难怪看守得那么严密,这里的人看上去都…… 一个血色头发的老人,正在看一本比字书还要厚的书,看上去应该是很有学问的人才看得懂的那种书,可这位血发老人边看边时不时地发出冷冷的嘲笑,多多少少还带着一些诡异。 那边两个看似足有百岁的老人正在玩外国叶子牌,其中一个老人边玩边在一张纸上写着东西,好像在计算着什么,他脚边的纸篓子里满是废纸团,看来已经不知道计算过多少遍了。 这时另一个老人突然一拍桌子,而后把手里的牌使劲往桌子上一摊,异常高兴地大笑,道:“我又赢了!我早说过,我的算法是最完美的!哈哈哈……” 那个在纸上还在算着的老人狠狠地把笔给撅了,大声地“啊”了起来,而后把纸又给狠狠地团了,用尽力气把纸团扔进了纸篓里,形容已接近癫狂,可立刻又把纸篓里的那些纸团都倒在了桌子上,之后把每张纸又给铺平了,按照一定的顺序整理了一下,随后就是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就像小孩子看画片一样,而另一个老人也不大笑了,把桌子上所有的叶子牌收集在一起,按一定的规律在桌上摆了起来。 一旁的那些男看守们并没有大惊小怪,应该是早就司空见惯了。 要说看着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一个“老木匠”,手里拿着一把锯子,正把一张桌子锯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手艺当真不错,那些小木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看守们还是没管。 领老七回来的那个女的一见之下登时就不干了,“您怎么又把桌子给锯了?” “谁让你不给我找木头的。”“那您也不能锯桌子呀。”“嘿嘿,你去找我儿子赔给你就是了。”“你儿子最近回不来。”“那你可以把他找回来嘛,随便你用什么缘由都好,说我怎么着了都行。”“可是……好啦,等您儿子回来了我会找他赔的。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您碰到任何木头的东西。听到了没有!” 最后一句话她应该不只是说给那个老人听的,一旁的看守们一齐答应了。 那个女的看上去很生气,回头冲着老七道:“你们跟我来。但愿你的外祖母没有把家具也装扮装扮的习惯。如果真要损坏了,不但要赔偿,还得罚钱。” “以前你可没说要罚钱。”那个“老木匠”高声道。 “从今天起规矩改了!就冲着您也得改!”说完,她也不理“老木匠”了,转身在前面带路。 老七三人跟着她进了一个小铁屋子,进去以后,门就自己关上了。 老七的“外祖母”感觉到这个小铁屋子随着那女人手指头按上一个东西以后再往上升起,当门再打开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到在高楼的上几层了,果然比爬楼梯要快得多。 出了那个小铁屋子,那女的七扭八拐地把老七他们带到了一扇并没什么特别之处的门前,因为这里的门都是一个样子。 “好啦,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们把行李箱子放在这里就可以走了。其实你们根本没必要上来,我们把一切都会安排好的。”从这个女人的话里能听出她有多不乐意。 “其实我们之所以要上来,就是想好好地跟我的外祖母道个别。刚才我听你说了,我们以后不可能随时随地来探望她老人家了。”老七有些怊怅地道。 “是呀,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我们的家人。虽然万不得已把她送到了这里,可毕竟是……” “好啦。”这个女人打断了老七“舅姥爷”的话,“就给你们一些工夫儿好了,不能太长,谁也没有例外。” “真是太谢谢了。我们想跟我的外祖母单独待一会儿,希望能海涵。” 这个女人看了看他们,长出了一口气,道:“还是不要耽误得太久。” 老七边出言感谢着边目送这个女的离开,之后关上了门,他一直提着的那个箱子虽说进来的时候已经被男看守检查得很仔细了,就差拆开来看了,可老七的这个箱子仍是不一般的箱子,他在箱子的底部某处摸了一把,箱子里面就传出了老七、“外祖母”和“舅姥爷”对话的声音。 “你们满意了?从此没人会打扰你们了?”“要只是打扰的话我们绝对会容忍你的,谁老了不会麻烦别人一些,可你明明就是在恶心和吓唬我们。”“好啦,咱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既然立刻就要分开了,就都说一些好话行吗?” 门外这个倚着墙揣着胳膊手指头捻着颈上项链的女人听着,最多的表情当然是不耐烦…… 迷倦袭(十四) 特意选在今日,就是因为今天的雾比较浓。 扮成老七外祖母的花男此时用“壁虎游墙”的功夫在高楼的墙外攀爬着,装成老七舅姥爷的外国掌柜的被他用细长的东西缚在自己的身上,嘱咐过他千万别往下面看,最好是把眼睛闭上,等到了地方再睁开。 老七在下面跟着花男往上爬,虽然不快,但还也没落后,他们不能从别人窗户前爬过去,因为工夫是有限的,他们没把自己扮成擦窗户的,比较容易攀登的窗台就必须舍弃,老七遂就只能利用外墙的缝隙和一切可以借力的地方,原本是有不一般的器具可用,但花男提醒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找自己的“祖奶奶”要任何东西,现在就是看他自身本事的时候了。 雾气本来就让高楼外墙变得又潮又湿,一个不留神,老七一脚就踩空了,但也没什么关系,花男那细长的东西一下就卷住了他的脚,让他仍处于平稳情状,老七冲上面笑着耸了耸双肩算是感激,也不管花男能不能见到。 花男已经来到了老七七舅姥爷那屋的窗户外,可窗户是从里面锁着的。 七舅姥爷正背对着窗户,在桌前摆弄着一些原本是应该养鱼养鸟养花的器皿,可是里面装的却是泥土和大小不一的石头,突听见有敲窗户的声音,回头一看,见到有一个服饰十分古怪的老太太在窗外微微地笑着,好生奇怪地去把窗户给打开了。 “生活那么窘迫吗?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来干擦大楼窗户的活儿,可你是不是把钱都花在打扮上了?”“能让我进去吗?”“好吧,那就进来歇一会儿吧。” 说完,七舅姥爷把花男从窗外让了进来。 “劝你一句,还是省下些妆点的钱给自己买条长绳子吧。这样你能安全些。”“谁说我没有?” 说完,花男一使劲,把老七从窗户外给扽进来了。 “我就说你那么大岁数儿不可能光是自己来擦窗户。欸?你怎么还背着一个人?是你老伴儿吗?这个人是你儿子还是你孙子?”“七舅姥爷,是我。”“你。”“对,我是老七。”“‘老七’?”“先那么叫我吧,我最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您老人家还在研究这些……”“不要乱动!怎么还是小时候毛手毛脚的样子?你会吓着他们的!”“怎么?您老人家已经教会它们喘气儿了?” “好了。”就在老七和七舅姥爷说话的时候,花男已经把外国掌柜的易容成了老七七舅姥爷的模样。 “他是变戏法儿的吗?”“这对他来说只是小把戏。好啦,您现在就跟我们走吧。”“去哪儿?”“去一个没人会打扰它们的地方,再给它们多找一些小伙伴。”“那倒不错,你等一下。” 说完,七舅姥爷随手就取来了一个布口袋,用很熟练的手法把他那些宝贝们收了起来,看来是经常这么做,估计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随身携带。 “别走门。”“难道还要走窗户吗?你们没跟门口的看守们说好吗?”“他们……现在正商量着怎么把这些宝贝儿们从你身边偷走,所以我们……”“那还是走窗户吧。” 花男用同样的手法把七舅姥爷缚在自己身上,又对外国掌柜的道:“不要乱走动,今夜我就带你出去。” “好的,我等你。”掌柜的语气中似乎没有一丝的担忧,就好像在等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喝酒似的。 很快的,老七、七舅姥爷和花男就回到了原来的屋子里面,好在箱子里的声音刚停下不久。 “乓乓乓”,应该是那个女人在拍门。 “好啦,这些行李外祖母不想要的话我们就都带走好了。把钱给您留下,您可以自己去买自己喜欢的。”老七边说着边把七舅姥爷的那些宝贝们装进了箱子。 花男也趁此时机把七舅姥爷易容成了外国掌柜的模样,手法那就一个利索。 “哦,对不起,我们应该是聊得久了一些。”老七提着箱子打开了门,向门外即将没了耐心的女人道。 这个女人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别的,而后转身带着他们就走了,估计下次有人要是提出相同要求的时候,她一定是要先拒绝一番的。 当老七把铁盒子开出大铁门的时候,阍人看见舅姥爷的表情心里忖到:是妹妹又怎么样?还不是把他们家里人烦的跟什么似的。以后一年也不能见几次面了,这当哥哥的居然一丁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行啦,估计没有欢天喜地的表情就已经是不错了。 当夜晚间,雾已散去,这里的规矩就是一到时候,所有老人们的门必须从外面上锁,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不然只有等到天亮才会开锁。 花男想听听外面的脚步声,却发现一件事,这里的墙和门都是隔音的,凭花男的内力也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较难判断出外面有没有人在走动,干脆先把门打开再说,又甩出一绺头发,用“美人长发功”探出门缝去摸索门外的锁眼,找到钥匙孔后,发梢一入一抽门就开了,可刚一看门,正看见一个腰里别着火器的看守。 那看守一脸的惊异,当即上前检看门锁。 “门锁是坏的吗?哼哼,外孙子送我来之前跟我说得天花乱坠,就差把这里说成皇宫了,可居然连门锁都是坏的。”花男继续做戏到。 “好了老太太,明天我就找人来给您换把新的好的。您该休息了,不要再出来了好吗?祝你做个好梦。”说着,看守把花男扶进门里,之后立刻把门又给关上了,可因为不懂锁,还以为是真的坏了就没再锁上。 花男把耳朵贴上门缝,总算听到看守离开的声音,悄悄把门开了一条细缝,看见走廊的上面有一个个奇怪的小灯,却很亮,张嘴一吹没吹灭,把门又推开了一点,运了一口气,一团白烟雾似的东西从口中吐出,就听“啪”的一声,小怪灯应声而灭,接着又连灭了好几个。 “欸?怎么回事?”“好像是那边的声音。”“快过去看看。” 正如花男所料,果然是灭了灯之后就把不少的看守都引了过去,趁这个时候,花男又从窗户出去了,来到了外国掌柜的那间屋,可没有马上走,又同样把门给打开了,因为唯恐带着火器的看守们用不了多大工夫就能使那些小怪灯重新亮起来,必须再搞出件较大的事情来更多的吸引他们的注意。 恰巧,旁边那屋住着的就是“老木匠”,他的屋门已经被锯下来了,同样是锯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花男一见之下笑了笑,随手甩出了那细长的东西一下子就抽在了刚打开的那扇门上。 “老木匠”并没有被那比较大的声响吓着,等了一小会儿,那扇门就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这样不是省事了好多。” “老木匠”没看别处,一直盯着木头门,一见碎了,就放下了手里的锯子,换成了一把小的,开始“修饰”起那些不是一模一样的碎木块。 迷倦袭(十五) “又是什么声音?”“快,都过来。”“把外面的人也叫进来!” 果然,碎门的声响又吸引了好多看守,一个个如临大敌,都把腰里的短火器拿在手里,一个个小心翼翼留神注意地来到了“老木匠”的房门前一看…… “怎么又把门给锯了?这回你用什么把门卸下来的?连这边的这扇门你也给锯了?你信不信我们给你换成个做笼子用的铁栅栏门?” 就这样,他们在大铁门外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见到了老七的铁盒子。 路上,花男先把外国掌柜的妆给卸了,而后安全地送回了新衣铺里。 早上,花男给做的早饭,曾跟“菜园子”张青的后人学过锅巴菜的做法,用绿豆磨成细面打成糊在柴禾炉的铁铛上摊成薄薄的饼煎,之后切成柳条块,再浇上卤子,还跟一位外号“老刀”的人学过怎么做煎饼果子,先来两根炸秦桧,其实就是油条,老百姓恨透了秦桧和他老婆,所以管炸油条才这么叫法,把油条裹在整张的煎饼里,抹上面酱和腐乳后一卷一叠,喜欢的还可以摊个鸡蛋在里面,再撒些香葱碎、芝麻、辣子什么的。 这两样东西在一起吃一向是花男最爱的早饭之一,老七和七舅姥爷同样也是爱不释口。 “你不单单会爬墙和变脸的戏法儿,没想到你还会美食的戏法儿。”七舅姥爷边大口地吃着边道,“这个东西真是又酥又脆,还有这个汤,应该是汤吧,虽然粘稠了一些,但味道真的很不错。快吃了一辈子的面包片儿、牛奶、鸡蛋,我决定从今天起我要天天吃这个。” “您不怕齁儿着吗?”“我本来就口儿重。”“是吗?其实我也不口淡。还有吗?” “我会管你饱的,只要你吃得下。”花男边说着边又给老七和七舅姥爷盛了两大勺锅巴菜。 就在这时,门一开,进来了一个金发女人,“总算让我找到你们了。” 言谈举止大方,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穿着合体,把高挑苗条的身材显了出来,此时一屁股就坐在了饭桌前的椅子上,一看就是到哪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定是熟人很多交友很广,见之的花男甚至能想出与之交际的都是什么人。 “我现在忙着,你最好立刻就告诉我你不是来捣乱的,否则我就要腾出手来拔枪了。”老七仍是边吃边说,并没有把眼前的这个女人看得比锅巴菜和煎饼果子重要多少。 “今晚的夜色真迷人。”那个女人看着老七道。 “是吗?可现在是今天的早上,你又是怎么知道今天的夜色是迷人的呢?这个女人是谁?”七舅姥爷也是边吃边问到。 “大概她也想吃这么美味的早饭吧。”“喂!我是上面派给你的助手!”“那你就告诉上面我现在有更合适的助手了。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出现?”“我让事情耽搁了。这个上面已经知道了。”“一直耽搁到现在吗?”“听着,你现在必须带着你的七舅姥爷跟我回去,上面会告诉你一切的。” 老七要嘛就是吃饱了,要嘛就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变得没胃口了,擦了擦嘴,欣赏了一下面前的好看女人,“好吧,我愿意凭你长得顺眼赌一把,不过你得等我七舅姥爷把早饭吃完。” “你们这是在吃什么?好吃吗?昨天的晚饭我就没吃。”说着,好看的女人就要取餐具尝上一尝。 “这些应该是你不喜欢的,它们会让你发胖的,你干嘛不到对面的大饭馆子去吃。”说完,老七从外国荷包里拿出几张外国纸币扔到桌上,“快去吧,一会儿人就多了。” 好看的女人看着老七没说什么,扔下餐具,转身走了,“快一点儿,我在楼下等你。” “那我还是建议你拿上这些钱去饭馆儿等,我看一顿饭的工夫儿也差不多了。”老七冲着她的后背道。 “你现在就打算……”“我想她会告诉我一切的。”“也包括你是被谁冤枉的?”“只要她知道。”“你别是看见好看的女人就想跟着走吧?”“怎么?你吃醋了?”“嘿嘿,别让我再听到你这么跟我说话。”“好的,再有下次你可以打我的屁股。” 好看的女人坐着的铁盒子也挺好看的,而且还大,里面除了老七、他七舅姥爷和好看的女人还能装下六个人。 这时,好看的大铁盒子驶进了一片不怎么好看的森林,幽暗,阴森,是个适合恐怖传说之地。 “吱”的一声,好看的铁盒子停了,开车的女人和那六个男人训练有素的下了车并且掏出了看上去就很犀利的火器,比寻常的要大得多,应该是可以连射的那种。 “下车。”好看的女人说话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该跟这个女人走的。你什么时候能真正听听老人的话?”七舅姥爷冲着老七一通抱怨。 “好啦,七舅姥爷,少说两句吧。”老七无奈地道,并示意七舅姥爷把双手举起来。 过来一个男的,用外国手铐把老七的双手从后面给铐上了。 “既然你知道暗号,就应该也是我们的人。”“以前确实是。”“怎么?嫌拿的钱少?拿你可以去干点儿别的?你会比现在挣的多得多,我肯定天天去捧你的场。”“闭嘴!”“马可波罗的宝石早就在你们手中了吧?”“这个当然。你就不该参与进来。”“所以你们就陷害我,想借别人的手缠住我,甚至是干掉我。”“本来是这样的,不过看你还有点儿用,就给你发了一个假命令。”“哦?原来是你爱上我的七舅姥爷了?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七舅姥姥呢?” “我才不会要这种女人呢,我宁可跟那个会做早饭的共度余生。”七舅姥爷大声说到。 “再次把嘴给我闭上!你现在应该盼着你的七舅姥爷很在意你才对!”“好让你们利用我威胁他老人家为你们效力。”“你有时候也挺聪明的。” 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从好看的大铁盒子底下突然甩出了两根细长的东西,一下子就卷住了当场所有的犀利火器,而后甩出了好远,紧接着花男就从铁盒子底下飞身而出,拉起老七就往森林的深处急掠。 那好看的女人和那些男人们也不含糊,一个个又掏出了随身的短火枪冲着他们的背影急射了一通,可却是白白费掉了不知多少枪子。 最后,他们找不着老七,就只得先带着七舅姥爷离开了。 迷倦袭(十六) 森林里的一个矮土坡后,花男和老七探出了头。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你走了之后确实上来一大帮子人。”“他们做了什么?”“不知道。我可没空儿搭理他们,要不然我就没工夫儿来救你了。”“那你为什么不早出来会儿?”“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和好看的女人说话,即使她那么对你。”“在你眼里我真是个花痴吗?”“她就说了一句‘今晚的夜色真迷人’你就跟她走了,是不是花痴还用我说吗?”“那这个能证明我不是吗?” 老七手里拿着的是个小镜子似的东西,但不是用来梳妆的那种,比普通的小镜子要厚,他说,早就在七舅姥爷的衣服上装了一个小玩意,只要有这个小镜子似的东西,就能找到七舅姥爷…… 那里是个大堡垒也似的地方,又像是做什么东西的大作坊,看管得比原来七舅姥爷住的地方还要森严,周围巡逻的人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手里都端着重火器。 老七和花男在隐蔽处用千里镜观察着,转了个圈子,连门的位置都没找到。 花男看了看有些束手无策的老七,“在这里等着我。”说罢,他用自己变戏法的法子隐藏身形,一会儿是土石,一会儿是大树,再过一会儿甚至可能是空气,没用多大工夫就已经离堡垒周遭巡逻的壮汉们很近了。 这时,有两个壮汉各从东西走来,见面之后就聊上了。 “没事吧。”“连只耗子都没看见。”“刚才过去那人是‘哑巴’吧?”“没错,跟谁都不说话,整天就知道巡逻、吃饭和睡觉。”“所以他很得头儿的赏识。听说他知道不少里面儿的事情,哪像咱们只能成天在外面转悠,里面什么样儿根本没进去过。”“是呀,我要是头儿的话也乐意让‘哑巴’替我保守秘密。” 花男听到这里就足够了,先转移身形到在那“哑巴”待的位置认清了他的面容,而后迅速回到了老七那里,跟他说了自己的计策。 夜间,花男已把自己易容成“哑巴”的样子,再把老七易容成在恶梦中才能见到的……反正不是一般的吓人就是了。 花男戏法的本事还真是不小,把老七也带到了靠近堡垒的地方。 看准了时机,花男猛然间出现在“哑巴”的面前,把“哑巴”吓了一跳,任谁冷不丁见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不被吓到才怪,除非知道自己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 花男就趁“哑巴”瞠目结舌之时,手里的粉末迎面吹了过去。 “哑巴”立刻就处于半梦半醒的情状,之后被花男用手一拉一抛,就跟腾云驾雾似的到在了老七的面前。 花男按照他们的巡逻路线迈开了步子,把“哑巴”的样子仿效得唯妙唯肖,根本没让其他巡逻的人看出毛病。 当花男转到原来位置的时候,就像提前演练好的一样,“哑巴”自己迷迷糊糊走回来了,而花男自然也就消失了。 就剩下还以为最近没睡好觉,刚才只是一阵迷糊倦意袭来做了一个不清醒地恶梦的“哑巴”,反正现在是醒过来了,继续端着家伙巡逻,回想刚才恶梦中的情景,估计终生难忘。 已经卸了妆的老七告诉也同样卸了妆的花男,要想进到这座大堡垒,首先得穿着和他同样的衣服,因为“哑巴”受赏识,可以进到里面用餐,不过也只能进到饭厅而已,一男一女两位头儿也在那个饭厅里用餐,可要想再进入一扇高大的门,就只有头儿或是头儿许可的人能进去,别人想都别想,因为有一个几乎任何情形下都不会背叛的人在管着那扇门,被头儿许可进门的人靠近那扇门以后,开门人那屋里有一个方块镜子似的东西,那里面会显现一些图像出来,还有一个长方的扁盒子,里面全是方钮,通过这些方钮改变镜子里的一些东西才能变成被许可的人,除了两位头儿就只有管开门的这个人知道如何开门,假如说头儿在饭厅里被挟制,或是有人想尾随进门的话,据“哑巴”说那就是这个人倒霉催的。 “行,虽然工夫儿不太长,可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差得还远呢。我真正想知道的,只有进了那扇门,谜底才会被揭晓。”“我根本不懂你说的那个方块儿镜子是什么东西?别告诉我你也全然不知好吗?” 老七一笑,在纸上奋笔疾书,字图皆有,然后递给花男,“把这记下来,不用懂,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花男接过来扫了几眼,随后一抖腕子,一股火焰就包裹住了整只手,这张纸被烧成了灰烬。 “厉害!有工夫儿你得好好教教我这些又好玩儿又实用的戏法儿。”“你还是先说说,我怎么能进入那个有方块儿的屋子。”“嗯……你们那里有没有通风的……管子?可以直接连接到屋子里的那种?”“那个屋子里有没有?不太粗也没关系。”“听你那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还有那个不会背叛的男人什么时候会不在屋子里?”“他应该什么时候都在。”“那就想办法吸引走他的注意,只要一会儿的工夫儿就该够了。”“听说那个男的特别喜欢看探戈,就是一种舞蹈。”“告诉我你会跳好吗?是男人跳的舞吗?”“是男女共跳的。”“那你就吃饭的时候跟他们的女头儿跳上一段儿。”“你以为我一邀请她就会跟我跳吗?”“那你可以先拿住她的脉门呀。”“‘脉’……什么?拿住那个东西她就能听我的吗?” 老七听到“脉门”这个词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和花男听到方块镜子的名字时差不多少…… 花男早就找外国掌柜的要来了衣服料子,做成了和“哑巴”同样的衣服,等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易容装扮成“哑巴”的老七自然地走了进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头儿,正是劫走他七舅姥爷的那个好看女人,穿得还挺媚惑人的。 迷倦袭(十七) 老七索性就直接走了过去,向那个好看的女人一弯腰,“请允许我……”话没说完,他就按照花男手把手教给他的手法,出手又准又快,一下子就拿住了她的脉门,接着,腰里藏着的一个小盒子里就放出了探戈舞曲。 曲子一响起那个女人就知道老七要干什么了,就觉得只要对方手上一使力气自己的身子就不听使唤了,只得委曲求全。 跳这种舞蹈的时候,双方靠得较紧,老七搂抱的右臂和好看女人的左臂偏向里一些,身体要相互接触,重心偏移,老七主要在右脚,好看女人在左脚,他们双方不对视,定位时男女双方都向自己的左侧看,这种舞的乐曲节奏明快,舞步华丽高雅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他们时而交叉步,时而踢腿,间或跳跃,还有旋转,简直令人目眩神摇。 当舞曲响起的时候,在高处那间屋子里的男人就坐不住了,从窗户里可以直接看到饭厅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一见之下,居然是“哑巴”在和女头儿跳探戈自是颇感意外,没想到“哑巴”会受到如此礼遇,不过见到他们如此迷人的舞蹈,别的也就不重要了。 “这个‘哑巴’跳的还真不错。” 就在这个男的专心致志看探戈的时候,花男已经到在这间屋子的顶子上了,好在有那段舞曲的遮掩,打开铁网似的盖子时的声响自然就被淹没了,可花男并没有像绿林道中“天鹅下蛋”的那种偷盗法子下到屋中,看准了方块镜子的位置,细长的东西直接下到屋里,对着那长方扁盒子就下开手了,按照老七纸上写的那样,不大会儿工夫就成了,而后把盖子复原,在顶子上冲着老七示意这边已经都完事了。 老七看见之后并没有停下舞蹈,而是边跳着边向那扇门靠近。 当他们到在门前的时候,那男人桌上的方块镜子就响了,那男的过去一看,镜子里显示“哑巴”是被允许的,就把门给打开了。 花男一直在顶子上面观察着他,可仍是没看清门是怎么被打开的。 老七说,想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遂被允许的就只有“哑巴”一人而已。 进去以后,偌大的一间大屋里只有七舅姥爷一个人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桌上满是他老人家平常做研究用的家伙。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让您久等了七舅姥爷,我跳舞去了。” “终于等到你了。”一个男人边说着边走了出来。 同时还有一伙拿着重家伙的凶徒也冲了出来,全都对准了老七。 “你是想用她来换你的七舅姥爷吗?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你想跟我做交易的本钱还不够大。”那男人说完,已经走到了七舅姥爷的身边,手里还把玩着一把短火枪。 “把你的东西拿远些!”“知道,这玩意儿会吓坏您那些宝贝儿的。嘿嘿。” 老七二话没说,就把那好看的女人推了过去,还把身上带的火器扔到了地上。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向来是宁跟聪明人吵架,不跟糊涂人说话。”“那你能从头到尾地把事情的真像告诉我吗?别让我到最后都是个糊涂人。”“不着急,咱们稍等片刻。你那位朋友或者说助手不是还没进来嘛。”“不关他的事,有什么事我们之间解决。”“可是你的那位助手朋友好像不那么想。” 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门又开了,花男进来了。 花男自是不放心老七一个人在里面,遂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半醉的女人,敲开了那个管开门男人的屋门。 他要想扮女人的话从来不用易容,连擦胭脂抹粉换身衣服都不用,可以说,他想是男人就是男人,他想是女人就是女人。 “他”先醉倒进了那个男人的屋子,然后眼神茫然从窗户里看着大厅,嘴里喃喃自语地诉说着与刚才跳探戈的“哑巴”之间放生过的甜蜜往事,生生把自己演成了一个痴情怨妇,愣是让那男人因为可怜“她”而破例把门打开了。 “就知道你有本事自己进来。”“是你。”“是我。” 这个屋子里的男头儿就是那新衣铺里的外国伙计。 “搜搜他,看他身上有没有鞭子之类的东西。算了,还是我自己搜吧。”好看的女人说罢自己走了过去,对着花男的身子仔细地搜了起来,不该搜的地方都搜了。 “你为什么不这样搜搜我呢?”老七问到。 “也许你刚才跳舞时踩到她的脚了。”“不可能,那么多年我跟任何女人跳任何舞都不会踩到她们。”“也许是踩到了她们也不介意。”“那她又凭什么介意呢?”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搜完身的好看女人对着花男和老七斥到,而后回到了那外国“伙计”的身边。 “好啦,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可以把咱们的‘戏本子’完完整整地说上一遍了,就从那块石头说起吧。” 那块马可波罗的宝石确实不同一般,它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用特制的笔蘸着特殊的颜料在上面写字能隐去,而相配的还有一种叫做“显影粉”的东西。 几百年前曾有人研究出一种可以让人像傀儡一般仍人摆布的方子,就写在了这块宝石上。 老七的上司得知了这块宝石的下落,怕歹心之人利用其作恶,就想让老七和这个好看的女人一起把宝石保护起来,而这个好看的女人得到消息后并没有明明白白地告诉老七,想独吞这块宝石,剩下的麻烦让老七承担,可她一个人又怕吞不下,遂就找到了这个外国“伙计”。 这个外国“伙计”其实也是干着和老七、好看女人一样的营生,只是用伙计的身份来打掩护而已。 就在花男刚“来”的那一天,公平的衣服本来是给好看的女人准备的,那是用来跟老七表明身份用的,可没想到花男非想要,当这个外国“活计”拿着金叶子出去的时候跟好看的女人见过面。 迷倦袭(十八) 那个女人还乐得移祸于老七的时候不出面,为以防万一,特意告诉外国“伙计”在那件公平的衣服里装上一个小物件,与老七装在七舅姥爷身上的那个小东西一样。 就这样,他们把宝石给调包了,再放出消息有人要花大价钱买那块宝石,让大汉们财迷心窍地来抢宝石,想来老七一定会与之动手,到时就是他们互相打来打去,好看的女人和外国“伙计”从中渔利。 不过事情没有这一男一女想得那么顺利,遂就又生一计,把那个义大利人和给他的收藏做鉴定的人一齐干掉,嫁祸给老七和花男。 后来,这一男一女又得知了老七的七舅姥爷能帮他们解决宝石的问题,好看的女人遂就给老七下了个假命令…… “谜底你都清楚了?”“是的。”“那接下来呢?” 花男看了看周围,“帮我照顾好你七舅姥爷好吗?”说完,花男笑了笑,陡然甩出了十条细长的家伙把半圈人的家伙全都抢了过来。 老七也不含糊,把那张大桌子推到,一拉七舅姥爷的胳膊,二人一齐掩身在桌子后面。 “别怕别怕,一会儿就都过去了。”七舅姥爷即便在这会儿也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宝贝们。 “你不是搜过他了吗?”那外国“伙计”冲着好看女人大叫到。 真不愧是个变戏法的,让好看女人那么搜都没搜出来,不过,或许是那好看的女人净搜不该搜的地方了。 就在百忙之中,花男也没忘了将那个马可波罗的宝石给抽得粉粉碎。 “欸!好吧,反正它是最淘气的。”七舅姥爷还是比较心疼的。 那张大桌子早已经被花男一脚踢了出去,把那一男一女另外半圈的手下们给撞倒了一大片。 外国“伙计”和好看女人一下子就慌了,立刻逃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狠狠地拍了一个红钮。 刺耳的一种声音响起来了,那扇又高又大的门也在随之关闭,那些手下们都在逃命似的往门外冲去。 花男能听出来那声音里的意思,就好似正在磨刀的刽子手在等时辰。 “唰”,大桌子又被花男用细长的东西抽了起来,正好卡在要关闭的门缝中间,随后,又卷起老七和七舅姥爷,花男带着他们从门缝靠上面的地方跃了出去,刚一落地,抬头就见这座堡垒的大门也快要自己关上了,接着手里一运劲,老七和七舅姥爷就如腾云驾雾般稳稳当当地飞到了大门的外面,接着老七手里细长的东西把那已经逃出门外的外国“伙计”和好看女人给卷了进来,正好把他们卡挤在即将关上的堡垒门缝中。 就在刺耳的声音和哭天喊地的慌乱声中,花男看见老七奋不顾身地又跑了回来。 “你快出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 不等老七的呼喊结束,就听得一声轰鸣,整个堡垒的四周全都爆炸了,火焰飞速布满了这里的整个地面。 花男手里细长的东西朝上甩了出去,甭管卷住了什么,只要能借上力道,身子飞腾而起就上去了,可上面也不太平,又是一声大响,整个堡垒的顶子就要塌了,要是花男被扣在底下的话,后果就不言而喻了,眼前除了火焰就是火光,这里成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好在花男这个时候还是清醒的,一眼看见斜上方那里有一排玻璃窗户,急忙在火海中寻了一条能上到那里的“小道”,又用“壁虎游墙”的功夫,又用细长的东西往上面一切可能卷住的地方卷去,最后总算是上到了那个地方,可刚一摸到窗沿,这里突然发出了最大的一声响动,一股强大的气,愣是把花男从玻璃窗户里给撞了出去。 花男被撞出窗外也不知飞了多远,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就先卷住再说,哪怕是野草,反正总算是落到了地上。 方才那么一通大折腾,就算是花男武功好也不是完全扛得住了,此时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别看那么累,可还是察觉到,不远处有两伙子人在往自己这边奔来,就像是一把打开的剪刀,让花男置身于剪刃之中…… 迷倦袭(十九) 汤息和石三来到的地方是个大花园似的院子,抬头是蓝天白云,低头是红花绿草,旁边还有水池,时不时还有活蹦乱跳的大鱼跃出水面,似乎是在向新来的客人打着招呼。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不管是以后还是现在,任谁不想在这里和妻子儿女过上一辈子。 可是,就当汤息和石三心悦神怡的时候,天色突然变了,却一不是日落西山,二也不是要下雨了,没过多一会儿天色又恢复了,可又没过多一会儿就再次变天了,如此往复了几次。 汤息和石三已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恐惧,接着,天色变暗了以后似乎久久没再重明过。 有一种声音响了起来,那绝不是人的喉咙里能发出来的,更不似是来自人间的声响。 再观水池里,水色已经渐渐变成了血色,且越变越浓,而后慢慢地,从水下钻上了一头怪鱼,体形像蝠鲼,身大如鲸,利齿似鳄,两只比人脑袋还大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食物,死死地看着他们两个。 石三一见之下身子一震,步子便不由得在倒退。 汤息一把扶住了他,用坚定的眼神给予勇气,而后也死死盯着那不知名的大怪鱼。 大怪鱼可从没想过要跟汤息玩“对眼神”,又发出了一声让人胆寒的叫声,大口一张,长长的大红舌头飞快伸出唇外,急如星火,把两个人一下就给卷住了,而后往口中一收,同时身子也回到了水中。 汤息和石三此时被大怪鱼的舌头卷在一齐,同时四手四脚撑着大怪鱼的上下牙堂。 大怪鱼使劲闭口的同时,身子在水池里飞快地上下游动,看似寻常的水池里居然如沧海般深阔,且比水面上还清了一些。 现在连呼吸都费劲的汤息和石三身体里的力量已如流水般在流逝,一旦力气全失,那就只能做大怪鱼的口中食了。 汤息此刻较之石三要冷静得多,将气闭住,猛然间全身骨肉一缩就从大怪鱼的舌头里面钻了出来,继而就从鱼嘴里到在了鱼齿之间,仍旧是使劲上下撑着。 大怪鱼的嘴被撑得更大,自然就更别扭了,伸舌头就去舔汤息,想把他再舔回嘴里来。 石三也就被大鱼舌释放了,也立即游到汤息的身边。 汤息示意他先游出大怪鱼的嘴去,不要耽搁。 石三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也就依从了,可没有游开多远。 汤息见石三游出去了即刻一弯腰,手脚没有离开鱼牙而尽量使自己的身子探出大鱼嘴外,就在身子不能再弯的时候,使劲挣脱鱼牙,身子向外游去。 当大怪鱼上下牙撞在一起的时候,不知是撞疼了哪里,还是为了到嘴的食物又跑了而生气了,猛甩着身子在水中急冲猛游。 汤息和石三刚脱离险境没游出多远,就感觉身子被急速的水流带得不能自已。 眼看着大鱼又靠近了,这回不单单要猎食了,汤息居然在它的眼神里看到了复仇的意味。 石三先被水流给带得向大怪鱼靠了过去,一到近前就见到了它的长尾巴猛抽了过来,急忙上前使劲攥住了。 大怪鱼更不乐意了,身子带着尾巴恶狠狠地甩了起来。 石三实在是攥不住了,被猛甩了出去,好在被汤息给拉住了。 此刻的大怪鱼又冲了过来,把嘴张得老大,大有一口就将汤息和石三吞进喉咙之意。 汤息给石三一个眼神,二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同时冲着大怪鱼的嘴里就冲游了过去,眼看就到嘴边的时候,一人抓住一个鱼牙,脚蹬住鱼唇,使劲向外掰。 大怪鱼更知道疼了,在水中痛呼着来回翻游,还不停地甩头,想把这两个人从自己的牙上给弄下去。 二人使足了全身的力气,任凭大怪鱼如何折腾,使劲掰着怪鱼牙就是不撒手。 还是汤息那里先把大鱼牙给掰下了一个。 接着,石三那里也成功了。 大怪鱼嘴里的血在水中如雾般冒了出来,也像是被气得嘴里冒红烟似的,一股愤恨化成它的冲劲,这回不像是要活吞了,是要活嚼了。 汤息和石三也不惧它什么,再次奋力冲游了过去,看似是奔着嘴里直游,快到近前时分,二人几乎同时把手里的大鱼牙拼力刺进了大怪鱼的眼里。 结果,大怪鱼又再次快速翻滚于水中数下之后,冒着血烟沉了下去…… 迷倦袭(二十) 剪刃之中,不错,剪刃之中,这个穿得像个蝙蝠的黑斗篷黑衣裤黑靴子,还系着特殊腰带的人,黑色头罩上的蝙蝠耳朵似一把张开的剪刀,花男似乎是从天而降,正好一屁股坐在这个大蝙蝠脑袋上的“剪刀”之中。 这里似乎是个非常牢固的库房,库门非常厚,看上去再结实不过了,却被打开了,不是被胁迫打开的,就是有人没钥匙也能开库门上的锁,因为也有几个黑布罩脸不罩眼的人在这里,一看就知道肯定都不是正道上的人,不过躺的躺倒的倒,皆被制服了,门里门外有不少异样的金砖撒落在地。 花男知道这里应该是个金库宝库之类的地方,这些人非抢即偷,不过现在还站着的这个“大蝙蝠”倒不像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他应该是来抓他们这伙强人的。 此时这个“大蝙蝠”看了看花男,好像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怨怪什么。 他的身手也是真利索,要不然被花男冷不丁那么一坐,即便脑袋不受伤估计脖子也是受不了的。 也幸亏花男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蒙了,及时把下坠的身子甩了开去。 “你是从哪里来的?”“一个爆炸了的大堡垒里。”“你是说被爆炸给崩到这里来的吗?”“那不可能,我只是被崩到了地上而已。”“那这里正好是地下金库。是从地上又被崩到了地下吗?”“嗯……你头上的剪刀在夜里会不会很容易让人感觉成两批人在靠近呢?阿蝠?” 被花男称之为“阿蝠”的“大蝙蝠”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花男,用不太严厉的语气说道:“站在那里不要动。”说完,阿蝠上前就去抓花男的胳膊。 花男起先没有躲避,就为了试一试阿蝠的力气,立刻就感觉出对方至少有五六百斤的手劲,随后胳膊一缩一滑,就像一条会戏法逃脱的蛇一样从对方手中挣了出来。 “嗯?”显然,阿蝠吃了个不小的惊,“你也是‘纸蛇’的人吗?” 花男没完全听懂“纸蛇”的意思,“就算我是条蛇也不会是纸的,除非你认为纸叠的蛇最英俊。” 阿蝠又好好看了看花男,“你要是想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就直说好了。”言罢,他一拳直击了过去。 花男的经验是何等的丰富,虽平平无奇一拳,但足可看出阿蝠身兼百家之所长,急伸胳膊一搪,正如所料,被阿蝠把自己这一搪的力道给卸去了,好在自己也没使多大力道,遂也就火候没有用老,继而另一条胳膊抡了过去,扫阿蝠的肩头。 阿蝠迅速躲开,同样也是凭阅历感觉出对手的强大,对方已知晓自己会卸力的功夫还会直扫自己,那一定是有了可以制敌的法子。 两人动手就跟好友切磋一般,谁也不会真去打谁,也是因为谁也不会轻易全力攻击对方,在并不完全知道面前对手底细的情形下,最好先探探虚实再说。 遂,两个人凝视着对方开始比起了耐心。 阿蝠似乎还有别的事情,一旋身把斗篷一甩,照着花男扫了过去。 花男可没有上阿蝠的当,登时就明白了,对方这是在用斗篷扫击自己的同时,底下暗藏一个腿招。 不假,阿蝠的这一腿是“佛兰西踢腿术”里的招式,那个国家有一个叫“马赛”的港口,这种踢腿的功夫就是由那个港口的水手们创出来的。 花男用小腿迎之,既防守又还击,同时抓住了阿蝠的斗篷。 阿蝠进步上前,用罗刹国一种称作“桑搏”的徒手防身术从花男的手中把斗篷给解脱了出来,而后探手拿花男的关节。 花男笑了,有一阵子没见过这种比较新异的武功了,故意让阿蝠拿住,但提前把骨节给错开,让对手拿住也是徒劳,然后闲着的胳膊一甩,从一个常人打不过去的位置上攻了过去。 阿蝠也笑了,他也是好久没遇上这样的敌手了,在松手时把对手的骨节恢复到原位,然后使出了同样来自罗刹国的武功,“西斯特玛”。 这种武功较之寻常的拳脚功夫要高深一些,欲练之先首要的就是要知道自己的强与弱是什么,继而才可能发挥到极致。 阿蝠的这一招,花男是硬接的,因为他完全能看出这是对手高明的功夫,其中包含着对方的扬长避短,很能让自己探知对手的武功底子到底有多深。 “你穿的是盔甲吗?这好像不是很公平。”“你身上也不会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尽管拿出来就是了。”“放心,到时候一定会的。” 在苏禄王国有一种被称之“魔杖”的武功,是一种短棍的功夫。 阿蝠一般不随身带一些不是太方便的武器,平时都是随手抄起个棍子似的东西来施展的,可自也有找不到的时候,索性就把“魔杖”变成了另外一种武功。 花男一见对手整个身子向自己摔了过来,隐隐是一种长家伙的招式,他也索性使出了“空手夺棍术”里的一招把阿蝠给摔了出去,不会等到对手站稳了,纵身上前,五指即将摘下阿蝠的黑头罩时自己停下了,似乎凝结在了空气中一般。 “把手举起来!” 在一道大铁栅栏门后冲进了一帮差官,手里还是人人拿着短火器。 “他应该不是‘纸蛇’的人。”阿蝠在替花男解释到。 “那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金库里是因为什么?”一个为首的差官问到。 “嗯……你把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好好说说吧。”阿蝠朝着花男道。 遂,花男就把老七和七舅姥爷的事情一通说,等他说完了,看到了不少预料中的眼神。 “对不起,他们不得不带你去……”“看病吗?”“也算是吧。你……刚到这里,应该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吧?那里不但管住还管吃穿,而且我一有工夫儿就马上去看你。好吗?”“好吧,但愿那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们这里没有上好的客栈吗?” 甭管怎么说,那里至少是个挺大挺干净的地方,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壮汉要求花男换上他们那里的衣服,见到花男一脸的不乐意,遂就说,等以后出去了,原来的衣物会归还的。 花男刚到这里就被差官带到了一个自己不知情的地方,比和老七在一起的时候还倒霉,这会儿就当看在阿蝠的面子上,遂就换了一身蓝白道竖纹的衣裤。 迷倦袭(二十一) 接着,那个白大褂壮汉带着花男走进了一个两边都是牢房也似的走廊,一扇扇铁门上都有个窄长条形的“窗口”,身后还有三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壮汉在“护送”着。 花男一边走着,耳目可没闲着,从长条口里见到第一间房里有个白须白眉白发的老人正在里面立大顶,旁边也有穿白大褂的。 “欧昂亨,你别再倒立了好不好。”“要你管,老爹我是天下第一。”“你总是这么倒立着,你不成了天下倒数第一了吗?快正过来吧。来,把药吃了。”“谁用你的药!老夫用药可说是西方第一高手!”“你那是用毒!” 门上的牌子上写到:因为锻炼的方法不合适导致精神和身体颠倒。 又观第二间房的口子里,花男看见了一个翩翩佳公子模样的人,不过穿的衣服挺特别的,没袖子没领子,就像一条宽宽的布把这位公子给包起来了…… “你们大胆!居然这般无礼对待我这个燕国的皇帝!”“是是是,陛下。我们怎么敢对您无礼呢?我们只是给你穿上皇帝的衣服。”“骗人!皇帝穿的衣服怎么没袖子没领子?”“那个……当下时兴这个样式的。”“我不要!我的侍女呢?我的侍女阿碧呢?还有我的大臣们呢?我要见他们!” “唉,要不这样吧。还是让那个叫阿碧的姑娘来看看这个努容夫吧,还有那些想吃糖的孩子们,要不然他总会那么跟咱们闹的。” 门上的牌子写:因为志向过远而又无法完成导致想当皇帝想神经了。 第三间房的口子,他看见了一个被人持在手中的扫帚。 “伊让砉!你快把这个东西放下!”“我的宝藏呢?梁武大帝的宝藏呢?”“那到底是谁的?”“你甭管是谁的!反正都是我的!你快都给我!要不然就吃我一剑!”“你们家的剑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徒弟根本就不该送他来,我们已经拿他没办法了,其他的人就都没送过来。” 门上的牌子:药物中毒导致想钱想疯了。 第四间屋。 “哈哈哈……我要吃西瓜。给我吃西瓜,要不然我扎你。”“把叉子放下!以后吃饭的时候别给这个傻姑娘用叉子!以后也别把傻子往这里送了!我们已经够麻烦的了!” 门上的牌子:谁知道怎么傻的。 这里真热闹!花男怎么感觉似乎都听说过这里的人? 得,总算到了一间空屋,门一开,穿白大褂的把花男往里一“送”。 “希望你在这里住得习惯。也听见你的邻居多闹了吧?别再给我们添麻烦了好吗?”“至少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好吗?”“这里当然是关你们的地方。” 说完,穿白大褂的就把门关上了。 “我说的是这里以外的地方叫什么?这里的地名儿!”“往墙上看。” 接着,外面又传来了锁门的声音。 花男一扭脸,墙上有几张好看的纸,头一张纸上画着身穿西方绅士衣服的五只老虎,它们簇拥着一个身穿白色拖地大纱裙的大白马。 这里的地名来自一个浪漫凄美的爱情掌故。 当初,有那么五只老虎爱上了一匹美丽的白马,这匹马的名字叫做召耶·宇丝,一条金色的狗本来要把她送给一群盘踞在山梁之上拥有神奇力量的人,可因为五只老虎太喜欢她了就把她从金毛狗的手中抢了下来,这怒恼了那些拥有神奇力量的人,由他们的首领天王带着下了山,去找五只老虎讨要,结果被老虎们的一个手下用毒箭给射了,天王只得先带着自己人回山了,回去没多久就毒发了,那些拥有神奇力量的人们自不甘心,从大河北边一个大有名气的地方请来了一匹玉色麒麟帮助他们再次下山攻打五只老虎,一场大战中大老虎被那些人之中的地佐之星和地佑之星给杀了,第二只老虎想去偷袭他们,结果被一条两个脑袋的蛇人给杀了,第三只老虎想趁着夜晚去打敌人们,还是被一个美丽的大胡子给杀了,第四只老虎最惨,因为在强取敌人们的时候失败了,混乱中被乱马给踩了,第五只老虎见无法再取得胜利了,就把自己好多的宝贝送给那些神奇力量的人们,可那些人仍是想要召耶·宇丝,结果把他也给杀了,而后还是那匹玉麒麟捉了射毒箭的老虎手下和召耶·宇丝送给了那些神奇力量的人们。 唉!虎马?马虎?可叹若成虎马却绝不可马虎! 由于这里曾经发生过头一次老虎爱上白马的掌故,遂这里起初就叫做“曾头市”,后来因为年代的久远和口音的问题,就给念走音了,记得战乱年间,这里还曾叫过“遭难市”呢。 就当花男多少有些伤感地沉浸在这个忧伤掌故里之时,从旁边房里传来了的尖叫声把他从五只老虎和一匹白马的故事里给拉了回来。 “我的纸蛇呢?我要我的纸蛇!有了纸蛇你们都得听我的!” “纸蛇”?阿蝠好像跟自己提过这两个字,好像是一个帮派的名字,得,就当帮帮这个投缘的大阿蝠,先看看外面的动静。忖毕,花男从门上长条口子里看到了门外面来回走动的白大褂,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带着火器,这回他可不想等到天黑了,运一口气,有一种东西就到在嘴里了。 变戏法的不能都是身外之物,要不然赶上有个搜身的就什么都让人家知道了,那可就离砸饭碗不远了。 迷倦袭(二十二) 花男走到长条口子的近前,看准了有个白大褂过来了,冲着对方就吹了出去。 “啊……这一到中午啊就是犯困,也是,午饭太好吃了,可也别现在就食困呀。”那位白大褂自言自语地激励着自己别在这个时候犯迷糊,“算了,打个盹儿,也就一会儿的事儿。” 说完,这位白大褂倚着墙坐到了地上。 还有其他的人在场呢,一看他这样,有的就道:“谁让你中午见好吃的没够了。起来起来,别在这儿睡呀。欸?我怎么也……也……啊……” 就这样,本来是白大褂们一个阻止一个别睡觉,结果他们一个个的,自己全都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挺熟。 这种东西叫做“约梦”,这东西类似迷药,可睡醒了之后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而且不单单只会作用于一个人身上,旁边的人只要触摸或者靠的太近也都会中招,就像大家约好一齐做梦玩儿一般,不过要是人数一多或是工夫太长,它就不会有那么厉害了。 花男此时又用“美人长发功”打开了门锁。 其实不是什么人都能练这种功夫的,那对头发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江湖中曾有过那么个传说,每一个为了花男而死的美人都会化成他的一根头发…… 门开了以后,花男还特意看看自己门上的牌子,见上面写的是因为太爱胡思乱想而导致分不清虚幻和实际,也没有质疑什么,转头去看隔壁的门上。 因为丢了一张纸而导致抠门抠的头脑不清楚。 抠门的门被打开了,那个带着眼镜一头花白的人还在喊着要纸蛇。 花男从墙上撕下了一张纸,随手没用几下就叠成了一条纸蛇递给了他。 “这不是我的纸蛇!我的纸蛇是写满字的!” 原来这张纸上有画没字,可这里也没有笔,没关系,花男的本事就是大,冲着手指哈了一口气,把纸蛇又恢复成平整的纸,在上面能写多大写多大,写了个大大的“满”字,然后再叠成纸蛇递给了他。 结果自然是那个抠门的人闹得更厉害了。 有时花男也觉得,自己虽说是个“妖”,也不能拿别人捉弄得太过分了,可这样干真的好有意思。 “吵什么呢?”说完,一个壮实的白大褂进来了,一脸的横肉,说他能活吃人都有人信,“你在这里干什么?回到自己的病房去!出去!” 已经好多年没人敢冲着花男大吼大叫的了,这种阔别已久的感觉让他有点…… “好的,我出去就是了。”花男边说着边往外走。 “你该吃药了!”“我不要吃药!我要纸蛇!我要纸蛇!”“吃了药就给你纸蛇。快吃下去!快吃!” 就当这个一脸横肉要强行给抠门的人喂药时,“唰”的一下,药把猛力打落到地上,“刺啦”一声,地上冒了一股白烟。 是毒药! 这个一脸横肉没有探看走廊里睡觉的其他白大褂,也不管花男有没有回到自己的病房,一进来就直接给病人强行喂药,这一切使得花男即刻起疑了。 那个一脸横肉见花男坏了他的事,暴脾气上来了,脸上横肉差点竖过来,上前就抓花男,恨不得把花男揉巴揉巴塞嘴里嚼了。 花男既不是馒头也不是大饼,岂能让这个一脸横肉如意了,反手捏住了这一脸横肉的横肉,顺着敌方冲过来的劲力甩了出去,继而脚下又使了个绊子。 “砰”,一脸横肉一个大马趴摔地上了,脸上的肉就算不横也快摔横了,可一个翻身就又站起来了,看来也不光是有把子力气,起来得也满利索。 一脸横肉一边揉着脸上的横肉一边看着面前的花男,脸上的那几丝迷茫应该是还不怎么明白刚才是如何摔倒的,可也没多想多大工夫,牙一咬,又奔着花男冲了过去。 花男笑看着一脸横肉脸上的横肉,觉着许是刚才没掐过瘾呀,这会儿又过来找掐了,遂探手又抓。 一脸横肉看见花男的手指头又过来了,张大嘴就咬。 “嗯?” 对方那么一张嘴倒让花男皱起了眉头,谁能想到,这么个一脸横肉……竟吹气如兰。 难道对方是个女的,不可能,花男于易容之术可说是个中翘楚,对女人的熟悉更不亚于易容,要是真走眼了,这样的要真是个女的,那就该立刻去找个道士好好拿这妖孽炼枚丹药,估计能十全大补。 就在一迟疑间,那一脸横肉不咬花男了,又一头奔着那抠门的人过去了,随便抄起了一个家伙照着抠门人的脑袋抡了过去,却被花男手里抛过来的东西给砸掉了,可一脸横肉也不管别的了,上手就掐抠门人的脖子。 看意思,反正他今天非得要抠门人的小命。 花男上前,从后面掐住了一脸横肉的脖梗子,却见那一脸横肉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不达目的不罢休! 花男另一只手从前面把一脸横肉的脖子也给掐住了,而后奋力往旁边使劲,就不信这样还能只顾着掐抠门人的脖子。 可一脸横肉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花男觉得这个人绝对不正常,立刻点了他的穴道。 遂,一脸横肉就保持住了掐抠门人脖子的架势,此时竟还不放弃,哪怕还有一丝的力道也要用在掐脖子上。 就当花男想从一脸横肉的手中把抠门人的脖子给解脱出来的时候,又进来了一个人。 花男怕是一脸横肉的同伙,回身探指。 但这个人快手一扬,化解了花男的这一招。 “嘿嘿。阿蝠,你怎么才来?”“你……叫我什么?”“是,那天你是带着头套,可你那武功底子……”“好啦,我今天就是来接你的,跟我走吧。”“不光是我,还得带上这个抠门儿的。他今天已经喊了好几遍‘纸蛇’,把他带回去,我有九成的把握能治好他。行吗?”“好的。那这个人……他不能动了。你对他做了什么?”“把他交给你们这里的差官就是了。” 这位跟花男说话的人一看就是个大人物,穿得阔气暂且不提,举止言谈皆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迷倦袭(二十三) “您要把他们带走吗?先生。”“是的,他们都是我的熟人,我想把他们带回家里照顾。”“好的先生。您真是个善良的人。”“这个你们拿着吧。”“哟!您又捐那么多钱给我们!这让我们实在是不胜感激。”“替我照料好这里的可怜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先生您就放心吧。您随时可以带着这两位熟人离开了。” 要说这位公子哥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家业大得在屋子里都可能迷路。 花男不是不爱享受的人,更不是那种会被享受把骨头泡软了的人,敢说连享十年福照样上战场。 此时的他往一张又宽又长又软又……反正就是特别舒服的大长椅子上一坐,身子往后一靠,舒坦得如入云端。 “看你的样子像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反正上一次这么舒服是什么时候早就不记得了。你把那个抠门儿的安置在哪里了?”“怎么?舒服够了?现在就想……”“其实我也不是心里放不住事儿的人,有的时候,我享受的法子跟常人不一样。”“治疯子也是其中一种吗?”“你说是就是吧。他人呢?” 阿蝠一笑之后,喊来了管家,让他把花男带到抠门人那里,并尽量满足花男的需求。 就在走过大门之时,一声“叮咚”,管家听到以后跟花男道:“先生,请稍等一下好吗?” “您真是个懂礼的管家,我等多长工夫儿也无所谓。”“谢谢。” 客气完,阿蝠的管家把门打开了,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应该在束发之年左右的女孩子,双手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什么不知道,上面被一块干净的大手帕盖住了。 那个女孩子见到管家,道:“首先请原谅我冒昧地到访,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提前告知你们,我其实也问过一些人,可几乎就没人知道该怎么办,可能是我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即便知道,估计他们也会怕找麻烦或是会得罪你们,所以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好直接来了。嗯……我能进去吗?要不然请你把这个送进去好吗?不过最好能让我跟这里的主人见一见,因为我要告诉他我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为什么要送这个。” 这个看上去挺文静的女孩子居然还是个连片子嘴,把管家说得都有点蒙了。 “你还是先进来吧。”“谢谢。你真是个好人,我就知道好人的管家一定也是好人。” 花男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她要说得还远不止这些,之所以就说了那么两句,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 “你就是这里的……”“不像吗?啊,我知道。一定是你认为这个屋子里不可能除了管家就是主人了,一定还会有其他的仆人,对吗?”“是呀,我就是……”“可你也应该知道,有些大人物有很多的事情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至少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仆人就也越少越好。”“啊,原来是……”“可你同样也应该能想到,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喜欢用很少的仆人,大部分的有钱人还是讲排场的,所以屋子里伺候的人越多越好,越多越有面子。”“啊,也可能……”“可是有一件事情你还是没有想到对不对?”“是……什么事情?”“我虽然不是主人,可我也不是仆人。”“你是主人的亲人?”“不是仆人主人,就一定是主人的亲戚吗?”“那你是……”“我是主人的客人。”“啊。”“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说话?最好一连串儿说上好半天?”“嗯?我为什么要说上好半天呢?”“我还以为刚才打断了你那么多次‘长篇大论’,你现在有可能憋坏了。”“你这个人还挺奇怪的。我说话虽然有些长,可我说的都是有用的。我喜欢把事情都说得仔仔细细的,那是因为我想让别人能完完全全地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也就能完完全全地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为了能让对方听明白我的话,我当然不能偷懒,也就当然不能简简单单地说几个字就完事了,那样就是对别人的一种不尊重、不礼貌、不……” “好了孩子,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少爷吧。”“其实你不该打断她的,说一半留一半……哦不,应该是说了一小半留了一大半,更或者说是跟没说什么一个样,那种痛苦又岂止是如鲠在喉呀。”“好啦,您还是快去看看那个病人吧,要不然他又会闹了,就在前面那个房间里。”“好的。” “来吧,我们去见少爷。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萝莉,就是……” “那你的全名呢?”这是花男问的。 萝莉迟疑了一会儿,好像不太想告诉花男,“萝莉·罗索。” 人如其名。花男边忖着边笑着去找自己的病人了。 管家这会儿又问上萝莉·罗索了,“你从哪里来?篮子里是你给少爷带来的礼物吗?” 花男还没走太远,听到了萝莉·罗索自己说是来自一个专收养孤儿的善堂。 “……我们那里的孩子受到了一个善良人好几次的捐助,后来我们才知道,就是这里的主人做的善事,所以我们那里的人让我来好好谢谢这里的主人,应该就是你们少爷。这个篮子里就是我们好几个人特意为善良人一起做的点心,别的地方买都买不到的……” 就在萝莉·罗索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管家已经把她带到了少爷的面前。 “少爷,她叫萝莉·罗索。您还记得上次捐钱的地方吗?她就是从那里来的。” 萝莉·罗索立刻停下了口足,冲着阿蝠行了一礼,等抬起头来才打量了起来。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样子,对吗?”“嗯……也不是完全不像,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个老伯伯,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白胡子一直到胸前,手里还拄着一个精致好看的拐棍儿。” 阿蝠笑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萝莉·罗索,“来,请坐。对不起,我还有什么让你失望的地方吗?” 迷倦袭(二十四) “还有就是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个胖胖的人。”“是呀,有钱人都吃的胖。”“那倒不是,反正在我心里善良的有钱人应该就是……哦对不起,我并没有说你不像个善良的有钱人。”“好啦萝莉,如果以后你自己生活了一定要记住,不要以貌取人,要不然你可能要吃大亏。”“谢谢,我们那里的大人们也经常那么说,可是我就是爱幻想,我总觉得幻想出来的……”“要比现实的东西美好得多,是吗?”“其实……也有可怕的时候。”“可怕?是你在做恶梦的时候吗?”“清醒的时候也会有的。”“那我建议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要是还不能缓解的话,就找个好医师看看吧。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医师,都是看这种病的行家。哦对了,我家里可能就有这么一个医师,一会儿可以让他给你好好看看。”“谢谢先生。您……还是先尝一尝我们给您做的点心吧。”“好呀,我把自己吃胖了,好让别人对我少失望一些。”“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您真的生我的气了吗?”“没有,我说着玩儿的。让我看看你们给我带来的是什么点心。” 这会儿的萝莉·罗索不知是怎么了,不似刚才那般啰里啰嗦了,当她把篮子上的大手帕掀开的时候,动作显得那么犹豫迟缓,好似在做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一般。 阿蝠往篮子里一看,连餐具都准备好了,更有意思的是竟把点心都做成了姿态不一的小阿蝠。 “好精致的点心呀。为什么都做成这个样子?现在是不是很时兴?”“我们就是觉得他是我们这里的大英雄,给您吃的点心做成他的样子,这叫做‘英雄配善人’。”“不是‘英雄配美人’吗?算了,就吃个点心,何必认真呢。我先尝尝这块儿。欸,这一块儿好像在战斗。” 就当阿蝠拿起一块点心要往口边送的时候,萝莉·罗索的面上变颜变色的,好像欲要拦阻却还不似十分坚决,嗓子眼里的话好像就要冲出来了,可又被什么东西给强行噎了回去。 “我的纸蛇呢?”“你给我站住!”“他们说只要我来到这里就能看见我的纸蛇了。”“你赶快回来!回来就能见到你的纸蛇了。”“你骗人!你们都在骗我!”“我没骗你。”“你把纸蛇拿出来我才会跟你回去!我的纸蛇到底在哪里?” 听着这般的癫叫声,那个抠门人开始在屋子里狂癫地找寻起来,连角落都不会放过,恨不得把每个墙角挖开来看看。 “喂!你干什么?住手!” 冲进来的抠门人不顾管家的阻拦,把桌子上的篮子抄了起来,里面的点心都挨个掰开看看,就连阿蝠手里那块已经没胃口吃的都没放过,不一会儿的工夫,这里让抠门人翻了个乱七八糟。 最后,还是花男从后面抱住了抠门人,一旁的管家也过来把抠门人的双腿给抱住了,在抠门人的挣扎和叫喊中,他们一起把他送了回去。 等他们都出去了,阿蝠一脸歉意地看着萝莉·罗索,“实在抱歉,没想到你第一次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实他是一个被我收容在家里,还没被完全治好的精神病人。” “没……没关系,我把这里收拾一下。”说完,她开始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点心,此刻较之刚才要话少得多。 “不用捡了,一会儿会有人收拾的。” 虽然阿蝠这么说,可萝莉·罗索却没有停下,连一些小块的碎渣都捡了起来,全都又放回了手里的篮子,其间仍是没说话。 “这么回去会不会挨大人的数说呢?我跟你回去替你解释解释吧。”这时进来的花男道。 “不……不用了,应该……没人会说我的。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她冲着阿蝠又行了一礼之后就提着篮子离开了。 “你们这里能买到上好的药材吗?”“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立刻让人给你买回来。快把那个抠门儿的给治好吧,要不然我这儿非让他拆了不可。”“那个女孩儿有些不对劲儿,你看出来了吗?”“嗯……也许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吧。”“那她还敢一个人来你这里。”“也许我这里的世面是她没有想到的。欸,这就是你要的药材吗?”“没错,按这个方子抓药,分量绝对不能错。”“这是做什么药用的?”“胜妖定心精。” 其实,在萝莉·罗索进来的时候,花男敏锐的鼻子就闻到了那大手帕下散发出的香味和那个一脸横肉嘴里的一般无二,可又不想打草惊蛇,说是去给抠门人看病,其实一直在密切注意着这个女孩,当他察觉到篮子的东西要给阿蝠吃的时候,就故意把那抠门人弄得精精神神的再放出来胡搅一通。 此时的他偷偷跟在她的身后要一探究竟,只见得这个萝莉·罗索一路未停,一直走进了一座荒废已不知多少时日的大屋中。 她一直走到了中央,看了看左右无人,就从衣裳里掏出了一个用纸叠的小蛇。 蔽身窗外的一双眼睛也同样敏锐,见到那小蛇的纸上是写满字的。 莫非这就是那抠门人丢的那张纸? 接着,花男敏锐的耳朵听到了在她所站的那个位置有两个声音在对话,可一眼望去,那里只有萝莉·罗索一个人而已。 “我……他……没吃点心。”“怎么回事?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吗?” 听到了这个严厉的声音之后,萝莉·罗索双手托着纸蛇,“噗嗵”一声跪下了。 如果说她是给那纸蛇跪下了,那刚才的声音就应该是那条纸叠小蛇发出来的。 但花男的耳朵好使,他可以断定一件事,那严厉的语声是来自她的腹中,不错,这就是当年北宋元丰年间,西夏一品堂高手,人称“恶贯满盈”段延庆的“腹言术”。 她是在自己跟自己玩吗? 迷倦袭(二十五) “……你弄到的钱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想去控制那些善良的有钱人……”“你闭嘴!再啰里啰嗦的,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她施用腹语的时候,双手中的纸蛇在颤抖,确实挺像纸蛇在说话一般,其实就是因为萝莉·罗索心里害怕而双手难稳。 “你知不知道,我准备这个计划费了多少精力?现在眼看就要成功了,难道就要这么毁在你的手上吗?”“可你的计划也太……”“也太什么?我难道只是为了我自己吗?想想你自己吧,想想你小的时候那些欺负你的人吧。我把他们全都给收拾了,都是为了你。难道你不憎恨他们吗?难道你不想变得强大吗?”“可是……可是……那也……”“看来我得好好帮你回忆一下了。你是那五只‘老虎’的后代,就因为他们爱上过一匹‘马’,你的家族被嘲笑讥讽了多少代?到了你这一代更是不成器,你身为‘老虎’的后代居然害怕蛇,就因为这,他们更是加倍地嘲弄挖苦你。你应该绝对忘不了那个一脸横肉吧,那天他把你拦在路上调戏你,还把刚偷的一个钱包儿塞进了你的衣裳里,说什么要是随了他的意给你的酬劳,后来你好不容易甩掉了他。那个钱包儿你本来是想扔掉的,却不禁又打开来看看,发现里面的钱早就被那个一脸横肉给掏光了,钱包里也就只剩下我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活了,我就给你报仇了。现在咱们马上就能成为这里的霸主了!你能不能争气一些!”“可我不想当什么霸主,我只想过平平淡淡没人欺负的日子。”“平平淡淡没人欺负的日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弱肉强食吗?不想被欺负,你就得变成欺负别人的人。这是你小时候就想过的道理,现在你不想了吗?”“可我就是不想了。”“你不想我想!我告诉你!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的计划!谁?谁在那里?” 花男虽然听到了纸蛇的“喝问”,可自认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它应该是“问”的别人。 这时,穿成蝙蝠样子的阿蝠从上面跳了下来。 原来你早就怀疑她了,所以也跟踪了过来。花男忖到。 “萝莉,把你手中的纸蛇扔掉!”阿蝠边说着边向萝莉·罗索走了过去。 “原来是你。你就是我们计划里最大的障碍!”“你们?明明就是你自己的计划!萝莉,快把它扔掉!扔掉它你就没有痛苦了!”“扔掉?哈哈哈……你问问她,能把我仍得掉吗?我在她的心里和身体里。你想干掉我吗?嘿嘿,那就直接把她干掉好了,来个斩草除根干干净净。哈哈哈……”“萝莉!它说的没错,把它从你的心里和身体里赶出去!它只能把你带向痛苦的深渊!你是个好女孩儿,不要受它的摆布。”“你闭嘴!她没了我就会变成和以前一样,天天受着各种人的欺负!那种日子才是痛苦的深渊呢!”“萝莉,你就变回以前的自己吧。我保证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负!不但我可以保护你,还有好多人都愿意保护你关心你!”“够了!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都给我出来!把他给我干掉!” 果然如花男早就察觉到的一样,这里还有其他人,而且为数不少,更如所料的是,这里一时之间好闻了不少。 就看他们一个个皆是年轻力壮虎背熊腰的,甭管手里有家伙的还是没家伙的,都冲着阿蝠奔了过去,先不说别的,这帮子人堆在一起就可以把阿蝠给活埋喽。 阿蝠倒没有惧了他们,双手抄住了一个最先扑上来的,兜着圈子一甩,周围好几个一下就给撞趴下了,手里这个也随手扔了出去。 可是很快的,第二拨又上来了,这一拨的头一个手里拿着个短棒子,照着阿蝠搂头便打。 阿蝠探手抓住他的腕子一拧就给夺了下来,回身又把后面一个小子给揍躺下了,同时一脚把面前的这个也给踢倒了。 身手还说得过去,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花男又忖到。 又有两个愣小子从前后夹击阿蝠,其中一个结实的小子从后面把阿蝠把抱住了,劲力还挺大。 阿蝠一时之间挣脱不开,看见面前的那个小子冲着自己的面门就是一拳,灵活脖子一闪。 这一拳也就结结实实地揍在了后面那个小子的面上,不过后面的小子倒没跟前面的生气,双臂比刚才抱得还紧。 前面的小子这回照着阿蝠的肚子捣了过去。 阿蝠双腿抬起先照着他的肚子上猛蹬了过去,把那小子给蹬飞了出去。 后面的小子受到了反力抱着阿蝠一个劲地倒退,结果后脑勺和后背撞到了墙上,不撒手也不行了。 “一群废物!那么公平干什么?别一个两个那么上,你们一起上,把他给我摁倒了再打。”纸蛇“责骂”到。 看来我该帮帮阿蝠了,想到这里,花男飞身进了大屋,手里十条细长的东西抖开了,在围冲的小子们之间来回地游走攻击,其余一部分靠近了阿蝠,即要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花男猛地往上一蹿,十条细长的东西被用力地往上一带,只听得呼痛之声此起彼伏,那些小子们几乎每人身上都多了一条血檩子。 可是,这一帮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控制的小子们,一个个不顾疼痛,又一次围攻了上来,好似个个都在跟自己的主子奋力表忠心。 迷倦袭(二十六) “阿蝠,你有细长的东西吗?”“你有我就有。”“甩过来。”“好的。” 说着,阿蝠手里有条黑色的长鞭甩了出去。 花男用自己两条细长的东西卷住了阿蝠的鞭梢,自己身子往后一纵,和阿蝠把距离拉开,将抻开的细长东西往上抖让过第一拨冲上来的小子们,在他们身后抖成好几个弯,把这一拨小子后面一条腿的脚面都给挂住了,接着也就连看了好几个大马趴,接下来的几拨人都是依样画葫芦,他们倒是想躲来着,可“战妖”的伎俩和技艺至少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面对着满地马趴,花男冲着阿蝠一笑,“善良人,帮我照顾好他们。”言罢,他飞身冲着纸蛇和萝莉·罗索掠了过去。 纸蛇虽没有眼睛,可是似乎一直在盯着花男看,见他快到近前了,“放!” 这一字之后,就从上面始料不及地掉下了好几个沉甸甸的大口袋,一落下来就“砰”的一声,花男的面前随即形成了一面浓浓的“雾墙”。 花男手里细长的东西即刻寻声照着纸蛇的位置甩了过去,可是从“雾墙”的后面齐齐冲出了几个身上穿得很厚的人,全都用胳膊护住了头脸,硬是把细长的东西给挡了回来。 “你们厚得不怕抽吗?”花男面对着围上来的厚衣人,身子蓦然猛旋了起来,细长的东西不停地抽打在围过来的厚衣人身上,直到把衣物抽破了让他们知道疼才停了下来,可再找纸蛇和萝莉·罗索却不见了踪迹。 这时,外面响声大作,花男知道这是差官来了,那就把这里交给阿蝠和他们好了,又飞身来到阿蝠的身边,问清了怎么去萝莉·罗索所在的善堂,而后展开自己陆地飞腾的功夫一路奔去。 等到那里,花男发现也有一个差官先来到了这里,他看见了路旁有一个别人扔掉的纸制杯子,里面还有些水,随手抄了起来,拿在手里假装边喝边走冲着那个差官就过去了,再假装因为仰脸喝水没看清前面而撞上了那个差官。 “哟,这怎么说的,对不住对不住。你看,这衣服都湿了,我给你洗洗吧,很快的。”手法真的很利落,不等那个差官应允,花男就把差官的官服给扒了下来,而后一溜烟也似就不知哪去了。 “在这里等着我。” 这是那个四下找寻不明就里的差官第一次与花男见面最后听到的话。 遂,花男穿着官服来到萝莉·罗索所在的善堂,进去以后就见到了个管事模样的妇人。 他自称是刚才那个差官的同僚,那个差官有些不舒服送医了,遂就把他派来重新了解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管事说,有人把萝莉·罗索连同阿蝠捐助的那笔钱都给抢走了,刚才那个差官还带走了一件证物。 花男没耽搁,出来以后把身上的官服一脱,运内力使手掌发热,把官服上的水给弄干了,然后又找到了那个差官。 “我说会很快的吧。快穿上吧。” 那个差官几乎都没见到花男的影子,那件官服又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他的身上,简直是莫名其妙之极,周围踅摸了个遍,最后脑袋一歪双肩头一耸就离开了,却没发现自己从善堂里带出来的线索证物已不翼而飞了。 那亦是一条纸蛇,却不是萝莉·罗索双手托着会“说话”的那条,花男把它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条大河。 此时,花男又回到了阿蝠的家里,管家把他秘密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这同样也是阿蝠的秘密。 这里有个大东西,花男初步认定这东西和那个方块镜子有同样的用处,不过阿蝠的这个要厉害得多。 阿蝠用这个大东西知道了一件事情,那个一脸横肉和在荒废大屋中的小子们身上都被人施用了一种药物。 在以前,本地的土人们为了免受一种巨蛇的伤害,每日都会去找食物喂饱它,所以这种蛇就叫做“必喂蛇”。 后来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一种花,中了这种花毒的人每天若不吃解药的话就会犹如巨蛇吞身那么难受。 “纸蛇”那些吹气如兰的人所中之毒就是用这种叫做“必喂蛇”的花配的,不过有人在解药中加入了可控人神志的药物,也就说那些人不吃解药的时候就会好难受,可一旦吃了解药就会好听话。 “看看这个。萝莉被人劫走了,还有你捐的那笔钱。这应该是她留下的。” 阿蝠看了看,双手摁了一通大长方盒子里的方钮,大方块镜子上就显现出了这里的地图。 “就是这条大河,当年玉色麒麟住在大河的北边,而五只老虎就住在大河的另一边。”“萝莉是五只‘老虎’的后代,那她留下这个是想告诉我们她被劫持到……”“可她留下这个东西的时候,‘纸蛇’知道吗?他们可是同一个人呀。”“应该是同人不同心。她从小受人欺负,内心中强大的渴望慢慢就变成了邪恶的心思,而那张纸蛇很有可能就是那种‘听话药’和解药的方子。”“难道就是那个抠门儿的人丢的那张纸?”“抠门儿的就是琢磨出那两个方子的人。”“纸蛇‘说’有个计划,会成为这里的霸主。”“他们最近到处搞钱,难道是要……做出很多的这种药从而控制这里所有的人。”“不单单只是药,他们不会逼着这里每一个人都吃下这种药,那样太慢了,应该还有个什么东西可以把这种药散播出去。”“那还等什么?他们为了计划而搞到的钱应该已经够了,立刻就要实施了,咱们没多少工夫儿了。五只‘老虎’当初应该是这里不一般的人物,他们有没有大宅子之类的住处?”“我查一下。” “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迷倦袭(二十七) 花男和阿蝠寻声一看,说话的是管家,是冲抠门人说的。 “对不起少爷,我没看住他。快跟我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着,管家把抠门人拉走了。 “你把他治好了?”“还不确定,不过我倒是可以确定他没病之前应该也不是个善茬儿。” 夜晚,他们悄悄地游过了大河,一直游到了一座峭壁之下,因为峭壁之上就是当年五只“老虎”的宅子。 阿蝠掏出自己的抓钩机括,食指一搂,抓钩一下就射到了高高的峭壁上,牢牢地抓住了山石。 花男爬峭壁当然有自己的法子,“壁虎游墙”的功夫也只是其中最寻常的一种。 没用多久,二人便翻墙进了院子,一看就是很多年都没人打理了,许是五只“老虎”爱上“马”的掌故实在是啼笑两难分,居然让别人都不屑于强占这里,“纸蛇”控制了那么多人也没说归置归置,看来就是一直在忙自己的计划而心无旁骛。 他们蹑足潜踪,一路来到一座大厅之内,陡然,大厅之内灯火大亮,只见萝莉·罗索双手托着那条纸蛇站在花男和阿蝠的面前。 “果然中计了,我就知道你们的脑子没有身手高明。”纸蛇得意地“道”,“看见这个东西了吗?” 萝莉·罗索换成单手托着纸蛇,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盒子中间有个圆钮。 “我们的药立刻就要成了。一会儿只要我手指头一动,你们就得全都听我的!”“你没必要这么做。”“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啰里啰嗦的?来人!” 纸蛇“一声令下”,立刻奔出好几个香香的人,手里端着的火器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家伙。 “开火!”“不……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萝莉·罗索瘫软在地上,单手掩面哭得泣不成声,另一只托着纸蛇的手却没有放下来。 “突突突……”,几条火蛇同时射向阿蝠和花男。 阿蝠立刻挡在了花男的前面,同时用胳膊护住面门,好在他的衣服可挡枪子。 后面的花男也没闲着,细长的东西立刻从阿蝠的两腿之间甩了出去,寻着对面那些香人们的双腿就扫了过去,没费什么气力和工夫,就听“哎呦”、“哎呀”之声连作,一个个的都给扫躺下了。 花男和阿蝠立刻抖出自己的家伙,把对面那些人手里的火器都给卷了过来。 “不准动!” 眼前的一幕似乎任谁也没想到,萝莉·罗索仍是哭着,手里也仍是托着纸蛇,另一只手有支短火器顶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个小盒子已不知何处了。 “你们不想她的脑袋上多个洞的话,就把手里的武器扔过来。” 花男与阿蝠对视了一眼,花男冲着阿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手里的黑鞭子扔过去。 “快点儿!要不然我就……” 花男和阿蝠立刻把手里的家伙扔了过去,阿蝠是真的在扔,可花男看似也在扔,其实是抖了过去,霎时间,花男手里细长的东西就穿透了纸蛇,而后一收,带回手里,手上火焰一冒,那条纸蛇也就化为了灰烬。 “不……”纸蛇仍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以致于萝莉·罗索虚脱倒地。 花男和阿蝠刚要过去探看她,可一个人又不在意料之内出现了。 抠门人此刻出现在她的身后,立刻从她手中短下了短火器又对准了她的脑袋,“都别动!”说完,他在她的身上七搜八搜,还真把那个小盒子给搜出来了。 “你想干什么?”阿蝠问到。 “当然是干她想干却没勇气干的事情,或者说,是还没有干完的事情。”抠门人边笑着边说着。 说实话,自打他神志不清以来就从来没笑过,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病没好之前的他顺眼多了。 “抠门儿的,你究竟是谁?”“嘿嘿,她是那五只‘老虎’的后代,而我就是那一匹白‘马’的后代,我叫玛儿乎。” ‘马二虎’?你怎么不叫‘二马虎’呢?花男忖到。 “你幼年也被别人嘲讽过吗?”“还用被别人嘲讽吗?一匹让人送来争去的‘马’的后代,根本就没人瞧得起,所以连嘲讽这样的事情都没我的份儿。”“所以你也想变得强大,至少能让别人嘲讽你一下,是不是?”“要强大当然就要变得最强大。我苦心研究了多少年,终于成了的时候,还被人把钱包给偷了,不过该是我的谁也拿不走。现在,她已经为我把一切都做好了,我可以坐享其成了。哈哈哈……我已经不用再多等什么了,你们就跟自由说声‘永别’吧!” 说着,玛儿乎的手指头就要摁下去了。 “不要……”阿蝠拼全力冲了过去,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可冲到近前却发现玛儿乎脸上得意的狂笑似慢实快地变成了傻笑,看了看短火器,随手就扔了,居然把手里的小盒子拿在手中抛着玩。 “嘿嘿……我要出去玩儿,你跟我一起吗?” 阿蝠一下就抢过了那个小盒子,打开以后一通摆弄,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又把小盒子盖好了。 “你拿我的小盒子干什么?我还没玩儿够呢。”“好,还给你。慢慢玩儿,没人跟你抢。你究竟是怎么治他的?” 花男一笑,“你没有给我买到最上等的药材,所以我只能把他由癫子治成了呆子。” 就在此时,又不知从哪里又冲出了一大帮香人们,纸蛇虽不存在了,可他们还是认定花男和阿蝠是敌人。 “你快把他们带走吧!这里交给我!”花男说着,迎着那帮子香香的小子们冲了过去,眼前的香人们分散而有序,就像是野兽的铁爪子冲到了花男的眼前…… 迷倦袭(二十八) 汤息和石三已经从水池里出来了,这里还是暗得吓人,他们本想先在水池边歇上一会儿,可感觉到一股股的热气扑面而来,嗅上去有浓浓的血腥味。 等看仔细了,他们俩登时惊得……反正俩人若是互相咬上一口都有可能没感觉。 那是一头不知名的怪兽,角如牛,鼻如象,牙如狼,身如犀,尾如蛇,腿如马,爪如狮。 此时,它低着脑袋,正用两只如汤息、石三脑袋那么大的眼睛看着他们呢,目中凶光像是在犹豫着这两条“肉丝”还有没有必要塞在牙缝里。 汤息和石三此时先要做的就是镇静下来,身子也不敢动,怕这头怪兽误认为他们会有敌意,那就不值得了。 怪兽除了喘气也没在动,连眼珠子都没错一下,好似心里头还是下不了决定。 塞还是不塞?还是塞吧,牙缝里的不舒适已经替它做了决定。 慢慢地,怪兽鼻子向上一卷,大嘴一张,好似等着汤、石二人自己站到牙缝里去,他们对于它而言可能连小虫子都不如,对他们予取予求是最应该不过的事情。 他们互看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同时用双手从脚边举起两块大石头照着怪兽的嗓子眼就扔了进去。 二人可没想过用大石头噎死它,那两块石头对他们来说是够大了,可从怪兽的嗓子眼进去谁都不会碰到谁,他们是用大石头打它喉咙里的腭垂。 “嗷……”怪兽急了,眼前的两条“肉丝”也太不听话了,竟这么“顽皮”,怎么也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怪兽的象鼻子一横,冲着他们就扫了过去。 汤息和石三分别躲开,可怪兽鼻子抽在地上激起的尘土使得两人暂时谁也瞧不见谁了。 汤息掩着鼻子,抬头就见怪兽的狮爪照着自己的脑袋按下来了,身子再次纵开,接连几次的爪按使得汤息几乎躲遍了这里每一处地方,无论是院子里的什么,兽爪所到之处是毁的毁坏的坏,不一会儿的工夫,这里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现在,汤息最担心的就是石三,因为分开已经有一会儿了,这个院子里都快没什么了,而就是不见石三的踪影。 后来,怪兽的尾巴上有个东西随着兽爪每一次的攻击甩来甩去而引起了汤息的注意,找到机会靠近一看,不是石三又是谁。 怪兽应该感觉到了,遂就跟牛尾赶苍蝇似的,想把尾巴上的东西给弄掉。 石三紧紧地抱住蛇尾,两条腿和上半身就没在尾巴上好好待上过片刻,也曾想过从尾巴一路爬到怪兽的后背上,因观其颈短脖粗,应该不会把脑袋扭过来咬自己,可此时的情形,就是双手稍微动一动都有可能被甩出去,只得先稳住身子再说,双臂却在渐渐酸麻。 汤息一见之下,知道不帮帮石三是不行了,遂就飞身纵到了怪兽的屁股后面。 怪兽转身并不怎么灵活,知道汤息在自己身后,就用蛇尾在屁股下面的地上扫来扫去。 汤息看准了机会,脚尖点地一掠身形也抱住了怪兽的蛇尾,勉强抓住了石三的双手,也就是两人合抱住了蛇尾,而后汤息用“金蛇蹿地”的功夫和石三一起往怪兽的屁股上移动,能移多快就多快。 怪兽自已感觉到两条“肉丝”贴在了尾巴上,一通急甩之后,又用狮爪向后蹬尾巴,可都无济于事,仍让汤息和石三站到了自己的屁股上,继而上了后背。 可汤息和石三也没在怪兽的犀背上太平多一会儿,怪兽的象鼻和蛇尾从前后方,向着后背上卷了过来,而且,蛇尾上多了一双蛇目和一张蛇嘴。 汤息和石三此刻背对背站着,只见象鼻和蛇尾先冲着他们摇晃了一会儿,而后同时进击,别看怪兽本身不算太灵活,可身上的这两条东西倒是够快的。 他们分别往两边一躲。 那鼻子和尾巴全都撞在了犀背上,可怪兽的犀背皮糙肉厚,根本就没当回事,而后对准目标继续攻击,一次快过一次。 汤息想到了制敌之策,拉着石三把蛇尾往象鼻上引去,一个机会使得他们俩跳到了象鼻上,见蛇尾的大口咬过来了也不立刻躲闪,必须等到快到近前不能再改变方向的时候。 “嗷……” 汤息一下明白了,怪兽的鼻子就是怪兽较弱的地方,“快!钻到它的鼻子里去!” 石三立刻称“好”,遂一人进了一个鼻子眼。 别的不说,至少他们此时安全了不少,只因怪兽一时没有适合深抠鼻子的东西,把鼻子卷了上去,想用自己的犄角抠,而人家二人早就钻到了鼻孔较深的地方。 鼻子堵了喘气难受不说,而且他们还一路钻到了刚才被蛇尾咬过的地方,在里面照着伤痛的位置拳打脚踢。 怪兽实在吃不消了,使劲甩鼻子的同时还用力摔鼻子,就算甩不出去至少也把那两人给摔晕了。 可它的鼻子偏偏是外强中干,里面的他们没什么事,象鼻倒是越摔越疼,也就是相当于它较弱的地方,更或是致命之处已是外伤加内伤。 最后,一声无力的哀嚎,怪兽终于倒地不动…… 迷倦袭(二十九) 的确,就是野兽的铁爪子,异常的锋利不说,而且带着还挺方便的,因为他两只手的三指铁兽爪似乎是生在近节指骨之间,差点就插在了花男的脸上。 好在花男避让得快。 “快走开!这里很危险!”冲着花男喊话的是个留连鬓络腮胡子的男人,穿得不多,上半身强壮的肌肉遂就显现了出来。 这里确实挺危险的,一帮壮男正在围攻他,而且都还挺会躲避他的铁狼爪。 倒是条汉子,就叫你‘大狼’吧。忖到这里,花男的两只手整个变黑了,而后手指飞速地变长了,变成细长细长的,跟鞭子似的,抖成喇叭口一般,把满地尘土飞扬了起来布成了一个迷阵,而后飞身来至迷阵中间,和那个大狼背对而立。 “你是谁?我不是认识你,你要是跟这里的事没什么牵扯的话,我劝你还是离开的好。”“你当过兵吧?”“你怎么看出来的?”“那咱们就是一回事了。” 说罢,花男两只手的黑长手指笔直撑地,整个人倒立,在那些壮男之间搅和了起来。 这样一来,壮男们也就顾此失彼了,大狼的铁爪子也就没那么容易被躲避了。 好在大狼没有痛下杀手,只是让他们暂时丧失打斗的能力。 不过,壮男之中仍有一部分人的身手还是不错的。 花男这会儿已经不倒立了,把长手指抖得跟水浪一般,把壮男们一点一点圈在一起。 大狼当然也不闲着,有没圈过来的,铁狼爪就帮忙了。 然后又开始搅,搅完了再“揉”,花男的黑长指抖开了,恨不得把他们“揉”成一个团。 壮男们好似有些服软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般进攻得那么紧了,也不是没想过再分散攻击,可刚分散得跟蜂窝也似时就被黑长指又给“揉”了。 花男开始一面推了,黑黑的长指反反复复地那么一来,加上大狼的帮助,壮男们几乎就没有站着的了。 当然,还有能站起来的,那花男就再接着来,从东边和西边来完了,再从北方和南方来,把壮男们“揉”得都快大头朝下了,接着就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火辣辣的疼了,几长指又挥舞了一通之后,折腾得他们都快“熟”了。 “你现在想把他们怎么样?”“都放了吧。”“大狼,我就说你是条汉子。”“‘大狼’?”“不好听吗?”“好吧,也没什么不好的。那我叫你什么?”“我姓‘你’,名‘你’,叫‘你’。”“知道了,你。你们都走吧,但愿你们能早点儿脱离别人的摆布。” 看着逃走的壮男们,花男想到了笼屉,像是蒸好了一掀屉,热气一催就全都飞了。 “他们全都成了粹令,他居然说是我卖了他。”大狼边说着边把铁狼爪缩回了手里。 “粹令”应该是个人名,大狼用自己的发音方式说出来,花男听在耳中好似是“炊饼”,刚“打”了一条“马二大虫”,这会儿又有一个卖“炊饼”的大狼,突然有了一种认大哥的念头。 这个掌故的确有点熟。 “方便告诉我粹令是谁吗?”“原来是别人的人,可他觉得那个人坏得不可靠,就悄悄投奔我了。”“然后你就把他给卖了,捎带还做人贩子的生意吗?”“是出卖。突然有一天粹令跑来跟我说是我出卖了他。”“不是真的吧?”“你说呢?”“刚才你说他们都成了粹令,还说盼着他们能早点儿脱离别人的摆布。那粹令和他们是不是正受着别人的控制?”“我想是的。”“是靠威逼利诱吗?”“比那个厉害,有可能是通过什么药物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要不就是他也找到了一个像他老人家那样的人。”“那个他老人家是你的父亲吗?”“嘿嘿,就算是吧。”“你说的别人又是什么人呢?”“一块老磁石。”“你也挺会给别人起名字的。”“没有你厉害。刚到这里吗?”“是的。”“走吧,去我家喝一杯。”“正如我所愿。欸,你就不问问我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过来的。”“想说你就说,要是不想说,我也不感兴趣。”“不愧是当过兵的。” 大狼的家是临街的二层小楼,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红棕色长发女人,眼睛大而明亮,肤色白皙,身材修长而匀称,花男一见之下居然脱口而出。 “小潘。”“‘小潘’?” “他就喜欢给别人再起个名字,就像咱们给彼此起外号一样。现在我叫‘大狼’。”大狼冲着小潘道。 小潘听罢一笑,“那好,我叫‘小潘’,那你叫……” “他的别名儿叫‘你’。” 小潘听完又一笑,说实话,她的笑确实挺好看的,此刻还伸出了手。 要跟我握手吗?掌故里的她也是这么……花男边忖着边把手伸过去握住了,余光同时扫着旁边正往杯子里倒酒的大狼。 他究竟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呢? 花男和大狼已经喝了有些工夫了,大狼此刻还抽着烟,一副爷们儿相真挺重的。 “我是不是要比你高一些?”“你说高就高呗。你很在乎吗?还是以为我会很在乎?”“你们过得怎么样?”“还行吧。”“她没有嫌弃过你吧?”“嫌弃我?嫌弃我长得矮吗?”“也许是嫌弃你难看。”“嘿嘿,我倒是真真正正地承认我没你长得好看。”“你平时总是抽烟喝酒吗?”“你是说她会嫌弃我这个?”“哪个女人会喜欢男人总是这个样子。”“你觉得我是会在意女人喜不喜欢的那种人吗?”“倒也是。”“来,干了这杯吧。喝完了我还有事呢。”“什么事?”“当然是去找找粹令。”“找着了再接着卖他?至少他是那么想的。”“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需要他帮我找到老磁石。”“可外面下着雪呢。”“也许只有这种天气他才会清醒。好了,咱们干。” 二人碰杯,而后一口喝了个罄尽。 大狼嘴里叼着烟,穿上外衣,而后就开门走了,把小潘和花男两人留在了屋子里。 刚才小潘说,要给他们做些吃的,此时,她端着个托盘又回来了,托盘里有几个盘子的吃食。 “他呢?”“去找粹令了,我没拦住他。”“他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迷倦袭(三十) 说着,小潘把托盘里的盘子放在了桌上。 “要等等他吗?”“算了吧,咱们先吃吧。” 她还给自己倒了杯酒。 “平时你也喝?”“今天有些凉,喝一些有好处。” 其实,花男并不觉得屋子里有多冷,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抄起吃饭的家伙,开始填肚子。 “味道怎么样?”“不错,我好久没吃到你这种主妇的手艺了。”“主妇?你别逗了。” 等小潘坐下来花男才发现,或许是因为刚才在做饭的缘故,衣衫有些不整了,本来穿的就随便,他还以为再回到饭厅的时候她会换一身衣裳的。 这时,花男想给自己倒杯酒,可发现酒瓶空了。 小潘看到了,就把自己喝剩下的半杯残酒递了过去。 花男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听你们刚才聊的,你也是当兵的?”“我上过战场。”“那应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呀。”“我也这么认为。” 说完,花男把那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吃完了是不是想睡一会儿?”“累倒是挺累的,可我不怎么困。”“那要不要洗个热水澡?”“那就太好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嗯……你先吧。”“那你就等一下吧,我先把盘子洗了。”“盘子我来洗吧。你去洗你自己吧。” 小潘听完一笑,没有一点尴尬的意味,之后转身就走了,还让花男看到了她脱外衣的倩影,只是影子而已。 花男把盘子洗完了,坐在那里等着,耳朵里全是小潘洗澡的水声。 掌故里到了这个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 水声停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刚洗完澡的她穿的更随便了,来到饭厅,“你去洗……欸?” 她发现饭厅里刚才和自己吃饭的男人不见了,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可这个女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刚才那个“你”的样子,不过小潘应该是见过比这更稀罕的事情,也没有显现出什么诧异的样子。 “下回你想变的时候能事先告诉我一声吗?”“你现在是不是希望我能再变回去?” 声音也是女人的,可较之刚才的声音没有多大的变化,不看人只听语声还是能辨认出来就是刚才的“你”。 “你为什么要给我变来变去的?我可不想给你看戏法儿的钱。”小潘笑道,“快去洗吧,一会儿水就凉了。” 花男看着小潘离去的背影,没有在其中找到一丝扫兴失意的感觉。 原来她不是在……可能在这里,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已。花男忖到。 要是真按着掌故里的事情来说的话,花男该出远门了。 “这么快就想走了?”“也许是我想到别的地方去喝一杯了。”“那好吧。如果别的地方没的喝了,或者不爱喝,随时再回来喝一杯吧。”“谢谢,我会的。” 花男出了大狼的家门,天气变好了,感觉暖暖的,应该是个开窗户的好日子,又见街对面的买卖家,不是什么茶坊,可那里也卖喝的,索性进去瞧瞧。 到了里面,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街上发生的事情可一览无余,花男要了杯这里最贵最烈的酒,边喝边往街上瞅着。 这时,有一个戴特殊眼镜的人引起了花男的留心,就跟一个暗红色长条勒在眼前一般,他看起来是整条街上最英俊的男人,至少比大狼更具白面书生的味道。 再看上面,小潘果真打开了窗户,似乎好久没有享受到这种舒服的天气了,上半身探出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可不小心间把窗台上放着的一盆花碰了下去。 如果掌故里也是连花带盆一起砸下来的话,那后面的事情可就省事多了。 不等花男长指抖出,那盆花竟停在了半空里,而后竟还往上升起,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其他的人应该没有看到什么,遂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声音。 可那个戴眼镜的白面书生……暂且先那么叫他吧,还不知道他开不开药铺呢,花男也就先不想叫他“小西门”了。 那白面书生还是察觉到了,抬头一看,和正俯看他的小潘对了个脸,二人相视一笑。 花男凭借着多年的阅历,看出他们之前应该是认识的,又见那白面书生走进了这个铺户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时,一个掌柜模样的老太太拿着一瓶酒过来了,就叫她“对面老王”吧,坐到了白面书生的对面。 他们的桌子离花男较远,但花男可会“读唇术”,假装还是喝着酒看着街景,其实眼角一直盯着他们说话的口形。 “你上回没喝完的酒。”“谢谢。我想这回同样喝不完。”“刚才看见她了?”“是的。”“你先认识的她,而现在和她在一起的却是一匹狼。”“只是在一起而已。现在我们都有事情在忙,别的先顾不上了。”“那你就不担心吗?”“担心她被那匹狼咬了吃了?行了,我就想进来喝杯酒,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还有事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谢谢。” 说完,那个对面老王走开了,应该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花男喝着酒看着对面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喝着酒看着街对面的楼上。 看上去,对面老王的话,这白面书生并没有完全不当回事…… 迷倦袭(三十一) 转天,这家对面老王的买卖照旧做着营生,突然一推门,进来了一个手里提着一篮子雪花梨的人,直接把篮子往柜台上一放,冲着对面老王道:“让我想一想,应该换多少酒喝?” 对面老王沉着脸看了看篮子,道:“你想换多少?” “嘿嘿,你不会是认为我说的是这一篮子梨能换多少酒喝吧。”“难道是连篮子和篮子周围的空气也算上?”“也包括你挑拨离间时呼吸的空气吗?”“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后跑到这里来讹我?”“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没有讹过你什么。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想跟别人说什么的时候,先用梨润润嗓子吧,把嗓子润好了或许就能说点儿干净的话了。至于你想用多少酒来感激我的提醒,那倒是随便好商量。” “这一整瓶儿够吗?”对面老王随手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大瓶酒,照着来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这位来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对面老王手里的酒瓶子砸在自己脑袋上,而后瓶子里的酒就顺着头脸流了下去,当流过嘴边的时候,来人用舌尖一舔,道了一声“好”,接着满脸满头的酒被那么随口一吸就几乎干净了,再然后都不见来人怎么动弹,头上和身上的碎碴子就全都奔着对面老王打去了。 对面老王猝不及防,不过还是用铁托盘给挡住了。 “厉害。” 语声未落,不大不小的铁托盘就照着来人的脑袋上拍了过去。 来人感觉到铁托盘上的力道十足,不能硬接,果然没看错,对面老王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身形快速移开,可眼见那铁托盘在半空中又追了过来,其技艺远远超过当年金轮法王的“五轮飞砸”,接着身形掠起,一脚踏上了铁托盘,任凭它怎么翻转摇晃,来人在盘子上施展开独门的轻功,就像黏在上面的浆糊一样,而且黏得恰到好处,无论怎么甩都无济于事,后来铁托盘居然不再翻晃,平平稳住了之后居然上升了起来,照着屋顶快撞了上去,来人也有办法,身子倒挂,两脚把盘子给夹住,当盘子又往下急坠的时候,来人就又在铁托盘上了。 “你很会玩儿呀?那你就玩儿个痛快好了。” 蓦地,不知道有多少柄小叉子和小刀子飞过去了,照着来人身上各个薄弱的部位就扎了过去。 来人倒翻下铁托盘,身子飞纵,不一会儿就到在了对面老王的身旁,用独特的步法围着对面老王居然转了起来。 那飘忽不定的身子如同鬼魅,叉子和刀子在半空中骤停骤飞,没过多一会儿就互相撞了起来,大半都已乱了。 对面老王的脑子也同那叉子和刀子一起晕了起来,一阵一阵的恶心,随时都可能吐出来。 “别转了!” 一声断喝之后,“噼哩啪啦”,叉子和刀子掉了一地,而后“咣”的一声,那个铁托盘也掉地上了。 来人这才停下了身子,别看对面老王看得都眩晕了,可来人停下之后照样气定神闲,是气不长出面不更色,足见功底有多扎实。 “你肯吃梨了吗?”“要让我吃梨,你得先尝尝这个!” 说完,从对面老王那个位置,有个物件骤然飞出。 幸亏来人的反应不慢,来了个“金刚铁板桥”,那个物件几乎擦着鼻尖飞了过去,但是一切就像是来人事先计划好的,好似那东西为了解解鼻端的刺痒就该擦过鼻尖一样,根本没有受到惊吓,而且已经看到那物件是一柄冷锋,眼见着那飞出的冷锋中途折回,又冲着自己刺过来了,往后平仰着的身子大翻转,想用翻过来的肩膀把飞来的冷锋给压撞下去,却觉出力道仍是不弱,索性就借着这股力道让身子飞了出去,可锋利的冷锋在后还是不舍,脚下一稳,急忙脚后跟一蹬,随之就是一张桌子迎着冷锋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这柄冷锋的劲力实在不小,一刺之下,桌子居然碎成了好几块。 但因为桌子比较大,在撞过来的时候,对面老王就已经见不着来人的后背了,就当桌子碎开了以后,再找来人却是不知去处,气得对面老王把那满满一篮子梨子狠狠地扔了出去。 迷倦袭(三十二) 又过了一天,小潘一大早就来到了对面的买卖里,对面老王一见是她,立刻引到后面一处比较隐蔽的场所。 那个白面书生就等在里面,等对面老王识趣地关门而去以后,他立刻上前把小潘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抱住。 小潘当然也没有反抗,亦同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要想见我为什么不直接来,而是约我到这里?还神神秘秘的。”“他在那里,你让我怎么去呀?像根毛茸茸的大蜡烛。”“他已经出去了,比我出来的还要早。”“为了粹令?”“没错,这几天为了粹令他几乎跑遍了这里所有的地方,可就是找不到。如果找不到,咱们就相当于一无所知,到时候就有可能遭暗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些。我一连好几天也都没闲着,所以现在就特别想见你,哪怕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你。”“好啦,现在你都已经抱着我了。”“我真想就那么一直抱着你。”“等咱们胜利了以后,你想抱多久我就让你抱多久。” 就在他们这么缠绵之际,就听得买卖的前面嘈杂了起来。 “你还敢来?”“我当然要来,那一篮子梨忘在你这儿了,快交出来。”“去臭水沟子里找吧。” 说完,对面老王刚要把那柄冷锋再“祭”出去,可只见来人急急冲着自己飞撞了过来,借着一股冲劲,也搭着刚“祭”起来的冷锋劲道不足,结果来人把对面老王和冷锋给一起抱住了,它夹在了两人之间。 这样的事情以前根本就没发生过,弄得对面老王不知如何是好,再要催动冷锋的话,冷锋是伤不了自己,但可以感觉出来人有力的双手已经按在后背致命的位置了,遂也就先不会轻举妄动了,毕竟还没到非拼命不可的时候。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那一篮子梨子呢?”“我早扔了。”“那就把你的桌子给我用用。” 说完,来人一条腿后蹬,把后面的一张桌子给蹬出了铺户大门,其实就是告诉外面的人一声,可以进来了。 遂,大狼就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这个人是你找来的吗?喂!别到后面去!那是我的房间,你进去干什么?” 大狼才不听对面老王乱哼哼什么呢,直奔白面书生和小潘私会的地方。 “砰”,门开了。 “你们好,但愿没有打扰到你们。”大狼冲着小潘和白面书生道。 “你这么做不觉得很没有礼貌吗?”白面书生仍是抱着小潘,一脸不高兴地道。 “没礼貌?你们让我去找人,而你们却躲在这里寻开心。好吧,我都觉得自己还真是太没礼貌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好像不关你的事。跟你很熟吗?我们用得着你这么关心吗?” 白面书生的语声和语调已经不似书生了。 “好啦,少说两句吧。”小潘从白面书生的怀里来到大狼的面前,“粹令找到了吗?” 大狼看了看不似书生的白面,而后冲着小潘道:“到现在毫无头绪。” “那你为什么不马上再去找?”白面书生的语声又提高了不少。 “为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去找?这难道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吗?”大狼的语声也不低了。 这二人的对话已接近吵架了。 “好啦。”小潘也生气了,“知道最近大家都挺烦的,粹令在哪里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个时候咱们自己不能先乱起来,都给我好好冷静一下。” 小潘这话说完,白面书生和大狼边对视着边压了压心头之火。 “有些事我要跟你说,咱们到外面去。”说完,大狼转身出去了。 小潘看了看白面书生,而后也随之出去了。 白面书生狠喘了口气,边喘气还边把头发往后大把地捋了一下,而后快步跟着也出去了。 “放开吧,你就别抱着了。”来到外面的大狼冲着来人说完又冲小潘道:“你来说说,今天的事情怪我吗?你不觉得他最近有些反常吗?” “也许是大家都太累了,他心情不好。”“我看他可不光是心情不好才这样的。”“其实只要能找到追踪敌人的线索,大家就能同仇敌忾。”“那还等什么,咱们分头去东边和西边的郊外再找找,让他去北边找,然后在东边会合。”“那好,就这么……” “你要带她到哪里去?她哪儿都不会去!”白面书生怒喝着走了出来,把小潘拉到身后,冲着大狼道:“她只会跟我在一起!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儿!” “你别这样。”小潘想把白面书生拉得离大狼远一些,却被甩脱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当时是谁说的?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敌人,要不然大家一起遭殃。而你现在在干什么?找敌人找到这里来了。难道敌人在这里吗?那你把他叫出来呀,咱们一起对付!”“你少扯开话题。我就问问你,你是不是在打她的主意?”“就算我不打她的主意又怎么样?她早晚会离开你这样的人!”“你说什么!”“你想打架吗?来呀!以为我怕你吗!” 说着,大狼的铁狼爪从手里又伸出来了,一下子就挑下了白面书生的眼镜,而后一脚就给踢没影了,即便是在盛怒之下,还是颇具火候的,竟然没有伤到白面书生一点皮肉。 “你们要干什么!”小潘真着急了,四下寻找白面书生的眼镜。 这家铺户里的有些东西居然自己升了起来,只因为小潘在找眼镜,它们碍眼了。 奇怪的是眼镜一被挑下,白面书生的眼镜睁不开了,不过更像是他自己不愿意睁开,可也不像瞽目之人一般用双手向前摸索,而是愤怒地站在那里,好似在用别的什么法子来确定大狼的位置。 大狼已经做出了搏斗的准备,用眼睛和铁狼爪盯着白面书生,却是不敢进击,在白面书生的周围移着步子,只要找到合适的进攻位置和机会,随时一狼爪攻过去。 “来呀!还等什么?你的眼睛不是很厉害吗?你知道你闭着眼睛的样子很讨厌吗?我早就想在你闭眼的时候揍你了!啊……” 这个白面书生不戴眼镜的时候一定都是闭着眼的,遂就可能练成了一些“听声辩位”之类的功夫,听到了大狼的声音位置,猛地转过头去,把眼睛可就睁开了。 当时那位来人一见,可就多少有点意外了,竟然看到从那白面书生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红光,要只是红光也就罢了,居然有质有形且劲道还不小,幸亏大狼用自己的铁狼爪挡住了,可即便如此,也把大狼给逼退了好多步。 “够了!”已经找到了眼镜的小潘奔了过来,把眼镜塞在白面书生的手里,急道:“快把眼镜戴上!你这么做就是消耗我们自己的实力!” 虽然白面书生已把眼镜拿在了手里,小潘也极力劝阻,可他还是直到把大狼击倒,见其带了伤势才肯作罢,而后戴上眼镜,愤愤地离去了。 迷倦袭(三十三) 来人和对面老王急忙过去把大狼扶了起来,一见胸前的衣物已经破烂,但前胸上的伤口倒是在自行慢慢愈合,不过看大狼的面色却痛苦难当。 小潘给大狼倒了一杯东西,拿了过来径自喂给他喝了下去,“先把他扶进去躺下。” 遂,大狼被扶到了里面有床的一间屋子里,他们把他放在了床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是问我还是在问他?”“你为什么要跟他打架?”“我是因为太累而心情不好。可你不觉得他做得比我要过分的多吗?”“可是你先动手的!”“谁让他先招惹我的!”“可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咱们还怎么一起对付敌人?” 大狼一听小潘此言,长出了一口气,“好啦,咱们是该好好冷静冷静了。我说过他有些和平时不一样。等一下。粹令!” “粹令?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了?”“我是说,他会不会跟粹令一样也被……”“那他应该跟敌人接触过了。”“你赶快去把他找回来好好问问,他要是不说的话就暗中看看他现在总跟什么人接触。”“好。” 小潘因为关心白面书生,立刻离去。 大狼的疼痛减轻了以后就回到了自己那里,休息了几天,也思索了几天,想着还是再去找找粹令,也同样想去找找小潘和白面书生问个究竟。 这时小潘回来了。 “你找到他了吗?”“找到了。他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不过不好意思回来跟你道歉。你知道他的。”“那他有没有接触过敌人?”“他说最近根本没有过。”“那他没有像粹令那样……”“是呀,还好没有。”“可是总觉得……”“你还是随时做好准备吧,咱们根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那倒无所谓,我当然可以随时战斗。”“你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来把这个喝了,这是他给你的药,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会把别人伤成什么样子。”“用不着吧?”“我想至少比你现在要好受得多。”“那好吧,就当补充体力了。” 说完,大狼接过小潘手里的药,一扬首,喝了个干净。 小潘见到大狼把药喝了,便放心了不少,可刚见他把手撂下来,即刻又见到他的面上突然就扭曲了起来,全身开始颤栗,接着一头栽倒在地上,而后就是更痛苦的哀嚎,连铁狼爪都疼得探了出来,在地上一个劲地向小潘爬去。 “你怎么了?”小潘刚要弯腰去探看大狼,结果一双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双臂。 “是你?咱们得帮帮他!”“我帮的够多了。” 抓住小潘双臂的和此时说话的,正是那白面书生,或者现在也可以叫他小西门了,就算直到现在也没打算开药铺,可至少已经开始鼓弄药石了,原来的那副长条眼镜似乎被大狼给踢坏了,换成了现在的这副两个镜片的。 此刻,大狼已是伏地不动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那药是你给我的!”“是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用来帮他的,同时也是帮咱们两个。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强硬到可以抵挡一切的地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爱你!”“你是个疯子!”“那也是因为爱你才被逼疯的!我不能失去你!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夺走!不能!” 言罢,小西门把小潘猛地抱在怀里,双唇紧贴着她的嘴强吻了起来。 小潘没有挣扎,僵硬地站在那里任凭小西门强吻硬抱,只见小西门的后面有一柄刀子慢慢地升了起来,接下来应该是下狠心插进小西门的后背,可当刀尖抵住他后心衣物时便怎么也进不得了,就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 突然,十根长指飞抖了过来,也硬生生地把两个亲吻的男女给分开了,其中五根把小西门的眼镜和脖子给勒住了,使其不停地挣扎,双手使劲扒着越来越紧的长指,可眼镜摘不下来便无技可施,另五根长指则把小潘的口鼻裹了个严实。 花男看着他们,此时十根长指往高处提,让他们双脚都离了地。 小潘口鼻被堵憋闷得要命,可还是强使自己的精神集中,慢慢地,五根长指就松了下来,当她双脚落地后,不等自己把气喘匀,立刻双手前伸摆开,隔空对着小西门施用技艺,接着,那五根长指也同样松了下来。 当小西门落下来的时候,小潘立刻上前接住他,可一探鼻息,“你杀了他!” “你也杀了他!”花男指着地上的大狼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我看他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不该喜欢你!”花男大喊着,十根长指几乎快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把小潘的双手和口鼻又都给绕住了,且一上来就紧紧缠了个结结实实。 小潘的双脚又离地了,此回更是集中精神,拼全力抵抗花男的十根长指。 花男的手上也感觉到有一种要扯掉长指的力道十足,亦是拼尽力气与之对抗,今天要是给大狼报不了仇,那自己也够戗了。 又拼了一会儿,小潘施用的力道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脑袋、双手、双脚都耷拉了下来。 花男看着小潘,恐其有诈,遂又等了一会儿后才把小潘给放了下来,只见她一下来就横躺在地不动弹了。 这会儿,对面老王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两男一女,明明是赢了,而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当然,也许是习惯于笑在心头。 “我正找你呢!就是你给这对狗男女拉的皮条吧?”说罢,看着就乏力的花男十根长指又飞了出去,照着对面老王卷去。 对面老王“嘿嘿”一笑,“你以为那天是我真的没法子对付你吗?” 接着,刚才的那把要杀小西门的刀带着强劲的力道奔着花男就飞了过去。 幸好花男躲得快,可刀锋擦着身子把他的衣衫钉在了墙上,而后,这屋子里五金之属的东西又飞过去不少,把花男的十根长指也固定在了墙上。 “嗯……我不得不承认,手段确实卑劣了一些个,不过要不是你们这种乱七八糟的情感,我也不可能有空子可钻。其实我也一直在感叹,咱们都不是普通的凡人,可为什么还会有他们那种的劣根。我们绝不能跟他们一样,但愿这个时候你们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对面老王边说着,看着地上的眼神中居然添了几分伤感的意味,也许是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感同身受的意思,“其实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前咱们两个虽然也没什么仇,可你已经让我觉得,要是留着你的话,就是给以后找麻烦。”说完,对面老王转身离去,地上一个尖锐的东西恶狠狠地奔着花男的咽喉飞刺了过去。 陡然,地上趴着的大狼蹿了起来,手上的铁狼爪从底下一兜,把那尖锐之物削成了几段,而后在半空中走了个弧线,照着已经惊讶回头的对面老王就是一下子,火候真是纯熟,一下就弄掉了他的伪装而没到伤他的皮肉。 迷倦袭(三十四) 原来对面老王是个老头而非老太太,那层伪装之下居然还带着一个五金之属的异样头盔。 这时,地上的小西门和小潘也站了起来。 墙上的花男用十足的劲力把长指给收了回来,恢复后的双手把那柄插住衣裳的刀拔下后扔出了窗外。 “他跟我说过你。你就是那块老磁石吧?说实话,你也不是一个完全不会掩饰的人,可我还是看出你那天飞出的暗器根本不是你扔掷过来的,而是用一种类似‘控鹤功’的强劲功夫催动过来的。你既然是老磁石,五金之属的东西当然不在话下。” “嗯……对,他说的没错。”大狼虽是那么说,可只要能看见他那张脸的人就会明白,他根本没听明白什么是“暗器、“控鹤功”、“五金之属”。 花男继续道:“当然,你现在应该不明白,明明你用那什么东西已经让戴眼镜的仁兄变得不明智,但你没想到我有‘胜妖定心精’,虽说不是特别好用的那种,可是……” “你还有必要再说下去吗?我已经知道你既会变戏法又会演戏了。”老磁石道,“本来是想跟你们好好玩儿玩儿的,可是我觉得不如让你们自己逗自己玩儿更有意思。那好,现在你们没有那么好玩儿了,也就没有再珍惜你们的必要了,接下来咱们就玩儿的尽兴点儿彻底点儿。” “哗啦”,老磁石让这间屋子里所有五金之属的东西几乎一起飞了起来,全都对准了面前的四个人。 小西门立刻摘下眼镜,两道红光照着老磁石就射了过去。 这时一个亮闪闪的四方厚铁箱盖子飞了过来,不但挡住了两道红光,而且还折射向大狼和小潘,快得难以琢磨。 “小心!”花男用自己的长指把他们俩给拽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立刻飞身而上。 “咱们快帮他!”大狼喊着小西门和小潘去对付那些五金之属的东西,一时之间,“噼哩啪啦”之声大作。 花男此刻来至老磁石头顶的上方,十根手指骤然变长,因为头上戴着头盔,笔直地戳向老磁石的双肩。 老磁石把门口的铁门“召唤”了过来,奔着花男就撞了过去,而且到了近前还在变形,大有要把花男给卷在里面的意思。 花男从不会去享受“铁被窝”,十根长指猛然又变软了,往窗外的树上卷去,同时双脚一蹬铁门借力躲避。 大狼想冲上去对付老磁石,可因为铁狼爪的缘故,被一股劲道逼得撞上了墙。 这时,小西门只见一块铁皮冲着自己迅速飞了过来,可又不敢把刚戴上的眼镜摘掉,生怕再反射到别处,遂立刻转身躲闪,同时感觉到这块铁皮不光是要挡住自己不去攻击老磁石,主旨是要裹住自己的双目,只得在躲闪的时候寻找机会。 小潘的双眼角和嘴角,外加鼻孔都在流血,对手的力量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抗衡的,眼前的铁物都在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别看过来的不快,可一旦它们过来了,照样可以穿透自己的身体。 老磁石在得意地笑着,他已经深深地感觉到,这种胜利的感觉才是自己想要的,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在你的眼前失败,那简直是种荣耀。 此时,花男从窗外荡了进来,合身扑向老磁石。 “这法子不管用了。”老磁石说着,又“唤”来了那扇铁门,从后面向花男卷了过来。 本来可以直接从前面卷过去的,还能先挡住花男撞过来的身子,可那样的话,老磁石就见不到敌手失败的模样了,说实话,他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花男被击败的样子。 但有样东西因为那扇铁门飞快贴上花男,从而撞得刺透了花男的衣衫,进而猛地刺进了老磁石的身子。 “啊!” 花男从窗户出去以后,想到一条出奇制胜的计策,将刚才扔出窗外的那柄刀飞掷向老磁石,而自己则以更快的身法抢在刀的前面,从而用身子挡住飞刀,结果老磁石得意忘形导致犯了骄兵必败的大忌,终于自食其铁。 老磁石用自己的技能使得插进身体里的刀又飞出去了,一手捂住了淌血的伤口,身子靠在了墙上,眼前的花男、大狼、小潘、小西门同样在盯着他,且还正在靠近。 老磁石忍着疼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蓦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惨碧色的玉石,胳膊伸直了,拿着玉石的手能抬多高就抬多高。 骤然,大狼、小潘和小西门的身子开始摇晃了起来,同时眼神也在发直。 花男立刻让自己先镇定下来,而后冲上去夺那块玉石,可就见一块铁皮立刻飞来,要挡在他和老磁石之间,遂立刻拼力气使指尖先碰到玉石。 老磁石因为受伤,功力自是大减,可心里知道,只要手里还有这块玉石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遂剩下的功力全用来跟花男抢玉石。 后来,花男大叫了一声,运全身内功硬生生地把铁皮给弄弯了,之后一把将玉石抢在了手里,攥得紧紧的。 因为玉石被花男的手掌包裹住了,大狼、小潘和小西门随之即刻清醒。 花男也清醒了,单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战胜了梁山上的这块惨碧色必倦石,又看看身处的这间倦行屋,自语道:“老七、阿蝠、大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相见,咱们后会有期。”言罢,他推门出屋,一见门口连个看守都没有,应该是因为他们过于相信必倦石的功效了,继而飞身而去。 迷倦袭(三十五) 汤息和石三看着倒地的怪兽,乏累得都快撑不住了,一齐躺倒在地上。 汤息这时仰望着天空居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那可不是胜利后的喜悦,倒有些像是看到了或遇上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躺在一旁的石三也笑了,笑得更是无缘无故。 难道笑也能传染给别人吗?不过,即便笑也是一种病,那他们两个也不必担心什么,因为二人此刻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做“笑早了”。 天上仅有的一些光亮突然被什么给遮住了,应该不是乌云,就算是,也是长着翅膀会鸣叫的乌云。 好大的一只怪鸟,使得他们二人觉得整个天空都被遮住了,遂也就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大怪鸟在天上盘旋了一阵,忽然,从天上射下两道精光,那不是别的,正是怪鸟的目光,一下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汤息和石三。 汤息叫了声“不好”,伸手去拉身旁的石三,手即将触碰的时候,那如钢钩般的鸟爪就抓住了石三的身子,另一只鸟爪也已触及汤息的衣物了,幸亏汤息使出地堂功夫,身子翻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通“就地十八翻”来躲避鸟爪的擒抓。 因为怪鸟身子太大,脖子也不是特别长,遂每次只能一飞一蹦的才能看清爪底下的情形,它所擅长的是从空中俯冲之后一抓而就,所以连抓了几次不成,立刻再次冲上天空,当它再次向地上俯瞰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见汤息了,就又在天上盘旋了起来。 汤息的衣物已经被鸟爪给抓破了,身上也带了伤,当见到怪鸟又要往天上飞的时候,因为担心鸟爪里的石三,遂就从地上一跃而起,从后面紧紧地抓住了怪鸟的尾巴。 还是因为怪鸟身体巨大,汤息的分量对它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也就没有什么后面有人拽着的感觉,这会儿在天上觉得再找无益,遂就把头往脚下伸,爪子向嘴边凑,两下里一凑合,就要吃掉刚抓住的猎物。 石三在鸟爪里的挣扎已无济于事了,这会儿一见鸟喙啄了过来,立刻一腿照着蹬了过去。 大怪鸟好像从来没吃过这种亏,虽说倒是不怎么疼,可爪里的豸物居然敢给自己的嘴上添了一个鞋印,一种叫做“鸟可喂不可辱”的气登时冲上鸟头,恼羞成怒地啼叫了一声,马上又是一嘴吃了过去。 石三还是用脚蹬,结果一双鞋让大怪鸟给咬掉了。 它不会还想咬裤子吧? 正当石三为难之际,已从鸟尾来至到鸟头上的汤息伸双臂使劲勒住了大怪鸟的脖子。 又是一声鸟啼,大怪鸟振翅在天空里翻转抖动,脖子使劲地甩。 汤息就觉得耳边“呼呼”大声不绝,双臂虽抱得紧,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甩出去了。 鸟爪里的石三看着汤息,心里也是起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当即一口照着鸟腿狠狠地咬了下去。 大鸟更是急眼了,长那么大还没被两条豸物欺负成这样,再次向爪里啄了过去,这回说什么也要先解决掉一个再说。 石三见大鸟的脑袋再次冲自己过来了,双臂伸开身子向前,使劲抱住了要张还未张的的鸟口。 这么一来,大鸟倒是省事了,干脆就松开了鸟爪,连晃脖子带摇脑袋,索性把他们一起甩开了。 石三也没有死抱着鸟口不放,后来借着它一甩的力道,也飞身到在了大鸟的脖子上,和汤息一人抱一侧。 “在它的耳朵里使劲嚷嚷!就在它眼睛的后面!” 石三一听,立刻从大鸟的羽毛里找到了耳洞,而后把脑袋尽力伸了过去,“啊……” 汤息那边也随声附和。 接着就是大怪鸟也跟着唱和声了,所欠缺的就是乐色不佳,听着不但刺耳,而且惨了一些个,鸣啼虽说是比他们俩浑厚,可确实不是什么好听的动静。 大怪鸟此刻应该是实在经受不住了,反正爪子是伸不到眼后的,遂就用翅膀使劲拍打。 鸟耳旁的汤息和石三还未等鸟翅打到,就先来了一股可把他们吹落的劲道,他们为了稳住身子拼命抓住鸟脖子上的羽毛,同时躲避着翅膀的进攻,躲着躲着,居然分别钻进了大怪鸟的耳洞里,其实要不是翅膀逼得紧也没想到这里还能容人,虽说不算宽敞,但进去以后,大翅膀几乎就无法再伤到他们,他们也就更痛快地“引吭高歌”起来。 它应该不是他们的知音,完全欣赏不了他们的“歌喉”,就觉得俩人的声音吵震得脑子里“嗡嗡”的,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耳挖勺,可惜没人给它预备一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有,它也是不会用,只得是两个大翅膀玩命地照着两个耳朵拍,虽说也没什么用处了。 就在大怪鸟拍的同时,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就算不飞降到地上再拍,但在天空里飞的时候也不能光顾着拍耳朵而停下了扇翅膀。 “砰”,整个身子掉下来平拍在了地上,连鸣啼声都不用了,大怪鸟直接就……反正当汤息和石三从它耳朵里出来的时候,也看不出它有多好受的意思了。 汤石二人彼此对视了一会儿,是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来,也只能是等,再等着看看,还会有什么样的怪物出来,至于什么时候才算是终止就不得而知了。 迷倦袭(三十六) 天还是暗的,身边的东西也是模糊的,此时的他们似睡非睡似梦非梦,慢慢的,汤息和石三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快成空壳了,里面到底还有没有魂魄在都不得而知了,但幸运的是,此时眼前皆是一亮,身周的景物又恢复成刚到这里的样子,他们第一眼在这里看到的第三个人便是拿着神清玉簪的安涩羞腼腼腆腆地站在面前。 老板进到厚墙倦行屋之先就暗地里告之过,他进屋之后不准她带着神清玉进来,趁着梁山上的人还没太拿她当回事,马上去找汤息。 于是乎,她先假意跟他们坐地起价,而后趁他们自己商量价钱的时候寻机离开,因为这里的路、门、屋比较乱,找寻起来自是不易,何况还有那些不知从哪里就蹿出来碍事的假老道们,遂此时才找到了这里…… 这时,风助火势,梁山之上即将被一片火海吞没,之所以没人去救火,因为山下有一片喊杀声越来越近,假老道们认为这场大火就是官兵们为了攻打梁山寨放的,遂就逃命要紧。 当然,梁山寨中的巽位方向倒是太平的,花男、安涩羞、汤息,还有石三目前都在这里。 “花大侠……” “不要称呼‘大侠’。”安涩羞仍旧羞羞涩涩地纠正到,“老板不喜欢的,还是称呼‘花老板’吧。” 汤息一笑,“好,谢安姑娘指教。花老板不愧是花老板,就知道那离位的迷走院中便是那今日放火的好位置,这倦行屋所在之巽位就是躲火的好地方。” “这不算什么。老板号称‘战妖’,行军打仗的事情自然懂得不少,月晕而风,础润而雨,都是最应该知道的。” 花男听罢没说别的,回头看了看安涩羞。 她当即更羞涩地低下了头,“怨涩羞多嘴了。” “汤小公爷也不必谬赞,让你们家亲戚带着家丁上山喊打喊杀这慑敌之计也是挺高妙的,亦不愧是信国公的后人。”“哪里哪里,较之花老板大不如矣。” 一旁的石三一笑。 “你看,咱们之间这般酸文假醋的,都让别人笑话了,还是好儿好儿说话吧。” “石三可绝不敢笑话二位,只是刚才见到那些假老道们的狼狈相儿……唉,我想他们也未必是真正死心塌地跟着那个黑‘哥哥’,多半是受到哄骗、利诱、威胁才落草为的寇,好在二位都不是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人,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估计树倒猢狲散,但愿他们回去以后都能做个安善良民。” “那也得看为官之人给不给他们这么一条出路走。”“花老板放心,汤某定会到此地官府那里替他们讲情,只要没有大罪过的,能从轻就从轻,其实只要他们不再出来为非作歹,官府也就不深究什么了。”“说句汤小公爷不爱听的话,要不是你们那些亲戚……”“请花老板放心,我已经把他们斥责了一番,以后该交的钱粮绝不拖欠,除非他们想步那些开国元勋的后尘。” 说到这里,汤息顿感失口了,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登时看了看周围的三个人。 花男背对着他,好似根本不知道刚才是谁在身后说的那些话。 安涩羞始终是垂首不看别人,“腼腆蝎”还可以再腼腆些吗? 石三正视前方的火景,脸上的表情就跟这里已是好长一段工夫都没人说过话了似的。 这么一来,汤息不说是松了一口气,但也没必要再担心什么了。 “咱们之先和之后的举动真的让他们麻痹大意了吗?”“至少也让他们莫名其妙了。涩羞,去找找咱们最近的花销。” 安涩羞称了声“是”,依言而去。 花男一说完便转身进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看上去比较古旧,少说也有百年了。 此刻,他的目光盯在了墙上的一个位置,手里的必倦石陡然打出,碎砖一响,原来是空心砖,砖里面有一个凹槽,凹槽里的纹路和必倦石上的纹路能对上,对上之后,凹槽又凹了进去,随之触动了一个机括,地上的几块青砖左右一分,从底下又升上来一块砖,砖的凹槽里有个盒子,花男上前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 “觉得咱们挺有缘的,这个送你了。”说着,他手里的书扔给了汤息。 汤息上步,用双手接住了这本书,接着就感觉到花男离开了这里,不光是如此,就在花男从自己身前一过的时候,汤息还感觉出来带有一种较重的忧伤意味。 难道这本书是花老板以前的故人留下的? 汤息低头一看登时一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一剑仙王”留下的“传仙剑”剑谱,都不知道“入云龙”公孙胜是这位仙班人物的第几代传人。 既然这本书就在梁山之上,那为何没听说过公孙胜老前辈会这路剑法呢?难道不知此事?那花老板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战妖”与“仙王”之间…… 困睑怨(一) 除夕当晚,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拄着根木杖的一名乞丐妇人实在是疲惫不堪了,在一片祝福声中,倒在了曾经做过帮工的一个大户门前,眼看着就要被大雪所淹没。 这就是我的命吗?这是个什么世道呀?这么大的世间连我这么一个苦命的婆子都容不下。唉,也好,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白眼了,也不用受别人的欺负了,更不用再遭什么罪了。忖着想着,渐渐的,她就失去了知觉…… 虽说是过年,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可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谁又能管得了呢?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至多是明天,这个躺着的妇人就一定会被收拾走的,反正这个大户是不可能在新年里容忍这种晦气的东西留在自己门前的。 但是,并没有等到转天,也没等到大户里的人发现她,她自己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当眼前能看到东西的时候,面上表情显现出了惊讶,伸出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也就更是惊愕了,当即伸手摸了摸脸和身子,又看了看身上穿的衣物。 如果有明眼人经过这里看到她的话一定会在她的面容上发现两个不同寻常之处,一是她的表情应该是属于一个中年汉的,带着一种英气,至少此刻不是勃勃的那种,二则是她脸上吃惊的样子就好似发现了自己身上蓦然多了或少了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这个样子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天地的寒冷终于让她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自己镇静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事实已经这样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应该先得让自己在这里可以生存下去。 身上的衣服不足以御寒,她看了看周围,除了白雪皑皑,哪有什么取暖之物。 一回身,她看到了后面的大户,料想,里面应该有取暖的东西,但愿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好客的,遂就上前敲门,不过,雪夜之中有谁乐意从被窝里钻出来开门,况且还得到院子里去打开厚重的大门,于是乎,她就使劲拍起门来。 里面的人可能以为有什么急事,也是老大不乐意地出来了,“来了来了!有什么事呀?非得大半夜找上门来!” 接着,从门里还传出了一些不干不净的话语,好在现在的她根本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吱扭”一声,门开了,一个打着哈欠没穿好衣服的人从里面出来了,抬头一见是她,登时就瞪起了眼睛,“是你这个谬种!早都赶你走了,还回来干什么?还大半夜的吵老子睡不了一个暖和觉!滚!” 她始终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从神态上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可自己是在求别人,怎么也要先忍让一二,说了一些“冒昧打扰”、“抱歉”、“请原谅”之类的话,可对方好像亦是一句没听懂。 “你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听不懂听不懂!滚滚滚!”那人边说着边推搡着。 她已经有些气恼了,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的叫唤了,这会儿又乱推乱摸的,现在的自己可是一个女人,遂眼睛里的怒气一冒,登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一翻。 “哎哟哟哟,你你你干什么呀?快松开快松开,要断了。” 这么一来,她心里才好受了一些,看得出来,而今的这个身体不是属于什么享过多大福的女人,原先应该是个干力气活的,所以底子还是有的,可估计总是忍饥挨饿,遂也就虚弱。 那个人捂着腕子看着她,想立刻关上大门,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股邪门的东西,当时心里一惊,看着她已经进了院子,吓得连连倒退,腿都发软了,后来干脆也不拦着了,转身撒腿跑回自己的屋子,躲进被窝里瑟瑟发抖,嘴里还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驱邪避恶的咒语念了个全。 她当然没有去追那个人,现在想要的是温饱,不远处有火光,还有炊烟,遂就先奔去那里看看。 大年三十的晚上,也只有过不起年的人才会钻被窝睡暖和觉呢,大户的厨房里正有人为主子准备着夜宵吃的饺子。 “欸?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趁四老爷没看见快走吧。” 她可没管厨房里这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人说了什么,看着盘子里热气腾腾的半圆型白色面食,一阵饥火立即涌到了嗓子眼,上前就抓,而后猛往嘴里塞,谁都拦不住了。 “你凭什么吃?这是给你准备的吗?还吃!”“行啦行啦,你没看见她那饿样儿吗?指不定几天没吃饭了,看她可怜,今天又是过年,就让她吃顿饱饭吧。皮儿和馅儿还有,咱们赶快再包就是了。”“那老爷和太太要是怪罪下来,可得你担着。”“谁担着咱们也得快点儿包饺子了。你就别说那么多话了,干活吧。” 温暖和饱腹的感觉,她已经感觉到这个身体已经和它们俩阔别很久了。 以后又该怎么办呢?她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那里才是真正需要自己的地方,可看现在的情形,回去的希望是渺茫的,却也是总不能以后一直生活在这间厨房里吧,这里的主人应该也不会允许的。 “有带胳膊带腿儿喘气儿的没有?出来一个!”这种腔调应该是属于强盗那种人的。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嘿嘿,我们几位当家的发话了,说弟兄们一年辛辛苦苦的,怎么着也得过个好年。把你们这儿说了算的叫出来,就说老子找他要过年的钱来了。”“我们……我们老爷……”“有没有能说句整话的?这个结巴老子听着不痛快。” “嗨,大哥,她那意思就是说他们老爷根本不敢管咱们,让咱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对,就这意思,别跟这帮不管事儿废话了。弟兄们,咱们动手吧。” 只听得他们一齐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是翻箱倒柜摔锅碗的声音。 “欸!你们……”“去你的吧。” 她可不能再待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了,因为那个强盗踹倒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来到这里第一个对自己语气温和的人,而且可以吃饱肚子,应该就是这个人给自己说的情,不好,那个强盗要拿手里的武器砍那个温和的人了。 “噌”,她从厨房里跳到了已经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的院子里,伸腿向那个强盗踢了出去。 “哎哟!”那个看上去结结实实的强盗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你敢踢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完,他从地上蹿了起来,举着家伙恶狠狠地照着她就砍了过去。 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上手飞快抓住了对方手里的武器,而后又是一腿重重地蹬了出去。 就听得“咚”的一声,那个强盗一路倒退撞到了墙上,而后就是又反弹到地上,往那一趴就再也没动弹过。 这么一来,院子里突然间就静下来了,那伙子强盗立刻凑到了一起,一齐面对着她。 其他的人也都躲到了她的身后。 困睑怨(二) 为首的一个人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同伙,还上去踢了一脚,试试是不是在装蒜偷懒,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要饭的脏婆子,怎么也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两下子,反正这个时候是绝不能认孬的,扯开嗓子大声叫到:“好你个要饭的花子娘儿们儿,不去要饭跑这儿来挡横儿,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们都不是吃素的。弟兄们,一块上卸了这个臭娘儿们儿。” 说完了,他先打头冲了上去,却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 她直接就把手里的家伙冲着他猛掷了过去,正打在打头的这个强盗的头上,一下子就给打躺下了,而后从旁边抄起了一条长家伙照着冲过来的这帮强盗横扫了过去。 就听得几声呼痛,她一扫之下就给撂倒了好几个,“噼哧啪嚓”的,碎锅破碗之类的,不是扎了他们的腚就是硌了他们的腰,叫唤声更是听取一片。 还有一些站着的,其中有人从后面下家伙了。 “当心!” 即便是身后没人提醒,就凭她以前与人动手的经验亦是无妨,身子大转身,手里的长家伙向后横甩,一下就打到了后面强盗的后脑勺上,疼得他都叫唤不出人的动静了。 剩下的这几个,手里拿着的家伙冲着她,心里的颤栗已经从腿上就可以看出来了,还一个劲地后退。 她觉得没有跟这几个强盗僵持的必要,上前走了几步,把那几个强盗吓的,手里的东西全都一扔,转身就撒腿跑了。 地上可以爬起来的也都跑掉了,剩下那些动不了的也就没人管了。 刚才那个打头的边逃边喊道:“你……等着!我找我们几位当家的去。” 看着他们逃得没影子了,她才扔掉了手里的长家伙,这时一回头,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嘴周围都是胡子的中年人,脸上的惊奇就好像看到了一头会吃人的驴子,这会儿见到她跟自己正对视着,登时打了个激灵,立刻把笑容强装在自己的脸上,胳膊向一侧伸直了,腰弯得前胸使劲向地上靠,还说了一些非常和气的话语,不过带着的还有恐惧和乞怜。 她好像明白这胡子中年人的意思,应该是请自己去什么地方,遂就顺着他胳膊的方向走了。 一路上,她听到别人似乎管这个满嘴胡子的中年人叫“鲁四老爷”或“四老爷”,只见这位鲁四老爷始终在后面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只要她一回头,他立刻一哆嗦,而后脸上强装出来的笑也就越来越看不得了,说话的口气已多少带些颤音,从他的话语里她总能听到“翔琳扫”三个音,让她想到了可能是现在的这个身体原来的名字,不过她跟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反正说了对方也听不懂,却已感觉出他因为自己的沉默而加剧了恐惧。 比较宽敞富丽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大桌子吃的,几乎全是她见都没见过的,看来他们刚才是在吃饭,桌子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亦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还被两个仆人模样的人左右搀着。 这时,她又听到了鲁四老爷说了一通话,估计是让自己坐下并吃掉眼前的食物,这当然最好不过,自己此时的这个身体太需要补补了,却是不见桌子上有吃饭的餐具,只有一个小碟子、一个小杯子,还有两根细细的短木棒,她知道那东西叫“筷子”,却不想用,算了,还是下手抓着吃吧,虽然无礼,可估计……他们应该不会介意。 就在她狼吞虎咽的时候,那鲁四老爷招手示意一个仆人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那下人看了看她大吃大喝的背影,点头下去了,不一会儿,他和另外两个下人抱来了好几个红棕色小坛子放到了桌子上。 她边吃边看着,见他们把小坛子上面用红布裹着的塞子一打开,立刻就是酒香四溢,闻得出来,都是好酒烈酒。 鲁四老爷先给她倒满一杯,而后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端起来之后又说了几句话,语气中似乎还有歉意。 是要干杯吗?她立刻拿起了杯子碰了鲁四老爷的杯子一下,这么一碰杯都给他吓了一下,而后她自己仰首喝干。 那种酒一入咽喉的时候还是挺润喉的,毕竟她渴了,可接着就是呛得咳嗽了起来,立刻吃了几口东西才给压下去。 “大当家的,就是这个臭娘儿们儿揍得咱们弟兄,你可得给我们出气呀!” 院子里一阵人声纷乱过后,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一脸凶相的大胖子,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 那个凶恶的大胖子此刻也见到了她,“他妈的,你们这帮子白吃饭的废物,叫这么一个要饭的脏婆子给打了。老子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大当家的,您是不知道呀,别看她就是个要饭的,可手底下是真硬呀,一下子就能打躺下我们好几个。这一准儿是这家大户知道咱们要来抢他们,不知从哪儿花大钱雇来的高手。”“是吗?嘿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儿的高手敢坏老子的好事。弟兄们,今天要是不把这娘儿们儿给撂在这儿,咱们弟兄以后也就别混了。给我上!” 凶胖子身边几个拿着刀棍的强盗摆开家伙奔着她就过来了。 她又大把抓了两手的吃食,猛地塞进嘴里,然后狠狠地嚼了起来。 一旁的鲁四老爷见到那几位贼头一进来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可就当他看到她狠嚼东西的样子,更是吓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冒到脑瓜顶。 其中一个拿着铁刀的强盗见她背冲着自己而且还在吃着,明显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气得叫道:“我让你还吃!”说罢,他抡起手里的刀照着她的后背就劈了下去,看力道,劈成两半也不在话下。 在场的只听得“嘡”的一声,他手里的刀不但落地了,而且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来回打滚,“谁有刀呀?给我来一刀吧!我受不了了!”叫得那个惨,他这个样子已经使得刚上前的几个大强盗暂停了步子。 困睑怨(三) 那个凶胖子在后面看的清楚,她是陡然转身,一手抓同伙的腕子使劲一撅令其松手弃刀,随着又是一腿照同伙的小腹就是一下,别看也是经过见过的,但要是说心里一点不惧那绝对是假话,看来还真是走眼了,也不知这家大户花了多少钱雇了这么一个看家护院的,有心认败逃跑,可真要是那样的话,以后真就别想再混什么了,而且看她狠嚼东西看着自己的样子更像是从别处请来的一个杀手,不可能会那么轻易放自己走,今天不见个真章算是完不了,只有拼命了,实在不行的话,腰里还有那硬家伙呢,就不信再高的高手也可以连那东西都不怕。 忖到这里,他急忙又高叫道:“还等什么?弟兄们拼命吧!要不然咱们谁也别想站着打这儿出去!” 那几个大强盗也看见她狠吃东西的样子了,一齐不约而同地想到对方一定是个赶尽杀绝的硬手,而后齐声高叫着冲了上去。 其实,她就是太想恢复体力才会那么吃东西的,此刻一见对手们上来了,陡然有了种无名怨气充盈了胸膛,尽快活动开胳膊大腿也是同样要做的事情,上步近前用胳膊肘撞开了一个有力气的,伸腿踩住了对方手里的棍子,进而又是一腿使其撒手弃棍,一个猫腰躲开了后面带着不小的劲力横扫过来的铁刀,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就有棍子了,舞如圆盘抡开了,几个功夫不弱的大强盗便近不得身了,而后棍子笔直用力前捅,又解决一个后,棍头砸地,正砸在一个练过“铁头功”的大强盗的脚面上,也没工夫听对手怎么叫唤,棍头又上挑了对方的下巴,一下就给挑躺下了,再然后双手抓住棍子的一端使劲向后抡,一次就打了几个手底下都不含糊的大强盗的下巴颏,简直势若疯虎。 这会儿,除了那个凶胖子以外,她眼前还站着三个手里拿着刀的,其中包括刚才那个打头的。 他们仨一见她的眼神立刻就腿软了,把手里的武器也全一扔,“噗嗵”一声就跪下了,止不住地磕起头来,“好汉奶奶饶命呀。我们原来都是好人呀,都是这个狠心的胖子逼我们干的坏事儿呀。” “混蛋!你们他妈的也算是爷们儿!”说着,凶胖子从腰里扽出一把短火器来,照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就是三下,而后顺势火器就又对准了她。 她急忙身子往后仰。 如果是眼快的人会看到,在她只有小腿还站立在地的同时,后仰的上半身都快挨到地上了,却仍能不断扭动翻转,躲开了一颗又一颗的飞速枪子,其中一颗擦破了她的衣物,而且从破处里已经见血了。 她登时一惊,身子仍是后仰着,找到时机立刻一棍戳了过去。 凶胖子还想拿枪再打她,结果枪子全都打在了棍头上,接着就是手里的短火器被一棍不知挑到哪里去了,眼见着她撑棍而起,双脚踹在了自己的胖肚子上,看的虽然清楚,可就是躲不开,一口血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最后眼前一黑…… 她的气息已经稍微喘得快了一点,却有了一种痛快的感觉,这还是来到这里的第一次。 鲁四老爷已经吓倒在地上,这时的院子里也已经没有站着的强盗了,佣人们自是过去扶起了他,还有已昏迷不醒的四奶奶,把其扶到屋子里去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从强盗的身上撕下一条布来给包扎住了。 战战兢兢的,被人搀着此刻才可以走过来的鲁四老爷在强壮着胆子,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就好像舌头被打了结,也是,今天可是个应该要账的日子,此时一见她回过身来看着自己,鲁四老爷差点又躺地上,下面的裤子也好悬没事了,可他心里知道,今天这事还得靠他自己来“化解”,遂就在自己脸上使劲挤出了笑容,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僵笑着的脸配上不停往桌子那边伸的手臂,简直像极了一个提线的窟礧子。 她看在心里,应该是被逗笑了,脸上却没笑出来,觉得这个身体的体力又消耗了不少,虚弱的身体还真应该好好补充调理一下,径直走到桌子前,食物尚温,又下手抓了起来,一旁有人频频递酒续酒,她是酒到杯空,因为这里看似没有别的饮品了,逐渐的,她就觉得而今的这个身体不胜酒了力,脑袋越来越晕,遂就伏在桌上醉睡了起来,好好休息一下也是补充体力的方法之一…… “还好,他的眼睛伤的不重。”“能恢复吗?”“等他醒了,把纱布摘下来看看就知道了。”“欸?他好像醒了。” 这是哪里?刚才我还在大冬天里趴着,这会儿怎么是躺着?怎么脸上还包着东西?而且还不冷了?旁边是有人在说话吗?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难道是我已经……不会现在就要把我给分……可我捐门槛儿了?难道不光是鲁四老爷不认,到了这里也……他忖到这里,就觉得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 “他怎么浑身发抖?”“可能是体力消耗过大,把纱布给他摘了。” 遂,他就感觉到有人在一圈一圈给他摘掉脸上的东西,摘下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个黑黑得像包公的人,头上无发,眼睛挺大的且皂白分明。 难道他就是……想到这里,他立刻跪下了,不停地磕起头来,边哭边哀求,“我捐了,我捐过门槛儿了,千万别把我分了给他们呀,我求您了……”他的哭声越来越大,额头上都磕出血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他说的好像是汉话。”“那就把先知的保护者找来。快扶他起来!别让他再这样了!” 接着,旁边的人就把他扶了起来,用语气和手势安抚着他。 他的泪眼看着周围的人居然没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好似全是传说中的洋人。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他实在搞不懂,这里怎么全都是洋人。 困睑怨(四) 哟!难道他们全都是这里的……想到此处,更是心惊肉跳,他不知道怎么这么的多这里的人围着自己这么一个魂灵,更不知道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 “你没事了!” 这时,一个外穿白短褂,里面是一身黑,带着墨镜的人来了,见到他以后把墨镜一摘,用惊喜的眼神看着他。 “你用汉话跟他说。”一旁的人提醒到。 那个人看了看提醒自己的人,又皱着眉头把脸转了过来,“你醒了?” 他终于听到自己能听得懂的话了,“你是谁?我醒了?难道我没死吗?这里又是哪里?”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先知的保护者,赛阿福。”“先知的保护者?”“你忘了吗?你总不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我叫刘桂花儿。”“‘刘桂花’?他究竟是怎么了?” 赛阿福向那个黑黑的秃头人问到。 “他们把他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或许是跟史密斯最后一场大战的时候伤到了脑子。他跟你说了什么?”“他说他叫刘桂花。”“‘溜归华’?那又是谁?你好好问问他。” 遂,赛阿福又面向他,“你说你叫刘桂花?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知道吗?你以前可是个比较严肃的人?” “我以前?这里究竟是哪儿?”“要不然你先看看你自己?也许你会想起些什么?” 说完,那个自称“先知保护者”的人给他拿来了一面大镜子。 这……这镜子里的人究竟是谁?是我吗?怎么是个男的?还这么高大俊俏?难道……我已经转世了?那我应该是个刚出生的孩子才对呀?他一想到孩子,立刻又想到了自己的阿毛,又痛哭流涕了起来。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那好吧,就把你还记得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们都会帮你的。” 遂,刘桂花就讲述起自己的经历,当初由于媒婆的几句话,迫使她嫁给了比自己小十岁的丈夫,可丈夫却走在她前面了,听说婆婆要把她卖掉换钱给小儿子成亲,就连夜跑到鲁镇,来到鲁四老爷家帮佣,因不惜力气得到太太欢心,不料又被婆婆把她抢走,捆了躺在船板上,被卖到深山野林里,逼她与一个叫贺老六的成了亲,贺老六忠厚善良,为凑钱还债累病而死,后来儿子阿毛也被狼吃掉,丈夫的哥哥也就容不得她了,房子被收了抵债,万般无奈,就又回到了鲁四老爷家,怕死后阎王分尸,把一年工钱拿去捐了土地庙门槛,当她在祝福晚上兴冲冲端出供品时,鲁家的不平待遇又给予她重创,遂从此精神萎靡,做事心不在焉,被赶出去当了乞丐,在一个祝福之夜,倒在了漫天大雪里。 “我真傻,真的。”刘桂花抬起他那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道,“我就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儿吃会到村里来,却不知道春天也会有,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儿盛了一篮豆,叫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我儿子是很听话的,我的话他句句听,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的时候我就叫阿毛,没人有答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一地,阿毛不见了,起初还以为是去别人家玩了,结果各处一问,都说没见着,当时我真急了,央求别人一起出去找,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儿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一找,果然躺在草窠儿里,肚子里的东西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说到这里,他便是垂泪呜咽,已说不出话来。 赛阿福边听边皱着眉头,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手帕,同情地递给了他。 他看见了之后,心里有了些许的暖意,他总是跟别人哭诉这一段丧儿的经历,开始人们还同情他,后来就烦了,从来没有人在他说完的时候会递给他擦去痛心泪的东西,他甚至感觉到这里比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更具人情味,遂就边道了声谢边接过了那条干干净净的手帕。 “他说了些什么?”一旁黑黑的秃头问到。 “你确定他们送回来的就是倪遨本人吗?”“你说什么?他不是吗?”“他刚才说了自己半生的经历,他完全是个……”“是个什么?”“命运悲惨的女人。”“女人?悲惨?”“反正他已经不是倪遨了,就算他的外貌是,可他的记忆已经完全不是了。”“会不会是他出现了幻觉?”“有可能,毕竟芮妮蒂刚过世不久,又经历过那么一场大战。欸?会不会是他们在他的脑子里动了什么手脚?虽然他们愿意结束战争,可是他们还是惧怕咱们有这么一个救世主啊。”“他们真能做的到吗?把他原来的记忆清除再换一种人生经历给他?”“他们能把我虚拟真人来回转换,还能有什么做不出的?”“那现在该怎么办?”“问问先知吧。我们已经可以在这里直接跟她老人家交流了。” 这时,刘桂花又看见赛阿福面朝向自己,遂就问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叫锡安,你在这里先用‘倪遨’这个名字好吗?一会儿我们设法让你见到一个人。”“是谁?”“是一个能帮到你的人,可你不能见到她本人,只能从那里见到她的样子。不要害怕好吗?就是跟她好儿好儿聊聊。” 刘桂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方桌上摆着一个方块镜子一般的东西,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压根就没明白赛阿福说的是什么意思。 “开始吧。”赛阿福朝着那个黑秃头道。 黑秃头看了看刘桂花,向一旁的人说了些什么。 困睑怨(五) 旁边的人在鼓弄的东西不知道叫什么,那个方块镜子此刻亮了起来,镜子里的东西在不停地变,最后,刘桂花见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较黑老太太在里面出现了。 “你好先知。”“你好。他们把他送回去了吗?”“他已经回来了,可是脑子却不清楚了。”“这是你们应该预料到的,他遭受的打击过大。”“他现在的情形我没法儿跟您说清楚,您还是自己跟他谈谈吧。” 说罢,黑秃头把方块镜子让给了刘桂花。 “你好倪遨,现在的你看上去像一个胆小迷茫的女人。” “先知。”赛阿福道,“您知道刚才倪遨跟我说了什么吗?我简直都不能相信,他说自己叫刘桂花,还说自己是个女人。”接着,他就把刘桂花刚才述说的那些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虽然他知道先知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听完了赛阿福所说的,方块镜子里的先知道:“让我直接跟他聊聊。” “不过现在的他只会说汉话了,让我给你们翻译吧。桂花,这就是先知,一位伟大的智者,你心里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就跟他老人家说说吧。” “您是神仙吗?” “如果我是的话你就能跟我放心大胆地谈谈,就当我是好了。” “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不是还活着?” “那得看你所说的‘活着’是什么意思?是光会呼吸和活动就算吗?” “不是吗?” “那你告诉我,呼吸活动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好儿好儿过日子呀。” “要是有人不让你好好生活呢?甚至连呼吸和活动都不让呢?” “那……应该就是命了。” “你很相信命运吗?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去反抗那些不让你好好生活的人呢?” “我……我一个人怎么跟他们斗呀?” “那就团结身边所有想跟他们抗争的人,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这样,他们不会去忍受被奴役的生活,团结在一起,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抗争。” “可我……我没那个本事儿呀。” “那至少你现在有了,救世主刘桂花。” “什么?‘救世主’?” “就是来救所有人的人。” “我……我怎么可能是……” “你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也曾经这么怀疑过自己,甚至让我都快怀疑我自己了,可他却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 “可是您也知道了,我不是这个身子的……” “你不是相信命运吗?命运既然安排你成为了新的救世主,就一定是有道理的,我们需要你。” 就这样,在赛阿福一句一句的翻译中,刘桂花好似醍醐灌顶如梦初醒一般,可对于自己已成为这里的“救世主”这件事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莫费斯。”先知把那个黑秃头唤了过来。 “先知,我在这里。”“看来你又要重新训练一下他了。”“可是……还有那必要吗?他毕竟不是以前的倪遨了,光有个躯壳的话,还能再训练出来吗?再说战争不是已经……”“相信我莫费斯,无论什么时候,救世主都能点亮人们的心。”“好的先知,我听你的。”“有劳了。”“还有,嗯……先知您知道真正的倪遨这个时候在哪儿吗?”“你不要替他担心,无论在何时何地,倪遨始终没有离开过我们。”“感谢您,先知。” 当那个黑秃头把身子从方块镜子前移开后,那个不怎么白的老太太就不见了,这时刘桂花看着黑秃头面向自己端详了一会儿,跟赛阿福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们跟他去一个地方好吗?”赛阿福朝着刘桂花道。 刘桂花的心里已经把他当大哥了,觉得他是这里跟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赛阿福说的话,他是一定要听的,遂,他们跟着那个黑秃头走了。 那里看上去应该是坟地,黑秃头指着其中一块石碑说了一些话。 “赛大哥,他说的是什么呀?”“这块墓碑底下埋着的女人,就是你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女人,芮妮蒂。”“他的老婆吗?”“他们没有举行过婚礼,却彼此爱得很深。”“那她是怎么死的?”“当时你的这个身体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就是她送他去的战场。”“战场?”“那是能结束我们苦难战争的战场。就在到达那里的时候,她就……” 赛阿福的眼睛湿润了。 “我现在最痛心的不是芮妮蒂躺在这里,而是她躺在这里却见不到最爱她的人为她伤心。”黑秃头莫费斯道,“我之所以会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想让你看看原来的倪遨为了我们都付出了什么。” 一旁的赛阿福给刘桂花翻译了过来。 “这位黑大哥到底想让我干什么?赛大哥,你就直说吧。”“十分简单,学会做你现在的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真正的?” 还是大年三十的夜里,还是漫天的大雪,还是倒在雪地里,不过这回是被捆上了,而且脸还埋在了雪里,一阵憋闷把她给憋醒了,使劲一翻身这才算是喘痛快了气,不过仍是头痛、眩晕、疲劳、恶心、胃里不舒服,还有困倦、发汗、特别口渴,对周围事物也是感觉模模糊糊的。 欸?奇怪的是自己虽还是在大雪地里,可较之先前却是不那么冷了,好似身边有什么东西在温暖着自己,但夜色昏暗,她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在自己的身旁,不过总是要好受一些,还是先把捆着自己的绳子给弄开吧。 想到这里,她试了试能不能用胳膊的力气把绳子撑断,不行,绳子太结实,又试图找到什么可以借助的东西,比如刀子、铁片、碎玻璃,哪怕有块比较锋利一些的小石片也好呀,可惜还是天黑的缘故,就算是有也看不清,遂就坐起身子,边移动着边用被捆缚的双手在身后摸索找寻,可找到的只是枯叶、小石子,更多的是冰凉冰凉的积雪,根本用不上,不过现在因为心里起急,身子倒是暖了不少,而且天边已现鱼肚白,借着亮光看了看周围,原来这里是深山老林。 困睑怨(六) 她又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先明明是在一户比较富庶的人家里吃饭来着,怎么这会儿到这里来了,不会是那家人趁自己醉了以后就……可是自己救了他们呀,算了,此刻没工夫琢磨这些了,先弄断绳子再说吧,遂就又用眼睛踅摸起周围有无可用之物,当看到离自己身边不远的那个活物的时候,登时出了一身的汗,昨夜的酒立刻就醒了。 那是一只身材健硕的斑斓大虎。 昨天晚上一直温暖自己的就是老虎吗?天啊,那是它半夜里看不清自己是什么就没下嘴吃吧,想到这里她立刻从地上蹿了起来,而后撒腿狂奔,反正离老虎越远越好。 在她逃开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老虎的眼睛,那可不是惺忪的睡眼,而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明灯,它哪里是夜里没看清自己,说不定还给自己相了一宿的面呢。 但它为什么没吃自己呢?留着当早饭吗?她边跑边想着这些,许是想从这些事里琢磨出它根本就不想吃自己的理由,从而就不用那么玩命地跑了,可边跑边想就很快地变成了只逃不用想,因为老虎从后面追上来了。 雪地里逃命,深一脚浅一脚不说,有的雪已经上冻了,有几次虽然是只滑没倒,可毕竟也耽误工夫了,她还不停地往后瞧,更没工夫往前面的地上注意了,眼看着老虎越来越近,凑巧前面的一片雪冰还特别滑,脸往后扭的时候一脚踩上了,登时就是一个大屁股墩,而且还在雪冰的面上转了起来,当停转的时候,老虎也就来到了眼前。 说实话,此刻的她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点不发憷,遂就双腿准备好,随时做出有力的一踢,可还是担心这一脚会不会就直接送到老虎的嘴里。 老虎停在她面前好似又干起相面的营生了,之后吼了一声,不知这一声虎啸是因为看出她命苦而叹的气,还是因为早饭有着落了而高的兴。 反正她听在耳朵里是肝颤心慌的,眼睛也同样如相面一般看着老虎,当然,亦只能看出对方是还没吃饭的命,不好,老虎作势欲扑,之后就猛扑了过来,立即双腿齐上,可因为惊中出错,腿上的力道和方向都没把握好,遂就顺着老虎的身子擦了过去,也就相当于整个身子从老虎的身子旁擦了过去,一下子就把老虎让到了后面,急忙转身迎虎,却不等转过去,就感觉到老虎在后面张开大嘴咬了下去,登时就是万念俱灰,可接下来的事却令她着着实实地意外了一回,因为老虎咬到的只是捆缚她的绳子,而且还咬断了,她的皮肉几乎就没碰。 她把手臂从后面伸到了前面看了看,而后站了起来面对着老虎。 它抬起头来也在看着她。 她蹲下身子,伸手拉住了它的“手”,“谢谢。” 老虎似乎是听懂了,喉咙里轻轻地吼了一声,应该是在说“别客气”吧。 她伸出了手去抚摸老虎的头。 没想到,居然是一只老虎让她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感觉到来自生命的温暖。 之后,老虎猛地钻进了她的双腿里,让她骑到了自己的背上,带着她在雪地里奔跑了起来。 这时的喜悦激昂之情简直遍布了她的全身,高兴得在老虎的背上引吭大叫,浑然忘了此刻的天凝地闭。 接着,那只老虎带着她去捕捉猎物,她就想办法把它捕捉到的东西弄熟,虽然钻木取火对她而言只是耳闻过,真正做起来也并没有多难,香喷喷的食物和那只老虎一起分享着,尽管没有在大户家里吃到的那些美食有滋味,却吃得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更是如同春回大地,不但身上穿着兽皮,就连鞋上都包裹着,老虎已成了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遂在亲人的呵护下很快习惯了这个女人的身体。 这一天,老虎照常去捕猎,把捉回来的猎物放到她的身边后转身又走了。 “差不多就行了,一会儿就回来吃饭吧。”她已经开始跟老虎交谈了,因为仿佛这里只有它还肯听自己说话。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她当时心里就是一凛,当即向开枪的地方奔去。 等到了那里一看,当即心凉半截,眼见着老虎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不远的地方正是那位四老爷,手里拿着那把凶胖子用过的短火器,已哆嗦成了一团。 她扑到了老虎的身边,看着它的脖子正汩汩地淌着血,一摸身上没有合适给它包扎的东西,立刻转脸向四老爷,“能不能找个兽医来?” 四老爷一见是她,又听得她因为心里起急而语声严厉,直吓得神逝魄夺,把手里的短火器一扔,转身就跑,根本不管脚下打不打滑。 “你别跑!”她边说边追赶,眼看指头就要抓到他的衣袍之时,又听得“砰”的一声。 只见她身子一震,而后低头一看,胸前多了一个血孔,把头扭过去一瞧,就看见了刚才见到外子有危,情急之下捡起丈夫扔掉的火枪,而后开了一枪反背枪子的爆发力道震得后退摔倒的鲁四奶奶,还有因为老虎已经不动了,遂就慢慢聚集回来的仆人们。 这时她也做不了什么了,强撑着身子,走到老虎的身边,伏在它的身上,紧紧抱住了…… “不用虚拟训练了,就训练真人吧,我觉得应该更直接一点。”赛阿福道。 “那好,让他过来吧。”黑秃头向赛阿福道,“你问问他是否还记得以前的搏击技能。” 刘桂花听赛阿蝠一问,皱着眉头反问道:“就是打架的本事吗?我小时候都没跟别人打过架,更别说……” 困睑怨(七) “好啦。我已经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了,可面对敌人的时候你也不出手吗?别人要是打了你,你会怎么办?”“我没做过坏事,别人为什么要打我?”“你以前给他们做仆人的那家人是不是对你不好?”“可他们也从来没有打过我?最多就是骂我。”“那你是不是都没还过嘴?”“嗯。”“那要是有人打你的孩子呢?”“阿毛?”“是呀。”“唉,我真傻,我就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却不知道春天也会有,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儿……”“你想不想去打那些吃掉阿毛的狼?”“打狼?”“是呀。你不想为你的亲儿子报仇吗?” 听到这里,刘桂花陷入了沉思,忖到:对啊,我为什么就只是埋怨自己?我怎么只知道跟别人絮絮叨叨?那些千杀的吃儿子的狼,我为什么连骂它们一句都没有?对……我得打狼!我得为我的儿子报仇! 想到此处,他的牙关紧咬,拳头紧握,整个身子开始颤抖,眼睛里都快冒出血火了,这时一抬头,见到了黑秃头,“啊……” 他猛扑了上去,狠掐对方的脖子。 “他怎么了?”“一定是把你当成吃他儿子的狼了,现在正是激发他斗志的好时机。”“啊!他咬我!” 他已经把黑秃头的耳朵咬出血了。 “还是把他们分开吧。他好像已经疯了!”说着,赛阿福和其他的人上去把他和黑秃头强行分开了。 说实话,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出他已经拼死命了,幸亏黑秃头不是一般人。 “你还我的儿子!呸!你这个……”即便是分开了,刘桂花仍是手挠脚踢的,嘴边的血沫子随着骂声和唾沫星子到处飞。 “冷静一下。”赛阿福来到刘桂花的面前道:“跟着我来,使劲吸气……对,再使劲呼气……很好,再来,使劲吸气……再使劲呼气……” 就这样,他在赛阿福的指导下渐渐地平复了心情,可心底立刻又显现出儿子的模样,遂嚎啕大哭。 “让他哭吧,那样他会好受些。但愿你的伤不重。是流了不少的血吗?”赛阿福又向黑秃头问到。 “没事,小伤而已。”黑秃头边接受着别人的包扎边回答到,“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我们现在的救世主是不是只能在‘懦弱’和‘疯狂’这两个极端上。” “还是让他再适应一段时间吧,看来操之过急是不行的。”“我不想撒谎,他真的不是倪遨。”“可先知还是原来的先知,不是吗?” 黑秃头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我们不能怀疑先知。先给他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或许是我真的太心急了。‘她’毕竟是刚到这里,又折腾了大半天。” 遂,他由两个洋女人搀扶着走进了一间锈迹斑斑的铁房子里,看来这些洋人们的生活也挺苦的,房子里的东西基本上全是破旧的。 她们把他放在了床上,见到赛阿福进来后就出去了。 “现在好点儿了吗?”赛阿福又把干净的手帕递给了他。 刘桂花接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泪。 “把鼻涕也擦一下吧,没关系的。”“谢谢赛大哥。那位黑大哥他……”“放心,我刚才看过了,他没事的。”“他们会不会因为我对他那个样子,就会对我……”“你可是我们的救世主。”“我真的是吗?”“你不要像这样总是怀疑自己。”“可我总是觉得,来到这里就是一个错儿。”“那就当成错得有道理吧。”“错还能有道理吗?”“也许你来这里是个错误,可到了这里就不是了。”“我听不明白。赛大哥,我是这么想的。大家要是真指望着救世主为他们做什么的话,就千万别指望着我好吗?我真怕他们发现我根本做不来的时候,会不会对我……”“不会的,有赛大哥我呢。”“太谢谢赛大哥了。赛大哥,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因为你怕他们会害我,所以才骗他们说我是什么救世主。”“那先知呢?她也在骗大家吗?”“我觉着她也是个好人。”“那好人会骗大家吗?好啦,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你今天一定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吧。”“还是赛大哥真对我好。”“大家也一样。” 转天早晨,赛阿福给他送来了早饭。 刘桂花仍旧是感谢十分,可早饭的味道却不怎么如意,他感觉到食材是好的,可怎么也吃不惯,有心去帮厨,又怕人家会说自己嫌弃这里的吃食,遂就凑合了,反正肚子还是可以吃饱的,总比饥肠辘辘要强多了。 这天,黑秃头黑大哥没有要训练他的意思,由赛大哥带着,李桂花在锡安这里转了转。 还真是挺奇怪的,这里的人都住铁房子,房门上还有个轮子,说是关门用的,这里的桥也是铁的,可桥底下没有水,全都是人在走动,差不多这里每个人的脑袋后面靠下和后脊梁上面的地方都有两个黑疙瘩似的东西,赛大哥说,那相当于奴隶身上的手铐脚镣,不是这里的人该有的,早晚要去除的。 晚饭的时候,刘桂花和黑、赛两位大哥一起吃的,他们俩交谈时说的什么他听不懂,可从黑大哥的脸上能看出来,应该是在担忧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看向自己,赛大哥也一样,不过表情很坚定。 赛大哥当真就那么坚信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谁呀?可赛大哥一直说我是,我要总这么说自己不是,也太对不起他了。赛大哥是个好人,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反正我拼了力气去做,要不然,也许就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虽说到处看着都别别扭扭的,最别扭的就是这个男人的身子,可我还能去哪呀?忖完了,刘桂花攥了攥拳头咬了咬牙,给自己鼓了鼓劲。 又过了一天,黑秃头跟赛阿福说又该训练训练了,赛阿福就问刘桂花准备好了没有。 “嗨,什么准备不准备的,我全听赛大哥的。” 黑秃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要跟他动手,而是手把手地教了起来,让他尽力模仿自己的动作。 困睑怨(八) 他也确实是在尽力,可每每出手总是不那么标准,不是使的力气不对就是方位偏离,而且在他心里并不想为儿子报仇的情形下,虽是做着搏击的动作,却看不出有搏击的意图。 “你能不能出手硬一些?”“硬一些?”“就是狠一些,这毕竟是跟人搏斗的功夫。”“可我狠不起来。”“那就先恨起来,但你先不要恨得那么深,慢慢来,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感情?”“就是心情,要知道,虽然你已经恨透了那些吃人的狼,可你一个劲儿地拼命,可能会适得其反。”“吃的……什么饭?”“不是吃的什么饭,‘适得其反’的意思就是说事情会朝着你所期待的事情相反的方向……反正就是越想干什么就越干不成什么。”“我好像明白点儿了。”“那就再试试,先把对手想成普通的狼,不是吃你儿子的那匹,但也同样让人恨。”“好。” 他又在看着黑秃头,因为当场似乎只有他愿意当自己的对手,慢慢地,黑秃头在自己眼中就又变成了一匹黑狼,只见一双狼眼在盯着自己。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没吃了我儿子,现在要吃我吗?” 赛阿福好像非常容易让刘桂花把对手当成狼。 此时,刘桂花向黑秃头一拳打了过去,从力道上看还是不错的。 “很好。”黑秃头边说着边抬胳膊挡住了,继而还了一拳。 “你还想伸爪子抓我。”刘桂花说着,用拳头迎击了对手的这一拳。 两个拳头相撞在一起,周围观看的人就听得“砰”的一声。 “太棒了,我已经看到一些你以前的影子了。”说完,黑秃头抬起一腿又踢了过去。 刘桂花也伸出一腿把对方的腿划到圈外,接着蹦了起来,另一腿也蹬了过去,身体当真灵活了不少,可见着对手又一个旋踢的时候,身子竟然慌了慌张地躲了开去。 “又怎么了?”黑秃头问到。 赛阿福跟刘桂花谈了几句,转而向黑秃头道:“他说不能再把你当成狼了,因为你不像了。” “难道非要我披上狼皮四条腿走路才行吗?”“你也先别着急,我觉得这可能是好消息。”“好消息?”“有可能是他已经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了。”“他的新境界……是什么?”“不会再把别人当成狼来对付,至少现在他眼中的敌人是真人了。”“那他为什么要停下我们的对打训练呢?”“因为眼中的敌人要是真人了,他就不想打了。”“那还不如把我当成狼呢!好啦!叫人给我找狼皮来吧!从现在开始我会很快适应四脚着地走路的!”“你还是着急,对吗?”“我能不着急吗?你说要慢慢来,结果却是他慢慢变成了根本就不会出手了。”“或许,咱们应该教给他一些别的东西,救世主不一定是要……” 黑秃头听到这里,浑身放松了一下,“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他终归不是我们原来的那个时代的救世主。我们教他唱歌儿怎么样?你们谁歌儿唱的好就来教他吧,反正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训练他什么了。嘿嘿,我终于可以休息了。”说完了,黑秃头就谁也不管地转身离去了。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究竟是怎么了?”“还看不出来嘛,我们的救世主倪遨从来就没回来过。”“那他现在在哪儿?”“谁知道。”“那他留在这里除了吃我们的饭还能有什么用?”“也许可以摆着看。”“别光摆着看呀,莫费斯不是说要教他唱歌儿吗?我们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出过一个专门唱歌儿的了。战争结束了,我们需要开心解闷儿。”“那你就去教他好了,教出来以后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众人边说着,逐渐散去。 此刻,这里只剩下刘桂花和赛阿福了。 他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也感觉到大家已经对自己非常失望了,一种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多了一份从里往外的凄凉。 好在赛阿福还在他的身边,此时对他道:“先休息一下吧,也许睡醒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有些事还要去问问先知,就不陪你了。” 刘桂花看着赛阿福离去的背影,有心叫声“赛大哥”把他留住,却没叫出口。 我早说过我压根就不是什么救世主,为什么就没人听我的呢?也是,就算是我大声嚷嚷也没人听得懂。等再见到赛大哥的时候,干脆,我就直接跟他说让我干些下人的粗活算了,凭着力气和勤快,我总能在这里混口饭吃吧。刘桂花刚忖到这里,只见赛大哥这会儿急急忙忙地又跑了过来,不过不是冲向自己,而是奔着黑秃头黑大哥那里,看样子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 黑秃头听赛大哥说完之后也有些慌乱了,就当黑秃头急转身子要去干什么的时候,赛阿福拉住了他,指着刘桂花所站的位置说了几句话,而黑秃头显现出坚决反对的样子,但又听赛阿福说了些话,之后,他们一起来到他的近前。 “赛大哥,怎么了?”“出大事了!刚才先知传来消息,你原来的老对头石米丝并没有杀干净。他的一些残留的东西已经控制了铁墨斗鱼,马上就会攻打到这里!” 当刘桂花刚想问问铁墨斗鱼是什么玩意的时候,他立刻就知道了,因为那些铁制如墨斗鱼的东西已经闯进了这里,一下子就遮天盖地的。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这也是先知说的。”“我。”“对,只有你。” 就当刘桂花还没说“自己不行”的时候,就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困睑怨(九) 当一只铁墨斗鱼快速飞来要碰上还没碰上他的时候,登时就吓得抱着脑袋缩到了墙角那里,浑身瑟瑟发抖,这会儿抱着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又把惊恐的脸转了回去,他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我早说过了,他根本不是我们的救世主!咱们就只有靠自己了!有武器的跟我上!”黑秃头莫费斯一声大喝,而后抱着武器带头冲了上去。 赛阿福看着缩在墙角的刘桂花不再说别的了,此时看见一个孩子拿着武器亦要冲上去,急忙上前拦下了,拿过那孩子的武器,“快到妈妈那里躲起来。”言罢,赛阿福也冲了上去。 我哪里是什么救世主,我就是个苦命的女人,也就能干干粗活换口饭吃。别再让我去干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了!我做不来的!刘桂花自己在那里缩头喊着,却没掩住一个孩子的哭叫,登时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这时的他改弦易辙,没有自怜自艾,反而是站起回过身,眼见着一只铁墨斗鱼的几条腿快要抓住刚才那个被赛阿福拦下的孩子,有个女人疯了一般要去保护那个孩子,一看就是孩子的亲妈。 这样的情形使得刘桂花的胆怯和懦弱在霎时间就不知道都被赶到哪里去了,身子就像飞了一样奔了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身体护住孩子,而后抱着那孩子翻身到在孩子母亲的身边,把孩子往她怀里一放,不等孩子的母亲言语感激,站直身子以后,眼中的怒火就要夺目而喷,随手从一旁抄起了一根长杆子似的家伙,“你们这些吃人的恶狼!” 眼中是狼,心中仍是墨斗鱼,他一杆子扫过去,连着四只铁墨斗鱼都撞到了铁墙上,接连的爆炸声震天响,他却仍是抡着杆子前进,拨打挑拍着只要够得着的铁墨斗鱼,骨子里救世主的那种冲劲展现无遗。 黑秃头一见之下高兴地喊道:“我们的救世主又回来了!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大家冲啊!” 这时,刘桂花又挑开了前面好几个铁墨斗鱼,后面突然猛地飞来了几只,他手里的家伙不及向后转,但很是自然地把胳膊一抬,冲着后面发出了一种力量,因为一股激劲让他把这种本事施展得几乎没有缺憾,一下子就把后面过来的这些铁墨斗鱼都给干掉了,接连爆炸之声大作,可即使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这样太慢了,这么多的铁墨斗鱼得什么时候才能全都干掉,它们的嘴里能喷出亮亮的红光柱伤人,哪怕慢了一会儿,他们都会多伤害一个这里的人。 正焦急间,他忽然见到了一个大家伙。 那东西就像是个没脑袋的空膛铁怪物,人能坐到它的身子里去。 刘桂花曾听赛阿福提起过,因为上次那场惨烈的大战,像这样的大武器大都损毁,眼前的这个已经被改造过了,提升了它的灵活,还详细说过这个东西的用法,当时的他因为觉得赛大哥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遂就仔细听用心记,可确实没想到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噌”,刘桂花此时一个纵跃,飞身坐进了那个大铁怪物,双手往两边一伸,前面就射出了无数的枪子,而后脚下一使劲,整个铁怪物如同他的身体一般冲了上去,果然,这里许多的铁墨斗鱼被成堆成堆的干掉,在攻击的同时他同样也在驱赶,尽量使得它们都奔没有人的地方去,不能让它们被毁掉的同时还去伤人。 又过了一阵,虽说是他眼见着铁墨斗鱼加快了损毁,可仍是还有不知多少的它们在这里伤害着人们的性命,而且现在的它们开始用了一些战术,专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不让其他的人们能进入到一个安全的避难之地,这也就让与之战斗的人们畏首畏尾。 “救世主,中间的那个是它们的首领,把它干掉了,别的也就都干掉了。” 刘桂花一听,果见在这些铁墨斗鱼之中,有一个大一些的,看上去比其它的要亮要结实,遂就冲着它奔了过去。 可是,这些铁墨斗鱼立刻拼死保护着自己的首领,霎时间,在他和它之间就布起了几道铁墙。 “掩护咱们的救世主过去。”莫费斯说着,带人们也冲了过去,为救世主刘桂花开路。 那是人与铁之间的较量,刘桂花射出的枪子就从未停过,在看着铁墨斗鱼们连着爆炸之时,同样也见到了这里的人们在自己的前面成排成排地倒下去。 眼泪在模糊着自己的眼睛,但刘桂花没有工夫擦,更没有工夫等自己的眼泪流干,他使劲瞪起了自己的眼睛,眼角都快瞪裂时,硬生生把自己的眼泪给瞪回去了,全都倒流进了心里攒着。 这会儿不是悲伤的时候,他眼前的这些不让你过太平日子的敌人们就想看到对手被自己的眼泪打败冲垮。 终于,刘桂花冲到了那个大铁墨斗鱼的近前,可同样也见到了黑大哥和赛大哥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绝对不能等到攒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铁身子一个急纵来到了大铁墨斗鱼的跟前,可同样糟糕的是,枪子已经打光了。 这时那个大铁墨斗鱼喷出了一道红光,直奔刘桂花的脑袋。 刘桂花的铁身子一斜,抬起自己的一条铁腿踹了过去,可是只觉得根本就没踹动什么,就像是踹到了城墙上似的。 大铁墨斗鱼一转身子,冲着他又是一道看上去就特别厉害的红光。 虽然刘桂花又躲开了,可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打塌了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片惊慌呼喊的声音,此刻就算他有工夫回头去看,攻过来的其它铁墨斗鱼们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不能再犹豫什么了,立刻使劲往上纵,试图让铁身子从上面使劲踩毁大铁墨斗鱼。 可事与愿违的是,大铁墨斗鱼也快速升了上去,而且它的嘴亦快速地对准了刘桂花。 他的耳朵里此刻听到的哭喊差不多都是老幼妇孺的,再这么拖下去一会儿,后果是他不敢想的,眼见那道红光直射了过来,刘桂花也只是勉强躲开了,接着,就是大喊着连同铁身子合身撞了上去。 “我是救世主刘桂花……” “倪遨……”人们在看清刘桂华的举动时齐声高呼到…… 救世遗孀称主,易体洋魂怜虎。 厄运两辙出,皆是惨人缘故。 悲诉,悲诉,可悯换身还苦。 困睑怨(十) 一首《如梦令》作完,白日白先生从桌子后面起身一拱手,“诸位客官,此书到现在算是告一段落,咱们改日再开新书。” “还是白先生说的书新奇,都是咱们没听过的。”“那也得说是‘造梦’先生自己说,要是换个旁人,说了咱们也听不明白。”“那是,白日先生‘造梦’这个外号岂是浪得虚名。”“白先生,下一段儿新书可得早点儿说呀,别让大家伙儿等的太着急了。”“是呀,是呀,等急了可容易上火。” “诸位客官抬爱,白某一定尽力为之,恕不远送。” 众位客人们亦同样客气着离开了这临境书馆,只有一个人没走,等这里清净了以后径直走到白先生的面前倒头就拜。 “欸!这位壮士为何如此大礼呀?”白先生边说着边双手扶了起来。 “白先生,您施恩不望报贵人多忘事,自然是想不起来在下了。”“请恕我眼拙,壮士究竟是……”“我是石三儿呀,后来白先生给我改名叫‘石山’。”“哟,原来是你呀!日子越过越好了吧?看,满面红光的,而且还高高壮壮的。”“是呀,全是托您的福,比以前发迹了不少。这全靠您当时周济了我们一家子,还有您当时对我的激励。”“嗨,举手之劳,何足石壮士挂齿。”“对您来说可能是不算什么,可在当时对我们来说就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呀。您也别总是‘壮士壮士’的了,您叫我‘三儿’就行。”“欸,我看你如今一身的富贵相,准是做了什么大事,又岂能如此称呼。”“我做的事再大也是您当年面前的一个大孩子,还是叫我‘三儿’吧。”“得了,咱们也别彼此客气了,我就叫你石山吧。”“也行,白先生怎么方便怎么叫。嗯……出门在外没带太多的盘缠,也是忘了您喜欢什么了,就请您笑纳吧。”“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请白先生不要误会,石山不敢说这是还您当年的恩,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这……好吧,不驳你的面子,我留下一块儿,当个念想儿吧。” 白先生说着,从石山双手托着的碎银里随便拿了一块。 “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有求于白先生的。”“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我家主人想读一读《周公解梦》这本书,可此书在当世不是那么好找的,北平这里原来是元大都,我就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白先生是文人,所以我想……”“我正有一本善本,就送给你家主人吧。”“哟,这那好意思呀,算我跟您买得了,这钱您都收下吧。”“欸,那本书我早就熟烂于心了,家里搁着也是搁着,正想找个识家相赠,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还得谢谢你呢。”“瞧白先生这话说的,我拿您的东西,您却还要谢我。”“别看我是个文人,却没有藏书的嗜好,偶然得了一本《周公解梦》,看熟了之后也就不知该如何处置了,你来的正巧,我不谢你谢谁呀。好了好了,你且稍等片刻,我去给你取来。” 说罢,白先生笑着转身离去,不大会儿的工夫就回来了,把一本刻印精美的完整古籍交到了石山的手里。 石山接过,自是感激不尽,又好好地客气一番后离去。 白先生看着石山的背影消失了以后才二次转身回到后面的屋中。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高大英俊,可面上偏偏带着一种中年妇人独有的神情,正端着一碗茶一口一口地喝着,举止亦不似一个男子,另一个则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可神态倒是刚毅得很,从端着茶碗的姿势里就能看出几分矫健。 “二位现在舒服一些了吗?”白先生问到。 “这次醒来要好得多,您的茶味道不错,应该是它的功效。”听倪遨的语气,“醒来”这种经历应该不止一两次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那里的铁墨斗儿鱼们有没有都被干掉。”刘桂花面带忧愁地道。 “放心,你已经完成了救世主的使命,我们那里的人都会没事的。”倪遨安慰到,“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是白先生你让我们来的吗?” “也只能说,如果在某一地方的某一段时分里发生了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乱掉,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设法让事情不要再乱下去。” “那要是没有白先生帮我们,我们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干什么呢。先谢谢白先生了。”刘桂花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倪遨问到。 “当然是跟我一样,让事情别再这么乱下去,尽量把乱了以后的事情往原来的方向导引,这样才有可能让一切回归正常。”“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到时我们的身子还能换回来吗?” 刘桂花问罢,脸转向倪遨,看见倪遨正看着白先生,没有与他互视一眼的意思。 这里是北平城外的一个村子,原来叫做歇翁村,因为以前在北平城外游山玩水的老爷子们都喜欢到这里歇歇脚,再喝点茶吃些东西什么的,后来这个村子里不知何故做接生营生的婆子越来越多,渐渐的,人们就改叫这里为接生村了。 “哟,婶子回来了,屋顶儿给您修好了。”“谢谢了,快下来吧。都干了一整天了,快喝点儿水。” 从梯子上下来的小迟接过婶子递过来的一碗水一饮而尽。 “我都说了不着急不着急,又没到雨季。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今天早上就来了。”“我就是怕孩子们和婶子您着凉。得,再有事儿您尽管说话,我就先走了。”“欸,我还没给你修屋顶儿的钱呢。”“嗨,什么钱不钱的,等我媳妇儿生孩子的那天,婶子您给受累忙活忙活就行了。”“瞧你说的,你媳妇儿在哪儿呢?”“反正我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儿吧。”“那是,你这么爱帮别人,以后的媳妇儿一准儿错不了。”“借婶子您的吉言。我走了。”“慢点儿呀。” 困睑怨(十一) 这位婶子看着小迟扛着梯子出了院子,心里和脸上都笑着的,而后回身进后厨要做晚饭,刚一进去登时一奇,“谁把饭给我们做好了?欸?水缸也挑满了。哟,又是小迟吧。这孩子,我出去借个针头线脑儿的工夫儿,他就都替我干了。这小伙子,真是个好人。” 这会儿,小迟已经把梯子扛到了另一个院子前,“尚大哥,还你梯子。”说着,他就往院子里走。 从院子里出来一个高个子的汉子出言给拦下了,记得他第一次来到小迟面前的时候,小迟一下子就感觉到天光暗了不少,仰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他把太阳给遮住了。 “不用放里面了,放院子门口儿就行了。”“我还是扛进去吧,也不费什么事儿。”“真不用了。我知道,你只要是借梯子一准儿不是为了自己,都是给别人帮忙。以后这梯子就放门口儿,你想什么时候借就什么时候借,我不在也没事儿,你该拿走就拿走。”“这哪好呀。”“怎么不好呀?你做好事是行善积德,拿我的梯子做好事,我也沾光不是。”“得,那谢谢尚大哥了。”“嗨,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嘛。屋里坐会儿吧。”“不了,我还得去趟东头儿牛子他们家。”“你瞧瞧你,一做起好事就没完,别把自己给累着了。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你也有个帮手。”“不用了,尚大哥有事儿就忙去吧,我一个人行。”“真行?”“真行呀。刚才尚大哥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呀,还用得着那么客气嘛。”“那好,有工夫儿来家喝酒呀。”“一定。” 说完,小迟笑着离开了。 尚趣同样笑看着小迟的背影,刚要转身回屋,一个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请问,能给我做一张登天的梯子吗?”石山道。 尚趣一见来人,神色立刻就庄重了一些,“那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价钱了,屋儿里请。” 天色已经不早了,可尚趣还是机警地往周围看了看,而后和石山一起进屋了。 “吃完饭了吗?”“这个先不急。”“是主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我此行的目的明为替主子到原来的元大都寻得一本《周公解梦》,实则是……”“难道主子还是不放心燕王千岁……”“主子其实并没有明示,只是吩咐《周公解梦》这本书一定要找善本,不着急回去复命。北平最近有什么异动吗?”“异动倒没有,就是有些不太平。”“不太平?”“别看元朝被灭了那么多年了,鞑靼现在还是经常翻越长城骚扰边境,燕王千岁经常亲自领兵驱敌平乱。”“那么说,燕王千岁正在忙于戍边的军务,无心旁事。”“没错,鞑靼人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哼,再厉害,还不是被洪武万岁爷给赶到长城那边儿去了。”“可我看他们复元的心可还没有灭。”“欸?这个村子在北平的郊外,鞑靼人是不是经常来这里……”“那倒没有,这个村子里的接生婆没少给鞑靼的产妇们帮忙,所以他们对这里还算是秋毫无犯。善本找到了吗?”“幸好有临境书馆的白先生,他还是我的恩公呢。”“哦?白先生对你也有过恩德?当初他也救过我的,看来白先生真是好比当年的‘及时雨’呀。”“是呀,堪比‘呼保义’。对了,虽然主子没有旨意,但皇宫内院一直在寻一个人进宫,想让她当御用女医官。”“我知道,是江湖人称‘弱蝮’的梅丽。”“就是她,其实因为她这个绰号,还是有些内臣不同意她进宫的。她是住在这个村子里吗?”“是,这里是她的家。”“听说她应该是当世最年轻的接生婆,却绝对是当世最贵的接生婆。”“没错儿,放眼大明朝,只有她会那种‘无痛接生术’。”“她现在在哪儿?”“好久没回村儿里了,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却也可称是个江湖豪客。” 一间置设装点极其奢华的卧房内,看上去就像是皇宫内院的新房,小叶紫檀木的桌子上摆着两个明如镜、薄如纸、白如玉、声如磬的jdz瓷盘,一个盘子里是花雕鹿肉烧冬笋,另一盘则是鹅肝炖小土豆,都是精致难得的佳肴,桌上还有一个半透明的玉酒壶,里面装着琥铂色的琼浆玉液。 此时,尖尖十指捧起了玉壶,把酒倒在了两个美人盏里。 “还用喝吗?这会儿的我已经目酣神醉了。”“当然要喝,要不,我不就白准备了吗?”“再白,还能有姑娘白吗?”“嘴可以先不要闭上,不过你的眼睛已经管不住了。”“那也是梅姑娘你让我管不住的,少看一眼都觉得是人生憾事。”“好甜的嘴呀。你吃粽子的时候从来不蘸糖?”“只要让我看上姑娘一天,我就可以一辈子不吃糖。”“那要是再多看上我一天,你能不能一辈子不吃辣?”“那至少得看上十天,我这个人更喜欢辣的,越辣心越过瘾。” 看上去柔弱无方的梅丽正仰着螓首,樱唇一动一动地喝着美酒,听到这话就放下了酒盏,一双美目盯着面前的男人问道:“你喜欢多辣的?” 那男人笑道:“这么说吧,就连最辣的野山椒和朝天椒都不在话下。” 困睑怨(十二) “是吗?可我却吃不了辣,辣一点儿的都嫌刮舌头。”“真的吗?可梅姑娘看上去倒是辣的很,从骨子里往外那么辣。”“那么说今天晚上你希望吃掉我?”“只要姑娘愿意,就算你真是一条蝮蛇变的,我也照吃不误。”“我却不喜欢到别人的肚子里走上一遭,再见面的时候,岂不是就得在茅房里了。”“哈哈哈……梅姑娘真会说笑,要是喜欢的话,姑娘可以把在下吞到肚子里去,我跟梅姑娘在茅房再见面就是了。”“别茅房不茅房的了。咱们正吃着喝着呢,总提那种地方干什么?”“是是是,怪在下扫兴致了。”“你吃饱了吗?”“在下吃饱了,是不是就可以跟梅姑娘做些别的事情了?”“可我看你就是没吃饱。”“那姑娘是不是要用自己的什么东西把我给喂饱呢?”“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用我的东西把你给喂饱了,你还不准不吃。放心,我宁让你撑着也不会让你饿着。” 那男人眼里好似饥火难耐冒出了如狼一般的绿光,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那就请梅姑娘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先馋馋在下如何?” “你闭上眼睛。”“欸。”“好了,睁开吧。” “那么快?难道梅姑娘练过……”那男人边睁眼边说到,可失望的是看到的不是想看到的,摆在眼前的是一大盘子捏成小娃娃状的吃食,既像是面食又像是果子,个顶个的在冲他咪咪笑着。 “这是……”“人生果。”“‘人参果’?我还以为只是传说里的。”“传说中的人参果我也从来没见过,这是人生果,是‘生孩子’的‘生’,不是‘人参’的‘参’。”“哦?几乎人尽皆知,梅姑娘精通‘无痛接生术’,难道是想……”“你吃还是不吃?”“吃,当然要吃,姑娘给的什么我都会好儿好儿吃下去的。”“等一下,别掰开吃,一口一个整个儿放到嘴里吃,这样才像个男爷们儿。”“梅姑娘原来喜欢这样的男人,那好,今晚我就给姑娘你爷们儿爷们儿。” 果真,这男人抓起个人生果就塞嘴里了,还别说,越嚼越好吃,也就越吃越想吃,不知不觉间,一盘人生果吃了精光,可是,那些人生果到了肚子里,可就不怎么好受了,开始他认为甭管什么东西,吃多了肯定都不会好受的,谁让自己嘴馋呢,可没过多一会儿就觉出不对劲了,还不是什么中毒的迹相,就觉得肚子里有个东西在往下沉,好似要整个从下面出来似的,就像是…… 这个男人叫温催柔,人送外号“送子卫玠”。 卫玠是魏晋时有名的美男子,和潘安、兰陵王、宋玉并称四大美男,如玉人一般,相传每逢出行必会受人围观,更有传说,他就是被众人活活看死的。 温催柔既有如此美名,足见其脸上的零零碎碎都是挺让人爱看的,可此人却是大大的表里不一,经常用自己的小白脸和欢颜巧语骗取少女的芳心和贞操,一旦怀孕就立刻抛弃,已不知害了多少痴情少女,武林人视之如采花贼无异。 梅丽帮助过不少被他害过的少女,有的被骗得太深,甚至还在痴痴地等着他,所以她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一直在找寻机会。 她初学接生的时候,实在想不出一个女人能有多爱一个男人才会为他做出这么痛苦的事情,后来才知道,大多的女人生孩子多半应该算是恪尽职守,要是不生或是不生儿子的话当然就是玩忽职守了,也许受到的惩罚会堪比打了败仗的兵将,遂,她就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妇人,能为她们减轻一分的痛苦就不会省一分的心思和气力,同时也就最恨这种负心薄幸的男人,特意寻方子找宝药做出了这种人生果,狠狠教训这种人,这东西吃起来确实好吃,可吃到胃里以后会形成一团,吃的越多团也就越大,且很难消化,要从肚子出来只能整个…… 梅丽此刻已经离开了,反正她是不会给温催柔这种人“接生”的。 只要是有家的人,很少会喜欢在外面连年漂泊,无论如何,到时候一定会回家看看。 当梅丽来到村口的时候,在那里一起玩耍的孩子们一见到她都高兴得跳了起来,一个个小脸笑着,奔着她跑了过去,“梅姑姑回来了!梅姑姑回来了!” 梅丽也笑着,弯腰抱起了一个最小的女孩子。 小女孩子一下就抱住了梅姑姑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 梅丽收养在接生村的这些孩子们,有的是孤儿,有的是爹妈不要的,有的是不能留在父母身边的,其中就有温催柔的几个孩子。 她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进了自己的家门,迎面就看到了婶子。 “小丽,你可回来了。”“婶儿,最近家里都挺好的吧。”“可不挺好的嘛,都是人家小迟帮里帮外的,修房、做饭、挑水什么的,人家都管,你可得去好儿好儿谢谢人家。”“好好好,回头我就去谢谢他,先让我进屋儿歇会儿。”“你先别进屋儿。好嘛,进了屋儿往床上一躺你就什么都不想干了。你先谢谢人家去,我给你做饭烧洗澡水,回来你再歇着。” “嗯,梅姑姑,今天晚上你跟我睡。”“不嘛,跟我睡跟我睡。” 接着,孩子们一个个撒起娇来,都要跟梅姑姑一起睡。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今天晚上你们都跟梅姑姑一起睡。现在让你们姑姑去办正事好不好?”梅丽的婶子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给哄好了,而后又立刻催促赶快去小迟那里。 她老大不乐意,懒懒散散地来到了小迟那里,没说上几句话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给。”“我……不要钱。”“我也根本没给过你钱。” 困睑怨(十三) 说完,她直接把银子塞到了他的怀里就离开了。 当面上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梅丽就要走回家里的时候,突听到村口嘈杂,而且还有马嘶声,感到不对头,当即奔去。 看装束是鞑靼人,一个个都是腰大十围膀阔三停,皆身穿厚革铁甲,胯下高头大马,手中大长刀铁盾牌,唯有两人与众不同。 为首的一位公子虽亦是鞑靼人,却似儒雅之士,身上并没有什么名贵的饰物,但其身份绝对不是要靠把身家佩戴在身上来显现的,一见之下让常人先敬三分,胯下好俊的一匹白马,观来便是那人言中的烈尘霄霜宝马。 这位公子身边站定一人,从面相上几乎能看到四个字,“得道成仙”,虽说是不穿道袍,手里也不拿拂尘,不过最引人双目的还是他旁边的一匹骏鹿,浑身上下白璧无瑕,另有九种颜色的花纹添在身上,要说这人是站在这头美鹿的身边才多了不少的仙气一点都不过分。 梅丽的婶子此时已来到村口直对着这些鞑靼人,把村里受到些许惊吓的妇孺都让在身后,她本人是不懂鞑靼话的,现在,她的眼睛盯在了其中一个最威猛吓人的鞑靼人面上。 那个鞑靼人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又看到梅丽来至在她婶子的身边,遂在马上侧首在那位公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位公子听罢微微一笑,用不生涩的汉话道:“原来是‘弱蝮’梅丽梅大夫呀。先行谢过以前给我们族人帮的忙,我们也没有要搅扰的意思。有两个小偷儿,偷了本公子要送给盛大财主的寿礼,让我们找到那两个人和所偷之物,马上就走。” “要是真有搅扰之处,还希望不要见怪。毕竟谁丢了东西都会……嘿嘿,哪怕是神仙。欸?” 那位仙长说着,就见到自己身边的九色鹿慢慢走到了梅丽的身边,而且还用自己的脸在她的身上来回地蹭,神态甚是亲昵。 “是你吗?”梅丽也轻轻地抚摸起它的头。 原来,梅丽不光是会给妇人接生,可以说,只要是吃奶长大的,她都懂怎么接生,这一代的九色鹿就是被她接生的。 “它现在是你的坐骑吗?”梅丽看着面前的仙长道。 “哪里,在下何德何能,敢以鹿王为坐骑,它是我的仙朋道友。”“道友?传说中的鹿王不是释迦牟尼的前生吗?”“当年太上道祖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足见佛道两家修到至处亦是殊途同归。”“可你们明明就是殊途同分呀?”“那梅大夫怎又不知同分就是同归呢?” 梅丽的外号中有个“蝮”字,其实还有她嘴毒的缘故,见到眼前的这个“俗家老道”跟这些凶悍且乱闯接生村的鞑靼人在一起当即心生厌恶,又见对方的模样和言语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却在替鞑靼人说话,更添腻烦,本想给他几句厉害的,可此刻听来他这颇有道法之理的反问,再加之那种直逼过来的“道骨仙风”,竟是弄得无言以对。 “那两个小偷儿是什么样子,我替你们来找。”小迟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村口。 同行的还有石山和尚趣。 石山虽不是“战妖”,却也可看出这些马上的鞑靼人就算不是上过战场的,那也得是拿杀人不当回事的人,却为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青年公子马首是瞻,可想而知,这位公子在鞑靼族中定是个大人物,刚才又听到他说要给盛大财主送寿礼。 盛大财主便是江湖人称“错天使”的盛至盛停留,有传闻说,盛至有买卖黑货的勾当,尤其是那“左派青子”。 “左派青子”是江湖唇典,就是买卖好的武器,那种货品绝对是朝廷明令禁买的,一旦发现一准是严惩不贷,遂即便是绿林道也不敢明说那是什么东西。 另外,还有一个关于盛至更传奇更离谱的传说,那就是,有人说他可能是洪武万岁的私生子。 想到这里,石山不由得就犯开了心思,鞑靼的大人物要亲自去给手里有左派青子的盛大财主送寿礼,不会是要…… “哟,怕我们不知道这接生村里还有个不小的爷们儿不成。”这位公子即便口出这种较为低下的调侃言语,却仍是让人觉得还是高贵的,“那好,两个小偷儿一男一女,也挺好认的,男的不像男的,女的也不像女的,说是两个阴阳人也不怎么像,快去找吧。” 难道还是两个太监不成?哼哼,就连偷你们东西的人都是像这种不伦不类的。尚趣忖到。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那就劳烦快一点儿吧,我们可着急。” 其实以这位公子的身份也没必要还跟像小迟这样的普通人再多说什么,可就是从心里有了一种无法二次轻视的感觉,应该是出于已觉出对方是个好人吧。 他们早已守住了接生村几处出口,静待好人的佳音。 小迟实在害怕这些鞑靼人会伤害村里的老少,施展开自己“厚德流光”的轻功,不一会儿就见到了倪遨和刘桂花。 “快走,别找麻烦。”“找麻烦的明明是你们自己。” 一见之下果然如那位鞑靼公子所说,小迟开始还以为是他故意羞辱他们才那么说的,这时才又想起,忘了问到底偷了那位公子的什么贵重物品,即刻往二人身上和手边看去,不见有什么稀罕之物,许是些小巧的名贵之物揣在怀里或腰间也说不定。 他再看他们二人,好像在用身子故意遮掩着什么,他们身后好似只有个挡不住的高大长脸女人,可说是一股妖媚气袭人,脖子上戴着东西倒是挺扎眼的,居然是个五金之属的铁箍,箍上悬着一圈如洋荷花倒置般的紫金铃铛,就像是马铃一般,还连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链子,另一端应该是塞在了腰带里,就像是马匹一样随时等着被人牵走,刚才对话里的后一句就是她说的,而前一句应该是那个看上去缺少阳刚之气的大男人说的。 困睑怨(十四) 小迟已觉出这二人虽多少有一些做了亏心事而生成的胆虚,却又不似那种鸡鸣狗盗之徒,看得出也都是练家子,村口离这里并不是太远,乱哄哄的声音此处不可能听不到,这会儿竟然还没有踏瓦而逃,应该是另有什么隐情…… 小迟已把那人高马大的长脸女人带到了村口。 这女人走路的方式既不是款扭腰肢也不是摇曳生姿,却可以在行进中用全身上下的傲人之处引人的眼神勾人的魂,见到梅丽立刻魅惑一笑,水汪汪的双眸跟她打了个最亲热的招呼。 “你不是说他们偷的是你的东西吗?”梅丽向那位鞑靼公子问到,同时用眼睛里的毒死盯着那个如高头大马的女人。 “有什么不对吗?”鞑靼公子看着已来到马前的马铃女人反问到,“那两个小偷儿呢?为什么不把他们一起带过来?” “对于公子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寿礼。依在下看来,还是不要耽误了送寿礼才好。”“我问你那两个小偷儿呢?”“许是跑掉了吧,敢偷公子这般人物的小偷儿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鞑靼公子听罢不再理小迟,用眼睛看着那个带着银链马铃的女人。 那马铃女人即便是站着不动,也可以使诱惑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别听这小处男的,他把那两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给放了。要不是我一直拖着他们,早就带着我远走高飞了。” “还远走高飞?你太拿自己当个宝贝了吧?不但会勾引男人,还会勾引女人,就连那些是男是女还不知道的都可以让你给迷上?我说姓爱的,你最近是不是又吃错春药了?还有你。”这时梅丽又面向小迟,“你可真是个好人。” 就在这时,那俗家老道不知什么时候进到村子里了,正用类似于道术的功夫驱赶着倪遨和刘桂花向村口这边来。 只见俗家老道的双掌不停地往前伸,每一伸必催出一溜火线射向倪刘二人,直逼得他们飞檐走壁蹿房越脊,可再去躲避却也不可改变往村口这边来的方向,俗家老道一人即可为之,足见其过人之处颇高。 自认是花男红颜知己的梅丽看得明白,一溜溜的火线可不是从俗家老道的掌心里蹿出来的,而是从袖子里甩出来的,应该是暗藏着像筒子那样的东西,里面装有一点即燃的油,再利用另藏着的硫磺、烟硝之类的引火之物就行,不过说着容易,真要施展开来,也的的确确要具备较深的功底。 由于俗家老道射出的是油,遂落到地上以后就到处流。 小迟一见之下当即飞身过去,用快手脱下的衣物把烧着的油火给扇灭。 尚趣一看也急了,即刻从家里拿出一把大铁铲子,忙不迭地扬起了好多的黄土埋灭了快要烧到房子的油火。 在小迟和尚趣一通紧忙活之下,总算没引起火灾。 尚趣再一回头,又见那俗家老道开始发火功了,气得猛地掀起一大片黄土照着就扬了过去,连同大铲子也一同过去了,登时在半空中就灭了火线,铲子差点就砸到了。 “你想烧光我们的村子吗?”“就算烧光接生村,我赔给你们两个村子就是,可今日若不收了这两个妖孽,恐生大乱。”“你少装蒜了!什么恐生大乱?我看就是你们一起拐带人妇,结果让人家把你们的坏事给搅和了,你们有气没地儿撒,跑我们这儿找斜茬儿来了!” 尚趣最后说到生气的时候,是用手指着那位鞑靼公子说的。 不等那位公子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他身边的两个鞑靼侍从立即催马上前,没有多说什么,抡手里的家伙一左一右奔着尚趣就招呼过去了。 尚趣使了个“趾高气昂”,倒翻了一个跟头,躲闪的同时从自家的墙头上翻进院子,再上墙头的时候先出来的竟是一张铁梯子,但他没有从梯子上直接下来,而是双手一撑,身形往前一来,出其不意地照着其中一个鞑靼人就踹了过去,一下就给踹落马下。 可是,立刻就有另一个鞑靼侍从补了上来,仍旧要和先前的那鞑靼人双战尚趣。 尚趣猛地前冲,快到鞑靼人马前的时候把大铁梯子一横一举,用全力照着那两个鞑靼武士撞了过去,虽说让盾牌给挡了,可因为措手不及,也双双落到地上。 三个不骑马的鞑靼人应该是发怒了,恶狠狠地说着鞑靼话,各摆武器把尚趣围在了当间。 “三个打一个,你们以为自己是刘关张吗?”说话的正是石山,一块砖头已拿在了手中,一个健步过去与尚趣背对背,共同面对三个不亚于虎豹之势的鞑靼武士。 “我帮你!” 话音刚落,当一个武士把手里大刀猛地举起狠狠劈下时,就听“当”的一声,有两柄钝剑叉给架住了。 看上去虽是短剑的式样,但其刃锋较钝,剑身较沉,护手的两边翘起如前刺,此物遂就有剑、手叉、钢鞭三种用途。 同时另一个鞑靼武士想用长刀横扫对方两人,结果手背一吃痛,如同重击却不知何物,登时武器落地。 原来是一旁的倪遨和刘桂花待不住了,一见动真格的了,虽非己方挑起事端,但终因自己二人给接生村找来了麻烦,就替村子里的人先挡上一挡再说,遂倪遨使开了钝剑叉,刘桂花发出了“劈空掌”。 鞑靼公子身边的侍从武士们一见,也不用主子发话,除了几个贴身护主的,剩下的就全冲了上去,力求速战速决。 这时,霄霜马上的鞑靼公子也没侧首,只是身子往最威猛的鞑靼武士那里靠了靠,道:“去试试那个好人的功夫。” 困睑怨(十五) 威猛鞑靼武士听罢立刻甩镫离鞍,大踏步奔着小迟走了过去。 梅丽看在眼中并没说话,反而径直走到了俗家老道的跟前。 “梅姑娘有事吗?”“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她双手四指往掌心处一弯,拇指摁上并拢的四指,如蛇头视敌,“蛇拳”里的一招奔着俗家老道就攻了过去。 这是她从南方学回来的一种拳法,讲究的是开合得宜,刚柔相济,以柔为主,柔中且刚,上体要求松柔,下肢则要灵活,做到步活而桩实。 在实战中则要求:身要颤,步要转,双手忽闪神要战;圈绕步,步偕身,用指抢喉快为准;蛇戏珠,掌插肋,勿手啄人勿顶击;脚尖点,猛爪进,急来缓应巧柔还。 村里的老少妇孺们一见开打了,大人们当即护着孩子们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个姓爱的马铃女人看在眼里却是满不当回事,好似比看耍猴子也有意思不到哪去,来到鞑靼公子的马旁,身子靠在了他的小腿上,胳膊则搭在了大腿上。 鞑靼公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当即离镫一脚,照着她的胯骨踹了过去。 她一下就被踹到了地上,趴在地上的她随后就听到鞑靼公子说了一句“看住她”,即刻就有两匹马把她夹在了中间,而此时的她却没有一点委屈痛心的意思,相反,不顾一身的泥土,趴在地上,俩胳膊肘撑着地,双手撑着下巴,美滋滋地翘起了两条小腿,好像个孩子趴在自家又暖又软又干净的大床上要听父母讲上一段最有趣的掌故也似。 再看战团之中,除了梅丽那边和小迟这边,几乎每个人都没有固定的对手,只能分清是好多鞑靼武士在共同对付尚石倪刘四人。 石山刚用手里的砖头砸开一把大刀的进击,后面的盾牌整个冲着他撞了过来,好在让尚趣的铁梯子及时给顶住了。 那拿着盾牌的鞑靼武士要跟尚趣较量力气,正顶牛的是时候,一旁倪遨的钝剑叉刚别住了一把大刀,另一柄叉劈对方拿刀的那条胳膊,逼得对手弃了武器,而后顺势从底下兜上来,冲着较劲鞑靼武士的胳膊撩了过去,那鞑靼武士一见急忙侧踢出一脚,可因下盘不稳被尚趣就给顶躺下了,见到躲避另一个鞑靼武士的石山跳到了近前,把盾牌一横,奔对方扫了过去,可冷不丁,脑门上不知被什么来了一下子,手里一没准头,就也不知道这一下子把谁给扫上了,那就得看看周围的人里这会儿谁倒霉了。 小迟轻易不愿与人动手,但此种情形之下亦不会逃避,见对方没拿着任何武器,对着自己上来就是直直一拳,尚未触碰,就感觉到了力道的刚猛,急忙侧身一避,可对方另一条膀臂一翻,第二拳又急急地到了,似乎算准了小迟闪避后的位置,足见其搏击经验不缺,而且非常注重实战,小迟用小臂格挡,从而借了一个力道把自己的身子让到了圈外,而后扣对方的腕子,一拳打敌手的软肋。 小迟手下绝对是留着情的,其实这等情形之下完全可以用脚蹬。 可等扣上打上才知道留的情似乎多了,对方带着牛皮钢钉护腕,还穿着厚铠,紧接着就被对方反拧腕子,而后就是一膝盖撞向后腰,小迟使出“吞舟之鱼不游枝流”的功夫,身如滑鱼般大步游走,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中就那么顺其自然地撤了出来,还弄得对手一个险险地踉跄。 倘若小迟是心狠下作之辈,趁这时伸腿来个“撩裆脚”之类的招数,那样的话,这威猛武士就只会光剩下武士了。 威猛的鞑靼武士站稳以后看着小迟,面上的表情带了些许谢意和敬意。 小迟同样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对手虽是鞑靼武士,但手底下不单单是只会使蛮力而已,那种刚硬的搏击之技完全可以显示出对方的豪气。 这个俗家老道名叫张离,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鞑靼人,与父亲私定了终身生下的他,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汉人,一直是以鞑靼人自称,即便是元朝被灭以后,别看他当时的年纪不算太大,也跟着鞑靼人一起回了草原,因其也曾感悟过中原的忠孝仁义之道,且较为喜欢钻研道学,遂就开始在家修行道法,除不出家以外,一切都是道士习惯,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于祖宗礼法之事遂也就不再计较了。 曾经在天山那里见过当年北宋灵鹫宫麾下海南岛五指山赤焰洞洞主端木元的传人,从而更深切地接触到了道教之理,于其中五斗米教的“道”为“一”,“一散形为气,聚形为太上老君”颇有感悟,再用自己的心得和天分,居然使其演化成了一门高深的武学。 练成了一身超俗的武功,学识也较为渊博,在游历漠北之时与鞑靼才俊“四宝公子”相识,甚是投缘就结交在了一起,也是四宝公子爱才,其汉族官话就是张离所授,这次去给盛大财主祝寿,因他较为熟悉中原,遂就同行之。 现在,张离见到了梅丽如双蛇乱蹿的拳法,首先先定住了自己的气,也就是先定住了自己的神,不要为眼前的缭乱而生出什么昏乱,见梅丽那两只可爱好看却毒辣的蛇头到在自己眼前了,浑身的功力散于全身,甚至可以说与身周的空气融在了一起,在空气中或上升,或下降,或左右逢源,或前俯后仰,就如若是一张戳上去也不会破的轻纱在半空里自然地飘舞着。 梅丽一见心头好笑,心忖:别以为姑奶奶拿一张轻纱不能怎么样,就算你真是用纱布做的,我也得好好撕吧撕吧。 忖罢,梅丽双手,也就是双蛇头开始在边缘处进击,真像要撕扯一块纱布亚赛。 反正撕不了纱布还撕不了衣裳吗?她想着扯他两只袖子下来解解气也好。 张离这时也没改变什么,反而近乎挑逗似的,还把自己的衣袖往蛇口里放,可往往都是在蛇口闭嘴的一瞬间及时给抽回来了。 这回梅丽生气了,对方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撕不着就缠,看把你活活缠住以后还能怎么神气,到时可就不只是撕吧那么简单了。 梅丽的蛇身子开始围着张离缠绕了起来,软得真像是一根绳子在捆着什么。 张离不怕,身子也柔了起来,经常在“蛇绳”捆缚的缝隙中飘动,每每即将绑紧之时,便就软乎乎地离开了。 困睑怨(十六) 梅丽又开始加大捆缚的范围,在大圈子外游走,而后在缩小圈子把张离这块“轻纱”逼在中间,觉得机会一到,立刻收圈子。 此时“轻纱”的分量好似加重了一些,许是蛇逼得太紧了太近了太毒了,心中的慌使得气和神乱了几分,从而也就露了一些败相。 梅丽终于等到时机了,“轻纱”几乎都在自己的绕缠之内,急忙狠劲一收。 可就在这时,“轻纱”陡然一变,聚气凝神,站在那里直立不动,让梅丽想缠上去的念头登时就打消了。 这边混战的情形较之方才更剧,鞑靼武士的武艺若是放在战场上,万马千军之中自是应时对景,但此刻他们面对着这些武林中可称不弱的四人,多少就差缺了一些,好在人数上和武器上是占便宜的,而且又有护体的东西,也就没吃什么大亏。 尚趣仗着手里的家伙长,抡起来以后,可说是周围一片空地,有时还用铁梯去套取鞑靼武士的兵器和盾牌,要是赶上机会,还能套住敌手们的上半身,一下就能给拽躺下。 石山手里的砖头现在专奔对手身上关节之处招呼,那些地方相对防护薄弱一些,但也不敢下狠手,真把这些鞑靼人给惹急了,回头要是带着大批的人马来接生村找麻烦,就算是朝廷的军队可以过来,估计也是得不偿失。 刘桂花的“劈空掌”此刻没有刚才发的勤了,每每发出一掌必消耗自己的功力,看准鞑靼人面上的防护不强,遂就缓气轻发,使对方双目难睁,从而达到慑敌的目的,最好使得对方知难而退,己方当下就四个人,又不可以痛下杀手,惹毛了这些如虎似豹的鞑靼人,估计最没好果子吃的都是无辜良善。 倪遨更是打得有些不耐烦了,之前对敌的时候,每回必尽全力,而现在却是不能展开手脚,一点都不痛快,此时的心里都有点憋得慌,已做好打算,只要再过一时三刻还不能结束的话,就要用一些狠手震慑一下敌方了。 梅丽仍旧在外圈游走,别说是缠绕,此刻那两只美丽的蛇头都不会轻易咬去,因为对方的静较之刚才的动反而更多了不少的震撼,自是知道对手并不是在使诈,用冷不丁的变化来吓唬自己,那也许连真蛇都未必吓得住,且对手身上比适才还多了几分锐气,不知为何,对手的双目始终是目视前方,已不似还在与自己搏击,索性就试一试虚实,想罢,即刻从张离的斜后方攻了过去,可刚触及衣衫便不能再进,运力前抵,却又感觉到衣衫之内恰似空无一物,不知对手又在搞什么名堂,遂即刻撤回了双手。 太上老君有八十一化,其中第二化便是显真身,太上于太空之中瑞气凝真,强为之容,或示仙姿及肉身,不可测度,自然成像。 梅丽还是不甘心,心道无非就是把戏法和武功融合得好了一些而已,遂就打算再试上一试,当转到张离面前时,见其眼神还是没变,虽看向前方,却如没有自己挡在眼前一般,她此时邪笑了一下,当即双蛇头奔其双目攻去。 其中第七十三化,观朝元。唐天宝五年冬帝驾幸华清宫,见骊山祥云,拥太上于朝元阁上,帝与内人赡谒良久,隐,诏为降圣阁。 张离的双目中此刻如同映出了两朵祥云,似慢实快地越来越清晰且越来越浓,使得梅丽的双手攻击化作云里捉雾,实觉空洞无物。 其实梅丽也不是不知道,若双手就这么一直插下去未必就空空如也,可就是心里的一种东西使己不能。 那威猛的鞑靼武士早就又开始进攻了,此刻飞起一腿用脚尖踢小迟的胯骨。小迟则使出“君子行”里的一招“抗怀物外”,让对手眼见着自己敞怀迎踢却不让对手的战靴碰到自己半分。鞑靼武士就感觉到一股力道好似从对方的双手和怀中传来,却根本就没沾到对手的半点边,当即一皱眉,一腿还没收回来,另一条腿高抬,急扫小迟的脖颈,一般的武林高手也未必做得到。小迟又是一招“高山仰之”,身子一个大后仰,但双腿不弯,比一般的“金刚铁板桥”要难得多。威猛鞑靼武士功力的火候拿捏得不错,这一腿没有从小迟的身上扫过,停在半空中,继而照着小迟的小腹下压。小迟立刻一招“大义薄云”,胸口往上起,撞开了对方的一腿,身子也就直立了起来。鞑靼武士的铁拳紧跟了过来,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夹击小迟。小迟急忙“抱瑜握瑾”,一条臂膀压对手的两条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手两个腕子。威猛的鞑靼武士猛撤身子,不顾疼痛把手臂狠挣了出来,然后身子一塌,用肩膀照着小迟用力撞了过去。 可是,他光顾着低头前奔,就没留意到从一旁的混战中,一名鞑靼武士手里的大刀被打飞了,直冲着就扎过来了。 小迟一见,立刻抢到他身旁伸手抓刀,可因为对方使出全力,大刀飞来的方位又较刁,遂就抢刀之时不得不被威猛武士给撞了,登时身子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好几步,最后扶住了墙才算停下。 对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抬头见小迟手里多了一把刀,以为要动家伙,登时身子一转,猛力旋踢,但立刻让四宝公子给喝止了,踢出的一脚也就同时停在半空,而后即刻回到主子身旁。 那些混战之中的鞑靼武士们也同样退了回去。 这时,在场的人们突听一个女人的浪笑之声。 原来,姓爱的女人一翻身从马肚子底下滚出去了,之后边笑边跑。 那两个看着她的鞑靼武士哪里肯,即刻催马去追。 就在围追堵截之时,仍听到她的笑变得更浪,就似孩子在开心地玩“官兵抓强盗”。 困睑怨(十七) “我说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骚骒’爱珰玛就是个浪蹄子,根本不用谁去拐带她。”梅丽说罢,施展“惊蛇入草”的身法,从两马之间穿了过去,一下就薅住了爱珰玛的马尾辫,即便如此,略微像马嘶的浪笑声还是没停。 小迟这时迎了过来,“放了爱姑娘吧。” “还‘姑娘’呢,你至少应该叫一声大嫂子。”她说着,把手里的爱珰玛使劲往四宝公子面前一扔。 等爱珰玛站住了,那种笑声才算结束,边抚着自己的头发边道:“今天你姨妈我高兴,就跟你好儿好儿玩儿玩儿。你不会以为自己真有那么厉害吧?” “嘿嘿,你再练十辈子武功,才有资格跟我说这话。” 当“说”字这个音还没落的时候,爱珰玛几乎没什么动作,腰上的银链奔着梅丽的眉毛扫了过去,之前没有任何的先兆,确实防不胜防,但就在链子末梢迫在眉睫之际,还是小迟及时用二指给钳住了。 “我用的着你吗?”梅丽埋怨到。 爱珰玛又笑了,用力扽回了自己的银链,将末梢放在鼻端嗅了又嗅,“果真没让我失望,真是处子之香啊。哈哈哈……” “呸,还是那么不要脸。”梅丽骂完爱珰玛,转身又看向烈尘霄霜马上的四宝公子,“公子的人已经把我们村子里的老少妇孺给吓到了,接下来还想怎样?” 四宝公子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好,本公子没那么小气。别的事情嘛,我也就不做计较了。不过,这位好人兄弟,梅姑娘你,还有那边几个,功夫倒是都挺俊的,去给盛大财主祝寿时可能用得上。只要陪本公子走上那么一趟,以后就算交个朋友。” “公子是去祝寿啊?还是去打擂啊?”“梅姑娘不是没有耳闻吧?那姓盛的财主可是出了名的只认好处不认人,否之,他哪里得来的如许金银。这次祝寿之行于凶险来说,较之打擂有过之尤甚,而无半分不及之理。” 接话的是张离。 “好,我跟你们去。梅丽……”小迟说到这里就见梅丽冲她一瞪眼,才想起之前的她“谆谆告诫”过自己,不准叫她的名字,遂立刻改口,“梅姑娘还要照顾这里的孩子,其他人都不是接生村里的人,没必要跟去趟浑水。” “这位兄弟果然是个好人,什么事儿都爱全揽在自己身上。不过就不知道你们几位放心吗?”四宝公子笑问到。 “盛大财主的无眠无寂岛我早就想去玩儿玩儿了,谁也甭拦着我。” “你去干什么呀?”这回说话的是梅丽的婶子,“你给我好儿好儿在家待着。出门儿那么久才回来,现在又要走啊!你是怕鞑靼人会找村儿里老少的麻烦吗?他们就不怕鞑靼女人生孩子的时候……” “婶儿,你在家天天做饭烧洗澡水等着我,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倪遨和刘桂花自觉得事情虽不赖他们,可毕竟是自己们把祸带到接生村的,绝不能让小迟只身犯险。 石山把善本留给了尚趣,并告之,如果自己回不来了,就让他把书送回南京去,鞑靼人要去盛停留那里做什么勾当,这件事怎么也得去看看。 遂,除了尚趣,小迟、梅丽、石山,还有倪遨和刘桂花就一同跟着四宝公子和张离一行人去无眠无寂岛那里祝寿了。 小迟、石山和倪刘二人都是没有马匹的,张离也是步行,唯有梅丽虽无马匹却不用自己走路,那匹九色美鹿王自愿驮着她。 “你们认识多久了?”梅丽边抚摸着九色鹿的脖颈边道。 一旁走路的张离不用侧首就知道问的是他,“二年有余了。” “那你们之间一定有一段奇遇吧?”“何谈奇遇。那日闲游,无以为伴。鹿王巡视,山林相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平时吃什么?”“梅姑娘想要知道在下平日的养生食谱不成?”“换个问法儿吧。你平时吃饭的饭钱打哪儿来的?哦……一准儿是经常给别人画符捉鬼什么的。是呀,也不少赚。要不然吃不饱穿不暖的也不会有那种闲情雅致。”“在下可从没修过那般的道行。我与四宝公子相见恨晚,难道连温饱都……”“原来是出门靠朋友。那在家就吃父母呗?” 张离这时歪头看了看她,不过倒也没说别的。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那般的闲情雅致。”“梅姑娘想作甚?”“‘做肾’?还吃腰子呢。我是说,现在应该告诉你们那位四宝公子一声,前面有合字儿。”“‘合字儿’?”“这你都不懂?就是劫道儿的。合着你们这些修道的平时也不多看点儿书。” 别说,这种书应该比《周公解梦》还难踅摸。 不错,梅丽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却是有一大帮子人在此地劫道,好在她也没吃亏,至多就是让那些劫道的饱了饱眼福而已。 不过,今天他们这一行人即便是高唱着欢歌过去也没人拦着他们,这一大伙子贼人的瓢把子已带着他们去强抢一个民女了。 说实话,这个瓢把子还真不能算是个“花花太岁”,即便是当时紧盯着只见其容貌不识其名头的梅丽,还是当初一见到今天要抢的这名女子就怦然心动不能自已了。 她叫喜烛,人如其名,真是一个可以把欢乐和温暖带给别人的女孩子。 她有一个心上人,武功据说还不赖。 可惜的是,他有一个修佛的老师,不允许他轻易动武,可估计今天他还是会来的,除非他对那个喜烛一切都是假的。 这会儿,瓢把子带着人马来到了喜烛家,下马推院门,原以为里面不是聚集了一帮拿着棍棒的后生,就是一家老少要苦苦哀求,而此时这里却空无一人,不会是全家逃走了,因为这里一直都有这位瓢把子吩咐伏桩的人,一是保护,二是看守,遂许是都躲在家里的什么地方,只要找来便是。 瓢把子告诉手下们把这里围起来,自己则直奔喜烛的闺房,到在近前推门就进,里面居然没插上签棍儿,但里面同样也没有喜烛的人影,只有一个人在低头扫地,却同样引起了瓢把子的兴趣。 扫地之人不像是听不着看不见,可有人推开门站在门口了,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但虽只是在扫地,却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他扫的难道是境界吗? “来了?”仍在扫地的人问到。 这里只有瓢把子和扫地的,自然不是问别人。 “啊,来了。”瓢把子本来不想应答,要嘛问他喜烛在哪里,要嘛自己去找,根本不想在扫地人的身上耽搁什么时分,但听到扫地人问的时候,心里倒有种不该不应的感觉。 困睑怨(十八) “阁下扫过地吗?”“扫过。小时候扫过,没当瓢把子之前也扫过。”“可有方法?”“还能有什么方法?无非就是之前在地上洒点儿水,省得暴土扬长,要不就压着点儿笤帚扫。” 说到这里的时候,瓢把子注意到地上既没有洒水,扫地人也没有压着长柄大扫把,且还发现了原来用的还是铁柄铁丝苗的扫把,尘土却乖乖听话地顺着扫把而去,半分都没飞扬。 欸?从铁扫把底下居然还出来了会动的东西。 瓢把子细一看,全是蝼蚁。 扫地不伤蝼蚁命! 此刻的瓢把子已经没在想喜烛好一会儿了,虽不是个大武痴,但见到这般火候的功夫也是神摇意夺。 接着,瓢把子又发现扫地人的步子似常实奇,明明就是慢慢地向一边扫去,整间屋子地上的尘土却都在往中央聚积,蚂蚁在往四周爬动,这怎么那么像是…… 瓢把子不由自主的把自己想像成了中央的尘土,手中假装拿着那把铁扫把,顺着四周蚂蚁爬动的方向逆扫,假想中遇上蚂蚁就闪避,渐渐地,就由慢而转快。 舞得好一通铁扫把,居然一下子就到了这般的境界,瓢把子立刻上前,步子看着随意,但它此生估计都不会再伤害一只蝼蚁了,来到扫地人的近前,“咚”的一声跪倒,“老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扫地人也没说收与不收,单手把沉重的铁扫把递到了瓢把子的跟前。 瓢把子连头都没敢抬,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扫把,而后便是听到了如暮鼓晨钟般的笑声。 “你老师真厉害,这样就把那个强盗头儿给劝住了。”“那是,我老师一身的功夫连三分都还没施展出来呢。其实我也奇怪,先前一直求老师他老人家帮我的忙,可就是听不到应允。说实话,要是老师昨天晚上不来的话,我都想跟那个强盗头儿拼命了。”“那你老师有没有答应……答应……” 这时说话的喜烛脸比红蜡烛都红,一副羞人答答的样子,女人一生当中或许只有要当新娘子时才会有如此的面庞。 喜烛的心上人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老师虽说也是一直没有答复,可我想,通过这次,他老人家一定明白我们的真情,问题不会太大的。想来老师是修佛之人,男女之事不便宣之于口。一会儿回去就问问他老人家,只要老师没说不行,当他老人家答应了就是。” “太好了。”喜烛此时是真情流露,已不再顾忌什么女儿家的礼数和矜持,捂住了费俄的手。 温暖从他的手心一直传到心田,可是,不一会儿,温暖就变成了滚烫。 “哎呀,你怎么了?怎么那么烫?受凉了吗?”喜烛当即一摸费俄的额头,“现在更烫了!走!赶快去找大夫!” “等一下。”费俄阻止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发过热了。怎么觉得不是发烧啊?或许是最近因为担心你,昨晚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了。等我一下,先导气归元试试。” 费俄按照老师教给的呼吸吐纳之法练了一会儿,别说,还真让自己凉快了不少。 “没事了。”“哎哟,真吓人呀。你以后不会时不时总这样吧?”“没事儿,我回头请教一下老师,他老人家会有办法的。”“那就好。” 喜烛满面关心的样子,又用手握住了费俄的手,可还是没一会儿的工夫,又开始烫了。 “你赶快去问问你老师吧?”喜烛又是关怀急切地道。 费俄想了一会儿,“等着我。”说完,他转身用“飞蛾赴焰”的轻功飞奔而去。 等费俄来到老师的面前,还没开口,就听老师说到。 “不是告诫过你很多回了吗?着急心乱的时候不要用这种轻功,容易伤身体。” 费俄却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老师,你是不是在我的身上用了‘爱焰’?” 扫地人直言不讳,“没错,因为喜烛姑娘的身上被人施用了‘情种’。” “可我们是真心相爱啊!”“一旦被人用了‘情种’,爱得再深最后也是为人作嫁。明知终无,又何苦曾有?”“但我们……”“听为师一句话,放下情爱,立地成佛。” 费俄听罢,满含热泪,转身大哭着跑了出去,好像要一直跑到天地的尽头。 这时,之先的那位瓢把子走了进来,“老师,要不要娄矣把他找回来?” “唉,由他去吧,他现在最好自己静一静。”“费师哥不会出什么事吧?”“放心,你的外号叫做‘细看撼树’,难道还看不出,有喜烛一天,就有他一天的寿命。”“还是老师了解费俄师兄。” 娄矣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张大红请柬,躬身低首双手奉上,正是盛至过寿日随处发的请柬,谁有本事抢到,谁就能去。 扫地人接过请柬,连看都没看,“若为修心,何惧成魔。我不成魔孰成魔?” 这扫地人就是“佛魔”常平。 四宝公子从来不爱乔装改扮,可这么一行人也确实有些招眼,小地方的官家人不想惹事,就当没看见,可穿州过府之时,尤其有军队驻扎的州府就硬气得多了,怎么也要多问两句,其实也就是想多讹俩钱。 张离就会把这种事情解决得妥妥当当,或给些银两,或用武功威吓。 今天来到的地方是座大城,好似任何时候都热热闹闹的,张离已塞了张银票给当地的官人,可等那官人一转身,张离也就随手拿回来了,手法干净利索,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一旁的梅丽还真没想到他还修过此道。 当他们路过一座气派的府衙之时,倪遨甚是好奇,向小迟寻问后,自语道:“这里就是大明朝官员办公务的地方,真大气。” 困睑怨(十九) 这时,一个文生公子打扮的轻年人向府衙这边走了过来。 刘桂花看到了,也自语道:“我这女人的身子想换还换不了呢,怎么还有人明明是女人却要装男人?”说罢,刘桂花看了看已完全适应的男人身子,又看看占据自己身子的倪遨,深深叹了口气,至于为何而叹,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那年轻人没有走府衙的大门,直接奔后花园的方向而去,来到墙外,身子一弓后背一鼓,使的是“弓背弹纵”的功夫,就像快虾游水一般,若有人看见的话,一定是眼前一花就不见了此人的踪影。 此刻是午饭刚过,府衙的知府大人正想回房小憩一会儿,可一撩门帘见到的不是应该在这间房里等待侍候的丫鬟,却是一个让他见了会立刻心生惧意的人。 “知府大人一切可都安好?几年不见,倜黛这厢有礼了。”“啊,有……什么事吗?” 知府大人边问着边向周围找寻着,不知那个丫鬟到哪里去了,那可是花了好多银两买回来的。 “大人放心,我没把那小丫鬟给怎么样了。因为咱们之间这番良晤,没必要让她知道。只要我一离开,她自然就会回来。听说令郎现已官升吏部行走,真是可喜可贺呀。”“嗯……恩公想要什么,亦或是有什么用得着本官的地方,就请直言吧。”“大人太过客气了,在下不过就是替令郎考了一个功名而已。” 知府大人听到这里立刻吓得浑身一哆嗦,登时向门外和窗外看了又看。 “大人何须如此慌乱,凭在下的功底儿不可能听不到周围还有别人的动静儿,要不然也不会提这件事。大人担忧东窗事发会被治罪,在下就不担心吗?” 知府大人此刻长出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拿俩眼看着对方。 “好了,闲话少叙,听说大人的牢里关着一个小白脸儿。传言是跟自己老爷的小妾偷偷摸儿摸儿,后来还想卷了老爷的钱和小妾私奔,最后还是让那个小妾把他给告发了。”“或生或死,全凭恩公一句话就是了。”“把他交给我。” 当晚,几个大人的心腹捕快按照吩咐把那个小白脸带到了城外,打开镣铐就不再管他。 等捕快们走远了以后,年轻人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登时让那个小白脸吓了一大跳,那就只是一块矮界碑的影子,一个大活人在影子里待着,自己愣是一点没察觉到。 年轻人端详了一会儿小白脸,“还行,倒是生得一副好面皮。我直接说吧,跟你关在一个牢房里的那个人原来是一座山寨的二把金交椅,可惜时运不佳,和瓢把子分头去抢盛大财主请柬的时候被捉了,后来说是病死狱中,不过看那送出来的尸首倒像是牢头给使了什么招儿。我知道他是刚抢完那张请柬被抓的,可在他的身上我没找到,官府的人是不会要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在你那里。要是在,你应该觉得庆幸,要是不在,哼哼。” 年轻人晶莹如玉的纤细五指成钩,用“百尺虾须上玉钩”的功夫,这里“百尺”二字说的不是尺寸,而是力道,一下就钩碎了石碑一角,石屑四飞。 小白脸子长那么大,连打把式卖艺的都没怎么看过,一见这般情形,立刻吓堆了,坐倒以后好似湿了裤子。 就在这时,从远处冲过来了一伙子拿着长短武器的人。 他们原本是娄矣的手下,只因瓢把子拜了“佛魔”为师,山寨就解散了,可他们也不会干别的,这才想到了二把金交椅那里还有一张请柬,要是给盛大财主上份厚礼什么的,倒是没准可以在其手下混份差事,到时还是吃香的喝辣的。 遂,这些人里就在昨晚潜入了大牢,才知道二把金交椅死了这件事。 后来这小白脸子跟他们相约,只要把他救出去,就交出请柬。 结果今晚去劫狱的时候,发现小白脸子没了,抓了个狱卒一问才知道被带到这里了,就一路追了过来。 “几位大哥!这人要抢咱们的请柬!”小白脸子大声喊着,却在地上一个劲地倒退。 那年轻人冷冷一笑,踢起地上刚才勾落的小石块,一下子就点了小白脸子的“曲骨”穴,这么一来,就连他的尿都不动了。 接着,年轻人也不管对方一伙人手里都是拿着武器的,仍五指成钩,照着上来的人一勾一勾接一勾。 一个拿着棍子的,手背被一下子勾出了几道血檩子,惨叫几声之后,似因年轻人嫌其吵得慌,紧跟着就是哽嗓之处又多了几道血檩子。 有个使双刀的,刀招里都可以舞出花来,可就见自己的刀花里莫名其妙多了五把钩子,等他看清五把钩子全是手指勾成以后,也就再也不用看什么了。 不知是娄矣平时对手下训练的好,还是这伙人要钱不要命,同伙这么惨的下场就跟没看见似的。 几个手里拿着斧子的又把年轻人给围上了,不知多少把斧子同时恶狠狠砍落下去,虽说不上是什么制敌阵法,足也可看出平日里是练过怎么配合的。 年轻人应该是想跟他们比比谁狠,十指所到之处必见衣衫碎片和血滴飞溅。 这几个拿着斧子的,就觉得斧子都快砍上的时候,力道从胳膊上勾开的血口子里瞬间就流光了,一个个抱着胳膊直“哎哟”,可不喊疼还好,眼前的这年轻人最烦的就是听到别人的呼痛声,遂就指钩一挥,也就全被解决了。 还剩下那些都还算是知道财命孰贵的,扔了手里的武器转身就跑。 “我让你们走了吗?”年轻人说着,还是身子一弓后背一鼓,而后就出现在了逃命几人的面前…… 困睑怨(二十) 等都处置干净了,年轻人又来到了小白脸子的面前。 “在我的裤裆里!只要让我动弹,我就掏……”他这个“掏”字好像惹恼了年轻人,遂见到了手指头飞快地勾了过来…… 好在这小白脸把请柬放在裤裆的后面了,也好在是坐在地上以后裤子才湿的,并没洇到后面去,这小子还称得上一个爷们吧,只尿没拉屎,这才保全了请柬还算是干净的。 年轻人隔着衣袖把请柬拿在手里看了看,而后面带笑容,慢悠悠地离开了,就像欣赏良辰美景的兴致刚刚用完了一般。 这年轻人叫郏倜黛,江湖人称“浅滩虾”。 “就别从前面那个村子里走了,再吓着人家。”石山看着前面的村子道。 “怎么?大明朝的人都那么胆小怕事吗?”霄霜马上的四宝公子调笑着问到。 突听,前面的村子里有一棒铜锣焦脆,还有人在喊着什么,毕竟离着还有一段路程,遂听不甚清。 “我看,还是别给人家和自己找麻烦的好。”石山又道。 一旁的张离也跟着劝了几句。 “那好吧。” 一个说大不算大,可说小也不小的村子里,只要是可以拿得动家伙的人,皆被锣声和喊声给唤出来了,把两个衣着昂贵的中年男子围在了打谷场上。 两个男人都挎着鲨鱼皮的鞘,铜鎏金饰件嵌宝石的腰刀,大铜刀已分别拿在手里,背对背面对着周围村民。 “告诉你们,你们可得好好掂量掂量,我大哥是铜帮的帮主。这里虽然离着远,可还是铜帮的地盘儿。我们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谁都活不了!” 这说话的中年人叫金像,口里的大哥正是当今铜帮的帮主金似金大爷,就是在他后背待着的那个。 铜帮的人精通采铜一道,遂朝廷就找他们帮忙开采铜矿。 现如今,大明朝市面上在流通的铜钱至少有三成以上是他们开采的铜矿铸就,所以说铜帮的势力当真不小。 这时,三匹快马奔到了近前,三人当即下马,上首位置的人一看就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下首位置的这位是古铜的肤色,长相奇特,简单点儿说就是看似五官都没长对地方,但身手倒是矫健非常,从后面那匹马上下来的是个洋人,头戴毡帽,脚蹬马靴,腰间左右掖着两把短火枪,不过最惹眼的还是脖子上系着的一块红绸碎花大方巾。 那读书人是铜帮的三爷,叫金同,也就是那两个中年男人的三弟,所不同者,就是他为庶出。 在金同身后的这二位号称“铜帮双鬼”,一个是丑鬼,名叫于进,另一个是洋鬼,大明朝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烟筒”,只因他身材高大,且手里拿着的还是冒烟的家伙。 哥伦布登陆美洲以后,英吉利人和西班牙人分别占据了美洲的大部分土地,西班牙人在饲养和驯服牲畜方面很有一套,这也陶染到了英吉利人。 “烟筒”就是从北美洲来的,原来是个放牧的,可后来在两国争斗里,因得罪了西班牙人里的狠人物,幸亏孑然一身,一路逃到海边,偷着藏到一条开往大明朝的商船上。 在海上让船主发现了以后也没驱赶他,就只是等靠岸以后必须离开。 到了大明朝的澳门,“烟筒”是俩眼一抹黑谁都不认得,幸好碰上了给汉人商家做翻译的于进,之后在中国的日子里给他帮了大忙,腰上的两把短火枪都是于进给弄来防身的。 面前的情形,金同看在眼中,心里已把缘由猜对了个大半。 于进这会儿分开人群走到了里面,道:“各位乡亲父老,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让兄弟我明白明白吗?” 一个上岁数的村民指着金大帮主说话了,“就是这人把我们这里两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给欺负了。不管他是什么铜帮铁帮的!我们跟他没完!” “对!没完!”周围的村名们也跟着呐喊了起来。 “你们喊什么?声儿大我就怕你们呀?于进,给我把喊的声儿大都宰了。要不铜帮的面子往哪儿搁?”金似发着帮主的威向于进下令到。 于进此时回身冲着金大爷一笑,而后就用“不觉鬼影”的功夫,以一种快到明明就在眼前却不易察觉的身法,抓金像的大铜刀,一下就划开了金似的咽喉,只见血溅了金像一身,而于进自己身上却仍是干干净净的。 就在这时,又有一大批铜帮的人马来到了这个村子,他们本是金似和金像的扈从,可因为那二位心血来潮放开了千两白银买来的脚力,这才让他们跟金大金二两位主子失散的,此时他们就看见有一个人拿着带血的刀面对着喉头流血的金帮主,立刻什么都不顾地冲进了村民围成的圈子。 于进一见之下登时抱拳向金像一施礼,“金二爷可以顾全大义而灭亲,实在是令于某佩服之至。” 铜帮的人一听,当即齐唰唰的目光一齐看向金像金二爷。 “你们别听他瞎说!我大哥是被他杀的!”金像急于解释,边说着还边挥舞着手里带血的大铜刀。 铜帮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又一齐看向金像。 “你们要相信我!我杀我大哥干嘛呀?”金像边说边走,可不知怎的,往前迈出去的那一只脚就踩上了一块圆了咕唧的石头,一下就摔了个大仰巴饺子,更巧合的是摔倒之时后脑海的“强间”穴正好又磕在一块小三角的石头上,登时就没气了。 “唉!虽说是大义灭亲,弑兄毕竟也是天理不容的啊。”于进说完,立刻回身向金同单膝跪倒,“属下拜见铜帮帮主。” 他这么一说,其余铜帮的人都愣了。 “还不快拜见咱们的新帮主!金老帮主膝下只有三位公子,如今除了金三公子,还有谁能当这个帮主?”于进板着脸又道。 “不对!”扈从里有一个敢说话的,“到底是谁杀了金似帮主?” 困睑怨(二十一) 那位上岁数的老村民立刻答道:“就是后来摔死的这个杀的!我们全看见了!” 看来这位老村民在此地还是有一定威望的,其余村民立刻高声应和。 “对!就是他杀的!我们都看见了!”“没别人!就是他!”“这小子最不是东西!不是他是谁?” “你们现在是不是该向金三帮主领护主不利的罪过呢?”于进的脸板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烟筒”笑而不语,两把短火枪掏出来在手指头上转着玩,边玩边看着那些有些不知所措的扈从们。 “属下保护大爷二爷不周,请金三帮主处置。”就是刚才那个敢说话的,此刻双膝跪倒请罪。 他都这么一跪了,其余的自是都战战兢兢随同跪下了。 当晚就举行了新帮主的继任大礼,虽仓促了一些,可依于进之意,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的好。 铜帮的面子好像谁都要给似的,凡是被请到的就算本人一时赶不过来,可礼数上的事也会想方设法先送了过来,就连朝廷大员都有送贺贴和贺礼的。 夜深时分,送走了各路的宾客,金同和于进二人在一处清净的地方对饮醒酒汤,还配以一些醒酒的小吃。 “今天的事是年兄早就谋划好的吗?”“年弟是怪我不该杀了你那两位兄长?”“哪里是兄长?明明就是对头!若他们皆是正人君子,我是一定会怪年兄的,无论年兄你事后会如何对我,可他们实在是无法无天了,倘使不是同父,年弟非是没想过亲手秉公灭私。” 此刻给两位兄长戴着孝的金同说着,将碗里的东西洒在了地上,看得出来,他还是念及骨肉亲情的,即便是那两位不是东西的哥哥。 “还记得一年前的今天吗?”“终生难忘。早时还榜上有名,晚时又是个白丁。” 去年科举的乡试,金同明明已然中举,可还没吃晚饭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又被朝廷把功名给收了回去,理由是家世不清。 他的母亲原本确实是个绿林人,因为跟他的父亲比武认赌服输才当了小妾,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谁知朝廷怎的又拿出来说事,不过后来曾有人告诉他,是他那俩不成器的哥哥使的坏。 当年于进跟金同是同科,几乎同时被革去功名,说是有碍观瞻。 只因同是天涯沦落人,二人又意气相投,遂就结为知己,后来还是金同的引见,于进才带着“烟筒”加入了铜帮。 “假使再给年弟一次机会,还会去再考一次吗?”“年兄你说呢?” 其实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此刻,二人相视笑了出了声音,至于其间的意味…… 夜更深,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白天没得闲的于进此时却也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反而旁边还放着一碗提神醒脑的清茶,屋里没有点灯,他坐在一张铺着厚垫子的大椅子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烟筒”进来了,没有敲门,因为压根就没关。 “他已经去了。”“烟筒”用外国话说到。 这个时辰的大雨已倾盆也似,雨里却有二人各自拿着趁手的武器正在比拼。 单手拿着一把大环鬼头铜刀,把雨点挥得四散纷飞的人是于进。 双手持着一杆梨花大枪,把雨滴甩的到处都是的人姓“蛮”名“傕”字“瓿莝”,江湖人称“毁容妖人”,当然,也被称之为“毁容阉人”。 只见大雨顺着蛮傕被毁的面容流淌着,在偶尔的闪电亮光中,可说是与于进的面容相映成诡。 “唰”,梨花大枪此刻几乎分开了下落的雨水,笔直地刺向面前的于进,想仗着武器长大的优势克制鬼头铜刀。 只听“哗唥唥”,大环子的声音在猛力中响得甚是刺耳,即便是在大雨滂沱之时,铜刀刀面一横,用力向梨花大枪的枪尖子撞了过去。 蛮傕一见,自己武器最犀利之处在此等情形下,竟反倒因为过低成了最薄弱的地方,急忙身子倒蹿,将手里的武器抽了回来,继而前后把一合,从下往上挑,落下的水滴被枪杆撞的四下飞溅,足见扎实的功底。 于进手里大环刀的刀背使劲往下砸,只见枪杆一崩弹,上面的水珠向两边的高处溅去,就跟梨花大枪展开了翅膀也似,不过,断翅也就是转瞬的事情,接着,铜刀刃顺着枪杆向上滑去。 这种短兵器破长兵器的招数,蛮傕见得多了,当鬼头铜刀的刃快挨上自己虎口的时候,快手把刀背给抓住了,另一只手拿着枪先往后施力,让枪杆在自己的手里后撤,等到距离尺寸合适了才又抓紧了,冲着于进的小腹快撩了出去,反夺对手兵器。 于进此刻身子一飞,用“不觉鬼影”的身法带着自己的铜刀掠了出去,把刀撤回手里之时就已知蛮傕还真算个硬手,遂又是一刀砍了过去,抢占先机。 梨花大枪一立,挡住了鬼头刀这一招不弱地攻击,随后大枪居然一横,把对手的刀一压,身子对着刀尖反往前去,可冷不丁地,一个大倒翻,当蛮傕落地的时候,枪杆置于敌手颔下,而后照着他的脖子使劲一攻。 一个使梨花大枪的还能使这种招数,说实话,要不是枪杆上湿滑,就算于进会“不觉鬼影”,能不能脱离险境也是犹未可知,即便是出来了,下巴上也让枪杆重重地撞了一下,估计最近吃饭说话的时候都不痛快了。 蛮傕也没想到于进能逃出去,满拟这一下就可以结束比斗的,心中就起了一些急躁,即便是冷冷的大雨也没能让他冷静多少,狠狠一咬牙,把枪一甩横在腰后抓紧了,身形大转,用一尺八寸长的双刃大枪尖子向于进扫了过去。 于进忙用鬼头刀一挡,可甩过来的劲太大,地上的泥也太滑,身子一退,脚下登时虚浮。 蛮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抬起一腿照着于进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于进只能尽量避开,可软肋上最终还是挨了一脚,身子又退了几步。 蛮傕的大枪此刻又甩到了前面,奔着于进一枪刺了过去,从力道上看完全可以把对手刺穿。 于进索性连躲都没躲,反迎着撞上去,简直一副速求一死的样子,但衣衫已碰上枪尖之时,身形一歪,衣衫刺穿而皮肉不伤,身子继而顺着枪杆滑了进去,手里铜刀随之跟上…… 困睑怨(二十二) 雨停了,可天色还是黑的,被黑暗吞没的两个身形,一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个则勉力支撑着将要倒下去的身子。 “我早说过,想要逼‘战妖’花传说出刀的人只能是我。” 蛮傕吸了一口气,虽伤口处的血流得快了,可此时总算可以说话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革包裹的东西,像一本书,可比书要薄的多,“这个给你,只求能为我的未婚妻捎一句话。” 于进,武林人称“铜鬼”于进。 四宝公子虽是出门在外,却从来不懂什么叫将就,住客栈必须是当地最阔气奢华的,每每必是包上一个正院加两个跨院,以免闲杂人等打扰。 晚饭已过,百宝公子带着自己的人住正院,其余人两个跨院随便住,梅丽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自己抢了一个跨院,九色鹿倒是和她住在一起了,没办法,遂小迟、石山、倪遨、刘桂花就一起挤在另一个跨院里。 此刻,鞑靼武士在东西厢房休息,正房里的四宝公子和张离正在品茶叙谈。 “公子,当真要他们同去吗?”“人多不是热闹嘛?据我所知,盛大财主最喜欢的就是热闹,越乱越不嫌乱。”“可依属下之见,小迟一行人等皆是满怀心腹事。”“下一句是‘尽在不言中’,对吗?出自我们大元之时,一位无名之人所作的《马陵道》第一折。”“公子的学识真是与日俱增啊。”“我知道先生担心的是什么?他们不是跟我们一条心,到时或许给我们找麻烦。”“公子明知如此怎还会……”“其实,我早就想效仿元世祖在第一次攻打襄阳之先设立招贤馆,广纳天下英才。”“嗯……”“先生有话请讲当面。”“那……属下先求公子恕个罪。据属下所知,当年的招贤馆并未为大元基业有甚益处,即便当年招揽的都是各怀绝技的高手,天竺人尼摩星身亡,回疆人马光佐私逃,湘西潇湘子、波斯尹克西更是为了一己之私弃世祖而去,皆可说是乌合之众。公子欲成大事,还是应该招揽那些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的英才。” 四宝公子听罢,当即起身向张离拜了下去,“先生提醒得极是,张先生才是对我鞑靼有大用之才。” “公子言重了。”张离说罢,起身向四宝公子还礼。 而后,二人又重新落座。 “其实,属下想来,公子本是明白个中道理的,怎又……”“知我者先生矣。先生早先不是也说了嘛。此去无眠无寂岛的凶险颇大,又何不让他们那些人为咱们挡上一挡呢?”“若他们袖手旁观,更有甚者,雪上加霜,咱们又当如何?”“先生放心,只要到在岛上,依中原的话说,他们就是跟咱们坐在一条船上的,我绝对会把他们推到船头的位置上,再加上有张先生你在,料也无妨。还有,我甚至相信,或许根本就不用我们来推,他们自己就会走上船头的。” 在四宝公子脸上的笑刚刚“绽放”的时候,就听得远处院子里人声嘈杂。 鞑靼武士们早就手拿武器严阵以待。 刚才那个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大漠三千沙”,大漠里当然不止有三千粒沙子,这几个字说的是一帮横行大漠的土匪,几乎没人知晓他们聚集在什么地方,同样也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会从哪里冒出来,迄今为止就没听说过他们有劫不成的货物惹不了的人物,不过,听说盛停留过生日,他们还是抢了张请帖。 漠匪头子沙三千没有亲自来,据他自己说是没必要给姓盛的那么大的面子,遂就让自己的一个女人来了。 可这外号“癫娘们”的粗壮女人虽嘴上没说个“不”字,心里却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什么我最厉害就让我来了,还不是嫌我生不了孩子就拿我当个跑腿儿的。你沙三千其她那些娘儿们儿倒是一窝儿一窝儿给你生,可她们除了脸蛋儿好看还哪儿比我强?每次你做买卖的时候,还不是我他妈的冲在最前面!哼,野鸡会下野蛋居然也叫本事?没了我,你姓沙的没准儿就光有他妈的吃沙子的份儿。”“癫娘们”越骂越不解气,拍桌子瞪眼睛的,“小二,给老娘拿几坛子好酒来痛快痛快。” 外面没有小二的应答,“癫娘们”刚要发作,却听到院子里有人道:“四海任遨游,排忧解难愁。求子吉凶事,问我全铁口。” 算卦的?做法的?“求子吉凶事”?“癫娘们”想到这里,立即起身开门。 “喂。”她冲着一眼就看到的一个老道模样的人喊到,“你,进来。” “您要问个吉凶吗?那您可找对人了。”这长得黑的老道边说着边走进了门。 一个出家人居然不顾男女礼教,直接就进女人的屋子,屋里还没别人,不是个假老道,也是个江湖术士。 “多少钱?”“那得看您要干什么了?”“我想要个儿子。你有办法吗?”“求子啊?没问题,只要您心诚。”“那怎么着才算心诚呀?是不是掏的钱越多就越是啊?”“此言差矣,给钱多少其实就是看看舍得还是不舍得,最终看的还是心,而非财大气粗。”“你就别跟老娘咬文嚼字儿了?到底怎么着才行,你就直说吧,完事儿一个子儿都不少你的。”“其实看您还是很有宜男之相的。”“什么相儿?我不是说了嘛,少跟我说听不懂的话。”“就是说您有生儿子的命。”“哟!我命里是有儿子的!那怎么到现在还没生啊?你个牛鼻子少骗老娘!快说实话!要不老娘……” “癫娘们”说着,把床上的刀抽在了手里,还一把抓住了老道的脖领子,直接就比划上了。 “哎哎哎!别跟我动真格的呀!您倒是听我说呀!”“快说!要不老娘把你切开晾着!”“别别别!我说我说!您先把刀放下行不行?”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松开手收了刀。 困睑怨(二十三) “您知道这命数里明明有的东西,到最后又没了是怎么回事吗?”“我不知道,你有屁快放。”“那是有人在克您。”“克我?谁?老娘饶不了他!”“到底是谁不好说,那您得把身边所有人的生辰八字儿告诉我,我挨着个儿给您算上一遍。”“老娘可没那工夫儿。”“是啊,要我说呀,干脆,我给您解解祟得了。”“解祟?你会啊?”“看您说的,指着这个吃,能不会嘛。”“那就快着点儿吧。”“那您得给我准备点儿东西。”“我没工夫儿给你准备,你找小二要去,回头一块儿算钱。”“不是,我要的是您身上的东西。”“想干嘛?占老娘便宜是不是?”“您别急呀。我是说,您身上有没有一直带着的东西,最好是红的。您把它拿出来,我好给您作法解祟。”“红的?还得一直带着的?”“是呀,红的吉利,还能驱邪避煞,那比设摆香案还管用呢。”“这个行吗?”她居然把那张盛大财主的大红请帖给拿出来了,也是,这东西她一直贴身带着,再是怎么怨恨沙三千,可他交代给她的事情是不敢马虎的。 “好,就这个了。”黑老道说着,不知从哪里就抽出了一把桃木剑。 呦呵!还真有那么点本事。这木头剑他藏在身上哪了?不会是生变出来的吧?或许今天我还真找对人了。“癫娘们”暗喜忖到。 接着,就听黑老道口里念念有词,当然,说的是什么,谁也听不出来,还在屋子里边晃着身子来回走,边煞有介事地挥舞着手中桃木剑。 突听他口中“咄”了一声,桃木剑挥舞得更是厉害,像是已然找到了虚空中的什么,一通劈砍之后还不算,蓦地,竟在他双手之中起了一团白色火焰,把“癫娘们”吓了一大跳,可也没说什么,越来越觉得这老道还真有两把刷子。 “不要跑!”说着,老道好像要去追什么,就这么跑出了门口。 她在屋里子愣柯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回来,遂就冲门口喊道:“喂!这个你还要不要?我收起来了。” 然后,她就把那张大红请帖拿了回来,可仔细再一看,竟空无一字,这才想起刚才白焰冒光的时候自己一闭眼,准时那个时候让黑老道给调包了。 “好你个王八羔子!敢蒙你奶奶我!”火冒三丈的她立刻召集带来的漠匪们追了出去。 可没追出去多远,他们就让一帮拿着剑的假老道给拦下了,由一位中年假老道带着,而那位梁山的黑哥哥此刻却是不顾“道友”只顾自己地逃跑了。 盛至当初给他的“胰岛”穴和“长强”穴,以上飞打下,给其施用过俩使着最厉害的暗器,被彻底打服了以后,便认盛至为老大,老大过寿日,小弟岂有不去的道理,遂就把藏在别处的“私房钱”全部拿了出来,而后就是满世价找请帖,最终找上了“癫娘们”。 他的名字叫全仰热,武林中也被叫过一个外号,“晦气乌鲗”。 一条河流的旁边,四宝公子一行人顺着流水赶路,不是乘不了船,一是四宝公子虽也算是熟悉水性,却不喜船只,二是此处实难找到配得上四宝公子身份的华丽大船,遂也就作罢了。 小迟在水边走着,虽双脚不停,可双目看着水流却出了神。 “想什么呢?”这时乘着九色鹿王来到小迟身边的梅丽问到,“是不是在想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类的话?我可告诉你,最好脑子里不要乱想什么,之所以会跟着趟这么一回浑水,完全是不想给我们接生村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件事儿里有你还是没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哪怕你的脑子有的时候还真不好使。听到了吗?”她并没有等小迟的回答,而后便大模大样乘着九色美鹿奔前面去了。 小迟应该是习惯了,听梅丽说完之后,看着梅丽的背影,也只是看了一小会儿,之后就不用再看着什么出神了。 跟在小迟后面不远的张离看到,忖:没成想,只为练练腿脚而平时不乘马坐轿,令今日竟遇上了这般的情景。小迟好人,你若是真对“弱蝮”以心倾之,日后之苦只恐无穷尽矣,唯愿尔之心固若金汤。 就在河流对岸一处不怎么起眼之处,一帮拿着铜刀的汉子正在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人。 铜刀汉子里为首的那个就是金似、金像的扈从里敢说话的那个,生怕自己许是已把现在的金同帮主和于进、洋“烟筒”都给得罪了,就算以后不捯后账,可细想之下,至少什么好事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了,遂就一边在帮里传闲话,经常假意喝醉之后就说如今的帮主得位不正,一边不惜花费平生的积蓄托人打听盛大财主的请帖,要么跟姓盛的买左派青子,而后在铜帮里来个反水发难什么的,可以取而代之最好,反正须在帮里拿到大把的好处才甘心,要么索性就跟着姓盛的干了,自己于铜矿开采一道也知道不少,听说姓盛的也有插手天下铜矿的意图,到时自己帮他跟铜帮分庭抗礼,遂,就纠集了帮里一些跟自己不错的兄弟,许以好处,一块出来抢请帖了。 被围攻的人名叫爨郁齉,因为他们爨家曾经有人因为齉鼻儿说话不清楚耽误过大事,“郁”有怨的意思,遂他们家就为其起了这么个名字,而今江湖人称“南拳”。 还有一个外号叫“北腿”的,姓丨名一,他们二人因齐名而相交。 爨郁齉听说丨一有个师妹被姓盛的给强掠去了,遂就想方设法找到了一张盛至的请帖,当即一刻不耽搁,赶往无眠无寂岛,一心想要救人,没想到在这里被铜帮的人给困住。 就在他被围困之时,有位发福的老者,方脸,眉毛略显稀疏,眼睛不是特别大,鼻子稍显肉多,还有一张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嘴,站在一旁看着爨郁齉,如是寻常老人,此刻忖来早就被吓得远远逃离了,一帮人手里拿的可都是杀人利器,一般上岁数的人哪里看得了这般情境,但这位老人此时此刻既不是战战兢兢亦不是悠闲自得,只看着众柄铜刀之中的爨郁齉。 困睑怨(二十四) 爨郁齉之所以会选择苦练拳法,因为听说过当年的“霸王”项羽和“温侯”吕布都是被盗走了趁手的枪戟之后才倒的霉,遂就生怕自己若是练了家伙,会自然生出一种依赖,一旦武器或损或失,到时心中必是先慌了三分,也就同样离倒霉不远了。 “南拳”又称“南方拳”,因流传于长江以南而故此得名,套路讲究短小精悍,门户严密,动作朴实紧凑,手法多变灵巧,短手连打,步法稳健,攻击勇猛,重心较低,体现出以小打大、以巧打拙、以多打少、以快打慢。 此刻只见一把铜刀奔着爨郁齉头顶劈来,几乎是同时,还有几把铜刀照着他的腹背和下盘砍来。 爨郁齉自是没有心生惧意,沉气实腹,力从腰发,其间刚柔相济,如鱼游于水蛇行于陆一般,先用“南拳”中的“长劲”,照着当头一刀那只持柄之手,口中吐气开声,“喝”。 接着便是那把铜刀和持刀的人一起“软”了下去,伴随之自是“哎哟哎哟”的叫疼声。 还要面对其余的几把铜刀,爨郁齉调运气息鼓劲,使得自己体刚劲粗,肌肉隆起,时张时弛,整个拳势显现出刚劲十足,说时迟那时快,下面几拳用的是“飘打劲”和“连绵劲”,拳拳击中持刀柄的手背。 这几个人手背上吃痛,加上手心还被硬硬的刀柄给硌了,登时连武器都拿不住了,全部躲到一边揉手去了。 还有几把铜刀此刻不敢再冒进了,在圈外围着爨郁齉左转右转寻着对手不易防守之处。 中间的爨郁齉也不敢松懈地观察着周围的敌人,已感觉到这些手持铜刀的人应该是在拖着自己磨着自己,一旦一时半刻的懈怠,都或许会遭受灭顶之灾,他们人多,自己势单力孤不易这般耗下去,没错,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此刻,他快步进拳,直直打向面前的一个人,同时感觉到有把铜刀直取后面空门,然而并未停下前拳的进攻,而后另一个拳头向后面的铜刀面撞了过去,这时前面的一拳因为迅猛且猝不及防,不但打到了对方手腕,还继而又给对方的面门重重的一拳,继而转身迎着后面又横扫过来的铜刀,身子后仰,急用拳头从下向上捣,另一拳又打中了对手持柄的指背。 俩敌人解决以后,听到后面的四把刀几乎同时照着背脊劈了过来,他“嗱”了一声,身子前抢,同时也在回身,若是火候不到的话,一准得把自己给绊趴下喽,接着脱肩团胛,两肩有意向下沉坠,肩胛骨向前微合,形成团状,脱肩下沉,可助长臂肘的劲力,团胛前合,可使背紧,有助于前胸的涵虚,尽力避让的同时双拳左右横扫,把门户给封严了,逼退了四把刀这次的进攻,可二次劈砍又见,这回直项圆胸,下颏收使得颈项挺直,但不僵硬,胸作微涵,稍呈圆形,有助于胸背肩肘的劲力合一,还能沉住气。 四把铜刀什么都没击到以后,因急于二次攻击,刀招都用得老了,几乎每人一个前栽,遂自是脑瓜顶都挨了一记重的。 “噼哩啪啦”,连着这么一通打下来,铜帮的这些人被“南拳”爨郁齉变动多端的拳路打的是跑的跑逃的逃。 此时就只剩下那个敢说话的扈从了,这会儿看了看左右都没人了,立刻回头冲着那些人的背影怒斥。 “都是孬种!废物!你!”他现在持着刀指着爨郁齉,“你……你等着我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罢,他也转身步了那些孬种和废物的后尘。 爨郁齉深吸了一口气,调息之后,体力恢复了一些,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也不用细看上面的字,就留神了“沉气实腹”、“力从腰发”、“长劲”、“喝”、“体刚劲粗”、“飘打劲”、“连绵劲”、“嗱”、“脱肩团胛”、“直项圆胸”这些字,就连它们的顺序都准确无误。 “钟老果然名不虚传。”言罢,爨郁齉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大红请帖,“这个,晚辈自当双手奉上,不过还有一事相求钟老……” 这位老人名唤“钟鸣尘”,江湖人称“修撰凡间”。 虽名为“无眠无寂岛”,实则是几条巨大的船只在海上拼成的一块地方,可一旦上到“岛”上,几乎就会让你感觉不到与在岸上有什么区别,巨船上有可以种植花草的土地、高耸的山石,甚至有瀑布和河流。 如果是俗人,船上有足够疯玩的地方,什么赌场、酒肆、妓院,都不在话下。 如果是雅人,船上也有足够让你尽情尽致的地方,戏园子、古玩铺、书画厅、博弈亭,更是不用说。 如果你只是想带着家人来海上看一看景致,一家人在一起过温馨的时日,这里有单独的清净院子,凡是生活所需物品一应俱全,无论是多贵多好。 如果你只是想带着友人来海上过一过舒坦的生活放松放松,这里的男女仆人会让你觉得此处就是神仙该来的地方。 当然,来这里做所有事情之前都要先干一件事情,那就是把钱带够再说。 不知盛至从哪来弄来一种灯,灯光可比阳光,当然,船上也有喜欢夜晚的,这些灯一般都是放在让人玩不够的地方,那里可以永远是大白天。 再不喜欢船只的四宝公子到在这里都不由得怡然自乐。 张离将请帖交到了一个被走金线穿珍珠的七彩轻纱掩住半张脸的女人手里,女人下半张没有掩住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一共就发出六张请帖,你是最后一个交到我手里的。” 张离听她说话,虽是大明朝的官话已然说得很流利了,可仍是难掩西洋口音,颇觉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耳中感觉到了一股热情,继而流到心里痒痒的,光凭这个,就已可让人觉得这里绝不是一般般的地方。 接着,西洋女人做了一个谁都明白的“请”的动作,而后毫不造作地扭动着腰肢并甩着十指自然弯曲的白嫩双手,将四宝公子一行人带进了一座堪比帝王之家,简直是峻宇雕墙珠窗网户的大厅。 盛至还真不愧了这“大财主”三个字。 前面的引路人虽是那么惹眼,可跟在后面的人几乎都没有看她,因为眼睛还是被“骚骒”爱珰玛吸引着。 困睑怨(二十五) 进到大厅之后,西洋女人居然行的是汉人的大礼,跪膝垂首,那动作更像是不堪负重,被上半身前面的什么东西给坠倒的,身子只是就势而已,“主人,今天为您祝寿的最后一批客人已经到了。” 一张险些逾皇制的金椅上铺着一张近乎完整的雪白老虎兽皮,虎皮上坐着的这位应该就是盛大财主了,与当世天下间寻常财主确实不一样,没有酒色过度的萎靡不振,即便强装也不可能装出这种奋袂即起的精神头,他还具有一表非凡清新俊逸的外貌,让人一看就是干大事的,可就是一时不明白别人送给他的外号为什么是“错天使”。 “好了,你终于可以去休息了。说实话,我都心疼你来来回回这么走。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走路的时候不捧着点儿自己的胸脯儿,即便那是真的,也已经显露出立刻就要坠落的样子了。” 盛至一说完,无论是周围的手下们还是在座的客人们,多数人都大笑了起来,其间不乏放肆的淫笑。 在一个故事里曾有过那么一句话,“名字有起错的,外号没有叫错的。” 看来盛至外号中的“错”字并无不对之处,当然,亦或许有“错认成天之使者”的意思在里面。 跪在盛至面前的西洋女人好似是笑得最开心的,优雅地站了起来,当真用双手捧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胸脯走开了,这自然又引得一阵笑声。 这时,盛至的眼睛不再看别的,起身冲着四宝公子一颔首,“四宝公子,别来无恙。” 四宝公子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施礼,可见面子上是给足了的,“盛大财主今天寿日,祝……” “行啦。”盛至示意四宝公子停下,“公子还是落座吧。” 或许是祝寿的好贺词,今日的盛至已听得够多的了。 四宝公子一笑之后坐下了,鞑靼武士们和张离自然没有座位,即便这座大厅比市集还要大,也就全都站在了宽而舒适的大椅子后面,小迟等人自也就随着了。 这时小迟向在座其余的宾客看去。对面三人的头一位是一个不是僧人却像极了释家弟子的人,应该是在家修行的居士。这位居士的后面站着两个人,皆属五短身材,较瘦的那个一脸的怨气,较矮的那个一脸的豪气;第二位是一个文生公子,容貌却姣好如女子,因为心中起疑多看了一会儿,这时人家与他一对视,登时觉得多少失礼了,立刻把眼神转到下一个;三一位是一个……不能说是丑,只因其貌不扬中带着的是一种望而生佩的气质,应该来自本人的学识和能力;四宝公子这一边的头一位是个穿着道袍的黑老道,可眼神、举止都太做作,就算是出家人估计也是道中新人,却要装模作样充千年仙人,他若是站在第一位居士和张离的身旁,那绝对是鲜明的对照;下一位一见之下就认出来了,钟老与自己的师父是莫逆之交。 欸?小迟都已将宾客看了一遍,到现在,大厅里居然沉寂了好一会儿了。 盛至也从各位给自己祝寿的宾客面上扫了一圈,也不笑也不语,应该是在等着什么。 坐在第一个的常平站起来了,“我想现在应该是祝寿之人送上寿礼的时候了,可在下一介寒民,唯有心中佛法最重,只好为盛大善人念诵上一整部《大乘无量寿经》祈寿。我要开始了,开经偈……” “你念的真好。”盛至此时边慢慢鼓掌边道,“一整部经文别说背诵,可以认真读上一遍的人我都好生佩服的。我现在只想问一件事儿,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给盛大善人祝寿的呀。” 盛至听完站起,冲着常平深深的一躬,而后什么都没说又坐下了,同时也示意让常居士和自己一起坐下。 郏倜黛这会儿站起来了,走到了盛大财主的面前,笑看着他却不说话。 坐在金椅子上的盛至微抬头看着,又往面前之人左右看了看,而后用眼神寻问着给自己的寿礼在何处。 郏倜黛回答他了,只见纤指成钩,一下子就扯掉了宽大得几乎掩住双足的文生氅,连带头上的文生巾,根根如虾须一般饱满的秀发“唰”的一下垂了下来,把人们的眼神吸住了多一会儿之后,接着就是那足以傲人的身材,原来文生氅的里面穿的是大红薄纱衣裙,若隐若现的,两条笔直的修长玉腿还算是看得清楚,完全露在外面的只有头、手、脚,更加重了红纱裙里的神秘,这简直是一件寻常包裹中精雕细琢的寿礼,只不过这件寿礼是自己走来的。 呸!这里的女人怎么这么多不正经的?四宝公子身后的刘桂花暗暗怨骂到,此时他心中的“这里”二字可不单单指的是船上。 可盛大财主却满面的不以为然,“就是这个吗?我本人觉得这位居士的《大乘无量寿经》比你的寿礼要好得多。” 郏倜黛听罢,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哀伤失望,反是掩口笑了起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我做了什么滑稽的事情?”“盛大财主还没有收下寿礼好好品味一番就说我的寿礼不好,岂不是太……”“或许你是对的,我不该以貌取人,内里才是最重要的。那就请坐回去吧。哦,这就是铜帮给我的寿礼吧?” 于进的身后也有不少人,因为寿礼太沉,抬进来是需要人手的,此刻于进亲手撤下盖着红布的寿礼,里面是个新铸的斗型三足大铜鼎,里面最底下还铸有一个半凸起的太阳,反正铜与金的颜色相近,取“日进斗金”的吉利兆头。 盛至此刻的脸上比刚才多了不少喜容,坐在金椅子上冲着于进抱了抱拳。 困睑怨(二十六) 全仰热这时已等不及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双手举过头顶奉上,“老大,这是小弟孝敬您的。” 盛至连看都没看他,让人感觉到这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挥了挥手,一旁的手下走过去就给接了过来。 全仰热仍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听见老大说话还是不敢起身,直到听见一声咳嗽,这才仍不敢直腰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才是“哥哥”的真实嘴脸呀。石山暗自笑忖到。 坐在那里的钟老早就把发髻里插着的簪笔抽了下来,旁边茶几上的茶碗里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墨汁,这会儿的他老人家正在一个线装本子上写着什么。 “钟老人称‘修撰凡间’,传说有修撰他人命运的本事。此次来我无眠无寂岛上,可是要给晚辈的命书上多添几笔?但愿您老人家是在给我增寿数。” 钟老仍是认认真真地写着,过了片刻才道:“老朽就是哪里热闹就喜欢往哪里凑。不是还有别的客人吗?先问问他们要给你盛大财主什么寿礼吧,我的一会儿再给你看。” 盛至一笑,而后看向四宝公子。 四宝公子回之一笑,“既然刚才有人把自己这个新人送上了,那我……嘿嘿,也就只能奉上旧人了。”说完,他冲着爱珰玛伸手示意。 爱珰玛自是听话地走到了盛至的面前,说实话,要论起骚劲来,她认第二,何人又敢自称第一,那简直是与生俱来,骨子里就带出来的。 “佛魔”常平身后的娄矣说话了,“甭管新人旧人,明摆着还不都是女人嘛。” 四宝公子连看都没看他,身后的梅丽这会儿却说话了。 “人家送来的可不止是一个老相好儿。” “哼。不是一个还是两个不成?”双腿并拢斜放的郏倜黛傲慢地道。 “两个可不止,或许还是三四个呢?人家可是孩儿他妈。” 梅丽这话一出,在座的就全都知道谁送的贺礼最贵重了,因为一直以来,就没人听说过盛至有什么子嗣。 盛至坐在那里想装也装不下去了,容色一改,“孩子现在在哪里?” 爱珰玛笑了,却是冲着梅丽笑的。 “您问哪一个?”梅丽冲着盛至笑着道。 “第一个是谁的?”盛至还是挺懂梅丽的意思的。 “第一个吗?那是她还当闺女的时候,跟几个十几岁的小白脸儿糊里糊涂地过了一个晚上,没多久发现身怀有孕了,就是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急的她差点儿报官。” 第一个笑的是倪遨。 “那最小的一个呢?”“盛大财主干嘛不去问问自己的干儿温催柔?” 只要在场众人里不知道盛至有多厉害的,都笑了。 还是钟老把当场的尴尬给缓解了,扯下了本子上的一张纸,过去交到了盛至的手上。 盛至一看,“把这个女人送到后面卧房去,最大的那一间,去告诉最小那一间的,该她上场了。” 还真是最小一间的,因为盛至的手下把那最小一间给抬上来了,那是一个碧玉长匣,即便是成色一般也够可以的了,抬长匣的四个人倒是比玉匣招眼的多,四个中年人从容貌身材到衣饰举止居然皆是一模一样,很显然是四胞胎兄弟,应该不只是会干搬搬抬抬的活计。 在这时,一个少说二十人的曲乐班子就像从墙里走出来的一样,刚才谁都没留神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淡雅清新的乐声响起,令人神怡心旷。 玉长匣的盖子此刻开了一个缝,有一双手从里面慢慢地伸了出来,与曲拍相合之下把动作掩饰得不知是这双手柔弱无骨,还是单单只是十指如舞手如弄姿。 接着,这一双手又如受到了阻力,在匣盖的缝隙中或出或进,此刻终于好似一鼓作气般钻出了玉匣,玉匣的盖子随之也就被这一双手给掀开了。 这是寿宴之前助兴的献艺吗?往下看就应该知道了。 一个穿着玉色紧身衣的人从匣子里柔软地站了起来,就像一朵花从泥土里生长出来一般,是个女人,本身就长得白,衣服和肤色一搭配,眼前的场景可比方才郏倜黛的那一幕惹眼的多了。 最柔软的,同时也是最吸引人的就是她的那双玉腿,薄薄的裤腿紧箍着,除了美丽亦显现出有力。 这时,这女人练了个“八字马”,一条腿向上劈,而后上半身亦往后倒翻而去,接下来的场景太能显出软功功底了,一条腿的一只脚踩在地上,头顶心冲着地面,而另一条腿的一只脚仍是踩在玉匣里,两条腿当真是一个“八”字,接下来,踩在玉匣里的那条腿一翻,她的身子又好优美地直立起来,也就是完全从玉匣里出来了,身子再轻巧一转,面向众人的同时用脚把玉匣给合上了。 当盖子在大伙面前盖下去以后,女人的手里就多了一条金丝双套索,金丝绞成,两端各有一个活套,想来应该是在下面的献技中要用到的。 还是在乐曲中,她将自己的一条腿侧抬了起来,轻动十指将金丝套挂在了脚上,虽是刻意,动作里却不见有刻意的痕迹,接着另一个套子自然一垂,她的另一只脚同样自然踩了进去,又一个侧身“八字马”,因为双脚之间有一个金丝索,简直像极了一张弯弓,然后双臂翩跹而下,舞动中把长玉匣抱了起来,再然后使劲往金索上撑,“金鸡独立”的身子又一转,长匣对准的正是盛至盛停留,最后双腿一使劲力,长匣当真射了出去。 好一张美人弓! 可是根本不用等盛大财主发下什么号令,那四胞胎兄弟各持一张钢丝猎鲨大网的一角,一起掠身过来把玉匣兜在了里面。 乐曲并没因为场面的突变戛然而止,只是改成了高亢激昂的那种。 困睑怨(二十七) 这时只见那张大网快要把那个肤白女人给罩住了,她急忙下了一个前后“一字马”,身子向后一仰,背脊几乎挨上了后面完全贴上地面的一条腿。 就这样,四胞胎兄弟因为过快,就从上面越过去了,却及时收住了步子,把网里的玉匣往外一抖,把大厅的大门给撞的关上了,再又重返,这回几乎是贴着地面又兜了回来。 那女人的双腿由劈开又笔直地变成了直立,飞快向网里走去,可不等走近,大网的四角就都往中间兜了过来,她急忙一脚蹬住已快挨身的钢丝网,借力上纵,好似要从其上飞身出去。 四胞胎没有她灵活,遂就并没有追着一齐纵上去,索性将大网抻开,而后就是找准位置,等她自己掉入网里。 但那女人并没如他们的意,脚上金丝双套索在射完玉匣以后就撤了在手中,此刻抖了出去,往大厅的上面一卷,借劲站到了梁上,却不可揭下几片瓦从而逃出生天。 这座大厅好似就是为了防备有人会用江湖中“天鹅下蛋”的手法偷入,当然,同时也是为了应对如今天的这般情形,椽子全是生铁打造且排列紧密。 四胞胎兄弟现在都仰着头看向上面的女人,就等着她自己乖乖往网里跳。 “我帮你!你快逃!”刘桂花说着,“劈空掌”奔着四胞胎兄弟连发。 那四兄弟急用钢丝网防护,也就让刘桂花借机从网眼上飞蹬了过去,到在大门近前后欲要强行打开,可不等手指碰上,大网就兜了下来,别的不说,已把大门给挡上了,刘桂花又是双手“劈空掌”急连,却发现这四胞胎即便是用钢丝网防护着自己,照旧也可以用大网兜人。 就在眼看着他即要被兜在里面之时,倪遨拿着一对钝剑叉奔着钢丝网挑去。 他来救我了!那他到底是在意我呢?还是我现在占着的身子?刘桂花疑忖到。 虽说兜人的方法简单,可就算当年绝情谷的“渔网阵”较之也有不如之处。 这句话就写在钟老适才交到盛至手里的那张纸上,现在他正看着。 难道说,腿功好的姑娘会在献艺的时候对付盛至这件事是钟老告诉他的?这个姑娘应该是有什么隐情才会这么做的,钟老为什么要给盛至提前示警呢?会不会是钟老知道,就算他老人家不告诉盛至,他也会事先做好防范?那样的话,有可能吃亏的会是这个姑娘? 就在小迟疑忖之间,倪遨双叉齐出,用身子带着一对兵刃一转,加上还有刘桂花对四胞胎兄弟的攻击,使得他们的力道不能往一处使,一时之间,一张大网不但已无法抻开,且还在扭曲打卷,从而也就暂不可形成合围兜底之势。 这时,四胞胎兄弟皆拿桩站稳,手持网角如入死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他们每个人都在运气,可以说是同时在运真气,而后开声一吼,四兄弟同时使劲,不但把一张钢丝大网又给抻开了,就连倪遨和刘桂花都被逼得离开了大网,好似被钢丝弹了出去一般。 接着,两个在下面,另两个飞身纵了上去,撑开的大网,亚赛巨鲸的吞口一般。 梁上的女子此刻居然被逼的不得不跳了下来,和倪刘二人站在了一起。 又听到了异口同声的巨吼,下面的事情可不是寻常场面中能见到的,四胞胎兄弟此刻围着脊背相对的三人转了起来,看不出有什么规律,就知道现在整个大厅里如同又支起了一个钢丝大帐篷也似,“呼呼”的响声大作,离得较劲的鞑靼武士们被逼得倒退。 只见越来越小的“帐篷”中间,三人的头发和衣角都飘了起来,好似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就是无从下手,一时根本找不到可突围的缺口。 陡然,四兄弟停了下来。 在场众人差不多每人都有了大浪袭来的感觉。 霎时间,四兄弟又分站一角,眼看着就要把三人兜在网里,而后他们便是持着网角一转一缠,如是那样的情形,当世之中当真没有几人能从中全身而退的。 刘桂花一愣间,身边的倪遨抓住了他的双手。 “把网蹬开!” 就这样,二人双手相撑,刘桂花倒立了起来,双腿使劲上蹬。 那个美腿女子卯足了劲,一个飞腿照着其中两个持网角的扫了过去。 遂,四兄弟的两个因闪挡不及,胳膊立刻脱臼了,网角也就撒开了。 大网就被倪刘两人的力道蹬得又飞了起来,竟反向盛至那边盖了下去。 那两个胳膊脱臼的根本不顾自己的疼痛,立刻纵了过去,皆用另一条胳膊又把网角给抓住了,反正无论怎么着,这张大网说什么也不能掉在主子的脑袋上。 盛至一直坐在那里眼珠不错地看着,骤然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白色的火器。 识货的全仰热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一把精致的嵌宝石象牙火器。 白色火器的响声不大,开火的间隔还很短,可连发,每个枪子都是奔着刘桂花去的。 一旁的于进登时吃了一惊,忖:他真有这么厉害的左派青子?我还以为最厉害的也就是“烟筒”使的那种了。 就在他心中一惧间,一旁的倪遨抱住了他,而后身子后仰急使了一个“铁板桥”,倪遨并没有去看枪子打来的位置,反而和刘桂花四目相对,双手抱着他的身子在瞬间中翻转扭动,衣物可能有被枪子擦破的,但终究使得盛至火器的功夫没怎么露脸,即便有出彩的地方也被人家这刹那躲闪的本事给掩盖了。 不见盛至再开火器,倪遨抱着刘桂花又把身子给直了起来,顿感有些失礼尴尬,就把手臂撤了下来,把脸也扭到了前面,不再看自己原来的身子。 盛至此刻一笑,把象牙火器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原来四宝公子不但有宝贝物件儿,还有这等宝贝人才呢。” 困睑怨(二十八) 四宝公子也回之一笑,“不错,是挺宝贝的,就是脾气都挺大的,想管都管不住。” “那这个你管不住的宝贝人才究竟能躲开多少枪子儿呢?我很想知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盛至话音刚落,那四胞胎兄弟中胳膊掉环的两个,已自行把骨环接上,此刻四人同时掏出了八把黑亮的火器,每人都是双手使火枪,枪身比象牙火枪长大,枪口也较之要粗。 倪遨一见,立刻挡在刘桂花和美腿女子的身前,从面上坚毅的表情来看,完全不在乎。 这时,张离走到了瞄准倪遨的八个枪口和倪遨三人之间,看着盛至笑道:“今日是盛大财主的寿日,若是见得血光,恐有不吉之兆啊。” 盛至看着他笑了笑,脑袋一歪,看向张离身后的美腿女子道:“映柳,回到玉匣里去,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当他刚歪脑袋之时张离就已经闪开了,可盛至的为人之道不知是童心未泯还是想处处特异于人,此刻竟仍歪着脑袋和那位名唤“映柳”的女人互视着。 美腿女子在盛至和自己说话之时已不再待在倪遨的身后了,长出了一口气,便向长玉匣走去,当走过倪遨身边的时候被一只手拦阻了,映柳看着眼前的她一笑,笑容里显现出了感激的意味,而后推开了倪遨的手,最后,径直走进了玉匣里,从里面盖上了盖子。 四胞胎兄弟把猎鲨大网卷起,然后抬着玉匣退出了大厅。 刘桂花此刻一拉还在看着长玉匣的倪遨,二人双双又回到了四宝公子的身后。 “见笑见笑,我希望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没有扫了大家今天的兴致。”盛至边把象牙火器收起边说到。 难道说,他就是想今天能出点儿事情,好借机显示一下自己的左派青子?小迟此刻又暗忖到。 “哪里哪里,还是没有扫了老大的兴致才好。”全仰热陪着笑脸道。 盛至又是没怎么看他,“咱们玩儿个游戏,把扫掉的兴致再加倍找回来如何?” “好啊老大,我知道,只要是您想玩儿的游戏,一定有意思,我们陪着您玩儿,一定更有意思。” 盛至这时倒是看了看他,不过,眼神里多少有些厌烦的意思。 “啊,小弟话多了。” “盛大财主想玩儿什么游戏?需不需要赌资?”于进问到。 “玩儿带钱的?这也太小瞧盛大财主了吧?”郏倜黛笑道。 “还是请盛大善人明示吧。”常平道。 “好,我也就不卖什么关子了。这个游戏叫‘谁是好人’。” 盛至此言一出,众人之中立刻有人觉得这个游戏根本没法儿玩,谁敢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是好人,就冲这种厚脸皮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也有觉得这个游戏太简单了,这大厅里的好人本来就没几个。 “当世之中,若论青年才俊,当属‘三杰’,其中‘孺仙’、‘战妖’是何许人也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唯有这‘好人’却是寂寂无闻。盛大财主的意思是想把这个人给找出来吗?”“钟鸣尘钟老若是如此想来,我也不说别的,这个游戏您玩的开心就好。” 此刻张离侧目看了看小迟,又冲着于进笑道:“仰慕于兄大名已久,依在下看来,若无‘好人’之名,‘当世三杰’其间无论如何怎可无于兄的名号。在座之列,欲知‘好人’孰之心切者应非于兄莫属,恰逢今日盛大财主此番游戏,于兄定会不虚此行呀。” “这位朋友此言差矣,‘三杰’之名是天下人公认的才识德行,于某人不但学识甚微,德行更是不敢提起,欲要得知好人孰之,也只因景仰已久,能得见真颜平生幸事矣。”于进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地回应到。 “既然是游戏就得有输赢。这到底怎么算?”郏倜黛应是冷了,想快点结束什么。 她就不能把撕扯掉的衣物再披上吗? “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我想公道自在人心,又何必说得那么清楚呢?”盛至冲着众人笑道,“好了,我想折腾到现在众位一定都饿了,甭管有什么事情,吃了喝了再说。开席!” 无眠无寂岛的仆人立刻就在大厅里盛排筵宴。 常平的两个弟子、铜帮帮众,还有四宝公子带来的人坐了两桌有余,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珍馐美味应有尽有。 盛至和六位贵宾围坐的这桌寿宴更是讲排场,全牛宴、燕翅席都看不上眼,所上来的每一道菜几乎都是一种稀有的飞禽走畜加游鱼,就连任谁都没见过的活虫子都端上来了,使得常居士见罢大呼连呼“罪过”…… 当晚,四胞胎兄弟给六位贵客及其弟子随从安排了六间最好的上房,人多的住宽敞大间,人少的住雅致小居。 四宝公子和张离此刻坐在一张桌旁喝着盖碗茶,他们已经屏退了自己的鞑靼武士们,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小迟、梅丽、石山、倪遨和刘桂花五人,每人手边也有一碗茶,是张离问过每个人的口味才让岛上的仆从端上来的。 只因倪遨不太懂茶,此刻专心品着的是张离向她推荐的白毫银针,因其白毫密披、色白如银、外形似针而得名,素有茶中“美女”、“茶王”之美称,她看在眼中,汤色淡黄,闻在鼻中,香气清新,喝在嘴里,味道鲜爽,果真如张离所说是白茶中的极品。 “此次请众位前来不为别事,大家集思广益,一起商讨商讨盛至这个游戏里的意味。”张离冲着大家说到,而后又喝了一口叶肥味厚的崂山茶。 “还什么意味不意味的。还没看出来吗?他就是在耍你们,这个什么‘谁是好人’游戏的规矩和输赢都是他自己说了算,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些人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他好在一旁看你们出丑的笑话。反正你们要能让他看够了笑话,那就算是给他做了一回好人了。”梅丽一口气说完,又喝了一口香气清幽的清澈雨花茶,仍感觉沁人肺腑,齿颊留芳,回味甘甜。 “还有一点,那就是输了赢了会怎么样他也没说。”石三端着一碗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的洞庭碧螺春说到,“那你们究竟想怎么玩儿呢?” 四宝公子此刻再次咽下了一口咸咸的苏台茄,道:“其实我觉得甭管是什么样子的游戏,大多数都有一种必胜的玩儿法。” “什么玩儿法?”刘桂花边把那碗滋味醇厚的茉莉香片往嘴边凑边问到。 困睑怨(二十九) “那就是把其他玩儿游戏的人全都赶走,只要别人都退出这个游戏,玩儿游戏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就算不是赢家,那也必定不是输家。” “可那是盛至想见到的结果吗?”小迟端着的是淡中有味的清茗。 “若是换做他人,当然不必想,可公子毕竟不是他人。”张离道,“有劳五位,其余贺客,众位可全凭喜好任选其一。” 刘桂花此刻来到了常平的门外,就在敲门或推门之前,听到里面有人说了一声“门开着”。 进到里面,他见到正在床上打坐的常平,其两个弟子一左一右站在旁边。 “你终于来了。”常平冲着他道,面上淡淡地笑着。 “你知道我要来?”“佛渡有缘人,此刻进门的就是有缘人。”“我可不是让你来渡我的,我来是想让你退出这个‘谁是好人’的游戏。”“退出这个游戏怎样?不退出又怎样?游戏在人间,人间多游戏。例如你,你的心是你自己的吗?” 刘桂花听完,已摸上了自己的心口窝,这当然不是自己的,只是在用别人的。 “居士刚才是说,我也在玩儿一个游戏?”“不是吗?你没有在玩儿找寻自己内心的游戏?”“我知道在哪里,不用找啊?”“不,你并不知道。” 应该是在他和常平对话之时,娄矣和费俄已分左右站在了刘桂花的身旁,一边是怅恨,一边是豁达,他们脚下不丁不八站着,给刘桂花的感觉就是两根牢笼的木桩,彼此用眼神交织成了一个牢笼。 此时的刘桂花居然觉得一间不算小的屋子里,自己明明就是站在两人之间,却无比的狭窄,突又变得更是狭小,因为常平也进了这个“牢笼”,且开始围着他发掌进攻。 他的“劈空掌”不便于近身搏击,这会儿也不想跟常平动真格的,遂就开始招招架架起来,当手掌与对方接触的时候,不但疼痛甚浅,且还有或冷或热的感觉,对手的掌法招式也是从来没见过的,仿佛拥有百态,每一掌几乎都能让自己想起一个过去的人来,害人的媒婆、小十岁的丈夫、总是阴阳怪气的婆婆、皱着眉头的小叔子、有时也笑脸相对的鲁四奶奶、总是板着脸的鲁四老爷、忠厚善良的贺老六、被狼吃掉的儿子、蛮横的大伯子、诡秘的柳妈、曾经是乞丐的自己,还有现在的倪遨……这些人的脸开始随着常平的发掌在自己的面前飞快地晃来晃去,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觉得胃里的东西在往上涌,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真叫一个难受的时候,胸口吃痛,重重地挨了常平一掌,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可想吐的感觉也当即消失,胸口虽疼得跟什么似的,但自己从一个牢笼里被这一掌给打出来了,顿时感觉到天地又宽阔了不少。 “自己的心不一定就在自己的胸膛中,寄于他人那里的也未必就是本心,若是失了,就赶快找回来,要不然,就是一辈子把自己困在一个牢笼里。” 这件事以后,常平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离开无眠无寂岛了,边走边自语道:“能修一人之被久困之心便已可满载而归不枉此行了。若为修心,何惧成魔。我不成魔孰成魔?” 梅丽是去对付郏倜黛,到在门口一推,果真如她所料,房门内是空的,所以她才会这般挑选。 那她是不是也知道这会儿的郏倜黛在哪里做着什么呢? 石山是最痛快的,连想都没想就挑上了于进,等铜帮的人开门以后,不用客气地走了进去,见到于进后一抱拳,“久闻于兄大名,今日小弟特来讨教,望于兄不吝赐教。”说着,他的手里又多了一块砖。 铜帮帮众一听,立刻都聚了过来,但于进伸手示意大家不用无礼,“本是来贺寿的,并没有半分要在这里跟谁动手的意思,不过见兄弟你是条痛快的汉子,咱们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无论输赢,大伙儿就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但愿今天我别给咱们铜帮丢太大的面子。”说完,他亮了一个“鬼拳”的起手式。 “鬼拳”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武术,是由战国之时的兵法家兼武术名家鬼谷子创立的,据说最高境界就是无拳,以嘴代拳,胜遍天下一切有拳之人。 石山一见之下没认出门道,遂就先照着对方当头劈去,要试试对手的功底。 于进应了一招“引鬼上门”,当然不是自己引鬼上门的意思,用拳头的手背引得对方拿砖头那只手的腕子到圈外,然后又兜回来,让砖头砸向对手自己,也就是对手发招最终的结果就是引鬼上门。 石山向后一纵,胳膊笔直向前使劲伸,把对手的拳头给抵住了。 难怪张离说本应是他入“三杰”之列,果然有手段。石山暗忖罢,把手里的砖头突然扔到了另一只手里,接着趁其不备,用砖头从下往上撩。 于进用小臂一压砖头,用了一招“白天见鬼”,右小臂往外划开对手的砖头,正好左拳攻对手的腋下空门,同时胳膊肘往里欺,撞对手的哽嗓,一条胳膊却攻两个部位,如果不是火候纯熟的话必是拳肘互相牵制,若是能攻到位置的话,还真是白天见鬼了。 石山的身子立刻向后纵去,要不是拿着砖头的那只手撤得快的话,若让人家把脉门给拿住了,也就只有光挨打的份儿了,手里的砖头又握得紧了些,身子一转,大甩过来的胳膊带着手里的兵刃又砸了过去。 困睑怨(三十) 于进的身形立刻一矮,蹲身前纵,拳头一下就到在了石山后腰“志室”穴的跟前,好一招“鬼瞰其室”。 石山好生吓了一跳,急借着砖头向外甩的力道身子硬生生给挪开了,用大胯接了这一拳,虽也是疼,不过结果要较之好得不是一轻半点,此刻正见对手的头顶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砖头顺手就拍了下去,因为有些急眼了,下手稍微狠了一点。 于进的拳头上扬,使了一招“牵鬼上剑”,这是“鬼拳”里不易施展的其中一招,硬接对手的兵刃,愣是牵引到一侧,额角差点挨上一砖头,同时还要借机直立身形,防备着对手再来那么一下子。 石山感觉到了从砖头上传过来的力道,还真是有些鬼门道,现在必须趁着对手猛站起来,脚下半稳半浮的时候攻过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进索性趁着脚下半虚浮的时候,身子使劲往一旁甩转了过去,可又眼见着对手的砖头追过来了,双拳立刻护住肚腹,又来了一招“内怀鬼胎”,身子前倾,脚底使劲,两个拳头攻对手的腕子和兵刃,这么猝不及防一来,一下就迫使对手弃了兵刃。 一旁帮众们见于进此刻的招式居然化不利为有利了,实在高明,顿时齐声叫了一声“好”。 这齐齐的喝彩声此刻还真助了于进的一些威,紧跟着又使了一招“鬼计百端”,向石山逼了过去,弄得对手后退得狼狈了一些,有一个物件就从衣物里露出过半。 于进一见立刻一收式,“兄弟你是跟着那位鞑靼公子来的。可是他逼着兄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于兄果然聪明。那‘谁是好人’的游戏,就是姓盛的耍着咱们大家伙儿玩儿呢。咱们没必要为了给他找乐子煞费苦心,是非之地还是不宜久留的好。这是那个鞑靼后生的意思,也是我想跟于兄你说的。” 于进当真带着自己的帮众们走了,因为见到石山随身的象牙腰牌上写着:锦衣卫,右千户,武字两千九百九十一号。 就算是无功而返,也比得罪当朝锦衣卫来的好,况且,他已见到对方给了一个台阶下,为一个有左派青子的财主来祝寿,单凭这个,没准就可以去诏狱里待着了。 倪遨看祝寿的人里最不顺眼的就是全仰热了,遂抄着两柄钝剑叉奔着他的屋子就来了,把门打开以后,直接动上兵刃了,也不用多说什么,直接动手打跑了不就完了。 全仰热此次前来给老大祝寿还真是没白跑一趟,他刚一进这个房间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柄老大吩咐人送来的兵器,一把刀,一把状似乌鲗腿的细长刀,见到倪遨这个男娘们拿着家伙进来就动真格的,那就干脆试试老大给的兵器,同时也是试一试自己在老大的心里究竟还有多少分量。 “叮”,此刻倪遨的两把钝剑叉把全仰热的鲗腿刀给别住了,两人开始较上了力气。 全仰热双手握着刀柄,已觉出对手的力道超出了印像里的女人。 自从她和刘桂花一起到在临境书馆之后,倪遨一直在补养自己而今的这个身体,为了自己不假,同时也是为了另一个人。 再怎么着,全仰热也不甘示弱的,把劲力都使在了刀柄上,使劲向倪遨压过去。 倪遨可没有这么跟他“玩”下去的打算,手里的一双钝剑在鲗腿刀上又分开出距离,一柄几乎在刀尖的位置,而另一柄已碰到了刀的护手,两柄叉往刀身中间的方向用力,就算不把他的兵器给别折了,至少也给别弯了。 这倒是让全仰热担心了一下,老大“钦赐”的武器,要真是刚在手里焐热乎了就被弄坏了,让老大知道了,得多伤心呀,不过估计到时最伤心的一准是自己,急忙使劲把自己的兵器向后拉扯。 倪遨跟身进步,手里的一对兵刃照旧那么使劲,不过见到对方把眼睛瞪圆,抬腿就踹过来了,也就随着迎上一腿。 两个鞋底蹬在一起,就听“砰”的一声,而后又“嚓”的一响,火星子乱蹦,三件武器总算是分开了。 全仰热向后退了几步,刚一站稳后立刻看自己手里的鲗腿刀,且还用木匠单眼掉线的法子看了一会儿,好在还算是笔直的,当然,或许盛停留一开始就没想给他一柄溜直溜直的,真要是那样的话,倪遨要是给别直了,他倒更不乐意了,此刻,全仰热没有因为对方未曾趁着他看兵器的时候进攻而放下心中的狠意,双手把鲗腿刀举过头顶,冲着倪遨奔了过去。 倪遨双手一摆钝剑叉,一把迎着对手的刀去了,而另一把奔着对手的软肋又横扫了过去。 全仰热还没到近前就立刻一刀劈下,把对手的双兵刃劈得失了准头以后照着对方的咽喉横斩过去。 倪遨的一柄钝剑叉此刻向下扎,一下就把鲗腿刀给压了下去,然后另一手的兵刃立刻又撩了上来挑向他的喉头。 既然一方已下狠手了,另一方此时也就没必要再顾及什么了。 全仰热的身子登时向后一仰,倒纵了出去,身子带着刀也给撤了回来,又见对手的招式追了过来,立刻仗着鲗腿刀比钝剑叉要长,双手握柄置于腹前,使劲前送。 倪遨的兵刃则凭着自己的兵刃比对方的武器重,一下砸开了鲗腿刀,另一柄直进。 全仰热此刻站稳了脚跟,把刀抽回,横置于对手攻来兵刃的下方,用刀背把钝剑叉往外一架,身子同时躲了开去,又见到另一柄兵刃正在自己躲到的位置等着呢,遂就用刀头奔着对方的腕子劈砍。 倪遨的腕子从刀头下向后躲了开去,然后从后面抡圆了又翻了回来,又快又出其不意地砸在了没躲开的刀身上。 就听得“铛”的一声响,而后“嘡啷啷”,鲗腿刀落在地上又弹了起来。 全仰热可没工夫去把老大赐的武器又给抄住,眼见着钝剑叉指着自己又攻过来了。 出于本心来讲,倪遨也没太想把他怎么着喽,好好教训一下,给吓唬跑了也就算了,要是日后知道他为非作歹了,到时再收拾他。 困睑怨(三十一) 就在钝剑叉的前端已触及全仰热衣物的时候,就见他飞快地给自己吃了什么,而后又喝了什么,接着口一张,一道如墨水似的东西可就冲着自己喷了出来,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下子就躲到了墙边,可她二次见到他嘴里喷出的“墨水”又追了过来,遂就从墙上走了过去,从而又避开了,可没想到的是,“晦气乌鲗”如跳出海面一般,好似在半空中会飞似的,自己还没从墙上下来呢,那黑黑的东西就重新喷来…… 甭管怎么说,全仰热还是离开无眠无寂岛了,那男娘们毕竟是那个什么公子带来的,老大还是挺给那位公子面子的,而自己用老大赐予的墨毒把她给喷了,配好的解药就一份,让自己事先给吃了,左右一权衡,觉得还是赶快离开的好,老大真要过问的话,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小迟已经来到了钟老房间的门外,敲了三下门,无人应声,门自己开了…… 钟老一掌向小迟的面门拍去,这是一招引式,为的就是引得对方出招应对。 小迟急忙用小臂格挡,却发现钟老的另一掌又拍向自己的小腹,自己另一条胳膊刚置于小腹前,又见钟老的一腿又奔自己的大腿招呼而来,刚用双手去拦,迎面骨上又快遭殃了,接下来,自己的脚踝、膝盖、胯骨、软肋、腋下、脖颈、耳根、头顶皆是受到了钟老的进攻,也都是每每自己一护,便是下一个部位会受到更快的攻击。 如果对方知道你会如何应对自己招式的话,除非你比对方快,力气还比对方大,要不然皆是徒劳无功。 这是钟老和小迟的师父有交情,也就是试一试武功有无长进,遇上防护就攻击下一个地方,使得更难防护,若真是仇敌,用来防护的每一招先破解了再说。 “你还是没有练到你师父的那种快。”“钟老教训得极是,朔朦平日还是疏于练功,日后定加倍努力。”“可我看你并非平日里疏于练功,而是心中添了什么放不下的事情给耽误了,从而不能专心致志。” 小迟又唤了一声“钟老”,可接下来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了。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经历,无论如何就是放不下,除非你能找到一种更能吸引自己的东西,能让自己废寝忘餐的那种。嘿嘿,这不还是放不下嘛……” 这些事情和对话,其实都没有发生,因为钟老早已离去,留下的只有给小迟的一纸书信,全写在上面了,还有小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盛至是不是财主,其实看他的屋子就知道了,竟然是用比花岗岩还要坚硬的千年水晶建造而成,从外面看是光滑的镜子面,连汗毛孔都可映得清清楚楚,而从里面看居然都是透明的,屋子外面周围的一切都可看得清清楚楚,此刻盛至就看到了小迟朝着他的屋门过来了。 “门没锁,想进来推门就行。” 门里的那一幕,小迟的脑中立刻显现出“成何体统”四个字,就是不知道比这个词更严重的也就罢了,或许不堪入目更适合一些。 盛至竟穿着刚才郏倜黛在大厅里穿着的红薄纱衣裙,而她穿着的也是盛至在大厅里的那套衣物,不过实在凌乱得很,他们在小迟进来之先应该是在追跑打闹,地上半卧半坐着的爱珰玛一手拿着一个小酒坛正往嘴里灌,冲着盛郏两人痴痴地笑着。 “有事吗?”盛至停下身子问着小迟。 郏倜黛在盛至的身后,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进来干嘛?快让他出去。” 小迟不能等着下逐客令,“我能让你认出自己的子嗣,我知道有种东西叫‘试亲草’,只要是亲生骨肉就能给试出来,但我希望盛大财主能放了弓映柳弓姑娘。我去找试亲草的时日里,我们同来的两个人,一个受了掌伤,一个中了毒,还求盛大财主可以医治他们。” “你果然是个好人,这个游戏你是大大的赢家了。”盛至赞许到。 “他要是好人,那我又是什么人?”郏倜黛娇嗔到。 “你可以留下做我众多女人里的一个,可你必须学会给我梳头、掏耳朵、剃须、修指甲、洗脚……” 她并没听盛至说完便负气离去了,之所以没人拦着,那是因为盛至根本不想留着她,她太强势。 从盛至那里出来的小迟在玄关里见到了梅丽。 “里面好看吗?是不是春意盎然啊?”“有事吗?”“你跟姓盛的做了什么交易吧?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跟他提钱的,不过你最好如实告诉我……” 石山一直觉得梅丽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反正是不太正经那种,从于进那里一出来就看见了梅丽待在玄关里,好似在等什么人,遂就找了个掩身的地方静静地监看…… 这锦衣卫还真不是白当的! “你应该事先想到的,就该让我来的时候把姓爱的那个娘儿们儿生的孩子都带上,如果公子你真是想让盛大财主一家团圆的话。”“梅大夫这话说的可就欠思量了,人家过寿日,我带上几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让人家认。合适吗?”“哟,还是公子考虑得周全。说到底,我还是个不太懂人情世故的黄毛儿丫头。”“梅大夫过于自谦了,我可没见过哪个黄毛儿丫会给孕妇接生的。我跟盛大财主说好了,用好车好马好把式把孩子们接过来。”“是吗?但愿盛大财主的好车好马好把式能赶上鹿王的脚程。”“对不住,鹿王不能再驮着梅大夫回接生村了。”“为什么?”“因为它得去廿早峪仁峰台,只有鹿王才能把试亲草给找出来。” 不是小迟一个人去的,张离说要给他帮忙。 在旁边的高崖上俯视两端狭窄中间开阔的廿早峪,真像是一只连起了二十个大早的困眼,上眼皮与下眼皮要合不合的,中间的仁峰台上便是传闻中生长试亲草的地方。 困睑怨(三十二) 只要是知道仁峰台的,都会知道一句话,仁峰仁峰,来人皆疯,因为这个地方随时随地都会有山岚瘴气,几乎没人能预料到它的到来。 遂,迟张二人互相提醒告诫,一旦到了上面,一见到云雾似的东西,立刻闭气躲避。 别看是一路陡峭,对于九色鹿王来说却如履平川,“噌噌噌”的,不一会儿它就第一个登上了仁峰台,让人感觉到它一来到这里就特别的兴奋。 这会儿,小迟拉着张离也上来了,见到九色美鹿在这平坦的峰顶上又是蹦又是跑的,好似这里对于它来说就是世外桃源。 二人相视一笑,又不能对鹿王下什么命令,只得静静地看着,等着它会对这平顶之峰上的一种不起眼的小草发生兴趣。 又过了不一会儿,鹿王好似兴奋得累了,却也没休息,开始慢慢地蹓跶,同时低着头,像是在闻着这里的每一株花花草草。 他们知道,应该很快就可见到试亲草了。 果然,这仁峰台上一株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小草引得了九色鹿王的兴趣。 张离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几乎眼珠不错地盯着,这时急忙上前从鹿王的嘴边抢下那株小草,一脸得意的样子不可言说,让小迟感觉到那已是超出他修为的神情了。 “快闭气!” 随着小迟的一声惊呼,张离见到了一阵白色云烟,就像一大块白布一般照着自己包了过来。 当然,他们的鼻息是及时闭住了,可这种山岚瘴气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从毛孔都能进入人的体内发挥毒性。 张离的头脑当即有种昏聩的感觉,可奇怪的却是神志倒是异常的清醒,这时就见前面有一仙风道气之…… “道祖!”张离惊唤了一声,立刻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道家三礼九叩。 他先站直身子,双脚站成“八”字形,两脚跟相距二至三寸,一面躬身,一面双手于腹前合抱,自下而上,与口相齐,左手离开右手捂心,心意散乱为道教之大忌,捂心表示以专一沉寂之心向神致敬,同时从容俯身,右手按地,两膝下跪,紧接着,左手离开心口,按右手背上,形成“十”字状,俯伏叩首,头磕在双手背上,头与脊要同时下伏,切忌臂部高于背。 张离此时心中存想着神容并诚心叩拜,抬头,左手收回捂心,右手用劲,慢慢起身,右手随之收回,双手抱拳高拱,准备第二次叩拜,连着三个头磕完后,起身,双手合抱放于上腹处,道教称“怀抱太极”,再一次向神仙行一作揖礼,待双手自上而下至上腹处并立身站定后方可,一揖三叩首再一揖,一共连续做了三次,乃道家最隆重的礼数。 张离虽不敢与自己心目中的至圣对视,却已觉出一种自上而下从高到低的怪罪之意,从而使得心中开始栗栗不安起来。 “张离。”道祖叫了一声。 “在。”张离谦恭地答应着。 “你还是修道之人吗?”“纵使是刀斧加身,洪水猛兽在前,张离也不敢忘自己是修道之人。”“我来问你,道家教义讲的是什么?”“清静寡欲、柔弱不争、胸怀宽容……”“你都做到了吗?你一直在鞑靼人那里,不是想求得名利?不是想尽享荣华富贵?道常无欲乐清静,故令天地常正。你当真不能领悟其理吗?柔之胜刚,弱之胜强,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你方才却要与他人争抢一株宝草,岂不知刚者易先受摧缺,强者易先受屈折,修道就应以静待动,守柔弱而不妄动,从而开阔自身容让的胸怀。”“请道祖容禀,张离身在草原,不敢说是一心传道,却也是一有机会便向游牧之族人阐明心之所悟道家真义。时方才与小迟争试亲之草确实一心在四宝公子面前求功,那是缘为有助于我道家教义可传至草原各部,并非完全是一己之私。”“你说的可是心中所想?”“张离怎敢欺瞒道祖?”“可你本是一不静有欲、争名逐利、胸怀有限之人,更不要说不尚名、不尚利、不自贵、不自誉、不妒嫉、不妄语,不溺于音色美食,乐人之吉,悯人之苦,周人之急,救人之穷,施恩不求报,不杀生以自娱,济世利人,慈心于物,正信诚实,与大道同心。试问,你又如何能向别人释以教义?”“道祖明鉴,张离而今确实悟道尚浅,却是一时一刻都在修行道义,若要假以时日,自认……”“住口。你误入歧途久已,此刻却仍不知。张离,你早已不再是我道家之人。”“不!道祖……” 急于辩解的张离此刻却见道祖离自己越来越远,就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却忘了此刻身在仁峰台上并非平地,一步踩空,一下就顺着山壁滑落了下去,幸好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小迟虽拉住了张离,可张离却是一点都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呆滞的眼神里只有越来越远的道祖,手脚齐用一个劲地折腾,倒把小迟给拉下去不少,几乎半个身子悬空。 “当世三杰之中的‘好人’迟忍迟朔朦,你救他干什么呀?”一个和小迟一模一样的人在问小迟,脸上尽是诡异的微笑,“你想做好事是吧?那你没看见他自己并不想让你救吗?你就做做好事撒开手好不好?别太拿自己当好人了。‘战妖’是妖,他不必做好事,人家‘孺仙’是仙,好事已经做够了,所以这世上的好事可就都留给你来做了。你要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你为什么不每时每刻都去做好事?有本事连吃喝拉撒睡都别干,一天到晚做好事做到做不动为止。你可倒好,为了那姓梅的女人,成天窝在那个接生村里,跟一帮接生婆待在一起也不嫌晦气。即便如此,也只是热脸贴冷屁股,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想的不就是能跟她做那种事情嘛。每到夜里一闭上眼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那事儿,还假模假样强逼自个儿不许想。要我说你就是个伪君子,要想还不敢想,想了还不敢做。你说你不是废物是什么?哈哈哈……” 困睑怨(三十三) 小迟必须让自己镇定下来,从而才能应对这个因为中了山岚瘴气的毒而在脑中形成的幻觉。 可这个幻觉“见到”小迟对它不予理睬,好似开始有些着急了,又道:“你也算一个男人吗?一个大老爷儿们,不出去赚大笔的金银,不去考功名,不去为自己建功立业,平时也就靠种地打短工度日。你那一身武功是给谁练的?当一个滚马的强盗都比你而今强的多!” 小迟的心开始有些慌乱和怒意了,可如果现在发作,去斥责那个幻觉的话,就有可能一时不慎松开了张离,只得再次平息自己的心情,把精神全都集中在救人上,这种瘴气着实厉害,不光是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幻觉,而且还会让人体力大减,如要是运功的话,没准毒性就会在体内运行得更快,此刻只有拼尽能用的所有力气把张离先拉上来再说。 “你快坚持不住了吧?嘿嘿,经常做好事本来就是吃亏的事情,你以为光是利益上亏本儿吗?你总是不遗余力地给别人帮忙,可又能帮多少人?如今身体不支了,也没干太多好事嘛。你就不怕连晚上想好事儿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哎哟,每次都是想到梅丽就躺在自己的身旁,用一双勾魂儿的眼睛盯着,而后你们俩的身子就越靠越近,再然后……” 这口不择言的幻觉越说越不成话,污言秽语粗俗得不堪入耳,最后把小迟说得呕吐了起来,遂就把头偏了过去,不想吐张离一身。 太恶心了,小迟真不知道这些没法听的话是不是来自内心丑陋的一面,要真是的话…… 想到这里,小迟吐得更厉害了,好似连老肠子老肚子都吐出来了,估计现在的胃里一定是从来没那么干净过。 欸?小迟登时一疑,感觉现在不但胃里干净了,就连心里和脑子里也干净了,又调息了一下,觉得自己没事了,赶忙运劲把张离拉了上来。 张离始终就没消停过,拉上来以后还要乱跑,逼得小迟不得不点了他的穴道。 鹿王还在这平顶峰上蹦蹦跳跳奔来跑去的,这里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山岚瘴气居然对它来说一点作用都不起。 小迟背负着张离,与九色鹿王一起下了仁峰台,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家医馆给张离看看。 人家用的法子也是让张离呕吐,可因为所中山岚瘴气的工夫过长了一些,遂一时无法恢复。 小迟一路照顾着张离,这一日回到了大海边,岸边的那条小艇尚在,和张离、鹿王一起上去,小迟划桨,直奔无眠无寂岛。 小艇行至半程,由无眠无寂岛的方向又过来了一条小艇,艇上站着的正是四宝公子,划桨的正是跟小迟动过手的侍卫头领,四宝公子喜欢称他为“猎豹”。 两条小艇头碰头,四宝公子迈步上了小迟的那条小艇,一见半躺在艇里且精神不振的张离就明白了八九,登时冲着小迟一抱拳,“恭喜迟兄,马到功成。” 小迟刚想客气一番,忽见对方飞快探手奔自己的怀中掏来,似要抢夺什么,当即出于自身的反应,施展开“吞舟之鱼不游枝流”的功夫,身子一个大挪,从自己划来的小艇上滑到四宝公子的小艇上去了。 四宝公子因夺草心切,就自然而然地把招式给用老了,还因为刚才招式的力道是从下盘而起,小艇一晃,他冲着大海就“噗嗵”一声栽了下去。 其实四宝公子也不是不会游泳,要是在江河里尚可勉强游一游,而这里是大海,呛了一口海水就跟呛到了脑子里似的,登时头脑一乱,手脚一扑腾,眼见着就沉了下去。 “猎豹”当时什么都没想,立刻扑到海里去救自己的主子,却是忘记了自身的水性还不如这位主子呢。 小迟这时跳了下去,一个劲地下潜,总算一手抓住了一个,同时四宝公子和“猎豹”的双手也死死抓住了他,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可仍是手刨脚蹬的,把小迟坠得也跟着往下沉,可这时却根本没想到什么“势成骑虎”之类的词语,只想着拼尽全力也得把人救上去,运起“君子一昖驷马难追”的纯净真气,用全身的力气往上游,虽说游得慢了一些个,可总算是中途没有再下沉过,一直游到了艇舷边,考虑四宝公子先掉下的大海,遂先甩胳膊把他弄上了小艇,而后再把“猎豹”连托带举地放到了船上,可到了小迟自己要上去的时候,双臂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试了几次都没能上去,还因为舷滑手湿,再用力扒船舷竟是一个滑脱,那自是又往海底沉去。 就在这九鼎一丝之际,小迟的袖口被鹿王一下就给叼住了,而后奋力向上拉扯,接着就是六只手同时也把小迟给抓住了,遂,鹿王和张离、四宝公子、“猎豹”一起把小迟救上了小艇。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鹿王站在小艇的中间,四个人仰面朝天躺在它的周围,浑身的气力都不知道哪去了…… 这会儿,众人已再次到在无眠无寂岛上,小迟立刻就被四胞胎兄弟带去见盛至。 在小迟的请求下,盛至给其余的人找来了岛上的郎中。 “我可以肯定你没有让我失望,孩子也已经都带来了,快开始吧。” 小迟看着一旁被人看管着的几个孩子,一个个的小脸上带着的都是疑惧的表情,或许根本没人告诉他们究竟为了什么事情就被强行带到了这里。 这时,小迟上前一步,向盛至深施一礼,“请问盛大财主,假若不是您的孩子,您会怎么对待他们?” “好人放心,不是我的孩子,愿意留下的,好儿好儿白养上几年也无妨,不乐意留下的,派专人送他们回去就是了。你还是快开始吧。” 小迟听罢,对着盛至又是深施一礼,“我替这些孩子们先行谢过盛大财主。” “你的话好像太多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嗯……不用开始了,因为……他们全都不是您的孩子。试亲草是这世上不多见的珍贵药草,全部奉送盛大财主。一切的事情与他人无关,如果说对盛大财主有什么不恭的地方,就请惩罚我一个人吧。” 困睑怨(三十四) 其实在临去廿早峪仁峰台之先,梅丽一反常态地自行找上他,跟他说接生村的孩子里压根就不可能有盛至的孩子,因为梅丽凭借着多年的经验,通过岐黄之术中“望”、“闻”“问”、“切”四诊里的“望”已判定出,盛至天生不可能有子嗣,可如果告诉了他,兴许不光是这一次来岛上的人会出事,要是姓盛的动了真怒,没准接生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受牵连,所以她让小迟找到试亲草后就立刻偷偷动手脚,随便找个孩子就说是盛至的骨血,只要把他糊弄过去,别的就都好说了。 其实小迟一路之上也不是没细想过,无论哪个孩子,要是真能跟着盛停留,那就算是掉进蜜罐里了,盛至当了父亲以后,以后再做什么事情就也许都会收敛一些,还有这次来的同伴也一定还会受到盛情招待,只要撒了这个谎,似乎对谁来说都有好处,无疑等同一连做了不少的好事,再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说过类似的善意谎言,但转念又一想,子嗣传承可是大事,这种事情要是骗人的话,也就相当于缺了个大德。 当真好事做多了可与坏事相抵吗? 他思来想去,这种骗人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做,真要是激怒了盛停留,那自己一力承当就是了。 最后,盛至还是放小迟一行人离开了无眠无寂岛,可能是因为“谁是好人”的这个游戏,小迟赢得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鞑靼人要跟小迟他们在大路口分道扬镳的时候,四宝公子冲着小迟喊道:“喂,那个好人,算是本公子欠你一个人情,记得跟我讨。” “哼哼,还是四宝公子替他记着好了,你以为他还真会去找别人讨人情账吗?”梅丽皮笑肉不笑地道。 “梅大夫为何总是处处找寻小迟好人?”张离问到。 “我有很多工夫儿去找寻他吗?谁让他总自以为是,老说是为了别人,我看还是为他自己多想想吧,少做一两件好事难道还会……” “梅大夫。”四宝公子打断了梅丽的怨言,“如果嫁妆和聘礼都算在本公子的头上,多少钱你说个数儿就行,你愿意嫁给好人吗?” 梅丽一听之下先没有发作,而是转身看着小迟,直把小迟看得低下了头,而后又径直走到了小迟的面前,用手托住他的下颏往上一扳,与之四目相对,且越靠越近。 小迟几乎已闻到了她身上的处子之香,但心中仍强行克制,突然,下巴被梅丽使劲往旁边一甩。 “唉,可惜是个好人。你说对吗?”她笑问的居然是九色鹿王。 鹿王看了她一会儿,谁都没想到,它居然用自己坚逾钢铁的鹿角对着梅丽顶了过去。 “你疯了?”梅丽边叫问着边躲了开去。 鹿王并没有追击她,看意思也只是想把她从小迟身边赶走而已,而后用自己的脸贴着小迟的脸蹭了蹭,好好安慰着他。 “哼。看来好人不但得人心,连鹿心都得去了。”梅丽又道。 四宝公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带着某种意味的笑,而后在自己的烈尘霄霜马上冲着小迟一抱拳,带着自己的人便离去了。 九色鹿王经过梅丽身边的时候,又看了看她,之后冲着她俯身低头,应该是行了一个礼,却缺少了之前的那种亲昵,最后跟着张离他们也走了。 张离这时陡然想起廿早峪的样子来,忖:这痴怨里的男男女女当真如困乏时的上下眼睑,一方找上又分开,可不过多时又要找上,一旦清醒后被强行分开,仍旧在不远处静候。忖到这里,他还不禁看了看倪遨和刘桂花…… 弓映柳最终也被盛至给放了,也许是因为亦觉得自己欠了好人一个人情,这下两清了,遂就并没告诉她是好人的缘故。 弓映柳拿着盛至给的“工钱”一路向北,这晚来到一家招商店,字号叫“露红烟绿”,穿过一个花香扑鼻的庭院,看了看这里还挺干净,“掌柜的,还有干净舒服的上房吗?” “姑娘放心,我们这里有专为小姐女眷准备的舒适上房。怎么那么巧,就剩一间了,就是您的了。小二,带这位姑娘去地字六号房。” 一旁的小二满面是笑地冲着弓映柳一躬身,伸胳膊一让,“姑娘这边请。” 就当她刚要迈腿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掌柜的,我要一间又大又好的女寝客房。”听声音和语气,这女子许是出自大户人家且习惯了当主子,好似她说什么别人就必须依着她。 “哟,这位姑娘,不巧,最后一间这位姑娘要了,您看是不是……” 不等掌柜的话说完,这名梳着长马尾辫的女子都没看弓映柳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往柜台上一拍,“最后的一间我买下来,要是我不想住的话,可以再送给你们,你们不用退我钱,到时再让她住好了。” 掌柜的低头看银票上钱数时的眼光让弓映柳看见了,立刻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有睡不安稳的可能,立刻道:“你们这家招商店有没有先来后到?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你们不懂买卖规矩吗?” “规矩当然得讲,可有人住招商店有没有先把定钱交到柜上呢?”马尾辫女子仍不看弓映柳便问到。 弓映柳也不与之说什么,“唰”,把金丝双套索一抖,柜台上那张银票就随着这件软兵器到了她的手里。 套索能套住银票还是能卷住银票?可见其功底不一般! 等弓映柳一见到银票上的数,立刻就知道什么叫财白动人心了,可也不能就那么认输了,手里的兵器卷了起来也放到了柜台上,“纯金丝编的,看看这手艺就知道值多少钱了。” “哼哼,我们家拴狗用的都比这破东西值钱,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儿。”马尾辫女子还不看弓映柳说到。 “二位姑娘,和为贵,和为贵嘛。都是出门在外,互相照顾一下也就是了。那间上房很大,二位一起住绝对不叫事儿,还能有个聊天儿解闷儿的,不也挺好嘛。”掌柜的从旁劝到。 困睑怨(三十五) “好是挺好,可惜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一起住,除非她愿意当我的丫鬟。”好似弓映柳其人不能入马尾辫女子的眼,到现在都没拿正眼看过她。 弓映柳这时倒是转过身子直对着那个梳马尾辫子的道:“让我给你当丫鬟,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造化。” “错了,应该是你给我当丫鬟,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造化。福分浅了的,就算是上赶着,本小姐也……” 不等话音落,金丝双套索奔着马尾辫女子的辫子就套了过来。 马尾辫飘逸一甩,眼看着套索就要碰上发丝之时,留马尾辫的女子终于转过了面目和弓映柳相对。 双方皆是眼前一亮。 别看是个女人,倒是有一种男子的勃勃英气,世间这般女子当真是少见得很。弓映柳暗忖到。 身材不错,看来应该是把软功练到了一定的火候,柔美中且还带着一些煞气,好个不寻常的奇女郎。这个马尾辫女子暗思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丝双套索收回来的时候几乎就是马尾辫又直垂向地的时候,弓映柳边不急不缓地收着兵器边回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好吧,看你是个像样儿的。我叫陶露晨,外号‘离弦杏枝’。”“我叫弓映柳,绰号‘撑厦棉丝’。” 她姓弓?嘿嘿,我现在愁的就是找不到一张合手的好弓,她要是能做我的弓就好了。陶露晨再忖罢,又道:“我看这样吧,咱们以武会友比上一局如何?至于今晚怎么住,输的人得听赢了的。” “那好,怎么比你说了算。” “欸!二位姑娘,你们能不能出去打呀?我们这里本小利薄……” 弓映柳一笑,把那张银票往柜台上一拍,“这张银票押在柜上,弄坏了什么,回头一并算就是了。” “掌柜的不必担心,也就是费你一张桌子而已。”陶露晨说罢,踢翻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使其四脚朝天,但既没有听到重物倒砸在地上的噪声,也没有看到笨物翻转的难看,亚赛桌子就是圆球,圆心不动,自自然然就转过来了。 旁观的人看着惊异,却看不出妙处何施,只有弓映柳这个练家子知道,此种功夫是非常讲究力道的拿捏,错了一点都不会使得那么漂亮。 “一会儿咱们都站到桌子腿儿上去,只要有一个人的脚或鞋底,无论沾上了桌子里面还是桌子外面,就算她输,连桌腿儿之间都不行。怎么样?”最后三个字还未出口时,陶露晨已跳上了一个桌子腿。 弓映柳也不甘示弱,一下就到在了陶露晨对面的桌子腿上,可尚未站稳,就听对方道了声“走你”,而后就见其身子一矮向下使劲,自己脚下的这根桌子腿就高高地翘了起来,同时也就是重心改变了,身子登时一栽歪,急忙飞快一旋身子又找到了重心,双腿的力道全都用到右面脚底板,硬把翘起的桌子腿又给压了下去,之后埋怨了一声“小人”。 “这我不跟你矫情,老人。”“你才老呢!” 说罢,弓映柳矬身飞旋一脚,照着陶露晨的脚踝就勾踢了过去。 陶露晨立刻向上掠起,而后又飞快下踩,把弓映柳的脚面踩在了她原来站的桌子腿上。 虽然“一字马”的功夫是弓映柳拿手的,却也不想这个样子跟陶露晨动手,刚要运劲收脚,可没想到的是陶露晨居然从自己笔直的腿上走了过来,这时的她一脚踩着自己一条大腿,双手还按住自己的双肩。 “你……你耍赖皮。”“欸,这话可要说清楚。刚才我说的那些不许沾的地方,现在我沾上了哪样?” 陶露晨笑嘻嘻地说着,同时身子还往下坠。 弓映柳的力气是不小,可这时候此般样子实在是不易使力,只得随之下坠,却不是没了制敌的法子,当臀已挨上桌子里面的时候,也就是她使了个“八字马”之时,用自己“弓腿”的功夫把陶露晨弹向了半空里。 “好一张美人弓!”陶露晨身在半空中还不忘赞到。 弓映柳这时借着向上弹的力道使自己又站在了桌子腿上,而后身形一个翻转,用一只手撑桌子腿,另一只手撑在下面一只手的手背上,双脚向落下的陶露晨蹬去。 陶露晨用双手也撑住了弓映柳的鞋底。 就这样,两女子全都是倒立的身形,就光指着一根桌子腿撑着,说不定何时就连同桌子一齐翻倒在地。 弓映柳再次感觉到陶露晨又在向下使劲,可奇怪的是压的不是自己,而好似借着自己的身子传力,想把桌子腿压折,那样的话,脚上是陶露晨控制着,自己的双手这般倒立着,又怎可再按上另一个桌子腿,只得双脚向旁倾斜,让对手先从自己的鞋底上下去,但奇怪的是,自己向哪方倾斜的力道每每皆被从鞋底上传来的另一股力道给矫正过来。 就在陶露晨有些得意洋洋之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对方的双腿居然朝着膝盖的方向弯了过去,普通人也只可以冲着腘的方向弯曲,遂,陶露晨就被甩到了弓映柳对面的桌子腿上。 弓映柳则还保持着双腿反弯曲的动作,也就是双脚还在对方的手掌中抓着,索性弃鞋,双脚脱了出来以后,仍旧保持这个姿势,用双脚去攻击对手。 陶露晨也索性就用掌中对方的两只鞋去招呼对方的两只脚,越打越觉得还满有意思的。 这时,弓映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刚才对方说过,如果鞋底沾到了不该沾的地方那也算输的,此刻不知对手是没有想到还是这会儿很讲公平,反正此刻势头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只要对方把鞋往地上一扔那可就算赢了,所以就要速战速决,双脚不停进攻之时,抽冷子从一个常人根本不可能攻击到的方位,凭着的就是自己足以傲人的柔术,“砰”、“砰”两声,把陶露晨脚下踩的两根桌子腿给踹断了。 陶露晨自然就是双鞋底沾地面,见到对手的双腿分前后冲着自己一翻,当真是优美而见功底的柔术,双脚一踏实了就能把腰直起来了。 就在弓映柳即将站直身子的时候,突感后落下那只脚的脚踝被抄住了,然后被使劲向上一扳,这条腿就贴到了身前,小腿几乎贴到了脸侧。 陶露晨双手来回摸着弓映柳的这条腿,还用自己的脸在人家腿上来回地蹭,同时大喜道:“我终于找到好弓了!哈哈哈……” “你这个疯女人!手拿开!”弓映柳皱着眉头怨叫到。 白日白先生送走了来道别的石山,而后回到临境书馆后面的书房,冲着倪刘二人一抱腕,“二位此行着实辛苦了。” “都是为了让错误的事情在错误的时间里不再发生,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白先生没必要跟我们客气。”倪遨道。 “二位的伤怎么样了?”“我就是中毒了,吃了解药也就没事了,就是不知道……” “我是外伤,好治,最多养些日子就好了。”刘桂花自从被常平把心弄宽了以后,话语间少了不少拘谨。 倪遨看着自己的身体点了点头,“白先生,我们应该没有白走这一趟吧?该阻止的事情我们都阻止了吗?” “应该阻止了吧?反正那个鞑靼人并没有从姓盛的那里拿走什么。”刘桂花道。 “其实咱们要做的事情并非是阻止那个鞑靼公子去无眠无寂岛得到什么,而是要让鞑靼人的狼子野心显现出来,从而让燕王得知以后早做防范,不要犯什么又可以改变一些事情的错误,也让别人知道知道,燕王爷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别以为人家就是待在北平这里享清福和乱琢磨别的什么。” “别人”?“别的什么”?刘桂花疑忖到。 首忆下(一) 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逐渐由混沌变清醒。 “我是谁?”这块石头边问着自己边思忆起来。 原来,他曾经修炼成过一位得道女仙人,名叫“石矶娘娘”,一直在骷髅山白骨洞修仙,为当初截教通天教主的徒弟,曾因有人用乾坤弓、震天箭把自己的弟子碧云童子给误射致死,乘青鸾直找到陈塘关,用八卦云光帕召唤黄巾力士把李靖抓入自己的洞府理论,却是弓和箭虽为李总兵之物,却对此事浑然无知,便命他回去查清此事,原来是其子哪吒所为,后来其子直接找寻过来又对自己另一弟子彩云童儿痛下杀手,自己一气之下连收他两件宝物,再后来一直追到其师那里,因宝贝不如人,被九龙神火罩活活烧成原形,而现今的自己能思能问也只因为她残留的一缕灵气。 咦!身体里怎好似有一物欲破石而出? 遂,这块灵石就又思起第二段记忆。 当年南海龙王有一子,天资聪颖,巡于天地间,造福于人。 偶然机会,他看到凤凰在天池沐浴,当时便动心于她。 凤凰本为盘古开天时所生,飞禽之长,仙神之祖,怎么能容龙子造次?若在平常,非要判他个粉身碎骨永世不得重生。 然而这凤凰当时年少,也有少女情怀,先是一惊,然后一笑而过,留下一根凤凰羽毛,隐于天地间。 龙子手持羽毛,自知他不可能与凤凰相配,不久便相思过度,一病不起,最后闭目于世。 龙子辞世于南海东南方的芒邪山,盘于山顶,口衔凤凰羽毛,天地周旋三百六十五年,芒邪山顶生出一树,又三百六十五年,树长万丈高,冲破云层,周遭磅礴壮大,这时有一惊天雷,劈破树身,随后飞出一猴,红屁股,如马大,便是赤尻马猴。 这猴子幼年淘气,竟然误撞到灵山无来阁,踏着仙雾转身进入阁里,阁中放一坐台,荷花高砌,绿水环绕,那猴子便跳上莲台嬉戏。 无来阁本是佛祖栖身之所,等到佛祖从雷音寺听法回来,看到莲台被动,遂左掌伸出,意念发力,马猴立刻在佛祖掌心显现。 自此,赤尻马猴阪依佛门,在佛祖座下修行,他十分灵通,得三十六路心法,赐“闻达侍者”,因由树生,取木姓,法号“尚智”。 虽说已是佛门中人,前世所爱却是久久不能忘怀,赤尻马猴后隐瞒佛祖到处寻觅,终于得知那凤凰名唤“青鸾”,被一个叫“石矶娘娘”的女散仙收为坐骑,可一路找到其洞府以后却得知已被人施法宝把真形炼出,其坐骑青鸾不知所踪,因为善出入,找到那块顽石以后,暗思有可能青鸾恋主还会再找寻回来,缘马猴会人事,特意寻来一些少女陪伴顽石左右间。 一日,突听一声凤鸣,他登时寻声而去,正是自己思念已久的青鸾,却还听到另有一凤与之和鸣,望青鸾之虚弱仍在盘旋,可见心头恋之视若性命,因通晓阴阳,得知是太乙真人恐女散仙的坐骑日后寻仇,便将其所爱火凤射伤囚于深洞,等其寻来拿获,但见到青鸾每日皆守在上方天中不断徘徊,听到其哀鸣之凄厉,深有所感,在火凤的伤好之后遂就放归,使其去和所爱相聚。 但只见久别之火凤青鸾悠扬和鸣,自由翔于空中,从此依旧恩爱相伴。 赤尻马猴见罢登时心灰意冷,原来自己所爱已有另爱,早将自己忘怀,可怜自己为了一块顽石枉遭世人冤屈。 只缘他长相奇特,状有如猿,白首长鬐,雪牙金爪,高五丈许,蹲踞之状若猿猴,可两目不能开,兀若昏昧,目鼻水流如泉,涎沫腥秽,人不可近,久乃引颈伸欠,双目忽开,光彩若电,被世人视之为妖物,遂马猴去寻伴石少女之时被误认行凶作歹。 而今,赤尻马猴舍弃了佛门戒规,自觉没必要再恪守,誓要报复无知世人,在临行之际看那顽石良久,心头之狠一发,将己身一半灵气注入其间,待灵气不甘其内之时便会破之而出,以泄心头之怨。 思忆毕,亦正是其内马猴灵气即将破出之时,仙石中的石矶残灵却无半分悲伤自怜之意,想是赤尻马猴将自己佛性的灵气注入其间,残灵自己也深受浸染,万物皆缘,唯愿此物破出而后能造福苍生…… 再不容石矶残灵多思,“砰”,且听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响,仙石自是迸裂如雨。 石矶残灵只觉飞空却不形散,此刻下坠,突感一震,想是撞到了地上,就听得有一老妇人的声音埋怨到。 “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又有一少年公子的声音哭着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那老妇的声音又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你娘知道了。” 这里是个富丽堂皇之地,如今石矶残灵所处之地是一块鲜明莹洁的无暇美玉,其中亦是颇具灵性,此刻正有一个丫鬟把扇坠大小的美玉递上,由那位老妇人亲手给那少年公子重新佩戴上,接下来就是听老妇人在说房舍安置的事情,后来决定,少年公子还是和表妹一房分睡。 首忆下(二) 当夜晚间,那少年公子早安歇了,而这一边的小姐却不能安睡,后来少年公子的大丫鬟过来相陪,小姐说起白天累的少年公子摔玉的事情,大丫鬟自是一旁劝解,让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又提起了这美玉的来历,说是少年公子落草时从嘴里掏出来的,最后说着说着,他们便是全都歇息了。 自打进到这块无暇美玉之后,石矶残灵便是觉着好似另有一股灵气在一旁看着自己,直到这时才发问到。 “来啦?”“啊,来啦。”“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面来的吗?”“还请指点迷津。”“就是因为那个小子狠命一摔,差点儿让我背过气去,你就是趁着这么一个空子才进来的。”“不知是哪位神圣?”“我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时候单单剩下的一块,被弃在青埂峰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倒霉的?”“那石兄又如何到的这里呢?”“那天我听到一僧一道讲说红尘里的事儿就动了凡心,求他们让我来此走上一遭。嘿嘿,当时他们还劝我说,红尘之中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我当时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却是非要来不可。你说我是不是倒了个霉上加霉?”“嗯……”“甭嗯了,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的谈吐压根儿就不像一块儿神石?”“不敢瞒石兄。”“我原本当然不是这个样子,就因为那小子摔乱了我的灵根。你要帮我报复一下那个小子,还有那小子的表妹。”“我想那位公子本无加害石兄之心,又怎好还牵连她人?”“要是灵根不乱不损的话,我自是宽宏大量的,可现在……哼哼,反正这都是他们自找的。”“石兄,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你就别多话了,你能在这块儿玉里头待到现在,全因为我看你是个像样儿的。你以为我不能赶你出去吗?你而今是寄居在我的身体里,我随时可以让你离开,到时候你会再变成什么我可没法儿担保。你只有好儿好儿听我的话,才万事好商量。”“那在下又何德何能帮得上石兄你呢?”“尊驾也太客气了,你身上至少有两种宝贝的法力。先把黄巾力士召唤来吧,把那小子和那小子的表妹放在一起。” 石矶残灵想了片刻,只得先依了“石兄”之言,运用起八卦云光帕的仙力,之后就将他们两人放在了一起。 “应该看出来他们也是有仙根的人吧?那小子的前世是神瑛侍者,他表妹是仙山上的绛珠仙草。有一天,那小子无意间看见了快枯死的绛珠仙草,于心不忍,便用仙水精心灌溉,终于让它重又存活,后来绛珠仙草得了仙水的灵气,投胎转世为一女子,因为神瑛侍者前世有恩于她,所以决定这辈子要用眼泪来偿还。还算是个忧伤的掌故吧?”“唉,又是一对痴男怨女。”“你就先别感慨了。用你另一种宝贝的法力,把他们俩的仙根全部裹走!” 石矶残灵登时一惊,“全部裹走?” “不用我说第二遍了吧?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还可以再跟你提上一提。都是他们自找的!快!” 石矶残灵这回没有再迟疑什么,立刻施法裹去他们的仙根,片刻即止。 “我让你把他们的仙根全部裹走,你才裹去了多少?”“石兄息怒,日后他们二人一个会更不上进,另一个则会更小度量,足以抵伤害石兄之过了。”“能不能抵我说了算!我让你全部裹走就给我全部裹走!”“石兄三思,要是全部裹走的话,他们就会……”“用你告诉我吗?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然就给我滚蛋!”“石兄……” 不再等石矶残灵说些什么,“石兄”的一股力道已经奔着他袭了过来,他急忙运法力将这股灵力给收了。 “厉害呀,我看你被赶出我的身体以后还能怎么再厉害!”说罢,“石兄”又是几股灵力分不同的方位冲着石矶残灵就攻了过去。 石矶残灵再次用八卦龙须帕的法力将不同位置打来的灵力纷纷裹走。 “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的灵力全部裹走,然后再完全占据我的身体不成?你动得好心思呀!那小子和他表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至于那么袒护他们吗?我跟你同归于尽!”这位“石兄”因为灵力的流失而变得更是狂癫,此刻竟要凭借着女娲神石的刚硬冲上去跟石矶残灵死拼,当他一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只见对手连发几股的灵气也奔着自己过来了,但接下来当即就觉得失去的灵力又全都回归了,而且还有另一股灵力在补充着自己被摔损的那些。 “你要把你的灵气全都给我吗?那样你就会……不要!”已恢复神志的神石,却没有一种灵力能制止住石矶残灵的补充,无论多么感激和敬佩的言语,此刻都没必要再说了…… 赤尻弃佛石懂,在玉舍灵仁重。 无我昧三空,行者少疏唯恐。 何动,何动,心止境高成勇。 首忆下(三) 这次石矶残灵不但没有觉得形散,反而是凝聚,慢慢地,感觉到居然蕴结成为一个人的身体,可起初的神志还不是很清楚,可能因为毕竟是头一次拥有了完整的身体。 现在的他就觉着应该是在一间屋子里,旁边有个人正在引导着自己的呼吸,呼吸的感觉当真舒适得很受用,遂就站了起来想往外面走,可旁边的那人竟然阻止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给抓回屋里去。 原先没有这般身体的时候都是困在一个东西里面,那时也没觉出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如今已然这般情形,他太想到空旷的地方去走一走了,可旁边的人一力阻止,这多多少少引起了自己的厌恶,遂,左手使出“黄巾掌”的功夫,没有施全力地发了出去。 那人应是意外了一些,可压根就没管这一掌,只因这一掌的力道就跟打进了虚幻里一般,令石矶残灵没有感觉到有着力之处,而后接连几个力道十足的“黄巾掌”,这才有了些许触碰的手感,可也同样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阻碍,仍是拦着自己不让出去。 头脑还是不怎么清醒的石矶残灵从来没有过的生气了,但心底有种呼唤在告诫自己要克制,于是乎就把重手法的力道收了回来,右手的“八卦龙须掌”施了出去,按照八卦的方位,欲要把对手拦阻自己的力量给收在其内,可总是感到对手是虚虚幻幻的,似乎有形而无质,忙让自己的身子也按照八卦的方位走了起来,想用身形把对手给包裹起来,虚中幻里必有其真实的所在。 果然,虚幻的东西随着掌法的包裹不再扩大,然而其要害之处仍是不能被石矶残灵所制,遂就在对手转着圈子的身体和划着圈子的右手里似慢实快地移动着。 但此刻既已不被其阻碍,又何必再纠缠下去,石矶残灵索性跳出圈外,遂又奔门口而去。 可虚虚幻幻的那人又出现在了面前,石矶残灵又使出“乘凤来去”的功夫想冲过去,却是冲进了虚幻之境以后又冲不出去了,那就像是这个屋子里的另一间屋子,可以说更似一个困笼,之先被困在石矶真形和女娲神石里的时候,虽说不见外物,却也并无憋闷之感,如今明明看见外面的事物,更加不想再被困住,左手的“黄巾掌”奔着身周的虚幻连连猛发,仍是打上跟没打上一样,这虚境之内有质之物奇缺,想来只要能寻上,定能出得去,遂就又用“八卦龙须掌”的功夫转着圈子搜索起来,可亦是徒劳。 猛然间,石矶残灵想到一事,自己刚才明明把虚幻暂且包裹住,此刻又被其反包住,看来要想离开幻境,必须要再把其裹制住,遂立刻全力施展“八卦龙须掌”,脚下同时展开“乘凤来去”,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空子就使劲往那里施用掌法,过了有一会儿,那个空子被硬生生挤开了,且越来越大,有望再次反包裹住虚境。 虚境也在全力收缩着空子,可应了那句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再想补上可就难了。 又过了一会儿,石矶残灵终于从虚境里出来了,却没再想包裹什么,而是用全身的力道施展开“乘凤来去”,从这间屋子的后窗户冲出去了,可没留神的是,一只脚又被困在及时补上空子的虚境里头出不来了,不过这也难不住石矶残灵,用左手的“黄巾掌”猛力一撑窗台,借着这股劲力还是把自己的那只脚给扽出来了,继而向外飞奔而去。 一路之上星飞丸泻脚不点地,转眼间便到在了长街之上,看见身旁好多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这才停下了身形,顿觉浑身的清爽,看了看周围不像有人追过来,遂就缓行了起来,到此时才觉出刚才被硬扽出来的那只脚有些疼痛,不过倒也不碍大事,或许活动一下就罢了。 此刻的他对身边的事物都较为新奇,就想到处看看,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遂就溜溜跶跶地离开了。 别人眼中的他也就是个来这里卖弄轻功的练家子,走了就走了,反正也没碍谁的事,大家伙全都如常就是了。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身形和年龄不太匹配的半大孩子上街了。 街上的人见之如遇恶犬,皆恐避之晚矣。 他这个岁数的孩子能有如此壮硕的体魄确是实属难得,可惜的是却不干好事,人称“小痞子”,但也不能全怪他一人,他大哥被人唤作“大痞子”,他爹外号“老痞子”,他妈的名号或许好听一些,“母痞子”,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又指望他能当什么君子,别说欺负小孩子了,就连上岁数的老人他也不知道打过多少个了。 现在,一身泥土的“小痞子”手里拿着一根长杆子,挑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破头盔,缨子都掉光了,上面就剩一根直立的铁刺,这会儿看见了一个已过龆年的后生正在吃着糖葫芦,立刻就笑了,上前用长杆指着那个后生面露凶相地叫到:“呔,哪里来的小贼?还不快把手里的宝物孝敬给本大爷。”他的语调中还带着一些戏腔。 那个小孩子看了看他,就跟不知道面前有个什么东西似的,边看着边继续吃着。 “哟嗬,今天碰上个聋子。你不瞎吧?看某家的丈八蛇矛!”说着,他把手里挑着破头盔的杆子冲着那个后生可就比划上了,虽说心里就想吓唬吓唬,可手底下一点分寸都不讲,头盔上的铁刺有时离那个后生的双目和咽喉都是很近的。 可这个后生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任凭那个“小痞子”怎么招呼,就是站在那里继续慢慢吃着,一个一个地用牙咬住了从竹签上带下来再细细地咀嚼,现在的情形,好似在边吃边看耍猴戏。 这可惹恼了那个“小痞子”,以前哪里会有这般的事情,只要他走到其他孩子们的面前就能吓哭好几个,这回不下点狠手看意思是不行了,把杆子一摆,冲着那个后生就直扎了过去,想让对方见点血知道疼。 看来这个“小痞子”已非一般的痞子了,他想要别人的东西不直接抢了,得让对方怕了自己以后直接双手奉送。 可“小痞子”在前扎的时候脚下一滑,许是哪个小孩子在这里尿了一泡尿,登时身子一歪,急忙一拄杆子,这时那个破头盔的铁刺可就冲天了,恰好一个旱雷劈了下来,正中那个破头盔。 首忆下(四) “呲啦”一大声,连头盔带长杆子一下子就成了一团黑烟了。 “小痞子”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被惊得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裤裆里湿乎乎热乎乎的,又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着,所以才“屹立”不倒。 欸?那个把自己及时拉开的人也应该就是此时这个拉着自己胳膊的人,这才扭头一看,原来正是那个已过龆年的后生拉着自己,他手里的糖葫芦刚才明明所剩无几,现在居然变成满串的了,只见他又吃了一个,而后把那串糖葫芦塞到了那“小痞子”的手里就离去了。 一旁那个卖糖葫芦的惊魂未定,自是不见原来插着一串糖葫芦的地方被嵌进了相应的铜钱。 “小痞子”的眼中此时留下了热泪,哭着把手里的糖葫芦吃个干净,剩下的竹签子没有扔掉,而是如宝贝一般珍惜地收藏了起来,之后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把自己的衣物和自己彻彻底底地洗了个干干净净。 自打这一天起,他再也没做过跟痞子相关的任何事情,且还不再容许别人也干痞子的勾当,就算家里人也不行,以前自己欺负过的和家里人欺负过的人,他还想尽办法去补偿他们。 快到午时了,地方上的总捕头来到了街上,找了个茶摊坐下,要了一大碗最解渴的茶。 卖茶的边给总捕头把大碗茶端过来,边添点油加些醋地把刚才“小痞子”遭旱雷劈却被救了的事情那么一说。 “那就是老天告诉他,别看他岁数儿不大,可缺德缺的快到头儿了。”中年总捕头说完,又喝了一大口茶,刚把大碗挪离嘴边,一个小二模样的人一脸慌乱地跑到了他的眼前。 “总爷!”“二子呀。什么事儿?着急忙慌的。”“您听我说,刚才我们那里有个女的大声嚷嚷……”“吵着别的客人啦?你给劝劝不就完了吗?用得着来找总爷我吗?”“您是不知道她嚷嚷的是什么,什么谁谁谁敢把她沙三千的女人怎样怎样……” “当”的一声,这位总捕头再次喝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撂下茶碗的劲还真不小,差点连碗带桌子一块碎了。 “她嚷嚷什么?她是谁的女人?” 沙三千其人一向是见人发财,就算是他亲二大爷从他的地盘过也不能白放过去,遂大明朝上下,私官两面黑白两道听到他的名字就牙根痒痒的不在少数,更别说他杀的那些人的亲人们了,对于抓获他的悬赏累加起来已过万两,而且,生死不论。 没说的,总捕头立刻回衙门把马步快衙役全都召集起来齐奔二子干活的那家招商店。 一到那里立刻就把“癫娘们”那伙人包下的跨院给围上了,店里其他的客人一见这阵势,胆子不大的自是躲的躲避的避。 店里唯一的大掌柜的边往外跑边嘟囔着,说前些日子刚来俩姑娘打了一架,这回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别是最近犯太岁吧。 自从“癫娘们”上了“哥哥”的当,虽说是杀了不少假老道,可毕竟是请帖没抢回来,盛至的寿日也过了,还真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交代,同样,这股心头火也不知道该怎么撒出去才好,遂没事就摔着东西大嚷大叫,竟不带半分顾忌。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本地的官差,现在要盘查过往人等,都给我好儿好儿出来!” “乓”的一声,里面的人显然没有听这位总捕头的话,把门踹开以后,一个个抄着武器冲了出来,也不管是谁,见着人就开始招呼上了。 官差们自是没必要再“客气”什么了,那就索性试一试是这里的官刀硬,还是大漠的西北刀锋利。 就听吧,喊杀声,金属的撞击声,撞墙声,倒地声,喊疼呼痛声,还掺杂着武器不知砍到什么东西上和什么部位上发出来的响动。 这边一个漠匪把一个官差给砍倒了,正想补上一刀结果了其性命,可人家忍着刀伤使出地堂功夫把漠匪给踹躺下了,两人的武器都撒了手了,开始抱在一起滚打了起来。 那边的一个官差把一个漠匪从墙头上踹了下去,接着就是一纵而下,手里的官刀狠狠地照着其肚腹插了下去,漠匪急忙一滚身子,看见官刀插到地上的青砖缝里了一时拔不出来,从地上蹦起来,双手攥着西北刀的刀柄,刀尖对着官差就冲过去了,官差一见之下也不管官刀了,身子一错,对手的力气也是使过头了,冰凉梆硬的刀身穿过了官差肚脐眼前面的衣物,几乎贴着自己的肚子过去了,立刻伸手把漠匪的双手给抓住了,俩人遂就在那里“玩”上“掰腕子”,谁输了不用请客卖酒,把命赔上也就是了。 两拨人手底下还是都够不含糊的,虽说是漠匪们就指着杀人越货刀头舔血吃饭,但此地总捕对手下的训练却也从不放松,要不然官家也不可能让他一直干到现在。 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癫了吧唧的娘们了,手里的西北刀又长又沉,方才一上来的时候就接连砍倒了两名年轻力壮的官差,要不是总捕头把她给敌住了,他身后的捕快们也许就一个个怯战了。 这位总捕头之先也不是没听说过沙三千手底下有个厉害的女人叫“癫娘们”,也是大漠之上一把厉害的名刀,中原的那些叫得出名字的侠客高手们别说败在沙三千手里的,就是被这个娘们给废了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开始听小二说什么沙三千的女人还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知道是她,心里头当即就后悔了,那会儿光想着立大功领大赏了,这会儿眼看着就是进退两难,对方可是个“癫娘们”,估计就算自己扔了武器跪下叫“祖奶奶”也不成了。 就在总捕头堪堪不支之时,他的救星到了。 只见一个高身量的人不知从哪里纵了过来,用手里的砖头把“癫娘们”的西北刀一挡,“珰”的一声,火星子乱飞。 “这位官爷先下去休息一下,我替你接她几招。”“多谢好汉了。” 这不是别人,正是要回京跟皇上复命的石山,恰巧他也住在这间招商店里,起初也不想掺和地方上的事情,在不远处见到那位总捕要顶不住了,自己再不出手恐生大乱,再怎么说也都是给朝廷办事的,这才飞身纵了过去为其助拳。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癫娘们”立即就知道是硬手到了,也正好,来个硬点的,这股火也好撒的痛快些,也不问来人是谁,手里的西北刀一翻当头就是一刀。 首忆下(五) 石山这回没用砖头去接,而是身子一歪,用砖头直接去砸对手的胳膊肘。 “癫娘们”另一只空着的手竟伸手去抓砖头,她的手上生满老茧,别说砖头了,一般的钝兵器都敢直接去抓,同时把武器撤回来,又照着对手拦腰一刀,这样就可逼对方舍弃兵刃。 石山仍旧抓着砖头,身子倒翻入半空中。 “癫娘们”快手把刀再撤回来,刀尖对着自己的头顶上方斜扎了过去。 此刻的石山要想躲开是不容易的,即便是砖头不要了,急忙探另一只手去抓她的刀背,刀背在他的掌中贴着皮肉进了几分,好在还是给抓住了,手里却是生疼。 “癫娘们”随着石山的身子落在身后也转了过来,用力收回了自己的刀,见对手还是抓着砖头不放,遂又一刀劈了过去。 石山此刻高抬一腿,灵活的猛踢对手的刀面,可临挨上之时却见敌手的腕子一转,刀面也就变成了刀锋,登时一惊,站着的那条腿急忙猛蹬青砖地,身子使劲向后蹦,总算是及时带着自己的那条腿躲开了,可手里的兵刃也让对手给夺去了,接着赶忙从墙头上翻了出去。 “癫娘们”哪肯放过,跟着也上了墙头,可刚一踏上去就是迎面几块砖头飞了过来。 赶巧了,这家招商店旁边的院子正在修葺,青砖地上有预备好的砖头,石山左右开弓,砖头被其双手接连抄起来,奔着“癫娘们”没脑袋带屁股地扔了过去。 说真的,她还真没遇上过这般的阵势打法,以前至多是不认命的刀下难逃之鬼冲着自己乱抛沙子,自己只要飞舞一通刀法就完全挡得住,这会儿乱七八糟的砖头一股脑地飞了过来,手里刀舞得再快,虽说是到现在为止砖头没伤着自己,可腕子也酸了不少,再说砖头这东西,只要让一两块给拍上就好不了,毕竟她是“癫娘们”而不是“钢娘们”。 果然,因为腕子着实是酸了,一块砖头正打胸口,“咚”的一声,就把她给从墙头上给拍下去了,不过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娘们,虽整个后背拍在了青砖地上,可还是留神着墙头之上有没有敌踪,结果虽是石山的影子都没瞧见,可一块块的砖影还是从墙头那边又扔了过来,七闪八躲,一块奔她肚子上的砖头实在闪躲不开了,好在用西北刀给挡了,却是已觉酸软的腕子一个使不上劲,砖头撞在了刀面上,刀面还是撞到了肚子上,登时疼得一咬牙,可仍强挺着使了个“就地十八滚”,本来想抢匹快马,可人家马上的捕快一个个端着长武器就等着她呢,“癫娘们”不愧是“癫娘们”,一把攥住了人家扎过来的长武器,竟借力飞身而起,一跃到了大门外,当然,为了身子轻,手里的西北刀只得扔了,拼着一对还说得过去的拳头,一力冲出了重围。 “追!” 骑马的在前面追,不骑马的在后面赶,离得开的这会儿差不多都追过来了,这么一条大鱼要是放走了,跟谁都交代不过去。 “癫娘们”的轻功亦是不弱,竟没被骑马的捕快们很快追上,不过再这么下去,也就是费些工夫的事情,就这样,她一路奔逃跑进了大山里面,前面就是一个异族居住的村子,眼看着前面两个孩子挡在了她的前面,却没有跃过他们或是扒拉开,而是一胳膊一个,将一男一女俩孩子挟在腋下,然后一下就蹿进了一间屋子,立刻就把门给闩上了。 此刻就听她在屋子里面嚷嚷道:“都给老娘我听好了!你们谁要是敢进来,这两个小王八羔子一个也活不了!” 骑马的捕快们先没有冒动,把屋子给团团围住,等着总捕头来了以后再说。 总捕头的脚下功夫也不算太弱,此刻连呼哧带喘被石山架着跑来了,问清了情形,把气喘匀实了的他立刻下令道:“进去把那个臭娘儿们儿给我抓出来!” “等一下!”石山立刻拦阻到,“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说这位兄弟,现在谁最要紧呀?那臭娘们是重犯的女人,只要抓住了她,我就不信大刑之下还不把沙三千藏身的地方说出来。要是因为俩小孩子耽误了大事,回去我可没法儿交代。”“那也不能不顾……”“我说这位好汉,刚才的事我肯定会好儿好儿谢谢你,只要有赏钱肯定有你一份儿,没有的话你那份儿我出。你要是不想帮忙了,好说,先歇会儿,干等着领好处就行了,也别耽搁我们。” 石山一听这话也不说别的了,“借一步说话。” 总捕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一见石山也没说别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牌子。 “不知是大人!请大人赎罪。”总捕头一看见牌子上的字立刻恭谨起来。 “这次出京是秘密公干,还要请总爷不要声张的好。”“小人不敢!”“别的就不用多说了。怎么抓那个女人听我的行吗?”“当然全听大人差遣。”“放心,赏钱我分文不取,好处全是总爷和弟兄们的。”“谢大人!大人义气!” 这时,由捕快禀报,有六个人来找孩子,找女孩子的是一对异族父母,找男孩子的是四胞胎兄弟。 石山一下就认出来了,正是盛至的手下。 这时屋子里的“癫娘们”又喊了起来,“喂!给老娘拿吃的和消肿的药来!” “那你得先放了一个孩子!”石山也喊到。 “放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们得拿三千两银子来,放出去的那个,还得拿着吃的和药再进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另一个。”此时的“癫娘们”仍在叫嚣到。 这时,四兄弟向石山表示,先让男孩子出来,三千两他们掏了,就更别说食物和药物了。 石山想了又想,“也罢,男孩子力气大胆子大,就先让他出来吧。” 遂,有捕快冲着屋子里喊话,让那个男孩子出来。 首忆下(六) 不一会儿,男孩子哭哭啼啼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来是吓坏了,也难怪,自打出娘胎就没见过这种事情。 那四胞胎兄弟的老大立刻上前把他抱在了怀里,顺手点了他的睡穴,然后即刻把这个男孩抱进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老二、老三也当即跟了过去,老四则掏出一张银票甩给了那一对异族父母。 异族父母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娘的登时放声大哭,当父亲的把银票一把扔掉,上前要找那个老四理论,结果被蹬倒在地。 石山自然也知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压根就没想让男孩再回去,登时拦到了马车的前面,“把那个男孩儿交出来!我会保证他没事的!你们不能不顾那个女孩儿的性命!” 那四胞胎兄弟哪里会听他的,登时面上就显现出了怒容。 “你们几个把马车给我围起来!”那位总捕头立刻招呼自己的手下们过来一部分。 眼看着这一边就要动起手来,可就听得那屋子里的“癫娘们”又不耐烦地叫喊道:“你们磨蹭什么呢?老娘要的吃的和药呢?再不赶紧送过来,你们就等着给这个女孩儿收尸吧!” 接着,屋子里就传出了女孩子痛苦的哭叫。 那当娘的刚把倒地的丈夫搀扶起来,再听到女儿受到的这般苦痛,心都快碎了。 可这边的四胞胎兄弟照旧铁石心肠地怒看着挡住他们去路的石山和捕快们。 石山实在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刚要用强,就见一个已过龆年的后生进到了马车里,四胞胎兄弟愣是没拦住他,很快又见到他穿着那个男孩子的衣服出来了,离后生最近的老四刚要抓他,反被扒拉开了,同时老四的手里多了块银子,那意思就是说这身华丽好看的衣服算后生买的就是了。 接下来,那后生接过了捕快们已准备好的食物和药物,经过那个异族妇人的面前寻问道:“您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那当娘的流着眼泪道:“她叫阿美。” 后生听罢点点头,毅然决然地低着头,端着食物和药品朝着那屋子走去。 当时在场的人,也算上那四胞胎兄弟,全都对那个后生油然地生出了敬意。 石山目视着那后生走进了屋子,心中默默地向上苍祈祷着让其平安出来,突然,就听得那屋子里“叮嘞咣啷”一通响,还有那后生大喊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美!跑!快跑!” 大伙眼见着那个女孩子边哭着边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随后一下子就扑到了自己亲娘的怀里。 石山当即飞奔进屋子,耳听着那个后生还再大声呼唤着那女孩的名字,让她快点逃出去,眼见着那个“癫娘们”像疯子似的向抱住自己脚踝的后生连踢带打,之所以那后生会一直在喊女孩赶快逃出去,就是因为他的双目已被打得睁不开了。 石山当时就气急了,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喊了一声“住手”,但脚下没停着,只因见到那“癫娘们”跟没听见一般,上去就照着她的腮帮子狠狠地揍了一拳。 她本也不是没有还手的余地,可就觉得被人那么一拽,登时浑身酸软,气力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说实话,石山自己从来没想到过会这么去打一个女人,一下就把那个“癫娘们”给打的撞到了墙上,这还不解气,石山又拽着她的领子把她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抓走!” 捕快们应声而上。 “癫娘们”这番的苦难,估摸着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就是石山没工夫了,要不然,恨不得用整间屋子的砖头拍死她,此刻的他急忙抱起了那后生,“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哪里有大夫?” “我们就是大夫,快把他抱到这边来!”回应的正是那对异族父母。 石山哪里敢耽搁,一直来到本村医馆的病榻前才肯放下那后生。 “先出去一下吧。”“你们一定要治好他!”“我们会尽全力的!你先出去吧!” 石山虽是担心得跟什么似的,可还是退了出去。 这时,那四胞胎兄弟的老大过来了,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银票交到石山手里,是为了那后生治病卖药用的。 石山虽说气他们不讲人情,但这钱可能就是那后生救命钱,自己身上又没带太多,也只能咬着后槽牙勉强先收下。 老大知道自己弟兄在这里再待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也就知趣地离开了。 “他没事了!他的身体比我们常人的要好得多!” 听到那异族妇人说了这话,不光是石山,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欢呼了起来。 当夜,石山并没有离开这个村子,而是在后生的病榻旁随便打了个地铺相陪,必须照顾这后生一直到自己觉得他真的没事了,那才能安心回京。 这家医馆里除了那异族父母和女孩以外还有一个人,姓古,名叫“古清”,也是从大山外面来的,来到这个村子时身无长物无依无靠,这家医馆的两个大夫好心,见其也是良善之辈就收留了他,在这里帮忙照顾一下医馆里的病人,在做些采药煎药的事情,平时还帮着俩大夫做一些家务农活什么的。 石山也觉得这位古先生是个善心人,平时无事就跟他聊聊天,可一谈到身世,古先生立刻转移话题,要不就是闭口不谈,石山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什么不愿提及的话,也就不再追问了。 转天,这后生应该是好了很多,因为他的胃口特别好,一顿饭可抵常人两三顿,当然,也许是还在长身体的岁数,反正只要他说今天想吃什么,石山一般都会满足他。 首忆下(七) 这一天,石山又去给这后生准备吃食了。 没过多久,进来一人,却不是石山回来了,而是一个拿着折扇且习惯冲着嘴扇的读书人,见到病榻上的后生一抱拳,笑问道:“这位小哥请了。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村子外面来的……” “古先生拾粪去了,每天他都要去的,什么时辰回来就不好说了。这位先生可以坐在这里等一等。”“多谢。” 就当这位拿着扇子的先生坐下以后,身后立刻有人唤了一声“白先生”。 “您也来这里了?”“欸?石山?怎么还没到南京呀?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遂,石山就把抓捕“癫娘们”的经过和这位后生的义举说了一遍。 白先生听罢立刻躬身向病榻上的后生施了一礼,“世兄高义。” “不敢,白先生礼重了。”“在下一定将世兄这番侠义之举编成一段好书,在我的临境书馆好好给世兄扬扬名。”“哦?原来您是北平临境书馆的‘造梦’白日白先生,久仰久仰。”“那也是大伙儿们抬爱而已。”“白先生过谦了。” “白先生您先坐着,我待会儿再跟您聊。小兄弟,今天晚上你可能吃不上海鲜卤儿的打卤儿面了,村子里的人没人会做,估计只有城里的大馆子才有,来来去去的耽误时分,我怕你饿着。咱明天吃行吗?今天晚上还是凑合一下吃炸酱面吧。”“没事的,吃什么都行。”“那好,我这就去擀面条儿。” “是放上香菇、木耳、干蘑菇、冬菇、五花肉、虾仁、鸡蛋,还有葱的那种海鲜打卤儿面吗?我会做,今天晚上一定让世兄你吃个够。”“那就有劳白先生了。”“没事的,也不费什么劲儿。石三,你快去擀面条儿吧。” “好您嘞!” 石山还特意找来了几只螃蟹给海鲜卤子里加料,找不到海鲜就用河鲜代替吧。 没用多久,一大海碗海鲜卤就给做出来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面条也从锅里捞出来了,还切了一大盘黄瓜丝。 在后生的病榻前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石山和白先生在桌旁相陪。 就见这后生一会儿一碗地吃着,虽说石山一个劲地劝着“要细嚼烂咽”、“没人跟他抢之类”的话,可一盆面条还是不见了八九成,眼见着只有盆底的汤里还剩下可数的几根面条,石山和白先生也就只是每人吃了一碗而已。 “白先生真是有大厨的手艺呀。”“世兄爱吃就好。吃饱了吗?”“吃的不能再饱了,我也希望除了我的胃,身体里的别处也可再装下一些面条儿。” “那我还得给你再擀一盆去。” 石山打趣到,引得三人哈哈大笑,笑完之后,石山起身把碗筷收拾了,那二人要帮忙,被他笑阻了。 “怎好白吃先生的打卤面,白先生既然是说书人,那我就给先生讲一段掌故吧。要是合适的话,先生也可在临境书馆说上一说。”“好啊,等石山回来吧。” 少顷,石山拿着一壶特别少见且新沏的琴鱼茶回来了,还有三只茶杯。 在阳春三月柳绿桃红时,人们用特制的三角网等捕捞工具将琴鱼捞起后,趁着鲜活将鱼放进有茶叶、桂皮、茴香、糖、盐等调料的沸水中,煮熟后放到篾匾上晾净除湿,再用木炭火将其烘干至橙黄色就成为别有味道的琴鱼干了,若是密封存放,数月不变形色。 此时,石山给每人倒了一杯。 此茶略带茶味,更有淡淡的腥味、咸味与鲜味,也自是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使人回味无穷,随着沸水的冲泡,杯里立即会升起一团绿雾,须臾,清澈茶汤中的琴鱼就仿佛“死而复生”,它们个个头朝上、尾朝下、嘴微张、眼圆睁,从杯口中看去,摇摆游弋,如戏水似遨游,栩栩如生情趣盎然,茶汤饮后,鱼干可倒入口中细细咀嚼,其肉嫩酥软且咸里带甜,鲜美爽口可令人欲罢不能。 古人对琴鱼茶曾有过记载。 陆放翁在《冬夜》诗中曰:一掬琴高鱼,聊用荐夜茶。 欧阳修也在《和梅公议琴鱼》诗中则说:琴高一去不复见,神仙虽有亦何为。溪鳞佳味自可爱,何必虚名务好奇。 其实此茶并非本地所产,是本村的人在宁国府泾县的朋友给捎来的,知道了舍身救人的小义士在此养病,特意送来慰劳。 石山也想为自己、后生和白恩公弄来一壶这种茶尝个新鲜。 “漫漫长夜,让我讲个掌故消遣一下如何?” “好啊。”石山道,“不过你还要仔细自己的身子。” 不经意间,石山已拿后生当成同辈人了。 “没事的,讲讲掌故而已。‘艺仙子’之名,想必二位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如雷贯耳,就是不知近年‘仙子’身在何处,不能一睹她的仙艺也算是平生憾事了。”“白先生您都没缘分看上一场‘艺仙子’的登台献艺,更别说我了。” “其实,当时若要想见其芳颜也只能在台上。听闻,只要她一从下场门那里回后台,就几乎不可能再见到她,其它抛头露脸的事情都是由其一名弟子代办。也有人曾经问过她的徒弟到底是什么缘由?那弟子便说,老师生性怕羞,唯有在台上才可放得开,只因为老师拿台下的座儿们当家人,在家人面前自是不必忸怩拘谨。想当初可有不少痴心之人只求再次一睹真颜,到处打听‘艺仙子’的去处,甚至不惜重金,可人家只要一下台,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一准儿是下一座府城的舞台上。当然,也有找不着‘仙子’就找其弟子的,可那弟子的父母都是隐士,而弟子本人比隐士还隐士,想找到其踪迹可说是难上加难。不过也巧了,这名弟子有为大哥,咱们就叫他‘小憨’吧,也是对‘艺仙子’着迷的不得了,别人找不到,他大哥自是能见到,对其软磨硬泡,说什么都要再见上一次‘艺仙子’……” 终于,那名弟子实在是受不了,只得说先去找老师问问看。 首忆下(八) 又过了数日,小憨又找到了自己兄弟追问此事,他兄弟说,老师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倒是愿意见一见大哥,却不可这么空着手去,须带上见面之礼,那就是传说中藏于五指山中的返老还童丹。 身材不大的小憨倒也听说过,说是唐朝初年有一段神话,一只猴子胆敢大闹天宫,被佛祖已手掌之型化成了一座山给镇压住了,后来被一位高僧所救,再后来的事就是众说纷纭了,有的就说那座山在猴子出来以后就崩塌了,也有的说,崩塌之后化作了好几座五指山散落于各地,其中那猴子当初从天上带下来的一枚仙丹就藏于其中一座。 关于五指山,小憨自己知道的就有好几座,直隶省的顺德府和承德府、hen省彰德府涉县、gd省潮州府程乡县和潮循道惠州府河源县,还有sc省广元府,这些都有五指山,不过最出名的还是海南的那座。 究竟去哪里找呢?这应该是“艺仙子”在试一试自己的诚意吧?也是,如仙子一般的人物岂是随随便便就可见到的,爽性一座一座地找,小憨要让“艺仙子”好好看看自己的诚意。 遂,小憨把积蓄全都带上,一开始去的就是离他最近的五指山,顺德那座。 其实,这里一共有三座五指山,分为东五指山、南五指山和西五指山,一座在渡口乡西和温家沟、柴关交界处,大沙河上游南岸,其上有五指高石,称为东五指山,另一座在石盆村南,称为南五指山,亦称和尚山,从石盆村向西北走,过了塔儿铺村向西约四里许,有一座高山,顶上石柱五根,石柱粗细不一,高约十几丈不等,呈肉红色,这就是顺德沙河县的五指山,称为西五指山,东面和大寨山相望,两山间称大岭口,建有边墙,为万里长城的一部分,还有垛口、门洞、烽火台。 小憨来到的第一座五指山就是西五指山,远远一看就知是手指的部分落到这里了,别处应该还有掌和指根的部分,到得近处之后仔细观瞧了一番,却瞧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瞧出任何门道来,想来,唯有把这五座高高的石柱从上到下好好搜索一番才行。 遂就什么也不用多想了,既来之则攀之,可当小憨走到第一根石柱下刚要攀爬之时,有为如翩翩舞蝶一般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见到此人第一眼的时候不是见到了是男是女,也不是见到了衣着是否华丽,更不是见到了对方的容颜好坏,而是一种近乎枯萎的美丽,就好像一朵花儿在凋谢前最后的绽放,但这种沤珠槿艳却被停止住了,不对,对方非是花儿那般的妍丽,倒是更像一片奇丽不亚于玉英的叶子,又被赋予上花蛾的灵气,仿佛枯叶蝶化形化…… 直到现在,小憨才觉察出对方是一名女子,自己盯着人家看已好一会儿了,也确实有些失礼,遂就尴尬地躬了躬身,行了一个礼数。 枯叶蝶般的女子看着小憨,没有要还礼的意思,直到看见小憨欲要攀上石柱才说道:“你想干什么?” 既然对方姑娘问了,小憨怎么着也得回应一下,“啊,没什么,就是想到上面看看景致。” “你在骗我对吗?其实是来找返老还童丹的。” 对方一下就道破了小憨的谎言,弄得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在下是说谎了。不过那毕竟也只是个传说而已,到底能不能找到,就看运气吧。” “你不会有那个运气的。回去吧,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不用在这里找什么丹药了。”“哦?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姑娘来这五指山也是为了那枚丹药吧?”“这不关你的事。”“那为什么姑娘能找,在下就不能上去看看呢?”“这也不关你的事。”“那什么关在下的事?还请姑娘不吝赐教。”“这个也许就关你的事了。” 说着,对面的枯叶蝶姑娘从身后抽出了一柄剑,剑尖直指小憨。 小憨一见便知道这柄兵器的与众不同,乍观剑身薄的跟叶子似的,好似一碰即断,其实是精钢中的精钢打造,其样式仿的是战国之时古巴国的柳叶剑,护手之形是镂空的展翅蝴蝶,看上去可说有些可怜的一柄剑,却又绝对是一把杀人的好利器。 “在下与姑娘是第一次相见,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缘何一上来就动兵器?” 那女子眼神不错地看着小憨,过了一会儿才收起了怜剑,“你现在想回去了吗?” “在下倒还没有那个意思。敢问姑娘,为何要找返老还童丹,若情形比在下还要急迫的话,我帮着姑娘找寻又有何妨。”“不用,你别给我添乱就行。”“看姑娘体魄文弱,要想在这五根高大石柱上找寻一遍,恐有不易之处,而且,还或许会是徒劳往返。”“你这人真啰嗦。” 女子说完,身子一飘,立刻就到在了小憨的身后,当即一指探出点小憨背脊第一腰椎棘突下凹陷中的“悬枢”穴。 “穿花指”的功夫不弱呀,小憨边忖着边把身子转了过来,顾及男女授受不亲,遂就没有用手臂格挡,用身体上没有穴道的位置硬接了对方的一指,可还是觉得挺不受用的。 “你明明有内力,却不运气来接我的这一招‘穿花指’。为什么?”“还是那句话,我与姑娘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何苦动真的。”“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认为自己很容易就能打败我?”“在下还没有自负到那般的地步,姑娘刚才用的指力也应该没有用全,却让在下已经吃到苦头了。”“那你怎么还不走?”“在下倒是愿意说说自己为什么要那枚丹药?姑娘想听吗?” 那女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小憨。 “在下心慕已久的女子给在下开出了一个条件,若要见她,必要带着返老还童丹才可,而在下只是知道那枚丹药藏于天下五指山中,可到底是哪一座,又藏于山上的何处,却一无所知,也值得寻遍……”“值得吗?”“在下觉得值得。” 那女子又看着小憨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和我一样傻?天下间为何还另有一个如我一般的痴人?” 首忆下(九) 这女子名叫“林间觅”,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林间的花草之地,一旦到之如入仙境,与彩蝶一齐嬉戏,浴花草之香玩乐,每每皆是乐不思蜀,遂这位大胆的姑娘次次都会很晚才会回家。 那一日,她躺在花树间,尽情享受着周围美丽的一切,最后舒服得都睡着了,等醒来之时,玉鉴已当空,沐浴在夜晚的明光之下,在那一刻,已然觉得自己已清新脱俗,可下一刻就又把她拉回了凡间,因为她这么一个大姑娘整晚不回家是绝对不行的。 老大不愿意地坐起了身子,仔细寻着自己进到这里面时费心思找到的一条可不用伤害花草性命的小路,可仍没从那条小路出去,而是中途拐弯,又寻了一条善良的路,是朝着自觉得前面会有更美好事物的方向。 在一丛较高的长草之后,林间觅小心翼翼地把绿草分开,也不敢分得太开,只要能看清前面的情形即刻,一见之下登时被眼前之景给惊住了。 一名白衣男子,身周围绕着萤火虫,既似在跟他玩戏又像是亦为其丰姿吸引飞来观看,结果被惊得呆在半空中,一身的白光如神仙临凡,而手里却拿着一朵即将枯萎的昙花,但在他手里那么捏着,仍是那么得美…… “花就是花,无论是种子的时候,还是长成以后的绽放,哪怕是将要枯萎,也是迷人的。我说的对吗?” 林间觅在他的身边并没有见到别的什么人,那他是在跟谁说话? “花的枯萎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就将这朵重新开始的昙花送予姑娘吧。”说完,白光还在,萤火虫还在,甚至让人觉得他的丰姿亦没有消散,而他的人却不知何处了。 林间觅更是惊了,突然有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直扑鼻端,登时低头一看,那朵重新的昙花已插在了自己的面前,终于不再顾及女儿家的羞涩,立刻起身用祈盼的眼神朝周围寻找着,甚至大喊了起来。 “喂……你在哪儿……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 没用的,此刻的她若要想见到他,也只有在方才的印像之中。 遂,林间觅连土一起把那朵昙花捧了起来,小心谨慎带回了家中种在了一个自己亲手雕刻而成的,有镂空舞蝶花纹的小木头花盆里,每日精心呵护,期盼着与那“仙人”再次见面之时可让对方看见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的昙花,可昙花还是凋谢了,她就取了花种又再种上。 其间,她每天捧着花盆都去同样的地方,可得到的往往都是空候的忧伤,渐渐的,每到玉鉴升空之时,她就将那盆还没发芽的昙花放在白光之下,就仿佛又见到了那位日思夜想的仙人,就这么日复一日,她自己都快变成一朵枯萎的昙花了。 终于,有一天,还是那个地方,林间觅正痴痴地望着月下这有土无花的空花盆,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片枯叶落到了空花盆的中间,秋天到来的秋意自然也就进到了她的心里,蓦地,发现枯叶上面居然有字,是用针尖刺上去的,急忙拿起一看,上面写着:莫待空花绽,念君谢花还。若望再瞬然,五指还童丹。 等林间觅念完之后,枯叶就碎了,似乎连她的心都…… 那朵凋谢的昙花自是被她好好地收了起来,可要去天下间的五指山找寻返老还童丹…… 你是真的想要那朵昙花重新绽放,还是根本就不想再见我,才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想到这里,林间觅心中悲痛起来,忽然,“唰”的一声,还是从身后抽出了那柄怜剑冲着小憨就施展开来。 “你为什么那么傻?人家明明就是不想见你!我林间觅决不允许别人像我一样做蠢事!”林间觅边哭道着边使出了“枯蝶恋”剑法。 小憨开始只是躲闪避让,心里跟明镜似的,除非自己立刻转身离去,而且跑得让眼前这名女子追不上才能避免动手,可只见她明显就是神志不清,恐会做出危害她自己或是别人的傻事来,遂决定,还是留下来看看再说。 只见林间觅手里的怜剑轻捷,悲伤中施用起来,简直与剑意相辅相成。 枯叶般的恋花飞蝶行与花间衬托了鲜花的鲜活,从而也同样让枯叶蝶显现出干枯死板的意味,遂,枯叶蝶开始自惭形秽起来,在花枝间的游走飞行越来越沉,只因心中被如山的苦意压着。 小憨这时见到的怜剑似乎变得沉重起来,每次攻来带着的不似是力道,而是心中的悲愤,劈斩起来“呼呼”声响,哪里像是一柄薄刃在进攻着对手,遂就开始小心起来,因为手里缺少武器,只得留心剑刃的同时,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伺机夺取怜剑。 可是能有几人能从一地的秋叶里夺走一只枯叶蝶的翅膀? 秋意浓了起来,心恋的鲜花连看都看不到了,也只有在如大海般无边无际的落叶里默默地孤飞,渐渐的,自己找不到了自己,被淹没在了无边的枯叶之中,枯叶已枯则落地不动,可自己却是尚有生机的灵物,真不知何时又能再见那恋花盛开的季节。 小憨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伤意也是可以成为进击技艺的别样力道,对面的怜剑何止是愈来愈重,现在更像是彻地连天,周边的景物似乎渐渐被这柄薄刃遮掩住,而后便似乎再也不能重见,其实更觉得那就是对方的痛苦从剑锋上蔓延了出来,现在,就连对手的身形样貌都已经模模糊糊…… 天啊!我是被一大片一大片的枯叶给包裹起来了吗? 枯叶蝶在一片枯物之内自就是众物之主,扇动枯叶翅膀之时,一片枯叶连动着下一片枯叶,紧接着就是这里漫天掩地的枯叶都动了起来,慢慢向中间收缩,也就是要把被困住的,包括不是枯物的生灵亦真正地包裹起来,越紧越好。 首忆下(十) 小憨不能再在这里触景伤情了,虽然心里身外都是让自己多愁善感之物,即刻抖擞了一下精神,寻着这“枯叶大阵”的出路,陡然灵机一动,果然是聪明人,细想这里的枯叶皆是死物,只有枯叶之蝶是生物,也就是说周围全是死路,活路就是眼前的枯蝶,忖到这里,双掌使足了劲道向着枯叶蝶扑了过去。 枯叶蝶这会儿的伤意并没有因为对手正面的猛然进攻而减少,反是见对手孤注一掷奔着自己过来了,更是显得对手的痴意和自己不相上下,遂也更是添了不少同病相怜的苦意。 为什么对方就不是为了保命才行得这一险着呢?是枯叶蝶的经验丰富看出了小憨的心思?还是枯叶之蝶看谁都像是为了心上之人可不顾一切? 就这么一苦,使得蝶之身周的枯叶更是枯萎,甚至因为小憨身形的进击而被带动得碎飞,这座“枯叶大阵”里也就立刻变得千疮百孔,随之亦就不再可称什么大阵,正是不攻自破。 小憨登时冲了出去,边跑着还向身后的林间觅道:“姑娘,还童丹尚未找到,可切勿做傻事呀!”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林间觅边痛哭边冲着前面还没跑远的小憨喊道,“你给我回来!你答应我不再做跟我一样的痴人!” 小憨自是只得先行离开,因为耳朵里已听到了后面那轻若无物且快如飞腾的脚步,心道或许我引着她兜几个大圈子,只要把她给累得体力大耗,应该就会冷静下来,想到这里,运起内功,脚下加急,也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有路没路的,只要前面能过去,挤也要挤过去,直到后面真得连只蝴蝶追来的声息都没有了才停了下来,这时就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也消耗了过半,随便找了个地方一躺,看着已是夜晚的天空,就怎么也不想再动弹了,直到一大条毛茸茸的东西在拍打自己的脸。 说实话,那种感觉实在是挺受用的,而且越拍越舒服,但小憨的神志尚是清醒的,现在之情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必须要先弄清楚,随即站了起来。 呀!眼前的是……好美的一个……可眼前的要是个美女的话,那她为什么会有……尾巴! 对面美丽“女子”巧笑着的一对星眸正盯着小憨,那条看上去什么兽类的尾巴都不似却是美丽得可让人心痒的尾巴还在一拍一拍的,显得既可爱又俏皮,而且还…… 小憨立刻收摄住心神,即便是如此,还是开始怀疑上心中的仙子究竟还是不是艺仙子。 “我美吗?” 小憨没有回答,因为他再怎么收摄心神,面上发自内心的表情还是没管住,那分明就是告知对方,对方的美已经让自己心动了。 这时,那名“女子”坐在了直到现在小憨才察觉到的一大片花草地上,把尾巴垫在了臀下,没有垫上的那一部分甩到了自己的双腿上,用手自怜自惜地爱抚着。 夜光下这般的景像,小憨最多是以前在画里见到过,而且还是画的根本不真实的那种。 “你最喜欢我的什么?” 这次小憨用眼神回答的对方,盯着那条尾巴看了好一会儿。 “那你想娶我这条尾巴吗?” 这一回小憨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是“获取”的“取”吗?他可从来没想到过把这条美丽的尾巴找东西割下来带走。那是“婚娶”的“娶”吗?可又怎么可能把一条尾巴娶回家?除非连对方一起…… 小憨忖到此心里立刻“哎呀”一声,这会儿都在想什么呀! “你既然不是哑巴就说句话好吗?我不怎么擅长跟人家神交。”“嗯……不知尊驾是何方神圣?”“‘何方神圣’?你就不能像刚才跟那个女的一样,称呼我一声‘姑娘’吗?”“还请尊驾莫怪,在下只怕用‘姑娘’二字会唐突了……”“好啦好啦,你老人家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欸,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到底想娶不想娶呀?是‘婚娶’的‘娶’,上面一个‘取悦’的‘取’,下面一个‘女’,够明白了吧?”“这……让在下怎好回答……或许尊驾从未涉足凡间,像这种婚娶之事……”“我当然知道凡间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那烦心的礼教吗?”“对对对,我们凡人都喜欢什么‘门当户对’……”“我和我的尾巴一直住在山洞里,根本就没门。那是不是我想让你娶我的尾巴或是连我一起娶了也是没有门?”“蒙尊驾垂青,看来在下也只好不能承这个情了。”“你难道不问问我和我的尾巴有什么嫁妆吗?”“看来尊驾对我们凡间的事情还真是知道的不少。”“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们是用什么当陪嫁的?” 对方好像有些着急,这让小憨不得不把防范之心再提高一些个,此时根本无法预料对方发起怒来会做出什么来。 “是什么?”“嘿嘿,天下五指山,返老还童丹。” 小憨眉头一皱,“尊驾可是方才听到了我跟那姑娘的说话?” “只不过是你们聊的太投机了,根本没注意到幻化了的我躲在一边一直盯着你们看。要不然我怎么又会一路追你到这里?”“那尊驾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可否明示在下?”“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想要返老还童丹就得娶我或是我的尾巴。我就住在离那五根手指山峰最近的山洞里,想好了以后,明天来找我洞房。” 说罢,那位“尊驾”抱着自己美丽动人的大尾巴站起转身离去。 说真的,对方的这种姿态更让小憨着迷了,看着缓缓消失的背影,那般款款玉步又岂是摇曳生姿可以比拟的。 “啪”,小憨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不单是惩罚自己,也是让自己赶快清醒清醒。 首忆下(十一) 这是妖物吗?难道说这五指山的传说是真的?所以才引得这些妖物来这里采集灵气?这妖物想让我娶了她或是她的尾巴?我现在该怎么办?要是直接走人的话倒是一切都会归于平静,可这些事情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还有那位使怜剑的姑娘,是不是亦已入彀? 想到这里,小憨立刻原路返回,来到五指峰下已不见枯蝶姑娘,索性就倚着山石先睡它一晚再说,反正都是要等她的。 一夜无事。 转天清晨,小憨醒来的时候,耳畔听到的是啁啾清唱,鼻端闻到的是浓郁花香,眼前见到的则是剑刃白光。 也不知林间觅站在小憨的面前已多久了,也许一直都在等着他自己醒过来,持着剑柄,剑尖对着他的双目之间,就以这种姿势直立着直到此时。 “听着,你刚才做了一个最荒唐的梦,既然现在醒了,就该立刻离去,不要再苦苦追寻自己的梦境了。”“要真是梦境的话,其中又怎么会有姑娘你呢?难道说,你我此时此刻还是在梦境之内?那又究竟是咱们谁的梦境呢?”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林间觅暴喝了起来,之后,双眸中又闪现了泪光,“我让你走,你走就是了!” 小憨站了起来,看了看到现在始终离自己的双目之间不足一寸的剑尖,又看着林间觅道:“难道姑娘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发生了什么我自己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知道。”“要是咱们入的是一个彀呢?”“就因为咱们来的都是这里的五指山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一些,咱们是不是都被一个人给戏弄了?”“明知是被人戏弄,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我意思是说,是不是有人胁迫了我们想要见的人,好逼迫我们找还童丹?或是遇上了比这更凶险的事情。” 听到这里,林间觅沉默了,持剑的手也放了下来,在那里低头思索了起来。 “你想知道昨晚我遇上什么事情了吗?”“你说。” 遂,小憨就把见到美丽大尾巴和大尾巴主人的事明明白白真真实实地说了出来,之后也没等林间觅说什么就接着道:“要想找到其背后的主使……” “就必须要活捉那个大尾巴。”林间觅抢先说到,观神情,显现出镇静了不少…… 又到了夜晚,小憨找到了那个山洞,刚看见洞口就能感受到那种扑面的妖气,洞内不知点上了多少根红烛,随着他越走越近,见到的妖异烛火也就越来越多,妖气也就同时越来越重。 这个山洞不算特别的大,不过要是一对夫妻带着一大堆孩子倒是够住的了,洞中间的地上有块凸起的石头,不知被打磨的还是天然形成,上面很平,可当成桌子矮了一些,当成床又小了一些,也就够常人半躺半坐的,不过,这块平坦凸起的石头现在更像是床,因为有个一身新娘子打扮的人坐在了上面,且用红红的大尾巴做盖头。 那晚的大尾巴是红色的吗? 对男女之事尚懵懵懂懂的小憨此时此刻要说是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不用谁去告诉他,也不用眼前的“新娘子”去催促,自己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去揭那更令人心痒的大红尾巴盖头。 他并没有一下子毛毛躁躁急不可待地把盖头掀开,而是尽量压住心头的心猿意马,告诉自己此举不是为了歪的邪的,而是为了…… 没必要再想任何理由了,反正已经揭开了,却让小憨吃的惊实在不小,估计可以吃个半饱还要多,眼睛盯着那不被盖头遮掩的容颜,他脸上疑惑不解的表情近乎僵硬住了。 那大尾巴之下的容颜居然是林间觅! 就在此刻,从“新娘子”身后冲出来了一柄薄刃剑,小憨顺着持剑手臂看去,那竟也是林间觅。 不错,这是他跟她事先商量好的,他从正面稳住牵制住“大尾巴”,她就从后面偷袭,从而将其制住抓获。 她们究竟谁真谁假? 小憨登时不知所措,直到也看着他的“新娘子”笑了,这才双掌其发,奔着“新娘子”攻了过去。 因为小憨从没见过林间觅会有这种只能是属于妖物的笑容。 “新娘子”反而立刻回身,探双手夹住了林间觅的怜剑,用自己后面那条美丽的大红尾巴去对付小憨的双掌。 先不说小憨的双眼此刻看着这条美丽大尾巴就几乎不会错开了,当小憨的手掌一触碰到毛茸茸的感觉时,登时心里就酥软了下去,同时双掌的力道也像被什么东西即刻泡软了一般,心中之力和手上之力不说是立刻化为乌有,也算是不知全跑到哪里去了。 林间觅如看镜子一般看着对面的“新娘子”也是立时惊讶,手里的怜剑也好像被凝固在“镜子”里,不知是对方双手夹剑的力道太大,还是自己已惊讶得不知道力气该怎么使了。 她再观“镜”中,对面这个“新娘子”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似和自己一模一样,也是张着樱唇目瞪口呆,等自己收摄了一下被惊到的心情时,对方的面容竟然也在慢慢恢复。 欸?适才明明就是对方用双手把自己的剑锋给夹住了,此刻怎又变成了也同样在握着自己的剑,而且手中也有镂空蝴蝶状的护手和剑柄,自己的剑更像是插入了一面不会碎的镜子里一般。 小憨已经几次试图让自己的心坚强起来,可是,哪怕是手上的肉皮挨上了大尾巴上的毛,即刻就几乎不可能再有什么争斗抓人的念头了,心里立时想的都是怜爱的事情,再这么下去,恐怕自己的身子都会瘫软到这条大尾巴的面前。 欸!忽然想起,只要自己闭上双目不看这条大尾巴,凭借着“听声辩位”的功夫使得手掌也不接触到,就不会再有什么怜爱之感,随即立刻紧闭双眼,让自己心里头狠了又狠,大喝了一声之后,双掌一前一后一攻一防,仗着耳力向“大尾巴”攻了上去,可又出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耳中听到的动静竟是一件厉害武器的声音,“呼呼”声响,大尾巴被施展开来,堪比水泼不透,若想不碰到且还与之动手就得近得其身,可那也太不容易了。 林间觅此刻在蹬着“镜子”拔自己的兵器,“镜子”里的自己自也是同样的姿势,两个鞋底蹬在一处,面上皆是皱眉扭嘴咬牙的神情,除了衣物装扮上可显现出的一个出嫁而另一个未嫁,怎么看都是一样的。 首忆下(十二) “你学我干什么?”林间觅气急之下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怒问到。 “你学我干什么?”哪有这般的事情,对面的人是在和自己同时说话,半分学话的样子都没有,语气、语声加表情,哪里又能看出有一点不似不像。 “我……我非砸碎了你不可!”林间觅不再拔剑了,双手从地上举起一块不小的石头,照着“镜子”就要砸过去。 “镜”中人面上的表情也是怨恨得很,将石头高高地举过头顶,可随后,“镜”中人竟同样快速将手里的石头又置于胸前,果然,“镜”里“镜”外的石头照样是一模一样的。 这使得“镜”中人和林间觅都因为莫名其妙而气愤得又将石头远远地抛了出去。 陡然,林间觅和“镜”中人一起看向那石头,两块石头滚跑得居然一样快,后来竟是一起慢了下来,最后还在同一处停了下来。 林间觅这时又向左右看了看,亦是吃惊非小,以自己和“镜”中人之间为界,两边的景像果然还是毫无二致,与“镜”中人对视了一会儿,猛然一俯身,冲进了“镜子”里。 就当自己的身子好似撞上“镜子”的时候陡然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好似眼前的东西既看得见又看不清,当感到自己双脚落地后应该已到在“镜子”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还是就有自己一个人,一回身又见到了对面那张骇怪的面孔,当然,还是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除了那身大红嫁衣。 这边的小憨此刻是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甭提多别扭了,睁开眼睛吧,眼神一准管不住,一双手掌更是不怎么好使唤,可闭上眼睛的话,前面几乎就是一道屏障,明明白白地看着都未必闯得过去,更别提…… 欸?小憨好似此时才想起来,不知那边的那位姑娘现在的情形如何,若要是她能牵制住这条大尾巴妖物,自己还不是也可以乘虚而入,忖毕,这会儿先退了身形,睁眼一瞧就还是那条大尾巴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弄得心神飘忽不定,现在竟然还能让自己的呼吸渐渐地变得粗重起来。 必须让心神镇定下来,小憨也够狠的,抡圆了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恨自己这般没出息,一股心头之气总算是暂且压制住了从来没有过的这种诡异怜爱之心,之后定睛观瞧…… 林间觅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恐惧了,因为她找不到从洞里出去的路了,先前从洞口悄悄潜入,绕到了那妖物的后面,而现在,自己出去的路被一面“镜子”挡住了,“镜子”里外皆是一般,那就是说,自己或许永远都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林间觅和“镜”中人一起坐在了那块像床不是床的石头上,想到自己真的会再也见不到那送自己枯萎昙花的人,虽是深感对方就是因为不想再见自己而用一件几乎办不到的事情迫使自己知难而退,可这会儿真的感受到了不能再见的绝望,内心的痛苦一下子就如翻江倒海般涌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从心里冲出了眼眶,此时坐在那里,一双小臂放在膝盖上垫着脑门痛哭了起来,只怕不知这眼泪要流到何年何月。 “姑娘别哭。快起来!” 小憨的声音此刻在她的耳中较之先前变得动听起来,不过也只怕是忧伤过度幻听到的。 但是自己此刻为什么没有幻听到那仙人的语声呢? 林间觅立刻停止了哭泣,一侧首,原来小憨也站到了平坦的石头上。 因为她适才哭的时候,用后背对着“镜子”,所以“镜子”里的人也不得不把身子转过去,也就是那条大尾巴先不能那么顺利地对付小憨了,这才给了他机会。 “这个法术我可以施展得更完美些,不是吗?算了,看你们都是有心人,少戏弄你们一些又何妨。” 这句话说完,山洞里即刻黑了下来。 按理说,即便是那个妖物用了什么“妖法”使得全洞的蜡烛都灭了,可是供人出入的洞口应该有夜光可以照射进来呀? 没过一会儿,洞里的烛火自行又亮了起来,照旧把这里照得通明,可就是不见了洞口的踪迹。 小憨一见,立刻就要走下洞中那平坦的石头去寻洞口,可即时就听到了那妖物话声的传来。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那块石头上,那里现在是你们最舒服的地方。这‘动咚洞’一旦被封闭起来,只要你们一下了那块石头,无须一步,马上就有大石头从上面掉下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丑话没有说在前头。” “什么?”林间觅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 都用不上半步,上面登时就掉下了一块斗大的石头,“咚”的一声,就落在了林间觅的脚前,差点就砸到了脚趾头。 “啊!”林间觅又飞快地上了石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接着就传来了那妖物独特的妖笑声,“就算是我想用这妖洞撮撮你俩,还想再合合你俩的斤两。算了,这么说着太绕嘴了,干脆,我直接撮合你们俩得了。” 林间觅一听到“撮合”二字,双颊立刻升起了两朵红云,那种感觉对她来说似乎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就连那个送枯萎昙花的人都没有使得她这样过,不过,她还是告诉自己,这也只是做为大姑娘的自己应有的反应,算不得什么。 这里静了好一会儿,那妖物的声音好像是再也不会出现了,只是为了他们俩能好好地待在一起。 都折腾了好一阵子了,他们俩谁的体力都消耗掉了不少,而他们所在的石头上是容不下让两个人背对背那么坐着,哪怕是盘着腿也是极其勉强的。 “姑娘……”“我叫林间觅,叫我林姑娘吧。没别的意思,都同仇敌忾了,告诉一下名字也没什么不应该的。”“是,在下名叫……”“你刚才叫我有什么事吗?”“哦,在下想问问林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歇,我可以往旁边挪一挪。”“那咱们就轮流歇着吧。”“那好,林姑娘先请。” 说完,小憨的双脚就并拢站在了石头的边缘,尽量腾出地方让林间觅休息。 林间觅便直立着上半身,双腿伸开坐在了石头上,双手撑在臀后的地方,这时看了看小憨,“你这么站着会不会很累?可要小心别掉下去。” 首忆下(十三) “没事的,就当再把当年‘站桩’的功力温习一下就是了。”“站桩有并着腿站的吗?你哪门哪派的?”“嘿嘿,武功不就是要求新吗?正好趁这机会试上一试也不妨呀。”“看你的心情,可一点儿都不像是要被困在这里不知到何时的样子。”“其实在下认为,遇到险境忌讳的就是慌张、气急和放弃希望,更况且……”“更况且还有一名女子在身旁陪着。” 小憨听罢一笑,却不作答。 “希望你是在想着咱们现在怎么出去,所以才不回答我。”“林姑娘可还记得咱们进来时洞口的位置?”“进来时着急忙慌的,光顾着隐蔽身形,就没太在意。”“在下却记得似乎是那个位置。” 言罢,小憨用手一指。 “可现在哪里却是一片山石,好像也看不出有被填堵的痕迹。”“可在下却看出那里的石头有点儿不真实。”“不真实?难道那里还能是棉花不成?”“当然不是棉花,像是……一种帆布伪装成的。”“难道说,那个‘妖物’是个变戏法儿的冒充的?”“那林姑娘真的相信这世上有妖物吗?”“那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在下倒是相信有仙一般境界的人。”“那会不会同样有妖一般境界的人呢?那他们和妖物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说你是否想到出去的办法吧。”“姑娘的那柄剑还在吧。”“一直在我身后背着呢,你没见到吗?还是你就没正眼看过我?”“在下可没那意思。继续说我的办法,那里较远,估计我们谁都不可能一下儿就飞身过去。一会儿林姑娘你用轻功纵入半空中,用双脚蹬我的双掌,我给林姑娘你一个前进的力道,请林姑娘你用那柄利剑向那个方向刺过去。”“可要是那里真是石头的话,上面的大石头再要是掉下来怎么办?即使我可以找到法子使自己的双脚暂且不沾地,可谁又知道我的怜剑刺上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呢?”“那林姑娘你就尽量贴附到山壁上,上面的石头一般不会贴着山壁落下来,不过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那我一纵过去,你可要立刻掠过来和我一起贴到山壁上,不然……”“我不能掠过去,因为掠到那里,在下必要鞋底再碰一次地。那样的话,上面的石头不知会从哪里落下来,有可能会伤到林姑娘的。”“难道你会站在这里等着石头从上面掉下来吗?”“是在下出的主意,如果判断错误的话,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事不宜迟,林姑娘你快施展轻功吧。” 林间觅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已见到仙一般境界的人物了,而后舌尖一顶上牙堂,舌卷气降,使身上散乱之气归于丹田,再由丹田运发于周身,最后身形上起,双脚再借着小憨的力道,一柄怜剑奔着小憨所指之地就猛刺了过去,但身子到了半途,手里的兵器全力掷出,右脚一点左脚面,身子倒退又折了回来与小憨并肩站到了一起。 其实她适才就有掷剑试石的心思,可那样的话小憨一定不会答允的,也只好先做做样子,而后再回来和小憨一起承担试石不成的后果。 虽然小憨事先根本没想到林间觅会这样做,可在那一刻,也没有太意外的感觉,心里面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意,这可是那位“艺仙子”不曾给过他的,这一时,他对上面可能会掉下来的大石块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噗”,那柄怜剑笔直插进了那一大块伪装的帆布里。 他们见罢立刻相视一笑,可也没有疏忽大意,还是用时方才的法子,让林间觅先纵了出去。 林间觅飞身到在近前的时候,用身子撞破了伪装,等到站在了洞外,一下抽出自己的兵器,对着那块帆布连续劈斩,没用多一会儿,洞口就又现露出来了,之后对着不知何处的那个大尾巴妖物喊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有本事你就出来!咱们凭真本事分个生死!” 妖物的笑声这时传来了,那简直是摄魂的声音,“你骂我‘小妖精’?你知不知道,一般一个女人骂另一个女人‘小妖精’,都是在她的男人跟那个女人偷情的情形之下。就算是我勾引过你身后洞里的那个男人,可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除非……” 林间觅又听到那笑声了,直笑得心头开始小鹿乱撞蝴蝶乱飞枯叶乱飘…… “你给我闭嘴!我看你就有本事耍嘴,其实你就是个废物!” “跟我来激将法那一套没用。还想要返老还童丹吗?就在那最高的指峰顶上,快去吧,没准儿别的狂蜂浪蝶什么的,也想着返老还童呢。哈哈哈……”妖物的笑声越来越远了。 林间觅这会儿脑子很乱,就算没有返老还童丹,她此时也想做一些卖力气的事情让自己先不要顾及乱乱的心神,遂,先找来了一条麻绳,让小憨奋力分身纵过来,然后她也用力甩出长绳,待其在半空里抓住以后使劲一带,把他也救了出来。 这会儿,她来到了第一座指峰下,施展开“花蝶附梗”的轻功开始向上攀爬。 小憨知道,此时阻止她是不可能的了,可又担心她因为体力不支会出意外,现在又是黑夜之中,只得急用“白日升天”的功夫在她斜下方跟着往上爬,时时看护着她。 二人攀岩的技能当真不一般,林间觅注重轻身功夫,攀爬过的地方,连上面的青苔都没蹭下去多少,而小憨的功夫则注重内力,时而攀过的石壁上还会留有不浅的痕迹。 林间觅的心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七颠八倒的,索性就一口气攀到了封顶,结果看到的哪里是什么返老还童的仙丹,三个冒着碧光的大字在顶上的半空中漂浮着。 “上”、“当”、“了”三个字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孩子扮鬼脸的图案也在漂浮着,显得很得意的样子。 小憨这时也上来了,这种结果也是没太出乎意料的。 突然,那三个字和一个图案变成了磷火似的东西,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首忆下(十四) 林间觅以前真没见过这种情形,登时吓了一跳,险些从边上掉下去,幸好有小憨护着,又见碧火烧过之后,即刻又显现出“广东河源”四字,接着就像是鬼影一样渐渐消失不见。 其诡异,真要是胆小的人见了,估计会尿裤子。 莫非那妖物要我们去惠州府河源县那里的五指山,小憨听人说起过,山上森林茂密得可遮天蔽日,山下还有奇花异草,鸟语花香,溪水潺潺,怪石望泉,奇树婀娜,落英缤纷,就因少有人烟,至今仍是块处子之地。 这些,小憨并没有现在就告知林间觅,因为已见到她想要从山壁边上下去了。 这下山壁可比上山壁要险得多,大多数武林人都会选择向下滑行,但是附住山壁的力道必须要拿捏好了,过犹不及的话,要么就是停在原地不动,更糟糕的就是不慎滑落一坠到底。 还是小憨担心的那样,林间觅毕竟是个女孩子,脑中思绪又不怎么清楚,差一点就坠了下去,还是小憨一把拉住了她,而后还是二人一起滑行到了底下。 一到在下面,林间觅第一件事就是先甩脱小憨拉住自己的手,而后径直走到了一处可以倚靠的地方,借着星光看了看还算是干净,就坐在那里向后一靠,合上了双眼。 小憨走到一处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随便一坐,双眼并未合上,累是真累,却又当真睡不着,他要想的事情不比林间觅少…… 转过天来,林间觅被刺眼的阳光给“唤”醒了,一醒来就闻到了小憨那边传来的食物味道…… 把肚子算是填饱了,吃东西的时候,小憨和林间觅都没有说什么,直到这会儿也都是沉默着的。 终于,林间觅站起了身形,把身后的怜剑背好,转身离去。 小憨一见之下也当即站了起来,“林姑娘要去哪里?” “当然是广东河源,你要是也想去的话……我也不拦着。”背对着小憨说完,林间觅便继续赶路了…… “这个掌故应该还没有完吧?”白先生向此刻顿语的后生道,“我觉得这个最精彩的还应该在后面才对。” “白先生到底是个大行家。” “那就赶快接着讲吧。”石山拿起茶壶,把水又给三人续上了,“我正好儿还没听够呢。” “接下来的掌故里要说到一种东西。”“哦?何物?”“要说这种东西之先,必要先提一提孔明灯。”“孔明灯?有那么一种说法是因人而得名,相传是由三国之时的诸葛武侯所制。当年,诸葛孔明被围困于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武侯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带着求救的消息书函,其后果然脱险。不过,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的门客编的《淮南万毕术》中就提到过,把鸡蛋掏空,中燃艾火,空蛋壳即可乘风飞去。还有说再早之前就已经有了类似之物,甚至可以承载兵士。在想当年诸国纷争群雄争霸之时,赵国想要一举攻打燕国,还想顺道将梁国拿下。就在赵国巷大将军亲率十万大军逼近仅有孺妇平民四千余人的梁城之时,梁王曾向以守城着称的墨家祈求一支可以抵抗十万大军的守军,结果等来的却只有一个其貌不扬孤身应战的墨者。不可一世的赵军对这位来自墨家的无名小卒鄙视之极,但此墨者却每每出奇制胜,奋勇抵挡住赵军二千兵马的偷袭,令赵军束手无策铩羽而归。墨者还全心练兵,亲自制造特别武器,加强梁城防守实力,应付赵军随时而来的强大进攻,使得梁城上下无不对这名墨者折服,结果却惹来了梁王的嫉妒。后来损兵折将不少的巷大将军见自己的军兵已无心攻打梁成,只得下令先去攻打燕国。梁王一见赵国撤兵,不但不奖赏墨者,反而开始在城中搜捕墨者和所有说墨者好话的人。终于,墨者无奈,只得逃出梁城。” “这不就是卸磨杀驴吗?连装都不肯装上一阵子。唉!真要是遇上这样的主子,这也太让给他卖过命的人寒透心了。”一旁的石山听到这里好似有感而发,此时又叹了一口气。 “嘿嘿,石壮士,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啊,白先生说的是,就不插您的话了。” “白先生还是继续吧。”后生道。 “那好。后来哪知道,人家巷大将军虽撤走了大军,仍是暗自带着两千精兵折返,半夜里用的就是那种与大孔明灯相似之物,承载着军士飞越过城墙,夜袭进去打开了城门,从而一举拿下了梁城。然而,因为那种攻城之物总是从半空坠落,而且后来守城兵士有了防备,一见半空有火光便开弓射之。后来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过给那种大孔明灯加上防护,或是给乘坐那东西的兵士带上护具,可那东西的承载必定有限,给大孔明灯本身加上护具也是累赘,而且还有可能让乘之攻城的兵士视情判形受碍。再后来,还是完全被攻城利器吕公车取代了。” “吕公车!那东西我见过,那大车跟楼似的,至少有三层,里面可以藏上兵丁,外面有皮子挡着,可以用牛拉,用人推着也行,要是能推到城墙前面,那车跟城墙一边儿高,能直接和守城墙的敌军开打。当初洪武万岁爷的部将开平王常遇春常王爷造吕公车攻打过衙州,还有那个管自个儿叫‘汉王’的陈友谅也曾经用吕公车打过洪都……嗯,我是不是也话多了?嘿嘿,也许是我这个姓儿上有个‘口’字吧,谁让我姓‘石’呢。” 白先生一笑,“咱们还是让人家继续把掌故讲下去吧。” 盛至之所以能发大财,其中一个缘由就是总可以想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来,偶然间,盛至得到了一张图,上面画的就是如何制造可载军兵的大孔明灯,遂就想了,既然可承载人,那干脆就造一个更大的,在天上飞着,怎么也是比乘车、骑马、坐轿走着快,估计还更舒服,最重要的这玩意它稀罕,一定会有好多人花钱找这个乐子的,就立即找寻好工匠,终于,还真就搞了这么一个大物价出来,先试试看可不可以过山用。 这里有那么一座不出名的山,本地人叫它“拦道山”,也是,这东西在官道上一拦,一路翻越下来那叫一个麻烦费力。 盛至自也就看到了这里的赚钱财路…… 首忆下(十五) 一路上,小憨和林间觅几乎没说过话,食宿皆是分开的,有时都不会走进同一家馆子和客栈,但每每行路之时还总能碰上,不知道这叫不叫缘分,亦或是刻意在等着对方一起赶路。 这一日,他们就到在了这座拦道山的前面,是要去河源县的必经之路。 这里不是什么名山,山上应该没什么食宿的地方,可一天之内恐怕又翻不过去……算了,到吃饭睡觉的时候还是和他分开就是了。可看这山上应该是曲曲弯弯的,岔道应该有不少吧?要是到时因为和他分开了,之后不能走到一起……不能就不能!你不会贱到非要和一个小憨货在一起才能上路的地步吧?你……你究竟是怎么了? 林间觅在一道上,类似这种矛盾的思绪已不知有过多少次了,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不去想,突然,不,这又不像是突然,可明明就是有个和尚冷不丁出现在她的身旁,却让她感觉到他就应该在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阿弥陀佛!若是能到天上去寻得一片宁静就更能离我佛近些。唉!可惜的就是贫僧囊内羞涩呀。”那和尚说完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林间觅的目光这才顺着那和尚刚才看去的方向,只见前方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大布兜或是革兜似的东西在半空中飘浮着,大口冲下,还有好几大根粗绳子牢牢地系着,像是下面吊着什么东西似的,最醒目的就是大兜子上绣着的几个鲜红大字,“盛记浮云大舟”。 看到这里,林间觅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的小憨,他也在看着那个大东西,索性就一路走了过去,越是离得近了,那伙计吆喝的声音就越清楚。 “快来瞧!快来看!这是我们盛大财主苦心孤诣想出来的浮云大舟。坐上这艘大舟过这座山就跟玩儿似的,还能从天上欣赏美景。我们这个营生刚开业,现在一半儿的价钱就能坐一回,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错过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快来瞧!快来看……” 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从这里经过,小一些的孩子得让家大人抱着,大一些的那个也就刚学会走道没多久,大一点的孩子一见到那大兜子底下吊着一艘大舟,觉得挺好玩的,立刻就停下不走了。 “娘,我要坐那个。你看多好玩儿呀。”“你知道那是什么呀你就坐?快走吧,咱没坐过那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可要是坐了那个,咱们就不用带着弟弟翻山了。山上面的路那么不好走,要是摔着弟弟怎么办呀?坐了那个,咱们还能早见到爹呢。” 一说到这里,那妇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说话了,“娘,我想爹爹了。” 当娘的一听俩孩子这么一说,也是心动了,不过还是犹豫,自语道:“那东西真能坐吗?” 这时,又有两人过来了,其中一个像是中年的买卖人,另一个是小伙子。 “我说大掌柜的,就让我在您的招商店里做个伙计吧,什么苦都能吃,有我帮您干活儿,准发财。”“拉倒吧,就冲你这贼大胆儿的劲儿我就不能用你。什么祸都敢闯这谁受得了呀。”“看您说的。我闯什么祸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呀?就说你十几岁的时候,怎么也该懂点儿什么了吧?可你倒好,跑树上捅马蜂窝去了。把你蛰的满头大包那是你自己活该倒霉,好嘛,结果连我也一起蛰了,我找谁说理去呀。”“不是,那不是您凑巧打那儿路过嘛。再说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现在再不懂事儿也不可能再做那种混账事儿了吧。欸,您看,前面是盛大财主的买卖,我掏钱请您捧捧人家的场怎么样?我让大掌柜的您沾沾盛大财主的财气儿,顺便再尝个鲜儿。这怎么也算我会来事儿了吧?”“这是……这东西稳当吗?” 别看这位大掌柜的这么说着,可还是跟着那二子一起过去了。 “娘,别人都去坐了,咱们也坐一回吧。”“可这东西是要飞到天上的,没抓没挠儿的,要是掉下来咋办?”“掉不下来,那么大一个兜子吊着呢。”“你懂什么呀?这大兜子……” “我说这位大嫂,你就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最近城里来了个高僧,算的卦可灵了,这里的伙计找人家空难大师算过,保准不会有事的。您想啊,空难空难,不就是没有难的意思嘛。没事的。”说话的是个小商贩模样的人,最近刚从泾县的朋友那里回来,就给带上了几斤琴鱼茶,托他回家乡那里试一试行市,要是好的话就再给他送过来帮忙卖一卖,小商贩自己挺爱喝这种茶的,觉着回家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既然有钱了,人家盛大财主又有那么便宜的事干嘛不来上一回呢,能到天上看看,也算是这辈子没白活。 林间觅此时也来到了浮云大舟的前面看了看,觉着也是满富丽堂皇的,倒是真想上去坐一回,当然,也是还有别的缘由。 当着小憨的面,她自是没有显现出多么想飞到高空中见识见识的意思,也只是用掩饰得不错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盛记浮云大舟不走了。 小憨自也是停下了脚步,也看了看面前的大舟,而后又看向林间觅,等待着她的明示。 “天上一定是清静的吗?”“没有人烟凡尘的地方,自然是清净的。”“我说的是‘安静’的‘静’。”“天上没有人世的喧闹,自然也是安静的。”“安静的地方很适合想一些……”“我明白,林姑娘就坐这艘浮云大舟过山吧。我走山路就行了,有缘的话,河源五指山再见。” 说罢,小憨就向拦道山的山道口走去。 林间觅登时……简直想一把就揪住小憨的脖领子,而后连声痛骂他“傻瓜”,可转念又想,还不是自己每回都做出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样子,这才使得他……唉!看来这个误会已然不浅了,要想解除这个误会……等一等,他不愿和我在一起又怎么样?天下间除了他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我不是还有送我昙……一想到这里,林间觅就又像是枯叶蝶一般萎昙花一样,整个人又颓唐了下来,看了看前面小憨的背影,又看了看浮云大舟,然后便向着交钱上舟的地方走了过去,心里又想,自己在空中,小憨在山上,你上山上得再高,也是在我脚下,忖到这里,她又好像比刚才精神了一点。 首忆下(十六) “娘,你看,又有人过去坐那个东西了,咱们也去坐吧。就坐一回,好不好?” 伙计这时听到了那孩子的话,冲着那妇人道:“大嫂子,就带着孩子坐一回吧,别扫了孩子的兴。你们母子三人,算一个人的钱还不行吗?” “娘,你听,人家不要我和弟弟的钱,咱们快去吧!哦……上天玩儿去喽!”“哎呀你慢点儿,别跑。” 终究孩子他娘拗不过孩子,被自己儿子的小快步拉着,还是上舟去了。 就在这时,又有两人并肩走来,是年貌相当的一男一女,年纪都不算大,如果他们是遵循世俗礼教的人,从他们亲近的样子看来,不是兄妹就应该是夫妻,那个男的已不再看那座高山,转而看向可飞到天上的大舟,继而又看了看身畔将将已过桃李年华的女子,那女子也侧首看了看不到而立之年的男子,二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相视的目光中满是一种带着哀伤的两情缱绻,手牵着手仍是并着肩走了过去。 因为那小商贩背着沉甸甸的包袱,遂就走得慢了一些,可怎么也是赶上这一拨了,等他交完钱以后,正好人数就够了。 “大伙儿快点儿上!好,都上去了。升空!” 过拦道山的路不止一条,而小憨则挑了一条最僻静的小路,沿途还可以看看景色,不过说实话,这座山难怪不出名,就跟一块上细下粗的巨大石头似的,光秃秃的,当真是没什么好欣赏的,可小憨倒是也没觉出扫了什么兴致,因为他此刻的心情,看什么都一样。 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去河源的五指山,反正应该不完全是因为找到返老还童仙丹就能见到“艺仙子”了,原来似乎也没怎么细想过,到底“艺仙子”在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身份,是一尊受自己顶礼膜拜的仙人雕像,还是心仪已久爱慕已深的…… 那这会儿林间觅在自己的心里又是什么呢? 为了止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心绪,小憨只有不停地告诉自己,妖物一定是有阴谋的,既然指出了河源那个地方,只要到在了那里就应该可以得知真相了,那就干脆等到那个时候再说,现在自己想七想八的顶个屁用。 想着想着,既想到又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小憨虽想到妖物了,可没想到,想妖物妖物到。 这个妖物的耳朵还是真好看,可就是看不出那是属于那种兽类的耳朵,说是一种特殊的头饰吧,可任哪种头饰都不会给人这种那么真实的感觉,那就是长在脑袋上的。 又是一个一见之下就讨人喜爱惹人生欢的妖物,站在小憨翻山的小窄道上等在那里,像是一直就被什么封印的法术给定住了,又像是刚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小憨先是施了一礼,见对面这个妖物也还了一礼,之后便是如方才一般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并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方便让一下路吗?在下感激不尽。”“你再感激不尽我也是不方便。一个法名叫‘空难’的和尚把我封印在了这里,我也只能时不时的出来透透气。”“那……请问什么时候……能透完气好?在下想过去。”“怎么又来了个心肠狠的?就不能有位善心如仙的人从这里走上一回吗?难道你看不出我被封印在这个荒山野岭很不高兴吗?”“这里……也不能说是荒山野岭吧?每天不是有好多人要翻过这座山……”“如果天天有人从你脑袋上过去,你会非常高兴吗?除非你是个门槛儿变的。”“那……在下要从这里过去应该怎么办?”“唉,反正你也是个跟别人一样的狠心肠,算了,就跟别人一样,从我身上爬过去吧。”“那就先请……回去……”“你知道要过多久我才能出来透一回气吗?我是说,让你就这么从我的身上爬过去。”“嗯?就……这么爬过去?”“哎哟!这你都不会吗?之先人家那些过路的连个奔儿都不带打的。好好好,我教你就是了,用手先扒住这儿,再然后抓住这儿,脚蹬住这儿……” 这个艳丽娇媚的妖物用双手在自己扭动的身上指来指去的,弄得小憨都不敢直视了,可直接把脸转过去,或是露出鄙意的表情都觉得有些失礼,也怕是会激怒这个妖物,遂就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 “喂!你倒是看着呀!难道还让我再给你指一回不成?你喜欢多看几遍是怎么着?” 小憨让妖物这么一怨,这颜面上多少不好意思了,“那个……在下反正也不着急过山,还是换条路走吧。”说完,他又施了一礼,继而转身就要离去。 “你要走啊?那好吧,我就接着等着吧,等着下一个路过这里的人从我身上的这里踩到这里,再坐到我的头上,也许还会多坐一会儿,嘿嘿,其实哪个也没少坐一会儿。” 小憨又走出了一段路,而后还是回来了。 “怎么了?还是决定从我的身上爬过去?好吧,我就再受累教你一遍就是了,你先踩住这里……”“请不要再教在下这个了。”“你已经记住了?那就请吧。” 那个妖物双臂敞开,上身和下身都是直的,腰肢却是向一侧歪去。 小憨从没见过哪个凡人女子的腰可歪到这种地步,更是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歪腰能歪得这般勾人…… 首忆下(十七) “能说说为什么会被那位空难僧人封印在这里吗?”“还能为什么?僧妖不两立呗。那个臭和尚看不惯天下所有的妖物,尤其是我们这种长得好看的,说我们就会用美色去勾引别人,就算现在没这个心,早晚也是要害人的。”“那么说,你从来没害过人。”“就算我有那个心,这会儿又怎么害?”“那你还是想害人的。”“是我先被人害的。就算是‘回报’一下,也不能算不应该吧?”“假如有人解了你的封印呢?”“那至少让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是有那些善心神仙的。”“你的封印非要仙人才能解吗?”“天生有仙根的人也是可以的。”“那你能看出谁有仙根吗?”“看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试试才知道。”“怎么试?”“进洞房试。” 小憨登时一愣,却见到那妖物用手背掩着樱唇,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一看你就还是个童男子,就算是有仙根的人,不是童男之身也不可能解开我的封印。来吧,你要真是被上天赐予仙根的人,就能把我抱过这座山。”“真要抱吗?”“背着也可以呀,不过背着抱着不是一边儿沉吗?”“那还是背着吧。” 说完,小憨把身子转了过去,而后下蹲,等着那妖物趴到自己的背上。 “喂!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就不问问,背着一个妖物过一座山会怎么样吗?”“那就干脆别告诉在下了,省得到时我会改变主意,还是请快点儿上来吧。”“那你可蹲稳当了。” 小憨听那妖物把这句话说完,就感到有个身子硬生生倒在了自己的背上,而且贴得还挺紧。 “那个什么,现在应该是趴在我的背上吧?那就……别贴得那么紧好不好?我别扭。”“你这人事儿还挺多的,先试试你能不能把我背走吧。快起来。” 小憨没有莽撞,而是试探着起身,慢慢地,还真直起了腰杆。 “你没背过女孩子吗?身子往前塌着点儿,别直挺挺的,我会出溜儿到地上的,把我的双腿也给搂住喽。我可告诉你,你要背就一路把我背下山,千万可别停。” 浮云大舟已然升至云雾缭绕之中,大舟的中部有个大炉子似的东西,里面正在笔直地冲着大兜子里喷火。 据说这“炉子”里烧的不是煤也不是炭更不是柴禾,是一种黑黝黝的稠油,是出自想当年明教总坛昆仑山光明顶附近盛产的石油,石中日夜不停有油喷出,遇火即燃,常为明教下属中的烈火旗所用。 有传闻说,洪武万岁当年在明教中,就是这一旗下的教众。 别说,这浮云大舟在半空中还是挺稳当的,乘坐大舟的客人在自己的包间里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就能见到罕见的奇景。 想来,以先又有几人能在云雾之中俯瞰大地苍生,想当年那些兵士既上升不到那么高,也不可能有这般心思,这眼看着,那拦道山此刻也就是一块也不怎么大的光秃石头而已,又何谈“拦道”二字。 “哟!不会把这大兜子给燎着了吧?欸!别跑!这是天上!别往边儿上去!小心掉下去!” 那个当娘的抱着小儿子,在后面朝大儿子喊着,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带着俩孩子到大舟的甲板上来,可大儿子实在是想跟天空再“亲近”一下,把这当妈的磨得实在没法子了,可又不可能放心的下让大儿子一个人跑出去,把小儿子单独放在包间里就更不放心了,遂就抱着小儿子跟着大儿子出来了。 她的大儿子一到了甲板上哪里还安静的下来,撒开了欢了,又是蹦又是跑的,看什么都新鲜,恨不得能爬到大兜子上面去看看才好呢。 这个当娘的抱着小儿子好不容易把大儿子给逮住了,“你再这样,下回就不带你坐这个东西了!等回家的,让你爹好儿好儿收拾你。哼,说是咱们娘儿仨儿算一个人的钱,可还是按全价算的,我还以为也按半价算呢,要不怎么说盛家的人能发财呢。行啦,咱们回去吧,稳稳当当等着这东西落地。” “不嘛,我要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容易到天上玩儿一次,我想看个够。”“这孩子,真不听话。那好,不准再淘气到处乱跑了,就站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回去。”“我想到那边儿去待着。”“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烦人呢?” 当娘的虽是那么说,可还是让自己的大儿子拉着走到了那边。 “哟!我说二子,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儿呀。”“那个,看大掌柜的你说的。我怕……怕什么啦?”“不怕,你腿哆嗦什么呀?”“哪儿……哪儿哆嗦了?”“还不叫哆嗦呀?这会儿连走道儿都不会了吧?”“怎么不会了?我这……我这不是正走着了嘛。”“你是属螃蟹的?现在怎么只会横着走了?你倒是竖着给我走一个呀?” 原来,那个叫“二子”的小伙子此刻只会扶着舟舷上的护栏,且还背贴护栏横着走路了,这地上的贼大胆自己都没想到,上了天就成耗子胆了。 “以前上树你怎么不怕呀?那树也老高的呀?”“大掌柜的,那……那树才多高呀?这……这可是在天上,我能不别扭吗?”“你看看,人家小孩子都不怕。”“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哦?那你就是长出犄角反怕狼喽?”“那什么,大掌柜的,您先在这儿待着吧,我说什么也得回去了。”“行啦,我搀着你回去吧,您老人家回头别再摔着。”“那就麻烦大掌柜的了,我就说您是善心人嘛。那您就不能收下我这个现在还没饭辙的小伙计嘛?”“好嘛,都这样儿了这事儿还没忘呢。行啦行啦,咱们回去再说吧。欸!你看人家这位姑娘,看着也不怎么壮实,可也没跟你似的。” 林间觅此刻也来到了甲板上,站在舟舷边,一双小臂搁在护栏上,一会儿俯视地上,一会儿仰视天空,别说,这天上还真是可以让心情舒缓的好地方,既然心里不怎么乱了,自然又想到了小憨和送自己枯萎昙花的男人,他们在自己的心里到底谁轻谁重,此刻再灵台空明亦是分不清楚的,虽然自己想到小憨的时候多一些个,可一旦想到了另一个男人,心里的滋味却是…… 首忆下(十八) 呸!你现在才多大岁数呀!成天就知道想男人!真没出息!林间觅又在心里暗骂自己了,可骂完之后呢,该想还得想。 这时,那边一对手拉着手正对视着的异族青年男女映入了林间觅的眼帘,自打上了这浮云大舟以后,她好像只见到他们之间用眼神说过话,可能是一对失声男女。 就当林间觅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他们几乎同时转首斜视大舟之外的云海之地,而后又互视了好一会儿。 不好!他们此刻好像要翻越护栏,护栏外面那可是…… 就当他们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的时候,林间觅似缓然实快稳地来到了他们的身旁,“跳下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吗?” 听林间觅这么一说一问,这一双男女不禁潸然泪下,又慢慢把身子收了回来,可也没说别的,就是站在那里一起默然流泪。 “三位,我这儿有泾县特产琴鱼茶,要不要尝个新鲜?这种茶要是能在天上品尝起来,那一定是……” “这茶我们要了。”林间觅打断了这个有些不知趣的小商贩的话头,“给我们沏上一壶,再摆张桌子放在甲板上,还有三把椅子和三个茶杯,只要你能做到这些,这些钱都是你的。” 那小商贩一见林间觅手里的那块银子立刻喜上眉梢,“几位等一等,我现在就想辙去。” 还真不错,这大舟之上还真有开水,其它林间觅要的那些物件就更不在话下了。 小商贩的这些举动让管大舟的舟长,也就是当年那四胞胎兄弟里的老大看在眼里想在心头,要是回去告诉盛大财主,在这甲板上摆一些卖小吃、茶水的摊子,岂不又是一条赚钱的财路。 林间觅请这两位异族男女先坐下,给他们和自己满上了一杯琴鱼茶,“先尝尝吧,看看有没有那个小贩说的那么好。” 那异族男女闻言,各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估计也不在乎那茶水是不是已喝到了肚子里。 林间觅也喝了一口,“确实不错,这眼前的景色也挺有看头儿的,可见世间可留恋的事物还有很多。有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我觉得你们两个的事情应该不怕一个外人知道。” 那个异族女子此时哭得更厉害了。 那名异族男子此刻将其搂在了怀里抚慰着,向林间觅道:“不瞒姑娘说,她们家是开医馆的,我原来就是一个帮工,因为我从小就想当个治病救人的郎中,所以才到她们家的医馆去帮忙,可她的父亲嫌弃我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不肯教我医术,就只是让我干一些粗活儿重活儿,而她见我学医心诚,就偷偷把她爹传授给她的医术教给了我,我们接触久了,也就生出了情意,后来让她爹知道了以后就大发雷霆,说我勾引他的女儿,还要报官,后来我们决定私奔。” “那就找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儿好儿过日子呗。为什么又要……”“唉!我们本来是要雇一辆大车私奔的,可没想到的是,让车把式把我们私奔的事儿告诉她爹了。”“之后呢?”“她爹就找到了我家,跟我的爹妈说,说……” 说到这里,这位堂堂的异族七尺之躯也哭了起来。 林间觅没再往下问,已经很清楚了,又何必再去揭别人的痛处,“你们还是都有爹娘的人,就想那么撒手不管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呀。”这时这名异族女子终于开口了,“我们能想到的法子都想了,都是行不通的。我爹给我们那里的官差看过病,还给地痞混混儿也看过病,真要是逼急了他,可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那你们现在不是逃出来了吗?”“我爹放出话来,要是天黑之前我们还不回去,就要……再说,毕竟是那么多年的父女情分。” 这时,那名女子掩面而哭,简直是泣不成声。 他们彼此的爱看来已是再真诚不过了,要不然的话,又怎会选择双双殉情。 过了一会儿,林间觅跟那男子道:“等这艘大舟落地以后,你找人给你那位不通情理的岳父大人捎个口信儿,就说他女儿现在在你手里,要是敢动你父母一个手指头,就让他好儿好儿仔细着。” “这……这不是……‘绑票’嘛。”这异族男子看着林间觅有些惶然,他实在没想到刚才的话是出自对方这样一个看上去这么娇气的姑娘之口,而且看她刚才的样子颇有几分山大王的“神韵”。 “道儿我给你指出来了,是想在地上在一起,还是想像刚才一样到了地下再在一起,你们也好儿好儿仔细仔细吧,边喝着茶边仔细着。”说完,林间觅便起身离去了。 本来两个人都在一起了还要从这里跳下去,那我这不知道该和谁在一起的,是不是就该蹦上去呢?林间觅此刻边向自己的包间走去边思忖着…… “累了吧?要不要歇一歇?”“不是说要我一路背下山的吗?”“算你说话算话,刚才就是试一试你。欸,你知道如果你把我从背上放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根本就没想停下再把你放到这崎岖的山路上,又何必知道后果呢?”“你这人还挺实诚的,如果我是个又丑又老的,你还会……”“如果是老人的话,那就更应该了。”“要是男人呢?难看的和好看的,你会背哪一个?”“假若需要的话,就是背上两个人,哪怕背上两趟,我照旧会……”“义不容辞,对吗?”“不敢当。”“欸?怎么停下了?”“因为已经到山下了,麻烦下来吧。”“这么快?”“是您老人家太轻了。”“你说谁老?”“是,在下言语有失,望多多见谅。”“你好像在跟我甩闲话。”“那听闲话的时候能从我的背上下来吗?”“不能,我要舒舒服服地听,你想说多少就说多少就是了。”“可要是让人看见……”“看见就看见呗。能怎么样?我高兴。”“那好,什么时候待够了再下来。”“哼,我现在就要下来,你说这话的口气让我生气了。” 首忆下(十九) 说着,这个耳朵着实好看的妖物从小憨的背上倒蹿了下来,而后噘起了嘴,一脸怨色地甩过身子离去了。 虽感觉到背后是不怎么沉重的软玉温香,可小憨这一路走下来,当真险难,必须加着不少的小心,之先那妖物还一个劲地催,非逼着自己用轻功快走,走到这里自是已有些身心乏累,这会儿既然轻松了不少,索性先休憩一下,遂找了个棵大树,刚坐在底下,不等倚上去,陡然间又见到了那双妖物的漂亮耳朵。 此时那妖物头下脚上倒挂在树枝上,正揣着胳膊看着小憨。 小憨自是知道,此刻的对方是不会让自己安生休息的,就又直起了腰板,也看着对方,等着又会有什么新的花样出现。 “你看着我干什么?”那妖物娇嗔到。 “那我把眼闭上。”“那你不看着我干什么?”“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我想让你跟我入洞房,那好像是你自己想得美。”“你不会想让我再把你背上山去吧?”“你是在威胁我吗?”“那你可以让我把你再背到山的那一头儿,不一定是原来被封印的地方。”“你认为我会信你吗?”“那你认为我真的会再背你一次吗?”“你不后悔?”“我刚才就后悔了。”“你不怕我吃了你?”“那就等我歇过劲儿来再说吧。” 说完,小憨合上双目,身子向后一靠,暂不再管对方又想做什么。 那妖物等了好一会儿,而后身子倒卷了起来,把脑袋使劲朝向天空,看了又看,而后又垂了下去,还看着小憨,没过多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再垂下身子还看着小憨。 就这样,一连做了几遍这样的动作,蓦地,它冲着小憨像吓唬小孩一般喊道:“别睡了!老妖魔来抓你了!” “那你是给老妖魔打头阵的?”小憨仍旧是合着眼睛问到。 “你爱信不信,反正你那相好儿的就要被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白魔云给吃掉了。”“‘白魔云’?怎么不叫黑魔云呢?下场雨凉快凉快不也挺好的嘛。”“哼,反正我告诉你了,算是还你解我封印的恩情。你当真不当真我就不管了,总之还了就是了,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说完,那妖物倒翻了一个跟头轻轻地落在地上,而后顽皮地摸着自己的耳朵就要走掉。 “至少你得让我看看你说的那朵‘白魔云’。”这时的小憨朝着妖物的后背说到,“但愿能对得起我的后背。” 那真是一朵好看的白云,比别的云彩要大得多浓得多白得多,小憨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白云,而且还挺低得,好像随时就要落到地上也似。 “这就是‘白魔云’?‘白’我看到了,‘云’我也看到了,可‘魔’又在哪里呢?”“看见那边的飞鸟了吗?” 小憨果见天上有一只飞得不高的天鹅,冲着那朵大白云就飞过去了,仿佛是被云的美丽吸引了过去,可只见它一路冲飞了进去以后,没过多久,就从大白云里掉下了一个白点,要不是小憨先前见到有只天鹅飞了进去,没那么容易猜到那白点就是一只天鹅,因为除非是受伤的天鹅,要不然就根本不可能会从天上这么坠下来,好在还没有摔倒地上就扇动了翅膀又飞走了,应该是受惊了,飞得比飞来的时候要快得多,那简直是一个劲地逃。 小憨一见之下就惊了,他发现这朵白魔云并不是停留在空中,而是在飘浮移动,“你知道那艘会飞的大舟会落在哪里吗?” 那妖物见小憨是真着急了,也就不再跟他开玩笑了,“快跟我来。” 盛家把浮云大舟要降下的地方定在一个不算太高大的石岗前,那里有一面山壁。 小憨刚到这里就被盛家的一帮伙计给拦住了。 “欸欸欸,别再往里面走了。这块儿地方让我们盛家给买下来了,以后谁都不能随便乱进。”“你是这里管事的吗?”“干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们这里说了算的!人命关天!” 那人一听这话,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小憨,看着好像跟疯急似的,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妖物,更是把眉头紧锁,反正也没看出面前的这一男一女有多不反常来。 “你们想见我们管事的?好,我马上就给你们叫去。”说着,这人跟旁边的人嘀咕了几句,而后便走了进去。 他果然没有让小憨和妖物多等片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不过就是并没把管事模样的人给带来,反倒带来不少手里拿着弩箭的,一见到他们还没走,立刻就端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嘿嘿,我说二位,奉劝一句,以后见了我们盛家的人最好绕着点儿走,否则的话,就别怪手底下发狠了。” 说完这话,这人把手一招,身后的弓弩手们立刻又踏上了一步。 “你们……”小憨刚要跟他们理论,却让那妖物把他扒拉到了后面。 只见那妖物一扭一扭却不造作地来到了这横语人的面前,冲着其眉语目笑。 那人一见之下好似身子差点向后倒去,而后强作镇定地道:“要是你能把头上的耳朵摘下来送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好呀,你要说了算哦。”说着,那妖物缓抬莲藕粉臂,看神情当真要去摘掉头上的双耳。 就在当场之人皆是全神贯注的时候,那妖物的双臂又缓缓地展开伸向了那人,好似欲要揽那人入怀…… 那人这会儿还真在妖物的双臂之间,不过就是妖物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将其双臂从他伸后牢牢地给锁住了。 首忆下(二十) “喂!你干什么?”“不能装就别装,有本事你怎么不上台装去呀?人家‘艺仙子’在台上献艺的时候,你可没少在台下装洋蒜。”“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是不知道的话,又怎么知道你在装呢?盛家财主。” 原来这人就是这帮伙计的大东家。 这时,那些弩箭手们虽一个个还是端着弩箭,可自是任谁也不敢搂动机括,主子就在人家手里,真要是把这位老板给害了,至少以后就别想再领工钱了。 “我们现在就要进去,你赶快把我们带到你那艘大舟要降落的地方。快!” 盛家财主被人家所制,当然不敢违背。 “别让他们跟着,看见他们我会闹心的,一闹心我这手就爱哆嗦。”“哎哟!你们都别跟着了!年底还想拿红包儿的话,就都给我站那儿!” 果然,还是给钱的说话好使。 他们到在了那面山壁前,妖物一松手就把盛家财主给放了,也不管其如何,径自和小憨一起向天空望去。 果见一个舟船也似的东西让一个口冲下的大兜子吊着飞行,越来越大,也就说明越来越近,也就越清楚,正是那盛记浮云大舟,小憨再往空中找寻,只见那朵白魔云正在向那艘大舟靠过去。 小憨在心中默默祷告,祈求那朵厉害的大白云不要让浮云大舟里的人赶上。 就在这时,他俩身后突然有人跳了出来,而且还有好几个,都是一身官差穿着,为首的口里喊道:“两个贼人听好了,我们是本地的捕快,还不束手就……” “你们谁的骑术精湛?” 那些官差们冷不丁被小憨这么回身一大喝,登时都是一脸懵…… 此刻,盛家的人和官差们对“白魔云”的事情都是半信半疑,可谁也不敢拿盛记的一艘大舟和舟上人的性命赌上一把。 盛家财主还是挺会发财的,还在浮云大舟降落的地方弄来好几辆马车,又可赚上一笔有人雇车的钱,从其中勉强挑出了多匹能用的力大好马,必须是好马,一般的马有可能会被那种场面给惊着。 要说骑术,官差之中也就属这位刚才喊话的总爷算是像样的。 小憨告诉总爷,如果浮云大舟躲开“白魔云”了,那就万事皆好谢天谢地了,可要是躲不过,很有可能直接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到时自己会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向大舟上的人喊话,指挥上面的人使得大舟向这里俯冲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用一条又结实又长的粗绳把几匹马的身子连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催着几匹马奔前,借着奔马的力道,在大舟尚未落下还在半空中之时兜住大舟的前面,使得大舟别着着实实俯冲到地上或撞到石壁上,特意叮嘱那位总爷,到时一定要利用骑术稳住坐骑,若是马匹或退或倒,都会前功尽弃,而且两个人还要配合好了,催马急前的时候一定要齐头并进,不能一前一后的,那样大舟冲撞到绳子上,落后的马匹就很有可能会被带得大甩出去。 这时,他们两人已把绳子各自拴在了马身上,同看着空中的愈见清楚的大舟。 小憨边抬头仰望边计算着,心中倒是安稳了一些,因为按照大舟现在的这个行速,应该是可以和那朵大“白魔云”擦肩而过的,可是,明明看着浮云大舟即将飞过大白云朵,却好似有一股带有魔法的吸力,那艘浮云大舟愣是硬生生被“白魔云”给“抓”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幕,使得在场众人皆惊诧不已,浮云大舟就像是不合“白魔云”口味也似被“吐”了出来,已见不到大兜之下的火焰,此刻正在整个往下坠落。 “舟上的人不要惊慌!快都集中到大舟的前面去!”小憨的功力要说也是不弱了,可即便运足了气力,仍没起到什么作用。 就当小憨心头里的急火快喷胸而出之际,一只好看的白嫩之手推到了他的后背上,接着就觉得有股源源不断的内力正在输进自己的身体,继而又能再提升内力冲着空中的大舟高喊。 这次终于有用了,众人全都集中到了舟头上,俯冲倒是缓解了一些直坠的力道。 最前面的就是那四胞胎兄弟,他们手拉手目视斜下方,希望自己弟兄们能做些什么来化解这次危难。 后面的慌乱中,那小伙子和中年掌柜的正争着站在前面,一个说祸是自己惹的,自己又年轻,应该站在前面护着掌柜的,而另一个说也不能全赖他,自己比他至少多活了二十来年,自己才该站前面,可就是不见有什么真格的动作,光动嘴不动腿。 林间觅抓着大舟前面的栏杆,在地面上找寻着小憨的身影,只因刚才听到了小憨的呼喊声。 那妇人把俩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缩成了一团,心中向苍天祷告着,只要可以保住自己两个孩子就行。 那对异族男女此刻相拥得紧,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在一起。 那小贩站在那里,一会儿把包袱抱在怀里,一会儿又把包袱背在身后,也不知怎么好了。 眼见着,浮云大舟快俯冲下来了。 “走!”小憨朝着总爷大喊了一声,而后和总爷催马上前。 还真不含糊,好几匹马之间的绳子一下子就把浮云大舟的前面给兜住了。 可是,总爷那匹坐骑身上的绳子这时却松开了,竟没系得如小憨要求的那样紧。 这绳子头一松开,立刻顺着俯冲下来的大舟的方向甩脱。 那位总爷可倒好,胯下的那匹马还没被惊到,自己倒先惊慌失措了,骑术倒还真是“精湛”,甩镫离鞍的动作又快又准,鞋底一沾地,立刻转身就逃。 小憨一感觉到绳子松开了,向那位已不知何处的总爷连声惊唤。 在场的人几乎全都转身逃命,那艘浮云大舟这么俯冲下来的气势确实惊人。 首忆下(二十一) 只有那妖物,一见绳子眼看就要甩离马身了,立刻迎着冲逃过来的人群,逆着他们的方向冲着浮云大舟急奔了过去,身形快得当真如妖魅一般,“砰”的一把攥住了绳子头,另一条手臂把那几匹还在奔前的马搂住了,可说是用自己最快的手速把绳子又给牢牢系上了,而后翻身上马,把奔马稳住,仍是向前直冲。 大舟的力道超出了小憨的算计,自己的奔马被带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大舟拖躺下了,急忙倒翻下马到在后面,用“千斤坠”的功夫尽全力稳住下盘,而后双臂用力撑住马匹的后丘,没用多一会儿,小憨就感觉到脚底板开始发烫了,可不单单是因为太用力的缘由,地面开始在磨他的足底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让自己故意退后半步。 大舟的舟底已碰到了地面,当即尘土飞扬,再加上颠簸的厉害,使得舟上人人惊呼尖叫。 小憨这时也大声叫了起来,全身的力气还剩多少就使出多少,能多拼一时算一时。 好在幸运的是,大舟慢了下来,可仍在跌跌撞撞地前行。 小憨可没工夫向后面看,只盼着大舟能快些停下来,原本还想向大舟上的人喊,能跳下来就赶快跳下来,可实在是没力气和工夫了,此刻只能专心施力让大舟稳下来再说。 终于,这艘盛记的浮云大舟在摇摇晃晃中不动了。 小憨此刻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倒下,而是立刻不顾脚下火辣辣的疼痛,跑到大舟的边上放下梯子,喊上面的人赶快下来,还帮忙把已经吓得呆住的孩子抱了下来…… 大舟上的人得救了,大舟也得救了,浮云大舟的前端已擦上了那面山壁,实在是险于千钧一发。 这时,小憨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还发现正在自己身畔倒着的正是那个耳美妖物。 “等你能站起来了,最想做的是什么?”“先看看那几匹马怎么样了?你那几匹还好吧?”“你刚才累得差点儿那什么了,你就没想到些别的?比如‘艺仙子’?”“‘艺仙子’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想出更好的法子。”“嘿嘿,真服了你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位总爷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站在小憨的身边低着脑袋道:“你们毕竟是闯了人家盛大财主的地盘儿,还劫持,我身为官差,必须把你抓回衙门问话。”说完,他竟拿出了副手铐。 “你凭什么抓他?”盛大财主过来了,“我看到的是一位救了我的一艘浮云大舟和一大舟人的神人。相反,我倒是还见到了一个只顾自己逃命的胆小鬼。”说着,盛至就去检看自己的那艘浮云大舟了。 “我……我有老婆孩子。”这位总爷刚说完,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一声“爹”,他当即回头一看,就见到自己的老婆孩子站在浮云大舟的旁边,他立刻跑了过去,“你们……你们是……坐这个过来的?”他指着浮云大舟道。 那妇人含泪点了点头。 “你怎么能带孩子坐这个呢?” 那妇人被自己男人这么大声埋怨,哭得更厉害了,“孩子们想你了,想早点儿回来。” 听自己老婆这么一说,总爷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登时蹲下身子把俩孩子抱了起来,抱得非常紧。 其他的差役过来了,“头儿,咱们还抓不抓……” “抓什么?”总爷登时暴叫到,“人家是救苦救难的大神仙!” 即使刚才听到总爷要抓捕于自己都没力气去辩解的小憨,看见了林间觅正低头看着自己,倒是有力气会心一笑,然后就是任凭她蹲下后将自己的上半身搂在了怀里,而且越搂越紧,压根就没在乎一边的妖物。 “我是不是要恭喜你?” “嘿嘿,随你的便吧。”小憨在林间觅的怀里道,“欸?等你能站起来了,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虽然我还是不想站起来,有一件事却要做了。”“哦?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们两个,其它地方的五指山都不用去了,就去最出名的那一座吧。” “二子。”总算是缓过一些神来的大掌柜的唤到,“明天你就到我的店里当伙计吧。” “大掌柜的,你终于要我了。一定是您看到我的诚心了,对不对?”“诚心不诚心的先搁一边儿,其实我就是怕你再拉着我坐这种要命的东西。我可再经受不起了!” “咱们是不是一定要在一起?”“这个还用问吗?就在刚才,这艘大舟俯冲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我们在一起了。”“那就给我爹捎个口信吧。” 还有那小贩,心里还“砰砰砰”的,站在那里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后来心里自然而然想到的是包袱里的东西该卖多少钱一斤才好,怎么着也得把这次受惊吓的价钱加进去…… “这个掌故可比先前的那个更有意思。”石山提了一壶开水过来,再次把茶给续上了,“合着那位总爷差点儿把自个儿老婆孩子给害了,幸好有小憨这样的神人。” “哦?你也觉得小憨是位神人?”“可不。普通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义举来?” 白先生听罢点了点头,这时又转首问那后生,“刚才的掌故里提到了最出名的五指山,可是梦松老人诗作中的海南五指山?” 首忆下(二十二) “白先生可否将那首诗作吟来?”“试试吧,记得诗文应该是:‘突兀中峰北斗齐,四峰朝拱翠高低。地环沧海三千里,眼盼青云第一梯。驿路萦回通上下,川源缭绕自东西。方今圣主多涵育,喜见生黎变熟黎。’写的是海南五指山的雄特,它屹立海南岛之中,四面环海,东西广九百里,南北长一千一百四十里,绵亘三千余里,驿道萦回相通,水源皆出自五指山向四面流入大海,当年正值洪武万岁爷治世,太祖皇帝关怀海南百姓,招抚五指山的黎民,诗人喜见之。说起海南,孤悬海外,相去京城几千里,鸟飞犹用半年程,实在是天之涯海之角,皆被唐、宋两朝视为慌蛮未开化之地,闭塞落后,遂早年是用来流放罪人之用,惩处那些遭到贬谪的官员,如唐代名相李德裕、宋代文豪苏东坡,之前的海南就是朝廷官员的仕途恶梦。洪武万岁则认为早已是天下一家,应该挑选能官贤臣去好好治理,教化那里的老百姓,还称海南为‘南溟奇甸’,自汉以来列为郡县,习礼仪之教,有华夏之风,并让当时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使得当年的大学士赵濂都自叹不如的贤学之士赵谦去往海南琼州府琼山县担任教谕之职……”“真没有想到,白先生对海南的过往知晓得如此清楚。嗯……敢问白先生,可是在洪武年间在朝为官过?”“啊,看来这次还是我的话最多,打扰了讲掌故的雅兴,失礼失礼。”“确实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白先生说的那些事情里面,应该是寻常百姓不可能知道的,就是听到过一些,也应该不会这般详尽,遂才敢问先生……”“那敢问后生,可是洪武年间就是后生了吗?” 这讲着讲着,已看着不似后生的义士冷不丁那般一问,白恩公又礼尚往来地还了那么不可捉摸的一问,石山陡觉所在的这张桌旁,较之方才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以为,直比琴鱼茶的味道还要不同寻常,遂这位锦衣卫的心里也就提防了起来,为了可缓和一些,便道:“后面还有掌故吗?有的话,就接着讲吧。即使是白先生当年做过官也没什么稀奇的,如今说书了,满不过就是人各有志嘛。” 这一回林间觅和小憨去往海南五指山的路上倒是比先前自然了不少,可两人的心里仍为得到返老还童丹才能见到的人而纠结着,一路之上是有说有笑的,却绝口不提“艺仙子”和送昙花的人,也不说到底是为何还要去海南五指山,虽然彼此心里已有了对方。 这一日,他们下了过海的商船,终于踏上了海南的地界,海口。 小憨先带着林间觅找到了一处比较热闹的大茶楼,要了一个雅间,让她点自己爱吃的,可林间觅从没来过海南,就让伙计自行掂排着上。 海南鸡饭、海南粉、海南清补凉、陵水酸粉、海南椰子饭、椰子糕、椰丝糯米粑、香煎鱼饼、海南煎饼、海南煎粽、捞叶煎蛋、猪肠粉、红糖年糕、海南竹筒饭、苗家三色饭、椰糖,好嘛,确实是什么好吃上什么,同时也是什么贵上什么,要不是小憨拦着,再上个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 反正林间觅倒是大开朵颐赞不绝口。 小憨倒真“佩服”这位茶楼伙计的“实诚”,挺会为老板赚钱的,一见是外乡人就恨不得把全茶楼的每样小吃都送过来一种,不过他还是打赏了那个伙计,同时还跟伙计打听了一下这里的五指山。 这伙计真是长了一张好嘴,别看海口离五指山够远的,可那边江湖武林里头的事情倒还真知道不少。 其中提到了一个北宋元佑年间就已存在不少年头的门派,最早的名字叫“赤焰派”,后被灵鹫宫天山童姥收在其麾下,当时的派长叫端木元,门派的名字被改成“赤焰洞”,成了灵鹫宫当时所统领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一,后来灵鹫宫土崩瓦解之后,门派的名字又改了回来,且把当年椰花岛黎夫人的地盘收纳其下,就连其门派的武功都一并抢了过来,如今赤焰派的派长名唤“端木了”,不知从何时起迷上了修仙,甚至不惜远赴天山寻觅当年天山童姥遗留下的书籍,只因他把逍遥派当成了一个已接近修仙的门派,不过就是某种俗事俗物的缘故而不可位列仙班。 这时,小憨已让茶楼伙计忙去了,同时也见到了还在大吃特吃的“枯叶蝶”。 “你看我做什么?”“也没什么,就是从来没见过一只‘蝴蝶’的饭量竟然……”“其实你是有所不知,蝴蝶的饭量并不取决于……”“而是取决于所采花蜜好吃不好吃。”“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刚才那伙计的话你听到了?”“当然,还能就着吃食咽到肚子里吗?”“看来赤焰派那里比之前的两个地方都要凶险。”“海南五指山就是赤焰派的禁地,我还听说过那端木了的武功可称是当世海南第一人。”“而且还人多势众,根本不可能让我们去禁地那里找什么还童丹。”“要是真有的话,那是不是应该早被赤焰派的人自己给吃了?”“可真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那位返老还童的赤焰门人却名不见径传呢?”“那个人就不许吃了仙丹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吗?”“那咱们还有没有必要白白耽误工夫儿呢?” 林间觅一听,继而转为沉默,看面上,好似心里在努力地思索着什么,也许是在给自己找个理由,就是不知在找去的理由还是不去的理由。 “还是去一趟看看吧。”“是为了那个妖物吗?”“到现在,我还觉得那个妖物不寻常。”“妖物都是不寻常的。”“万一是个不寻常的骗子假扮的呢?那这里面可就有绝非一般的……”“那就去!我倒要看看那个骗子想干什么?其实骗子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骗财骗色呗。”“可我没多少财。”“那我也没多少色呗。”“没那意思。” 首忆下(二十三) 从这一条长街算起就已是端木了的地盘了,听说想在这里干一些屁大点的事都要经过赤焰派的同意,所管的事情比官府还要多还要严,更别说在这条街上卖艺糊口了。 这一日,从长街的东头走来了一个背着古筝的人。 开始没有人太注意他,至多也就当做一个打这条街路过的乐师,这会儿指不定去谁家做堂会。 后来,名乐师背着自己的乐器,经过了好几堆围着看卖艺的人群,走钢丝的、打把式的、驯兽的、演口技的,还有一个曲乐班子和一个练石锁、石墩子的大力士,说他们的行话叫做“平地抠饼”、“对面拿贼”,就是说在地上画个圈,想有饭吃,就得从圈里“硬抠”,全靠真本事把人留住了,就听叫好声此起彼伏,刚走过半条街就已是如此热闹了。 那名古筝乐师走到了这条街中间的位置,居然凭空而坐,还平稳地翘起了二郎腿,把古筝往腿上一放,手拨筝弦,弹奏了起来。 其实,光是这名乐师临空而坐就已吸引了不少逛街闲人,此刻更是留神他的曲调。 从这位乐师的指下弦间此刻传出了音色优美音域宽广的乐声,让人们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幕山水景色。 直入云端的秀丽青山被流水环绕着,宛如一对恋人生生相依,飞鸟与他们嬉戏,走兽与他们玩悦,山间的花草点缀着他们的爱恋,岸边的奇石就是他们相爱的见证,无论白天黑夜,永远不离不弃,哪怕是严寒酷暑,雷雪交加,青山静等着水流暂息冰凝,之后又安候着春暖水化,世间万物已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即便是当真分别,山心水意无论怎样也是分不开的,是一副山水的画卷,亦是一幕恩爱的景致。 传说先秦的琴师俞伯牙有一次在荒野之中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曰:“善哉,子之心与吾同。” 子期不幸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断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唯有知音者可听得出曲意,但这位乐师指下的古筝声却几乎使得所有人都能听出自己曲中之意。 一个尾音之后,乐师的手指优雅地离开了筝弦,之后能听到的人声,就只是喘气声和心跳声。 这样的一片沉默持续了有一会儿,接着就是不约而同的掌声和喝彩声,热烈之极,较之刚才看其他人技艺的嘈杂声更是高亢激昂。 等掌声停了下来,一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小子带着其他几个小子们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大伙一见是这些人,掌声和喝彩声立刻就逐渐地停了下来,胆小的人已倒退着离开了,不愿找麻烦的人也一样,留下的都在担心这名初来乍到的乐师会吃亏,遂就站脚助威也好。 领头的那个小子走到了乐师的面前,身不由己地把自己的帽子正了正,还把眼神也正了正,他身后的那些小子们也是一样。 “刚才弹的是不错。说实话,我们看见了有人胆敢不跟我们打招呼就在这条街上卖艺,要不是曲子弹得太好了,早过来砸琴打人了。”“这是古筝。”“我们不管什么古筝,在这条街上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儿来,不跟我们打招呼就不成。拜码头了吗?”“初来贵宝地,也不懂什么叫‘拜码头’。”“嘿嘿,看来就是个光会弹琴的榆木脑袋。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吧?算了,看在刚才伺候了一段儿曲子的份儿上就教教你。要是就想在这儿弹着玩儿玩儿,好说,我们可以不管,也是我们爱听,给我们多弹上几段儿也就是了。可要是想在这儿弄俩钱儿花花,就必须得带着像样儿的礼物到我们端木派长家里拜一拜。”“用带着香去吗?”“又不是去拜佛,带个什么香啊?”“哦,是要拜会拜会。”“欸……就是这个意思。”“那要是不去会怎么样?”“嘿……我说别给脸不要脸行不行?”“脸我肯定是要的,不过,就不麻烦你们受累给我了。” 自从这些赤焰派的门人弟子奉端木了之命来看着这条街,还真没遇上过像这样的茬子,一下子就想发作,但一见这位乐师直到这会儿还能安闲地凭空而坐,料想怎么着也是个不一般的练家子,担心吃亏,可就这么扭头走了,这么多人看着,赤焰派的面子一定丢的不小,遂,领头的小子回头冲着后面的师弟们一使眼色,到底是同门师兄弟那么多年,一下子就都领会了,一齐转身,看意思就要这么离开了。 乐师看着他们一笑。 陡然间,五个小子由领头那个带着迅速磨转身,各自站在自己早就被训练好的位置上,就好像一个野兽的爪子似的,猛向古筝乐师扑了过去。 那名乐师仍是安闲自得,使了一个“腰金骑鹤”的功夫,腰上使劲,不见足下有什么动作,身子还是凭空而坐,眼见着就这么移到了别处,而且自然流畅,不见生硬造作之态。 那只“爪子”一下扑了个空,好像一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翻回身来又扑了一次,结果自然就是只能扑扑空气玩玩了。 几次扑空下来,不知道是功底不扎实给累的,还是心里刚明白过味儿来给吓的,一个个头上见汗脸上见白,互相看了一眼。 “回去告诉派长去。”领头的那个小子说完,而后就带着其余四个小子分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跑的还挺快,估计既是为了回去找端木了报信也是为了赶快逃命。 乐师看着他们的背影仍笑着。 首忆下(二十四) 这时,那个大力士从围看的人群当中走了过来,冲着那乐师一拱手,瓮声瓮气地道:“这位先生好本事好武功,在下等佩服得很,不过,劝您还是及早离开的好,倒不是说您会怕了赤焰派的人,您就当做做好事,我们还得在这里混饭吃呢。唉,今天我们都要饿肚子了,晚上住店的钱还没着落呢,只得露宿长街上了,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他的艺人也都是低头垂首面现难色。 乐师这时站了起来,古筝抱在怀里没有放下,冲着大力士一躬身,“真是对不住几位了。这样吧,你们大家跟我来。” 这里地处偏僻,不易寻来,是当年黎夫人的一所住处,知道的人甚少,如今住在这里的是一个本地唱斋戏的戏子,原本的艺名叫做“小椰花”,后来就直接叫成“小野花”了,同样也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她乃当年黎夫人的后人。 房子虽陈旧一些,但干净宽敞,乐师带来的人就算是全都住下,无非有几人打打地铺而已。 他们刚进门,迎上来的除了“小野花”,还有一个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用说话就跟众人打了一个好不热情的招呼。 接着,乐师请大家坐在大堂里的大长桌子两旁,没一会儿,那个水汪汪和小野花就把炒好的菜肴端上来了。 这些艺人们今天根本就没赚到什么钱,哪里吃过东西,虽就是些家常小菜,却是可以填饱肚子的好东西,也没人客气了,第一个抄起筷子的就是那个大力士,看来应该是最饿的。 等桌子上的炒菜快吃完了的时候,乐师系着围裙戴着套袖从后厨出来了,估计没几个人注意到他刚才干什么去了,两只手里端着两个大托盘,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饺子面条,放到桌上后,回去继续端。 每人一大碗面条,上面有一些饺子,配在一起吃,那叫一个好吃,那个口技艺人还给起个名字,叫一碗不过瘾,遂,他又要了第二碗,其他人也一样。 其实,这种饺子面真正的名字是“家味”。 吃饱了饭,大家一块收拾吃饭做饭的家伙,用剩菜和别的东西去喂驯兽艺人的飞禽走兽。 等忙活完了,那几乎只笑不说话的水汪汪和长着一张巧嘴的小野花又给大家端来了几大壶热茶水,乐师和他们接连给大家伙倒满茶杯,当然,客气声道谢声自是也不会少的。 这会儿,大家皆已落座,几乎都在慢慢喝着海南黎家的白沙绿茶。 此茶外形条索状,紧结匀整,色泽绿润有光,香气清高持久,茶色黄绿明亮,滋味浓厚甘醇,饮后回甘留芳,可连续冲泡,有道是:“一开味淡二开吐,三开四开味正浓,五开六开味才减。” 很久以前,黎家人的先民上山围猎,追捕得很辛苦,身上携带的水也喝光了,口干舌燥又非常疲惫,便坐在一丛长势葱绿的小树旁歇息,这一位老猎人信手摘了几片嫩叶放在嘴里咀嚼,没多久便不觉得渴了,精神也好了起来,众人遂纷纷采摘这棵树上的嫩叶咀嚼,休息片刻便消除了疲惫,此后当地的黎家人就都学会了咀嚼这种生津又止渴的树叶。 后来一位有心的黎家小伙子将其采摘回去,经过烘焙、揉搓、烤干等加工后,储存起来以备平时之用。 当地人发现,经过简单加工的树叶用热水冲泡后饮用,不仅清醇爽口,且具有消除腹胀、清肝润肺、清热降火等功效,从此当地的黎家人把这种树当作“神树”来保护,并移种于山寨周围,以便平时采摘。 这就是此白沙绿茶的由来。 此刻,在座的众位艺人们心里都踏实了些许,可听到那位古筝乐师问了一句话,就又都为了明天的生计挂肠悬胆起来。 “那赤焰派的人真能决定大伙儿的饭碗吗?” 那个大力士又叹了口气,道:“他们人多势众,那端木了又好生厉害,咱们就是卖艺换饭吃的,能别惹还是别惹的好。” “欸?我看壮士你体魄异常强健,怎会说出这等泄气的话?”“开始也不信他们有那么不好对付。那天,就是今天来的那五个小子找我来要什么‘地皮钱’,说地面儿上的事儿全归他们赤焰派管,不给的话就让我滚蛋。我当时就急了,长那么大还没吃过这种亏呢,地头蛇我见过不少,可能强过我的倒没遇上几条,那几个小子长得也不怎么起眼儿,就压根儿没搭理他们,结果谁成想,他们布了一个什么‘魔爪阵’就把我连着打倒好几次,而且我还听说,那几个小子还是赤焰派里武功练得差的,真要是他们那里的硬手过来了,那谁也落不着好儿,后来也就只得听他们的了。”“哦?怎么听他们的?”“还不就是要钱吗?每天一多半的进账都得给他们。”“一多半儿?那还够吃饭住店的吗?”“那不也就只能多卖卖力气,盼着别人可以多给一点儿。”“那大家伙儿都愿意就这么吃亏吗?” 在场的艺人们一个个都不做声了,都说什么“一力降十会”、“身大力不亏”,就连这位大力士都犯而不校了,别人又能怎样,即便是行走江湖之人身上都有几手防身保命的本事。 “我是这么想的。”那位古筝乐师又道,“只要赤焰派的气焰嚣张一天,别说是咱们这些艺人们,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可能太好过喽,老百姓都没好日子过了,哪里又有咱们的饭碗子。我看大家应该团结在一起,最好给赤焰派来个拔本塞源,彻底把赤焰给灭掉。” 一听这话,在座之中有的艺人们惊得站了起来,还往外面四周找寻着,生怕隔墙有耳给传出去继而牵连到自己身上。 那大力士看着乐师坚毅的面庞,一股敬意从心底升起,也站了起来冲着大伙道:“大家是不是还想过这种吃不肚子住不起房子的日子?反正我是不想这么过了!这位乐师先生说的对,再这么下去,哪里又有咱们的活路?今天我们有了一位神仙似的人物给我撑腰,还有怕他什么?” 首忆下(二十五) “对!这种日子我们早就过够了!”“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这位先生想要我们干什么就尽管说吧。” “我愿意打头阵。”那个大力士冲着乐师抱拳说到。 那位乐师笑着,示意群情激奋的大家伙先坐下,“我没有想让众位跟我去找他们拼命的意思,咱们得智取。” “如何智取?” “其实……大家天天在街上卖艺,不觉得有些互相抢营生吗?倒不如合在一起成立一个班子,有钱大家一起赚不是更好?” 这位乐师冷不丁说起要组班子的事,与之刚才说的要对付赤焰派的话简直不搭,但艺人们又觉得乐师并不是在拿自己们打趣,一定是有什么道理的,反正信了这位乐师就是了。 “先来给咱们这班子起个名字吧。嗯……既然大伙儿都是在长街上卖艺的,就叫做长街班儿吧。怎么样?” 大伙自是没什么不乐意的。 “那咱们再想想演一出什么戏吧,为咱们这长街班儿打打名头。欸,我听说过这里的五指山有个传说……”“可要是不把赤焰派灭了,咱们得给他们多少好处才能演这么一出戏呢?”“那咱们就把这个传说改一改,改成端木了喜欢的,戏名儿就叫做‘五子仙记’。咱们大家集思广益,现在就把戏本子改出来吧。” “你现在终于有自己的戏班子了。”那个水汪汪这会儿和会弹古筝的小憨单独谈话到,露出一口只有妖物才会有的利齿,“现在只要能把端木了吸引过来就行了。那你就能有机会到赤焰派那里的五指山上去走一遭了。” “不仅是如此。”小憨道,“把他吸引过来,还要找机会好好惩治他。” “要说,他修仙不得积德吗?”“谁知他修的是哪门子的仙。”“当年武功自成一家的赤焰洞不是有种端木元不敢承认练过的‘五斗米神功’吗?是不是就是一种修仙的法门呢?”“哪里是什么修仙的法门,连修道都不沾边儿。那损人利己阴狠险毒,可‘归去来兮’的‘五斗米神功’,抄借的是晋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所作《归去来兮辞》的意思,与东汉末年张道陵创立的五斗米道是两回事。”“那么说,那端木了是会错意了。”“亦或许跟‘五斗米神功’没有一点儿关系,迷上修仙,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反正他不会为了没好处的事情那么卖力的。”“欸?这都大半天了,她去做什么了?”“林姑娘去打探赤焰派的虚实和此地五指山的详细所在去了。”“人家一个姑娘,你就那么放心?”“我也想陪她一起去,可是这里……”“你不放心我替你组成这个长街班儿?”“不是,毕竟此处所在和黎夫人的后人还是你找到的。是林姑娘非要我留下,让我自己组这个班子。”“哦,原来是她不放心我,不过他倒是没有不放心把你留给我。”“你就别多什么心了,林姑娘她……”“直到现在,你还叫她‘林姑娘’。那你当着她的面叫什么?”“什么也不叫,有话直接说。”“你们之间就没互相起个亲昵的称呼?”“有那个必要吗?又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彼此是不是还隔着一些什么?或者说是彼此的心里还隔着什么?”“如果我说,我们之间隔着的就是你,你会信吗?”“我当然信,她要是吃醋的话,那就更能证明她心里有你。”“我能问问你究竟是谁吗?到底又想怎么样?你跟顺德的大尾巴和去河源路上的好看耳朵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三个到底想干什么?”“不干什么,就是撮合撮合。”“你们妖物都那么喜欢保媒吗?”“也不是愿意当所有人的媒婆儿,就是见到本来可以是一对儿却不能在一起的,心里头就别扭得很。”“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实话吗?”“这样吧,不就是想听实话嘛,待此间事一了,我会对你们俩说实话的,可是,到时候希望你们一定要挺住才好。” 这里是一个露天地里的大戏台,已有很多年没人在这里演过什么了,刚组成不久的长街班把这里修缮了一些,布置得挺富丽的,还特意提前三天去赤焰派给端木了送了一份请柬,说是一直在他的地盘上卖艺糊口承蒙照顾,无以为报,便排演了一出大戏以示感恩戴德。 要说端木了看戏的心情一般是没准的,有时爱看有时不爱看,可一见请柬上特意写了,还有本地名角小野花,再看了看戏名,遂也就带着不少门人过来了。 台下有新的桌椅板凳,先不用登台的艺人们过来斟茶倒水伺候着。 这时,戏台旁边的曲乐班子奏起了古韵很浓的曲子,原本暗暗的台上随之亮了起来。 台上有一男一女,男子强壮,其余五人像是他们的孩子,全家七口人在台上演出了如何披荆斩棘辛勤开垦出田地,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们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像样的农具,只有木棍和打磨后的石头可用,还演出了就连种子也是采集来的野稻种,七名艺人卖力气的显现出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苦。 台上还有一个口技艺人用嘴活灵活现地学出了种地的声音。 这时,这家人里的父亲叹气道:“唉!今天就干到这儿吧,都累了一大天了,快回去歇着吧。” 旁边当娘的也唉声道:“这地里什么时候能长出庄稼呀?再这么下去,还不得干等着挨饿呀。” “爹,娘,您们回去歇着吧,我们再干一会儿。只要我们不偷懒,一定不会挨饿的。”其中一个演儿子的艺人道。 首忆下(二十六) “还是都回去吧,不把力气养足了,明天不就干不成了吗?都回去吧,啊。” 儿子们只得听父亲的话,停下手里的农活,收拾停当就回家了。 在戏台上的另一边,是一所寻常农户的茅屋,看上去较为破旧,缺少其中一面墙,为的就是让台下的座儿们能看到屋子的演出。 只见这几个戏子回到家中,也不见做晚饭吃晚饭,就一个个脱下外衣,倒在自己的床上睡下了。 同时,台上也暗了下来,显现出此刻的台上已是夜晚了,可朦朦胧胧的光亮还是可让台下看得清楚。 戏台最前面大模大样坐着的正是那面如喷血头如鞠球的端木了,看到这会儿就已经烦了,只因为台上没有一个好看的小丫头,他刚想打发人去把管事的艺人叫来问问,小野花什么时候出来,结果人家这会儿就上台了。 随着她的登台,台上两侧还配上了烟雾似的东西,真让小野花跟神仙临凡似的,朦胧中看来另有一种神采。 端木了看到这里可就起了好奇之心了,当世之中,居然还能有人把烟雾做出来。 只见小野花穿的就像仙子一般,白衣如雪,翠袖垂地,头上饰物在台上的灯光反映下闪闪晃眼,好像是在艺人的梦里出现一般,只因台上的艺人们就像没有一个见到小野花演的这个人物来了似的。 她走到了这家男主人的床前,用颇具宋元遗音的斋戏腔调,清脆甜声对他唱着说道:“你们开垦的这块土地十分肥沃,要好好去种。看你们一家皆是勤劳之人,就在你家茅屋近旁的地里埋下了一把宝锄的种子和一把宝剑的种子,等到天明之时它们就会长出来。只要你举起宝锄喊一声‘为勤而挖’,荒地中便会长出好庄稼。挥动宝剑叫一声‘为劳而发’,就会发出一剑,哪怕是参天大树也会应声倒地,要是有坏人来欺侮你,只要你手擎宝剑大喝一声‘除恶而杀’,坏人的脑袋就会开花。愿你们善用这两件宝物,物尽其用,去开垦出一片优美如画的田园。”唱罢,小野花一转身,又是一片云雾似的东西,就不见了踪影,应是下台去了。 她方才的唱段与其它斋戏的确不甚相同,也算是独树一帜,但确实蛮好听的。 端木了终于有些要看下去的心思了,其一是小野花他没看够,再者就是好想再仔细看看那些烟雾是怎么上台的。 台上又亮堂了起来,这一家人的男主人立刻把其他的艺人们叫了起来,并将晚上梦中的情形告诉了他们,随后自是几人立刻到茅屋旁边观看。 果然,正如小野花演的仙子所说,一把宝锄和一柄宝剑,如花草庄稼一般,在一种如天地间岁时之序草木之长的节奏,依循天籁自然节拍的乐曲当中,慢慢地从台上“长”了出来。 台下的端木了更是看呆了,可转念又一想,不就是台子底下有个人,把两样物件给捅上来了嘛,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乐曲倒是挺悦耳的。 接着,台上的艺人们把两件东西从地里拔了出来,而后演父亲的大力士艺人说出了“为劳而发”这句命令咒语,看似那柄宝剑是自己飞过去的,其实就是大力士掷过去的。 台上这时才引人注目的大树当真应声而倒,只因它妨碍了田地的开垦。 这时,响起了欢快喜悦的曲调。 只见台上的大力士带着其他六名艺人在台上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锄头和一柄剑让大力士抛来扔去的,接住两样东西的艺人们至少得是两三名,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流畅地演出,显现了一家七口在欢快地开垦田地。 没过多一会儿,不见有人上台来换下去什么,台上一片荒芜的情形就变成了绿油油一片。 端木了和赤焰派的门人们更是纳闷了,一个个看得出了神,觉得那简直就是大戏法。 这时,在台上艺人们欢快的笑声中,乐曲停了下来,台上也就慢慢地暗淡了下来,应该是这一幕演完了。 当台上再亮起的时候,大力士的妆容化得老了一些,还有那个女艺人也是一样,另外五位戏子,看穿着打扮,也成熟了不少,这些都是告诉台下,这时已过去多年了…… 就当端木了在台下看得听得有了好兴致的时候,那小憨早已动身够往赤焰派的禁地,五指山。 那利齿妖物说此地五指山山顶的佛气仙气都很重,自己是一定上不去的,遂就留下盯着端木了好了 这时天色已晚,是此刻在这里看守的人快要和夜里巡逻的赤焰派门人换班的时分。 “喂!谁?出来!” 小憨当然听到了这个赤焰派弟子的呵斥,却仍在掩身之处静候。 “说你呢!快出来!”“你嚷什么呢?吓我一跳。那儿哪有人啊?”“嗨,你不知道,派长跟我说过,一看天黑了还没火亮儿的时候,时不时的就得咋呼几句,说不准就能给咋呼出什么来。”“行啦行啦,你就别费嗓门儿了,这火把不是已经拿过来了嘛,快点上吧。都累了一大天了,夜里的人怎么还不过来呀?哼,来的越来越晚了,回头我就告诉派长去,守卫派里的禁地都不勤快点儿。” 小憨听着这些赤焰派门人的牢骚,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用了一种“旱地打水漂”的暗器手法,往那边的林子里扔了过去,那小石子在林中的起落奔前,像极了一个练家子在林中施展着轻功。 “欸!那边林子里是什么声音?”“是不是从这路过的绿林人?”“反正先看看去再说。” 这两人还算是派里的忠心弟子,禁地周边的事也不敢疏忽,遂就立刻奔过去观瞧,可还是因为体力的累乏而致使脑子不太好使了,这里即刻就有了一个“口子”可让小憨乘虚而入。 五指山位于海南中部,峰峦起伏成锯齿状,形似五指,遍布百年之久的森林,层层叠叠,逶迤不尽,海南主要江河皆从此地发源,山光水色交相辉映,构成奇特瑰丽的风光,五指山中的最高峰为首峰后的“二指”,比五岳之首的泰山还要高,山势非常险要,攀登更难,有一座由天然巨石架成的天桥,传说神童仙女常到桥上云游玩耍,二峰之后是三峰,原是五指山的最高峰,后被雷劈去一截,接着是四峰、五峰,这五座峰巅虽分立,实际上却山体相连,如若置身于峰峦,只见云雾从身边徐徐飘过,似置身于仙境无异。 首忆下(二十七) 小憨会一种名为“通真达灵”的功夫,即便是黑夜之中也能感觉到灵物的奇秀之处,心中开始暗叹了一声,可惜的是如此的仙府之地却被赤焰派占据了这么多年。 就在小憨边行进边思忖的时候,他那“通真达灵”的功夫又告诉他,应该是又有危险逼近了。 果真,竟从五指山山脚之下,仿佛有两只好大的魔爪子冲着他推了过来,爪指挺长,却不见魔掌,原来就是十个生得细马长条的人穿上了类似魔指的怪异紧身衣装,不过看上去真是诡异十分。 当这十个人见到小憨以后,也不说话,左右五个立刻分开,而且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就站到了小憨的两边,让他如同置身于两只即将合并捕获的大魔爪之间,这便是赤焰派自宋代以后创出来的“魔爪阵法”。 武当始祖张三丰张真人曾有一日见到真武神像座前的龟蛇二将,想起长江和汉水之会的蛇山、龟山,思忖长蛇灵动,乌龟凝重,真武大帝左右一龟一蛇,正是兼收至灵至重的两件物性,当下连夜赶到汉阳,凝望蛇龟二山,依着蛇山蜿蜒之势和龟山庄稳之形,创出了一套精妙绝伦的武功出来,只是那龟蛇两山大气磅礴,从山势演化出来的武功里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同时施为,当时张真人悄立大江之滨,不饮不食三昼夜之久,潜心苦思,终是想不通这个难题,到了翌日清晨,东升的旭日将江面照得金蛇万道闪烁不定,真人猛然省悟,放声大笑,回到武当山上,将七名弟子唤来,每人传授了一套武功,就是那当时武林中的第一大阵,因为这套阵法由真武大帝座下龟蛇二将而触机创制,是以命名为“真武七截阵”,此阵法的七套武功分别行使,固是各有精巧不凡之处,若二人合力,则师兄弟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便即大增,若是三人同施,则比两人同使的威力又强一倍,四人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高手,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到得七人齐施,犹如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同时出手,不过可惜的是,几乎无人见识过这个阵法的独到之处,好似至今也没有听说过被遗留了下来。 当时的赤焰派派长听说之后,想到张真人可依据山势创出一套如许厉害的阵法,而我们这里的五指山也相传是佛祖手掌所化,为何就不能也创出一套阵法呢,自是不敢比同人家武当派的“真武七截阵”,可要是能给派里留下一个镇派的武功阵法也可惠及子孙,遂就每日如癫如狂一般反复仔细观看五指山,甚至不惜连续在五座山峰之中日夜游走,后来觉得以一己之力还不够,便找来族中兄弟一起参详琢磨,个个直将精力耗尽,当真是呕心沥血创出了这套阵法出来,也就以致于落得直到端木了这一代也是单传。 此阵法原本的名字叫做“佛掌阵”,后来由端木了将这个阵法改了又改,又加入了不少致命的杀着进去,还由原本五人的阵法变成十人施展,加大了威力,另外觉得“佛掌”二字不足以慑敌,便更名为“魔爪”,也就成了而今的“佛掌”之下却要“魔爪”来护卫之势。 “魔爪阵”中赤焰派门人的轻功步法当真奇特,仍是不见足下有甚动作,两边的“魔爪”就合上了,要是有眼目不明的人看见,那简直就是一个地魔从土里伸出了十指要去捕捉什么。 小憨自是没有怕了他们,身子上起,不依靠山石壁亦能施展“白日升天”的功夫,等身形要落下之际,低头一看,其中一只“魔爪”全都仰面朝天地“接”着小憨,且每人的双手全部做好既是防护也是做攻的招式,而另一只“魔爪”则站在那躺着五人的脚下,就等着小憨一落进来就合上魔爪,到那时想活捉都不是不可能。 小憨立刻用“腰金骑鹤”的功夫,在半空中将身子移了出去。 “咦!”虽说就是一个字,却是这布阵的十个人几乎齐声发出来的,已觉出这名敢闯赤焰派五指山禁地的人绝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遂就不再去等着什么,见小憨还没落地,即刻分左右扑了过去,这一扑还是如同魔爪一般。 小憨见到的左右五人,分别是借着一扑之劲道身子在半空中打横,而后飞快地用身子冲着小憨挤了过来,却并非平撞,十人之身皆是弯曲,真像一双“魔爪”从两边抓了过来,且小憨还看出,每人的手足仍做着进招的准备,可见这“魔爪阵”不单单只是用身体去挤压对手而已。 其实小憨凭借着自己的轻功未必不能甩脱阵中十人,可是,此刻他们没有呼喊示警,或许就是因为要面子,自认完全能将自己捉住,而自己要是直接跑掉,那他们很有可能会去把赤焰派能找到的门人弟子全都招来,到时麻烦一定不小,遂,这会儿要做的事情,就应该是速战速决,尽快将这十人阵法解决掉,接下来才好行事。 忖到这里,鞋底还没挨地的小憨同时将手脚抡开,还是腰上使劲,身子在两只“魔爪”当间飞旋,先不说别的,至少阵中的每个人都挨了那么一下子。 可这十人布的“魔爪阵”并没有乱掉,就算是他们全倒在了地上,却仍成魔爪之状,就好像两只“魔爪”因为疼痛而往两边摊开了一般。 虽败了一个回合却是不乱,这对于一个阵法来说确属难得,小憨心里开始觉得此阵法和阵中人的确不一般,他们就像是已完全拿自己当成了一根魔爪指,看来不但要全力以赴,且还须谨慎对之。 此时的“魔爪”面对着小憨站着,接着就是弯着身子向小憨又奔了过来,好似地魔的一对长爪又攫了过来。 小憨同样迎着十人冲了上去,一如阵内,双手迅速照着对手们身上的穴道点去,同时飞脚横扫对手们下盘的穴道,可一接触上就有了种感觉,对方十人的身上应是穿了什么革甲之类的东西。 首忆下(二十八) 赤焰派的人曾在大海里捕捉到一种类似蟒蛇的鱼,发现他们的皮厚硬得还可以,遂就大加捕捉,直到再也捕捉不到才肯罢手,用它们的皮做成了十副可护身的“蟒鱼甲”,猛重的攻击或许不能完全挡得住,护上一护还是可以的,点穴踢穴也是尚可防得住的,自从创出了“佛掌阵”以后,赤焰派里就有了这么一条派规,只有为了守护禁地而布阵的门人可以穿这种革甲对敌,就算是派长也不能破了这条规矩自己穿上,除非遇上重大变故。 小憨只得再次从要合并在一起的“魔爪”内险险地退了出来,心里也就更添了几分担忧,不能总这么拖延下去。 这时,他陡然心生一策,眼见着对面十人又快过来了,看情形是乘势追击,他也只得急急倒退,一不留神,让脚跟后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对敌之时有可能瞬息万变,最怕的就是这种不能预知的意外,就在小憨要倒没倒脚下虚浮之时,还真让两只大“魔爪”给合上了,可就在间不容发间,小憨半倒半站的身子从那十人的掌腿之内撤了出去,快到让对手们无法想到,结果就是“魔爪”和“魔爪”对上了。 因为小憨已察觉到,两只“魔爪”里的五人招式是完全相同的,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才来的合适。 这一回左右五人用的皆是全力,满拟一下子就可以把对手给制住,却是以前根本没想到过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即使有蟒鱼甲护着。 可就当他们全要呼痛之时,谁也是一声没发,便全都倒下了,就像失去了“法力”一般,虽如此,“魔爪”之状仍是不改,可见平时练就得有多熟练,也难怪会被派到禁地之下来。 小憨在撤出来的同时,用脚跟将绊了自己的那块石头也带了过来,足下使了一个巧劲,那块石头就飞到了手里,双手一搓就变成了十块,适才小憨还观察到,应该是为了呼吸顺畅,他们面上护具的口鼻之处都是留有缝隙的,这十块小石头就趁着十人要喊“哎哟”还没喊出声之际,穿过了缝隙后,再从刚张开的嘴飞了进去正中舌根,遂就一个个昏厥倒地。 方才他们十人因为自负皆没出声示警,现在想喊却已不能。 可想而知,小憨的这些动作要是连在一起做须快到什么地步,而且还要达到如许的精准,看来“通真达灵”的功夫,他已是练到一定的境界了。 端木了此刻在台下看得仔细,更是希望能再多一些个好看小姑娘上台去先饱饱眼福,遂,这时的眼睛当真直了,因为一个身穿绛紫色薄纱外衣的苗条妖女上台来了,身后有好看的尾巴,头上还有好看的耳朵,一上台来还露出了一口锋利的束贝含犀。 这妖女还不是独自来的,后边带着一帮人形怪物上台了,应该是其手下,一个个发出的声音皆是鸟啼兽鸣,当然,还是由台侧的那位高明的口技艺人学出来的。 只见这妖女此刻盯着那大力士,用一种妖物狠狠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一把宝贝锄头和一把宝剑?还不赶快献给本大王!” “对!赶快献出来!”其手下在后面用不是人声的动静一个劲地叫嚣到。 这时大力士将自己的妻儿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妖物?还敢到我们这里捣乱!要是不赶快逃命的话,别怪我剑下不留情!” 妖女其中一个手下也立刻喝道:“这个凡人好大的口气!咱们赶快为大王把宝贝给夺过来!上!”说完,这些打把式的艺人们冲着大力士就过去了。 大力士立刻一把将宝剑擎于手中,大喝了一声,“除恶而杀!” 然后就见那柄宝剑如同自己飞了过去也似,当然,其实就是大力士掷过去的,不过演得倒是挺真的。 宝剑所到之处,演妖女手下的艺人们自是自己纷纷往两边摔了出去,用来显示出宝剑的厉害。 就在宝剑快要刺到妖女的时候,那妖女立即用一口利齿咬住了剑尖,而后一阵妖异的乐曲响了起来,只见妖女在戏台之上翩翩舞蹈了起来,展开的双臂如欲飞翔一般狂乱地舞动着,步子很是轻盈,其间给人的妖异感觉胜于乐曲,尾巴也抖动着,耳朵也颤动着,在台上兜了一个圈子以后,便将宝剑拿在了手里,应是已把这般宝物降服,从而妖狠狠地笑了起来,且笑声越来越大,戛然而止后又当即命令道:“大王我还要那个锄头!快!快给我抢过来!” “等一下!”台上那个女艺人此刻站了出来冲着妖女喊到,“只要你能不伤害我们,我们愿意将宝锄双手奉上。” 大力士立刻质问道:“你怎么能……”但他又见到女艺人的眼色,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好个识相的凡间女人。那你快点儿把宝贝锄头献上来!”“在献上宝锄之前,我还有话要说。”“凡间的女人就是啰嗦。讲!”“那把宝剑看似是被降服了,其实,宝剑里有个秘密却是谁也不知道的。”“那你是知道的喽?快说!” “对!快说!”妖女的手下们随声附和到。 “我必须拿着宝剑演示出来,光用嘴说是没用的。”“那你赶快过来!我已经不耐烦了!” 女艺人此时又回身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们,显现出依依不舍的神情,而后又扭过身形,径直向妖女走去。 妖女的手下们为其闪开道路,让这女艺人一直走了过来。 妖女这时把手里的宝剑往前一递,“赶快演示给本大王看!” 女艺人接过了那把宝剑,开始用手抚摸着剑身,而后闭目垂首,口中低声念念有词。 那妖女这会儿把脸扭向台下,把耳朵凑了过去,要把女艺人所念之词听个仔细。 冷不丁的,女艺人双手将宝剑用力抛向了自己的丈夫,“带着儿子们快跑!” 大力士一把接下了宝剑,毫不犹豫地转身又交给了自己其中的一个儿子,“带着弟弟们快跑!一定要保住仙人的宝锄和宝剑!” 那当先的一个儿子接过宝剑,眼中闪着泪光喊道:“父亲!” “跑!” “竟敢在本大王面前耍花招儿!”说着,那妖女一把将女艺人恶狠狠地推倒,“还不快给我去抢宝贝!” 其手下们自是依令而行,可冲在最前面的被大力士划拉躺下一片,后面的也一个一个不是对手。 首忆下(二十九) “你们这一群废物!”那妖女生气地喊到,而后冲到前面,向着又打倒一个手下的大力士当胸就是一抓。 “啊!”大力士痛呼一声倒地。 “都给我追!本大王的宝贝要是不到手的话,你们一个也好不了!”妖女一声令下,当即带着手下们去追早已下台的五兄弟了。 台上剩下的手下们这时把大力士和女艺人押到了台前,他们皆怒视着去追自己儿子们的妖女。 同时,台上再次暗了下来。 等又重新亮起的时候,五兄弟被铁链捆成了一串,被妖女的手下带到台上毫不留情地一扔,就一同摔倒在台上。 在阴恻恻的笑声中,妖女迈着妖物的步法登台了,看着地上的五兄弟,过了一会儿,猛然蹲身,用中指挑起台上为首艺人的下巴颏,用一种媚里带凶的声音问道:“本大王的宝贝在哪儿?说出来,我会让你们舒舒服服地断气儿。哼哼,要不然的话……说!” 其手下们为助声势,此刻齐声喝问道:“说!” 那为首的艺人把脸一甩,摆脱了妖女中指,正气凛然地道:“那根本不是你的宝贝!那都是仙人送给我们的!” “你们的?”妖女又笑了,这回的笑声不仅仅是阴恻恻的,说实话,直笑得台下的端木了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陡然,妖女又硬生生地把笑声止住了,冲着那五个兄弟大声道:“本大王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快说!到底藏哪儿啦?” 手下们再次齐齐地喝道:“快说!” 为首的那位艺人丝毫没惧了他们,仍旧硬气地道:“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说什么也不会交给你们的!” “看来不用些手段你们就不会老实了是不是?给我……” “大王息怒。”这时,其中一个手下冲着妖女躬身说到,“咱们还用的着跟他们五个费那个力气吗?别看他们说的倒是强硬,其实让小的看来,饿他们一天就什么都说了,反正那两件宝贝也不能自己长腿儿跑了。” 那妖女听罢,看了看手下,又看了看那五兄弟,“好,就听你的,饿他们一天再收拾他们。走!”说完,妖女便一甩袖子,带着别的手下们下台了。 那个说话的手下跟在最后,走到台口便放慢了脚步,直到前面的艺人都下去了以后,抬起头看了看,而后一转身,这时烟雾又起,把这个妖女手下完全给掩盖住了,接着,戏台的上方“飞”来了一只“仙鹤”,其实就是戏台的上方不知什么时候拉直了一根钢丝,由那个会走钢丝的艺人扮成了一只仙鹤,背着小野花演的仙人上台了,台下的人看着就像是仙人乘着仙鹤,因为时分掌握得紧,也就显现出来,刚才那个说话的手下是这位仙人变化的。 “仙人!你是仙人吗?”五兄弟齐声冲着上面喊到。 这时,斋戏的曲调又响了起来。 小野花随着曲子又唱道:“多年之后,没想到你们成了这般模样。那妖女法力高强,就连我也不是对手,如今你们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对付妖女。” “什么办法?”“给你们的宝贝其实是佛掌之形所化,如今要想打败妖女必须还要借助佛祖的法力。”“我们怎样才能借助佛祖的法力?”“你们把宝锄和宝剑埋了起来,如同又把宝锄和宝剑种在了地里,此刻我用仙术使得他们又生长了出来,已然开花结果,凡人吃掉果实就能成仙。”“那就请仙人快给我们吃了吧。”“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吃了也是没用的,必须五兄弟分着吃。若是你们五兄弟分着吃了,就会永远化作佛掌之形的山峰,你们可要想清楚呀。”“只要能对付妖女,我们心甘情愿。” 就这样,小野花在上面唱,五兄弟在下面说,此刻只见小野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果实,用手一攥就变成了五份,而后向着下面的五位艺人一抛。 五位艺人张口接住吃下,接下来,大义凛然的乐曲响了起来,五兄弟从地上笔直地站了起来,捆住他们链子被他们随手一甩就掉了。 那妖女此刻带着手下们又冲上了台来,好似已察觉到不对劲了,一见五兄弟如此情形登时瞠目结舌。 “你们五兄弟赶快召唤山峰上的飞禽走兽,将这妖女的手下打败。”小野花又唱到。 五兄弟各将右臂笔直向上一伸,接着,那驯兽的艺人便将自己从小训练的禽兽们驱赶上台。 手下们一见之下,连一个招架的都没有,立刻被这些禽兽们追逼得逃下了台去。 “你们这帮废物!”那妖女叱骂到,而后又转脸看向五兄弟,“本大王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说完,妖女向他们又冲了过去。 “山……峰……起……” 不等那妖女冲到近前,那让端木了到现在还看不明白的白色烟雾又起来了,逐渐掩住了五兄弟的身形。 那妖女直惊吓得抱头卧倒,同时也被烟雾覆盖了,演出来的是妖女被五座峰给镇压了。 台上陡然间耸起了高高的山峰,其形正如赤焰派禁地里的那一座五指山,就在乐曲歌颂着五兄弟壮举的时候,这一出戏也就演完了。 传说原来的情形虽说被改变了不少,但确实是在海南被人们广为流传,其实此地的五指山原名是叫“五子山”的,为的就是不要让人们忘记为了世间正气而义薄云天的五兄弟们。 戏看完了,可台下却没鼓掌叫好的,同样,也没叫倒好喊没意思的。 端木了坐在那里没有动,却并无还没看够的意思,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或者是,还在等着什么…… 首忆下(三十) 这一时,小憨已上到了五指山的天桥之上,因为林间觅曾探听到,这里有特殊的看守,遂就估计到,那赤焰派的镇派之宝“返老还童丹”就收藏在此地。 尚未上来之时,小憨同样用了“通真达灵”的功夫,虽察觉到这里应该有着不同寻常的情形,却还没找到那不同寻常的东西,遂就小心留神地走了上去。 走着走着,他脚下踩到了什么滑不出溜的东西,接着,这座天桥的一部分动了起来。 它本来不是这里天然应有之物,却因为被赤焰派的人长时放养在这里,身上遂也满生青苔碎石粒,即便是在白天,都未必能分辨出来。 只见那东西的头快速地回了过来,小憨应该踩到了它的尾巴,两道如灯的目光遂也射了过来,盯着小憨看了又看,似乎犹豫着要从哪里下嘴。 小憨定睛一看,登时吃惊非小,但又立刻稳住了心神,原来那是一条像蟒又像鱼的怪物,整个身子盘在了天桥上。 这就是当初赤焰派的人捕捉过的众多蟒鱼里最大的那一条,当时派里的有心人并未取了它的性命,而是花心思训练,最后便放在了这座天桥上,成为了这里的守卫,虽说不是离了水就活不了,日子到了,也会引它下来去海里畅游玩乐一番,可一到夜里必会把其放到此地尽其职责。 小憨此刻尽快闪身躲过,只因那蟒鱼的大嘴几乎不带着什么动静地冲着他咬了过来,快到出乎了小憨的意料,而且熟练地把小憨逼到了天桥中间位置,它的头尾则守住了前后冲要所在,真是个责无旁贷的好守卫。 小憨已置身于一处几乎连容足都费劲的地方,然而心神还算镇定,只消片刻,就有了想和这条怪物玩玩的心思。 那蟒鱼的头此刻张着一口好牙的大嘴又向小憨发起了进攻,就好像已经馋一种吃食好多年了也似,由此可见,这里应是多少年都没人上来闯过一回了。 小憨前面应对蟒鱼头的同时,还要对付后面的蟒鱼尾。 只要是如此刻的情形已定,它每每进攻,必是头尾齐动。 这会儿,小憨用一只手抵住了蟒鱼的上唇,所抵之处也就只能让它舔舔而已,另一只手用力抓住了它戳过来的尾巴,且还运足了“化铁为金”的内功,想要用修炼多年的内力跟这条半蟒半鱼的怪物较上一较,结果竟然是势均力敌。 无论是原来在海里,还是后来在天桥,蟒鱼从来还没遇上过这样的敌手,可它到底是被可称“万物之灵”的人训练过的,这么攻击不成,便利用身子的异常滑溜当即将头尾又收了回来,而后身子盘在“天桥”上开始转动了起来,用身上自然生出的一种黏液,让本来就滑溜的“天桥”变得更滑不留足,而且还仗着皮质的硬厚摆起了异乎寻常的“肉头阵”。 小憨顿觉足下立刻变得滑溜不稳,而且那怪物在转动的同时还在前后来回地蹿动,让人几乎不可能再直立在这里,看来是想让自己直接掉下去,但小憨也并无惧意,用起“腰金骑鹤”的功夫,先轻飘飘地踩上了那怪物的身子,随着它前后来回移动,身子虽摇摆不定,可腰上使劲总是让自己可以保持平稳,后来,直觉得如此这般还挺有意思的。 后来,这条蟒鱼许是累了,又没过多一会儿就自行停下来了,可让小憨感觉到,它还会另有压箱底的本事就要施展出来了。 果然,这蟒鱼猛地将身子从天桥上顺了下来,不再盘在上面,而后肚腹贴着天桥,似要硬碰硬一般直对着小憨。 小憨也看着它,心知应该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候了,就见那怪物陡然间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也似,笔直冲着自己蹿了过来,嘴并没张开,而是紧闭,古今再大的床弩也不可能射出这么大的力道,遂小憨先稳住下盘,因为这会儿鞋底所着之地定是处处滑腻,双手摆好了位置前推,当然,现在要是后退躲开的话也不是不可,就只怕耽误得太久还会引来赤焰派其他在禁地里守护的人们,遂最好速战速决。 运内力硬接了这么一蹿之后,登时身子后退了不少,眼看都要退下天桥了,小憨本还想趁其腾空之时用个巧劲把它摔下去,可又一见,对方还真是聪明,用尾巴又把天桥给紧紧盘上了,由此而发力。 此一时,别看小憨用双手顶住了它的上下唇,却仍感觉到它在一下一下往前顶,就是想把自己给顶下去。 小憨已在做要不要先从天桥上退到别处的打算,对手实在缠人,不过,还得说他头脑够用,此刻又想到法子了,他现在狠抓住这条怪物的上下嘴唇,带着它往天桥下跳去,冷不丁地让它猝不及防,因为这上面已让它弄得滑不溜丢的了,盘住天桥或许还能算是稳固,可是这种直坠直拽的力道却是它掌控不了的,一下子就被小憨带得笔直地掉下天桥,但小憨却抓住它的身子利用精湛的“白日升天”一路又攀了上去,当蟒鱼尾已离天桥一段距离之时,他一把抓住上面一块凸起的石头就又上来了。 看着掉下去的非蟒非鱼怪物,小憨心忖道:只盼你能仗着自己身子的硬实而无恙,以后永归大海不要害人。 忖罢,他立刻来到了一处天桥之上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因为适才与蟒鱼“过招”之时,自己一靠近这里,就能感觉到它的进攻就会更强,这会儿伸手一探,起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用手敲敲这里,再敲敲别处比较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看来,须好好用一用“通真达灵”了,遂运起内功,使自己这种本事达到了巅峰,这才感觉到,此处的缝隙是可以掀起的,只不过不易寻到这个石头盖子的掀起之处,而后随即打开,一见之下,难怪敲不出什么异响来,因为盖子之下只有一个凹槽,一枚丹药几乎严丝合缝的放在里面,手指头自是不可从边沿抠进去的,遂用“点石成金”的功夫把那枚丹药给“点”了出来,然后托在手心里,先掂量了一下,分量倒也不轻,却闻不出如何奇异的药味,更是看不出有什么异于寻常丹药的颜色。 首忆下(三十一) 此刻的小憨又忖道:听闻,这好像是端木元当初要送给天山童姥的,后来灵鹫宫易主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都过了两三百年了,历代洞主派长就没有一个想要返老还童的?还是因为年久失效,这般如许的护着,只因是先辈遗留之物?难道就连端木了也没有想过…… 戏台上的戏是演完了,可这会儿,台下的武戏又响起了家伙点。 原来,端木了之所以要修仙,纯粹就是为了要女人,在台上见到了小野花和那妖物以后,表面上还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毕竟是一派之长,怎么着也得端着点,其实心里的哈喇子已快流到裤裆里了,好不容易挨到演完了,立刻带人来到后台,还美其名曰,说什么觉得小野花和演妖女的戏子都有难得的仙根,要把她们带回去好好传以修仙之道,以免枉费了仙缘。 人家正在琢磨着怎么收拾他呢,他却要自己送上门去,自是不必再耽搁什么了,后台里有家伙的抄家伙,没家伙的亮拳脚。 其他的艺人去对付的都是赤焰派门人,小憨早就指点过大家,说端木了不怎么会教徒弟,大多数弟子所仗着的就是被传授了一些“魔爪阵”的怪异之处,而后就凭借着欺负别人,遂这些门人也就习得了一些皮毛而已,说不定,只要往布阵的五人之间插上一根木棍,使得他们不能连成一气,自也就使其罔知所措了。 在台上易钗而弁,演大儿子的林间觅和那妖物自是双战端木了,端木了一见到林间觅恢复女装了,自更是贪心得也不肯放过,手持一把与大痒痒挠相似的掌槊,眼都红了,只恨不得一下就把面前的二女直接抓到自己的床上去。 小野花跟赤焰派是世仇,本来是第一个冲向端木了的,却让端木了的弟子里武艺排名最靠前的五个给挡住了,这五人一个又矮又粗,三个较为高瘦,最后一个瘦小枯干,皆是姓端木的,端木了平时对他们稍加用心了一些,这五人凑在一起正是一只手掌之型,可以说是皆做为继任派长来教的,他们布的阵虽不敢比禁地之前的那十人,可较之其余门人要强的多,遂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充当保镖和打手之用。 小野花使出椰花岛“海空激来”的轻功,好似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激了过来一般,直想跃过五人,去三战端木了。 可就见面前的五人一起蹿起,亚赛一只手掌要连花带跟一起采摘,四人身子弯曲,在拇指之位的人身子向着那四人弯曲,形成了一个“空掌心”,一下子冲着小野花就扣了下去,不过刚刚满拟能替掌门叔伯活捉她的时候,没成想这朵花丛中的小野花是带刺的,疼得五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掌之形立刻就有些走形了。 小野花从他们的手掌里出来了以后,用鼻子哼了一声,就想从一旁绕过去直奔端木了,可仍是看见那只讨厌的手掌快速拦在了前面,一个收足不及,鼻尖几乎贴上了当间那人的脸,急忙双手一推,就见那人躲开之后,五人便向着中间的她合拢了过来,就像是在抓住已落入掌心的一朵花骨朵,看得出来,这回可是很在意的…… 这边的端木了拿着五指箕张,指尖却向内侧回勾着的掌槊,满以为仗着又长又沉的武器足以对付两个看起来也强壮不到哪里去的小妞是绰绰有余的,但一交上手便知完全想错了,人家这边使一柄薄剑的姑娘轻功不错,而且剑法独到,已有几次,剑尖直逼跟前,手中长大武器倒显蠢笨了,还有这边活脱的一个妖物,手指头陡然变得细长细长的,而且看似越来越长,十根像鞭子一般的黑手指眼看着就要超过自己的掌槊了,也不知是那一路的旁门左道野狐禅,遂觉得不可单用椰花岛留下的“长杆取物”,须用看家的本领才行。 想到这里,这端木了仍用掌槊攻击着二女,身法却是变了,身子如跳动的火焰,抽空子倒地上使出一些类似地堂功夫的招数,还会猛地再站起来,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也似,看力道,阴柔中夹杂着阳刚,简直匪夷所思,这便是赤焰派本门的一种功夫,名叫做“地火功”。 林间觅因为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功,就见端木了此刻就像一摊在地上烧起来的燃油到处流散,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脚,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对手就会“流”到自己的身后“烧”得更厉害,遂就摆开了手里的怜剑,在护住自己下盘和身后的同时寻机进招。 那妖物倒是没太看重这“地火功”,索性纵入半空中,十根黑长指从上面猛向下抽打,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十根长指一碰到掌槊或是端木了的身上就会立刻改变抽打的方向,好在每回妖物都能及时将十指收回来。 由此可见,应是当年的端木元有可能是不但习得了“五斗米神功”,而且还加以改变,不单单是进攻之时,可将离身以后的物件改变方向,且还可以将对手攻来的东西也改变其方向,与人过招,的确是可占上便宜。 别看也只是刚刚能应付二女的攻击,可他的贼心就没死过,对待那妖物是碰不着的了,遂就贴着林间觅的进攻就更多了一些,有时甚至拿她做“挡鞭牌”,一见机会,即刻腾出手来在林间觅的腿脚上摸上一把,但即刻就会挨到黑长指的攻击。 人家的长指也是会拐弯的,完全能绕过林间觅去抽他的脸。 林间觅心里愤恨不已,就像对付心厌蟑螂也似狠狠踩去。 五个姓端木的弟子眼见就要“抓”住那朵小野花了,可当即就感觉到一股力道从“掌心”里发了出来,这朵小野花竟然在其间“舞动”了起来,身子旋动带起了这股劲道,同时五个赤焰派高等弟子光顾着看其婀娜多姿的“野花之舞”了,才又觉出被人家旋着那么一通拳打脚踢还真疼,这各站五指之位的几人登时就乱了。 小野花也知道,要是不把这五个人打发了,就算自己能冲过去,他们也得从背后下手,干脆就跟他们先费费力气,趁着他们的阵法还没有重新布起来,最好是逐个击破,即用“海空激来”的轻功立刻飘身到“中指”的身前,先一笑嫣然,而后似慢实快地探出柔荑,看似想要深情款款地抚摸对方容颜,实则抓了对手面上的“印堂”穴,眼见得对手面上刚才那种被垂青的表情猛然间就变成了龇牙咧嘴,而后掩面呼痛。 首忆下(三十二) 名角就是名角,如此激烈对战之时也能施用演技。 食指和无名指位置的两个人这时从左右过来了,小野花又探出双手。 本来应该是有了前车之鉴,就应该从中吸取教训,但他们可倒好,一见到人家带着野花香味的白腻小手摸了过来便登时一愣,皆是这般没出息的,反正都觉得要是被摸上一定很受用,结果让人家往下巴上一摸,随即就抓了他们喉结旁的“人迎”穴。 小野花不怎么喜欢矮粗和瘦小身材的人,本来就想一人赏他们一脚也就完了,“海空激来”这种轻身功夫是很讲究下盘力道的,可还没等鞋底离地,刚摆出个架势,便见那俩小子分两边跑掉了。 遂,一只大“手掌”就这么再次不像样子了。 可小野花并没像心里想的那样去找端木了了结仇恨,因为放心不下“长街班”里的艺人们,担心他们到底能不能真正对付这些赤焰派的弟子们,遂就先帮他们去了。 那妖物此刻如同飞在半空,好长一段工夫过去了,几乎就没见其落地,自从端木了使出“地火功”,妖物不是用黑长指卷住什么一借力,就是使劲用长指去抽打什么,仍旧能借上力,看着满地打滚的端木了,越看越爱看,就好像看耍猴子似的,之所以能跟端木了耗到现在,就是想看赤焰派掌门在地上滚来翻去的样子,要是不好好翻了,就用长指“鞭策”于他,确实好玩。 枯叶之蝶这会儿可没那耍弄的心思,如同身在一摊油火之中的花蝶,虽天生不喜火,却也久经林木,这等如同萤火之光的技能,此刻看来,不用太放在心上,如枯叶一般的翅膀此刻想方设法接近油火,想着用翅膀扇灭油火,可烦心的是,那油火焰里还有一只挺长的手时不时出来抓弄,总是使得不能直扇过去,枯叶蝶只好先在这摊油火的上方飞上一通,欲寻好时机,蓦地,枯叶蝶猛然向油火冲了过去,直逼得那长手又伸了出来,却不见枯叶之蝶去躲避什么,仍旧直冲向前,登时让油火一愣,倒有些下不去手了,可就在此般迟疑间,人家枯叶蝶的翅膀一下子就打向了长手的根部,长手便脱离了油火,使得枯叶蝶的翅膀更容易扇灭而去。 这掌槊一脱手,端木了的心里至少先乱了一半,又有黑长指见他滚到那里就抽到那里,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就这么一直滚回五指山,可就是气力应该是跟不上的,修仙修了不少日子,“仙气”硬是一点没修出来,即便是修出了一些,也不知道都用在什么地方上了,反正此时正想用来滚的气力是没有了,却也不想总是这般样子,堂堂赤焰派门长老是在地上滚来滚去算怎么回事,遂拼着挨了狠狠的一长指,身上这道血檩子再疼也是先顾不得了,站起后冲着自己的门人弟子急迫间破音地大喊了一声,“布大阵”。 混战当中,小野花已帮艺人们踢躺下好几个赤焰派的不肖弟子了,就见那边,走钢丝的艺人在五人阵中跃上跳下,把他们搅得不成章法;打把式的艺人们把那些赤焰派门人四个四个地隔开,自是布不成他们的阵法;驯兽艺人驱使着自己的鸟兽从上下啄咬他们,使得对手们一个个顾头顾不了屁股,从中还保护着自己的鸟兽不被伤害;大力士更不用说了,抡起一条胳膊就能对付两个,索性就两个两个地扔出去就是了;曲乐班子的人们把赤焰派弟子打得“四面楚歌”的;赤焰派门人被口技艺人揍得“鬼哭狼嚎”的,大家伙被欺负的日子不短了,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这会儿正是撒气的好时分。 听得端木了这个不是人声的三个字在半空中如破锣般响来,真像是一把长杆把自己的门人弟子们从混战中一个个地取了出来,其实也就是一个个逃了出来,看来平时都是练好了的。 小野花一见端木了要逃,卯足了劲使出“海空激来”,却让面前的一只“巨爪”挡住了去路。 由那几个端木姓氏的弟子做根部,其余的弟子门顺着他们的位置延伸站着,如能俯视的话,确是像极了。 这么一来,林间觅、小野花和当场所有的艺人们都暂时被惊住了。 还得说那妖物的长指,十根抖开了,一通“噼哩啪啦”下来,“巨爪”即刻“分道扬镳”。 原来,那所谓的“布大阵”纯粹就是糊弄人的,根本没什么威力,当然,要是端木了肯在平时多费点心思,那或许就另当别论了。 等前面的路被那妖物清理干净了以后,却不见了端木了的踪迹…… 穷寇莫追,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遂妖物就将群情激奋的大伙给拦住了,反而说是初战告捷,愿意摆上几桌,好好犒劳犒劳大伙。 当晚的庆功宴,小憨也大获全胜之后及时回来了,艺人们自是边吃喝边献艺,别看是没有酬劳的演出,但皆是为了自己的开心而庆祝,自是都比平时卖艺还要精彩,全在心情要好得多。 酒至半酣,菜过五味,那妖物此刻在林间觅的耳边悄悄低声言语了几句,只听得她本来就已喝得红扑扑的脸上又添红晕,应该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心里激动,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再回身去找妖物,却不见了踪影,只得去到妖物所说的地方去找,可要找的,却不是那妖物。 林间觅寻着妖物所说的道路,到了那里以后,就被面前的情境……简直就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花就是花,无论是种子的时候,还是长成以后的绽放,哪怕是将要枯萎,也是迷人的。我说的对吗?” 送自己昙花的人!难道他已然知道了小憨已把……当林间觅又见到送昙花之人自是心头小鹿乱撞,可又一想到小憨,登时便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倒不是为选谁不选谁而为难,只因此刻的她可说是完全乱掉了,根本就不能细想什么,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更乱了以后的心绪反而渐又重归于平静。 “唰”,就像是变戏法又像是施展妖术邪法,那拈花之人竟然似脱衣物一般就把伪装给甩到一旁,伪装里面露出来的正是那妖物。 林间觅此时也不知该是难过还是高兴,难过的是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男子竟是一个妖物“变”的,而高兴的是…… 首忆下(三十三) 她不怎么会演戏,就在台上生疏地反串演了一个台词不怎么多的大儿子,可这妖物也实在太会演了,竟在台下熟练反串演了一个让她自己这颗少女心……说实话,尴尬和别扭夹杂在一起的感觉还真是奇怪呀。 这时,小憨已到在了林间觅的身畔,“你还好吧?” “我没事。”林间觅此刻低着头说到,有些不敢去看小憨,“我现在只想去喝酒。嗯……你不用陪我。”说罢,林间觅就像害羞的小女孩也似跑掉了。 “你演的很成功,是因为你平时就特别喜欢演吗?哪怕是在不用登台的时候?‘艺仙子’。”当小憨呼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也是激动的,不管怎么说,非常有可能立刻就见到自己心目中仰慕已久的“仙子”了,却是不见那妖物作答,只见那妖物冲着自己笑,笑的还是那么像个妖物,遂又道:“我就是想到了你特别喜欢表演,遂‘长街班’才会存在,就为了能让你登台。你之所以会让我一个人去五指山,就是为了能在台上毫无顾忌地表演,好过一过自己好久没得过的戏瘾对不对?虽然我没见到你演的妖物,而且彩排之时你也没有上台,不过我估计的是,也只有‘艺仙子’这般的高明艺人才不用提前彩排,是也不是?” “你是怎么看出我就是‘艺仙子’的?”这已不是那妖物的声音了,这像极了一位临凡仙子的韵调。 “因为我从来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妖物。”“那神仙呢?也是杜撰出来的吗?”“世上或许只有仙一般境界的人。”“那就不能有妖一般境界的人吗?”“我想,应该只有能把妖物演得活灵活现的戏子艺人。那不用说,凡是我知道的名角里,也只有‘艺仙子’可以演的出来。”“我要是说,我不是‘艺仙子’,或者说,我只是个能把‘艺仙子’演得太像了的妖物,你能挺得住吗?要不这样,你想知道答案是吧?好说,你先正正经经地修上几年的仙,到时把自己修得从里到外都能不为所动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可我心里着急,不想再等什么了,因为此刻的你是不是艺仙子,有可能会决定我一生的……”“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不过,你先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内力护住自己的心脉,一定要做到完完全全的镇定……” 就当大家伙还想着怎么再彻底打压打压赤焰派的赤焰时,一个消息传来了,因派中禁地里的镇派圣物丢失,身为赤焰派长的端木了难辞其咎,遂就跳海了…… “讲完了?”白先生此刻应是意犹未尽地问到,“这个掌故里好像还有些问题没有答案。” “白先生既是说书人,又怎会不知‘听戏听轴子听书听扣子’这句话?”“那我们只好等那‘下回分解’喽?”“这就是掌故最有意思的地方,不是吗?”“我还是觉得这个掌故里有些隐晦的地方。”“请指教。”“既然那掌故中的小憨有‘通真达灵’之能,又怎会在开始的时候被那个妖物给骗了呢?他是本来就知道却佯装被骗吗?直到后来才……”“‘通真达灵’是一种可以增强自己观察判断的功夫,并非未卜先知一类的仙法。”“也是,除非小憨能有赤尻马猴那种避死延生的欲知之能。”“那是一种异于寻常的猴子吗?还请先生讲讲吧。”“曾经有一奇女子遇一赤尻马猴精,这支马猴精曾被唐朝高力士在峨眉山擒获,献于唐明皇,被杨贵妃宠爱,以碧玉环系在颈下,后在安史之乱中逃匿到太白山,之前就经常去抓漂亮女子,应是为了引诱女子方便而给自己装扮过,后来在抓那个奇女子的时候反被制服了,马猴说早已算到此劫,请求饶其性命,最后,那奇女子鞭打了马猴一百下,并赐名‘马灵’。从这则传说来看,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的本事还是不小的。”“这也是先生自己编的掌故吗?”“献丑献丑。”“先生可是刚刚才编好的?”“还未曾与他人说过。”“果然好本事。”“过奖。”“先生可曾想过,如果我将这个先生还未说过的掌故讲与他人,那先生岂不是……”“无非就是少了一个可以换饭吃的段子。”“可要是个有心人拿这个段子跟先生抢饭吃呢?”“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掌故,哪里能谈得上抢饭吃。”“就只怕抢饭吃还是好的,没准儿还能抢了先生的营生呢。”“可那得是个多有心的人啊?”“嘿嘿,说笑而已,先生莫怪。”“哪里哪里。”“至于我这个掌故里没有下文的地方,就烦请先生自己看着编写吧。”“多谢。”“先生客气。” 就在小憨刚把掌故讲完的时候,石山就出去了,这会儿又回来了。 “欸?我还以为你去休息了。天色实在是不早了,也别打扰人家就寝了,咱们还是……”“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我托那些捕快们打听的事情,他们已经打听清楚了。”“什么事情?能跟我们说说吗?”“那四胞胎兄弟是‘错天使’盛至的手下。他们带着那个男孩儿,被认为有可能是姓盛的。”“那他不就有后了嘛,这没什么不好的呀?”“可是……他不可能有后。”“哦?为什么?”“嗯……石山确实有不便开口的地方。”“那我们自是不会强求的。”“我是这么想的,先前那个姓盛的财主算是被别人耍过那么一次了,这回要是再被戏弄的话,那孩子的安危可能就……”“那你的意思呢?”“嗯……还听他们说,那‘癫娘儿们儿’在监牢狱里被审问的时候别的没说,总嚷嚷着已经给那个男孩儿下了药,要是没有解药,早晚得疯死。” “她说的是真的吗?”后生问到。 “这会儿那孩子已经是神志不清了,总说什么自己是老么大的财主的儿子,还让他们四兄弟给他下跪磕头,管他叫‘小主子’。” “也许不过就是犯了‘少爷病’而已,如果是独子的话,娇纵蛮横不是常有的事情嘛。”白先生此刻道。 首忆下(三十四) “可那孩子从小儿是跟着娘长大的,哪里当过什么大少爷,他现在已是在胡说八道了。那四胞胎兄弟怕这孩子有事,已把他送到这里来了。”石山再说到。 “那咱们就救一救吧。” “对,咱们把那孩子救出来吧。”白先生又道。 “不光是那个孩子。”后生道,“还有他们。” 小明每天哭喊打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如此频繁,把那四胞胎兄弟烦的实在是焦头烂额,一个劲催促本地的医师快点治好他,他们也是着急回去,甚至愿意出重金。 但本地医师却说,即便是重金也束手无策,甚至无法判定,小明是不是真的因为药石而得了疯病,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就算是装的也犹未可知,不过,倒是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大雾岗,这个岗子上不知因为什么,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无论白天黑夜都被浓雾所笼罩,尤其是晚上,远远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阴森恐怖,可又有那么一个传说,这大雾岗里有一面叫做“雾石心鉴”的宝物,可映出人们心里最真实的情形,若是装疯,那雾石心鉴里映出来的也一定是个如常的,如果真是疯了,那里面一定也是疯疯癫癫的,只要能把心鉴里的那疯子弄出来逼其离开的话,甭管什么样的疯症,皆是根除,可这种宝物一般都是在夜晚才会出现,而且带着疯者去的人也一定会被雾石心鉴给映出来,无论常人在里面被映出来什么,如果也一起离开了,那常人就有可能变成行尸走肉了,即使是里面的人没有离开,也不能久待,因为逐渐的,被心鉴长时照映的人就有可能被不知不觉地关在里面,到时或许就会永远也出不来了。 虽然四胞胎兄弟也不怎么信那个本地医师说的话,却也愿意去试一试,毕竟小明已到了可以把人烦上天的地步了。 只因他们四兄弟自打出生以来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遂这次来到大雾岗自也是共同进退。 虽是半夜,却不能打着灯笼上大雾岗,因为那样的话,雾石心鉴就不会出现了,他们也只好带着小明摸黑在岗上行路。 “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回去!我是你们的大少爷小祖宗!你们全得听我的!要不然我让我爹……”小明实在是太吵了,真的好烦。 可四兄弟拿他也没办法,或许他就是主子的独子,要是给他施用堵嘴、点哑穴什么的诸般手段,没准将来真的会被捯后账,谁知道这孩子以后会不会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小人,只得抱着他,尽量使得他的双臂不能有太多太大的动作,还不能太用力弄疼了他,也难为这位老四了。 就这样,四胞胎兄弟带着极其不听话的小明在岗子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眼前不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心里都盘算着,估计除非天亮了把路照清楚,要不然是走不出这里了。 欸!忽然,不远处的大雾居然是有光亮的,遂,四兄弟带着小明就寻了过去。 刚一靠近,陡见一个同雾色的巨石出现在眼前,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巨石一边似乎刻着“雾石心鉴”四个字,四兄弟别看皆是艺高人胆大,可冷不丁见到了这东西,还是被惊到了一些个,既然来了,怎么也得试一试,遂都加着十六分的小心慢慢地走了过去。 别看周围皆是雾锁云笼,只有这心鉴里面却是清清楚楚的,因为老四先把小明抱到了心鉴的前面,遂里面映出来的就是一个孩子,不过看那个孩子并不与小明相似,且活脱一副顽劣的痞子相,可身上穿的衣物皆在泛光,足见其昂贵之处,这也就使得里面这小痞子还有一副讨人厌的那种小主子相,趾高气昂的,好像谁都得必须听他的,看来小明这个孩子就算没得疯病也是个不怎么懂事的孩子,将来要是真的认了盛至这么个“错天使”的爹,那还了得。 就在四兄弟还在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时,心鉴中又逐渐映清晰了一个人的四肢,却不见这个人的身子和脸孔,且比心鉴里面的这个孩子还要小得多,似玩偶,那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位置正好是四人站定的位置,他们早就习惯这么站了。 除非盛大财主不让他们按照习惯去做事情,其它事情也一样。 这时,他们四个都不自觉且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完全屈从于盛大财主的那一天。欸!当时自己弟兄们不就是在这大雾岗之下…… 那日,四兄弟从盛记浮云大舟里可说是死里逃生,从那东西上一下来可就不干了,直接找到盛大财主理论。 “我说盛大财主,您可事先一点儿都没告诉我们,这个什么浮云大舟还有出意外的时候。”“你也说是意外了,吃饭能噎出意外来,拉屎也能拉出意外来,就连睡觉不是也能……”“那些都管不着,我们是就事论事。好在这回有神仙高人把我们都给救了。真要再有一次的话,谁又敢说还会那么走运!”“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嘿嘿,说穿了,不就想拿这个说事儿,然后找我多要点儿钱嘛。”“钱,您肯定得多给,至少照着多加一半儿那么给。不说别的,就冲能保住这大舟也有我们的功劳,你就得多给,不过,以后您的营生,恕我们兄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哟嗬,是想撂挑子了。”“是我们没那份福气,以后拿不着您给的买命钱了。我们给人家当伙计的,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可我正有此意,你们实在是太合我的胃口了。这一次之后,我还正想着让你们给我干上大半辈子呢。”“一直干到躺那儿起不来了是不是?”“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就过来把这个按了吧。” 盛大财主还真是言出必行的人,一边的手下人双手端着托盘,里面正是四张卖身契,连印台都准备好了,按个手印便都齐活了。 四兄弟的老大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弟弟,又看了看盛至,不知道姓盛的财主是说着玩还是动真格的。 “看我干什么呀?你们倒是按呀?”盛至催促到,“干嘛?是怕按完了之后工钱就少了?这个你们放宽心,本大财主对伙计和奴才都是一般的看待,保证亏不了你们就是了。快,给他们递过去。” 那手下人把托盘一直端到了他们的面前。 首忆下(三十五) 老大一下子抄起托盘,想扔出去,还想把端托盘的人推倒,然后再找姓盛的财主算账,可就觉得,虽是托盘也已举起来了,人也已推出去了,却不知怎的,那托盘好像认识家门一般,又回到了那人的手里,托盘里的东西都是跟原来一般整整齐齐的,那人也同样回到了他们的面前,就像刚刚的情形一样,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做过。 只见那人还是用刚才的表情和眼神看着他们,不过,令四兄弟的老大感觉出,已隐隐有威逼之意。 “你要干嘛?” 让盛大财主那么一问,那名手下立刻回身冲着盛至恭恭敬敬的,好像犯了错的奴才,心甘情愿等着主人的训斥和责罚。 “我可没想让他们成为你的奴隶,你跟他们卖的什么本事?” “噗嗵”,这名手下立刻端着托盘跪倒在地,同时,头也垂得很低。 可盛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向着那四胞胎兄弟走了过去,把自己的手下甩在了身后,眼神中泛出了一种巨贾识出了宝贝就一定要弄到手的光芒。 那跪着的手下不见双腿有什么动作,低垂的头好像要一直冲着盛至,可身子却不知是如何转过来的,当真诡异。 “其实这种纸上的东西我也是从来不信的,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真心地想给我当奴隶。应该是没有吧?”盛至并没有等他们的回答,又道:“其实最古老的卖身契都是烙在身上的,不过我更喜欢烙在别人心里就是了。”接着,他笑了,声音不大,却可直穿他人心房。 四胞胎兄弟的老大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他身后的弟弟们自也没有要硬迎上前的意思。 “快跑!”那四兄弟的老大此刻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从自己嘴里喊出来的,反正心里的的确确是这个意思,而后转身带着兄弟们撒腿就跑,可前面没多远的路上,还是盛至的那副表情在等着。 接着,他们无论改变多少次方向,盛至始终在前面不远的路上用那副不变的表情看着他们。 “咱们跟他拼了!”说罢,这四兄弟的老大当先就过去了,一拳奔着盛至的表情就捣。 而盛大财主既没有躲闪的动作,也没有防守的意思,则是看上去悠闲自得地走到了四兄弟里老二的面前,让那老大的一拳打进了虚空里,差点来了一个前栽。 那老二登时有些懵,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快动手”,也没听出来是谁喊的,反正也是一掌直打了过去,不过,他大哥用的右手,他用的左手,可是甭管什么拳,也是无功而进,因为盛大财主又奔老三过去了。 老三也不管别的,先飞起右腿,扫对方的迎面骨,可等扫上了才发现,扫上的迎面骨是空气做的。 老四的左脚这时也飞起来了,横扫对手的膝盖,虽说这回是实实在在扫上了,却如同扫在了石柱子上一样,登时被自己扫出后反施的力道给震倒了,脚上自然也是不怎么好受的。 他的三个哥哥立刻过去扶起他问其伤势,而后一起看向面前的盛至盛停留。 虽然他们习惯站的位置,是老三、老四在前面,老大和老二靠后面站,但一有事情,一定是老大打头阵,如果能从高处向下斜斜地俯视他们,那就是一个人的两条胳膊和两条大腿,刚才他们虽说是在逃跑,可要是同样能斜俯视他们的话,就恰似一个巨人躺着前行一般。 盛大财主果然慧眼如炬,他发现了这个躺着的“巨人”是没有脑袋和身子的,遂就使得这个“巨人”的四肢还是在各自为战,无法做到形同一体,反正这会儿自己的脑子和身子是闲着的,索性就“帮帮”他们。 遂,他就好似迈了一步,却已到在了四胞胎兄弟的中间,迫使刚刚聚合在一起的四兄弟又站回了四肢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盛至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填满这个“巨人”身子位置的中心,如若可以又一次从高处斜俯视的话,这就是个小脑袋大身子的巨人模样。 但这个“巨人”仿佛已习惯了没有头身的日子,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位,那感觉就像有人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一般,自是不愿意的,遂,那“四肢”就始驱赶他,动手的动手,动腿的动腿,各从自己的位置攻了过去。 站在中间的盛大财主,原地跃了起来,各用自己的四肢接四兄弟的拳脚,可不光是接住就完了,而后该用手抓住的抓住,该用脚勾住的勾住,再之后便用自己的力道“使用”起他们四胞胎兄弟来。 四兄弟虽只是一手或一脚为其所制,整个身子却跟着人家动了起来,全力挣脱定是有的,可就是不知怎么回事,挣脱的力道总是被一次又一次卸掉了。 逐渐,他们四兄弟便觉得那股“使用”自己们的力道正顺着手脚臂腿传进了心里,虽因为恐惧更是拼命挣脱,可这股力道所经过身体的地方马上就不听使唤了。 此刻,“巨人”连最后一些抵牾的力量都不存在了,或可以说是被对方给拿走了抢走了,变成了对手自己的力量,而这会儿的“四肢”,更是做了新“头身”的奴隶,不听话不行的那种。 盛至已经放开了手脚,因为对这四兄弟的控制,也就是那所谓的卖身契,已完全放到他们的心里了,遂就想先走出这个“巨人”的身子,却发现,自己走到那里,这“四肢”就跟到那里,这种情形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巨人”的四肢若是总跟着自己,那一定会很累赘的,遂就当即掠身向上,手脚一个劲地做甩脱的动作,他要这“四肢”知道,自己不想总是被他们拖着,然后在半空里身子急旋,最终还是出去了,而控制的力道却好似永远地留在了或是烙在了四胞胎兄弟的心间…… 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是盛至想刻意试一试,他的四肢动一动,那四兄弟里所对应的人一定是一起跟着动的,弄得他们都没话说了,盛至也把他们当成了左膀右臂和双腿,对他们还较为信任,因为他知道,无论他们到哪里去干什么,心里的控制是不能自己“拿”出来的。 忖毕,四兄弟的老大看着雾石心鉴里自己位置上的那条膀臂,它似乎再挣扎,好像要从束缚着自己的什么东西里挣脱出来,却不见可动弹多少,再看其余兄弟的位置,皆如被什么给压住了的肉虫子一般蠕动着,虽能看出都是挺用力的,可仍不见能摆脱掉多少这种压在身上和心头的力道。 首忆下(三十六) 这时,就在四兄弟谁也没发现的情形之下,那雾石心鉴里胳膊和腿的旁边被摆上了一盘菜肴,接着,使得他们从来没有过的惊愕十分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身旁也不知何时亦被摆上了一盘菜肴,和心鉴里的那盘一模一样,不过,却是好巨大的一盘,他们四个要是站在里面,无非也就是这盘菜肴里的四块俏头配菜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我刚才只顾着回想以往的事情,忘了人家叮嘱过的,不能长时站在雾石心鉴的前面?那我们兄弟……这会儿是在心鉴里面还是外面?那老大的脸色开始发白了,头上和背脊的冷汗涔涔而起,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再会生出什么更恐怖的事情出来,也就无心再管小明现在的情形了。 又过了一会儿,雾石心鉴里有双筷子冲着那盘菜肴伸了过去,夹走了一筷子菜,立刻就听到了咀嚼的声音,不过,四兄弟他们听到的是很大声的品味响动,因为他们的身边也有一双巨大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走,而且在大雾中还隐约看到了一张大嘴,还有里面的舌头和牙。 四兄弟的胆子要说也是够大的,至少比常人要大一些,但凡换成一个胆子稍微小点儿的,就算不晕过去,估计也得大小便失禁,可他们还是站在那里不敢动,因为有一种侥幸的心思,只看到了一张大嘴而不见一双巨目,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依仗着大雾的遮掩,使得这位吃菜的巨人看不见自己兄弟,一动弹起来反而暴露行藏,到时候指不定会被如何处置,最好是等到巨人吃饱以后端着盘子离开,他们兄弟才敢有下一步的打算。 菜,还在一口一口地吃着,四胞胎兄弟皆是尽量使得自己们镇定,连大气都不敢喘,可还在担心的是,这一盘子菜肴是不少,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巨人那张贪吃的巨嘴……但愿他的胃口没有揣摩中那么好,或者说,他还可以去别处再接着吃。 这会儿,大盘子里的菜肴几乎不剩什么了,那一对如双长杖的大筷子还要再夹东西的时候又停止了,突然,令四兄弟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只见那大盘子好似被巨人推到了自己兄弟们的面前。 “嗟!来食。” 那说话的声音当真不小,不说是震耳欲聋,可也是让四兄弟心里头颤了三颤抖了三抖,并不光是因为那巨人的语声过响,那巨人的话声就是盛大财主的说话声。 “怎么?你们不吃吗?”盛大财主的声音只要严厉一丁点就够他们兄弟受的,“那你们信不信我会吃掉你们的心呀?”说着,那双盛大财主的大筷子真冲着他们伸夹了过来,却到在半途又止,应是在等待着四兄弟的答复。 老大此刻又看向雾石心鉴里的自己。 心鉴中的胳膊和腿之前,果然也有一双停在斜上方的筷子,不过,又好似还在慢慢地接近,其中那条右臂,这时扔在拼命挣脱,并没有因为大长筷子的靠近而恐惧,也没有因为好长工夫地挣脱皆是无用而气馁,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就要抗争到底,决不会放弃。 如此的举动,使得老大开始有了信心,是这条心鉴中的,或是说心里的右臂鼓舞振奋了自己,“我们从此不再吃你的嗟来之食!” 这是他自从被姓盛的财主“使用”以后,第一次那么硬气大声地说话,“我们的心永远是属于我们的,就算让你给吃掉了,你也别想真正得到!” “对!”其他三个兄弟也受到了大哥的激励,做奴隶好像已很久了,此刻才重新找回了当初并不怎么在意的自由感觉。 “还反了你们不成!”那张大嘴说罢,那双能夹菜又能吃心的大长筷子又动了起来,较之先前的动作更要狠硬,哪里还是在吃菜,简直就是要用筷子生剥活吃。 虽说四兄弟此时已有了反抗之心,可说句实话,还是有心无方,面对着脑袋斜上方视之硕大无比的筷子,自己弟兄们也就是其中要夹还没夹到要吃还没吃到的四条肉而已。 难道就这样让这么一双筷子给……这时,四胞胎兄弟里的大哥又看向了心鉴里面。 心鉴里面那大哥的位置上,右臂正在最前面迎着那双似恶魔用来的大筷子,胳膊拼尽全力举起,一只攥得很紧的拳头对着那双筷子,见它奔自己的拳头恶狠狠地夹了过来,就使劲照着双筷子之间顶了过去,结果被筷子的中间部位给夹住了,而且看上去是越夹越紧,却并没有一上来就要把拳头给夹毙的意思,而是似上刑一般,让这右拳慢慢地“享受”痛苦。 其余的弟兄所对应的手臂和双腿自是拼全力一齐上去帮大哥摆脱这双魔筷,可就只见对方筷子在没有放开右拳的同时,用筷子的尖端将他们一一戳退,即便他们仍是顽强地抗拒着,可对手的力量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强大了,在一遍又一遍地的进攻中纷纷败落。 鉴中代表大哥的右拳此刻拼命甩脱,从两根大长筷子之间向着左右大扭动起来,而后在磨蹭出了血迹之后,终于从其内挣脱了出来,可只见大长筷子又紧跟着追夹了过去,同时也就暂不和代表那其余三兄弟的手臂双腿的相战,好似懂得兵法中“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右拳自是尽力闪躲而避免与其硬碰硬的交锋,那实在不是对手,蓦然,一直处于躲逃情形的右拳又像先前一般冲了上去,但这次可不是硬生生地撞,而后一把将两根大长筷子一起攥在了手里,且一攥上就不放松,已见到那双大筷子开始颤抖并往回抽拉。 其余兄弟们自是再次冲到了近前,左手也一起攥住了筷子,双腿从左右两旁亦将筷子用力夹住,这四肢兄弟同时使出浑身的力气与之夺起了筷子。 这双筷子的顶端已开始分叉斜劈了,要把筷子上多余之物给弄下去。 尽管四兄弟拼力相抗,却还是随着一副筷子的劈开而散了开去,但趁着筷子还没再次合到一起之时,右手臂大哥带着左手臂和双腿兄弟们分别将它们左右抵住,最好是说什么也不要让他们再合成一副筷子。 这双大筷子还是真有办法,不停地做夹上再放开的动作,让筷子上的四肢兄弟们自己撞击自己,见到他们移到了筷子外侧的时候,对方大筷子随之也分别一转,又让他们处于里侧,而后继续夹撞他们。 首忆下(三十七) 四兄弟们遂就又不停地转到筷子外侧,忖来两根筷子分别转应该不是谁吃饭的时候皆可以总是做到的事情,谁料想对方是一双魔筷,这对它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两根筷子不但可以分别转,而且还能转得溜快,把筷子上的两双兄弟们都带得飞了起来,就当大筷子戛然而止停下转动之时,四兄弟们被甩得自己撞上了自己兄弟,遂就从筷子上散落到了地上。 那双大筷子又奔右手臂大哥去了,因为对方知道,刚才这手臂大腿四兄弟所有的举动,都是由这位大哥带着才能做到,只要冲着他下筷子就保准没错。 这位右手臂大哥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和大筷子相斗已不少时分了,心力交瘁,此刻大筷子若能夹在其间,说是夹了一块凉拌的冷荤都没什么不太似的地方了。 然而,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筷子可能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此时却已感受到了这句话,就见这手臂大腿四兄弟仍是由其中的大哥带着,用臂弯从右面将双筷夹住,立刻地,另一条手臂从左面用臂弯夹住,一双大腿也是分从左右用腿弯将大筷子夹住,皆是不遗余力,还剩下多大劲力就用上多大劲力,牢牢将一双大长魔筷锁住。 这大筷子还想似刚才那样劈开,但愣是劈了几劈都没劈动,它愤怒了,想用愤怒的力道将自己又一次劈开。 四肢兄弟们还是挺对得起它的,它在上面劈,他们之中的左右手臂便在下面跟着一起劈,不过就是中间用腿弯夹住筷子的两个兄弟不但没有帮着劈,反而彼此加劲,应是源自大哥的一种信念之力,使得这大筷子的中间被锁得更紧。 这大筷子也就渐渐地变成了“乂”字形,可它还是没放弃什么,自认为只要自己能先一步从上面把自己劈开,怎么也不至于……就听得“嘎嘣”一声,结果还是至于了。 雾石心鉴外的四兄弟们此刻心中升起了一种特殊的力量,那就是来自鉴中的手臂双腿赐予的顽强抗争的力量,此时的他们冲上去抱住了那双大长杖筷,本也想使劲将它撅折,可那物件非是一般,又哪里能撅折,既然撅不折,能夺下也好,遂就四人齐心协力一起使劲,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下子就给“夺”过来了,而且还见到了那一副杖筷的施用之人。 那是一个后生,正是那不顾自己救下异族女孩子的后生,一反常态的是,这副杖筷细的那两端在后生的指缝里夹着,反而是粗的那两端让他们兄弟给抱在了怀中。 这时就听那后生道:“恭喜四位,从此做回自己,不再是他人心中手下之奴。” 四胞胎的大哥登时一愕,随后立刻带着兄弟倒身相拜,而后齐声道:“谢过神仙小恩公!” “四位何必如此大礼。” 随着这话的尾音结束,四胞胎兄弟居然感觉到身体又飘飘然地直立了起来,这一个大礼也就没有施成。 “又岂能只是光谢我一人,大家都出来吧。” 随着这位后生的话音一落,村子里几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从浓雾里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原来,这大雾岗上所发生的一切,哪里是靠这位“神仙”后生一人可以做到的,而是由他恳求大家一起帮的忙。 “其实,这孩子的疯病早让童侠士给治好了,也就是一颗丹药的事。他这孩子也是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帮你们才演的这个大戏法儿。” 四兄弟见到说话的是石山,却又不知他口中的“童侠士”是哪一位。 “我来给四位介绍,这一位就是‘当世三杰’中的‘孺仙’童成童事外。”石山指着那位后生笑着说到。 四兄弟一听,好似比适才认定对方是神仙之时还要惶恐,立刻重又齐齐倒身大拜,“谢过‘孺仙’大侠!谢过各位乡亲父老!”因为他们这次还谢了大家伙,遂就没有如前次般感到身体又飘忽了。 接着,童成还特意给他们说明讲清了“心鉴”中演手臂双腿的四人,其实这四人并没有在“雾石”后面直接“献艺”,而是在其后摆置了一面大明镜,他们在不远处的表演映在了镜中,遂就看上去小了很多个,演左臂的是白先生,演右腿的是石山,演左腿的,因为实在找不着合适的人手了,就让那位总爷顶了一下,“孺仙”特意向他们隆重介绍了演右臂的古清先生,这“四肢”当中,若无古先生用心卖力,恐怕是很难能救治好四兄弟的“奴心之症”。 四胞胎兄弟听罢自是又一次大礼相向。 “还是好好感谢童侠士吧,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家安排的。”古清道。 “那还是好好感谢白先生吧,这所有的主意可都是人家出的。”童成道。 四兄弟的大哥立刻道:“是是是,三位全称得上是我们兄弟的重生父母,对我们都有再造之恩。请三位恩公再受我们兄弟一拜。” 三人自当又客气了一番。 “童侠士,我们兄弟四人有个不情之请。”四兄弟里的老大说到。 “请讲当面。” 四兄弟此刻不用商量地单腿跪地,双手抱拳过于过头,“我们兄弟从此以后愿为童侠士效犬马之劳,望童侠士将我们收下,当真是感恩不尽了。” 童成稍稍一皱眉,“非是童某不愿收下四位义士,只是一直独来独往……” “童侠士。”白先生此刻道,“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今的他们在盛至的眼中已是乖离之徒,若无像童侠士这般神仙也似的人物,又有几人能庇护得了他们呢?” “白先生所言有理,也罢,你们就先到我的家乡去吧,我指点一些武功给你们,你们要勤加练习,最好的庇护往往都是来自自己,切不可一生寄予他人屋檐之下。”“谢童恩公。” “童恩公,要不也顺便把我给收下了吧。”说话之人,正是“雾石”后面演小主子的皮四,也就是之前没有被旱雷给劈了的那个“小痞子”,说完之后,也学四胞胎兄弟的样子,单腿跪地,双手抱拳过顶,“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童成一笑,“你也想做个‘孺仙’不成?” 这个原来的“小痞子”要说也够聪明的,一下子就听出来人家没有要收他为徒的意思,但仍旧单腿跪在那里,当即改口道:“主子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童成又一笑,“我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来做,也没想找一个伺候的下人。” 皮四这时可真有些着急了,立刻改为双膝跪地,一个头磕到地上不起,再次改口道:“仙人在上,请受凡人皮四儿……” “你又想成仙了是吗?算了,那你就留在我的身边,替我去做一些事情吧。也确实应该把你留在身边好好教教,以免这世上又重新多了一个小痞子。”“谢童恩公。” 之后,皮四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好似此时此刻重新做人了一般,做真正的人。 “童侠士。”童成身后的石山道。 童成一转身,“石壮士。” “在下有一个疑问,还要当面请教童侠士。”“请讲。”“嗯……既然童侠士是‘当世三杰’里的‘孺仙’,为什么还要让那‘癫娘儿们儿’给打上一顿呢?”“嘿嘿,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如果我不让她打上一顿的话,只怕汉人的脸面就找不回来了,甚至怕连做为人的脸面都找不回来。”“‘孺仙’果真如仙人一样行的是大义,石山佩服之至。”“石壮士客气了。欸?古先生和白先生呢?他们到哪里去了?” “先生方才对着那双‘筷子’施展的‘泰阿功’真是堪称一绝呀。”“哪里哪里,白先生过奖了。”“嘿嘿,石矶残灵不但有了自己的身体,还能帮助别人,感觉如何呀?”“其实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那先生就不想收个报酬什么的?”“嘿,帮助别人本来就是积德行善的事情,还要什么酬劳呀。”“那我就送先生一个绰号,‘俗利粪土’。”“白先生还是要将古某抓回去吗?”“古先生之前是误会了,就因为先生你刚来到我们这里,神志尚模糊,唯恐出去以后做出伤害别人和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以武强留,如今见到先生正身清心,白某也就完全放心了。敢问先生,日后有什么打算吗?真的就想在那家异族医馆里靠着打下手和拾粪肥度过余生吗?”“唉,我也知道,人家夫妻的那家医馆全是以救治村民为先,平日赚不到什么钱,又怎好……”“古先生愿听我一言吗?”“还望白先生指点迷津。”“那‘孺仙’童成童事外已有了四个手下,还加上了一个小跟班儿,难道不需要一个管家吗?”“可古某不会当管家呀?”“那就请仔细回忆一下吧,难道古先生一开始就会拾粪吗?好了,言以至此,望卿珍重。有一位故人要回京师了,白某还要去送上一送。” 体倾险(一) 他将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带着自己的媳妇和老娘出了院子。 一家人同去云南的路上,只听得媳妇们和老娘聊着天,其中还有埋怨他怎么不将老娘早接出那种地方好好安置一番的话,弄得媳妇们也得跟着去那种地方,好没面子,不过,这些话他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等平安到在了大理城,那里有一座已经安排好的大宅子,里面吃喝穿戴仆妇下人一应俱全,就在一脚跨进门槛的时候,他心里这几年一直搁着的包袱这才算放了下来,这么些年的经历,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也有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什么都放下了,稳稳当当做个享福的有钱大爷,感觉应该是比什么都舒坦的。 就当他想回自己那屋休息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老娘一拉自己的袖子,示意他跟着走,他也不知道他娘是什么意思,那就跟过去看看吧。 他老娘一直把他拉到一个清净的地方,道:“刚才你那些媳妇儿们可有跟我诉苦的,说你身子骨儿不行。” “嗨,可不就是有行的时候也有不行的时候嘛,她们谁赶上谁就认点儿背呗。”“什么叫‘点儿背’呀?来,这个你拿着。” 说着,他娘掏出一个被一块小红布包裹着的物件。 “这是什么东西?”“给你补补身子,那个上床念经用的。听他说,这药是从大雪山上采下来的药材做的,可管事儿啦,你娘我趁他睡着了偷的。”“哟!我的老娘啊!你还藏着这种宝贝呢?小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呀?”“废话!我那个时候告诉你有什么用啊?快拿着。欸,我的屋子在哪儿啊?”“得,这就带您去。” 之后,他立刻让仆妇把自己的娘带走了,而后回到屋里就迫不及待地把布包打开,一看是一颗丸药,立刻回手就把桌上的茶壶抄了起来,把药往嘴里一放,而后嘴对嘴长流水,“赶快!把夫人们都给我找来!快!” 此时的他那叫一个喜不自胜,满脑子全是那些见不得人的美事,可是,陡然间肚腹的剧痛立刻就让他打消了这些“美好”的念头,且还越来越痛。 早先,他曾经中过一位宫里的公公下的毒,虽说被他的师父用内功给逼出来了,还给了他十二粒解毒灵丹,还曾吃过一位邪教教主赐给的强身丸药,虽说也吃了解药了,就是因为这些,他的毒就算是清除干净了,可身体的底子却被损伤了,又加上他自己也不是特别爱惜身子的人,最近总是对七个老婆雨露均沾,最糟糕的就是他娘给他的这颗大补丸药也有些年头了,能经受得住才怪。 这会儿的他汗也多了脸也白了,捂着肚子连“哎哟”声都叫不出来了,眼见着七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进来了,都是一脸惊讶慌张的样子,可自己就跟哑巴了一样,而且眼前越来越模糊,听都听不见什么了,还觉得有东西从自己脑袋上所有的“窟窿眼”里流了出来,最后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被哪个老婆摸上了脉门…… 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死透了,反而是被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力,似乎要带着自己去别的地方。 “这……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我哪儿也不去,这儿有我的老婆孩子和老娘,我……我哪儿也不去。”其实他这是被吓的,要不然,平时的时候早就“他奶奶”、“你爷爷”的骂出口了,最好听的也得骂个“辣块妈妈”。 “噗”,他也不知道是到地方了呢,还是半途被扔下了,反正一路无事也无什么可视,就到在这里了,仍感觉到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来,对周围的事物也根本是不知,甚至感觉不出脑子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不过,之后被人给踢了倒是感觉出来了,应该踢得还挺重。 “你爷爷的,谁敢踢老子我?”他还感觉到的是这句话怒从口出,却仍是没能让别人听见什么。 再后来,又听到了有个女人在痛苦地说话,倒不是在叫疼,好像问了什么人一句话,又像是要告诉别人什么,最奇怪的是,说这话的身体竟是自己的,可自己刚刚却只是骂了一句,别的什么也没说。 最后,感觉自己被人抬走了,好像是抬到了一辆车上,路上颠颠哒哒的,还挺吵,而后就被送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是哪里暂不知道,可倒是舒服得很。 这感觉跟“鬼压床”似的,脑子算是明白,可身子就是不听自己使唤,甚至都没什么的知觉,昏昏沉沉里听清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关切地问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有人在问我的名字,我说是不说?反正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告诉别人真名,可随便编一个又……那我叫什么好呢?欸,“春”字在一年四季里头排第一,“一”就是“幺”,那不就是小的意思嘛,还有,小郡主曾经告诉我,我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就是个“玉”字带了顶官帽,我现在早就不是官了,就直接用这个“春”字和“玉”字得了。忖毕,他试图着用自己的嘴说话。 体倾险(二) “春……玉……”“‘春玉’?是宋代游子蒙所作,《满江红·春玉苍山》里的那个‘春玉’吗?你娘给你起了个多美的名字呀。好,朕都明白了!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担心了!朕一定要让你好起来!” 当他听到“朕”这个字的时候便感觉到一震,精神至少恢复了一半。 刚才问我话的人是皇上吗?那这里就是皇宫了?也是,天底下最舒服的地方不就是皇大内宫嘛。可我怎么又到这里了?是被抓进来的吗?哎哟!胸口怎么那么疼?我是被打伤以后抓进来的?不对,要是被抓进来的,还能这么舒服?他再次忖毕之后,还回忆起好像自己刚进来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向别人说什么“把进贡的好药都用上”、“不准他有任何事”之类的话,这么一来,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甭管怎么说,看这意思,小命应该是能保住了,可还是想不通的是,自己怎么又回到这宫里来了。 其实,他只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就行,那就是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接着,他又试着活动自己的身子,还不错,至少对自己的身子有感觉了,可奇怪的是,好像上上下下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似的,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这会儿是在皇宫大内里面,可以说是已经落在了人家的手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招数要用在自己身上,一百二十个小心得加起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倒是有人给他喂水喂药,这时,好像这个屋子里的人有些乱了,感觉到,应该是有个大人物来了,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什么“把眼睛放亮”、“皇室血统不能混淆”、“砍头的大事”,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的,语气很重,据他所知,能在宫里这么说话的女人,不是太后就是皇后,这个女人的声音没有那么老,那就一准是皇后了。 你个臭婊子!想砍谁的脑袋?你别犯在我手里,等老子能动弹了,不把你收拾了,老子跟你的姓!他又思忖完以后,再听屋子里,那个皇后应该走了,遂就又忖到:这个皇帝是小玄……不是,声音一点儿都不像。那这里是什么地方的皇宫?说的不也是汉人的话吗?还能是外国的皇宫吗?要不是以前的皇宫,怎么我刚一到这里,就有人想要砍我的脑袋呢?可我什么都没干呀?捯后账?看来这座皇宫里的人,只要是在我身边周围待着的,说什么都得小心留神着点!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很大声地说话把他吵醒了,登时就不乐意了,刚想骂出口,可一睁眼,就见到了那深透明亮的眼睛和威武有力的眼神,外加一身黄袍和皇帝独有的那种…… 万幸呀!刚才要是半个脏字出口了,这会儿估计就已经人头落地了。他边思忖着,满头一身的冷汗可就冒出来了。 “你醒了?” “皇上……”在他迟疑了片刻以后,立刻要在病床上面行君臣大礼,可一下子就觉得浑身无力,就又倒了下去。 这时,这个皇上已经按住了他,关切地道:“快别动!你身受重伤,太医说你失血过多,得在床上多躺两天。别忙着起身!也不用多礼!” 他又开始奇怪了,觉得这个皇上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跟之前的皇帝那么不一样,立刻又想起刚才自己说话的声音怎么是个小丫头,难道我现在是皇帝的……女人! 此刻,双手便在被子里摸了起来,边摸着,他边有了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是让他完全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反正就是比别扭和尴尬加在一起都难受,后来竟还面红心急跳了起来。 这会儿的皇上见到她一头的冷汗,面色还那么红,以为她的病情又发作了,立刻更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便皱着眉道:“烧已经退了呀?太医,快过来瞧瞧。” 皇上一句话,立刻就过来了三四个太医,轮流给她诊脉,之后自是回话说,这位姑娘无大碍。 我什么时候当的姑娘呀?我以前的身子哪儿去了?哟!我不会是……借尸还魂! 她这么又一思索,头上的汗更多了。 “什么没大碍!”皇上的语气里有了怒意,“你看这汗出的!朕之前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臣等有罪!”几位太医一起说的这句话,并一齐跪倒在地上。 “朕不管你们有没有罪!赶快把人给朕治好了万事皆休。要是治不好的话……哼!” 皇上的一个鼻子眼里可“哼”走几条人命,那可是半点都不新鲜的事情,这些太医们直吓得一个个体似筛糠,连句求开恩的话都不敢说了。 “要是宫里的不行,朕就让人再挑选一批进来。朕还就不信了,天下之大,连几个有能耐的大夫都找不着!” “皇上息怒!” 那女人的声音吸引了他,一眼看去,真是个脸蛋长得不错的女人,而且像这种岁数的女人还能把身材保持得挺不错,遂就眼珠不错地盯着她看,反正这会儿没什么事,躺着也是躺着,先饱饱眼福呗。 “太医们也许说的没错。毕竟春玉姑娘身子还虚着,多出一些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您这么大发雷霆之威,不光是太医们给吓着了,您看,春玉姑娘她也都不敢说话了。” 皇上一听,立刻就过来了,坐在病床边上仔细看着她,“真的吓到你了吗?别怕,不关你的事,朕责怪的是他们没能把你给治愈好。” 看在你脸蛋的份儿上,就向着你说好了,些许的歪心思动到这里以后,立刻假装可怜里带着点害怕,冲着皇上道:“皇上,都是春玉不好,您消消气,就别怪罪太医他们了。” 此话一出,皇上的目中竟闪烁出了泪光,“好个心善的孩子呀,比你娘都心善。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过来谢恩。” 那些太医们即刻过来冲着她跪倒,一起口称“谢姑娘求情之恩”。 “什么‘姑娘姑娘’的?叫‘格格’,谢格格救命之恩!”皇上又一次发作到。 体倾险(三) 几个太医立刻惊慌,又一齐改口道:“谢格格救命之恩!” “是太医们把我救治好的,我该谢你们的恩才是。”他还是那么会装,还是那么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这应该是以前的皇帝喜欢他的地方之一,说罢,即刻起身就要谢拜,又让皇上给扶住了。 “臣等惶恐!臣等不敢!” “格格就不用谢他们了,他们也不敢受你的谢呀。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你皇阿玛回头一定会赏赐他们的。”那个在他眼中脸蛋不错的女人道。 这时,他已经注意到“格格”两个字了,又忖:看来我不但当了姑娘,而且还当了格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又仔细又使劲地思索了思索,可脑子里头全是自己原来的记忆,遂又埋怨起这身子原来的主人,忖到:脑子里连一副地牌大点的东西你都没有给我留下呀!要是这个皇帝盘问起来,我可怎么说呀? 就在她使劲皱着眉头思索加埋怨的时候,又听得皇上冲着她问了一句:“到现在你还不肯叫我一声阿玛吗?” “这就是你的亲阿玛呀!格格你倒是快叫……” “阿玛!”她当然不会丝毫犹豫地叫出来,只要叫出来,估计至少能保住一半小命,况且,这还是个能给他一切荣华富贵的皇帝阿玛。 “欸!”这位皇帝陛下或许一点都没听出这句“阿玛”带不带着亲情的意味,却当真被感动了。 韦小宝自幼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曾经从自己的师父那里感受到过一些,此时此刻看着这位皇帝的真情流露,心里也不觉升起了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的浓重父爱,便从眼神中流露了出来。 此刻,皇上看在眼中,更是激动不已。 一旁的那个女人伸出白嫩的手,拿着一条真丝的手帕给皇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娘好吗?” 此言一出,他的心里就像是让什么东西给扎了一样,多少年不曾见过面的母亲,现在更是不能相见了,此刻要是真能一家团聚该有多好啊。 她哭了,真心哭了。 皇上也跟着又哭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已经明白了。朕……对不起你们母子呀!”皇上的声音已然哽咽了。 那女人也哭了起来,确实是这一幕十几年后父女才相认的情形太过感人了。 这时她咳嗽起来了。 一个宫女急忙过来,手里高举一个托盘,“请格格用药。” 接着,一大帮宫女全都一拥而上,拜倒在她的面前,喊声震天,“格格千岁千岁千干岁!奴婢们参见格格!” 门外的一群太监,此时也都哈腰奔进,甩袖跪倒,声音喊得更大,“恭喜格格,贺喜格格,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这个词,原来朝堂之中的他是不会听到有人那么称呼的,感觉比“爵爷”俩字要顺耳过瘾得多,还有皇上此时的亲手喂药,这更令他觉得自己还真没走错地方…… 多日之后,她终于走出了那女人的寝宫,其实她听人说过那女人是个什么妃,就是压根没记住,他最想记住的只有她的脸蛋和身段,穿着人家特地为她做的新衣服,一身很艳丽的女装,略施脂粉,唯独脚下仍然穿着平底绣花鞋,还别说,倒是也没有多少不自然的感觉,毕竟而今的他必须要学会怎么去做一个女人。 “我怎么感觉你对宫里的规矩和礼仪都不陌生?是你娘教给你的吗?” 她应该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她问我了,该怎么说?她心忖了一会儿,可又不敢让人看出来自己在动心思,登时灵机一动,道:“娘娘,其实礼仪规矩不都是由人想出来的吗?都是出自真心的礼仪出自真心的规矩,宫里的规矩是天下最大的规矩,我把它做到最好不就是了。”这可不光是她信口胡诌,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活到而今的人生感悟。 那娘娘听罢一笑,“难怪皇上那么喜欢你娘,你娘能把你生得这般蕙质兰心,她一定是位世间少有的才女。” “谢娘娘赞赏我娘,您真是我娘的知音人啊。要是您能去我娘那里的话,一定会受到大家欢迎的。”说完这话,她自己偷着暗笑,坏坏的那种。 那娘娘倒是一点没听出来别的意思,随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那我怎么觉得你对这宫里的地方也是很熟悉?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莫非……” “小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梦到爹爹住在什么样的地方,那里一定是非常富丽堂皇的样子,没想到,这里还真的跟我梦到的是一模一样。”“那一定是你跟你阿玛心有灵犀一点通。”“娘娘说的是。”“说实话,皇上有那么多位的格格,我还没见到过他喜欢哪一个像喜欢春玉你这样!被皇上宠爱,当然是无上的荣幸,同时也是件危险的事情,宫里不知会有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嫉妒……” 说着,那位娘娘就压低了声音,还看了看左右,“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个不小心,被人抓着了小辫子,很可能糊里糊涂就送掉一条小命!” 真和老子猜的一样,他奶奶的,这宫里的事情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德性。他暗自埋怨忖到。 体倾险(四) 就这样,说着走着,她和那位娘娘就走到了御花园里一个亭子前,抬头一看,一块匾额上写着三个字,她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就连原来的名字,只有连姓带名搁在一起才认得出。 “这里是……” 那位娘娘一笑,“终究是梦里梦到的,那会那么清楚啊,这里是……” “娘娘吉祥。” 那位娘娘这时一回头,见到了两个青年男子,立时眉开眼笑,“原来是你们呀。” 这时,她立刻将身子转了过去,显得很害羞的样子,自认为少女就该是这个样子,遂就那么装下去呗,而后低声向那位娘娘问道:“他们是谁呀?见到咱们宫中的女眷怎么也不回避一下?” 那位娘娘又笑了,“格格你还真是个挺爱害羞的小姑娘。还记得那天在围场是谁射了你一箭吗?就是你这位五哥哥呀。旁边的那人是……” “要不是咱们皇室中人,我能不见吗?”“好好好。” 那位娘娘立刻吩咐五皇子旁边的人,说格格大病初愈,暂且不想见外人,让他退下,因为当着五皇子的面,遂也就不便提起是重伤刚好,听口气,那人怎么也该是个朝中大人物的儿子,然后,把五皇子和格格两人一起让进了那个亭子,纷纷落座之后,宫女们早就忙忙碌碌,来不及地上茶上点心。 当她见到自己这位“五哥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出对方无法把视线移开了,也是,如今镜中的自己明艳动人,一双有神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离开病床后的她一照镜子,自己就都舍不得把镜子拿开了。 你个王八蛋,在那个什么围场的时候,居然敢拿弓箭射老子,难怪胸口那么疼。等我腾出工夫来,看我不……等一下,他看来是很喜欢现在的我,我再想方设法让他对我的愧疚重一些,说不定,他就能成为老子在这个皇宫里可用的人,但愿这是一副天牌。忖到这里,她立刻上前,把右手里的手绢往后肩一搭,左手下垂,身子稍微前俯,再微弯腿,道:“见过五皇子哥哥。” “欸?你这是做什么?”说着,这位五皇子立刻起身去扶。 当这位五皇子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身体之时,她立即闪身后躲,却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这时,那娘娘过去把她给扶起来了,让她重新落座,“格格,你和五皇子同为你阿玛的孩子,就不必那么多礼了。” “怨我怨我。”这位五皇子立刻自责到,“怨我当时鲁莽,差点就……也难怪春玉她现在都有些惧怕我了。” “格格,你大可不必如此。”那位娘娘也立即劝到,“你五哥哥绝对是无心之过。在宫里那么多年,他连哪个奴才都没打过。以后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这时,这位五皇子站立着端起茶碗往“春玉”面前放了放,又端起自己身前的那碗茶,冲着她道:“今日我以茶代酒,给春玉妹妹你赔礼了。妹妹要是原谅了我这个莽撞的哥哥,就喝了面前的茶。要是不能原谅的话,也罢,我自己刺我自己一箭,而后去阿玛面前讨罚。” “哎呀!格格,你快喝了这茶吧!你五哥哥会说到做到的!”那位娘娘登时就有些急了。 “娘娘你别急,我……我原谅五哥哥就是了。”说完,她假装慌慌张张地把茶碗端了起来,仍是怯生生地看着五皇子把茶喝了。 可是,她的心里却忖到:你小子看来还是毛太嫩,这会儿你一定就是老子这边的人了。欸?不对,应该是老娘这边的人了!看来做女人还是蛮有意思的嘛。哈哈哈…… “春玉请皇阿玛圣安。春玉请皇后娘娘金安。春玉请娘娘金安。”她现在装一个害羞的淑女真是太像了,而且对于这宫中的礼数早就熟悉,遂在这宫里混,还是挺吃得开的。 那个皇后看罢以后,阴阳怪气地言道:“行呀,宫里的规矩看来是全懂了,学得倒是挺快的呀。” “还是春玉她冰雪聪明,要我说,她从娘胎里就有可能对咱们宫里的规矩了如指掌了呢。”那位娘娘笑着道。 “是吗?哈哈哈……到底是朕的女儿!”皇上看来很是高兴。 “皇上,恕臣妾提醒您一句。您眼前的这位姑娘还不曾完全确定是您的骨血呢?”那个皇后还是怪模怪样地道。 终于到这一天了!三对一,今天是要和牌吗?她开始心慌了起来,仍还是让自己先镇定下来再说,走一步看一步,甭管点大点小,看来是要真真正正地赌一把了。 “春玉,你坐下。”皇上说到。 早有一旁的宫女搬过了一把椅子来,让她坐下。 而后,皇上和颜悦色地道:“今天,朕和皇后叫你过来,是因为关于你的身世。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需要你说说清楚。这些疑问弄清楚了,你就是朕真正的格格了。” “是,皇阿玛尽管问。”“你娘有没有告诉你,朕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嗯……”“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吗?”“皇阿玛,您和我娘的私事……女儿说不出口。” “是呀皇上。”那位娘娘一旁插话到,“这些日子和格格相处,臣妾知道这是一位懂礼知羞的姑娘。您让她当着您和我们的面,怎么好说出口呢?” “那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让她当上格格吧?”皇后的语气很是强硬,那意思分明就是说,今天她的耳朵里要是不听到些真格的东西,绝对完不了。 “春玉,那你说,怎样才能说出口呢?”皇上问到。 “阿玛您能不能找一个心腹来,最好是上年纪的那种。” “怎么?你跟你亲阿玛说不出口,倒是能跟外人说讲那些事情吗?是不是在宫外的时候,也没少跟别人说呀?”皇后的语气更是不好听了。 “皇后。”皇上这时候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吓唬她?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在宫外待了十几年,进到宫里来心里有些发怯,这难道不是情理之内的事情吗?没准儿春玉心里,这会儿都让你给吓糊涂了!” 体倾险(五) “皇上可不能把这件事情怨怪到臣妾的头上啊!只怕是她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吧!” 你个臭婊子!催什么催呀?不得容老子好好想想编编吗?此时她的心里那叫一个骂。 “皇上,臣妾以为还是就照春玉的意思办吧。”那位娘娘道,“只要她能说出真相,一切不就都明白了吗?” 皇后看了那位娘娘一眼,实则是瞪,“那好,让我身边的容嬷……” “朕心里有数了。” 一个没嫁过人的老处女,懂得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皇上此刻忖到,而后一招手,示意一旁较老的一个太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太监一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没用多一会儿,那较老的老太监领着另一个上岁数的进来了,别看是上了年纪,但此人步履矫健,精神饱满,一副干练精明的样子,进来以后向皇上、皇后和那位娘娘一一行礼。 “这边来。”皇上说罢,起身将这人带到了一边,用很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好一会儿。 只见那人躬身倾听,之后身子一深躬,道了声“嗻”,接着,走到春玉的面前一施礼,“姑娘这边请,在下给姑娘带路。”说完,那人便当先出去了。 她这时看了看皇上和那位娘娘。 皇上立时笑道:“春玉,跟他去旁边的屋子。听阿玛的,没事。” 她只得起身,冲着那三位又施了一通离开的礼数,就跟着那人出去了。 皇后听到那人喊春玉为“姑娘”而不是“格格”,心里倒是蛮受用的,但起疑的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遂就向皇上问道:“皇上,臣妾在宫里伺候您那么些年,怎么从来没有……” 皇上这时微微一笑,“先帝爷,粘杆处里的血滴子,皇后听说过吗?” 那“粘杆处”和“血滴子”六个字一出皇上的口,皇后登时一惊,什么也都不说了。 这六个在宫里面是十分犯忌讳的字眼,除了皇上以外,几乎这里的每一个人要是无意间说出了这六个字,哪怕是谐音的,自己不捂上嘴巴,别人也会“帮忙”捂上的,要是当真论起罪来,掌嘴都是最轻的,即便是听到的人也会觉得先碰耳朵后扎心的。 要不然,此时的皇后不能这么端庄地往那里一坐,简直可说是静若处子,不过心里倒是琢磨了起来,心道皇上是不是太看重那个小丫头了,竟然把血滴子的人都给找来了。 旁边的屋子里,他们进去以后,就有人把门关上了,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那人冲着她又是一个礼数,道:“请恕在下现在还不可以称呼姑娘为‘格格’,也不能向姑娘您行君臣的礼数,不过,只要您能说得出皇上告诉我的几件事,您就是这个天下的格格了。” 她没有说别的,冲着对方一笑,说道:“五台上有一位皇爷出家在那里。” 那人登时一皱眉,看来很是惊愕。 她心中窃喜,看来这把牌押对宝了,遂就有些得意地又说道:“皇室里是不是有位公主下落不明了?前辈可知那位和硕千岁如今的下落?” 那人都愣住了,木讷地摇摇头。 “还有那四位辅政大臣之一的什么少保,定下的罪说是带了刀子去上书房,背上一把,手臂上还一把,其实是小太监们在一起抓他的时候,被人插上去的。另外,孝康皇后、荣亲王、端敬皇后等人……唉,这‘化骨绵掌’果真是歹毒呀。” 那人完全被她所说的这些事情给惊呆了,因为这些宫中密事皆是非重要密臣不得而知的事情,对方却如数家珍般一一道了出来。 “我无法表明自己的身份,因为只有我们那里天天供着的遗照才可以证明,可我们的人却是绝对不会去动的。前辈你完全可以将我说的一切如实秉明皇上,不过……恐怕就会误了大事。” 容貌是女人,身段也是女人,可我怎么觉得她的言谈举止却是个男的?活了大半辈子了,高手见过无数,从来没见到过这般高明的易容术!皇宫里究竟出了多大的案子,非要这等顶尖的高手来办?还要以皇上私生女的身份入宫查案?当那人忖到这里的时候,就又听得春玉说到。 “是为了办皇后和……”“姑……您不必对我言讲了,您和我一同去面君,在下自知如何回禀皇上。请。” 说完,他示意春玉先走,竟比刚才要恭谨得多。 不过,她的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这些有没有把对方给糊弄住,也只好再赌上一赌了,遂就先行走了出去。 等见到了皇上、皇后和那位娘娘,“噗嗵”一声,只见那人立即冲着皇上当先跪倒,把她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当着那三个人的面揭穿自己呢,可又听那人说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位就是您的金枝玉叶呀!” 皇上听后欣喜若狂,“朕就知道!哈哈哈……”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甭管怎么说,眼前先算是蒙混过关了,就看以后该怎么办了,蓦然,以前那种不知名的疲惫感觉又重新找了回来,遂就在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还是得溜就溜的好。 转天就是要去祭天酬神的大日子了,遂,晚上吃完了饭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在半梦半醒间,她突然多了些从来没有过的回忆,一个大杂院里,有一位小姐和丫鬟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那位小姐是自己的金兰姐妹,她才是皇上真正的…… 她立即起床不睡了,脑子里回忆着刚才那些较为模糊的事情,思忖道:原来我这个身子本来就不是格格呀!辣块妈妈!拿“铜锤”把柄充“铜锤”脑袋的事情,你倒是一开始就让我知道呀!你本来就是假的,我再加上加假,这罪过足够顶的上一副天牌对了。不行,要是大杂院里那位真格格在外头到处乱说的话,哪儿还有我的小命在。 体倾险(六) 忖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又忖:不行的话我现在就出宫去,把她灭了口吧。对,说干就干。 宫里是不可能给她准备一身夜行衣的,她翻找了好一会儿,连件深色的衣服都没找到,遂连击几掌,响声把外屋随时伺候的两个小太监召唤了进来。 “奴才们在。格格有什么吩咐?”“穿着这种浅颜色的衣裳我睡不安稳,我习惯穿着深色儿的衣服睡觉。去,把你们的衣服给我找一身过来,要新的干净的。”“是。” 不一会儿,一件说蓝不蓝说灰不灰的太监衣服就给找来了,她拿着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行,算你们会办事。回头等着领赏吧。” “奴才谢格格。”“下去吧。” 接着,她把两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也给打发了出去,然后就是忙不迭地换上了这身看似还可以的“夜行衣”,按着此前对宫里的印像,还有巡更的侍卫什么时候会走什么路线,蹑足屏息,还真就顺利出宫去了。 她发现了一件事情,原来这女人的身子有轻功的底子,再加上她曾经有一位尼姑师傅传给过一套名为“神行百变”的功夫,简直是相辅相成最好不过。 此刻,她按照方才刚刚想起的记忆,一路来到了那个在一条胡同里的大杂院。 “对,就是这里。” “噌”,她都不去试一试院门有没有从里面插上便翻墙进去,落地之时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使其很是得意欣喜,放轻脚步,慢慢来到记忆中那位真格格住的屋子前,这时心里一悔,也没从宫里带出一件趁手的武器来,她又不会那种一击致命的功夫,遂就从院子里找寻到了一把破切菜刀,心忖着用自己现在这个女人的声音把她从里面叫出来,然后上去就是一下子,应该就可以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你可别怪我,这不是我要杀你,是这宫里的规矩太多太大,留着你就是我的祸害,回头我想办法给你买块好坟地,再给你弄块好墓碑就是了。再说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没准儿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再弄到一个身子。思忖到这里,她便开始敲窗户。 里面立即回应,有个好听的女子声音问道:“谁呀?” “是我。”“是你吗?” 就听里面有穿衣服穿鞋的着急声响,而后“吱扭”一声,门开了,她一步就跨了过去,刚要抡刀动手,可借着夜色一见之下,登时心里就软了下来,同时还痒了起来。 真是个美人呀!她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好词来,可怎么说也比自己那七个老婆都年轻好看。 欸?她又忖到,怎么还有些与自己的那位和硕公主老婆有些相像呢?啊,也是,毕竟她们是一家子嘛。 还有,人家美人见到她以后立刻眼中含泪,满面都是喜悦关怀的模样,而且因为着急出来,头发丝散乱,衣物还凌乱,这更使得她…… 她先硬生生地收住了要抡出去的手,往后面一甩,把凶器放到了窗台上,而后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把美人的嘴给堵上了,腾出来的手立食指在嘴前,“嘘……咱们谁都别叫出对方的名字!走,我进去跟你说。” 接着,她也就毫不客气地进了美人的屋子。 “小姐,是谁呀?”那个掌上灯火的丫鬟问到。 灯下观美人,这个丫鬟长得也够不错的。她边思忖着边感觉到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急忙偷着往回吸抽。 “哎呀!是……”“别说名字!” 那位小姐拦住了自己的丫鬟后,急忙拉着她的手坐下,仍是关心地问道:“你最近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 一股暖流直达她的心田,就觉得在平辈里头,已经很少有人这么真情地关心自己了,遂就哪里还有要灭口的心思。 “唉!我……我对不住你。”“快别那么说!快说说,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 她硬起来的铁石心肠已经完全被对方给融化了,慢慢地,她就将自己记忆里进宫之先的事情和之后宫内经历的事情尽量完整地告诉了对方美人。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真的无心抢你的皇阿玛,可是在那种地方什么都是认死理儿的,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怪你。” 她登时就一愣,因为她见到对方眼神里的真诚,她从不相信或是从来没见过那么把交情看重的女人,尤其是把交情看得超过金钱名利的女人。 “只要你没事就好。” 听到这里,她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那些在刚才一股脑涌进嗓子眼里的解释话语竟全都浪费了,遂,她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摸,可惜的是她换了衣服,这次出来是为了杀人灭口,更不可能还带着簪环首饰,不过所幸的是,她脖子上还带着一块玉饰,那是皇上赐给她的,说是她在宫外受了那么多年的惊,如今到在宫里又有可能不习惯,给她安神用的,遂就一把摘了下来,戴在了对面美人的脖子上。 “这个你戴着,要是将来我不把你的皇上爹还给你,你就用这件御赐之物去宫里告发我。”“不!”“这个你一定要拿着,要不然,我会愧疚死……”当‘死’字一出口时,她立刻就被美人的芊芊玉笋把嘴给捂上了。 “咱们是好姐妹,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你还不还给我都无所谓,替我好好堂前尽孝就是。” 她闻到了她手上的处子之香,真是太好闻了,心里头已经开始春潮澎湃了,今天晚上都不想走了,可是,她还算是有些清醒的地方,要是此刻还不回去的话,明天早上就有可能“现原形”了。 “你们在宫外还缺什么少什么吗?”“不缺什么,他们都很照顾我们。” 这位美人口里的“他们”,应该是指这大杂院里的男女老少,这使得她放下了不少心,而后一把又拉住了那个丫鬟的手,“照顾好你们小姐,早晚我都会把你们接进宫里去享福。”说这话的目的,其实有一半是为了能拉一拉另一个美人的手。 体倾险(七) 那个丫鬟也关切地用自己的春葱玉指拉住了她的手,“你在宫里更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事事小心。我们在这大杂院儿里等你的好消息。”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真情流露,好像是姐妹之情大过了男女之欢。 “我得回去了!”“一定要小心呀!”“嗯!” “欸!对了!”那个丫鬟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拿了一件东西塞给了她,“这个东西你带上吧,在宫里你可以防防身。” “好!” 她也是挺佩服自己的,在两个那么漂亮的小美人那里就这么离开了…… 回到宫里自己住的地方,感觉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自己这个女人身子功底不扎实,还是因为刚才自己胡思乱想使得身子发热,反正先不管那些,立即让伺候的人准备起自己洗澡的事情。 泡在暖烘烘的浴盆里,此刻她的脑子里不想点歪的斜的也就不是他了。 可惜我现在的身子是个女的,不能要了她们俩。可又一转念,她又想到了从小长大的扬州妓院。 按理说,妓院里是不予许女客进入的,可后面单独有一处院子却是专门招呼女人的,最奇怪的是,在那个院子里招呼女客的还是妓女,没有男人,看来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是可以……想到了这里,她几乎要晕过去了,一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身上那些奇妙的地方。 这一日,祭天酬神大典之后回来的路上,在旗帜飘飘之下,仪仗队奏着鼓乐,马队迤逦向前,街道两旁,万人涌动,争先恐后地拥挤着,好似任何人都想要争睹皇上的龙威盛容和格格的芳兰竟体。 皇上身着盛装,坐在一顶龙舆内,在五皇子及其他儿子们的簇拥下,威武地前行着,偶尔还拉开轿帘,不住对夹道欢呼的百姓挥手。 她以前当爵爷的时候也没这么神气过,穿着格格的华丽衣装,坐在一顶十多人所抬的大轿子上,四周有侍卫的保护和大臣们的簇拥,沿街缓缓行进,如此壮观的游行中,遂就有些好没出息的得意洋洋起来,把轿帘全部拉开,恨不得连脑袋都伸到外面去,对老百姓不住地挥手示意,连多日以来怎么装的怕羞淑女都快忘了。 人们你推我挤,叫着,嚷着,兴奋着,几乎欢呼不断,吼声亦是震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格格千岁千岁千干岁!” 一路之上皆有人群匍匐于地。 以前怎么没觉得那个什么爵爷当的那么没意思,难怪我听人说,就算是条狗,也要托生在皇上家里,做这个皇女多带劲呀。不过,这会儿一阵凉凉的空气使得她脑子一醒,又忖:算了,别看现在那么神气,那个什么娘娘不是说了,越神气,没准以后就会越倒霉,还是瞅准了机会,卷了东西开溜的好。最好连那两个小美人也给一起带上,到了这里,也得有人陪我开心快活。 这一日,她在自己的宫院里闲着没事,终于原形毕露了,竟然要两个宫女和太监陪着自己掷起色子来,还说没钱的话自己可以借,不过要算利息。 宫女太监们哪里敢违背她这位格格的意思,也只得跟着玩。 她好久没耍钱了,这会儿兴头上来了,吆五喝六的声音越喊越响,直到听见有人喊了一通。 “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登时,她立刻收起了那副赌徒的样子,几个宫女太监更是立刻谨慎起来。 此刻,皇后昂首阔步,带着自己的嬷嬷疾行而来,一直走了进来。 她立即上前施宫廷礼数,“春玉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看了她一眼,也没说别的,又往厅里走去,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身后的人自然是紧随着。 你个臭婊子,到了老子这里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真当老子是你亲生的了。别看她那么忖着,仍还是拿出了平日一直装得挺好的羞女模样。 “你们干什么呢?”皇后板着个脸问到,“我怎么听见什么‘五’啊‘六’的?” “啊,春玉是觉得皇后驾到,我们都应该五体投地,一时之间却六神无主了。”“哼哼,你以为我是好骗的吗?” “噗嗵”,她立刻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当然是不能骗的,见到皇后娘娘就好像见到了春玉的亲娘。春玉就算是可以骗自己的亲娘,也不敢骗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您。” “嘴倒是还挺甜的,起来回话吧。”“谢皇额娘。” 她当然不乐意总是给这个臭婊子跪着,立即起身。 “除了这宫里的规矩,别的都学会了吗?”“回皇额娘的话,都还正在学。”“什么叫‘都还正在学’?你进到宫里可也有些日了,难道还是一事无成的吗?”“是。皇额娘教训得是,是春玉愚钝。” 说着,她又跪了下去。 体倾险(八) 可不就得多跪几次嘛,要不她还能怎么样,难道真的硬着头皮去学什么经史子集、满人言语,还有踩着花盆底到处走。 可是,甭管怎么说,她装出的那种怯生生且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是管了一些用的,连这位铁心石肠的皇后都我见犹怜了起来。 皇后这时长出了一口气,“春玉,不是皇额娘逼你,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相比那就是天壤之别呀。再是这不会那不会的,皇家体统何在呀?” “春玉谨遵皇额娘训示。皇额娘胜过春玉的亲娘,您就是我在这宫里的亲娘。”说完,她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而且不起。 皇后此刻也是心中一动,忖:若是这丫头能站在我这一边,总比跟那个女人站在一起要强得多。那我索性就收了她?等等,这丫头……别是城府深吧?看皇上喜欢那个女人,就天天跟她在一起,现在见我势大了,又一头扎到我怀里来了。哎呀,我差点就上了她的当了!别看她平日里装着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明白似的,这至少也是一根墙头草。可是……要是她这根草能倒向我这一边,我干嘛又不好好利用一下呢?对,暂时还是好言安抚的好,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要是用不上,哼哼,踢到一边就是了。 “起来吧春玉,你的心思,皇额娘知道了。”“谢皇额娘。” 说着,她低着头再次站了起来。 “好好用心学吧,玩心别再那么重,等学好了,让你尽情玩儿个够就是了。皇额娘我先走了。”说着,皇后在自己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去。 “春玉恭送皇额娘。”她并没有只是站在那里说,而是一直送出了大门口,心里才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忖:你爷爷的,你个臭婊子也配当我的老亲娘,我们院子里都不要你这样的。唉!总是这样也不行呀!这臭婊子要是老来我这里看我学的怎么样,我哪儿受得了?不行不行,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随时开溜。欸?我在武艺上是不是该多下些功夫了?上次我光是自己倒可以溜出宫去,可要是真的不回来了,我这里值钱的东西得都带走呀,要不然指不定就便宜那个王八蛋了,还有那两个美人我也得带上呀。对!得多练练武功了,反正这女人的身子有武功底子。可是……我不能明着去找大内侍卫来教我吧?要是能找到本武功的书……嗨!就算找到了,我也看不懂呀!不还是先要学认字?等等,武功的书里不都是有图有字吗?字也就占一半,要是能找到的话,只学书里的那些字不就可以了?嘿!老子就是聪明,哈哈哈……欸?那我到哪里去找武功的书呢?这宫里有吗? 这天,从上书房回来,那位五皇子见她忧心忡忡的,遂就请她到一处湖边的小亭子里小坐,小太监们把干鲜果品端上来,还有一壶名贵的香茗,而后从旁侍立。 她还是装模作样的,浅啜了一口茶,撂下茶碗之后便是眉头紧锁,也不说话,还有些唉声叹气的。 “怎么了?刚才见你在上书房就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她又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什么都学不快。看人家都能学得那么好,我……我犯愁。” “这你不必担心什么,我看你也是挺聪明的,只要肯用心吃苦,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可是我见他们好像都瞧不起我似的。”“怎么会?都是兄弟姐妹,又怎么可能……”“我听娘娘说起过,谁要是在宫里得到阿玛的宠爱最多,谁就要倒霉的。”“可也不一定都是这个样子呀。”“他们是不是在背地里都笑话我?”“反正我是没有听到过。”“要是我可以学会一本他们都没见过的书,那该多好啊。” 说到这里,她用自己的拳头打起自己的脑袋来,边打还边道:“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这么笨?” 五皇子急忙拦下了她,“你这是干什么呀?不就是想学会一本罕见的典籍嘛,我有办法。” 她此刻的演技当真是十足了,眼眶里竟闪现了泪花,“什么办法?” “皇阿玛让纪师傅修《四库全书》,从全天下找来了好多的好书,其中有一些谁也看不明白的,又怕会有大用,就都收在四库馆最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好像是装在了一个木盒子里面。等哪天有机会,我带你去,咱们挑一本,一起好好参详参详。”“真的吗?”“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完,五皇子为了让她相信,还把四库馆在宫里的具体位置给她说了个清楚。 又是一个晚上,她又换上了那件太监夜行衣,别说,到了这里还能穿上这种衣服,倒是还能重温一下以前的那几年光景。 到了四库馆,她直奔后面的屋子,可不顺利的是,竟上锁了。 他奶奶的,里面又没埋着什么金银珠宝,上个什么锁呀?忖到这里,她本以为今晚一定是贼必走空,可猛然间想起小时候听说书的说过,有一种叫做“天鹅下蛋”的法子,可以从屋顶直接进到屋子里,只要轻功好就行,当下脚尖一点地,“噌”的一下子,还真就上房了,暗喜这女人的功底还挺扎实,不过鞋底刚一碰到瓦片登时一栽歪,好在还是站稳了,也没弄出什么响动来,接着,便趴在了房坡上,试图揭下几片瓦,可皇宫内院的屋子不比寻常之家,根本就没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容易,可她倒是暂不气馁,一连揭了三十多片都没揭下来,就在她急的就要张嘴骂脏话的时候,当真有那么好的事让她摊上了,还就真给弄松动了一片,这一片接下来以后,其它的也就好揭多了,她小心翼翼把揭下来的瓦片放到不易掉下去的地方,而后总算是进到屋子里去了。 体倾险(九) 毕竟以前没当过飞贼,她竟忘了带火折子之类的东西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是在这里点着了火亮,一准就把别人给招来了,这一屋子的东西不是木头的就是纸的,谁走的时候都不可能还留有灯火在屋子里。 遂,她只好伸手乱划拉,划拉来划拉去,还是那么幸运,真的就找到了那个木盒子,也是,这里其它的书都是放在架子上的。 好在这个盒子没上锁,她来到窗户边上,借着夜光打开一看,里面还真有几本书,其中有残破不全的,还有字迹已经不清楚的,还有的书上面写的字简直就跟花儿朵朵开似的,她翻了一通也没找到自己要的,就在快失望的时候,放在最底下的一本书引起了她的兴趣。 那上面没有一个字,就连封皮上都没有,每一页画的东西是…… 这是什么呀?长条口袋?软的管子?总不会是大象的鼻子吧?她锁着眉头思忖着,把手里的这本书换着各种位置看,突然,她总算是看明白上面画的是什么了,那是一只空袖子。 她的那位尼姑师傅是前朝的公主,而且一个袖筒是空的,或许就是她留下来的。 又一次的兴奋,因为她感觉出了这女人的身子是练过软家伙的,那还等什么,她把这本书揣在怀里,收拾好其它的书,把盒子盖好放回原处,而后纵出屋顶,把瓦片恢复原样,之后自是回了自己那里。 回去以后,她想起了那个丫鬟说给自己防身的东西,急忙翻找了出来,那东西放在一个厚厚的布兜子里面,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又像铁链子又像鞭子的东西,每一节都是前后各有一个环子,环环相连…… 转天,并没有谁发现那本画着袖子的书不见了,因为那本书本来就没有受到四库馆里任何人的在意,遂就根本不会每天去检看一下那本书还在不在。 由于是练过软兵器的,她的脑子里也就对软家伙有一定的知晓,再连日用心翻看那本书,结合回想尼姑师傅以往的动作,还真就让她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可她毕竟不能直接拿着那条链鞭去练,那也太招眼了,想了半天,让宫女太监们去找一些好看的线来,搓成了一条好看的绳子,她每天就拿着绳子练,对别人就说自己是在练习跳舞。 这一日,因为她的皇阿玛听说最近的她总在勤加练习舞蹈,当晚在宫中设宴,把各宫娘娘和格格皇子们都请来,要让她好好在大家面前献艺一番。 晚上,酒已过了三巡,菜也过了五味了,把兴致喝上来了的皇上即刻让春玉当场献技,一旁的宫廷乐师们也准备好了,在座的大家伙也早就等着看呢。 宫里的乐师们曾经问过春玉格格,想要什么乐曲伴舞。 她也压根不懂什么音律,就说是欢快喜庆一些的就行。 乐声已然奏起,她拎着那条好看的绳子也走到了前面,酒劲要让她今天好好显摆一通。 说实话,她的那个样子里,舞蹈的优美没看见多少,可绳子的花样倒是有的,遂就更像是在演杂耍。 不过,懂武艺却是还未看出端倪的皇上倒是看着挺高兴的,竟还连叫了几声“好”。 皇上带头叫好,那别人哪里还能不称好的,连连的喝彩声和鼓掌声,使得她得意的实在不得了。 皇后自是不爱看她在这里拿着根绳子耍来耍去,可是皇上那里一个劲地称赞,她也只得跟着鼓几下掌意思意思,这时将身边的嬷嬷唤到近前,跟她们低语了几句。 那嬷嬷点了点头,而后便到其他娘娘、皇子、格格那里一通撺掇,让他们都去敬她酒喝。 看来这位皇后今天是想看一看她喝醉以后是什么样子。 那些被撺掇的皇室里的人,乐得河水不洗船,皇上称好,皇后让敬酒,那今天索性就热闹热闹呗。 遂,他们一个个端着酒杯酒盅,还有端着酒碗的,上前一个劲地夸奖她绳子舞得多好看多带劲多不容易,而后自便是频频敬酒加劝酒。 她可倒好,本来从小听书听得多了,早就有一种英雄大侠的梦想,可就因为怕吃苦,也就练了一套保命的轻功步法而已,而今不但轻功好,软家伙还越使越顺手,众人又给她一通捧,现在都已经飘飘然了,对递过来的酒是来者不拒酒到必空,没用多一会儿,就好像不是自己了似的。 这时,她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春玉……敬您一……杯。” “喝完这杯就别再喝了,连皇阿玛都不叫了。”皇上笑着端起面前酒杯,和她一起喝了一杯。 之后,她端着空酒杯来到了皇上的一侧,低头在皇上耳边也耳语了起来。 体倾险(十) 皇上开始还是笑着的,听着听着,先是眉头紧了一会儿,接着,神情一震,但立刻又恢复如常,又笑了,虽看似挺自然的,实则是自然得已经很不自然了,“春玉格格醉了。来人,送格格回去。” “嗨,我也没……喝多少,自己能……回去,不用……送。” 一旁的宫女答应着,立刻过来搀扶着她回去了。 回去以后,早有她自己的宫女给准备好了醒酒之物,她喝了以后就洗洗睡了。 等她的后脑勺一碰枕头,倒是清醒了不少,突然,她登时想起了刚才在皇上耳边说的那些话…… “皇……皇上,我看您……今天挺高兴的,我答应别人的事情……今天就跟您说了吧,要不然,就……太不够意思了。您可不准……生气呀。我其实不是您的……女儿,您的女儿在宫外的一个大杂院儿里住着呢。您给我的那块儿玉,我……已经给她了。可不是我要成心骗您,其实当时我也是蒙着呢。你要是真生气了,那我可以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足可以抵得上我的罪过了。我知道雅克萨城鹿鼎山下有大宝藏,而且还是龙脉的地方。那当初……那座城都是我用‘水龙尿炮’的法子……” 哟!我怎么把实话都说出来了?还说了……龙脉的事情!说了吗?没有吧?到底说了吗?我记得……哎呀!我就是说了!别等着了!赶快开溜吧!忖到这里,她可慌了神了,连轻功都用上了,从床上扯下一条布单子,把这屋子里能划拉出来的细软全都包了起来往身上一系,边忙活着边思忖:反正我告诉皇上他女儿在什么地方了,也算是对得起那个美人了,就是不能把她带走了。要不我干脆逃到罗刹国,找我那个外国相好的去。拉倒吧,她现在就算是还在那儿,估计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相好的了,早把我抛到脑袋后面去了,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 忽然,她就听外间屋有宫女惊叫道,“有刺客!” 她立刻一惊,而后便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响动,再接着,四个从头到脚全被黑布裹着的提刀人便冲了进来。 “大胆!你们竟敢到皇宫大内里来行刺!吃了豹子胆了吗?” 这四个提着刀的可不会听她这么一通吓唬,当先一人过来,冲着她当头便砍。 她自是非常在意自己这颗脑袋的,就这么一个让脖子挑着,没多余的,还总带着,能不在意才怪,当下身子往旁边一转,使出来之前就练过的“神行百变”里的“逃”字诀,在四人之间来回游走,就好似捉迷藏一般,不过她可没工夫跟他们玩,这会儿只顾着怎么能从门口钻出去。 对方四人决非一般的武林高手,看似不能把她怎么着,其实是利用拖延的工夫,好知晓对方轻功步法的路数,等明白了以后,四个人立刻分站她经常躲闪到的位置,手里的刀施展开了,没用多一会儿的功夫,渐渐的,开始让她觉得都快找不着可以待着的地方了,就似乎是要把她从这里再挤兑回原来有老婆的地方去,当然,并不是要其活着回去。 不过,她又有走运的地方了,就在被四个把刀花舞得眼花缭乱的人“挤”得没处插脚的时候,她胡乱回手一摸,怎么那么巧,让她把链鞭摸在了手里。 “砉棱棱”,把链鞭照着对方四人可就快手抡了过去,她和一般使鞭子的武林人还不一样,她不是一抡而去,而是每每经过四人的时候,还要再使上一些较为巧妙的力道。 眼见着四个使刀的登时退后了好几步,她立时又是得意洋洋了起来,甭管怎么说,对面四个人再也甭想“挤兑”自己了,而后又把链鞭抡了开去,使得自己容身之地立即又增,也就是有地方可以挪步子了,至少可以往大门那里去了。 别看这四个使刀的又不占先机了,却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彼此又配合了那么多年,见到对方使的长兵器,互相一使眼色便立即心领神会,四人立刻改围攻为一齐正面对敌,而后其中一个先上,用刀与之过招,没用多久就又上去一个,为的就是牵制住对手的兵器,好让另外两个同伴得手。 她此刻已经感觉到了,前面两个协同动手的跟自己一直缠斗,使得自己趁手的兵器腾不出空来,而另两个人此刻好像绕到自己的后面去了,就因为刚才她一心想从大门逃出去,要是还站在墙角那里,哪里还会有这般事情,不过那样的话,也就不是她了。 她的脑袋上立刻就见汗了,这种场面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不过大都是别人在打,她在边上看,还能偷个袭下个黑手什么的,几乎从没吃过亏,现在身边周围都不是自己的人,遂就高喊道:“救命呀!有人要杀格格啦!快来人呀!” 这四个人对她那么大声的呼救一点都没在意,该干什么干什么,其间那俩人已经站到了可一击致命的绝好方位,满拟一刀上去就能完事,遂双双齐出。 “啪”,“哗啦啦”。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她拼着性命赌上一把,此刻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扬链鞭,把顶棚带屋顶给打出了一个大窟窿,而后飞身蹿了出去,虽说是一下子就逃了出来,可等到歪歪斜斜地站稳了身子,那老四位也跟着蹿上了屋顶。 “唰”,这时,不知有多少支雕翎箭奔着屋顶这里就射了过来。 她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急甩链鞭拨打护身。 可怜的是那四位,不知怎的,明明看见箭了,却是防护不及,就好像本以为不会射到自己一般。 其中一支凑巧射掉了一人面上的黑布,又凑巧倒在了她的眼前不再起来。 她本来自是不会去留意,可那张较为苍老的面容却是她熟悉的,就是那天替皇上向她问话却被糊弄了的那位,头上的包布也掉了,露出了满头的白发。 这些密集的箭枝是等到她和他们四个一起出现在屋顶的时候才射过来的,看来今天晚上皇宫之内要解决的人不光是她。 反正她也先顾及不了这些了,用手里的链鞭边拨挡雕翎边仓徨逃命。 “有刺客要杀格格!”“抓刺客!”“在这边呢!”“上!” 她的耳边听到的全是这些,刚才的呼救使得现在的她倒成了要杀格格的刺客,脑子里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如果今天夜里皇上那边真拿到的是一副见牌大的“至尊宝”,转天对外面的说法一定是有刺客夜闯皇宫禁地杀了春玉格格,刺客也被就地正法,或许还会问罪几个“不称职”的宫廷护卫。 她的脑子虽说是不再细想这些,可还是因为慌乱走错了路,因为老在屋顶上蹿来跳去的太招眼了,遂就跳到了地上,可前面正好是一堵墙,当她回身再找路的时候,宫廷侍卫里的火枪队已经追奔而至。 “我……我是格格!我是春玉格格!你们想造反吗?” 领头的立刻冲着火枪队的侍卫们喊道:“别听她胡说!格格有她这样的嘛!她不但杀了格格,还冒充格格,这是罪加一等的重罪!准备!” 一声令下,火枪队的人齐齐端起了火枪瞄准了她。 “不……” “放!” “砰砰”声齐响连作,冒出来的火光立刻编织成了一张光网,光网又立即变成了光盘。 如色子上面的点数就只有一个,却太大了,让她觉得这哪里是一个光盘,明明就是一个光门,更像是一张光嘴,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给吞了…… 大补娇嗔娱自,转美射伤疑死。 环视四周思,独醉险着来次。 亡此,亡此,怎料再当昏子。 体倾险(十一) “咝……欸?我这是在……”韦春玉恍惚间觉得从光门光嘴里进去以后就又到了一个地方,等看清楚一些,这里是一间比较阴暗的小屋,自己在土炕上,再仔细看了看,一边桌子旁坐着个人,手里拿着的折扇不多见地扇着嘴的位置,似是为了防止唾沫星子乱溅。 “丫头,醒啦?” “丫头!”当时她就不爱听了,自打当上女人以后,至少也听人家叫自己一声“姑娘”,被那里当时的皇上认成女儿以后,耳朵里更是连一丁点无礼的话语都没听见过,这会儿到了这里,竟有人就这么让自己不爱听地管自己叫“丫头”。 就在她刚要发脾气时,多年来的经历立刻又给提了个醒,看这个人的穿着,这里应该不是自己原先那里的地方,就好像是一个牌桌上有一个牌桌的规矩,还是先不要乱说乱动的才好。 “啊,醒了。这里是……”“你再次到了一个地方,就跟你前面又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嗯?你……哦不,您……知道我……又到了另一个地方的事儿?那您一定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吧?”“嘿嘿,你就想这个样子回去吗?那回去以后谁又认识你呀?你的那几个老婆还会让你进门吗?”“我……好儿好儿跟她们说说……”“我想应该不用了,她们在那边应该早就分了你的钱,然后另找新欢去了。” “你!”韦春玉又要发脾气,可还是把心头的火气压了又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样不好吗?至少你在这里还有个知道你的人。”“那……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只要您能让我回去,我就有法子弄到很多钱,一定好好谢谢您。”“你是说让我帮一个混混儿?那你这个混混儿值得我信吗?”“喂!好歹我现在是个女孩子,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你而今不就变成了一个女混混儿吗?还有什么难听不难听的?还别不告诉你,更难听的还在后头呢,就慢儿慢儿等着好了。” 韦春玉可是越听越听不下去了,就觉得这比骂自己“小杂种”也差不了多少,心里头的气实在是憋不住了,双手撑炕就要下去,手边一下子就碰到了自己的兵器,没想到还是带着武器过来的,急忙一手撑炕起身下地,另一只手的链鞭照着对面那个讨厌得不可再讨厌的人扫了过去,心里还想着把这人打趴下以后可得好好洗洗刷刷自己这条链鞭,要不然沾上的晦气不去掉,估计以后玩牌把把输钱。 但是,她就见人家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链鞭扫过去了,居然就用手里那把看似普通的折扇一挥,紧接着,兵器居然就奔着自己过来了,以前可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慌了慌张把另一只手伸过去,想抓住自己的软兵器,可就觉得有一种根本抵挡不住的劲,在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上一打转转,接着就是自己便被自己的武器给缠绕上了,而且还在身后打了个死扣似的,竟然给五花大绑了,急忙使劲挣脱,可是非但没挣脱得了,还从炕上掉到了地上。 刚想用什么法子让自己站起来,实在不行的话,自己撞开窗户逃出去,轻功应该还在身上,先上房逃走再说,可就当她在地上来回滚的时候,就见对方的一双脚向着自己迈过来了。 登时,韦春玉立刻有了一种自当上女孩子以后没有过的害怕,那是种女孩子出于本能的恐惧,毕竟自己此刻已被绑上了,也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你……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喊人了!哎哟!” 看来是她想歪了,人家过来就也只是冲着她踢了一脚,使得她一路滚到墙角,虽然脑袋撞上了墙挺疼的,可身上的链鞭倒是松开了。 “就不能对我这个女孩子来点儿软的吗?”一边埋怨一边甩开链鞭的韦春玉气哼哼地说到。 “来点儿软的?哼哼,你的兵器还不够软吗?”那个人边看着她边笑着道。 这时,她把身上从来都没这么厌恶过的链鞭弄下来以后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其实这里之前应该是有人收拾过的,地上并没有多少积尘,原来当男人的她也不是个太爱干净的人,看来如今的“他”当女人当得越来越地道了。 这会儿的韦春玉好似也不顾及什么了,只因已经看出,对面这个家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用得着自己,要不然,听他那么不喜欢的口气,就算不要了自己的小命,也早就把自己赶出去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到底想要我干什么?都是大老爷们儿,咱们就痛快点儿!” 人家一听她说这话,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下,而后又笑了,不过这回倒是没有笑得先前那般轻蔑无礼。 “笑什么?你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你,我确实还真不怎么知道。难道你还想让我从里到外好儿好儿知道知道不成?” “你……你还想知道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无意间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欸……你这才像个女孩子嘛。你放心,要是真想把你怎么着了,就不会等你醒过来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应该不希望这里的人都用看二尾子的眼光看你吧?以后说话什么的,装也装着点儿吧,不过,你要是真能尽心帮我做事的话,没准儿我会抽空儿想想怎么让你回去的法子,而且说不定还能变回去。”“真的!” 这是韦春玉来到这里以后所听到的最盼望的话,可登时又一皱眉,“你不会就是只想利用我吧?” “我不可以利用你吗?你到了这里以后还能怎么办?除了我以外,别人谁还会给你一口饭吃?你要是想去要饭或是当小偷儿,那我也管不着,你小心点儿自己的腿别让人打折了就行。干还不是不干?” 体倾险(十二) 韦春玉又开始犯寻思了,心道对方说的没错,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真就连个管饭的地方都没有,跟着他,好歹还可以…… “喂!那咱们可得先说好了,为你做事,给我多少钱?钱要是少了,老子可……”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见人家抬脚一挑,自己的链鞭就又奔着自己过来了,哪里躲得开,登时就躺下了,那叫一个疼,好像从来没有过的那种。 那人弯下腰看着躺在地上的她,“记着,以后叫我白先生。” 韦春玉从白先生的眼神里看出来一种东西,那就是以后要敢不听他的话,纯粹就是给自己找倒霉,而且一准是倒个大霉,只得服软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是得改改这记吃不记打的毛病了。 会不会是以前当什么爵爷格格留下的“病根”? 白先生直起了腰,“听说你耍钱耍的不错?” 她又点了点头。 “以前还靠着耍钱偷过东西对不对?” 她还点头。 “那我现在就再给你一个耍钱偷东西的差事。” 此时的她除了点头,又还可以…… 这里竟开了一家专招呼女人的赌坊,青红赌坊。 韦春玉迈步走了进去,听到这里的女人赌钱时嚷嚷出来的话,不但没嫌吵,反而倒是生出了一种早就该来的感觉。 别说,女人的赌坊就是跟男人的不一样,爱吵爱闹的女人在西边院子里,东边还有为爱安静斯文的女赌徒准备的院子,不过安静的这里,赌的更大更凶,一般都是有钱人家得宠的小老婆,或是受宠的闺女,当然,也不乏几位有钱的阔老太太。 韦春玉得到的赌资并不是很多,也只有那里吵先奔那里。 果然是一个男人都没有,就连赌坊的伙计也都是女人。 她在这里踅摸了一圈,见到并听到了骰子,好似遇上了阔别已久的好友,奔着玩骰子那张桌就过去了。 当初那位公公教给过的都是玩猫腻出郎中的法子,她自然是手到擒来,可如今这正经赌坊里的骰子,她往手里一拿便知不是动过手脚的,不过也好办,白先生都已为她准备好了,无论是灌了铅的还是灌了水银的,就连把赌坊里正经的骰子怎么换过来的手法都手把手地教给她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韦春玉还是觉得,那白先生明摆着就是在吃老子的豆腐。 骰子“哗啦啦”地响,喊点数的声音更是嘈杂热闹,只见到几粒骰子在碗里滴溜溜地转,一停下来,准跟韦春玉想要的点数八九不离十,接连几把都是赢家,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呀,简直让他比娶媳妇都舒坦痛快,脚底下就跟踩了一块柔软无比的软垫一般,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啪”,一个嘴巴让她立刻又“回归”了地上,捂着脸转过冒着漫天金星的眼睛一看,一个肥胖得一个顶仨的老女人一脸怒气地看着她。 “你敢打老子!”“老娘打的就是你!不但赢了老娘的钱,还踩老娘的脚!很舒服吗?”“老子踩你是看得起你!你瞧你个肥样儿!吃肉都嫌腻得慌!”“嘿……老娘今天不撕烂了你的嘴,管你叫祖奶奶!” 说着,胖女人一把就把韦春玉给薅住了,另一只大肥手奔着她的小脸蛋可就去了。 要说她还是缺少一些与人动手的经验,即便是那么胖重的一个女人,竟还让她轻敌了。 对方是身大力不亏,把韦春玉一给揪住,让她脚底下再利索也逃不掉了,也只见胳膊腿乱挠乱踢。 这会儿打架的她还真是一个女的,不过反正也是挠也挠不着踢也踢不疼。 周围的女人竟然连一个劝架的都没有,要么继续耍钱,要么有说有笑地看热闹,也是,这里的女人没一个能胖得过这个肥女人的,想劝架的估计也不敢过来。 眼看就要吃亏的时候,有一双即便是在尘世已历三十多年寒暑却仍白嫩细腻的手把肥女人要撕嘴的手给抓住了,就像是把大肥手给凝结在了空气里一般,对方挣了几挣愣是纹丝没动。 韦春玉一眼就看中了这双手,虽说凭他的人生阅历看出了这双手上有一层人世间薄薄的“寒霜”,而对她来说却更是增添了诱惑,这会儿的她,没看够的双眼又贪婪地沿着胳膊向人家的脸上看去。 哟!当真惊人的美! 美得韦春玉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即便不是正脸,可还是舍不得把眼神挪开一会儿,别看是过去也算是把相中的美女都给娶了,可是此等容貌的女子倒还是第一次见。 她的眼神几乎占去了她美貌的一大半,一种独有的忧郁,比寻常见到的怨妇还要忧郁,却忧郁得很是勾人,甚至可以说是一眼就可以把别人的心给勾住,不管对方是男女老少,至少普通人应该是通吃的,面上其余的地方,再说得重一些,她全身其余的地方好似都是为了使得那种忧郁的眼神看上去更迷人而生的,就连头发和指甲也一样。 韦春玉的眼光好像也凝结在了对方的脸上,忽然看到了对方的嘴唇在动。 “姐妹们都是来我们这里找个乐子解解闷儿的,何必真动手呢?扫了大伙儿的兴致多不好呀。”就连她的声音里都有种勾去人心的忧郁味道。 这女人名叫“郁人欢”,江湖人称“苦运写”,这些,白先生已经告诉过韦春玉了,对其容貌并没说得多详细,就知道只要韦春玉一见到她,一准可以认出来。 那个肥胖女人好像已经挣扎得没什么力气了,这时正“呼哧呼哧”喘粗气呢,可就算是这么喘气,从脸上看来,心头的气也是没喘干净,不过怎么也是服软了,“算你厉害。再让我跟姐妹儿们玩儿几把行不行?” “欸……”随着这一声长“欸”,郁人欢把手松开了,“好儿好儿玩儿,什么时候玩儿痛快了再回家吃饭。钱不够,先到柜上去借就是了。姐妹们接着玩儿吧。啊。” 肥胖女人又看了看韦春玉,再转过大胖脸看了看郁人欢,便接着掷起了骰子,不过力气用的可是真不小,把骰子拿在手里就好像要握碎了一样,把骰子扔进碗里就好似要砸碎了一般。 体倾险(十三) 幸好韦春玉已经又把有毛病的骰子给换了回来。 “这位妹妹眼生得很嘛。第一次来?”“是呀。也只是这里才能找到这么一家给咱们姐妹玩儿两把的地方。”“那妹妹你今天玩儿得尽兴了吗?”“就咱们姐妹俩找个清净的地方玩儿上几把,那才叫痛快好玩儿呢。”“那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走,上姐姐我那屋儿去,我那儿还有好酒。妹妹你远来是客,今天咱们一定要玩儿个快活才是。” 韦春玉此时听着郁人欢热情洋溢的话,看着她忧郁中带着的亲近笑意,骨头差点酥掉,两条腿都快不会走道了,也就那么大点出息。 就这样,她被人家拉着手,一路跟着到在了后面一间好看得不亚于皇宫的屋子里,进门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郁人欢关的门,反正屋门在韦春玉的身后“砰”的一声,听声音应该是关得还挺紧。 韦春玉的心跟着关门声也“噗嗵噗嗵”地跳了起来,似乎因为第一次有个漂漂亮亮的女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就领回屋关上门,别看老婆都娶了好几个了,这会儿却好像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可心急得又像是个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老色鬼。 就在她馋馋地看着人家背影的时候,突见郁人欢一回头,面上的表情虽是没什么变化,可手里却是多了一柄带着链子的打穴铁笔,一下子就用笔尖挑起了她的下巴。 别说是在她心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是严阵以待,估计也是难躲难避。 “欸!郁姐姐有话好说!”“哟!还是有备而来,知道我的姓氏。你还知道什么?” 郁人欢边说着边一把从韦春玉身上掏出了那几粒做了手脚的骰子,而后一掌把骰子照着韦春玉的脑袋拍了过去。 “别!” 其实人家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那几粒色子早就用内力给震碎了,不过仍让骰子里面的东西把脑袋给硌了一下,倒也是不太疼。 “到我的赌场里出老千是不是?你不知道规矩吗?”郁人欢仍旧用打穴笔挑着她的下巴问到。 “这不能都赖我呀,谁让姐姐你开的是女人的赌场呢。”“女人开的赌场就可以让女人耍着玩儿吗?”“没那意思,我是说……”“你是想说男人开的赌场你去不了吗?”“那个……我不敢去。”“哦……以为我一个女人开赌场,就拿老千没办法了是吧?”“那……姐姐你这儿的规矩是什么呀?” 郁人欢还是忧郁一笑,随后拿出了六粒紫玉做的骰子,“很简单,你我赌一把。你赢了,带着钱离开就是了。要是我赢了,嘿嘿,你就赶紧再摸摸你这两只小嫩手吧。” 你爷爷的,你跟别的赌场那些老大一样狠。韦春玉虽是这么忖着,可面上的笑容还是不减,许是因为还可以见到郁人欢的忧郁美貌,“跟姐姐你玩上一把哪能就押上这么一点儿,我把自己全押上。” “呦呵!女中丈夫呀!好!你先来!”说着,郁人欢把紫玉骰子一把塞到了她的手里。 怕你呀,就算是没动过手脚的骰子,老子照样也不含糊。想到这里,韦春玉将手里的六粒骰子往桌上一个赤金的碗里一扔,就没听过那么美妙的掷骰声响,骰子停止了转动,竟还是让她有些失望,不过好在也只是有一点点的失望。 如果玩的是六粒骰子,玩家须掷成四粒相同,余下两粒便成一只骨牌,两粒六点是“天”,两粒一点是“地”,这么比点大点小。 韦春玉一把掷出,两个六点,三个三点,一个四点,这手本事已经是有长进了,要是以前,至少也得连掷四把才行,如果这个四点的骰子是三点,那就是一只“天”了。 郁人欢看了看,还是和韦春玉面对面,忧郁的笑有些轻蔑的意思了,都不见用了什么手法,只是随便从金碗里抓出来再松手,一下子就掷出了六个六来。 “服输吗?”“在姐姐面前,哪有小……妹不服输的道理。”“你认头就行。” 说着,郁人欢照旧带着笑,可手底下即刻就要取韦春玉的性命了。 “欸!等等!”“怎么?后悔了?”“没有。我是想说,刚才我说把自己全押上,是把自己的身子全押上,可没说是把自己的性命全押上,我现在就是郁姐姐你的人了。” 郁人欢笑看着她,“嘿嘿”一声,把打穴笔收了回来,却不放下,边把玩着边道:“可我要你一个丫头有什么用呀?” “我要是个小伙子,姐姐要来估计更没用。” “嗯?”郁人欢的笑有些起疑了。 “你是谁派来的?跟我说实话。”她边说着,边用打穴铁笔指指点点地道。 “还用得着谁派我来吗?我就是磨着名字来的。”“还‘磨’着名字?你想拉磨的话,怎么不去豆腐房呢?是慕着名字来的吧,慕名而来。”“对对对,就是木命。郁姐姐怎么知道我是木命的?反正姐姐说我是木命,我就是木命,大不了我投个木命的胎再来见姐姐你。” 郁人欢几乎没什么忧郁了,哭笑不得里全都气没了,不过,立刻又恢复了过来,可见韦春玉的“功力”还是尚浅。 “那你是不是还得说说到底是‘木’的什么‘命’。”“啊?”“就是问你为什么来找我?”“就因为我跟姐姐一样,是同岛中人。”“你又想和我去一个岛上过日子是不是?”“那敢情好了。”“闭嘴。那叫‘同道中人’。难道你也认为男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姐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喜欢男人的。” 体倾险(十四) 说完,韦春玉心里暗笑,忖:老子本来就是个大老爷们,喜欢个屁男人,就是给老子找来几个唱花旦的小爷们,老子也不稀罕。 “小妹妹,看你这个年纪,可一点儿都不像见过多少男人,怎么就对他们心灰意冷了呢?”“姐姐说的对呀,新炉灰一冷下来,还能再热起来吗?” 郁人欢已经不想再跟她说话了,跟这么个“玩意”说话太费劲了。 “算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咱们日久见人心。你也不用再说别的了,就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赶快去给我打一盆热一点儿洗脚水来,先看看你会不会伺候。” 真拿老子当丫鬟了!韦春玉此刻暗怒忖到,不过又一想,可以给这种还是第一次碰上的美人洗脚,也不赖…… 这天中午,“孺仙”童成暂居的这个村子里,有一个敲锣的江湖艺人边敲边喊到,说是晚上在村口的台子上要唱不一样的大戏,去的人还送一壶好茶,希望大伙都去捧场。 童成并没有出去,在屋子里就能听出这个人的嗓音应该是学过口技的…… 当夜晚间,村口被布置得亮亮堂堂的,座椅板凳都已经摆好了,因为这里好久都没有过这般热闹了,遂,几乎全村老少都来了,反正也是听完了之后零打钱,不爱听,回去睡觉就是了。 台上布置得很是养眼,被收拾得从来没有过的那么干净,而且一开场,台子上面就起了一层雾气,让人见后自然就想到了仙境。 台子靠右面立着一个牌楼,有认识字的,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南天门”,左面则是一棵好大的树,上面住人都不成问题,而且上面还真的盘膝坐着一个仙姑模样的人,十分惹眼的是她双手腕子上带着的两串紫珠和腰里系着的湖色水纹绦带,紧闭着双目,似是在修炼仙法。 一旁有曲乐班子,乐声响起,一个像极了一种大虫子的东西慢慢爬上了来,吓了大伙一跳,再细一看,原来是个穿着大虫子行头的人。 那大虫子是直立起上半身在向前挪动,头上好像还长着牛角似的东西,其实最像虫子的地方也只是尾巴部分。 此刻,虫子抬头看着树上那位仙姑,开口就是“哞儿”了一声,这个虫子居然是牛的叫声,叫得还很响,应该是个口技艺人演的。 接着,乐曲又响了起来,那大虫子开口唱了起来,“美丽仙姑好难找,让我牛呐虫一路爬到了南天门那么高。既然你没法儿躲着我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一开口就找人家姑娘问这个,这条大虫子有点不要脸吧,台下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从而也就生出了一些厌恶,但是,因为台上实在太好看了,别处应该不可能见到,而且乐曲好听,唱法也是奇特悦耳,遂也就谁都没离开,倒要看看,这位仙姑如何作答。 只见那位仙姑就跟什么都没听着也似,继续在树上修炼。 那个大虫子在树下等了一会儿不见仙姑的回答,又急又气了起来,冲着树上不停地学牛叫。 树上的那位仙姑终于听烦了,怒目而视下面的牛呐虫,一挥手间,从树叶遮掩中“飞”出了两只黄鹂鸟。 当然,也是由人装扮成的,他们之所以“会”飞,估计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把他们给吊住了,看样子应该是走钢丝一类的熟练高空艺人。 这会儿的台上演的热闹了起来,曲调欢快流畅,俩黄鹂就是仙姑派遣下来驱赶牛呐虫的,在台上俯冲盘旋。 台底下第一次有人叫好鼓掌了,这种杂耍也确实是不多见。 只见那两只黄鹂,先冲着牛呐虫的头顶啄了过去。 但牛呐虫头上牛角的功夫还真是不弱,等黄鹂一飞低了,不用等攻过来,牛角就先发制人地攻了上去,上半身直着往上跃起,牛呐虫身子后面的部分被带动得抖起了弯弯绕的弧形,就跟起浪头似的,让外行都能看出功底来。 底下叫好的就更多了。 两只黄鹂继而转攻向牛呐虫的肚子,看着肥肥空空的,应该是没什么可惧的。 牛呐虫大肚子的部分也确实是使不出什么防守攻击的本事来,可就当黄鹂们要啄到的时候,就听得大肚子里闷闷“哞儿”了几声。 两只黄鹂竟当即停下了啄攻,而后双手捂着耳朵在半空里翻白眼,就好像被震傻了似的,而后互相又撞到了一起,当真滑稽可笑。 “哈哈哈……” 等两只黄鹂不滑稽了,又在半空中飞舞了起来,无论从曲子中还盘旋的动作中,都让人感觉到了愤怒,而后双双一齐向牛呐虫的尾巴攻了过去。 牛呐虫在台上腾起了身子,在半空中一翻身,把尾巴甩上去抽打,而后又轻巧地落在了台上。 台下又是掌声又是叫好声。 就在树上那位仙姑怒斥了一声“废物”后,乐曲停了,两只黄鹂就又飞回了树上,因为受到了主人的责骂,都是显现出一副好生惭愧的样子。 树下的牛呐虫此刻又翻了过来,恢复成刚上得台来的样子,而后又边看着树上边用肚子“哞儿”了起来。 那位仙姑索性就全当成牲口的叫唤,把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理会,乱中取静地修炼起了仙法。 那牛呐虫此刻看来可怜了不少,停止了牛鸣之后便低下了头,显得更是伤心了,就在要灰心离开之时,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语声说话了。 语声很大很清晰,弄得台下的村民们都开始在别处踅摸说话人到底在哪儿了,反正台上是见不到这个人的。 “牛呐虫,你不喜欢紫珠仙子浦绦了?” 浦绦应该指的就是树上的那位仙姑了。 “我当然喜欢她,要不然我就不会一路爬到了这南天门外,可是紫珠仙子不喜欢我,我又不可以强求。”“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到,毕竟年纪尚轻还没有成熟。你愿意等吗?”“我愿意!等多久我都愿意!”“那就好,不过你不能这么等,要变个样子,会受到很大的痛苦。你……还愿意吗?”“只要我能等得到!”“那好!变!” 体倾险(十五) 乐曲又响起了,用激烈的曲调显现出牛呐虫的痛苦。 “啊……” 在牛呐虫的呼痛声中,尾巴的部分向前面卷了过去,肚子开始在收缩,前端突显出一个口子来,这个口子翻到了上面一蒙,长角的头也在向后缩,等变完了以后,活脱一只大蜗牛。 “从今天开始,你要不停地爬这棵大树。这棵树就是浦绦的树,树会不停地生长,会越来越高,现在也就是如同刚发出了嫩嫩的绿芽,但你不能停下,必须一路往上爬,直到爬到浦绦的身边,到时她也就成熟了,可就是连我也不知道会用多少时日。你要是此刻后悔了,还是来得及的。” 变成大蜗牛的牛呐虫好像已经不可说话了,就用行动表示出了自己的决心,开始向树上浦绦的所在往上爬行。 接着,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上台了,男的是小明,女的是阿美,他们边拍着手边有节奏地往左右晃着脑袋唱道:“阿门阿前一棵浦绦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儿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嘻阿嘻哈哈在笑他。浦绦成熟还早的很啊,现在上来干什么?阿黄阿鹂儿你不要笑,等我爬上她就成熟了。” 再接下来,就是伴有乐曲的歌唱,两个孩子在台上边拍着手绕着圈子跳着边唱到。 那两只扮成黄鹂的艺人也跟着一齐做戏。 主要就是这乐曲,可以说是把这台戏推向了高潮。 台下的难拿女女老老少少们此刻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为这台戏,或是说为了这台戏最后这首乐曲的乐师用力地鼓起了掌,没人叫好,因为最动听的音乐是用来让人陶醉的。 那位演牛呐虫的口技艺人此刻端着笸箩出来了,“劳您几位过来捧场,多费心多费心。”他边说着边往人们的身边经过,用笸箩去接村里人给的辛苦钱。 “哟,谢谢谢谢。您多受累多受累。呦呵,您给了那么多,太谢谢了。”他满嘴都是生意口,词句虽然都挺熟的,可就是说的死板了一些,他的人也是一样,不过也没太引得别人们的留神,等收完了钱之后,立刻带着其他几个戏子又把说好要送的茶水一桌一桌地送了上来。 村里的老少现在才又重新坐下,应该是班主怕人们白看戏又白喝茶,遂就等戏演完了才把茶水送上来,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这茶水少了一些,每人面前没有茶杯,就只有一把比拳头大一些的小茶壶,可喝起来还是挺香的,因为有点烫,那么一小口一小口对着壶嘴喝着,再聊聊天什么的,倒也是个乐子。 这会儿,在童成的屋子里,皮四已经把从那对异族医师夫妻桌上换下来的一壶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刚才那首最后的曲子正是由乔装后的“孺仙”所弹奏,就要让台下的众人们稍迟一会儿再落座,台下还有童成新收的四个手下,因为村里的人对他们仍是没什么好印像,他们四个又比较显眼,遂都是躲着他们坐的,就在大伙较深的陶醉中,他们四兄弟也就在不知不觉间换了位置,台下所有人都是看着他们的位置坐下的,而且桌椅的摆放,童成也搞过手脚,看似没什么,实则这里面有一个简单的“迷魂阵”,任谁都不易察觉出已经换了坐下的位置,还告知那四胞胎兄弟按照一定的步数换桌子,几乎是想换到那里都可以,当四兄弟的老大拿到那壶与众不同的“香茗”时,就悄悄地交给了一旁假装来回跑闹玩耍的皮四,皮四又偷偷给了他一把相同的茶壶,而后就又跑着蹦着地回童成那里去了。 这壶茶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居然要让“孺仙”花掉这般的心思? “果然是‘情种’。”童成闻了闻壶里的茶,确定地道。 “‘情种’是什么?是一种害人的毒药吗?”“不是毒药,却也是害人不浅。郁人欢之所以会最后才把茶水送出去,是因为她要观察,只有真正的有情人,她才会给上这么一壶放有‘情种’的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给真真正正的有情人喝了,‘情种’在他们的身体里才能被滋养,等滋养到了一定的时日,那郁人欢便会用‘横空夺爱大法’将他们体内的‘情种’吸出来,从而提升自己的内力。”“那他们被吸走‘情种’以后会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那倒不会,不过,‘情种’一旦被吸走,他们就再也不会感受到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继而,同行尸走肉无异。”“啊?好个恶毒女人!童先生,那咱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必须得把解药制出来,这次虽说没有得逞,估计之前她已经给不少有情人喝过这种东西了。”“那您知道解药的方子吗?”“我也须摸索一番。嗯……首先,得把黄鹂台蜗牛顶上最大的那只上天蜗牛儿给找来。欸?黄鹂?蜗牛儿?今天他们演的戏里不是都出现过吗?”“那您觉得我们谁去合适呢?” “嗯……我觉得……还是我去最合适。”一个腼腼腆腆的声音说到。 “她说她认识童先生您,想见您。”皮四从门外边把安涩羞带进来边道,好像并没有觉得这么腼腆又好看的姐姐有什么不该带来见童先生的理由。 “你们角儿又缺钱了?”童成连头都没回。 体倾险(十六) “是‘老板’。”“腼腆蝎”安涩羞红着脸道,“花老板喜欢别人称呼他‘老板’。” “安姑娘跑这么一趟营生要多少钱?”“嗯……全看童先生您赏了。”“那安姑娘是不是该先把那一大只上天蜗牛儿给我弄来呢?”“那……好吧。” 一片情花之中,林间觅带着上绣枯叶蝶的锦丝手套,正用心打理着它们,一旦发现这片土里有幼草露头便立刻拔除,可不仅仅是怕它们抢了情花该享有的东西。 “林姐姐歇一歇吧。”韦春玉端着个茶盘走了过来,巧笑着的脸上仍有一种掩饰不掉的痞气。 林间觅连看都不想看她,但仍是站了起来,走到了花丛里的石凳前。 韦春玉把茶盘放到石桌上,先给林间觅倒了一杯。 林间觅还是不去看她,从石桌底下拿出了一个装水的锡壶,悬下壶盖便能当杯子用,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喝下,对韦春玉递过来的好茶和其本人始终连个正脸都没给过。 韦春玉好尴尬地拿着茶水,也只好更尴尬地放下了,心中气忖道:装什么装?老子见的女人多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 虽然说心里老大不乐意,可她的脸上还是把尴尬的表情硬生生地掩藏了起来,腆着脸坐在了林间觅的对面,刚要还想再说些表示自己好心眼的话,便马上听到了人家的话。 “不去好好伺候你的主子,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林间觅照旧没给她一个正脸好脸。 韦春玉忍着心火,硬是把笑容还堆在脸上,道:“郁姐姐说,让我看看有什么可以伺候林姐姐你的。” “不用,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从来不用人伺候。”“那这里的花花草草……”“你也不会伺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林间觅说完,把盖子里所剩的水倒掉,又旋紧了盖子以后就站了起来,继续去照料这片情花,也就不再理她了。 此刻的韦春玉就觉得这种被瞧不起的感觉比小时候被骂成“小杂种”都难受,自打到了这里,就没有人关心过自己,除了听别人说自己不爱听的话,而且还要挨打,后来干的还是伺候人的事情,现在自己上赶着,倒成了人家的冷屁股都不让自己的热脸去贴一下,心里这时有了一股酸楚的味道,可她却没让眼泪从眼窝里流出来,既然不能让这里的人喜欢自己,那就让别人惧怕好了,说什么也得亮一亮自己身上的武功点数了,自己感觉着那么个瘦丫头怎么也是能给收拾了,再说了,要想偷到那个姓白的说的方子,也只可从这个丫头的身上找法子了。 想到这里,韦春玉让自己显得矫健地站了起来,可惜的是却没让对方见着。 人家林间觅压根也不想看她。 这会儿,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听说林姑娘也是武林里面有名有姓的人物,我韦春玉自打学会了武功以后还没有跟真正的武林人动过真格的。” 林间觅听到了这话,还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可又应了韦春玉一句,“你是想跟我切磋一下吗?” 还“切搓”呢,老子一会儿就切了你搓澡用。忖罢,她又硬气地道:“不错,我跟林姑娘就好儿好儿搓搓。看谁搓得过谁?” 人家没有把嘲笑给笑出声来,“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话虽如此,林间觅却仍然没停下手里的事情。 这种不被别人放在眼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韦春玉又气又怒,用自己的轻身功夫向着林间觅的后背飞了过去,她才不会讲什么武林正道的规矩呢。 她回过身来了吗?回过来了?没有?欸?是回过来了呀?可我怎么看不到…… 也不怪韦春玉这时的糊涂,没错,林间觅此刻确实是已经转过身来了,但让她见到的却是片片的枯叶…… 一只痞燕子飞到了一大片一大片正在飞舞飘落的枯叶中,枯叶不停地往下落,却是不见落到地上,因为痞燕子见不到地,上面的枯叶同样也不知是从哪里落下的,因为痞燕子看不到天,单独在飞落下的枯叶里飞着,感到了一种凉凉的感觉,一种可以凉到心底深处的感觉,一种可以从头顶凉到脚心的感觉,就觉着先不要想别的了,还是立刻离开的好,可是好像已经晚了,往周围再看看,除了枯叶就是黑暗,哪里有出去的路,这就使得痞燕子凉凉的感觉更是加剧了,估计披上多少条棉被都不管什么用,因为那已经是一种恐惧了。 这会儿工夫,痞燕子更是感觉到了落下的枯叶有多么的锋利,片片擦着自己的羽毛落下,再过一会儿,没准就都“剃”光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先保住毛保住小命要紧,立刻见缝就钻,从落叶的缝隙里找空子,可就是找不到出路…… “我服了!林姐姐好本事!我服了!”韦春玉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喊到。 林间觅此刻也如一片冷冷的枯叶一般落在了地上,还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干自己手中的事情,就仿佛是方才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什么痞燕落叶飞的情境。 韦春玉偷眼一见林间觅放过自己了,立刻先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等远了一些才开始用两条腿走道,心里忖道:他奶奶的,不当大爷当个格格也就算了。到了这里,老子就什么都不是了,还得给别人干偷鸡摸狗的事。姓白的,你可别骗老子,说什么你也得让老子回到我七个老婆身边去,要不然老子把你……唉!还真就打不过他,早知就把我的那把罗刹火枪给带过来了,看谁还敢瞧不起老子!那我怎么才能把那个什么“情种”的方子拿到手呢?嗯……也只好晚上给那个姓郁的娘们洗脚的时候…… 其实韦春玉在给郁人欢洗脚的时候还能干什么,至多也就是给洗的舒坦点,到时就盼着对方一舒爽就可以从嘴里把方子给吐露出来。 体倾险(十七) 白先生真的找对人了吗?亦或许是这个名叫“韦春玉”的人还有自己未知的后劲,白先生是想激发她? “你真的变成‘枯叶蝶’了?” 林间觅虽听到人声,却是不见这片花丛里有其他人,且这人声就像是趴在自己耳边说的一样,应该是类似“传音入密”的功夫。 蓦地,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个认识的人,这分明就是他的“二仙传道”。 可他此时又在哪里? “我在大树这边。” 林间觅转过螓首仔细一看,果然,有一个精于凭借高深内功而微妙改变身形的后生伪装成了大树的一部分,要是事先不知道的话,任谁又可以看得出来。 “好久不见。” 林间觅没有见到童成的嘴唇在动,遂就继续干着自认为本该干的事情。 “最近好吗?你看上去比以前瘦了。” “用你管。”“枯叶蝶”也没有看他就随口说到,不过很是小声,因为她知道,童成是可以听到的。 “你怎么帮郁人欢做这种事情?”“我们都得给老板弄钱。”“‘老板’?而今也跟着他了?”“有人既然早就不管不要了,现今为什么又跑来问我这些呢?”“早就跟你说过,我是有苦衷的。”“我也有。”“唉,咱们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以前也好像没怎么说过吧?”“那你能不能……”“不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别人的。”“是害人还是救人,我心里有数。”“你现在手边的这株是情花里的‘情后’吗?”“你说呢?”“那你拔掉的总是断肠草吧?”“这个不用我说。”“那你知道情花和断肠草的由来吗?这里面有一个传说。想听吗?” 林间觅不说话了。 童成就当是她想听,遂就开始讲了…… 大理国内曾经出过这么一位世子,段氏一族立刻就要和摆夷大族长家联姻了,就是这位世子不久就要迎娶摆夷大族长的女儿刀思雨了,可是,他是习惯了逍遥自在的性情,喜欢做一根到处飘摇的无根之草,一旦成亲,不说是把自己的自由一起下聘礼了,怎么说也是不能像以前那般随处游历了,遂就想在成婚之前好好玩个够。 这天,他来到了一条溪边,看着流水有感而发地冲着溪面蹲下身子道:“还是你们好呀,永远都能无拘无束地流淌。而我呢?” 苦笑了一声以后,他随手从脚边捡起了一块小石子,“马上就要跟这块石头一样,整天待在一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动上一动。” 说着,他便将手里的石子照着一条极窄的溪水西首扔了过去,那里还有一大丛树木。 令他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眼睁睁看见石子穿过了树木的缝隙,却是没有听到石子撞上石壁的声响,应该还不至于被这里溪流的水声给掩盖住,应该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地方是一处溪水入口,里面定是别有洞天。 遂,他好奇地靠近了树丛,却没有蹚水,向里面一探看,原来是一个溪洞,其里面的山石离水面不过三尺。 他希望里面可以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可又不想把自己弄湿,仗着武艺不弱,身形一掠而起,轻轻巧巧地便用“仙人挂画”的功夫背贴上了溪洞的山石顶,而后用手推着两边的山石往里行进,边进边看着下面的水流,不用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已经寻到了乐趣。 就这么一路行进了一阵,到在了溪洞的另一面出口处,他双手用力一推山石,借力又是一纵,就又面对着山壁贴上了,这回用的是“壁虎游墙”的功夫,但见两边山峰壁立,抬头向天望,只余一线,再加上碧水青山,显现得甚是清幽,只是四周寂静无声,让他感觉到似乎有凶险暗藏,又爬出了三四里,溪心忽有九块大石迎面耸立,犹如屏障一般,好在他并不是划船进来的。 转眼间,他又来到了小溪的尽头,总算可以双足踩着实地行进了,便沿着窄小的山径向谷中深处走去。 石径越来越高了,同样也变得崎岖起来,这种曲径通幽的情境居然让他有了种前方好事在等着自己的感觉。 终于,他到了山峰顶上一处空旷之地,起初还以为自己的感觉“骗”了自己,不过也没太在意什么,毕竟这种净想美事终落空的事情早就习惯了,有时也“谆谆告诫”过自己,也该改改了,可是说好听的,那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说不好听的,那可就叫“什么改不了吃什么”了。 但是,今天的他运气陡然就变得好得不可再好了,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觉得,许是这里的灵气带来的好运,这会儿的他竟然看到了一块大石前有一个女郎背对着自己,好似是在用大石做掩护,向大石头的另一面悄看着什么,单只观其背影就已经是个美人了。 虽然他没有好色成狂的毛病,可见了美人不过去搭讪一番,就会觉得自己傻乎乎的,遂就走到了女郎的身旁,先并不明显地偷瞄了一眼,果然没令自己扫兴。 “正经练家子呀,手脚够轻的。”那个女郎可没有要看他长相的意思,仍旧目视前方。 “哦?能轻到让你听出我是个练家子?”“是能轻到让我听出你是个正经的,要不然,你的腿就不可能走到我身边来还没有被打折。”“这个我还真信。能问问你在干什么吗?”“抓只情兽回去做家宠。”“禽兽?是真正的禽兽,还是如禽兽一般的人?” 这时,女郎转脸看了他一眼,使得他终身难忘的一眼,“年纪不大,耳朵倒先不好使了。是情兽,‘绝情’的‘情’。” “哦,是情兽。也或许有的女孩子生来就是大舌头。”“一定是你耳背好不好?”“那好吧,我先承认就是了。可你又为什么喜欢情兽呢?”“我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那情兽就应该是我花情养的兽。”“那我段徜草是不是就该养‘草兽’了呢?‘徜徉’的‘徜’。”“小声点儿,它们要出来了。” 体倾险(十八) 段徜草这时顺着花情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就见对面几丈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人猿也似的走兽,应该与人一般高矮,浑身浓密的长毛在太阳底下闪着油光,看上去非常滑腻,等看清了它的面容,可是真够吓人的,一副凶恶狰狞的样子,他甚至相信这种东西会吃人。 “喜欢吗?要是你肯帮忙的话,我送你一只。”“我宁可养跳蚤。你真的会喜欢这种东西做家宠吗?”“先抓回去养养看,不行就吃肉呗。”“吃它?”“我又没说要自己吃,家里还养着别的东西呢。” 情兽这会儿伸了个懒腰,这一个懒腰还真不是白伸的,一下子就从睡眼惺忪里清醒了过来,从而也就警觉了起来,它竟然向着大石头这边打量了起来,也没打量多一会儿,即刻竖一条胳膊向后面一招手,同时发出了一种很是难听的声音。 接着,花情和段徜草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这种情兽,也不知打哪里钻出来的,就好像没完没了也似,由那个刚才伸懒腰的带着,一起冲着他们就奔了过来…… “剑器”是一种唐代流传比较广泛的健舞,为女子戎装的独舞。 公孙大娘是开元盛世时的唐宫第一舞人,善舞“剑器”,舞姿惊动天下而闻名于世,在民间献艺之时观者如山,当时无人能及,也只有后来的“艺仙子”才能重现当年的这种景像。 开元三载时的“诗圣”杜甫杜子美尚幼,在郾城只观看一回便有了后来慷慨悲凉的那首《剑器行》流传后世。 “草圣”张旭在邺县见其舞剑,因此而得草书之神。 “画圣”吴道子在宫廷之内亦观赏过,从中体会出用笔之道。 可有一个直到后世也无人知晓的秘密,那就是这位公孙大娘其实是一位堂堂昂藏七尺。 他本名叫“公孙驻”,字纳良,酷爱习武,自幼就盼着终有一日能报效朝廷征战沙场,却总是报国无门。 这一日,他游历到了繁华兴盛的长安,却已囊内羞涩,好在精通舞剑,可又羞于以男儿之貌街头卖艺,遂就将自己改扮成了女子。 其实,公孙驻本来就面容姣好如少女,这一装扮成女子,不说是绝代佳人倾国倾城,也可说是如花似锦粉妆玉琢,这一抛头露脸,当真是引得人海潮动,自此名声大噪。 遂,公孙纳良后来就被邀到皇宫之内,为当时的皇上李隆基表演“剑器”。 虽然公孙驻易装成女,但当时的唐玄宗也还是非常欣赏他的舞技,弄得他自以为有了遂愿之日,也多次向陛下表明自己的志向,后来还真的被安排了一个武官的职位。 可是,他即便是当了武官,每天也是装成女人在宫廷里为皇族之人和一些重臣跳舞取乐,,所有人再也没有称呼过他原来的名字,都管他叫“公孙大娘”,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表字与“大娘”二字谐音,如此时日长了,火热的报效之心也就凉了。 再后来,公孙驻更是看不惯靠拽着裙带子升到宰相职位的杨国忠,那副嘴脸每每见到都会作呕,终于下了决心,在万岁驾前请辞了官职。 李隆基可能是看长了“剑器”已经不新鲜了,也就让他离去了。 可杨国忠觉得公孙驻其人是瞧不起自己,不愿意为自己找乐子,遂就编了一个理由,将公孙纳良所有的财产全部充公,就连他舞“剑器”用的剑都给拿走了。 无奈之下的公孙驻只得卖了自己那匹只能入行家法眼的心爱宝马,因为一直寄存在别处才终得保住,幸亏他孑然一身,带着所剩家私…… 唉!就只怕这天下之大,已无他安身立命之处了。 这一天,公孙驻走进了大山之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或许是因为,越不为人知的地方才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喂!前面的,别再走了。” 这是有人在叫我吗?公孙驻忖罢回头一看,见有一名不似汉家的女子,上穿短衣,下穿长及脚面的彩色统裙,留着的长发束于头顶,一把花梳为饰。 “姑娘是在叫我吗?”“这里还有别人吗?” 公孙驻见这名女子颐指气使,定是非富则贵,甚至很有可能是异族王爷家中的女人,可这么高贵的女子,看着也就刚到婚配的年纪,不知其独自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来这里多久了?”“也没多久,或许比姑娘你就多走进来几步而已。”“叫我小姐。”“那小姐要是没别的事了,咱们就各走各的吧。”“谁跟你‘咱们咱们’的?” 公孙驻苦笑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呢,也只有自行离开了。 “我让你走了吗?” 他就当没听见,也不想招惹这么一个女子,自己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呢,又何必多生事端。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公孙驻此刻吃了一惊,刚才自己差点就撞上了这个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又出现在了自己的前面,适才还真走眼了,还是个轻功不弱的练家子,至少自己的轻身功夫还没练到如此地步。 “你看什么看?我长得好看也不是给你看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公孙驻才细看了一下对方的容颜,一种异族女子独有的美,加上这种有些小蛮横的感觉在她的脸上,还真是个独特的美人。 那个异族女子此刻也借着照在公孙驻脸上的阳光打量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子,就是脸上多少减弱了一些男儿本该的英气。 就这样,他们二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几乎是一起发觉的那么彼此相看有些无礼,即刻又都一齐转过了眼神,多多少少的尴尬是肯定缺不了的。 “嗯……我叫刀思雨,是摆夷族大族长的女儿。你想不想有一份酬劳?如果你可以帮到我的话,酬劳都不算什么,我可以让你到我们族里去,至少保你的吃穿温饱。” 公孙驻听罢心里一动,自己得罪了那杨国忠,其党羽遍及朝野,甚至是全天下,这有汉人的地方估计已无自己立足的地方了,又何不去到异族里面讨生活呢,反正自己又没数典忘祖。 就在他忖到这里之时,一旁的崖边那里竟爬上来一个英气十足的男人,看上去却有些疲惫,等爬上来以后又向下面一伸手,还拉上来一个人,是个女子。 “幸好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让这里的这个地方不是非常陡峭非常高。”那男人笑看着那名女子说到。 体倾险(十九) 等刀思雨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面孔,立刻冲着其怒喊道:“好呀!你个段徜草!我就知道你自己出来一准儿没正经事!你竟然来这里找野女人!” 没错,她就是不久之后就要和段徜草成亲的那位摆夷女子,其实他们之前早就认识,也并非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一听说要成婚就都…… 段徜草认为刀思雨这个女人多少有些霸道,真要成了两口子,以后一定是管东管西的,哪还有自在可言。 而刀思雨则嫌段徜草多少有些轻浮,一见到有些姿色的女子总要上前搭讪,摆夷族里讲究的是“一夫一妻制”,这以后要是真成了夫妻,就只怕不知道会在外面养着多少小老婆,那还得了。 这不,她一听说他要在成亲之前出去游玩一番就立刻坐不住了,就只怕他又去跟哪个相好偷偷幽会,便一路打听着到在了这里,这会儿一见段徜草拉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手,不发脾气才怪。 “喂!谁是野女人?”花情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本身的脾气也不小。 “你说什么呢?”段徜草也跟着解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猜好不好?” “你当着我的面向着她说话!”“可本来就是你不对呀,第一次见人家你就乱说话。”“还‘人家人家’的!你跟她用得着这么亲吗?”“我亲谁了?是你现在越来越不讲理了吧!那我还说你到这里找奸夫来了呢!” 段徜草是看着公孙驻那么说的。 这从何说起呀?公孙纳良皱着眉头忖到,可又觉得急于解释好似心虚似的,登时更是尴尬不已。 “段徜草!”刀思雨更是气急,“你给我说清楚了!谁是奸夫?那淫妇又是谁?” “还用我说吗?”段徜草冷冷笑着说到。 “你……都是这个小妖精!”刀思雨要把全部怒气都撒到花情的身上,一巴掌照着她的面上抽了过去。 刀思雨可不是吃素的,这一巴掌看着没什么,其实这是“拂尘手”的功夫,真要抽上了,就凭她现在的功力,肯定得留下几条血檩子。 但花情也是出身武林世家,还能惧了不成,使出“蠎筋臂”的功夫,两条胳膊就像两条蟒蛇一般,上去就要把“拂尘”给“吞”了似的。 公孙驻可不是爱看这种热闹的人,况且人家已经误会自己了,真要出点什么事,恐怕自身脱不了干系,刚要上前劝解,却让段徜草给拦下了。 “欸欸欸,你这个‘奸夫’可别……”“谁是奸夫?咱们素未谋面,你怎么出口不逊呀?”“还‘出口不逊’?就你那小白脸儿的样儿,不是‘奸夫’谁信呀。”“你自己长得很黑吗?” 公孙驻本来就一肚子气,此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并二指成剑就刺了过去。 “哟!你是个练剑的?”段徜草边闪到一旁边说到,而后身形一纵,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根树枝子。 公孙驻一时不明所以,只见对方将树枝往指根之间一夹,再一捋,上面小枝子和树叶之类的,就轻而易举地弄掉了。 指力不弱。公孙驻刚这么一想,便见到对方将其中一根捋好了的树枝抛给了自己,应该是要和自己比试剑术,又忖:刚才我并指成剑,若是他要与我拼指力,那就是我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了,可他没有占这个便宜,看来应该还是个君子。 “看招!”段徜草喝罢,施展开了大理宗室秘传的剑法,大开大阖,进退有方,自有一番皇家之威严的“段家剑”。 公孙驻并没有接这一招,即便是对方用的是真剑也一样,他的剑术是有章法的,一定要抢到先机,在尽量自保闪避的同时,一树枝直刺对方,一旦占到了先机,便是如诗中那般,天地为之久低昂,烁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意思就是说,天地也被舞姿感染,起伏震荡,剑光璀灿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其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起舞时剑势如雷霆万钧,可令人屏息,收舞时平静得好像江海凝聚之波光。 段徜草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剑法,越看越是心惊动魄为之变色,这种既武又舞的功夫,既能利用招式变化的繁复而令对手应接不暇,又能使得对手因为被吸引而分散心神,自己的“段家剑”虽是厉害的剑术,可遇上对方的这种剑法,就好似帝王遇上了“红颜祸水”也似,再是厉害恐怕也是难逃如昏君那般的下场。 “好!”这一声赞叹,可是此刻的段徜草由心而发,即便是心中这会儿已经拿对手当做“白颜祸水”了。 这边的花情进攻得也是更厉害了,对面这个女人一上来就侮辱自己的清誉,不给她一点苦头吃吃,还以为自己好欺负。 说实话,在她的印像里,好像从来都是自己欺负别人,哪怕对手的武功比自己高,要不然也不会自负得跑到这种地方抓只情兽回去养。 刀思雨更是不会轻易罢手,因为摆夷族长过于宠爱自己的独女,她的地位俨然超过了族长,在族里的时候,哪个又敢不顺着她的意思,可现在的情形多少让她吃亏了,此刻她还生着那边两个男人的气,一个是自己未婚夫,一个是要花钱雇来给自己帮忙办事的人,他们俩怎么就打起来了。 想到这里的她边比斗着边是心头又一喜,因为她觉得段徜草还是更在乎自己的,他拿那个好看的男人当成了奸夫…… 当“奸夫”两个字出现在刀思雨心里的时候,她莫名有了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即使是段徜草现在就在身旁。 体倾险(二十) 比武之时当然是忌讳分心的,她这么一“胡思乱想”,腋下一个破绽让花情钻了空子。 “哎哟!”刀思雨登时一退身形,捂着疼痛之处,满以为对手一定是趁着这个机会再给自己补上那么一下子,此刻还尚未想到应对之法,可意外的是却看见了花情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有本事……”不等她这句话说完,就感觉到段徜草和那个好看的男人一边一个拉着自己的胳膊也要跑,好像身后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回头一看,有几只人猿从刚才段徜草和那个女子爬上来的地方也爬了上来,“都是脓包!不就是几只臭猴子,就把你们都吓成这个样子!” 可等她这句话说完,她就又看见了无数的那种人猿全都从崖边飞快利索地爬了上来,这回都不用别人拽着她跑了,“段徜草你个笨蛋!找野女人幽会也找个好地方呀!” 这里的山峰异样得会让你感慨天造地设的鬼斧神工,山上面有一座像是只大鸟抿翅收翎站在那里的高峰,因为山石发黄,遂就被人们称之为黄鹂台,黄鹂台的最高处,也就是“黄鹂”的额头和长嘴的地方又恰似一只大蜗牛,遂也就叫做蜗牛顶。 蜗牛顶这里有一大片葡萄园,这里的山葡萄皆是不知较之寻常葡萄要大多少倍,尤其有那么一串,那绝对是给巨人吃的,每一颗几乎都有人脑袋那么大了,让人见到都能心生惧意,不知道那位“巨人”什么时候过来揪俩尝尝,会不会把见到之人的脑袋也一并揪了去,从而换换口味。 还有这里的蜗牛,亦是大的出奇,听闻这种蜗牛只要是有地方可以往上爬,哪怕是一根直通天上的杆子,它也会一路爬上去,遂就被称为上天蜗牛。 已经到在了这个地方的安涩羞忸忸怩怩地找到了最大的那只,刚要触碰,就听得身后有人出声阻拦。 那串最大的葡萄后原来掩盖着一个洞口,在“黄鹂”眼睛的位置,一个女人扒开大个葡萄的间隙从里面钻了出来,稍显臃肿肥胖,露在外面的手脚皆如葡萄一般是紫色的,就连头发的颜色也一样,面上倒是白的,葡萄籽那般的白。 也不知道安涩羞什么时候才能大大方方起来,此时低着头慢慢地转过了身,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和眼神,羞羞答答地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你想把我的蜗牛儿大哥哥怎么样?”这个又紫又白的女人,刚才的甜腻语声变得酸了起来,“你倒是说话呀!” “嗯……我就是想把这个最大的蜗牛儿拿走。”“拿走?拿到哪里去?拿去干什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嗯……应该是去配药吧。”“配……药!” 这个紫白女人是在惊讶对方这个腼腼腆腆的丫头竟然把拿走蜗牛大哥哥去配药的事情说的如此简单,等了一会儿,她面上的表情变得认真了不少,又道:“是剥了壳儿掏出肉来而后用慢火熬煮那种配药吗?”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或许是整个放在药锅里……”“是你亲自配药吗?”“不是的,我就是想把这个大蜗牛儿拿到要配药的人那里换钱。” 那个紫白的女人看着面前的这个小腼腆,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害羞到了无知的地步,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连至少的一点言语掩饰都用不着了。 此刻,她笑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被逗笑了还是被气笑了,却是还要再问上一句,“你知道我的蜗牛儿大哥哥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安涩羞用沉默表示出自己是不知道的。 “我叫葡萄,这里的蜗牛儿都是我的男人,最大的那只是我第一个男人。” 安涩羞仍用不做声等着葡萄下面的话语。 “我也喜欢配药,我平时都是不用女人配药的,可今天看来要破一个例了。其实一个爱装腼腆的妮子也能配出不错的药来!”说罢,葡萄展开了自己的一双紫拳头奔着安涩羞就发开了招式。 安涩羞经常是羞答答不抬头,可并不是说,她连对手的进攻都看不清,只见对手的双拳在半空里不停地变换位置,弄出来让人眼花的虚影还真像一大嘟噜葡萄,隐隐之内还藏着一层紫气,笼罩着伴随攻来。 “紫砂葡萄拳”,比“紫砂掌”多了不少的进手招式,而且较之更为歹毒,那种掌法也只是掌心带毒,这个说自己叫葡萄的女人,把整只手都练成了毒。 “砉棱棱”,一条钩链尾铁蝎被安涩羞照着那一大嘟噜“葡萄”笔直地抖了过去。 葡萄一见,立刻身子向后倒翻躲了开去,再仔细观瞧,对方手中兵器就是一只大铁蝎子,前面还有两个铁螯,尾巴是一条长链,如镰刀般的蝎尾钩在柄的末端。 “原来你是一只腼腆的蝎子。” 安涩羞还是不说话,拿着兵器柄站在那里等着葡萄是不是还要再动手。 “呀……”葡萄边喊着边飞纵了起来,手脚齐用,从半空中冲着安涩羞攻下,不但使得横发逆起,而且其招式的怪异在武林江湖之内绝对是少之又少的。 方才那静静地趴在地上的铁蝎子此刻如硬生生一般也从地上飞纵了起来,却是没有向着葡萄直接扑了过去,而是围着她的身子转了一个圈子,而后竟带动着尾巴上的镰钩照着她较肥的肚子就勾了过去,还要用铁链把她缚住。 眼看着就要难逃链锁的葡萄,先让自己的肩膀变宽了,同时,肩膀以下的身子变细了,就好像下面身子上的肉忽然一块集中到了上部,也就让欲要勒上自己的链子锁了个空,便顺利地脱离了出来。 等葡萄的一双紫足落到了地上,接着一蹾之势,上面的积肉重又回到了下面。 她的身体里也当真如葡萄一般皆是近乎于汁水吗? 铁蝎子的尾钩又回到了安涩羞的手里,就好似刚刚又趴在地上的铁蝎子,自己把尾巴又甩进了主人的手里。 体倾险(二十一) “你是不是以为,凭着长兵器就可以沾不上我的毒?那我今天就得让你开开眼了。”说完,葡萄如掉在地上滚动的葡萄一般,一直翻滚到那一嘟噜巨大的葡萄旁,站起来后,抱住其中一个,照着安涩羞使劲一挤,“噗”的一声,就跟被火药给炸了似的,里面黑紫色浓浓汁水奔着安涩羞可就喷了过去。 好像是都不用着安涩羞自己动手,那只趴在地上一直“盯”着葡萄女的铁蝎子登时就不乐意了,此刻如同自行纵起来一般,带动着身后的铁链子好一通急舞,就听得“噼哩啪啦”,另加之“噗噗”声和“呲呲”声。 大葡萄汁落到地上后,每一大滴都激起了一股黑紫烟,可想而知,这要是有一滴碰到了肌肤上…… 就在那一大片黑紫葡萄汁都在前面落下来之后,那女葡萄的身影立刻又再次出现在了安涩羞的面前,还有那攒足了劲力的双紫手和双紫足。 可铁蝎子的尾钩立刻迎面奔着葡萄就勾了过去,还加上安涩羞辫子末端的钩子。 葡萄登时被逼迫得在半空里硬生生倒退了出去,而且这还不算完,那只铁蝎子的头又冲向她扑奔而去,紧接着再用蝎子腿迫使她退的更远了。 安涩羞仿佛就是一直羞人答答地站在那里没动过也似,头一直是低着的,双眼始终不错地俯视着斜下方的地上,面容也是一直被下垂的头发遮挡着。 “嗯……我现在可以把你的蜗牛儿大哥哥拿走了吧?”虽是她在这般问着,却并没有等葡萄的回答就转身奔那只最大的蜗牛而去了。 就在安涩羞转身转首之时,一侧的脸颊可就露出来了。 葡萄看准了这个时机,把头发使劲一甩,一股紫雾飞快地冲着安涩羞扑了过去。 安涩羞登时咳嗽不止,整个脸迅速由紫变黑。 说实话,安涩羞为了防备葡萄的葡萄毒,已然是闭着气呢,可没想到的是,葡萄的葡萄毒可以走五官通七窍,无须非吸气不可着道。 葡萄大笑了一声,身子立刻又扑了上去,探紫掌就要抓安涩羞,但是,那只铁蝎子立刻就隔在了她们之间。 这只铁蝎子还算是仁厚,没有用尖尖的蝎腿对着葡萄,而是用后背,让她撞上去的时候并没有受那蝎腿尖穿身之苦。 葡萄登时便倒下了,不常见的事情也就同时发生了,她身上的紫色竟然不慢不快地升了出来,升到半空中便飘散而去,与安涩羞从嘴里吐出来的紫色一般无二。 此时受伤倒地的葡萄竟也恢复成一个常女该有的身材,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奇特的功力散去了。 “咳咳,我怎么连这都忘了,蝎子是天生玩儿毒的。”葡萄勉强把头抬高看向安涩羞说到。 安涩羞已将兵器收了起来,向倒地的葡萄走去。 “你想听听发生在我身上的实事吗?”葡萄同样也没有等安涩羞的回答便继续说道:“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了,他总是跟我说,特别羡慕蜗牛儿,因为他喜欢有家的感觉。咳咳咳,我便从那时起开始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总算到了我出嫁的年纪给他攒出了盖房子的钱,还跟亲戚长辈借了一些钱,把房子里布置得舒舒坦坦的。就为了可以给他一个真真正正的家,我们没有钱摆喜酒,简简单单拜完天地便做了夫妻。那时的日子虽然苦,但是我的心里很甜,我想着,终于能给他一个家了,我也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咳咳咳咳咳咳,可没过多久,他就跟我抱怨起来,什么房子太小,家具不好,遂我就又开始攒钱,连生病了都不敢看郎中,只能按照一个偏方儿吃野葡萄。咳咳,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抱怨。原来是嫌我没有他另外那个相好儿的年轻漂亮。我当时还误食了有毒的野葡萄,但老天却让我练成了这厉害的毒功,还找到了种葡萄的好法子。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最后,我就把他变成了他最喜欢的蜗牛儿,那只最大的,就是我的第一个丈夫。” “腼腆蝎”好像压根就没听葡萄说的是什么,就在她竖躺地上说着的时候,安涩羞过去把她的上半身扳了起来,接着,把葡萄的外衣脱了下来,而后拿到最大的那只蜗牛那里,用外衣将它包裹了,又把葡萄横抱了起来向崖边走去,走到那嘟噜给巨人吃的大葡萄之前,还把葡萄放进了其后掩盖住的山洞里,一切动作仍旧是腼腆为之。 可是,她还没有立时就要走的意思,害羞却飞快地把自己的兵器甩了出去,将这蜗牛顶上所有的蜗牛一口气都给带落下了崖边,“嗯……你们的壳儿要是够硬的话,就自己再爬上来吧。” 至于那片葡萄园,安涩羞羞羞答答地找到了一户朴实勤劳善良的山农,说把这一片葡萄园都送给他们,只要他们每日三餐的时候,送水和饭到那串巨大无比的葡萄后面,却不让他们轻易进去,除非里面的臭气传出来了…… 这一晚,郁人欢这个班子的台子戏又开演了。 这回的台上是一个猎户的家里,墙上挂着兽皮,屋子里摆着的是用飞禽走兽身上的东西做成的饰品,还有弓啊箭啊叉啊之类的猎户所需之物。 屋子里的一张饭桌上已经有了几个炒菜盘子,一见之下全都是青菜,还有一个酒壶,一个猎户模样的男人坐在那里正自斟自饮,面色和肤色较白。 他们家是舍不得吃打猎打来的肉食吗? 这时,一个妇人端着两碗米饭走上台来,一碗放在了那男人的面前,一碗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体倾险(二十二) 台下经过世故的人们一看那妇人的动作便知,这台上的两个戏子演的是两口子。 男猎户一看自己媳妇把饭给端来了,冲她一笑,而后却仍旧继续喝着。 妇人已拿起了碗筷,一看自己男人这个样子就皱眉怨道:“别喝了,快吃饭吧。” 男猎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笑着说道:“等夜深了我还得去打猎呢,你不得让我暖暖身子。” “你又要去打猎?”那妇人一听自己的男人那么一说,立刻放下碗筷更怨到。 “你怎么又是这个样子?咱们不打猎吃什么呀?”“咱们种地不行吗?打猎那种杀生害命的营生就不能不干了吗?”“可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以打猎为生的,到了我筱?堍这一代总不能就把这门儿记忆给断送了不是。” 这个大男人的名字怎么会叫……台下众人此刻皆是这般疑忖到。 “可是……”“好啦。罗鹁,就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一个‘鹁鸪’的‘鹁’字,我已经不打飞禽了,也听了你的话,天天吃菜不动荤腥,现在我都爱上吃青菜了。这难道还不算是把我的‘罪过’给赎了吗?再说了,我现在打得更多的是豺狼虎豹,它们还总是杀生害命呢,我多打一些猛兽,不也是积德行善的事情嘛。”“那你今天晚上想去哪里打猎呀?”“就是那个深山老林里的瓻芢山沟。”“什么!” 罗鹁那么一声惊叫,把手里的东西一齐摔到了地上。 好一个女戏子,虽然在台上演得如此惊诧,可就连台下的孩子也没被吓到多少。 “你怎么能到那里去打猎呢?”罗鹁站直了身子冲着自己丈夫大声地问到。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那里又怎么了?”“还怎么了?那里可是山神爷的地方!”“我又不去打山神爷的主意。”“那也不行!你怎么能在山神爷的地界里打猎呢?要是怒恼了山神爷……”“刚才我不是说了嘛,是等夜深了再去,山神爷不会知道的。”“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去!”“那我答应你,只要可以从那里打回来一只野兽,就从此不再干打猎的营生了。这总行了吧?”“那也不行!你为什么非要到瓻芢山沟里去打猎呢?”“那里面都是珍禽异兽,只要能打回一只,咱们以后就吃喝不愁了。你不是说要种地吗?等我从瓻芢山沟打猎回来,你知道咱们能买多少亩好田地吗?”“要种地也不用冒这个险呀!咱们可以跟地主租地种呀。”“租地?打下来的粮食还不够交租子的吧。”“可我也不想过那种多富贵的日子,只要咱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可我也不想咱们一家总是过着让人看不起的日子。”“反正你今天夜里不许去!”“那我明天夜里去就是了嘛。”“你再说!你再说我立刻就走,再也不回这个家了!你就跟你打的那些兽儿过下半辈子吧!”“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呀?”“那你还去不去?”“好好好,全听你的,不去就不去了。来来来,咱们坐下吃饭。欸,这饭菜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去。” 筱?堍说罢,端起了饭碗菜盘下台去了。 台下的众位村民看到台上的戏子唯妙唯肖地演到这会儿,几乎没人笑话过这个叫“筱?堍”的白男人有多惧内,而是都明白了他有多爱自己的妻子,简直可以说是痴爱。 接着,台上暗了下来,也就是说这夫妻两人热完了饭菜再重新吃饭的场景就不演了,台上直接就到了深夜里。 虽然是夜深了,可台上仍有一些光亮,好让台下的看倌们可以看清台上发生的事情。 只见筱?堍从家里蹑手蹑脚地偷偷出来了,还背着弓挎着箭,刚出来没几步又止步回头,冲着屋子里小声却让台下听得见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真的想让你过上好日子。等着我,我一定可以回来的,到时咱们一起过咱们的好日子。”说完,他转身一路跑下了台。 没过多一会儿,屋子里有了灯光,就听罗鹁的声音道:“欸?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他到哪里去了?哎呀!一准儿是偷着去瓻芢山沟了!?堍!?堍!你给我回来……” 接着,台下的人就看到衣衫不整的罗鹁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冲着丈夫刚下去的背影看了看,脚下加紧,也一路下台去了。 台上彻底黑了下来,不过也没用多久,就又重新亮了起来,这次是野外的场景,不过台上的此刻还是夜里,遂也就是比方才亮堂一点而已。 就在台下的村民们还在有些惊疑着换布景的迅速,筱?堍手举着火把上台了,一上台来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表现得小心翼翼起来。 骤然,台上竟然同时出现了好多的猛兽,却不曾使得台下的众人有什么好惊惧的,因为台上的那些兽类看着不似真正的野兽,较之要好看的多安静的多,而且行动整齐,都以为是由人穿了猛兽的行头装成的,可又奇怪的是,这些人可以装得那么像。 就见这时的台上,猛兽们在乐曲声中依次轮番扑上,就连它们的嚎叫声都能合上曲调的拍子,与筱?堍的或仰身或俯扑或转跳或翻纵相配合着,就连火把都可以在台上的夜色里划出一条好看的烟线,那简直就是一种猎户斗群兽的舞蹈,体现出了猎人的一股男儿豪气,还有傲气。 台下的掌声热烈极了,都心道着就是在富贵的大户里也未必可以看过如此精彩的小戏。 这时候,曲子停下了,野兽们全都退到了台子的一侧。 大伙只见筱?堍张弓搭箭照着那些野兽就射了过去,“嗖”的一声,却不见台上的任何一只野兽有什么痛苦的哀叫,而是眼见着那支箭从群兽的头顶射了过去,从而射进了后台,就听得“啊”的一声。 村民们的惊呼齐声不绝,都以为是台上的男戏子失手,射出的箭枝误射伤后台的人了。 体倾险(二十三) 这时,更让村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台口居然出现了一个异常高大的黑影子,手里还拿着一支箭,用奇怪的语声冲着筱?堍喝道:“是你用这支箭射的本山神爷我吗?” 筱?堍一时惊呆了,不敢答话,回身就逃,可刚逃出几步,前面就有几块山石自行移动到了他的面前,除非他往台下的村民之中逃,要不然就应该是没了去路。 这台上的戏子们居然还会玩戏法! 无奈的筱?堍只得又退了回来,而后当即向着台上的山神爷跪倒磕头,祈求原谅。 “你以为只要跪拜就没事了吗?你竟然敢在我的地界里狩猎!看我怎么惩罚你!” 筱?堍还真是吓坏了,这会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个劲地冲着高大黑影子摆双手摇单头,恳请山神爷不要惩处自己。 当然,这些自都是无济于事的。 但只见那山神爷黑影还用筱?堍的那支箭,冲着他就飞投了过去。 “不……”这一声惊呼之后,正是此刻奔上台来的罗鹁,就见她从阻路的山石上跳了下来,正挡在了自己丈夫的身前,也就是着着实实替自己的男人受了那山神爷的“一箭之罚”。 “不……”筱?堍的这一声惊呼比刚才罗鹁的那声更大更关切,此刻的他双手抱住身中一箭的妻子,嚎啕大哭了起来,也并未说什么痛心懊悔的话语,直接从箭囊里又抽了一支箭出来,照着自己的胸膛就要刺进。 就在这时,那黑影的长手一把将他手里的箭枝夺了下来,“你还挺痴情的。算了,那就看在你是个‘爱痴’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一个让你的妻子活过来的机会。” 一听这话,筱?堍当即横抱妻子跪在山神爷的面前,“筱?堍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妻子罗鹁的性命。” “那倒不用,你只要围着你的妻子一圈儿一圈儿地蹲着跳,直到本山神爷满意为止即可。” “我跳!”筱?堍坚决地说完,就将妻子放在了台子中间的一块长条石头上,而后便围着妻子蹲跳了起来。 刚跳了几圈,就听那黑影子又道:“光这样不行,还须你的双手探出食中二指并齐,放在脑袋的左右,手要高一点,就像是你的耳朵长到了头顶上,任谁的好语良言都听不进去。” 筱?堍无话,依言做了。 “再跳得可爱一些。” 筱?堍仍无话,边跳边左右晃着脑袋,这个样子让人看着确实是可爱的,可他的表情却是木讷的,眼神也是呆滞的,面色亦变得更惨白起来,与前番大好男儿的英姿相衬之下…… 小明和阿美又上来了,他们倒是当真可爱地转圈跳着,同时还拍着手唱道:“筱?堍,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痴罗鹁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这个时候,林间觅还是照旧打理着这里的情花,此般心思却是较之先前少了一些个。 童成此回的伪装是一块石头,好自然的一块石头,同样也是好寻常的一块石头,就是那种只要是一出家门就可以看见好几回的石头,哪怕是对任何事物都好奇的小孩子对不会对它瞥上一眼…… 花情、段徜草、刀思雨和公孙驻一路在前面飞奔,后面的情兽们就像是不顾及穷寇莫追也似的军队亚赛要赶尽杀绝,哪怕是一路追到杨国忠的床头前。 这时,刀思雨边跑边道:“咱们到底为什么一见他们来了就跑呢?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呢。兴许这些臭猴子就是仗着多,要是真打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就别说这些了。”段徜草在一旁也是边跑边说到,“就算是他们每个挠你一下子,治好了你也是‘经纬错落’的,还是看看有什么出路可逃出去吧。” “不好!”就在情兽之内一声猿啼之后,公孙驻登时也惊呼起来,看到了前面也出现了情兽,而且又是越来越多。 “还是动手吧!今天不杀出一条血路去,咱们谁也出不去!”花情呼喊之后,抡起胳膊照着迎面蹿过来的情兽就打了过去。 “我说还得动手吧!”刀思雨也不甘落后,用“拂尘手”的功夫抽最近一只情兽的嘴巴。 段徜草飞快从地上捡起了两根看着十分结实的大树枝,其中一根抛给了公孙驻,“别用刺的招式,用树枝砍它们抽它们,留心观察它们哪里最怕疼。” “多谢。”公孙驻手指头刚碰到树枝之时就已经挨了情兽的一爪子了,回身用自己最精妙的招式抽打,想来就是当世高手也是不易招架的,何况对方就是一个畜类,可没想到的是,情兽的毛发油滑油滑的,虽说是狠狠地抽上了,结果却是树枝子滑到了一边,差点还让对方又给挠上一下子。 另外三人亦是这般,臂打,手抽,树枝砍,皆是被滑到一边,至少有三四成的力道用不上。 它们每个竟然都是天生就带着一身“滑铠”护体。 不好的就是几人都没有像样的武器,只得是每每出招全使出最大的力气,尽量让这些人猿情兽吃到最大的苦头。 可又没想到的是,这些情兽还是不怕疼的脾气,越疼越愤怒,越愤怒就越往前冲,就是如今大唐朝最精锐的军队也不过如此矣。 较为聪明的花情此刻感觉到,仿佛己方四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对这些情兽产生了无比的诱惑。 要说这里最生气的就是刀思雨了,大小姐的脾气哪里受得了一帮畜生的气,此刻狠命地照着一只情兽的脸上就抽了过去,结果手往旁边一滑,招式给用老了,竟连带着身子倒向情兽的怀里去了。 体倾险(二十四) 那只情兽好像特别的兴奋,伸毛茸茸的两条大胳膊就要把刀思雨抱在怀里了,而后张开大嘴欲咬。 刀思雨此刻的心里与恐惧一样多的是恶心。 幸好,公孙驻此刻也欺身进到那只情兽的跟前,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刀思雨,而后使劲一撞那只情兽。 别说,他还真把那只情兽给撞开了,可情兽的嘴却咬住了公孙驻的袖子,就听得“呲啦”一声。 “你敢咬我的人!”刀思雨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股更怒的气,上去又照着那情兽的脑袋抽了过去,结果位置靠上了,抽到了情兽的双目。 遂,那么一声四人尚从未听到过的情兽呼痛难听地叫了出来。 “攻他们的眼睛!” 其实四人也不是不知道,眼睛是任何生灵的最薄弱之处,可几人学的武艺皆是堂堂正正,攻对方的眼目过于歹毒,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那么做的,足见这会儿就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可是,这帮情兽简直就是一帮哀兵,就好像是这两对男女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惹得他们都不顾一切了。 这一幕,可当真比得上战场上的厮杀恶斗,一个个眼“红”了的情兽,即便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它们的一双爪子也是不停地乱舞着,倒是一时之间在情兽大军里面造成了一些混乱。 可是,不久之后,几人的面前就又都是可睁得开的情兽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段徜草是当真急了,离着近的用树枝抽用拳头捣用脚踢,离着远的,抽空捡石头照着它们的双眼打,它的暗器功夫也是不弱的。 这时,其中一块石头被情兽躲开了,落下后砸到了地上的另一块石头,火星子一冒,竟把情兽们吓得都躲了开去。 “他们怕火!”段徜草高兴地叫着,冲过去把两块火石一同捡在了手里,开始上下擦划起来。 其他三人一见,立刻护了上去,好让他把火点起来。 段徜草手里的树枝子一变成火把,看见火光的情兽们自不敢再靠近,看不见的那些似乎对火有种天然的惧意,竟也是躲远了。 “你们两个看着火,我们俩再去弄一些树枝来。”段徜草言罢,和公孙驻一起又冲杀了出去,好不容易又多弄了一些树枝,如获至宝一般抱了回来。 他们总算能歇上一歇了! 四个人围着火堆坐在了山石地上,这些武功可算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人这会儿也不得不向从未有过的精疲力竭低头了。 公孙驻看着这堆火,虽说是现在挺旺盛的,可身边的这三人也应该知道,只要周围这些死守的情兽不散去,凶险也就是转眼的事情。 段徜草此刻也在皱着眉头,“既然它们是怕火的……那我们索性就举着火把冲出去如何?” “就算是一个人双手举着烧着的大树枝,就怕它们会从背后袭击我们。”刀思雨皱着眉头道。 “那咱们就两两背贴背地冲出去。”公孙驻建议到。 “即使是背贴背,也恐有照应不到的地方。我看最万全的法子,是咱们每人尽量举着更多的火枝,四个人背贴背冲出去,不过,咱们一定要先练一练,要不然很容易互相掣肘牵制,而且一定要快,这些情兽即便是不敢靠上来,可它们绝对会包围着我们移动,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花情自认想出了个最好的方法,“咱们还要找寻最好的逃离路线,须往狭隘的地方走。” 那三人听后皆觉有理,遂就开始将树枝平均分开,而后即刻背贴背地练了起来,八条腿要想法子练成像四条腿,甚至是两条腿那般的熟练。 就在他们觉得练得已有成效之时,登时就听得情兽之中一声惊耳的猿啼,眼见着好多情兽奔着其内两只情兽扑了过去,而后就是玩命地撕咬,就连那两只情兽的呼痛声都听不到,简直是惨不忍睹。 “都别看了!时机到了,快走!”正对着那两只情兽方向的段徜草此刻向其余三人急道。 就这样,四人亚赛一个生了四条腿的人,迅速发足奔出。 情兽们果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虽是对他们手中的火把还是忌惮的,可是,一个由情兽围成的圈子却是始终没有露出一个缺口出来,真如花情所料,这个圈子也在随着他们快速地移动着。 他们没有直接冲撞过去,唯恐它们真急眼了,要是情兽们到了当真不管不顾的地步,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段徜草此刻有些心急了,可再急脚下也不敢乱,往四周看去,全是一马平川之地,心中盼望的狭窄之处到现在还是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就在其他三人也同样焦急之际,陡然,皆是觉得脚下一软,地上那么一片枯草树叶之地承受不起他们了,“噗”的一声,他们一同陷了下去。 “它们还在这里布下了陷阱!”刀思雨叫到。 筱?堍确有其人,因为一生练武成狂,可骨子里缺的就是那一分天赋,遂就想走一个捷径,不惜重金得知了一种异兽的所在,每日皆去猎捕,却总是无功而返。 他的妻子罗鹁很爱自己的丈夫,见丈夫每天为了不能猎得异兽练武而愁得满头白发,就用自己做饵,终将异兽捕获,而她自己却是…… 筱?堍心痛自己的妻子,一切都拿那异兽撒气,竟然把其活剥生吞了,可这并不是食之练武的正当法门,结果是心性大乱,到处打伤人命。 最后还是群侠合力将其逼入瓻芢山沟,万般无奈之下以火施之。 筱?堍终落得个被烧成灰的下场。 之后,群侠念他们夫妻鹣鲽情深,就把他们夫妇二人和葬在了山沟里。 筱?堍确实一生茹素,而“情种”的解药正需要当初那异兽之体,遂,四胞胎兄弟里的老大便到在了这全貌状如酒器,到处长有芢草的瓻芢山沟里来找寻筱?堍的舍利子。 体倾险(二十五) 童先生其实对他来瓻芢山沟并不是十分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要多多小心留神。 也不怪“孺仙”童成那么谨慎,山沟里这些年几乎到处生长着可活吃人的草木。 老大此刻来到了山沟的入口,抬头看了看,两边的山石上生满了如利刺一般的长草,整个就像是一张不知长了多少颗利齿的大口在等着自己往里面钻,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也是从来没见过那些吃人的东西。 虽说是他已然打听到,当初筱?堍葬身之地离山沟口不是很远,可心里却是明白,在这山沟里就算是几步之遥,也是一步一个坎。 当然,他也可以效仿当时的群侠们先放把火再进去,可是那样的话,筱?堍的舍利或许就会被一起毁掉,那又何苦来上这么一趟,此一番就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经师不到和学艺不精了。 想到这里,老大鼓起了勇气,迈步走进了瓻芢山沟,身子都不敢挺得太直,多少矮着一些,因为要时时提防着地面上随时随刻会出现的危险草木,可并没走进多远就让他发现了,那些草木比想的要光明正大得多。 就只见前面道路两边全是一朵朵张着大嘴露着齿牙的大红花,都有自己脑袋那么大,看着都有些心虚,可就这么转头退回去,又非男儿大丈夫所为,干脆就硬着头皮上,反正童先生告诉过自己怎般对付这些大嘴红花的法子。 这大嘴红花整朵就是一张共有两片扁圆形的花瓣,一上一下形成的一张大嘴,要知道,它至少要吞食过十条鲜活的生命才可能开出这么一朵花来。 老大如履薄冰地走在这些大红花之间,尽量使自己的衣角都不要碰上它们,只要是碰上一点,也就是相当于给这里所有的大嘴红花们打了一声自己来了的招呼,要想继续往沟内行进的话,还是省去这般的礼数才好。 眼看着就要从这群张着大嘴,正似嗷嗷待哺的大红花丛间走过一半了,可就在老大正暗自庆幸之时,突然觉察出裤腿好似挂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登时心凉半截。 怎么还会有一朵“脸”羞得垂到地上的大嘴红花呢?也是,这里就要属它的“脸”是最红的。 老大并没有即刻发足急奔,因为虽说是挂上了,却不见那朵特别“害羞”的花朵有什么动静,自己也许稍等一下或许还可以…… 跑!立刻跑! 老大等了一会儿,只见它也仅是稍稍动了一下,可是这里所有的大嘴红花立刻就全动了起来,原来这朵最好看最难为情的红花就相当于其它大嘴红花的哨兵。 老大边跑边还要躲闪着不知从什么位置冷不防伸过来的红花大嘴,更不知道这一嘴会咬到自己身上的什么部位,心里不敢忘记“孺仙”童先生告知自己的话,只要这些红花的大嘴距离自己到了一定的尺寸,那必定会被咬上的,光躲不是办法,最好是先发制人。 此刻一见红花离自己已是够近的了,他即刻发出那包含了多种弧形变化运用的“一线拳”,险险地伸进红花的大嘴里,直捣向花蕊的位置,必须快必须用力,以最短的拳路直击要害,要是慢了几分,哪怕手上或臂上被大嘴红花的利齿碰破一点肉皮也会有中毒的危险,虽然进来之前已是服用了一些童先给的解毒药石,可一旦被一朵大红花给咬上了,其它的花朵必是群起而随之,到时候中毒一多也是无济于事。 总算是出来了,总算是没用血肉给大嘴红花当了见面礼,老大特意还检看了一下身上,好在都是衣物的口子,己身并无伤痕,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扑腾,生于世间,可以开开眼界固然是好的,不过也是抵不上平安为妙。 稍微休息了一下,他也是不敢耽误,因为童先生说过,一见天色变得昏暗了就必须即刻往回返,不要再管什么舍利了,但这是童先生交给自己的第一件事情,要是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了,可不单单是颜面上说不过去,也就干脆不要再想什么了,接着往前走便罢。 这里的地面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树藤子,错综复杂,也不像是谁割完了以后扔在这里不要的,因为一眼见不到树藤的尽端,往左右又看了看,倒是有一些树,可相距不算近,反正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树藤子是活物还是死物,那也只有老大自己试上一试了,横竖不试试看,任谁也甭想过去。 他还是按照童先生说的,地上的树藤只可以踩那些黑紫色的,即便是踩踏出黑紫色的汁水也不用管它,最可怕的而是那些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树藤。 就在老大择地而蹈之时,也是百密一疏,其间几条黑紫色的藤子横在了两条普通树藤的上面,几乎给覆盖住了,他一脚踏上的确实是黑紫树藤,可这一脚之力立刻就向它们俩传了过去。 它们立刻就“不乐意”了,都没听到什么响动,登时就从左右卷住了老大的脚踝,而且越卷越紧,还在往两边拉扯,又召唤来了其它普通又非普通的树藤子。 再过一会儿,老大只要再想不出办法来,立即就会被缠成一个“藤人”,没准就会永永远远和这些生死相“眷”的藤子们待在一起了。 好在有童先生的救命之法,这些树藤子就像是蛇蟒一般可把人缠住,同时也拥有似蛇一般的要害,就像是七寸一样,老大的“一线拳”照着这些树藤子最怕袭击的位置猛打,一打就马上退缩一条,接二连三伸过来藤子的也是一般对待,有时一个不小心一拳打到了石地上,指背上那叫一个疼,但也没有懈怠,经过了一定时分的出拳击打,总算是脱离了出来,可再看看前面,自己也只是身处这些树藤的中央而已,立即给已然出血的拳头上了一些好药,接下来自是还要更加小心地择路而踏…… 体倾险(二十六) 又经过了两三番如前那般的脱身,老大来到了筱?堍舍利应该在的位置,也就是可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已经到了。 这里看着倒是没什么,一片绿油油的小草,老大来到此处以后心旷神怡了不少,但是绝不敢忘记童先生的嘱咐,遂仍是加着十二分的小心,每一步都不敢踏得太实,就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踩到猛兽的尾巴上,就这么一路留神谨慎地行进着,眼看着童先生说的那个位置就要到了,心情刚放松一些,落下的一脚便也重了一些,登时就觉得脚底下一陷,可是又不像是踩进了湿泥巴坑里,那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脚给吞了一般,而且还仅仅是个开始。 他立刻低头观看,果然,地上的绿草竟然真的凭空生出了一张大口,将自己的一只脚和一只鞋含在了口里,好像正在品尝着味道。 老大先沉住了气,另一只脚使劲,试图着将自己这一只脚拔出来,不幸的是,另一只脚也被绿草之口给含住了,而且这两张大口还在往口里嘬。 老大立刻用双手在周围摸索实地的位置,找到以后双手一撑,腰上也跟着用力,猛力使劲往上一拔,还不错,看似也只是倒霉了一双鞋和一只袜子而已,再看地上又恢复如常,还不等他找到一个地方想先歇一会儿,鞋袜就从草地里头被啐了出来。 这些绿草之口看来还是比较挑嘴的。 老大没有再找休息的地方,保持着方才立大顶的姿势又观察了一阵,索性倒立而行,双眼就可以直盯着地上,手臂要是被吞的话,还能站到地上拔出胳膊,这样要方便得多,可行进得就慢了下来,况且还须试探着前行。 总算到了,老大的头上都见汗了,气也喘得粗了急了,又是刚刚舒缓了一些之后,双手立刻感觉到又开始下陷了,即刻双脚站到地上拔胳膊,可竟然是也在下陷,只好急忙趁着还能借到地上之力的时候纵到别处出去,可是刚一落下,却是正好又掉进一张绿草之口里面,应该是这里最大的一张口,别说能把老大整个吞下去,就是他纵出了一定的距离,却还是不可以跳出这张绿草之口的嘴角,没用多一会儿,这张巨大的绿草之口又重新闭上了,又有谁可以看出此绿地之上刚刚吞食了一个大活人。 接着,地下就传来了一通捣拳的响动,先是越捣越急,而后声响便慢了下来,再后来几乎就没声了,这里已经完全恢复成没人到来之前的样子了。 “噌”,老大此刻从地底下飞身出来了,这回不像是被啐出来的,倒像是那张绿草巨口反胃了,给吐出来的,浑身上下全是滑腻的黏液,遂就先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而后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里正是“孺仙”童先生配解药的方子里所需的那一味。 这天晚上的戏讲的是庙里的掌故,一开幕便见到了一座高大的佛像,前面自然整齐地摆放着鲜花、香炉和油灯。 有一位僧人应该是在那里打扫擦拭着,还有给佛前的油灯里添油。 这时,有一只鼻头闪着金光的白毛老鼠登场了,虽然它比普通的老鼠也大不了许多,可是它的可爱却可以引得台下人们的注意,只见它在台上一会儿蹿到台子的东面,一会儿又钻到西面,跑起来的动作实在是活泼顽皮的不得了,最好玩的是它这么折腾,却又好似完全没有让台上那位僧人知晓。 台下一阵一阵地传来了笑声。 这时,那只好看漂亮的老鼠在台上不动了,在一旁看着那添灯油的僧人,等着他忙完了下台以后,立刻灵巧地顺着供桌腿爬了上去,而后便是上了佛灯的灯台开始偷油吃,样子实在讨人怜爱,不过可惜的是佛灯里的油好似对它来说少了一些,不一会儿就偷吃完了,它的小眼睛看了看周围,应该是再也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了,便又一路下到了台子上,还冲着台下看了又看,就下台去了。 这时台下的村民们无不赞叹这个戏班子里的驯兽把式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僧人又上台来了,看着金鼻白毛老鼠下台的方向笑了笑,“阿弥陀佛,你要是没吃饱的话,明天就再来吧。”说完,他把被偷吃光灯油的佛灯再次给续上了。 台上暗了下来以后又亮了起来就说明已是转天。 还是那个庙里,第一个上台的竟然是那只小老鼠,不过,这一回它是从梁上下来的,先蹿到了佛像的身上,而后顺着佛像一路下到了供桌上,又再一次纵身便上了灯台,动作好不利落。 台下的人们是越看越有意思,再看台上,就见到那只小白老鼠见到灯油是满满的,喜悦得在灯台上翻起了跟头,虽并没有弄倒灯台,可也是让左右摇晃的佛灯洒了不少灯油出来。 小白老鼠可能是心疼了,即刻埋头吃油,又抬头的时候,脸上沾的全是油,而后也不蹿下来,而是弄倒灯台,直接下到了桌子上,再然后把洒到桌子上的油也吃了个干净,最后左右瞧瞧没人,从供桌上下来就直奔向后台去了。 那个僧人又微笑着从台子的一侧登场了,看了看有些凌乱的供桌,摇了摇头,却还是笑着,接着便是收拾了起来,仍是把空掉的佛灯重新添满了油。 这时,有一个仿佛空谷中回音也似的语声响起,“你在干什么?” 那个僧人听罢立刻转身,朝着自己上台来的方向双手合十行礼,“弟子在收拾供桌。” “那只金鼻白毛老鼠是怎么回事?”“弟子见它没有食物充饥,心生怜悯……”“你若真是怜悯它,为什么不给它更能充饥的东西,而只是给它灯油?”“弟子……”“你当真怜悯于它,还是看它好看可爱才会给它灯油?”“弟……子……”“你究竟动的是慈悲之心还是凡心?”“弟子……”“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台上再次亮起的时候,还是那个庙里,那个僧人还再添灯油。 体倾险(二十七) 这时一名女子在一阵烟雾里从台子的另一边上场了。 僧人一见女子立刻打问讯,“女施主是来烧香拜佛的吗?” “不是。”“那小僧能有什么帮到女施主的地方吗?”“嘿嘿,我就是有些馋你们这庙里的灯油了。”“女施主说笑了,灯油有什么好馋的。施主要是饿了的话,小僧去取些斋饭来。” 说罢,僧人就要离去。 “你先别走。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这位女施主,若是在皈依我佛之前与小僧相识的,那就请恕小僧不认之过了,入佛门以后,不再认俗世……”“你可是当了僧人以后才认识的我。”“那就请女施主恕小僧眼拙了。”“咱们昨天还见过呢。”“昨天?”“你还偷着给我留灯油呢。这么快就忘了吗?” 那个僧人听完一惊,仔细看了看那名女子。 “没错,我就是前两天到这里来偷灯油的那只小白老鼠。”“那又怎会……”“我也不知道,今天进来之前我还是只老鼠,可进来以后,我就是个女孩子了。”“那一定是施主与佛有缘,若可以好好修行的话,假以时日……”“可我倒觉得不是我该在这里好好修行,而是你该脱去僧衣,随我到外面的世间……” “女施主!”这时僧人把脸一板,“小僧是诚心做一名佛门弟子,俗世间的事情请休要再提。要是没别的事情,小僧就告退了。” “你等等。”那女子又出言相拦,“你以为你躲到佛像后面去就可以静下心来修佛了吗?” “若是不能,定是小僧修行还不够,那便再要……”“你还要这么骗自己吗?”“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是对自家。”“你难道没有对我有一丝的情……”“女施主!出家人摒弃七情六欲,何谈‘情’字。”“你心里要是没有这个‘情’字,还怕我说吗?”“只是觉得,女施主和小僧谈这么个字眼儿十分不该。”“那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你从来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那个僧人登时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和那名女子四目相对,可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脸转了回去。 “你怎么不说话?还把脸……”“世间男女授受不亲,小僧和女施主这般面对面相看,又成何体统?劝女施主一句,还是速速离去的好。既已成人,还要贪图这佛前的灯油吗?”“那你还会给我留灯油吗?”“小僧是留给那只食不果腹的小老鼠的。”“可我就是……”“女施主就是女施主,已不再是那只找不到吃的,非要靠着吃灯油过活的小老鼠了,遂就与小僧再无任何瓜葛。”“你就非要这么绝情吗?”“请女施主自重,不要再跟小僧谈什么‘情爱’的字眼儿。”“即便你是个和尚,心中就没有情爱吗?”“就算是有那么一点,那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爱,真正的佛门大法是爱众生。”“连一人你都不去爱,又怎么去爱众生?”“可是如果只爱一人的话,又如何去爱众生?” 他们越说语速越快,这会儿台上的二人已如吵架无异。 那女子沉默了良久,一直看着转过脸去不看自己的僧人,“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想着一心修佛?” 那僧人已不理睬她了。 “修佛就要心里了无牵挂,是也不是?” 那个僧人仍做不理。 “我问你是不是?你回答我!” 这时,那个僧人扭过了脸,又看向那名女子,“小僧心里本来就了无牵挂,女施主就无须多虑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名女子此时笑了,笑容里带着清莹的泪花,“我真傻,还以为身为一只老鼠不可以与人有什么情爱的事情,变成人以后就能……就因为那个人是一个和尚吗?”说完,她用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泪,又道:“对不起,打扰你的修行了。” “女施主不必说什么对不起,小僧的修行坚定不移,没有什么事物是可以打扰到的。”那个僧人一脸严肃地道,“其实就是一场误会,女施主是女施主,小僧是小僧,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既然都已说开,就请女施主自便。”说完,他冲着那名女子快速而敷衍地施了一个佛门礼数之后,便要下台去了。 “祝你早日成佛。”女子说得很是镇定,而后便先一步下台去了。 此刻,台上就只留下了那个僧人,默默地站在那里。 说实话,台下所有的人几乎都看出来了,这个僧人至少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一点都不在乎那只“小老鼠”。 接着,台子的一侧传来了一声响动。 那个僧人面上一惊,即刻转首去看,一见之下登时…… 台下的村民们感觉出了他的苦痛有多深。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我立刻不在这个世间了,你也即将不再有那么一点点的牵挂,就可以成佛了。”“我……成……佛……却要让一条性命白白丧去,我成佛又有何用?” 那个僧人此刻满是一种懊恼的模样,可见其悔意。 这时,那个空谷回音般的声音又响起,“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否动凡心了吗?” 那僧人满面是泪地跪倒在台上,“弟子知错了!弟子不但动了凡心,还为了自己修佛白白牺牲她人性命,已不配再做佛门弟子!”那声音又道:“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就罚你成猫,成猫之后还要修行,若是苦修得当,便可被赐予佛前的灯油,须十世皆可吃到佛前的灯油,之后便能变回佛门弟子继续修行,否则,永远为猫。” “弟子甘愿接受惩罚。” 这时台子另一侧的女子声音响起,“你十世成猫,我愿十世成鼠,每一世我都会为你偷吃灯油,我都会在灯台上等你,只要你连叫三声,我就会直接从灯台上滚摔下来,你来吃我如同得到灯油。” 在这出小戏结束的时候,两个孩子照旧又登台了。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叽里咕噜滚下来。” 体倾险(二十八) 林间觅此时在等着童成的掌故,可是她经过了这片花园里的每一棵树和每一块大石,都没有听到童成的“二仙传道”之术,很是失望之时,蹲下身子看着一朵情花出了神。 “你还是想听我说的掌故?”发出每一个字音时,那朵情花都在动,就像是它在说话。 林间觅自是没有什么好恐惧的,心里知道,这是童成用“仙凡路隔”的功夫借物传功,把要说的话语传到这朵情花之上,再转给她听…… 若是这四人里的任何一个人踩到这个又似天然又似人为的陷阱上,绝对不再话下,可此刻四人如一人,当一陷之时,谁也没有要舍弃大家自己跃身离去的念头,也就只好一同陷下。 “后背使劲往后贴!脚使劲往前伸!都稳住了!蹬住了!”花情情急之下赶忙提醒到。 万幸!四人皆如花情所说,四个人八条腿还真是撑住了这个陷阱的石壁,他们悬空于阱中皆都稳住了身形,不过还是陷下了几尺深。 这会儿稍微定了定心神的两对男女全都抬头看了看,就只见情兽们围在上面的陷阱口,一个个低头往下看,并没有要跟着下来的意思,好似皆是盼望着己方四人可以自己“爬”上去。 “咱们还是先下去吧,也许底下另有出路。”公孙驻道。 “也好,到了下面先缓缓精神体力。”段徜草道,“现在大家都听我的,腿必须伸得越直越好,我说‘一’,就左腿往下走,我说‘二’,就右腿往下走。” 就这般,他们如段徜草所说的那样往这个时宽时窄的深陷阱下面行去,等几人踩到了底下的实地上,向左右看了看,总觉得这里不像是被谁布置成的陷阱,想来那些情兽毕竟都是畜类,哪里有脑子会做出布设陷阱的事情来,况且这个地方又根本不像是被人工开凿而成。 “大家找找吧,找仔细一些,哪怕是出来进去的小虫子和流水的声音都有可能是咱们的出路。”花情再次提醒到。 “好,这里就属你聪明。”刀思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应该再吃一些醋,或者也可以说,她在这般时候也还没忘了吃一些醋。 就算花情不乐意也不想在这会儿跟她计较什么,也是没那闲工夫搭理她。 “我没发现什么。你们呢?”刀思雨问到,却没有得到其他人的任何答复,只见到了三副苦恼的面容。 “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再从上面出去以后该如何应对吧,最好快一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公孙驻看了看大伙手里的火枝。 “唉!这叫什么事呀!”烦闷的段徜草照着脚边的一块石头狠狠地踢了一脚,多少出出气,但之后听到的响动却更使让他的心情好转了几分。 “咚”,“哗啦”。 那是一个用小石块从里面堵住的石洞口,当真是不易找到,虽说不大,然而看上去还是可以容得一人爬过的。 好似这里最高兴的是刀思雨,已忘记自己是何等身份的她刚要第一个钻进去,却让花情给拦下了。 “着什么急?” 一旁的公孙驻却是伸手示意拦住刀思雨的人,最好不要有什么过激的言语动作。 花情这时取下自己的一根发丝捏在手里,手指上方露出两三寸来,放在洞口处观看着发丝的动静,“里面有流动的空气,可以进去。”说完,她猫腰就要进去探看探看。 “还是我先进吧。”段徜草抢在了她的前面,“你们先不要跟进来,等着我喊你们。” 这石头通道的里面也真的不是给人通行准备的,窄小就不说了,几乎处处都是突出来的小石尖,虽然不怎么锋利,可要是挂上衣物也叫一个麻烦,这也是没法子的办法,但凡有第二条路可行,段徜草也不会招呼后面三人进来。 这一路爬行间,听到最多的就是刀思雨的抱怨话语,到后来几乎快要说脏话了,随之而来的自还有花情嫌她的抱怨话语烦人的抱怨话语。 公孙驻是最后一个爬进来的,他在后面看着刀思雨一会儿衣服给挂破了,一会儿皮肉又出血了,心里比自己遭罪还难受,但又总觉得不是那种手下关心主子的……可他转念又一想,不是那般又是哪般,遇上艰难险阻之后便爱胡思乱想起来了。 终于,两双男女总算是出来了,均是觉得既生为人,还是挺直腰板的好。 段徜草一看自己的身上,好似被蛇虫鼠蚁招呼过一般,此刻索性从衣衫上撕下了一长条递给了花情,“绑一绑你衣服上的……” 还没等他语毕,手里的布条就被刀思雨给拿走了。 花情照旧没跟她一般见识,自己的衣服破的是锁骨的地方,而再看刀思雨,破的可是前胸之处。 只见刀思雨用段徜草的衣衫条兜着左腋下,在脖颈右边系好,看见段徜草又给了花情一条衣布,便伸手再次夺了过来,不绑自己身上,反是绑在了公孙驻的胳膊上。 “欸,我不用……”“别动,你这条袖子都快掉了。” “水!”花情此刻见到了这里居然有一条水流,哪里还管刀思雨的醋流。 几人早就口干舌燥了,这会儿皆冲到了水流旁,两个男人和花情皆是把脸埋进水里去解渴,只有刀思雨是双手忙不迭地把水捧起来喝。 等都喝够了,两个男人一倒一坐在水边,听着两个女人这时洗脸的声音。 有吃的吗? 不用等他们自己想这个问题,他们的肚子就提醒了。 花情此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而后向左右找寻着,这里面还是挺宽敞的,而且没有什么憋闷的感觉,陡然,在最东面那里好似生长着一片什么,要是野菜就好了,她急忙奔了过去,结果令她失望的是,只是一丛鲜花而已。 这时那三人也一起过来了。 刀思雨一见之下先用鼻子“哼”了一声,“哟,兴致倒还蛮好的,都这会儿了还想着采朵花儿戴戴。我倒是宁肯这里都是菜花儿。” 花情没理她,蹲身观察了这些花朵一会儿,摘在手中一朵,扽下片花瓣放在了嘴里咀嚼。 “小心有毒,会有人心疼的。”刀思雨别是以醋解饿吧。 体倾险(二十九) “你确实要多加小心啊。”段徜草果然在提醒,自是更激起了刀思雨例行的醋劲。 “谁的肚子要是饿了就吃花瓣儿吧,多少可以管些事儿的。”花情边吃着边说到。 公孙驻此刻也把一片花瓣吃了,入口先甘甜后苦涩,勉强咽了下去,而后递给了刀思雨两三朵,“吃一些吧,这里或许没有别的食物了。” 刀思雨接了过来,看了看段徜草,又看了看花情,“哼”了一声,仿佛较为生气,直接用嘴咬下了几片花瓣吃了。 这时,花情一边用花瓣填肚子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形,直到看见了一只长得酷似人的情兽出现在不远的地方正看着己方这里。 “大家小心!” 段徜草立刻站到了花情和刀思雨的前面,也盯着那只情兽看。 公孙驻这时也站在了段徜草的身旁,“怎么就有一只?” “那里还有一只。”花情此刻看见了那只似人情兽后面的地方有一块长条石头,上面还躺着一只情兽,不像是在睡觉歇息,应该是……病倒在石榻上。 “他并没有敌意。”公孙驻道。 那只情兽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不过也就是看了看而已,拿手里的东西取了水之后,就回过了身,向石塌上的情兽走去。 “他住在这里吗?”花情道,“那他一定可以带我们出去!”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它抓住!”刀思雨说着就要冲过去。 “等一下!”段徜草把她给拦下了,“不觉得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为什么其它的情兽都是成群结队的,而他们却是躲在这里?那个石洞是从里面堵上的,他们是想跟其它的情兽们……” “喂!你会说话吗?你听得懂我们说的是什么吗?”花情冲着那只似人情兽大声地问到。 “哼!明明是只畜牲,还指望它会说话?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刀思雨冷笑着道。 那只情兽听着,虽没回身,却回应道:“也许我是畜牲,可我倒是没有你会说畜牲的话。” 刀思雨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不乐意了,出言道:“嘿……你一个畜牲会说人话了就了不起了呀!” “好啦。”段徜草出言拦阻了她的无礼,而后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向自己,先冲着那似人情兽躬身一礼,“晚辈等不知这里是前辈的住处,也是无奈之下莽撞闯进,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那似人的情兽回头看了看,而后又回过脸去,道:“我不是什么前辈,在我父亲刚会说话的时候就被情兽机缘巧合地收养了,而后又和我的情兽母亲生下了我,我是由父亲教会说话的。”他边说着,还边给那只已扶起上半身的情兽喂水。 公孙驻此刻也是一礼,“敢问……先生,那些外面的情兽为什么总是追着我们不放?难道说,只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其它的猎物可以做为食物了吗?” “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叫做情兽,就因为它们可以对动了情的人有很强的感应。只要是遇上有情人了,对它们的胃口就有种莫大的诱惑,不光是自己想吃,还会招呼来别的情兽们一起吃。你们一定是一路上遇到了越来越多的情兽吧?” “什么什么?遇上有情人就吃?那它们自己要是动情了呢?”刀思雨疑问到。 “照吃不误。”那个似人情兽回答到。 “那它们……是如何繁衍的呢?”刀思雨又问到。 “无情地繁衍呗。”花情道。 “那它们的定力可够深的。”“不深的话,就是刚才那两只情兽的下场了。” “敢问二位可是因为成了情侣才躲到这里的?”公孙驻这般问到,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唉,她身子本来就弱,这里也只有花瓣和水。”似人情兽叹到。 “哟!它不会是要抓了我们给它的情兽补身子吧?”刀思雨道,“那也得看看它有没有以一个敌我们四个的斤两!” “你就少说两句吧。”段徜草皱着眉道。 “哼,要是她多说两句的话,你肯定不拦着。”刀思雨看来是已经习惯例行醋事了,可也是没再多说别的了。 “这位先生,只要你能带我们平安地离开这里,治愈令夫人病疾的事情包在在下的身上。”段徜草此刻道。 “哼哼,我带你们出去?我和你们只要是一露头,立刻就会引来大群的情兽,咱们谁也甭想离开。” “就是嘛,要是它可以离开的话,又何必一直躲在这里。” 段徜草瞪了刚说完话的刀思雨一眼,又冲着似人情兽道:“那先生您,可有什么出路指点给我们吗?定当感激不尽。” “出路只有一条,你们只要不动情,把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到时候你们就算去招惹它们,它们都未必会搭理你们。记住了,假装的可不行,一定要真绝情才行。” 一听到“绝情”二字,两双男女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 “你们要离开这个山洞,就从那里走吧,从高处才能出去。”似人情兽用手一指,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爱侣,良久未语,没有等到四人再问些什么,他又开口道:“你们要是念在我跟你们说了那么多的份儿上,就把我们埋在一起吧。”说完,他跪在自己爱侣的石榻前,俯在了爱侣的身上,就再也没动弹过。 花情这时已来到了似人情兽的身后,先俯身仔细看了看,而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把他的尸身放倒了,而后又把他的爱侣放在其身旁,因为这里的泥土稀少,就找寻来石块,一块一块地放在他们的身上。 段徜草、公孙驻也过来了,与花情一齐做这件事情,后来刀思雨也过来帮忙了…… 体倾险(三十) 等用石块埋完了他们,花情站起,冲着石坟拜了四拜,段徜草和公孙驻也跟着拜了四拜,刀思雨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是拜了。 “咱们走吧。”花情道。 “去哪里?”段徜草问到。 “当然是从这里出去。” “可我们是不是先想想出去以后如何应对他们的方法?”公孙驻道。 “除了绝情,还有别的法子吗?先出去吧,大不了去陪他们好了。”花情说罢,取了这里的照亮之物,因为带着火枝实在不便通过那狭窄的石头通道,遂就按照似人情兽所指点的方向…… 崎岖峻岭,削壁悬崖,直立高峰,湾环深涧,这里便是陷空山了。 老二这次被“孺仙”童先生遣到此山之内去寻找一个地洞,名唤作“无底洞”,配制解药的方子里其中一味就是金鼻白毛老鼠的眼泪,它就“住”在那无底洞里。 虽说这无底洞并非当真无底,可是老二顺着地洞的石壁往下爬的时候,心里却当真体会到了这“无底”二字的由来。 总算到在洞底实地了,老二取出照亮之物来看了看,别看上面是一个洞口,可这里面底下的洞口却多得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而且童先生还告知自己,下到洞底后看见的这些洞口里面还不知道再会有多少洞口,不过同时也告诉自己找到那只老鼠的办法了,就是那只老鼠不怕凉。 老二这会儿开始触摸所见到的每一个石洞口,感觉到其中一个触手冰凉,便走了进去,当真又看见了几个洞口,仍旧“照方抓药”,摸到一个最凉的就往里进,就这样,终于是进到了一个不再有别的洞口的石洞里。 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只金鼻白毛老鼠趴伏在那里,它确实很是可爱,怎么也是比这里的石头要可爱的多,要不然老二进去之时也就不可能一眼就瞅见了它。 此刻,它好似惊异得站了起来,这里应是很久都没有别的什么生灵进来过了,至少没有这么大块头的。 老二蹲下了身子,看着它可爱又惊异的小眼睛笑了,他也应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动物,遂慢慢来到在它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欺霜赛雪的白毛毛,入手滑腻,手感舒服得很,而后,老二将它抱在了怀里站了起来,心里还思忖着,让童先生配药的时候尽量不要伤害它,以后自己也要好好养着它,一定有意思得很,此时的心里还寻思着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可就在他心里又甜又美之时,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立刻让他既恢复了理智又丧失了清醒。 也许是那个小东西太可爱了,老二竟然忘了童先生告诉过自己小心老鼠屁的事情,那可不单单是类似黄鼠狼的臭屁,这金鼻白毛老鼠的屁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 老二感觉自己好像是睡醒了一觉,又或是一觉未醒,还或许是半睡半醒,反正就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说不出来是清还是浑,再往周围看看,已经见不到那只可爱的小白老鼠了,可能是受到惊吓逃走了,还怪自己是不是动作有些粗鲁,把那个小东西给吓着了,只得赶快去寻。 就当他刚要发足的时候,背后有个娇滴滴甜腻腻的声音叫住了他。 “喂!你是想去找我吗?” 他登时一愣,回身一看,又登时愕然,好个漂亮且不怕凉的女子,虽然身上的衣物都是带着白毛的,而她身子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是没被遮掩上的。 老二也不是那种没怎么见过好看女人的毛头小伙子,可眼前的这般情境也只有在自己做春梦的时候见到过,当即强做镇定老练的样子,“姑娘是怎么进来的?可曾看到一只……” 那名女子用一声银铃般的娇笑打断了他的话语,“一只全身长着白毛儿毛儿的大耗子是也不是?嘿嘿,都说世人皆是有眼无珠之辈,我看你就是他们里面的‘翘楚’。我这么大一个,站在你的眼前,却还要听你问我有没有看到过我自己。” 老二听罢更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自是先看自己该看的地方,“难道姑娘你是……” “没错,我是没有办法把全身的毛变得更多一些,不过我想,该挡上的地方应该全都挡上了。” 老二自是也不好说别的了,遂就赶紧说正经的,“如果姑娘真是那只金鼻白毛老鼠所化,可否不吝赐予在下一些眼泪。在下等急需姑娘的眼泪入药,如若相赐,定当感激不尽。” 那名女子又笑了,当然不是带着泪的那种笑,“眼泪?眼泪又是什么?我已经几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了,而今只会笑,笑世间那些拿着虚情当真情的痴男怨女们。你要是真想要我的眼泪,倒是可以留下来陪着我,若你真有真情,没准儿会打动我这颗已经冰封几世的少女情心的。不不不,应该是母耗子情心才对。”说完,她又笑了,这一回笑得较为邪性。 “那既然姑娘不肯赐予,在下告辞就是了。”说着,老二就要离去。 “站住!”这名女子不知怎的就出现在老二已转过去的身前,不愧是妖魅,“你以为我这无底洞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此刻老二的心里先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听姑娘的意思好像是要……” 女子再次笑了,“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那好,我直接告诉你算了,省得你还要多费心思。听好了,我的意思就是,你留在我的无底洞里,要是可以跟我过日子呢咱们就过,过不了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地让我吃了你。听明白了吗?” 老二看着她没说话。 “还不明白吗?哦……你是不明白我会怎么吃你是不是?”说完,她笑了,嘴越笑越尖且越笑越长,而后立现一副妖魅老鼠的样子,一副妖魅老鼠要吃人的样子。 老二立刻身形后退,可刚一站稳便又看到了女子方才的模样,还是笑得甜甜地看着他,“妖魅!你看招!”说罢,他施展出自己的“二协掌”,讲究的是左右手的配合。 体倾险(三十一) 那女子的笑声更显妖气,“那我就好儿好儿陪你玩儿玩儿就是了。”说完,从自己的脚上脱下了一双鞋子,她的动作很是轻巧,而且还恰到火候,鞋子拿在手中之时正好一只抵住老二一掌的进攻,而另一只刚好挡住另一掌的偷袭。 老二急撤自己的双掌,没工夫嗅一嗅有没有老鼠的脚臭,不过那双雪白的脚丫,即便是百忙之中也似乎不可能不多看上几眼,之后双掌齐发,上攻咽喉薄弱,下攻肚腹要害。 那女子的笑容就像是已经固定在她的面容上了,却也不如何僵硬,好像一直注意的不是老二的掌法,而是老二本人,可接招接的倒不慢,一只手里的鞋子向上面攻过来的一掌斩了过去,另一只鞋子则向下面攻来的掌法削了过去。 老二一见之下,可说是没有见到一双鞋子的招数,这明明就是一套双剑的剑法,有心用自己一双肉掌硬接一下对方的鞋子,却还是谨慎小心地先抽回了双手,然后,左掌发虚招引对手的眼神,右掌试探着穿进对手的双鞋之间,看准时机切对手的腕脉,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立刻就发生在了眼前,明明左手掌去晃对手的面门,也明明是自己的手掌已经挡住了对手的脸,可这时看到的是自己手背上在急促间“生”出了一张脸孔,竟是那女子的笑颜,而他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着自己已然很近了,就好似无物一般穿到了自己的眼前,他更竟是不知道了自己的右掌此刻还在干什么,只得再次急退身子,一路退到背贴到洞里的石壁上。 那女子闪着金光的鼻尖也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尖上,不过好在她停在了那里,“你的手还想从我的这双鞋子间穿过去?要说‘穿’,你有我们老鼠会打洞吗?”说罢,她竟然向着石壁撞了过去,立见石屑飞散,被眼看着当真一路打洞穿了进去,这里便又多了一个洞口。 就当老二还在动着心思赶快离开之时,从另一边的石壁里,那女子又穿了出来,身露在石壁外半截,用甜甜的笑容说道:“软穿还是硬穿,都是我们老鼠的拿手好戏,就是不知道你是喜欢被硬穿还是被软穿。”说完,她又笑着钻了出来,飞使一对鞋剑就像舞蹈一般奔着老二可就过去了。 老二已经知道自己的“二协掌”怎么也是对付不了这只老鼠的“二鞋剑”了,只得寻路而逃,却仍被金鼻白毛老鼠化成的女子挡住了去路。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都说了你要留下来陪我玩儿的,等玩儿够了才可再说你是出洞口还是进我的老鼠口。反正迄今为止我还真就没打算过要让什么人出了我这无底洞的洞口,你干脆就不要想走就是了。” 老二看着她的笑,妖魅般地笑着,简直可以要人命,竟多多少少动了些许想留在这里的心思,但好在此刻猛然想起了童先生的吩咐和叮嘱,让他又振奋了精神,双掌使劲一搓,接着向女子一亮掌心。 那是“孺仙”用一种药物划上去的,干了以后不显形,双掌搓热以后立现,不过,应该是把形状给搓坏了,形成了一个既像是“佛”又像是“猫”的字。 此刻那个字见到了那名女子即刻闪烁起光芒来,那是金色的佛光。 那女子并没有被金光刺痛双眼,反倒是一改常态地呆呆看着,面上原来的那种笑容早已不见了。 渐渐,那金光化成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僧人,背对着老二,冲着金鼻白毛老鼠化成的女子问道:“多少年不见了,你好吗?” 女子面上已然显现出了悲容,“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一连十世,我去给你偷灯油吃,可就是从来都没见到过有猫来吃我。” “有没有被驱赶?”“没有。之后我仍是每天都去偷灯油,又连等了十世,之后我就自己离开了,然后来到了这里。”“你受苦了。”“可也总算是等到你了,我现在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吗?”“我就是来接你的。”“接我去哪里?”“佛那里。”“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是在佛前和我在一起,佛已经准许我带你去佛前听法。”“为什么不是只和你在一起?”“在佛前和我在一起,与只是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分别吗?”“这难道没有吗?”“当一个人心里有了另一个人,不是要完全拥有对方。”“可是我……我也不是想完全占有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还是随我到佛前去听法吧,你会明白一切的,你心里的苦痛,佛,会用佛法帮你抚平。”“真的吗?抚平苦痛会不会就是让我不要和你在一起?”“难道你直到此刻还不明白?佛在告诉你,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又何必执着于如何在一起?”“没分开过?”“之所以此刻我们还能再见面,那就证明我修佛的心里永远有你,而不是凡心,你念情的心里也永远有我,而不是怨心。来,咱们走吧。” 说着,老二就见到了白衣僧人带着那名女子缓缓地离开了,最后看到的是女子侧首看向僧人的半边娇美容颜,不是在喜,也不是在悲,那应该是一种满足,自己的苦等换来的是知道了明白了并见到了对方心里的她自己。 金鼻白毛老鼠,也就是老二一来到这里面就看到的那只小老鼠,它终于落泪了,老二急忙用“孺仙”给的特殊容器去接取,虽不会有很多,好在其药性却是十足。 原来,童先生所用的药物,不但可以让人恢复清醒,还有催鼠泪下的功效…… 体倾险(三十二) 今天又会演一出什么样的掌故呢?这是此地的村民们几乎都在想的问题,遂就早早地来到了这里,心盼着这一晚的小戏。 这个班子没有让看倌们等得过久,今夜的台帘又分开了。 一上来,台上是个庄稼汉子在种地,布景是骄阳似火,还有人在台子一侧学知了叫,显现得此刻的他是又热又辛苦,只见他拿着锄头,一边耪地一边抹着头上的汗,等好不容易干完了农活,拿着锄头奔台子一边的小屋子那里走去,应该是回家去了。 这时,一个中年人边用袖子抹着眼泪边从台子一侧出来了。 庄稼汉一见之下忙上前问道:“庄稼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那中年人仍是哭着说道:“我小儿子病了,今天我拿着钱去卖药,结果路上一不小心全丢了。”说完,中年人哭得更是伤心。 庄稼汉即刻劝道:“大哥你别着急,我家里还有一些余粮,你拿去跟药铺换一些药材吧。” “这怎么好。”那中年人的哭声暂且停了,“兄弟你家里也不富裕呀。” “没事,反正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你等我一会儿。”说完,那庄稼汉立刻进了小屋子,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看似沉甸甸的口袋出来了,“来,大哥你拿着吧。” 那中年人被感动得又是热泪盈眶,“兄弟呀!这让我怎么谢你才好呀!” “嗨,大哥,咱们穷人不就得互相帮忙吗?还是快去换药吧,给孩子治病要紧。”“那就先谢谢兄弟你了,等我有了多余的粮食一定还给你。”“欸,说什么还不还的,赶紧换药去吧。”“好。” 说完,那中年人转身下台去了。 这时,庄稼汉又进了小屋子,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碗,里面就只有一个玉米面窝头,只见他坐在屋前的小凳子上,把碗放到地上,将碗里的窝头掰成了三份,其中两份又放回了碗里,自己吃了一份,“这些留着明天吃吧。嘿嘿,少吃一口舒坦一宿嘛。”说着,他便拿着饭碗进屋去了。 台上的“天”黑了下来,从台子的另一边,一股白色的烟雾又如前几出小戏那般冒了出来,烟雾过后就是一名仙女模样的人出现了。 “天上人间真是天壤之别呀,这里的百姓真是辛苦,却还有这般受苦也要尽力去帮助别人的好心人,那就让我来帮你一帮吧。”那仙女冲着小屋子自语到,接着,就又从台子上隐去了身影。 不一会儿,台上的“天”又亮了,庄稼汉一早就从家出来下地干活,并无半分懒散的模样,自己用肩膀背着一张犁的犁绳,在台上开始犁地。 台下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那可是绝对的辛苦活,买不起牲畜的农户都要这么卖力气才可以耕种。 这时,台上上来了一匹驴,自己奔着庄稼汉的犁绳去了,奇妙的是,当它经过庄稼汉之时,那根犁绳仿佛自己便系在了驴身上。 台上又开始变戏法了。 那个庄稼汉的身子稍微往前一栽,但又立刻稳住了身子,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而后一笑,道:“你是来帮我的吗?谢谢啦。”说完,他并没有站在一边无所事事,到在一边,拉起了另一条犁绳,面上带着笑容和那头驴一起犁地。 在台上转了一圈以后,便又显现出已近晚饭时分,庄稼汉立刻解下了驴身上的犁绳,“这一天辛苦你了。来,咱们回我家吃饭。”然后,他就带着那头驴走向自己的屋子,“你先等我一下。” 台上的戏子没有让台下的看倌们等上多一会儿。 那个庄稼汉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剥了皮的煮鸡蛋和一个大馒头,“来,这是邻居二婶儿给的,你吃了吧。”他边说着边把那鸡蛋喂给驴吃了,还有那个大馒头。 驴自是很快就吃掉了庄稼汉给的食物,而后便转头走了,却不像是领了工钱就离开的那种长短工,多多少少竟然让人感觉出,它的离开带有些许不好意思的缘故。 “你吃饱了吗?谢谢啊。”说完,庄稼汉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块好似是昨天剩下的窝头,吃光了以后还舔了舔手掌上的残渣,然后进屋去了。 这时,台子一侧的那匹驴又出现了,“他并没有把我拴上捆上据为己有,真是个好心的老实人。”这声音是刚才那名仙女的,说完之后,台上又暗了。 之后,台上并没有再去演仙女变成的驴帮庄稼汉种地,直接就是他把驴又带回了自己的家。 “今天你又来帮我,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等我一会儿。”这回说完,他没有回屋,而后跑下了台。 那匹驴则看向他下台的方向。 还是没用多久,他一身泥土地跑回来了,身上还带了点伤,却是双臂里抱着一大堆果子,“我家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呼你的了,去后山摘了一些山果,你吃吧。”他说完了,就拿着一个果子去喂驴吃。 台子一侧的曲子响了起来,即便是坐在后面的村民,哪怕是眼神不好的,就算没有见到驴在落泪,也感受到了仙女化成的驴被感动了。 台上的他还在喂着驴。 驴这时先不吃果子了,开始关心起庄稼汉的伤势来,却总是听到他口中在说“没事的没事的”。 台上又到了转天,庄稼汉照旧出家门干农活,就当他刚要下地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人,就是那名仙女,不过此刻的她是一身农女装扮。 “大哥。”“啊?哦,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你这里缺不缺人帮你干活儿?”“干活儿?姑娘,我们这里只有地里的活儿可干,你要想找洗衣服做饭的活儿……”“我就是要找农活儿来干呀。”“那你……”“大哥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在地里,我可是一把好手呢,就跟一匹驴似的。”“姑娘干嘛这么说自己呀?”“怎么?大哥你不信?干给你看看就是了。” 说完,那名仙女装扮成的农女走了过去,背起犁绳就开始犁地。 “欸!姑娘你小心点儿!”庄稼汉急忙跑过去和仙女一起犁地。 乐曲又响了起来,台上一男一女两个戏子如舞蹈般一块犁起了地,他们俩边干着活边谈笑着。 体倾险(三十三) 就这样,地里的庄稼慢慢长高了,丰收了,这一段男女的舞蹈表现出台上已然过了好些日子了。 “你看,这么长的日子,你帮我干了那么多的活儿,可我也就只可以管你几顿饭,还没能让你吃饱。”“没事的,我本来就吃的不多。欸?你想不想吃山果?我去后山给你摘一些回来。”“算了吧,天都晚了,后山的路又不好走,你一个姑娘家……”“没事的,这山里我都熟。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了。”“欸……” 庄稼汉一个没拦住,仙女就奔下了台,他笑着自语道:“这姑娘倒是真……欸?我还是去看看吧,怎么也是不放心。”就当他刚要跟着去的时候,冷不丁,一个青年长相却是满头白发的仙人出现在了面前。 庄稼汉愣了一会儿,“您是……” “我是上天派下凡间的仙人。”“那您到我这里来是为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有一匹驴来帮你干过活儿?”“是呀。怎么啦?”“那后来是不是换成一名女子来帮你了?”“对呀。要不说您是神仙呢,什么都知道。”“嘿嘿,我就跟你这个朴实的凡人庄稼汉直说了吧,那匹驴就是后来帮你干活的那个女子变化的。”“什么?难道她是个妖怪?”“她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天上的仙女。本来说是好奇人间的景像,上天就准许她下界来看一看,谁知道她到了这里以后竟然贪恋凡尘,对你一个凡人动了真情。做为一个仙女来说,这绝对是不允许的,我就是上天派下来惩治她的。”“惩治?那……那会怎么惩治她?”“她既然喜欢变成驴帮凡人干活儿,那就永远让她当驴好啦。”“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求求你们!” 说着,庄稼汉“噗嗵”一声跪在了那白发青年仙人的面前连连磕头,不一会儿,头上就磕出了血。 那位仙人此刻一把扶住了他,将他扶了起来,“唉,真是一位难得的仁人君子,不过,你要是想救她,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法子?只要能救她!”“方法就是你替她变成驴,而且久而久之,她还会忘记你曾经是她爱侣。” “我愿意!让我变成驴!”庄稼汉斩钉截铁地道。 “你可要想清楚。”仙人严肃地说到,“变成了驴以后,可就再也变不成人了。” “是不是能和她天天在一起?”庄稼汉道。 “你真想清楚了?此时后悔还来得及。你本来就是不知情,上天根本没有要惩治你的意思。”“我已经想清楚了。”“变成驴以后可是会被人家……”“神仙您就惩治我吧。”“唉,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罢,那仙人快速地做了一个动作,而后便是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最后留下了一句话,“你们还有一些时分,珍重。” 等那位演仙人的戏子下台以后,那位演仙女的戏子又登台了,怀里抱着一大堆的山果。 庄稼汉见到以后忙过去帮她拿一些。 “不用,我拿得了。”那仙女自是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也没有看出庄稼汉的面容上显现了异样的神情,这时递了一个给他,“你赶快吃一个吧,可新鲜可甜了。” 庄稼汉接了过来,却是没有去吃,而是看着她自己吃了一个果子。 “前两天有一匹驴来帮我干过农活儿。”“是吗?她漂亮吗?好看吗?”“当然,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好看的驴。”“嘿嘿,再好看有我好看吗?”“一样好看。”“好呀,你竟然拿我比作一头驴。”“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们都挺好看的。”“欸,我要是说,那头驴就是我变的,你信吗?”“我要是说,我会变成一头小毛驴,你信吗?”“哈哈哈……那我一定舍不得骑。”“真的舍不得骑吗?”“除非哪天我心血来潮,没准儿会骑着你去赶集。”“那你也会用鞭子抽我吗?”“那得看你的脾气倔不倔了,要是不听话,我就得用小皮鞭抽你。啪!” 仙女边说着边假装手里拿着鞭子,凭空做了一个得意的抽打动作。 庄稼汉笑了,眼中闪烁着清莹的光,“那我还说不定会哗啦啦啦地摔你一身泥呢。” 到了这个时候,小明和阿美自是又上来唱童谣了,“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这些日子,韦春玉都快乐不思蜀了,成天价在青红赌坊里跟一帮老娘们赌钱,也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看着面前的这些女人们一个个为输钱赢钱或骂脏话或尖声叫喊,那简直比在皇宫内院里听名角唱大戏还痛快,反正这里的郁人欢郁老板总是给他赌本去翻本,欠下的钱全是用给老板洗脚来抵偿。 一开始的时候,她倒是多多少少还可感觉到一个大男人要给一个女人洗脚是丢面子的事情,可现在的她,每天一到时候不用谁去催促,自己就端着一盆微烫的洗脚水直接去找郁人欢了,不让她洗的话,甚至会撒娇。 也是,每次蹲着给郁人欢洗脚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可以看到一些自己十分不该看却特别想看的部位,也许是光看自己的还不够过瘾,而且还经常可以听到郁人欢笑里带骂的言语挑逗,弄得她心里痒痒的,回头睡觉的时候一准是胡思乱想到后半夜,也压根没人催她起床,赌坊是全天开门做营生,她当然没必要起早,光贪黑就可以了。 这一晚,她又喝完了郁人欢的“洗脚水”,当然不是真的洗脚水,郁人欢每天都会给她喝青红赌坊里独有的甜茶,别的地方当真是有钱也买不到,不过郁人欢经常在她的面前说那东西是自己的洗脚水问她喝不喝,她是如何回答的,也就不必再说了,不过,最近倒是让她喝得多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起夜。 体倾险(三十四) 就在她刚走到茅房门口的时候,忽然间,从上面下来了几条绳索似的东西,一下子就把她的胳膊大腿都给缠住了,而后就给吊了起来,等她到在后房坡站稳了身子,借着夜色一看,不是白先生又是何人。 “白……白先生。”“哟,不错,还记得我姓白。那我受累问你一句,你自己的姓儿还记得吗?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那个……哪能忘啊。”“先别说这么大的话,我看你这些日子也太舒坦太美了吧,都快美成王八蛋啦。”“没……没有。怎么一上来就骂人呀?”“我就算是再骂你个成千上百句你也是没睡醒吧?我要的方子呢?”“还……还找着呢。”“那你打算找到什么时候?是输光了卖身的时候?还是喝人家的洗脚水喝撑了的时候?”“不是,那个……您再容我几天。”“我还再容你几天,我怕到时候你就美死了。” “啪”,白先生给了韦春玉一个闷声的大嘴巴,让她好好回忆回忆一下,那种“阔别已久”的疼痛感觉还是那个倒霉滋味。 韦春玉登时一捂脸,无论是做为一个前者的男人还是一个后者的女人,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嘴巴都是打在面子上了,登时眼泪就流出来了,既有一种男人的怒意,可看着又好似还多了一种女人的可怜见儿。 “会哭就是还知道疼是不是?”白先生好像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应该是因为了解她本来就是那么表里不一的。 韦春玉听罢,抹了一把眼泪,而后显现出来的竟是自打见到白先生就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其实春玉也不是没找到和那方子一点没关系的东西,您要不要看一看?” “那还等什么?快去拿来!”“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她飞身下了房坡,回到自己屋里,没用多一会儿就又回到了白先生的面前,仍是那么平静。 “是什么东西?快给我看看!”“这里不方便看,请白先生跟小的去一个清净的地方。”“用得着吗?那你还不快带路!” 就这样,韦春玉在前面不快不慢地带着,一直把白日白先生带到了一个当真冷清的地方,凉飕飕的感觉,普通人都会觉得这里瘆得慌。 “好了,就这里吧。快把东西给我!”“白先生请看!” 韦春玉咬着后槽牙说完了以后,往袖子里一掏,恶狠狠地照着白日的脸上就撒了过去,白花花的一大片。 缺德的石灰粉! 白先生把随身的扇子掏了出来一扇,可是,当石灰粉和扇面刚刚离开眼前的时候,一条链鞭就照着自己的面门飞打了过来。 “你个混蛋王八蛋!敢打老子!”声音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她应该是气疯了,或者也可说是委屈疯了。 白先生立刻用手中折扇的扇面一挡,看似那是柄普通的黑纸扇,其实扇面是绵钢的,扇骨是精铁的,“当”的一声给搪了出去,而后便是觉得韦春玉的链鞭又奔自己的下盘扫来,好下流的招数,估计这条链鞭要是有灵性的话,即便是带着十足的痞气,都会不耻其所为,登时折扇一并,去挑链鞭的鞭头,让链鞭奔着韦春玉扫了过去。 韦春玉带着自己的兵器一转,用身子的力量把链鞭又扫了回去。 因为刚才的偷袭,白日多多少少失去了一些先机,此刻自然是有一些吃亏之处,一见对手的兵器劲力不小,索性不退反进,用折扇往外一撩,去斩链鞭的一处关节,等她的链鞭遇力一折,拐到自己身后,然后再用扇柄用力一打已经拐到身侧的鞭头,将其击落,再然后抬起一脚踩住,再用另一腿照着韦春玉就踢了过去。 如果说,白日一上来就奔着鞭头击打,击落之后也不易踩上,知道而今的韦春玉会利用轻功带动兵器了,遂就这么一来多费两下手段,让欠缺与人动手经验的她先不明白自己的意图,后面就好办了。 韦春玉的兵器是不及撤回来了,眼见着对方一脚照着自己踢过来了,看情形还挺狠的,急忙撒手扔了兵器转身就跑,可眼前的这一脚虽躲开了,即刻又听到了白日在后面又补上一脚的声响,估计这回是少不了屁股开花的,急忙又把身子转了过来跪倒在地。 “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她便是磕头如鸡鹐碎米。 看意思白日心里的气也真是不小,这一脚照着对方磕下来的脑袋仍是踢了过去,可好似又想到了以后还要用她,便收了一些劲道,而且还改用脚心比较软的地方去蹬,可是,又有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原来韦春玉这次出来不止带了就刚才那些撒出去的石灰粉,两只袖子里还有存货,虽是故技重施,但也可算是出其不意,当时虽然是头还在磕着,可估摸着石灰粉可以撒到对方脸上的距离了,猛甩俩袖子。 遂,白日就见到俩袖子里飞出来的石灰沫子扑头盖脸地过来了,别的心思立刻就全都先放下了,立刻飞身凌空一转,结果弄得后脑勺和后背上全是石灰,样子确实狼狈。 韦春玉趁着这个时候,跑过去拿回了自己的兵器,又照着白日抽了过去,大声喊道:“让你敢踢老子!” 白日当时仿佛还没有定住神,心里和手里就有点慌乱了,绵钢铁折扇挡得有些不稳,虽说也是给挡实了,可兵刃也掉地上了。 韦春玉登时更得意了,身子使劲带着链鞭猛甩,好似使出多少力气也不带解气的,但是,她即刻就见到了恶梦。 一条五金之属的丝绞成的软鞭笔直奔着她已转过来的脸戳了过去,那气势已让她急忙撤回了兵器去抵挡,甚至将自己链鞭的一半转成了一个圆盘,生怕转得太慢,软鞭会从缝隙里攻过来伤了自己。 可是,她眼见着就当那条软鞭快碰到自己兵器的时候,一条较粗的软鞭立刻就变成了好几条较细的软鞭,就像是一头从来没见过的野兽露出了自己奇异的大嘴,好像一下子就可以连转起来的链鞭和自己一口都给吞了似的,刚才没来得及上茅房解决的事情,此刻也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韦春玉也顾不了这些了,只得是边转着链鞭边一个劲地倒退出去,可腿都软了,也退不到什么地方去了,眼见着链鞭先被恶梦鞭给“吞”了,紧接着就轮到她自己了,都快见不到天地了。 体倾险(三十五) “我服了!”这比刚才那声喊得厉害,韦春玉此时此刻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了,心里“噗嗵噗嗵”地等了不知多少时分,这会儿偷眼看了一眼,既不见恶梦鞭也没见到白日,忽然感觉被踹了一脚,登时倒地。 至少她现在还是有感觉的。 又听到“呲啦”一声,韦春玉又觉出自己的袖子被人扯掉了,还有人在自己身上搜来搜去的,她当然是阻止不了的,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是一只别人案子上的“肉燕”。 “打呀!你起来接着打呀!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嘛。”白日白先生每问一句便踹上一脚,而且越踹越重,“还敢撒石灰!”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绝对不敢了!这回说的保证是真的!”此时的她也就可以抱着脑袋在地上被人家踢得滚来滚去,口里还得不停地求饶,其实,她真是不想后悔的。 这时,白先生蹲下了身子,看着地上这个被打败了女痞子,又给了她一巴掌。 仍旧只得生挨,这会儿的她连求饶的话都不再说了,好像也只有让白日打到够为止。 不过幸好的是,白先生现在站起来了。 “哼哼,你给我好儿好儿听着,要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我就……” 韦春玉听到这里,直吓得身子又一缩,好在这回没有尝到那种刚刚找回来的倒霉感觉。 “起来!你倒舒服是吧?还躺着听我说话!” 韦春玉立刻起来了,而且站直了身子听着白先生的训话。 “我就饶你这么一回,要是敢再有下次……”“不敢了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别打断我的话!”“啊,是是是是。”“要你做的事情到底忘没忘了?”“没……没……没有。”“怎么还结巴上了?好儿好儿说话!”“是是是,没有。”“我再给你几天,你最好给我小心着点儿,别想着自个儿可以逃到哪里去,无论到哪儿我都能把你再给揪回来。”“我哪儿敢呀?”“哼,你现在说的话,我已经全当放屁听了,都有点儿后悔留着你了。” “别别别,您让我做的事情,我一定头拱地去做,我……”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不敢抬头说话的韦春玉,这会儿眼神挑了一下,连白先生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看着韦春玉又在身周找寻了一圈,而后立刻奔离了此地,郁人欢便从掩饰得很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面上带着那种让人看了莫名十分的笑…… 在每天的这个时分里,林间觅几乎没间断过对情花的打理。 上一次,韦春玉给她送茶水来,碰了好大一鼻子灰,今天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想碰上一脸的灰,或是一脸的落叶。 “林姐姐。”这回的她倒是较之上次规矩了不少,手里端着的茶盘、茶壶和茶杯也比上次的精致了不少干净了不少。 “你怎么又来了?”林间觅这回连看都不想看她了。 “我见到林姐姐今天好像没有带锡壶过来。”“是没带,今天我不渴。”“那林姐姐要不要尝一尝这刚沏的木蝴蝶茶?听说能清热利咽。”“木蝴蝶茶?你从哪里弄来的?”“有个茶商的老婆来赌坊的时候……”“输了没钱,就拿茶叶抵账是不是?”“不是的,我听她说起自己丈夫刚弄来了一些这种新鲜的木蝴蝶茶,就跟她买了点儿。”“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留着喝?”“我的口味哪有那么高啊。” 这时,林间觅站起转身看着对面的韦春玉,好似一直端着茶盘没有放下过,而且……说实话,今天的她多了一些楚楚动人的可怜相,弄得林间觅硬不起心肠来,遂就走到了石桌旁边。 韦春玉这才放下了茶盘,在林间觅面前摆好了一个茶杯,恭敬懂礼地倒上了一杯。 稍温的茶是挺香的,却不是沏的,而是小火煮的,且还加了一些蜂蜜进去。 “你今天怎么想起对这木蝴蝶茶用些心思?还是有什么事情,使得你今天要对我用上一些心思?”品了一口茶的林间觅看着韦春玉道。 “春玉不敢,是郁姐姐让我给林姐姐你送茶的,我只是能送多好的就送多好的。”“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变故?”“变故?”“就是说,在你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以前倒是有的,到了这里以后,都很平常呀,没出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可是,我觉得你最近变了不少。”“那可能是郁姐姐教的好吧。”“嘿嘿,那倒是,她还真没取错了名字。好啦,茶留下,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好。” 林间觅看着韦春玉离开了,又喝了一口木蝴蝶茶,而后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一根长在情花丛中的断肠草,刚要俯下身子,就“听”到了那根草颤着身子的语声。 “要想听掌故也不用那么明显吧。” 林间觅立刻直起了腰,心忖:功力果然越来越厉害了,就通过这么一根草,竟能让我不用俯身凑过去就可以听得清楚…… 终于又见到阳光了,那是在高高的洞顶上有那么一个洞口,可这里四周的石壁可说是赛过镜子面,不但没什么可以攀登的地方,还滑不出溜。 段徜草让花情他们等在下面,自己先用“壁虎游墙”的功夫试一试可不可以上去,毕竟过于陡峭,也没多少把握。 遂,他开始贴着石壁往上爬,边爬边觉得这里就好像有人天天打磨似的,有好几次,自己皆是身不由己往下出溜,每到这时,总能听到底下有人喊着“段徜草”三个字让自己小心留神,那是刀思雨的声音,可他此刻却感觉到的是,另有其人更是在默默地担心着自己……反正这般时刻还是多留意怎么往上爬的好,别的事嘛,先默默藏于心底吧。 不含糊,段徜草的功力还是经得起磨砺的,这一刻已经到在了最高处的洞口,而后便是一掠身形出去了,本来想的是找到一些可以帮他们上来的绳索之物,可惜的是,站在这里一眼望去皆是石头,若是到远处找寻,一是耽误工夫,二就是一准再把那帮子情兽给招来,没用多一会儿,灵机一动,用脚面倒挂住洞口,使了一手“珍珠倒卷帘”的功夫,然后喊唤轻功仅次于自己的公孙驻脱了上衣纵上来,快临近之时把衣服甩过来,好让段徜草一把抄住,好在其他人的衣物还没有损毁得太严重。 体倾险(三十六) 但是,公孙驻没有拽着衣服爬上去,而是要拿自己的身子做一条绳索,好让下面的花情和刀思雨上来。 花情这会儿看着刀思雨,“我先上吧,然后你再……” 刀思雨压根就没想听花情的,此刻飞身纵了上去,然后不等这一纵之力用完,伸腿一蹬旁边的石壁,想借力再次上纵,可惜一旁的石壁实在是太滑了,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幸亏着有花情在底下,眼见着刀思雨从半空中坠落,急奔上前,而后抓住她的身子,花情自己则一转圈子,借着这转甩,破除了下坠的力道,而后再把对方往前一放。 刀思雨虽站稳了身子,可心里仍“噗鼟噗鼟”地跳,却要拿出一副大小姐的那般不屑的模样来,就好像花情救了她反倒是耽误了大小姐一展绝技的机会。 花情一笑,笑得尽量使对方看不出个中的意味,“还是我先上吧,去给大小姐探探路。”说完,她飞身掠起,一掠力末之时左脚一蹬右脚面,又往上掠起了一丈多高,足见其轻功的高明之处,而后快手抓住了公孙驻,也是没有往上面爬,挂在那里等着刀思雨上来,除非她心里直到现在还要把吃醋的事情发在首位。 哼,我是摆夷族族长家的大小姐,当然要等别人给我“铺”好路再“走”了。刀思雨在心里这般思忖着,用言语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些颜面回来,而后也就不再等着什么了,又是一纵,本想去拉花情的手臂,却也只能够着人家的脚踝,想着这么做有失身份,可最终还是抓住了对方的脚脖子。 就这样,刀思雨从最下面先爬上去,“路”过公孙驻的时候道了句“多谢”,而后第一个从洞口出去了。 随后,花情、公孙驻和段徜草也依次上来了。 刀思雨先上到实地,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下,这会儿从腰里摘下一个牌子,冲着公孙驻道:“你现在立刻去我们摆夷族里找我爹去,这是我的腰牌,是摆夷族人就会认得,你去告诉我爹,让他老人家多派些人过来帮我们。” 公孙驻听罢一皱眉,“大小姐,我若这么一去,这里就少了一个帮手,等我再把你们摆夷族人找来,这来来回回的,恐怕……” “你就去吧,别的不用多管,快去快回别耽误事情就行了。”刀思雨此刻的语气是十分坚决的。 “你在武林江湖中的朋友也很多吧。”段徜草冲着花情道,“也帮我们找一些回来吧。” “可是我们要是都走了,你们两个……” “那帮情兽要找的是我们,遂也就是只有你们可以离开。”刀思雨对花情的语气较之先前要客气了不少,“就留下我们两个,也许更容易出去。” “就是,你们两个就快离开吧。” 一直到上来的时候,照亮的东西一直是由功力最高的段徜草拿着,此刻他点燃了四根树枝子交给了他们,“一路顺风。” 等段刀二人目视着他们离去后,刀思雨居然一反大小姐常态地叹了口气,“你……此时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你呢?你有吗?” 刀思雨此刻一低头,“那就也许应该是没有跟自己爱着的人生一个孩子。” 这可不应该是她这样的大小姐说的话,除非她自觉着已经到了特殊的时候。 段徜草听完就笑了,“那或许我也是。”说完,他竟在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没看见我这件衣服已经都快成一条儿一条儿的了,索性就撕开了,连成一条布绳子,将咱俩绑在一起,行动起来就不至于你东我西了。欸?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嘿嘿,不会是……” “少跟我耍贫嘴呀。”刀思雨生气地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动手呀。难道要等到那帮情兽畜牲们来了以后……” “那刀思雨大小姐能帮帮在下吗?” 两个人的动作着实不慢,可是情兽们对“情”的感觉亦是过于敏锐。 两个被绑着的人此刻面对着周围一大群一脸狰狞且还像是馋疯了的情兽,虽然它们看见火不敢靠近它们,可也是决不会放跑他们的。 总有燃尽的时候,火一灭就是解馋的时候到了,情兽们为了这个还是愿意用用耐心的。 要说两个人的轻功都挺不错,可惜毕竟是路数不一样,虽说是一起练过,那又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全配合好的,互相拖累怎么也是有的。 “总是从地上走不是办法,咱们从它们头顶上走出去。你走梅花桩的功夫怎么样?”“哼哼,到时候还怕你会当我的累赘呢。走!” 说完,他们一起脚尖点地,一齐纵上了情兽们的头顶,脚下谁也不敢慢下来,别的先不说,至少这些“情兽肉桩”没有一个是站在那里等他们来踩脑袋的。 就这般,他们左右栽歪着,几乎就没站直过身子,而且鞋底下就跟抹了油似的,随时都有摔下去的可能。 “这样还是慢。你不要再踩它们的脑瓜儿顶了,你随着我来,我背着你过去。”说着,段徜草往前弯腰,让刀思雨躺在自己的背上,脚下连着施展轻功要诀,还别说,倒是比刚才快了。 段徜草眼望四周,心中骂着这里的情兽怎么跟那地里的高粱似的,一眼望都不到头,自己两人就像大海里漂着的两根草一般,也不知何时就被淹没了。 不好,段徜草心里这么一想便分神了,一个没留神,鞋底一滑,两人双双摔落在石地上。 虽说这么一摔对两个功底不错的人来说是不怎么要紧,可两个人手里的火枝都给摔断了,从而也就灭了。 情兽们可等到时分了,根本不去管那树枝上的火苗子还没完全灭掉,它们便像是一窝蜂似的冲到了近前,眼神里充盈着满是饥渴的光芒。 体倾险(三十七) 此刻,他们二人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眼见着它们就像是从周围冲过来的泥石流也似,不一会儿的工夫都见不到天了,两个人是绑在一起的,段徜草身上空有地堂功夫却干着急使不出来。 就在这危机时分,不知从哪里又来了两人,手里都拿着火枝,也没用多一会儿的时分,快速蜂拥过来的情兽们又迅速地退开了。 那拿着火枝的二人不是花情和公孙驻又是谁? 遂,他们又像从前那般四人背对背站在了一起,公孙驻也立刻给段刀二人点上了火枝。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段徜草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情兽问到。 “他们并没有放我们离开这里。”花情答到。 “难道说你们……”刀思雨的眉头皱得特别紧。 “先别管别的了,此刻我们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生路。”段徜草郑重地说到。 “如果先找不到出路的话,咱们就应该先找到有食物可充饥的地方,最好还能让我们休息一番,大家都太应该补充补充体力了。”公孙驻此刻道。 确实是,从进到谷里到现在,就只吃过花瓣,加上也没怎么正经休息过,他们就算是铁打的又怎样。 “快看!”花情此刻惊呼到,“那里有一片枣树林子!” 果然!他们的正东方就是好大一片的枣树林!那还等什么!赶快冲过去! 看到枣树也就看到了枣子,同时也就是看到了希望,他们就是那么一路笔直冲过去的,眼前的情兽们几乎已经不在他们的眼里了。 奇怪的是,情兽们这回也没有像之前那般的围追堵截,竟然好像是有意地放他们过去一般。 等到在了枣树林里,他们当即就明白其他情兽的意思了,因为林子里的情兽们看上去比树上的枣子还要多。 这片枣树林子就是情兽们的栖息之地! 这里是骡马集市,赶大集的人们还真是不少,有卖的有买的,还有牵着的溜着的拴着的系着的,自是到处都可以见到牲口,每个牲口贩子的面前几乎都有好几个问价的,唯独这边一人。 这个人的身边就只有一头驴子,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半点也不为过,没准他把那些雀真用罗网给抓过来再开个鸟市什么的,也不至于如此刻这般无人问津。 也难怪,别人看见他带到集市上的牲口皆是指指点点嘲笑着。 那明明就是一头驴,而脑袋正中却是长出了一个墨色的犄角,哪个会要这种非牛非驴的东西,拉回去都嫌寒碜。 那人又不肯把价钱压得太低,自是卖不出去。 这会儿,那个牲口贩子蹲在那里,双手揣进袖筒里,心里后悔着就不该跟别人把这匹牲口买下来,现在砸手里了又找谁说理去,刚才的他还吆喝吆喝自己的驴子有多能干活什么的,此时估计是累了,闭着嘴在那里歇着,心里还琢磨着要不要卖给驴肉贩子,多少还能捞回一些本钱,要不然就找家伙把这头驴的墨角给锯下来砍下来,兴许就好卖多了。 就当这个牲口贩子正低头这么琢磨着的时候,竟然稀罕地见到了两条结实的腿来到跟前,他还以为今天压根就不会有人来过问过问呢。 他是四胞胎兄弟里的老三,一找到这头长角的驴子,就径直走了过来。 牲口贩子立刻就站了起来,“兄弟,买驴呀?哎哟,等了一大天,总算来了识货的了。你别看这畜牲长得怪模儿怪样儿的,那干起活儿来可是……” “多少钱?”老三没必要再听下去了,他就是来买这头驴的。 “得,看兄弟你是个痛快人,一口价儿,给我三两就牵走,要不二两五也行。” 老三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四两多重的银子递了过去,“都给你了。” “哟!我就说兄弟你是个痛快人嘛!简直就是那个伯……什么乐!”那个牲口贩子边高高兴兴地接过银子边说到。 老三自是对他没什么可留意的,眼睛一直端详着面前的这头墨角驴子,伸手去摸它的头和它的角。 这应该是触犯了这头驴的忌讳,登时暴叫了起来,使劲一甩脑袋,竟把拴它的桩橛连根拔起,而后拖着桩橛狂奔而去,直吓得集市里买牲口的和卖牲口的躲出老远去,都道是这头怪驴子疯掉了。 老三在后面使出“三条腿”的功夫一路追赶而去。 那个卖角驴的牲口贩子一见之下,当时就脚底抹油了,生怕老三会把这块银子再讨要回去…… 要说老三的腿上功夫也是着实不弱,可前面那匹墨角驴子的神骏远在他意料之外,眼见着之间的距离是越拉越远,心里真是担心完不成童先生交代的事情。 不过幸运的是,此刻前面的墨角驴子停了下来,继而转过身子看着那个既触碰自己的忌讳还穷追不舍的人,大声地打着响鼻,既是愤怒,也是发出了一个正告。 老三自是也停了下来,气不长出面不更色,可见功底扎实,听童先生告诉自己,这一匹驴子有个名字,叫“一字墨角烟云特”,是一种难得的宝驴,遂见过的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一次配制解药,必要这种驴的阿胶才行,也定要小心驯服才好。 老三现在试图着慢慢靠近那一字墨角烟云特,什么都不用看就可以感觉到它的脾气有多大,冷不丁地,眼见着它把拴在脖子上的绳索冲着自己甩脱了过来,连那根桩橛也一同抽了过来,他急忙闪身躲开,听得那根桩橛摔到地上的声音,心中竟然因为一头驴子惊了一下子,而后不等再思索什么,那烟云特笔直向着自己又急冲了过来,危急间灵机一闪,猜测牲畜和人有时都一样的,往往忌讳就是弱点,赶忙探双臂抓住了它的墨角,再而后老三身子腾空,用双腿夹住烟云特身体的前胸,接着就是使得自己的身子不要从这头急奔驴子的身上掉下来。 这一字墨角烟云特岂是容易被驯服的,身子边奔跑着边狂甩,有时还张嘴去咬老三,可总是口口落空。 老三的腿功是不差,可双腿以这种姿势怎么也是夹不实的,这么折腾下去,恐怕难维持多久,遂就借着烟云特一甩的劲道翻身上了驴背。 体倾险(三十八) 烟云特更是不答应了,使劲晃动着身子,有时还人力了起来,可就是甩不掉背上那个讨厌的东西,不过它有它自己独特的本事,这会儿躺倒在地上打起滚来,想是用碾压的法子逼其放开自己。 可人家老三的功夫也是不弱的,每当它在地上翻身之时,四脚朝天以后未必就是整个身体压在了老三的身上,而是被人家举着它的墨角,两条腿又夹住它的身子尽量抬高,相当于在底下托着它,自是不会被碾压到。 就这样,几个滚打下来,烟云特的身子倒向了一侧,应该是累了,倒在那里想要缓缓体力。 老三的双手始终没有放开墨角,此刻一条腿被它压着,虽不怎么好受,可好在尚能承受,索性和它一起歇歇就是了。 等了一会儿,老三以为它再也没什么新鲜招数了,可没成想,烟云特的腿不知往何处一踹,他便和它一起这么躺倒着,且带着不小的劲道向后面的一棵大树撞了过去,这回说什么也得松手了,要不然苦头就有的吃了,只得急匆匆把压着的那条腿使劲撤出来,而后一蹬驴背,让自己的身子贴着地面横甩了出去,当时的他和大树之间已不及尺距了。 等老三站起了身子,见到一字墨角烟云特也站了起来。 他拍打了拍打身上的土,也见到了它抖了抖浑身的土。 老三是已经知道了,今天不卖卖力气一准是什么也带不回去的,遂习惯地把俩袖子往上挽了挽。 烟云特眼珠不错的盯着老三,一个蹄子刨起地来。 他和它就像两个武士在对决之前做起了准备一般。 烟云特的脾气大,自是首先发起了进攻,用自己坚硬的墨角照着老三就顶了过去。 老三还想用双手再次抓住,却是抓了个空,立刻见到烟云特的墨角改为横划自己的肚腹,急忙快退,而后一蹬烟云特,借力后撤,可立刻又见到了那根墨角奔着自己的裆口又挑了过来,平生又哪里见过这么灵活巧快的毛驴。 烟云特感觉到自己当先的三次进攻都是无功以后,前面两条腿飞速抬起,用两个前蹄去踏老三的身子。 眼看着就要踏上自己的肩膀了,老三本想用“三条腿”的功夫飞踹烟云特肚腹薄弱之处,可又心有不舍,只得双腿站立身子后仰,让烟云特的两个前蹄踏到地上,而自己却是仰身在驴腹之下,遂就又用双腿从下面夹住了烟云特的身子,双手则抓住了它的两个蹄子,以防它会回踢自己。 烟云特就算是前蹄子会踢不成老三了,可后面还有蹄子呢,身子前抢,后蹄子腾空,而后狠狠地照着腹下的老三猛踢。 结果,老三一下子又翻身上了驴背,让烟云特的两个后蹄子踢空之后因为劲力过头而踢到了它自己的肚子上。 烟云特好像从来没吃过这种亏,疼的直蹦高,同时也是想二次再把老三给甩下去。 老三这一回是拼了命抱住夹住烟云特,怎么这也是不想松开了。 烟云特这回亦是更不管不顾什么了,奔着前面空旷无人的地方就又狂奔了下去…… 也不知跑了多少个时辰,老三趴在烟云特的背上就连今天是几月初几都不知道了,一路被它这么折腾下来,早就虚脱了。 不过,一字墨角烟云特现在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萎靡不振地慢慢走着,这会儿也因为四腿酸软而卧在了地上。 老三身子一滑,便从它的背上也掉到了地上,躺在那里人事不知。 烟云特的背上一轻,又缓缓地站了起来,好在这里水草肥沃,有气无力地走了过去,先到河边饱饮了一通,而后又啃起了青草,等恢复一些气力了,看了看不远处地上躺着的老三,而后便回头离开了,但是中途就又转了回来,走到他的身边,先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脸,不见动静,然后用嘴咬住了他的衣服,一直拖到了河边,它自己先喝了口水,接着,全吐到了老三的脸上。 凉凉的河水一激,老三缓醒了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一翻身,面对着河水大口喝了起来,直到有了些精神,再一翻身,躺在河边看着正给自己“看相”的烟云特,他居然笑了,好像从来没遇上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也像是从来没碰上过那么高兴的事情。 烟云特看见他笑了,它自己竟然也笑了起来。 老三也不是没见过驴在笑,一般的驴咧着个嘴笑,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笑,唯独是这一次,见到的驴在笑,竟可以用好看来形容。 烟云特保持着这种笑,一口又咬住了老三的衣服拼力一甩,再将老三甩回到了自己的背上,之后背着他慢慢地往前走去。 “不是那里,往这边走。” 这一次的台子上,一拉开大幕就看见有四个人围坐在台中间的一个不高的桌子旁,分别坐着四个小板凳,正在吃吃喝喝,光看吃东西时的样子就知道这四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欸!那只鸡怎么还没上来呀?老五!鸡还没炖好呀?你是不想给你四哥吃了是不是?” 这时,一个看着面相忠厚的人端着一个砂锅上来了,“来啦来啦,我就想多炖会儿,烂糊点儿好嚼。”接着,他就把那个砂锅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又匆匆下去了。 “不对呀!俩鸡腿儿哪去了?老五!是不是你给偷吃了!喂!三哥问你话呢!” 这会儿,那个忠厚的老五又端着一个大海碗上台了,“不是,抲珷她最近病的更重了,什么都吃不下去,我想给她补补。”说着,这位老五快步向台子的另一侧走去。 “她不是吃不下嘛!拿过来!给你二哥我吃!”“就是!那个给你大哥我吃!” “那个,我回头再给你们炖。啊。”老五见到自己的大哥二哥要追过来动手抢,急忙脚下加紧,一溜小跑下了台子,而后就听到了台侧有关门闩门的声响。 体倾险(三十九) 老五的大哥二哥没追上没抢到,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板凳上坐下,和另外两个兄弟撕扯起砂锅里的炖鸡来,他们边吃着还边嘟囔。 “这小子,我们四个当哥哥的还没娶上媳妇儿呢,他倒是艳福不浅,还那么没出息,成天价就知道伺候她媳妇儿,要不然就是给她媳妇儿满世价找药,找了那么些的日子不也是没治好嘛。”“就是,他媳妇儿还不让他碰,说什么病好了以后才能圆房。我看就是坑他这个大头。”“我估摸着,他这个媳妇儿的病是够戗好得了,要是我的话,就趁着有口气儿把她那什么了。”“欸!要不然,咱帮帮那个傻小子去,反正都是咱们家的种儿就行了。” 台上的这四个小子开始坏笑起来。 台下众人看到这里都开始对台上的这四个戏子厌恶了起来,好像他们四个没有再演什么,就是四个混蛋在台上泛着坏。 “得!就这么办了!我现在就把那小子给诓出来,你们可得麻利着点儿,还得给我留着点儿。哈哈哈……” 那小子一脸的淫笑坏笑已经让台下的人有往他脸上扔茶壶茶碗的欲望,甚至有人开始踅摸砖头瓦块了。 “欸!你干嘛!”那位大哥此时站了起来出声喝止到。 到底是当大哥的,他应该是明白事理的。台下众人里是有这么想的。 “今天还得上山去打老虎呢?都得给我留着点儿力气,别回头一个儿个儿跟空心儿萝卜似的。”接着,这位大哥此刻又转变了那副严肃脸孔,一脸更坏笑地道:“等完了事儿,踏踏实实的,到时候咱们找他媳妇儿乐个够。哈哈哈……” 台下大部分看戏的都在找寻砖头了,也都在等着结尾会怎么样,要是不让大家满意的话,没准就会打算在台上“盖”座小房出来,直接就把他们四个“盖”在里面才好,也无怪大伙会这样,台上的这四个小子的的确确太可气了。 “喂!老五!咱们去打老虎了!别跟你媳妇儿在屋里怎么着了!还不快走!”“再不走小心二哥我揍你呀!”“三哥我得大嘴巴抽你!快出来!”“别让四哥我着急呀!要不然跟小时候一样,把你倒吊起来打!” 说完,这四个混蛋小子便一齐下台去了。 “来啦来啦。”这时,老五匆匆忙忙的样子从台子的另一侧跑了出来,却被后面的一名妇人把他给唤住了。 “你这是要跟着他们四个不成器的东西上哪儿去呀?”“我们五个上山打老虎呀。”“那老虎又不是别的,是随随便便可以打得了的吗?”“你不用担心我们,在山上把陷阱什么的都布置好了,就等着老虎自己往里钻呢。”“那又怎么样?毕竟是老虎呀!要去,让那他们四个送死去,你就别去了。”“那不行,我们是兄弟,怎么也得共同进退。你就在家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等打完了老虎就可以卖个很大的价钱,我就能给你买更好的药了,到时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欸,你别……”“快回屋里休息去吧。” 说完,老五一路追着自己四个哥哥下台了。 这会儿,那妇人捂着心口,满面的痛容,却是硬挺起身子,追寻着自己的丈夫下台去了。 她一定是还要去劝阻自己的丈夫。台下的村民们好多人都是这般想的。 台上又暗,这一刻换成了青山绿水的场景。 那四个混蛋小子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台中间,好似有个大坑似的东西被什么东西掩盖着,反正让台下的人们看不甚清。 就听得一声虎啸,那个大坑上掩盖着的东西好像掉了下去,这应该就是老虎掉进了陷坑里。 “欸!老虎抓住了!老五快过去看看!”“你下到坑里去把老虎绑上再带上来!”“快!别耽误了!要不一会儿老虎就跑了!”“你不用担心什么,你媳妇儿我们会照顾好的。” 这个老五也太过忠厚了,四个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拿着绳索下到了坑里,就听得坑里面虎啸的声响不停歇。 他那四个哥哥没一个担心自己最小的弟弟会出什么事,就远远地躲着看着,还一个劲地催促着。 “噌”,那只老虎居然从坑里面跃了出来。 这只老虎是经过装扮的,遂就让台下的人也看不出是真老虎还是假老虎,反正都等着看那四个坏人的结局呢,别的也就先不在乎了。 就看吧,台上的这只老虎在激烈的曲调中扑奔那四个坏蛋,身法如舞蹈一般漂亮。 那四个戏子此刻也在用类似舞蹈的动作表现出一个个被老虎吃了的惨样子,直到被吃干净,让人看着真叫一个解气,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超过了以前那几场。 就在乐曲停了以后,老五才从坑里爬了出来,一见到台上就剩下四个哥哥被撕咬烂了的衣衫登时就悲痛大哭,口里呼唤着“哥哥”,而后回头见到了老虎,怒喊了一声“还我哥哥来”,之后便扑了上去要和老虎拼命。 奇怪的是,老虎不但不吃他,反而往后直躲,在台上转起了圈子。 老五几乎悲痛欲绝,说什么也要抓住那只老虎,一个踉跄跌倒在台上以后,看见老虎朝着自己跑了过去,当即上去抱住老虎就打。 “夫君,是我呀。”这是之前那名妇人的说话声音。 老五登时一愣,见到一股白烟吹上台来把老虎给笼罩住了,等白烟退散以后,自己的妻子站在了台上。 “抲珷!”老五惊讶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老虎变成了你?” “我今天就把实话都告诉你吧,我本来就是一只虎妖,靠着吃坏人积功德才能修炼成人,才能真正和你配成夫妻,其实我并没有得什么重病,只是我只能拿他们这种大坏蛋当饭吃。”“既然咱们是夫妻,那你为什么要去吃我的四个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四个哥哥都多坏?其实就因为他们都是你的兄长,我本来是不想吃他们的,可是他们实在是太坏了,吃了他们,我积的功德就足够圆满了。” 体倾险(四十) “不……”他的妻子立刻在后面抱住了他,“既然你想给你的哥哥们报仇,我成全你就是。”言毕,她猛然一个倒蹿,碰山而倒。 “抲珷!”老五痛心呼唤了一声,留着泪又道:“我的哥哥和妻子都不在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接着,他又要寻短见。 那边还勉强可以动弹的抲珷此时一见,面上一急,身子拼力扑过去吐出了一口紫气,登时让自己的丈夫昏迷了过去,“我的功力因为刚才碰山而所剩无几了,我想让你忘记这些苦痛的记忆,可以忘记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言尽,她就又倒在了地上,一股紫烟飘来,把她化成了一只老虎卧在了那里。 不一会儿,老五醒了过来,见到老虎立刻一愕,“哟!这里怎么有一只老虎?欸!好像动不了了。咝……我好像是忘记了什么。我……应该是有四个哥哥的,我们五个……一起上山打老虎。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阿美和小明该上台的时候从来没有迟缓过,“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饭,专吃大坏蛋。” 要说“孺仙”的功夫就是高明,利用绝妙的内功随时可以改变身形,而且很是微妙,甚至即使是改变了也几乎使得别人无所察觉。 此刻在情花纵中的林间觅其实是童成易容易体之后装扮的,而真正的林间觅被他“变”成了一棵几乎看不出来的树立在一旁,而且所在位置还不显眼,几乎看不出来这棵树是多出来的,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童成给她讲了几回掌故之后,发现她并不像她的绰号一样,如枯叶蝶般那么会伪装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伪装和演戏或许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技艺,她在听他讲掌故的时候经常出了神,那样很容易让人看出来,虽然直到现在,童成也猜测过郁人欢或许知道了很多,但若能不打草惊蛇的话,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要不然为何会怕时分耽搁久了才会分段给林间觅讲掌故,讲长讲短还得看情形…… 花情、段徜草、公孙驻,还有刀思雨,已经在林子里找了一处所在,谈不上有多舒服,但那里的枣枝条可是有不少,他们当时就能点起一大堆火来,还不会把周围的枣树给燎着了。 他们之中看上去最累的应该是刀思雨刀大小姐,这会儿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也不用管脏了净了,反正身上已经够“好看”的了。 段徜草和公孙驻当然是先不能歇着的,他们得去摘枣子。 花情也要跟着去,让段徜草给拦下了。 “这应该是我们男人的事情。” “是呀,你要是还拿自己当女人的话就在这儿歇着吧。”刀思雨的话语中让人很容易就可以听出带着种酸酸的味道。 她是为了段徜草才会这样的吗? 花情看了看她,又对段徜草道:“那你们小心些。” 段徜草点了点头,而后和公孙驻一同拿着火枝又冲了出去。 来到一棵大枣树下,段徜草接过了公孙驻的火枝,在树下接应他。 公孙驻几下子就上到了树顶,把衣服脱下来,大把大把地抓下枣子往衣服里放,可这样没过多久,他就亲眼见证了一件以前听说过的事情,那就是,在树上是猿猴们的天下。 都没见这只情兽怎么往上爬,就已经来到了公孙驻的面前,伸爪子奔着公孙驻就抓。 骑着大树杈的公孙驻身子后仰,利用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用衣服把枣子给包了起来,且还用袖子打了个结,而后躺在树杈上飞起一条腿照着情兽就踹了过去。 情兽亦是异常灵活,一手抓着上面的树杈,身子一荡就躲开了,而后就又荡了回来,容易得简直就如家常便饭一般。 在树上的情兽自是比在地上难对付,公孙驻当然是不会让情兽去占便宜的,即刻飞身跳到了树下,让又蹿上树的几只情兽扑了个空,然后扯过两只虽是打了结也还算不短的袖子,将包裹枣子的衣物背上系好,再接过段徜草递来的火枝,和他一起又冲了出去。 等回到了花情和刀思雨看守火堆的地方,因为公孙驻的衣物早就破损了,本来就没摘太多的枣子撒了一路,这会儿也没剩下多少了。 “你们先吃,我再去摘来。”心里自责的公孙驻刚要走,让花情拦下了。 “把火枝绑在身上,不就能腾出两只手来去摘枣子了嘛。” 公孙驻听罢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早没想到!”接着,他依言而行,用衣物将火枝绑在了身上,可包裹枣子的东西就没有了,其实他就是不想当着花情和刀思雨的面赤着上身。 “我的衣物还很完好,用它包裹枣子吧。”说着,花情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但接过来的却是段徜草,“刚才是你上树摘的,这回换我来吧。” “你们可要留神别把枣树给点着了!”花情关切地提醒到。 等他们二人又去摘枣子的时候,刀思雨吃着手里面适才公孙驻给的枣子,看着花情问道:“你到底喜欢他们哪一个?” 花情被问得一愣,看着刀思雨没有作答。 “你是想骗我呢?还是自己?如果你没有对段徜草和公孙驻其中一人动情的话,情兽们为什么没有放你们走?现在咱们都应该知道了,只要是动了情,情兽就绝对不会放过谁。” 花情把脸扭了过去,“现在这会儿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等咱们都出去了再说吧。” “要是出不去呢?你现在这会儿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或是你更喜欢谁多一些?”“你就好儿好儿吃你的枣子吧,要是你还是不饿的话,就用它们堵住自己的嘴好了。”“你看不出来我是为你好吗?嘿嘿,就怕有些事情现在不做,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别说这些话好不好,咱们一定是都可以出去的。”“我也希望,到时候一定要请请大家,请什么都行,决不食言。” 当她们两个聊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这回带来的枣子比刚才要多的多,足够四人饱餐一顿了。 体倾险(四十一) 四人吃枣子的时候谁也没说话,自是更没有谁让谁多吃一些,只要自己少吃一些就能让对方多吃一些,有些事何必去说,直接做就是了。 段徜草边吃着边看着周围的情兽们,它们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食物们在吃食物,那种被看着的感觉对他来说不是恐惧,绝对是侮辱,“哼!它们那么喜欢看人家吃东西吗?有本事干嘛不冲上来!” 刀思雨此时笑了,“咱们现在吃的枣子可是它们的,人家不来抓咱们这些抢食物的强盗,就只是瞪瞪眼而已,怎么你还不乐意起来了。” “谁说是它们的了?这片枣树林子是它们种的吗?是它们浇的水施的肥吗?还不是强占了这里,它们才是强盗。”花情怒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报官?让官兵来打它们这些情兽强盗?”刀思雨又问到。 “就算是报官,官府里的人至多会派来那么几个耍猴子的。”公孙驻的这句话逗笑了其他人。 周围的情兽们看着这些“食物”,应该是不知道他们正在干什么,因为这里的情兽们从来没笑过,更别说见过“食物”在它们的包围里还会笑。 等火堆旁的笑声小了,段徜草站了起来,“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全都聚集到这里了?” “难道你想给它们训话不成?劝它们吃斋念佛行善事?然后好放我们走?”刀思雨道。 “劝它们行善事太麻烦了,我又不会说它们的猴子话,倒不如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对啊!它们要是现在全在这里的话,正好儿一举全歼。”公孙驻道。 “哪儿有那么容易呀?”刀思雨又道,“现在这里就咱们四个,又不是一支军队,它们看上去倒是像一帮会打仗的。” “那咱们可以借势呀。”花情此时说到,不等刀思雨问,她先问道:“你这个大小姐知道当年赤壁鏖战的史事吗?” “你是说用火攻!”刀思雨开始兴奋了。 “不错,就是火攻。”段徜草接着道,“此地那么大一片林子,它们浑身的毛又长又油,所以才这么怕火,这要是一烧起来,它们一个也别想跑。” “可是一旦烧起来的话,咱们也很危险呀。”公孙驻道,“而且咱们就四个人,点燃这片林子须要时分,就怕还不等都点着了,它们就四散奔逃了。” “这倒是个难题。”段徜草皱着眉头又坐下了。 “咱们用树枝把整片树林连起来。”花情边说着边用枣树枝子在地上画了起来,“咱们先要收集足够的树枝,然后再到达这片林子里大约中心的地方,每个人分别从一个方向冲出去,沿路要用树枝尽量将这里的树连在一起,距离近的不用,距离远的枣树一定要连上,形成一个烧着一棵就可以接连烧起左右一片的局势。” “这法子好。”段徜草赞到,“咱们先聚集到林子的中心,也就把它们都引到了林子的最深处,而后再向外面跑,绝不能让情兽们跑到咱们的前面,要把它们一路甩在后面,等到一出了林子立刻就点燃这里,到时大火一路向里面烧,就可以把它们都烧死在这里。确实是残忍了一些,可总比让它们以后再去害有情人强的多。” 公孙驻看着花情画的图道:“到了林子外点燃枣树的动作也必须要快,倘若火势不够就要再立刻多烧着几棵,每人管一个方向,直到自己方向的那一片树林都烧着了才行,而且自己的事情办妥了以后,还要去别人那里看看,互相要彼此有个接应。” 花情道:“如果有侥幸逃出林子的情兽,直接就用火种抛过去,以前咱们不用,是怕适得其反,反而会激怒它们,若是就只有一些残存的,就没必要再那么顾忌了。” “既然事情都定好了,那咱们就干吧。”刀思雨更激动了。 “不要再歇一歇了吗?”公孙驻问到,“咱们毕竟已经……” “现在精神这么激昂,我反正是待不住了。”“也好,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那咱们就赶快去收集树枝吧,那得需要好多呢。”“我有个主意,比咱们分散去收集树枝要快。” 花情的主意就是,和段徜草、公孙驻不但身上绑上火枝,手里也拿着尽量多的火枝,三人将刀思雨围在中间,让她去收集树枝,收集到一部分就回来放到火堆旁,直到攒够了为止。 在收集的过程中,竟还受到了情兽们用扔石头的方式来招呼他们,不过,皆是被这些武林高手们或踢落或拨落,还都得小心着手里的火枝不可以被石头给打断了打灭了。 当然,他们到了火堆旁就不会再受到被扔石头的“礼遇”了,那里很旺的火势对于情兽们来讲绝对是一种不小的威慑。 当年梁山上一百单八将里的李忠因为体格强壮身材健壮,而且世代使用枪棒,遂人称“打虎将”,可毕竟是没打过老虎,也未必有打虎之能,唯恐武林江湖中有人拿这个说事,就和“小霸王”周通在桃花山落草为王之后苦苦寻得了一种打虎药石以备不时之需。 有个姓虎的女子,觉得那“打虎药”三个字犯了自家姓氏的忌,遂就从李家后辈手里弄到了以后又占据了这里,成了女山大王。 这座妙虎寨是在两个山包之间,最显眼的就是寨门之上铸的那个大大的虎头,居然威严之中还多了一些媚气。 古清古先生来到这里之后倒是没有费多少事便有人给他开了大门,其实他就是在寨门外道了句“在下古清有事求见贵寨虎抲珷虎大寨主”。 一路山道,古先生被虎背虎腰的壮喽啰带到了分赃聚义大厅。 一到在门口,那个喽啰什么话也没说就扭头离开了,走之前,示意留下的古先生自己进去。 一进到里面,他就看见了两边的方桌后面坐着的各位头领,没有一个是把自己完全裹在衣物里的,一个个露着强健的肌肉,甚至可以说是,都强健得已经不似人的肌肉,各个吃东西的样子更似野兽一般,每人面前都是一大碗肉,一大坛酒,不用筷子什么的,全是直接下手去抓,一次就咬下一大口,酒也是一次就喝好多。 难道这便是传闻里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不过,这些跟正中高台上的那位比起来可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体倾险(四十二) 一身的虎皮,鲜活得就像是刚从老虎身上扒下来的一样,可以让人感觉出皮里面还在流着虎血。 高台上的桌子没有摆着海碗和坛子,那手里面直接抓着好大一块带血的生肉,应该是刚从牲畜身上弄下来的,没准就是直接给撕扯下来的。 反正一张看似不大却像极的虎嘴在吃的时候是用牙齿直接咬的,一大口生肉连嚼都不见嚼就被咽了下去。 看来古先生来的不是时候,此时这些似人似兽都在吃着饭,压根连眼皮都没抬过一下。 “在下古清,见过虎大王。”古先生冲着高台上先施了一礼而后说到。 高台上那位应该是听到了却不想理他,好似手里的肉一会儿不吃就会馊掉一般,一直低着头吃肉,让人看不见面容。 古先生的礼数并没有收回,接着道:“听闻贵寨这里有一种名为‘打虎药’的药石,我们童先生需用此药石配药,还望大王不吝赐下,定当感激不尽。” 也不是高台上那位这会儿想搭理古先生了,而是已经听到了碰耳朵的字眼儿,“之前来过四拨儿人了,赤焰派的来过,铜帮的人也来过,还有官家的人和鞑靼那边儿的人,都说想要这打虎药,手里还都没空着过。可你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从我这妙虎寨出去的吗?你既然敢来,最好不要再让本寨主失望了。要是没带来可以让我心动的东西,就最好有拿的出手的本事儿。”说完,高台上那位抬起了头,见到的是一个背着铁筐,别着铁粪铗,还低着头的人,立刻就笑了,“哟,还不错,没给我送点儿大粪过来。抬起头来,让本寨主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古清依言抬头,正好和高台上那位的眼神对上,一见之下心里意外了一些,虽然知道妙虎寨的大寨主是个女的,可怎么也是没想到,竟是个可人儿。 那位这里的虎大总瓢把子看着古清也是笑了笑,因为以前来找她要打虎药的哪里有这般仪表堂堂,颇具仙人相貌的男人,那些一个一个的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凶神恶煞,甚至还有假道学和鬼穷酸,遂,她对古先生就有了一些兴趣,问道:“怎么?这两手空空耍光棍儿就跑到我们这里要东西?你是真想凭本事硬抢吗?那我破例提醒你一句,你要真是外面没有个千八百人的,最好死了这条心。看在你不像是什么坏人的份儿上,就自己出去吧。”说完,她又吃起生肉来,顺着嘴角留着鲜红的血,那不可能是她自己的血,她这一回也是破例的改为看着古先生在吃肉,不低头了,不知道是她自己没看够,还是她认为古先生没看够她。 古清古先生又施了一礼,“虎大寨主,这救人一命胜造……” “别跟我说这些话,我还别不告诉你,也不是不想救人一命,但我怎么知道救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救了好人也就罢了,要是救了一个大奸大恶的坏人,我请问你,这算是胜造几级浮屠。”“大寨主此言差矣,该救人当救人,该惩治恶徒当惩治恶徒,岂可混为一谈。”“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先把人救了,然后他要是坏人呢,再惩治就是了,可那样好像又费工夫又费力气,更是可惜了好药。这善人有善报恶人有恶报,在人不在药。”“大寨主,即便是救了一个恶人,又岂不知他能改邪归正呢。”“谁又可以知道他会不会知错必改呢,就算改了,又怎么可以知道他是全都改了还是改了一点儿,没准儿就是拿嘴说说,回头该怎么着还这么着,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一旁的众位头领们此刻有些糊涂了,因为几乎就没见过他们的大寨主跟谁费过这么许多话,多半都是一字不合便动手的。 古先生此刻又道:“若是旁人,在下不敢担保什么,但在下绝对相信童先生明白该如何去救人。” “哪个童先生?”“在下先恕个罪说,就是那一位‘当世三杰’中的‘孺仙’童成童先生。” 人的名树的影,古清把这“孺仙”的大名一报讲出来,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你是想用‘孺仙’的名头来压我们妙虎寨一头吗?”“在下不敢。”“好吧,就算是你说的有些道理,我说不过你就是了,可是我们这里是山寨,你不会就想凭借着一张好嘴就把东西拿走吧。是不是呀?” 虎抲珷这一问,问的是在场的其他首领们,自是得到了一唱百和的场面。 接着,这些半人半兽的山寨首领们一个个把手里那些足以吓人的家伙都抄在了手中,且面露凶相,让古清古先生好似置身于虎狼之群一般。 但是,古先生的面上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左右看了看,而后就看向了正中高台上的虎大寨主,在等着她发话。 “哟嗬!有胆子。今天就不用你们动手了,本瓢把子亲自会会他。”说完了,虎抲珷一下子就从桌子后面纵了出来,手脚齐落在地上,如饿虎欲扑食般看着古清。 “在下并不想跟大寨主动手。”“不动手,什么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你自己也一样。”“那大寨主既然有兴致,在下又岂可以扫了兴致。”“那还啰嗦什么,只要你赢了我,我这山寨里的什么都可以拿走。” 古清古先生既已知道今天不动手便什么也办不成了,又可如何,反正不能就这么转身回去,童先生还等着打虎药配解药呢,自己绝对不能够耽误“孺仙”的大事,遂就将身后的铁筐先弄下来。 “等等。你平时与人动手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背着的?这铁筐是不是你的兵刃?还有你那铁粪铗也不许放下,不论是你的兵刃还是兵器,你跟我动手的时候都要全用上,我要看看你全部的本事到底有多大。要是敢故意让我,就是骂我祖宗。我来了!”说着,虎抲珷真的如猛虎一般扑了上去,也如老虎一般露出了一口利齿,她好像有满嘴的锋利虎牙。 古清立刻横自己的铁铗于胸前,位置和时机皆是恰到好处,让对方的牙齿可以一口要到自己的兵器上。 体倾险(四十三) “呸!”虎抲珷虽然根本没有碰到粪铗,可在半途里恶心地变了方向,让自己的屁股对准了古清,而后便是一掀,如尥蹶子一般,双手撑地,双腿向后蹬,快如闪电,一般人几乎难以躲过。 古清此刻也把脸转了过去,因为不想看女孩子撅臀的样子,而后便是让虎抲珷的这一双虎足蹬在了自己的铁筐上。 虎抲珷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穿过鞋,什么样的道路都是光脚走过的,可直到现在还是可以拥有一双粉嫩细白且不太大的双足,这回被铁筐给“伺候”了一下子,按理说应该是硌得生疼才对,不过即便是那样,她却是从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显现出自己的痛苦,不过这一回,她明明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着着实实地蹬到了铁筐上,却是半分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铁筐确实是硬的,但古清却是软的。 虎抲珷此时心中愣了一下,竟然忘了使出“猛虎三式”里的“剪字诀”,一般的情形,她都是一气呵成飞快施展开来的,先是“扑字诀”,再是“掀字诀”,使到这“剪字诀”的时候,即便是当世位列一流高手的人物也未必不会败下阵来,真斗过老虎的人也会兴叹不过如此尔。 古清并没有依据武学常理,趁着此刻抢占先机,而是同样待在那里,看着对方的动静。 虎抲珷此刻站了起来,这又是数位当家的几乎很难见到的事情,女寨主与人动手的时候全是如老虎一般行动的,甚至有传言说,有人真的见到过她跟恶虎似的活吃过人。 她的身材虽然不高,但很是结实,从皮肤的光泽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已经使得古先生不敢去看了,因为她的穿着实在是……难怪她总是似虎一般手脚着地与人过招,倒是可以为其遮掩一些。 虎抲珷看着古清不敢直视的样子笑了,而后便又直着身子扑了上去,然而哪里像是在跟对手动武,那明明就是要扑进热恋中人的怀抱里去。 古清却一直严守以待,以防对手还有什么花招,此刻一见顿时心中起疑,身子不由自主后退,眼见着对手疯疯傻傻也似到在了跟前却又笔直纵了上去,而后不知怎的就落在了自己身后的铁筐里,再然后就见到了她倒悬着的脸孔快和自己的鼻尖碰上了。 老大这是什么招式?怎么从来没见过?在场其他的首领差不多更是都在这么疑忖着。 古清看着虎抲珷倒过来的脸孔还在扮着鬼脸,觉得一个女孩子在自己头顶上弯着腰太不成样子,遂就又施展开铁铗,竟可以把她从自己后背的铁筐里夹到了面前的地上。 经过童成的指点,古清的出手现在很是讲究分寸,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伤人的,遂用的火候甚至可说是温柔。 虎抲珷一副被夹得挺舒服的样子,就是还没过瘾,遂就又笔直纵了起来,脚下自然而然找着铁筐底的位置。 古清干脆就不想让她再到自己的筐里“做客”,脚下游走,只留神看着她的脚底板,其它之处自是守礼不看。 这么接连几下,虎抲珷生气了,她一生气就容易急躁,再也不是笔直上纵再落下,而是改成俯身低头向着古清的身上猛蹿,说什么也要逼得对方的铁粪铗再夹一夹自己。 古先生此时又可以怎样,只得在这大厅之内转着圈子躲闪,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也不知她要这么蹿到什么时候。 正有些不耐烦之际,古清的身子此刻虽然躲开了,可却又飞快地把身子移了回来,硬生生地接了虎抲珷的一撞。 感觉还是温柔的,头顶还是舒服的,可她陶醉完之后睁眼见到的古清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啊!”虎抲珷立刻来到了他的面前,“你为什么躲开了又回来了?” 古清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也不必说了,虎抲珷见到了他身后面的柱子,要是他不回来的话,自己刚才那么急躁猛力的一蹿当真未必收的住。 接下来,众家头领更是见到了从所未有的场面,那就是大当家的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子一样哭了。 “把咱们寨子里的好药都拿来!把打虎药也拿来!”虎抲珷的样子虽然是小女儿家,可这两声命令已经超过了虎啸,从而说明了命令的严重。 别看这几位都是半人半兽似的,听自己大当家的这么一啸,登时都被这声音吓得倒退了几步,即刻一齐奔向后面去取药,不一会儿,寨子里所有的药石都被拿到了大厅里,不管是治什么的,就连其中一位头领还有半瓶治脚臭的药粉都拿来了。 其中一个最壮实的头领双手托着一个极品沉香做成的盒子,不用镶珠嵌玉就已经价值连城了,一直托到了总瓢把子的面前。 虎抲珷拿钥匙亲手打开精钢锁,盒子里面有两个玉瓶,其中一个不用靠得多近就能感受到寒气阵阵,而她则拿起了另一个瓶子,拔去塞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血红的丸药给古清吃下。 “这是我们妙虎寨最好的灵药,外伤内伤都能治,你吃了包好。”虎抲珷关心地道。 “谢大寨主。”“应该是我说谢谢,你现在想带走这寨子里的什么都行,包括我。” 古清一听登时站了起来,而后便从盒子里拿走了那个冰凉的瓶子,因为童先生告诉过他,打虎药一定是一直冰封着的,遂必是用寒玉一类的器皿装盛。 虎抲珷看着古清背着铁筐别着铁粪铗捂着胸口拿着寒玉瓶离开的背影,仍旧留着眼泪大声地啸道:“古清!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自己心甘情愿把我夹到你的铁筐里!我虎抲珷非你不嫁!” 今夜晚间的舞台上,让台下的人先见到的是一个裁缝正在那里制作一件繁花似锦的衣裳,他的穿着华丽得有些与众不同。 体倾险(四十四) 在他身旁有一个穿着黑白相间衣裳的女戏子蹲在那里,爱惜地抚摸着那件就快做完的衣裳,神情看上去喜欢的不得了,“天衣上仙,这件衣裳真的是为我做的吗?” “当然是给报春仙子做的,你不是总觉得原来的燕子衣裳只有黑白两色太单调了嘛。”“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一个仙子不应该那么在乎虚荣,看来还是修行不够呀。”“但天神不是总夸奖报春仙子你天资聪颖嘛,说你只要肯努力,再修炼上几年就能升仙位了。到时候你就不单单只是天神的侍女了。”“嗯……天衣上仙,我……想问你个问题。”“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嗯……是不是仙位升得够高,就可以……就可以……”“就可以什么呀?” 这时,报春仙子的脸上红扑扑的,一句话始终没有问出口。 “做好了,你试试吧。”天衣上仙的这句话算是给她解了嘲。 报春仙子欣喜地接过那件花衣裳,轻巧地转了个身就穿上了,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真是太好看了,我就拿它做嫁衣……”说到这里,她应该是觉得失口了,脸上更羞涩地跑出了天衣上仙的房门。 来到了外面,她见左右无人,又看了看身上的花衣裳,欢天喜地地转了个圈子,接着就是随着台侧响起的曲乐舞了起来。 台上女戏子就像小燕子一般轻盈,来来回回地飞舞,好似在衔着春泥为自己筑巢,筑的是爱巢,又仿佛在尽情享受着润如温玉的春雨沐浴,沐的是情浴,此刻的燕子是被幸福围绕着的。 随着乐曲渐渐地声小直到消失,报春仙子停下舞蹈以后,面上又含羞一笑,而后不好意思地掩面跑下了台去。 这时从台子的另一边走上来一个看着就浑身有劲的人,看着报春仙子背影的眼神中还保持着偷看人家舞姿后的如痴如醉,接着,转而又看了看天衣上仙的房门,眼神中就改为了吃醋拈酸的充盈,随后便走了进去。 房里的天衣上仙一见是他立刻施以礼数,“大力上仙。” 这位大力上仙好歹也还了个礼,“天衣上仙。” “天神的宫殿应该快完工了吧?大力上仙今天一定又辛苦了。”“是呀,谁让咱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呢。要说辛苦,天衣上仙你还不是一样,全天宫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是你一个人做的。”“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欸,当然是辛苦了。你瞧,有时还得多做一件。”“多做一件?”“是呀,刚才报春仙子穿走的那件。” 大力上仙一提到那件花衣裳,使得天衣上仙紧张了不少。 “啊,报春仙子她一直的心愿就是有一件好看的衣裳,我实在不忍见她每日愁容,这才……”“哈哈哈……天衣上仙又何必急于跟我解释这些?难道是以为我会去天神那里高发你和报春仙子不成?”“啊,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天衣上仙你可不是小人,宁可冒着被天神责罚的危险也要为报春仙子完成她的宿愿,这怎么着也不可以算是那小人了吧。哈哈哈……” 大力上仙实在是笑得很开心,而天衣上仙的笑就显得尴尬了许多。 此时就在天衣上仙的门外,报春仙子从这边来,大力上仙从那边来,两名仙人在台上碰面了。 报春仙子一见是他,立刻施了一礼,唤了声“大力上仙”,而后就要起身离去。 “这么急着走,报春仙子是要上哪里去呀?”大力上仙问到。 “啊,当然是急着到天神那里去侍候。”“不对吧,你这明明是去天衣上仙那里。”“是,天神让我去看看大家伙儿的衣裳都做好了没有。”“恐怕报春仙子不止是这个意图吧。”“嗯?听大力上仙的语气,好像话里有话。”“难怪报春仙子是天神最喜欢的侍女,果然是冰雪聪明。”“那就请大力上仙明示。”“那好,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来问你,你的那件花衣裳是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是天衣上仙为我做的,是用给大家做完衣裳剩下的仙蚕丝布料做的。”“嘿嘿。剩下的仙蚕丝布料?不知道报春仙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那剩下的仙蚕丝布料还会那么完整吗?”“难道大力上仙忘了?人家天衣上仙可会‘天衣无缝大法’,就是碎成一条一条的布料也能变成完整的。”“就算那些都是剩下的下脚料,那你可知,这也是不合规矩的。不守天神自己制定的规矩,天神最恨这种事。”“那又如何?人家天衣上仙是为了我坏的规矩,大不了我去跟天神求情。在天神面前求得一件衣裳,难道我还做不到吗?”“那是当然,谁让报春仙子脱颖而出于天神众多侍女当中呢,可是,这要是报春仙子自己坏了不许动凡情的规矩,不知天神知道以后会怎生是好。”“你……你含血喷人!你……你诬赖好人!”“‘诬赖好人’?哈哈哈……报春仙子你不是仙嘛,又何谈人呢,还敢说自己没动凡情。”“你……你到底想怎样?”“我想怎样?我对你的一片痴情,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那你还不是动了凡情?”“我可不一样,我给天神盖宫殿最卖力气,天神说要大大的奖赏我,我就是在天神面前讨要把报春仙子你许配给我都不会成问题,而且这还不算,就是再加上赦免他天衣上仙的罪过都绰绰有余。哼哼,就算报春仙子你不答应又当如何。你还敢违背天神的意思吗?到时候,你不但要嫁给我,可还要看着你那心上的天衣上仙……”“你到底还想要我做什么?”“痛快!我要你去天衣上仙那里去告诉他,其实你一直喜欢的人是我,让他死了对你的那份儿心。” 听到这里,报春仙子登时一惊,身子好似不由得地倒退。 体倾险(四十五) “怎么?报春仙子还是不答应吗?”“左右也是不可以跟天衣上仙在一起了,倒不如让他痛恨我才了断得干净。”“哈哈哈……要不还是说报春仙子是天神面前最聪明的侍女呢。长痛不如短痛,就请报春仙子现在就去吧。”“好,你等着。” 说完,报春仙子便向天衣上仙那里而去。 大力上仙一见,登时“哈哈”大笑,也跟着过去了。 这时,天衣上仙一见报春仙子来了立刻满面是笑地道:“你来了,衣裳穿的怎么样?有没有不舒适的地方?” 报春仙子一听之下当即板起了脸,“什么你你的?你须叫我报春仙子。你还算是个上仙?连称呼的规矩都不懂了吗?” 天衣上仙听罢即刻一头雾水,皱着眉头看着报春仙子,仿佛已经不认识了。 “不错,你的手艺是挺好的,把我的嫁衣做得那么舒服。这次本仙子到来就是告知一声天衣上仙你,天神已经决定把本仙子许配给大力上仙了,到时候记得来喝上一杯喜酒,本仙子我还要听你在夫君大力上仙和我的面前祝福道喜的话语呢,要说得越好听越好。好啦,本仙子还要去准备婚礼的事宜,没空儿在你这儿多耽搁了。”说完,她便强力掩饰住自己那欲哭的泪颜,转身而去。 天衣上仙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而后立即从房里追了出去,可一出房门见到的却是大力上仙。 只见大力上仙一脸的怒色,冲着天衣上仙喝道:“好你个不守天神规矩的,竟敢调戏天神面前的侍女,看我代天神如何惩处你。”说完,他抡拳便打。 台上暗了下来,只有天衣上仙的呼痛声和大力上仙的拳头击打声。 台上再亮起来的时候,天衣上仙已经躺在了床上,应该是被打的挺重,都下不了床了。 这时,报春仙子从门外奔了进来,一见天衣上仙那般样子登时泪流满眶,急忙来到他的身旁,满面的关怀和心疼。 天衣上仙此时坐起身子,看着来探望自己的报春仙子亦是热泪盈眶,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都是那个大力上仙逼我那么做的。”报春仙子此刻一下子就道出了实情。 这时大力上仙一步就跨了进来,“好你个负心薄幸水性杨花的贱人!都明明已经分开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呸!你个不要脸的大力上仙,我都答应要你了,你却还可以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你算哪门子上仙?” 大力上仙被报春仙子这么一斥责,当时恼羞成怒,“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这一对不知羞耻不守规矩的……” 不等他说完,从台子一侧传来了一个真的亚赛天神的声音,“你还想作甚?” 大力上仙一仰头,即刻吓得身子倒退,“天神。”而后,他便倒头拜下,“天神,属下正要向天神您举报他们这两个……” “住口!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下作事情可以瞒得过本天神吗?身为本天神面前的大力上仙,你太让本天神失望了!从这一时起收了你的法力!” 台下就见到一道金光从台子一侧射出来直击拜在那里的大力天神,就听得他“啊”了一声便倒下了。 台上的报春仙子早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天衣上仙,无论是大力上仙的报复,还是天神的责罚,她都要保护他。 台子一侧此时又传来了一声叹息,“虽说你们是真心相爱,可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可以例外呀。报春仙子,可惜你这般的天赋聪颖,就打回原形吧。至于天衣上仙嘛,先收回你的法力,贬下凡间做一个普通的裁缝吧,忘却在天宫这里所有的事情。报春仙子,念在你侍候本天神一直尽心竭力,准许你每年春天的时候可以穿着那件花衣裳去自己认为最美丽的地方游玩一番。你想去哪里的春天?” “是天衣上仙让我变得美丽,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最美丽的。” 小明、阿美,次次唱童谣的时候都是那么可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不能每次都把林间觅“变”成一棵树,为了万全,这一次林间觅被变成了一块石头,虽然是身子“堆”在那里有些难受,但是今天她将听到的可是那四位有情人的结局…… 树枝已经收集够了,被分成了四份,每人不是背着就是抱着好大一捆,而后仍旧是四人背贴背地来到了这片枣树林大约中心的地方。 “都准备好了吗?大家都记住,一定要做到斩草除根除恶务尽。走!”段徜草喝了一声,四个人便拿出自己最快的本事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奔去,见到情兽们的堵截就从它们头顶飞身过去。 情兽们差不多已经都被吸引到这里,而后便是分成四拨儿去追赶他们四人。 段徜草手里不停地把树枝扔到该扔的地方,眼里还得不住的观察,因为那些放对位置的树枝很有可能被那些追赶过来的情兽们有意无意间给弄得偏离了,他就得即刻再想法子补救,可是回去补救的工夫又不可长了,要是让多数的情兽们赶到自己前面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此刻他又补救完了之后,当真又有大批的情兽围到了前面,急忙身子纵起。 可它们栖息地这里的情兽们还真有高大于或高明于其它情兽的,知道纵起来去抓他的脚脖子。 段徜草当然会毫不吝啬地“赏”了它们一双鞋子两只袜子,然后自己脱身出来,当然也有从它们头顶又摔下来的时候,好在前番已然有了经验,懂得该怎么摔才能不伤自己和不灭火种,到了地上以后就施展开地堂功夫从情兽们的腿下钻出去,还得小心着地上树枝的摆放,这对他这么一个堂堂大理皇室中人而言,也确实是丢了不少的身份颜面,可现在谁又可顾及那许多呢。 就这么跌跌绊绊的,他总算是看见了林子的尽头,挑选的是看似路程最长的一个方向,为了可以把这些情兽全部灭掉,特意告诉过其他人,要是他们先出去了不要顾及这边,该点火就点火,他自己有办法应对一切。 这会儿,段徜草一个健步,飞身跃出了林子,而后在半空中就把手里的火种扔向林内。 体倾险(四十六) “呼”的一下子,火苗子立刻就烧起来了,这才叫干柴烈火呢,一下子,这个方向最外面的枣树立刻烧着了。 情兽们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火势,一个个直吓得往林子深处跑去,跑得慢的被燎燃着了身上的毛,亦是“呼”的一下子就变成了火猿,惨叫声凄厉,还有,烧着的情兽们乱抓乱挠把身边情兽们也给点燃了,登时一片凄惨的狼狈相。 段徜草此刻真是过于劳累,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心跳也加快了不少,可是刚要想歇息一会儿,便立刻想到,这个时候了,其它三个方向的火势怎么还没有烧起来,一定是出什么岔子了,立刻先奔向花情的那个方向。 到了那里一看,花情还背着一些没有扔完的树枝子,手里的火种也不知哪里去了,正和几只特别厉害的情兽们动着手,他即刻冲了过去,“我替你先缠着它们!你快把树枝放好!”说着,他边奔跑着边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了一根看着又硬又长的树枝,随后又把自己手里的火枝抛给了她,到了几只情兽的跟前就是展开“段家剑”的功夫,每一招都刺向情兽们的双眼,其实这般歹毒狠辣的招数,他的长辈们每每都是谆谆教导过不准随意施用。 呼疼喊痛的“红眼”情兽们一个个到处乱挠乱抓,即时就混乱成一团。 花情这会儿也已经把树枝子摆放好了,随后施开“蠎筋臂”的功夫从混乱的情兽之内与段徜草冲了出去,再而后便是那般,半空中扔出火种,这个方向的树木便也大烧特烧了起来。 接着,他们又见到了公孙驻那个方向火光冲天,唯有刀思雨那个方向迟迟不见烧起来,即刻不停歇地奔向她那个方向。 当时段徜草分配给她的方向是看着路程最短的,却没想到同时也是情兽最多的路程。 或许是情兽也讲究起“软的欺负硬的怕”这个道理来,更或许是“半夜挑枣子拣软的捏”。 公孙驻看她这里一没烧起来,第一个施展开轻功急奔了过来,眼见刀思雨不但手里的火种没了,身上还多了几处伤势,即刻飞身过去相救,因为关心刀思雨的伤重不重,到现在一直是转着圈子守在她的身边,遂也就没有时分痛下杀手,也只可挡得几下子这边情兽的进攻,而后就必须立刻去挡那边的情兽,以致于围住他们的情兽越来越多,差不多都是其它方向的林木着火以后被逼到这里的。 它们直到生死关头仍是不放过有情人! 花情和段徜草此刻总算是赶来了,一见公孙驻和刀思雨这般的情形,他立刻阻止了欲要冲进去的花情,说是林子另外三个方向的大火很快就会烧到这里,里面现在乱作一团,已经无暇顾及情兽,若是有逃出林子的,必须得有人拦截它们,他们也要在外面留下一个可以接应的人,以便预防不测,说完之后,他就冲了进去。 公孙驻一见段徜草来了,即刻呼喊道:“她受伤了!赶快把她救出去!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的!” 段徜草此刻一见,林火正以夹击之势向这里快速地烧了过来,还有浑身是火盲目逃窜的情兽们也在往这里奔来,遂必须赶快出去,当即把刀思雨背在身后,冲着公孙驻呼喊,告知他千万不要恋战,赶快用自己的轻功逃出林子去,而后就是转身飞奔,和这里的林火和烧着或没烧着的情兽们抢时分。 公孙驻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可此刻的他因为连日来吃睡不好,体力已经打了折扣,刚刚实施完烧林灭情兽的事情,后来又因为保护刀思雨用力过猛,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虽然此刻见到刀思雨被救走,心头一喜有了些力气,却也是因为这一喜乐极生悲,心喜之余没留神情兽的爪子在自己的小腿上恶狠狠地来了那么一下子,登时双腿跪地,周围情兽们的身子此刻又压了过来,他哪里还可以再站起来,继而马上就会被情兽们按倒在地。 就在他自认生还无望之时,两只又白又好看的手从情兽们的缝隙里伸了出来,而后飞快拼命抓住了公孙驻的身子以后使劲向林外甩了出去,那分明是“拂尘手”的手法,“我要你没事!” 公孙驻的身子被一种痛心的力量带着飞出了林外,眼见着刀思雨被通体火焰的情兽们包围了,他的心就像是被割去了大半那般的疼,当一落到实地的时候,公孙驻又要拼命地返回已是全部烧起来的枣树林,自己就算是爬也要爬进去,结果让亦是满面是泪的段徜草一把揪住了。 “她要你没事!你没听到吗?”段徜草泪眼看着林中,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呼喊到。 公孙驻已经不可再向那片火林看上半眼了,痛哭流涕着,狠命地用拳头砸地,耳朵里这时听到了段徜草在身边说了一句“我听她曾经说过自己死后要被葬在最高处”。 “啊!”这是那边的花情此刻呼喊出来的。 段徜草紧忙回头一看。 原来,花情当真见到了几只逃出来的情兽,手底下当然是不会留情,拿手里的火种就把它们都给点燃了,心里觉得这么做仍不算是给刀思雨报了仇给自己解了气,可没想到的是,其中一只浑身被点燃的情兽竟从后面抱住了她,而后和其它情兽们一起把她往林子里面拖。 段徜草哪里容得,即刻冲了过去,也不管那炙热的火焰,伸手就去掰情兽的臂膀,可是他的体力亦已是强弩之末,非但没救下花情,自己身上也烧了起来。 “快离开!我让你快离开!”花情大声地喊到。 而段徜草不但没有离开,且还紧紧地把花情抱住,任凭情兽们把他们往林子里面拖。 公孙驻此刻拼命站了起来,要跟这些临死还要害有情人的情兽们玩命,但是即刻听到了段徜草的呼喊。 “不要过来!把我们葬在一起!” 体倾险(四十七) 在一座坟前,已是心凉半截肢体僵硬的公孙驻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回想着坟里的两位故人,眼里已无泪可流,有一种伤痛叫做“欲哭无泪”,还有一种伤心叫做“泪往心里流”,接着,他发现了葬花情的这边长出了一朵白花,而葬段徜草的这边长出了一根绿草,此刻天上下起了如刀的雨滴,仿佛落到这里是为了思念。 “是你们吗?”公孙驻此刻笑了,笑得是那么悲痛那么寒冷,“这种花以后就叫‘情花’。这种草以后就叫‘断肠草’。”而后,他看了看那片已然烧成焦土的枣树林子,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味道使得他已然再也不想吃荤腥了,心中的凄冷又去找何人知己相伴来用千杯温暖,“以后这里就叫‘绝情谷’吧,我会在这里种上好看的花草树木,还有可爱的鸟兽,好好在这里永远陪着你们。” 男女两双谷遇缘定迟,痛谢猿兽情逼方才知。 生死鉴爱难逃果有日,情花断草掌故留名史。 童成讲完了这个掌故以后,一块“石头”落泪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只要舍弃了爱和情就可以平平安安地离开那里吗?如果‘情爱’二字真是一种病疾的话,甚至病入膏肓了,那他们亦是心甘情愿的,又何须别人去帮他们治愈。” 这时,“石头”抹了抹泪珠,“那个南宋末年的公孙止就是公孙纳良的后人吗?” “算是吧,其实公孙驻一直是孑然一身,最后孤独终老,不过倒收养了一个孩子,让自己的养子接着好好守护谷中,后来那孩子不甘寂寞,创出了独门的武功,收了一些弟子到谷中,而且还娶妻生子了,公孙止其实是那个孩子的后代。”“说到公孙止,最后还不是因为情爱害了自己的妻子裘千尺,弄得他自己最后也没可以落得一个好下场。”“要说公孙止那也算爱的话,又何止是病疾,简直就是一种世间无药可解的毒,既然不可救药,又何必去救。” 扮成石头的林间觅沉默了,忽然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你没有去过妙虎寨吧,有时不是高高壮壮的人才可以称王称霸,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女孩子没准就能当上老大的位置。” 林间觅的身后正有一朵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小情花,较之其它的情花甚至可以说是衰败,但谁又知道,就算它不能在众多情花中称王称霸,可没准人家能称后呢,看来这虽灭不绝而那般伤害有情人的情花本身也是有情的…… 这一大片不久前刚冷清下来的花园内,郁人欢带着身穿繁花新衣的韦春玉来到了这里,在石桌石凳那里坐下。 韦春玉端着一个茶盘,茶盘里有两个茶壶和茶杯,那壶甜的自然是她的,而那壶苦的是郁人欢的口味,此刻她给郁人欢和自己都倒好了一杯。 郁人欢端起自己的那杯品了一口,“要说这茶,还是苦一点才可喝出清香的味道来。当然,我们这些当了娘上了年纪的女人毕竟和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想的不一样。欸,你还喜欢这身花衣裳吧。” 韦春玉此刻坐在了郁人欢的对面,“喜欢呀。就是……太艳了。” “嗨,你们年纪轻轻的女孩儿还害怕艳呀?”“欸?这不是那出小戏里的花衣裳吗?”“是呀,既然戏演完了,你就先穿着吧,这可真是新做的。”“那以后再演的时候……”“再做一身不就是了嘛。要是等它以后旧了,那出戏里的天衣上仙还会做一身旧衣裳给自己的心上人吗?”“那个天衣上仙到底喜不喜欢报春仙子呀?戏里好像没有明说。”“有些事又何必说穿呢?就好像设法又何必破法。” 韦春玉听罢直皱眉头,“郁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郁人欢笑了,让韦春玉看出来的其中意味只有得意,“你看,有人来的比咱们姐俩儿要早得多。” 四胞胎兄弟里的老四早就到在了这一片花园里,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向这边悄悄地看着,尤其是一身花衣的韦春玉,老四在一个劲地看她。 韦春玉向着郁人欢看去的方向找寻了起来,虽然没有见到谁,却是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便又把眉头皱的更紧。 “出来吧。你以为躲在那里就能找到第六种配解药的药材吗?” 老四忽一听到此言,首先担心的或许是诈语,要诈自己现身,可又见对方的眼神和语气不似在骗自己,索性就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 “你是‘孺仙’派来的吧?好呀,不妨直接告诉你,你要找的第六种药材就在我的身旁。” 老四一听,继而便看向郁人欢喝茶的杯子。 郁人欢一笑,“是茶水不错,可惜不是我这边的。” 老四自然又看向韦春玉的茶杯。 “你要是把她喝的茶水带走也不是不行,可要是摸索起来可要费些时日的,即便是‘孺仙’也一样。我劝你干嘛不把‘成药’直接拿走呢。” 老四听得有些糊涂,又看向韦春玉的茶壶。 “我说的是,我对面坐着的人。”郁人欢笑着道,“我每天都给她喝这种放入了特殊作料的甜茶,在她那处女的身子里面已经把你们要的药材养了有些日子了,就算没有大成,估计也已经有些成效了。你们赶快把她拿走吧,记住了,要囫囵个儿地入药才是最好的。哈哈哈……” 这回换老四皱眉头了。 而韦春玉听完竟淡淡一笑,道:“难怪郁姐姐每天都让我喝你的‘洗脚水’,原来是用药材来给我‘补’身子呀。那我先谢过姐姐你了。” “嗨,都是姐妹,还谢个什么。”“既然郁姐姐你不受我这一谢,就请姐姐你受我这一个赔不是吧。”“赔不是?”“没错,赔的就是妹妹我没有完全领姐姐的情。每次上茅厕的时候,那些甜茶都不是从下面出来,而是上面。”“上面?”“我全都给吐出来了。不瞒姐姐说,以前有个没卵子的老太监也是经常让我喝汤的。” 体倾险(四十八) 说完,韦春玉从石桌上拿起了自己这边的茶壶,“这不是个普通的茶壶,只要将盖子拧紧了,就是从壶嘴儿里也不会洒出来。”她边说着边拧着,“别听这个姓郁的娘儿们儿说的那么邪乎。接着!” 老四一见她把茶壶扔给自己了,刚要去接,就见一本带着链子的铁书,打开着飞了过来,托住茶壶以后又给带了回去,他急忙使出“四平脚”的功夫,既轻巧又平稳地用脚背将茶壶再夺了回来,脚法很快。 郁人欢比他更快,从链子的另一端又把铁笔甩了过去,直击茶壶,自己夺不回去也不让别人弄走。 可是,韦春玉的链鞭从一旁甩了出去,欲绞缠住笔链铁书。 老四就在两件软兵器相斗之时,已将茶壶抄住放入怀中,而后想转身离去,可不知怎么弄的,脚踝让什么东西给卷住了,而后就感到被人家使劲一拽,但依仗着自己的脚法,硬是没被拽倒,同时还小心留神着怀里的这壶药茶。 郁人欢此刻再使力气,不可把对方拉倒就把对方直接拖过来,可又见费了些气力才给甩开的链鞭此刻又飞了过来,就跟要破裤子缠腿使得,而且还见到了是韦春玉半空里一转身子给甩过来的,劲力自是不小,急忙脚下一错,施展开自己的轻功步法“缠绵悱恻”,看似脚下较为虚浮绵软,其实自有章法,在老四和韦春玉之间游走着,反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让对手们脱离自己,而且手里兵器的威力亦是不弱。 取药的事情是童先生吩咐的,老四自是尽心竭力地护着怀里的茶壶,“四平脚”的功夫这会儿是真派上了用场,总是躲避郁人欢软软的轻功和她软软的兵器,几乎都是从邪门的位置过来的,全凭借这脚下的平稳才得以保全这一壶药茶。 韦春玉其实也不是真心想帮这个老四,可就是心里头恨这个姓郁的娘们,她越是不想把这壶茶让老四带走,自己就越是要帮他,已经知晓她敢加害自己,就不可以让她痛快了,即便是她的模样和身子还是让自己看得上的,可被自己看得上的女人耍来耍去的感觉却是她绝对讨厌的。 老四已觉得再这么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脚尖点地,稳稳地纵入半空中,可自己的脚踝二次又给卷上了,遂就被扽了下来。 这时的郁人欢一个垫步纵到了老四的面前,用手里的铁笔直接就戳他怀里的茶壶,满拟戳破茶壶后直点他前胸的“乳中”穴,但眼角的余光又见到了那条让自己厌恶的链鞭,遂不等韦春玉的兵器攻过来,她手里的铁书打开了以后照着韦春玉的鞭头挡了过去,而后铁书继续往韦春玉的方向飞去,链鞭的鞭身便一节一节被收入铁书内,就算是不可完全被折卷进去,也要把这条讨厌的链鞭给夺下来。 韦春玉手里的这条兵器可是带到这个世间唯一的东西,哪里舍得就那么让人给收了去,身子飞快一转,让链鞭缠到了自己的腰上,也就是从铁书里把兵器又给夺了回来。 老四趁着这二女相斗,自己则暂且撤到了圈外,可还没等回身,就又见到了那本铁书上面的刃锋可就过来了,用的似乎是当初梁山好汉里头的地健星所留下来的开山双刃斧里的招式,急忙双足一挪。 要说茶壶这种圆了咕咚的东西揣在怀里,就算是双手隔着衣物捂着也是难保周全的,而他却还要腾出手来招架,完全凭借着“四平脚”的真功夫找平衡,遂直到现在那壶药茶仍好好待在他的怀来,可面对这么个难缠的对手又一时之间不可脱身,唯恐工夫一久就会出事。 韦春玉这时的链鞭又出手了,这回奔着郁人欢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郁人欢哪里会让自己的屁股给这么个黄毛丫头给打了,前面铁书的进攻不变,用手里的铁笔一挑,让链鞭的鞭头向着老四的怀里打了过去。 韦春玉只怕对手又要夺自己的兵器,遂又是身子一转,将鞭头攻击的方向移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却是力道用老了,没来得及把鞭头扯回来,便把一根大树杈给卷住了,不过这倒让她心生一法。 “从我的鞭子上走出去!”她大声向老四喊着,把兵器抻着溜直,自己则利用轻功与郁人欢纠缠了起来。 老四一见之下,果然是一条好“路”,即刻飞身上去从总是抖动且来来回回晃的链鞭上轻轻巧巧地走了出去,“多谢女侠,容当后报。” 听到“女侠”二字,韦春玉的心里稍微愣了一下,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心里的滋味还挺特别的,结果差点就挨了郁人欢那么一下子,急忙使劲一扽链鞭,借着回抽的力道飞身而去,也快速逃离了这里。 郁人欢急跑了几步,直到老四和韦春玉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停下,并不是她追不上了,也不是觉得累了想先歇一歇。 现在,她忧郁而勾人的眼神里竟露出了笑意。 黄鹂台最大的上天蜗牛、筱?堍的舍利子、金鼻白毛老鼠的眼泪、一字墨角烟云特的阿胶、妙虎寨的打虎药,还有这一壶药茶,“孺仙”终于配成了“情种”的解药,现在就差知道郁人欢害过哪些有情人了,可童成并没有想再派谁去取得那份名单,而是自己亲赴青红赌坊。 虽然是这里不招呼男赌客,但这里的女人们见到是个后生也没太在意,只道是他来找自己的娘或是姐姐。 在众多赌徒里似乎有这么一种说法,童子的手气壮,嘴气当然也不弱,这个进来这里的后生告诉哪个女人该怎么赢钱,哪个女人一准就赢大钱,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这个赌坊赔的钱已然就不少了。 终于,郁人欢从自己的老板屋子里出来了,边缓步而行边为世上最好的赌徒鼓着巴掌,“到底是‘孺仙’,在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地方也可以当神仙,厉害厉害。来,神仙要是不嫌庙小,请里面说话。”说着,她伸手一让。 体倾险(四十九) 童成自是没有跟她客气什么,等到在了屋里,他也没有坐下,直接就问道:“为什么要暗示那些药材?” “童先生不是神仙吗?洞察一下天机不就什么都知晓了。”“我怕折寿。”“神仙不是可以修得长生不老……”“你有完没完?”“哟!这神仙也有急脾气的时候。”“应该说即便是神仙也有不爱拐弯抹角的时候。”“那咱们就直截了当。童先生把解药带来了吗?”“你要解药干什么?”“在你们手中那是解药,可要是在我的手里,经过我‘横空夺爱大法’的改良,就可以提升我的功力,甚至好几倍。”“难怪你会给出暗示。我拿走一壶‘情种’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吧。”“就连童先生和长街班的交情……”“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把解药交给你呢?”“难道童先生你不想要那份有情人的名单了吗?我施用了‘情种’的那些有情人。”“可我要是把药给了你,你不就会去害更多的有情人。”“也许我得到了你的解药以后,没准儿我自己的‘情毒’也解了呢?当然,神仙要是想让那些有情人一直到最后都是行尸走肉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你是不是被人伤害过感情?”“到底是神仙。小明是我的儿子,可你知道他的父亲又是谁吗?”“反正不是盛停留。”“那看来童先生你已经知道一切了,就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难道这就可以让你对世间的情爱达到了憎恨的地步?”“这要是还不够的话,再加上我表妹毒可药的事情也足够了吧。”“毒可药?”“童先生可知道,我表妹爱‘战妖’花男爱得有多深吗?结果却被那姓花的亲手给杀了,要不然他的头发也不会那么好看。童先生要听明白了,不是失手,而是亲手。” 童成一听到这里,二话没说,从青红赌坊出来以后即刻返回,见到安涩羞以后直接就让她把她们角儿给他找来,要问问他杀毒可药是怎么回事。 安涩羞自是立刻就去找寻她的老板,不消半日,她便回来了,说是她们老板晚上请他看戏。 夜晚,还是长街班演戏的那个台子,不过看倌却只有童成和童成找来的郁人欢。 当台上亮起来的时候,谁也没有见到戏子,而是按照真人大小画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子最靓丽引人的就是满头乌黑的秀发,可比“战妖”花男。 如果说郁人欢是忧郁,那画上的女子就应该说是哀怨,不光是眼神和表情,从整个人看来可说是满是独坐愁城的神情。 接着,画上的女子动了起来,把脸侧向一边,居然还说起了话,“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要是换做普通人一定要惊诧的,但是“孺仙”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就是事先画好了许许多多的画,按顺序排好,其中一个动作连着一个动作,一个场景也接着一个场景,只不过有个人在不停地把一幅幅画换到最前面让人看,换画的手法必须有一定的巧妙节奏且快,其间还不能停歇,那看起来就跟画上的人动起来一般,声音自是有人在后面配的。 那应该就是花男给配上去的,今天他要说的,就是当年他和毒可药之间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我早跟你说过,我最喜欢的人是……”“够了!你最喜欢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想反驳你。”“就算是你不喜欢我,难道你众多的女跟包中也没有中意的吗?”“重复的话我不想说,你要是不想做我的跟包,我也从来没有逼过谁。”“可我想让你做我的跟包呢?”“那就要看你凭的是什么了。”“那好,咱们比试一下如何,你输了就做我的跟包,要是我输了,我就把‘一剑仙王’的‘传仙剑’在哪里这个秘密告诉你。” 花男的这出戏里是有旁述的。 想当初,花男的祖上曾经到处寻觅过一位本族失踪的女子,后在一处叫做绝情谷的地方找到一个复姓公孙的,知道了本族那个名为花情的女人已然不在人世,拜祭完毕出谷,回来以后跟自己的后代子孙们讲述过花情女子与其他三位英烈大义灭情兽的事情。 后代子孙之中与后来徽宗年间梁山上的“天闲星”公孙胜因为亦是找寻自己的宗族公孙纳良而相识相交,听到他说起过自己老师罗澄罗真人有师祖传下的“传仙剑”剑谱,只不过自己一直是忙于俗务无暇参透。 一直待到当年平定淮西后,宋江班师回朝,驻扎在东京城外陈桥驿,公孙胜想起自己老师“遇汴而还”之语,便向宋江辞行,返回蓟州二仙山,从师学道,侍养老母,以终天年,那时的“入云龙”哪里还有参悟武功的心思,遂“传仙剑”便失传至今。 “‘传仙剑’那般的武功确实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我却不想用跟你比试的方式得到。”“可你必须要跟我比。你难道就不想见识一下我的‘三千烦恼丝’剑法吗?” 南北朝时,南朝陈后主陈叔宝有个十分美丽的妃子叫张丽华,发长七尺,浓黑如漆,光亮可以照人。 当初,古墓派开派祖师林朝英不见其人只知其事,单凭想像就在自己的“美女拳法”里创出了一招“丽华梳妆”。 南朝皇宫之中当时有位侍卫师承少林门下,是个武痴,陈后主观看张丽华曼舞之时皆是由他保护一旁。 要说他真算是不愧于“武痴”二字,竟然没有被张丽华的舞姿所迷住,却在她舞蹈之时见到其秀发飘飘,而后自想出一套剑法出来。 毒可药的祖上其实不姓毒,而是姓窦,直到唐睿宗之时的丞相窦怀贞这一辈,与太平公主结为朋党,官至尚书右仆射、平章军国重事,玄宗继位后,迁左仆射,晋封国公,他与太平公主图谋不轨,意欲作乱,结果事情泄露,唐玄宗发动先天政变,诛杀太平公主党羽,窦怀贞畏罪自杀,死后被改为毒姓。 体倾险(五十) 原来的窦家有位忠仆就是那名侍卫的传人,不但抚养故主的后代,还传以了这套剑术。 经过毒可药的先辈们多少年的完善,这套剑术的威力已然可称独步武林,但欲要大成也是极难的事情,想那张丽华舞动秀发之时又何止是三千发丝飘舞,遂招数可说是复杂得出奇,可若是一旦练成,舞动起来煞是飘逸潇洒。 有传闻说,当年的公孙胜通过郁人欢的上辈“险道神”郁保四得知了这套剑法,心仪之下,还欲要以“传仙剑”相换。 “你真的练成了吗?”“比过之后不就知道了。”“我只是在提醒你,你要是尚未练到八成火候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与我比试的时候,你只可以用自己的‘美人长发功’,而且还要全力施展。” 接着,童成和郁人欢只见画上的毒可药抽出了自己的青丝软剑,曾听闻似乎是当年绝情谷公孙止斗青年时神雕大侠用过的。 花男也抖散了自己的长发,尚未动手,就已见其发被蓄满了真气,显现出十分的俊逸。 毒可药此时将手里的软剑抖直以后向花男刺了过去,如此又硬又直接的剑招哪里又可以看出“三千烦恼丝”的精要,直弄得花男直立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要接招的意思,但是眼见笔直的剑锋快要碰到花男的时候,剑身竟然真的变成与头上青丝一般若软,霎时间就变成了无数青丝一般,奇怪的是不见毒可药的手有任何抖动的样子,如果是完全用内力把软剑的攻击催动成这样,就足可说是位列一流高手了。 虽是几乎没有任何征兆的突变,但花男却也没有慌乱,将自己的一头秀发向着那看不出多少攻击的剑尖裹了过去。 这可并不是花男在用图画的方式吹嘘自己什么,他应变的能力本就不是一般人可及的,台下的童成和郁人欢都是知道的。 一柄软剑被催动成的攻招怎么又可比发丝多呢? 可是,那再多的发丝又怎么应对一柄精选乌金绵钢打造而成的青锋呢? 花男的长发并没有被青丝剑给绞住,更别说绞断,反而是把软剑的进攻一一飞速击退后又把其变成了一柄单剑,继而撤了回来。 毒可药并没有输,软剑后撤一招以后,似乎又变长了,其实就是软剑的攻击面变大了,但即便是如此,仍是似秀丝一般灵动飞飘,不过一见之下,却是诡异十足。 花男的长发自然又抖了过来,同时身子横在半空中旋转而起,就是这般亦没有将自己乌发甩乱,甚至可使台下的人似乎能见到每一根发丝,皆是那么有条不紊。 毒可药的身子舞动了起来,带着自己的“三千烦恼丝”在半空里形成了一片黑影,就像把黑夜带给了别人,但是每根发丝的光又在黑夜里汇成了一条明亮儿而无形的溪水,几乎就是转瞬间的事情,溪水便流进了花男的每根发丝。 花男头上发光则如同点点星光汇成的银河,从上面向着溪水流了下来,就又把带着一种特殊力道的溪水倒灌了回去。 一时之间,星星和溪水的光芒似乎相容到了一起,就是暂且不知道是星光收纳了溪光,还是溪光接纳了星光。 渐渐地,又好似飞快地,毒可药的青丝剑和花男的头发再次分开了,花男这回抢到了先机,整片乌光向着她铺撒了过去,大有将对手连人带剑直接收容进自己头上乌光之中的意味。 毒可药笑了,将手里的青丝剑舞动如飞,就好像一段舞蹈进入了兴致的高潮,这一时中,她的身影已经模糊了。 这就应该是“三千烦恼丝”剑法最厉害的那招“云鬟雾鬓”。 而花男此刻就好像把自己的全身变成了头发,或者说,这一刻他的头发才是他的身体。 他们这一刻应该是比试到了最惊心动魄的阶段。 在他们比试的画面中,虽然没了说话声,可是比斗的声音一直是存在的,但此时却又安静了下来。 童成和郁人欢他们谁都不信是后面配声音的人此时懈怠了,这一幕就该是安静的,因为有的时候,安静就是结束的声音。 下面的一幕,毒可药嘴角带血,倒在了花男的怀里,手里的青丝剑却已然不知去往何处。 难道是被花男的头发给收了?江湖上可不是没有这么说的,甚至有人夸张地说,花男的头发能收容世间万物,包括生灵。 当然,还有一种传闻,“三千烦恼丝”的最高境界叫做“爱别离”,施展过之后,青丝软剑就会不复存在。 “为什么?”花男问得很是冷静,“如果你想让我永远在心里记住你,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他的话语虽是冷静的,可仍是让人见到了他的泪水。 “你的心里我已经永远进不去了,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从来都是,但除了你的心里我却是哪里也不想去,答应我,就把我收进你的头发里吧,哪怕是一根头发里。”说完,毒可药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鲜血,而后又抹在了花男的头发上,而后笑了,笑得非常满足。 这时,画面中的毒可药又把脸转向了台下的郁人欢,“表姐,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郁人欢此刻站了起来,眼中含着泪冲着画面里的毒可药大声喊道:“你这个傻瓜!活着才叫在一起!” “长街班演的每一出戏都是你写的本子吧?”童成问到。 “就是我写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戏文里说的什么情啊爱的,都是骗小孩子的歌谣!”“苦运写”郁人欢此刻仍是大声地道。 “你还会哭,就证明你心里还是明白的,不要再去害那些有情人了,把名单交给我吧。”童成说完这句话以后,居然真有一份名单到在了“孺仙”的手里,他知道那是花男抛过来的,却不想知道花男是怎么得到的。 体倾险(五十一) “该知道的都已经让你知道了,再要敢这么下去,你自己不小心,也要小心一下你儿子小明,你可防我一时却不可防我一世。”这话是没露面的“战妖”临走时留下的。 “那天晚上没真把你打疼吧?你跟着郁人欢看来没少学做戏呀。”“可春玉不是也没把白先生要的方子弄到手嘛。”“那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而今的你差不多被练吧出来了。‘痞燕’韦春玉。”“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你很着急回去吗?还是那句话,你这样回去以后谁又可以认得出来你。”“可白先生不是说过……”“那你拿到那个方子了吗?”“可白先生刚刚又说过那个方子已经不重要了。”“不过现在看来对你来说还是重要的,这不可算是我说了不算。” 自打进来以后一直站着的韦春玉听到这里,眼里含着泪水,向前一步冲着白先生说道:“把我男人的身子还给我。” 白先生笑了,“知足吧,你现在比当太监强多了。” “还给我!”他又往前一步说到,边说还边用拳头拍自己的胸口。 “你简直是越来越像郁人欢了,这真是挨着金銮殿准长灵芝草,挨着茅房准长狗尿苔呀。” 韦春玉听到姓白的说这种话,就是在明着骂自己的出身,心不起火才怪,登时“噗嗵”一下子就给白先生跪下了,看来她而今生气的方式都不一样了,又给白先生一个头磕在地上。 “快起来吧,你这么求我也没什么用。”白先生不见她直起身子便又道:“还得我去扶你吗?”说完,他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真走过去扶她。 哪知,韦春玉竟使出了一招之前在原来那里一个邪教教主传授的“鲁达拔柳”。 这是她在郁人欢那里的时候偷偷重新练的,感觉以现在这个女人的身子更是得心应手。 本来是缩腿蓄势假装磕头,而后右臂横掠攻击敌手,可她原本就没什么内力,当初还有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如今就只有链鞭,遂就将这一式省了,等与敌手的距离合适了,一手抓住对方的脚踝一拖,一手托对手的小腹就可把人倒提起来。 韦春玉是这么想的,姓白的应该是只知道自己的轻功和链鞭的功夫,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英雄三招”和“美人三招”,自己冷不丁下黑手,一准可成,到时肯定可以让他听自己的,让他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但是,她想的倒是挺好,可刚抓住人家的脚踝,就立刻感觉到身子被人家一带,自己就像是抓住了撒不了手的恶梦似的,眼前的东西眼花缭乱的,而自己的身子却已不知在向着哪个地方飞去,最后终于撞到了南墙上。 虽不重,却并没立刻起来,即便是撞了南墙也没有回头,而是趴在那里用拳头捶脑袋,不过脑袋应该还是疼的,便改为捶地了,也没捶多一会儿,手也是疼的,另还有她的哭声,让人听起来很像是真哭,女人的那种。 即使是不怕她再使什么花招,白日白先生也没再要过去搀扶她的意思,“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从原来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人,也不应该是最后一个。你要是可让我满意地去做事,你还有变回去以后再回到原来那里的希望。要是不想的话,同样随你的便,就不会再逼你去干什么了,从这儿出去就是了。” 韦春玉的哭声小了,好像要停止的样子。 神震明(一) 虽然是郁人欢已经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这个村子,她雇用的长街班自也是又去找下一个营生了,可今天晚上照旧是全村老少仍是聚集到了这个台子的前面。 小戏没得看了,可是从北平府来的白先生今晚要在这里说书,就冲着人家有那么一个“造梦”的绰号,说的书一准好听。 夜色之中,白先生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有手绢、醒木和一柄折扇,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他便把那块醒木拿起来照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台下的嘈杂声就几乎没了,因为知道快要开书了,就是不知道要说的是没听过的新书还是耳熟能详的老书。 “各位乡亲,今日来到贵宝地,给大家伙儿献上一段儿新编的故事,说的好与不好,还请台下的众位多多担待。”白先生按照规矩,未说书之先必说上一段江湖口,哪怕定场诗不念都行,“咱们闲话少叙,直接书归正传。话说一头好大个儿的猩猩。欸,台下的那位说了,我这说书的一上来怎么不说英雄侠士、文臣武将,干嘛要说一头大猩猩。这就是您不知道了,我今天说的这个猩猩就是我这个故事里的书胆,有意思在后面呢,您老几位接着往下听,一准儿错不了……” ……那些前面有转转儿,带着硬翅膀子的橛子们,在天上飞过来飞过去的,它看着就烦得慌,刚才它们吐出来的大号枣核让它好一顿吃苦头,虽是已经拿它们出过气了,可身上的伤还挺疼的。 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双腿之下里冲着那些橛子们一直挥手,好像是在告诉它们不要再过来吐枣核了,要它说根本就用不着,有本事就让他们来,你们有种就都过来,爷爷俩拳头拍着胸口等着你们。 哼!还是没种,一个个打自己身边都又飞走了,还是快看看自己的女人吧。它那么想着,此时俯下了身子,不仅是疼,而且还感到了疲惫,伸手把它的女人抓在了手里,可脚下一出溜,好在俩胳膊肘把高楼的顶子给扒住了,其实这上面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也亏着它的女人既没有摔着也没有吓着,看见她的样子就是在担心着自己。 这时候它的心里头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么缓和,想着还要再站起来,却力不从心,再看巨掌中的女人,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样子,自己心里又跟针扎的似的,就赶快趁现在把她放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她站了起来,伸出手要摸自己的脸,它立刻就凑了过去,这心里比身上的疼还难受。 这时带转转儿的铁“橛子”们不知从哪儿又蹿了出来,又吐出来不少带着火星子的大号“枣核”。 那大猩猩块头再大也受不了,况且在那儿光顾着看自己的女人了,没留神对方是从背后下发起的攻击,立刻身子发沉,胳膊也没劲了,就又出溜下去一截子。 那个女人看着更不好受了,眼里含着泪,心里想救它,可就是做不了什么,也就更加难受了,只可把身子再凑过去一些,让自己的脸挨上它的大个手指头,然后一个劲地哭。 不行了,它已经感觉到自己实在是挺不住了,也只可撒手了,最后这眼里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女人最伤心的时候。 在往下掉的时候,它心里什么也没想,唯一想的就是不可以和自己心里的女人在一起了,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巨响…… “您猜怎么着了?”白先生不愧是个好说书的,知道怎么吊听书人的胃口,这会儿看着台下一个个期待的眼神,就是不往下说。 这会儿,有两个女的和一个男的过来给白先生收说书钱了,其中一个女的却带着勃勃如虎的英气,而另一个则带着一些痞气,那个男的不完全似中原人,神情看着倒像个中年妇人,动作灵活如狨。 白先生无论到哪里好似都喜欢带随从,随从之间好像还都不熟的样子,而且有些随从们还极少露面。 等收完了钱,白先生又道:“嘿嘿,众位放心,我这段书里没这头猩猩不行,要您几位说,我能让它掉下来就完事了嘛。” 一开始,它确实觉得自己的身子硬拍在实地上了,可是紧跟着就觉得一震,这地上不知怎么就变软了,再然后就觉着跟掉在海里了似的,自己的身子在海里打横了,可是没跟以前是的应该呛水,也不知道自己的水性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等身子又可以动弹了,这身子上的疼可也又开始了,不过还得说自己壮实,那点疼现在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总这么往下沉也不是办法,干脆赶紧把身子直起来吧。 等一直起来,它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感觉自己怎么变的那么高了,而且脑袋好像还变大了,嘴也跟着大了,腿也变粗了,脚巴丫子同样也变大了,可俩胳膊好像是变短了,手变得跟爪子似的,浑身上下好看的油亮黑毛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这时还觉着自己身上竟然还变硬了,再一回头,哟,自己还多出了一条好大的尾巴。 它站在海底,闭上眼睛好好回想了一下,记得之前海里有个屁股上带转转儿的橛子轮番地冲着自己吐出了两个不带火星子的大号“枣核”,自个儿引着那两个大号“枣核”奔着第三一个屁股上带转转儿的橛子过去了,结果第三一个橛子“砰”的一声响了,就当自己在海里刚一撒欢的时候,正得意地挖着洞,没注意后面那俩橛子冲着自己又吐大号“枣核”了,结果还是把自己打得直冒烟。 “说到这里,台下有的乡亲们就该问了。这海底下怎么还冒起烟儿来了呢?咱们书中暗表,那其实不是什么烟儿,那是在海底下激起来的细沙子,它就是觉着自己屁股太疼了,火烧火燎的,就跟冒烟儿似的。” 现在,它回忆到这里也就不想再想下去了,现在关心的事情还是自己的女人,自己怎么着就和现在这个身子合二为一了它不知道,也没那心思,最想知道的就是要是此时让自己的女人瞅见了,还可不可以认得出来自己,那自己又怎么能向她证明自己就是当初的那个大个黑猩猩。 欸?突然间灵机一动,当初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故乡骷髅岛那里,曾经拿着那么一根树杈子逗自己开心来着,没准回到那里找到那个树枝杈子就可以让自己的女人知道自己原来是谁了。 对,说走就走,它想到这里立马照着骷髅岛的方向飞速游了出去。 神震明(二) “这会儿是不是有的乡亲们也该问了,这个猩猩怎么好像比先前聪明了不少呢。您还别说,这一个猩猩的脑子至少也可以顶咱们正常人的一多半儿,后来再加上又有了一个大脑袋,那怎么也可以抵得上囫囵个儿的了。” 在海里那叫一通游啊,它现在可说是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回骷髅岛才好呢,好不容易总算是到了自己的故乡了,可一上岸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了,这里怎么好像大变样了,原来不是有一帮跟自己一边黑的,而且没长毛,还多少肩上披着腰里围着些树叶的小号猩猩都哪里去了,它们应该守在这里的,拣那从岛外面来的不长毛的好看的小号白猩猩不还是要送给自己的嘛,自己的女人就是它们送的,怎么现在都见不着了。 算了,指不定在哪儿眯着呢,还是赶快找树杈吧,然后还不知道要到哪儿才可以再找到自己的女人呢。 “其实大伙儿听到这里是不是也觉着它挺没出息的,脑子里除了自己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女人,俗话说的好,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可它不价,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女人最重要,在这骷髅岛上翻过来找过去的,就算把自己的故土给翻个个儿,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找出来。” 就当它那么一通翻腾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天上有动静,紧忙抬头一看,好嘛,就见有一个狮子的身子,可脑袋、爪子和翅膀都长得倒是跟鹰似的,从上面一个俯冲下来就把地上的一个挺肥的大鳄鱼给叼走了,当时就心里不乐意了,心说话自己离开这里之前可一直是说了算的,谁不怕自己这个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虽然是自己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也轮不到别人在这儿耍横,现在腾不出手来也就罢了,先搁着你的放着我的,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想完了,它还是继续倒腾。 可没过多一会儿,就听见头顶上又有刚才那动静了,再抬头一看,嘿,那个会飞的狮子在自己脑瓜顶上正转悠着呢,这可气坏了它了,还没找别人麻烦,别人倒是找到自己头上了,朝着上面就是大吼了一声,那意思有种儿你就别在上面瞎转悠,下来跟老子比划比划。 那个会飞的狮子一听它这么一喊,立刻就飞跑了。 它在下面看着心里好笑,就这点儿胆子还敢过来找茬子,一边凉快去吧,也就是没工夫搭理你,现在这会儿满地都是树杈子,也不知道哪根儿才是自己女人当初拿过的,只得是自己凭着回忆看看跟哪一根相似,最后心里起急,就决定先凑合一根试试。 可也没等它又挑又拣地过了多一会儿,那只会飞的狮子又回来了,还带了仨过来,它定睛一瞧,打头的是一个不知道长了多少条胳膊的大个子,不过比自己还是矮了一些,第二一个是个长着三个脑袋的巨象,最后一个爬的比较慢,那是一条有九个脑袋的蟒蛇,看着一个比一个愣,一个比一个冲。 “说到这会儿,是不是台下的老少爷们儿又有要问的了?来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呀?听你这意思,这一个儿个儿的全跟怪物似的。嘿,这您算是说对了,这骷髅岛上原来的飞禽走兽,甚至是蛇虫鼠蚁,本来就都比咱们平时见到的那些大好些个,如今又多出来了那么些怪物,可不也就没什么好新鲜的了嘛。” 为首的那个好多条胳膊的大个子一只脚蹬着地上好大的一块石头,眼睛看着它打量了好一会儿,“嘿嘿”一笑,“行,倒是挺大的一个坨儿。怎么着?想到我们这儿开山立柜儿是不是?那也得先报个蔓儿呀。” 它一见对方这架势,倒是一点都没被震住,冲着那几个粗声粗气地道:“呦呵,还让我先报个蔓儿,爷爷在这儿开山立柜儿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我有急事儿没工夫儿搭理你们,都给我躲得远儿远儿的,别碍爷爷我的事。” 对方那几个自打来到这儿可从来没吃过这种亏,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一百二十个不含糊,刚要发作,让那个大个子给拦下了,不气反笑,“厉害呀,看意思你就是到这里找我们哥儿几个不痛快来了。” 这时候,在一边大树杈子上一直蹲着的半老鹰半狮子的那个东西冲着那个大个子说话了,“老大,跟这么个玩意儿废什么话,咱们几个一起上,废了它。” 其它那俩也跟着随声附和,“对,废了它,看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兄弟不对付。” “哥儿几个先别忙,我现在倒是想问问它来我们这里究竟想干嘛?”“‘究竟想干嘛’?哼哼,那轮不着你们管,这里原来就是爷爷我的地盘儿,爷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嘿,都已经这会儿了还那么横,那可就讲不了说不起了。弟兄们哪位手痒痒了,拿它练吧练吧。” “它算哪根儿葱?装什么大瓣儿蒜!老大,我也不怕刚才飞来飞去的费了不少气力,就我先来吧。我倒要看看它有什么本事敢来咱们骷髅岛撒野。”这又是鹰又是狮子的东西发的话,说完了之后,冲着它可就扑过来了。 真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这一只天上飞的狮子一上来就用自己的鹰嘴奔着它的眼睛恶狠狠地啄了过去。 它哪儿在乎对方这一手,当初在天上飞的可也没少让它给揪下来过,别看自己的身量大,每次都是仗着身体灵活往上那么一蹿,给薅住了再那么一抡,可这回不一样了,现在自己的腿倒是比以前有劲了,个头也高了不少,可惜的是身子变重了,而且胳膊使起来不得劲,刚才找树杈的时候就已经觉出别扭来了,这会儿连伸了几次手都没给抓下来,还差点让鹰嘴给鹐了,弄得那边那几个不停地嘲笑自己,再看上面这只狮子也是“嘎嘎”地怪笑,当时就觉着自己这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直气得七窍差点冒烟,就想着把身子使劲一矬,而后借劲纵上去,可这会儿的自己腰眼也变硬了,把它给恨的,在哪儿使劲的矬身子,不停地直腰猫腰。 神震明(三) 那边那几个看在眼里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简直就是在看耍活宝。 那天上的狮子已经在捂着肚子仰面朝天地笑了,这要是在地上,估计它得打着滚地笑,可就在声音笑得最大声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抽了一下子,这一下少说也给抽出去了三丈多远。 原来,它在那儿不停地弯腰直腰,屁股后面的尾巴也跟着直上直下地甩了起来,刚才屁股上的劲无意间使大了,正好抽中了天上那只会飞的狮子。 那只飞狮子使劲扇动翅膀这才让自己在半空停了下来,再看自己的身上,好长的一条大粗血檩子,疼得它直学狗叫,可是,没一点儿要退缩的意思,看着地上的它,眼睛都红了,而后攒足了劲,奔着它又飞了过去,这一回不是鹐了,这回就跟狮子似的,张大了嘴就要咬,而后狮子的爪子也跟着扑了上去,整个身子平拍了过去,就算咬不着抓不着,撞也撞对方一个跟头,先给自己出出气。 它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可不是被飞狮子这种架势给吓着了,而是没想到自己屁股后面那东西还真挺好使,看来自己的身子变了就不能再按以前的招式了,欸,现在自己的嘴还变大了呢,你咬,我也咬,看咱俩谁嘴大,然后就把自己那张大嘴张到最大,直冲着对方咬了过去。 这倒把飞狮子给惊着了,眼见着对方的大嘴可以咬住自己的身子绝对没问题,飞狮子心里一害怕,急忙硬停住自己的身子。 可也晚了,结果让它一口咬住了以后使劲往地上又摔又拍。 飞狮子可就倒了霉了,只要对方不撒嘴自己就甭想再飞起来,想着用嘴再去鹐,可是对方的皮又硬又厚,自己的嘴再厉害也跟啄到石头上差不了多少,自己爪子也一样,再抓再挠也抓挠不出什么来。 后面观敌了阵的三头巨象不干了,心里头也暗地里埋怨那哥俩,就这么眼看着,再过一会儿没准飞狮子就归位了,立马冲了过去,三个脑袋用六根锋利的象牙向着它就用力顶了过去。 它刚才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这会儿正解气呢,也没看见六根象牙奔着自己的肚子过来了,一下子就被顶了一个跟头,“咚”的一声就倒那儿了。 三个脑袋的巨象立刻冲到它的嘴边,象牙一挑就把飞狮子给挂了起来,而后奔回了老大身边一撂,“你先歇会儿。看哥哥我给你出气去!”说完了,三头巨象又回到了它的面前。 它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肚子上还挺疼,低头看了看,倒是没见到有外伤,心里暗喜自己的这身皮看来也不赖,不过这眼前的三头巨象又不知道有什么不同的手段,可别跟先前似的再吃亏了。 那三个脑袋的巨象正用六只眼睛盯着它,三条又粗又长的鼻子一直耷拉到地上,此刻打鼻子眼里面出着粗气,看意思是够生气的,一声象鸣之后,三头巨象向着它飞奔了过去。 它自然也是不怕对方什么,也迎着对手冲了过去,可还没等自己挨上对方呢,就觉着有六个又尖又硬的东西直捣自己的下巴颏子,登时一疼,身子向后一仰,就这么被对方连捣好几下,自己被逼得连连倒退,而且还感觉到有什么又粗又坚韧的东西在牵绊自己的腿,眼看着自己随时会被弄倒,可能想再站起来都费劲。 三头巨象乘胜追击,今天怎么着也是要给飞狮子报仇雪恨,眼瞅着这一下子把劲卯足了,恶狠狠地奔着对手的下巴颏子又捅了上去。 它这一回怎么也是站不住了,身子向后猛地倒了下去,嘿,该着它走运,身后边那条大尾巴就像是一根支柱似的,在地上一撑,愣是没倒下,而且那头三个脑袋的巨象这回没紧跟着再用象牙捅它,让它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把身后面那条大尾巴拖着地横扫到了前面。 那三头巨象本以为这一回怎么也是能把它给干躺下,结果没见到对手四仰八叉,而是看见了对方又粗又长的尾巴到了眼巴前了,急忙用四个象蹄子使劲站好了站稳了,用自己的前面硬接了这迎面而来的一个横扫,把眼睛一闭,大耳朵里就听得“嘣”的一声,就好像多么粗的大棍子给打上了一样,虽说是身子没被扫出去,也没有横躺竖卧就那么倒下了,可是四个脚底板向后磨地磨的那叫一个生疼,刚想再站稳了还要再跟对手比划比划,结果刚一睁眼就见到了对手已经猫下腰,用两个爪子抓住了自己其中两根象牙,紧接着就被使劲一提,让对手转着圈子一甩,给甩起来了,直甩得想用象鼻子去攻击对方都难。 它就听到爪子里一个劲的象鸣声音,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告饶,反正自己是没有药轻饶对方的意思,刚才因为找不出自己女人用过的树枝杈子,心里起急憋着的那股火还没撒完呢,该着落在自己手里的就得认倒霉,等甩足了劲了一撒手,就听得“呼”的一声就出去了。 好嘛,这三头巨象的屁股还挺结实的,把那山石撞得碎石子到处飞。 “其实要说来的这几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个儿顶个儿的也是不含糊的脚色,可倒霉的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碰上了这么个金刚也似的它,这几块料还可以有什么好果子吃嘛。您就往下听吧,这四个里已经是解决了一半儿了,还剩下俩就看它这么着了。” 刚才甩三头巨象的时候,身子被带的自己也转了两圈半,等停下来了,就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好像被什么给缠住了,低头一看,是那个九个脑袋的大蟒蛇。 刚才三头巨象对付它的时候,这条蟒蛇就眼珠不错地看着,不过来帮忙就是要等对手打败了三头巨象正得意的时候,自己好找时机过去,给它来个暗算无常死不知,就趁着对手还没拿桩站稳的时候,鸟不悄儿地蹿了过去,仗着自己一身结实的皮肉,就跟一条粗麻绳似的把对手的下盘给捆住了,让对手动弹不得。 神震明(四) 这下它可犯难了,刚琢磨出来的甩尾巴的功夫这会儿用不上了,因为尾巴太粗不够柔软灵便,就算是可以甩到脚底下也没啥用,顶多是可以勉强挨上,而且往腿底下甩还使不上劲,害怕弄不好的话再成了自己给自己下绊子,满嘴锋利的牙齿更也是咬不到腿底下,还是腰眼不灵活的事呢,想凭借着有力的双腿给挣开吧,怎奈对手就跟那滚刀肉似的,怎么使劲也是挣不开。 那九个脑袋的大蟒蛇此刻一看它拿自己没招了,这下心里踏实了不少,开始张开了九个脑袋的大嘴,用自己又长又尖的牙齿撕咬对手的大腿,咬不下来就大口的吞,那往下吞的劲力也是不小,想凭着九个脑袋就把它生吞了。 它这下可急了,没准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得到蟒蛇的肚子里过日子去了,得赶快想招,自己的女人还等着自己呢,这时又警觉地看了看那好多条胳膊的大个子,只见到正站在那里笑么滋儿地看着自己,好像就是成心看自己的笑话,那哪成啊,这要是大个子日后遇上了自己的女人说讲起来,那多丢面子呀,不行,还得赶快想辙,可是真格的,就是怎么也甩脱不掉,那怎么办呀,两条腿上的皮肉说是硬的厚的,可现在也已经感觉到疼了,真怕腿上的皮肉再厚再硬也撑不了多一会儿了,这到底可怎么办呀。 欸?它正着急呢,就看见了不远处有一块尖冲上的大石头,立刻就高兴了,可腿动不了怎么过去呀,干脆,躺地上滚过去得了,也顾不上好看不好看了,顾命要紧。 它想到这里,身子使劲往地上一摔,而后就地一滚,“咕噜噜噜噜”,一路滚到了大尖石头的旁边,而后尽力抬高双腿,使劲让九头蟒蛇的身子往大石头的尖上撞,嘿,按理说这一下子的力气使得可真是不小啊,愣是没让对手这么样,没关系,没把你撞出个好歹来,我就用你磨石头上的尖子,看是先把大石头上的尖子磨钝了,还是先把你给磨漏了,它想到这里,就在那里“吭哧吭哧”一通磨,还时不时地接茬让大蟒蛇的身子往尖子上撞。 那大蟒蛇再厉害也受不了呀,“噌”的一下,腾出一个脑袋来把那大石头上的尖子给咬住了。 没关系,它照样有招,尖子不是让你咬住了嘛,尖子下面还有棱子呢,接茬在棱子上磨。 那大蟒蛇也照样受不了,又腾出来一个脑袋来把棱子也给咬住了,腾出了两个脑袋不要紧,再想把它的腿“捆”的结结实实的就甭想了,眼见着对方的两条腿比刚才活动多了,这时急忙用眼神瞅向老大,那意思老大你就别看热闹了,快过来帮帮兄弟吧,要不然就一齐归位了。 那边那个好多条胳膊的大个子这时总算是在大蟒蛇乞求的目光里嘎悠了过来,还是笑么滋滋地看着大蟒蛇,然后好多条胳膊齐上,就听着“噗噗”声连响。 它起初以为大个子一准是奔自己来的,抡这么多条胳膊定是要揍自己,结果不是,眼见着对手的拳头全奔着大蟒蛇下手了。 那大蟒蛇当然意外了,死的都不明不白的。 它急忙再次俩腿使劲一挣,结果发现死了的大蟒蛇比活着的还结实,那都僵硬了,更挣不开了。 这个时候,那个好多条胳膊的大个子阴森森地笑着道:“我说老弟,嘿嘿,我呢,得先谢谢你。就这么三个玩意儿也是来跟我抢地盘的,我一个打不了他们仨,可这仨也不能把我怎么着了,为了暂时稳住这三个玩意儿,才称兄道的弟。其实这仨也不是真拿彼此全当兄弟,就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已。如今借你老弟的手把这仨玩意儿都给咔哧了,我就省事多了。不过呢,你老弟看意思比这仨玩意儿还要难对付,留着你呢,一准儿就是祸害。得了,我就捎带脚,一起把你老弟也给咔哧了就得了。老弟呀,闭眼吧,你给我在这儿吧。”说完,这老多条胳膊的大个子,把所有胳膊都抡了起来,照着它就揍了下去,这一拳头一拳头的,也别说都打上,哪怕挨上四成就够受的了。 它躺在那儿能干看着嘛,接着往旁边滚呗,反正一时半会儿站是站不起来了,心里埋怨现在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怎么就把自己给长荒了,简直就成了大傻个子,要是凭着以前的自己那灵活劲儿,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哪里是自己的对手,现在也先顾不上别的了,怎么也得先想法儿站起来,那就得滚的快点,先离开这个大个子越远越好。 那老多条胳膊的大个子当然知道它是啥意思了,能让它滚跑了嘛,一路追赶,甭管滚到哪里,上天追你到凌霄殿,下海追你到紫金宫。 “乡亲们想想吧,就它这么大一个坨儿,虽说不是跑着蹦着,可老这么滚来滚去的,那也是消耗体力的,再这么下去,只要让大个子一追上,满完。可该着的是,它就这么滚来滚去的,上半身儿滚到一个斜坡儿上去了,顺势正好把身子给直起来了。” 它眼见着大个子又到了近前,急忙伸出俩爪子使劲一推,而后趁这会儿工夫使劲俯身,想把大蟒蛇的尸身给解下来,可谁成想那玩意儿就跟破裤子缠腿似的,得且解呢。 大个子哪儿会有工夫等它,腰腿还挺灵活,飞身纵起。 让它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但胳膊多,而且腿上功夫也不次,竟然照着自己飞蹬一腿,自己也只可以勉勉强强躲了出去,可腿底下一绊,得,就又躺下了。 还有没想到的是,大个子的这一腿叫做“问腿”,就是问问你要往哪里躲,大个子一看对手又倒下了,双脚便往它的肚子上落了下去,从上往下猛踩。 它只得是又滚了出去。 神震明(五) 接着,大个子用双膝盖跪着压它,又用不知多少个胳膊肘从上往下怼它,紧接着又不知有多少只手去抓它。 而它可倒好,这一路上就地不知多少滚,看意思今天好像是换不了别的招数了,可是,又该着它走运,说实话甭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这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就在它一路猛滚的时候,路过了刚才那块带尖子的大石头,它带着大蟒蛇的尸身一滚正好挂上了那石头上面的棱子,它身子猛滚带起了一股劲,结果就听“呲啦”一下子,大蟒蛇断开了,剩下的也就还连着不点儿筋儿,再结实也经不住它两腿一劈,又眼瞅着大个子不知多少只手又奔着自己猛抓了过来,松开劲的俩腿一撑地,没有站起来,而是身子在地上猛力一转,那条又长又粗的大尾巴带着劲力就猛扫了过去,就听得“咚”的一声,光听着就跟倒了根老么粗的大柱子似的。 它趁着这会儿工夫可算是又站起来了,可不能再让对手用胳膊来对付自己了,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的拳头也不知道有多少,急忙跑过去,用俩爪子把对方的两条腿给抓住了,然后提了起来,再接着就要双膀一较劲。 “哥哥高抬贵手呀!”大个子立刻就怂了,一脸哭相地求饶,“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天就是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误会。大哥要是高兴,以后小弟给你牵马坠蹬,打今儿个起大哥你就是这骷髅岛上的头把金交椅。” 它一听这话,心中一动,当时就发话了,“我来问你,你来我这骷髅岛上多少日子了?有没有看见我原来住的地方有根儿大树杈儿让谁拿走了?” “哥哥能不能说得清楚点儿?原来住在岛上的什么地方?”“就是……原来一个大猩猩住的地方。”“原来的一只大猩猩?据小弟我所知,这骷髅岛上就有过那么一只大猩猩,不过六十多年前早就被抓走了,它原来住在哪里小弟是真不知道呀。” 什么?六十多年前?我这一变了身子怎么就到了六十多年以后了?别说让我自己的女人认出来,我还能认出我自己的女人吗?想到这里,它心里头又急又气,嘴里咬着牙,手底下往左右使足了劲力一劈。 “欸欸欸!我还没活够!” 可真叫身大力不亏,这么大的一个百臂大个子就被它活活地劈成了两半,不光是这样,岛上的东西,甭管是喘气的不喘气的,只要是它可以够得着的,全都让它撒气用了,一直撒到它自己都没力气了,倒在那里喘粗气。 白忙活了!自己辛辛苦苦地找寻,全都白忙活了!它那叫一个不甘心,可转念一想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才可以变回去,索性……唉,也就这么着得了。 想到这里,它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这个身子原来的记忆。 哟,自己的这个身子原来还是母的,还在原来自己变成它的地方生了两百个蛋,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得了,怎么说也得再回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的这个身子下的,那就等把体力给恢复了再游回去吧。 等到天黑,它从地上又起来了,感觉肚子里空落落的,在岛上找到了不少吃的,也不管是荤的素的,先填饱肚子再说,等吃完了,起身回到岸边,一个猛子扎入大海。 “好嘛,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要殉情呢。咱们简断截说,它一路展开自己现今的身子天生的好水性,一路又游回到了原来自己落海的地方。又想起了还有一条没挖好的洞,应该就是去看自己孩子们用的地下通道,那就接着挖呗。就这么,凭着脑子里记得的方向一路挖了下去。别说,它这俩爪子好似就是为了挖洞才长成这样儿的。等一路挖到地方儿了,身子往上一起,来到地面上一看,立刻苶呆呆发愣!” 其实,白先生的随从们之前已经下来收过几次钱了,许是看台下众人给的少,遂这会儿又使了一个扣子,等又敛了一圈钱以后才又开始说。 这里原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自己的身子原来存放在这里的那两百个蛋看似已经全都破壳而出,不过,却几乎是全都动弹不得了。 刚才挖洞挖到下面的时候就听见一通“轰隆轰隆”的声响,心里还担心呢,这会儿没想到全完了,它能不生气嘛,心疼地俯下身子,尽全力用自己的嘴怜惜地拱了拱其中一个倒地不动的孩子,心里那叫一个伤心,那叫一个愤怒。 这时,它的眼睛死盯着一个地方,见到那里有四个没毛的小白猩猩,心说话甭管是不是你们干的,反正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想当年就是你们这样的小白猩猩阻止了我和我心爱的女人在一块,现在连我现在这个身子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呀,那可就别怪我心狠手黑先下手为强了,今天咱们是新仇旧恨连在一起算就得了。 想到这里,它发怒地迈开了步子,觉得低头吃了这些没毛的小白猩猩有些费事,干脆吧,一脚下去,把他们都踩成肉饼,一解心头之恨,可就见那四个小白猩猩这会儿惊慌逃窜了出去,它可能放过了他们嘛,在后面紧追不舍,不可能跟他们善罢甘休。 这会儿就见到他们全都逃到一个比较窄的地方里去了,自己的身子是进不去,可脑袋还是可以的,于是乎把自己的大嘴狠命地伸了进去,两边的东西对自己来说比树皮也硬不了多少,脑袋一进去就给挤毁了挤开了,而后怒吼了一大声,直吓得那些小白猩猩逃得更快。 它的脑袋这个时候已经伸的更深了,眼见着头三个跑得还算是利索,有一个看着毛发长身子弱的在后面摔倒了,前三个先是光顾着自己们从什么东西上翻过去,那自己索性就拿这个摔倒的开刀,大嘴伸过去就想咬,可还是被另一个小白猩猩给救走了,自己更生气了,把脑袋又往前伸了伸,同时再次怒吼一声,喷出来的气把面前的东西都给吹翻了。 神震明(六) 然后,它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算准了他们四个逃跑的方向,迈大步到他们的前面去堵截,就眼见着那么个动的还挺快的黄色东西迎面过来,又蹭着自己的脚从旁边过去了,料想他们四个有可能就在这里面,就调转了身子再一路追了过去,见到黄色的东西拐了一个弯,眼见着就要追上了,他们就又拐了一个弯,就是拐上千八百个弯,它也不会放过谁,于是乎又迈了几个大步子抄到他们前面去了,张开大嘴就咬,不过还是因为过于笨重,大嘴闭上的没那么利索,让黄色的东西从上下两排牙齿之间过去了,随后气得它,使劲用大嘴追了过去,接着恶狠狠地又咬了一口,可还是没咬着什么。 它仍是在后面穷追不舍,接着,又来了好多相似的可以动起来的东西,可是立刻都避让开了,估计都是惧怕自己,先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事,接茬追那四个没毛的小白猩猩,可没想到的是这会儿那个黄色的东西竟突然磨转身改变了逃跑的方向,让它也跟着转身子的时候不留神摔了一跤,这么一摔更是把自己心里的气给摔地更大了,立刻爬起来接着追,说什么也不轻饶了这四个小白猩猩。 没用多一会儿,它又把他们给追上了,可还是让他们给逃了,又进了狭窄的地方,没关系,它接茬到前面拦着去,一口气哈过去,眼巴前的东西被弄起来好几个,接着一个个连着“砰”的几声都变成了一团火,也没工夫管这些了,一见黄色的东西又掉头跑了,撒丫子还在后面紧追不放,只要一离得近了不是抬腿用脚踩就是低头用牙咬,后来看见那黄色的东西钻进了一个洞里,立刻就把脑袋伸了进去,可让它烦心的是这一回这个洞太结实了,也就只得让自己的脑袋伸到里面去,正着急的时候,眼见着黄色的东西刚才明明是有亮光的,这时又没有了,也就看不清黄色的东西在哪了,爪子伸进去也没抓着什么,心里再次起急,开始使劲用脖颈子撞那个洞口,说什么也要把这个洞给豁开,可突然间,里面那个黄色的东西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让它的脑袋本能地从洞里面出来了,结果就又把他们给放跑了,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的,它已经没什么好脾气了,这回说什么也得把他们给收拾了,想罢,在后面用最快的步子追赶。 就这样,黄色的东西逃到了一条河上的一根扁平棍子似的东西上,估计让他们怎么也是没想到,它早就在河里面了,这个时候用脑袋把扁平的棍子顶破了,他们也就正好到在了自己的嘴边上,即使他们转了方向也没什么用了,黄色的东西已经被它咬在嘴里了,咬扁乎了之后把脖子伸直了就往下吞,非得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不可。 不过,好像连同扁平木棍上的什么东西也一起咬在了嘴里,它使劲扯了一下,没扯动,还感到嘴里好像冒火花了,突然,牙根上就觉着被什么东西给捅了一下,那叫一个疼,好似长那么大从来没那么疼过,也搭着嘴里的肉没有外面的皮糙肉厚,结果一张嘴,让那个黄色东西又从嘴里蹿出去了,正落在断了一截的那个扁平棍子上。 它还是怎么着也不可以放过了他们,一下蹿上了扁平棍子,甭管前面有什么,全都拿脚趟过去,趟不过去就蹿过去,简直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追着追着,没瞧见前面的扁平棍子上,左右两边有高的东西,它自己不小心给卡里面了,现在是夜里,也看不清楚,好像还有网子似的东西把自己给缠住了,一时半会儿只得在那儿挣扎着动不了地方,回忆起当初自己还是猩猩的时候好像就被这些没毛的小白猩猩用过这种玩意儿,可自己压根就没让他们得逞,使足了气力就挣出来了,而今六十多年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不行,怎么着也得先把自己弄出来才行,想到这儿,它开始玩命挣扎起来。 这时,不知从哪里,那种以前的大号枣核,这回没带着火星子就扎到自己右面的身上了,比以前的要疼得多,苦痛呻吟之后,想回头咬一口那些现在不带转转儿的硬膀子橛子,可就是什么也没咬着,痛苦挣扎使出的力气更大,就感觉着脚下的扁平棍子往右边一栽歪,更倒霉的是,那些不带转转儿的橛子又飞回来了,这一回该左面的身子倒霉了,于是乎,身子使劲向上伸,更是大声地呻吟起来,再次呻吟之后,拼出生命里最后的力气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就倒在了那里,再也动不了了,跟小白猩猩的什么仇恨也是报不了了,到这时候也只得作罢,最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那意思就是说,自己起初还是猩猩的时候就是想和那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现在也就是想拉扯孩子过日子,你们这些没毛小白猩猩为什么就不给我留一条活路呢,你们就都给我等着吧,想完了之后,也就把眼睛闭上了…… 为爱站蹬宏厦,坠落海沉离傻。 五兽斗乡杀,由起证猩枝杈。 年哪,年哪,痛卵怒迁连罢。 神震明(七) 到这里,白先生就不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使了一个扣子,不过呢,看那意思,无论怎么着,今天也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因为估摸着不光是自己累了,台下众人也应该是听累了,可他再看台下看倌们的表情,仿佛是因为没有听的太明白,遂就没有听的太过瘾。 “白先生,明天什么时候开书呀?”前面一个小商贩模样的人站起来问到。 “嘿嘿,对不住大家伙儿了,这段书说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要是大家还想知道掌故里接下来还有什么出彩的事儿,那就得看这个掌故和我这个说书的跟大伙儿有没有那个缘分了。告辞告辞。” 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看见天亮了,身子一震,脑子一清醒了就立刻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而后又立刻看见了自己的手臂和腿脚都变成了……没毛小白猩猩,再然后又往自己全身别处摸来摸去,没错,自己已经完全变成了原来眼中的那没毛小白猩猩,又看见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小白猩猩,也同样在看着自己,遂喉咙里仍是发出了野兽的声音,因为他现在认定了,一定是对面这个看上去年岁不小的小白猩猩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遂立刻蹿了过去,想把对方抓住后再逼问,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自己明明是用力一把抓了过去,也明明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触及到了对方,却是抓了个空,再看对方已站在别的位置上了,遂又过去再抓,这回用的气力因为心中起急使的更大,可还是没抓到。 就这样,在这间屋子里,他东抓一把西抓一下,而对面的人就好像天上的太阳也似,看得见却抓不着,这心里就开始怯了几分,就连这个地方都觉得有些邪门了,既然抓不到人家,索性离开就是了,忖到这里,奔着门猛撞了过去,可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只要人家在自己眼前一晃,也不知怎的,眼前的门就也在别的位置上了,这时的脑子应该是从来没有那么明白过,门是不会动的,这屋子里会动的只有对方和自己,眼前的这个没毛小白猩猩……不,眼前的这个人,看情形肯定是比自己厉害,但又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先坐下来好吗?金冈。” 自己居然能够听得懂对方这个人说的话,他管自己叫金冈,应该就是自己在这个地方的名字。 “我再送你一个外号,叫‘洪荒兽’。你刚来到我们这里,有些事情还不知道不适应,最好先不要出去。” 金冈试图着用自己的声音慢慢地说人的话,“你是谁?知道我的女人在哪里吗?” “还是那么惦记着自己的女人,不过,也只有这样才是你自己。” 这句话的意思,金冈没听得太懂,遂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我的女人在哪里?” “是不是很庆幸自己变的已经和我们一样了?这样的话,就比较容易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听懂了这两句,再次问道:“我心爱的女人在哪里?” “你不应该先着急问这样的事情。我先告诉你我是谁,我叫白日,以后叫我白先生就可以了。”“你可以给我找到心爱的女人,是不是?”“你的脑袋里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没有别的了吗?”“别的是什么?”“比如说,问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在这里找不到心爱的女人吗?”“看来你的脑子里还是有些混乱愚钝,还是再睡上一觉吧。”“我不睡觉!我要找我心爱的女人!” 说着说着,金冈的语气开始急躁愤怒起来。 “那她还可以认得出来现在的你吗?” 金冈听到白先生这么一问,立刻又沉默了,“你让我回去,我一定要找到那根树杈。” “问题就在这里,你现在暂时回不去了。” 金冈听到这里,喉咙里那种让人生怕的声音又发了出来,同时双手攥拳,向着白先生靠近了一步,却是没有再干别的,因为在这个地方,他已经感觉到了对方所给的一些恐惧。 白先生见之,显然并没有在意什么,又道:“先安下心来好不好?你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怪兽了,做为现在的你还要适应和学习好多东西,别的不说,就算现在让你见到心爱的女人,就算你也能证明自己就是当初的那个大猩猩,可我说句话你别不信,你现在都未必能认出她来,因为当初的你是以一个猩猩的眼光认出了她,而现在你是个人了……” 更显然的是,变成人的金冈还不适合做个让先生教诲的学生,就因为白先生刚才的那番话说的急了一些多了一些,使得他的脑子有些跟不上了,从而便心烦意乱起来,此刻竟然开始大吼,身子后面的手里不知道什么多了一样长东西,照着白先生就抡了过去。 白先生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身子随便一闪就躲开了,可是,看到了金冈手里的长家伙并没有随着带起来的一股劲抡过去,而是硬生生的停在了自己的身侧,同时笔直地向自己后面的墙捅了过去,就听“咚”的一声,没想到的是,金冈竟可以借着这一捅之力,身子倒蹿了出去,而后撞开了门就抄着武器头也不回地跑了。 行啊,至少已经有些会使计谋的心眼了,身上的功夫也知道变通了。忖到这里,白先生飞身而出,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神震明(八) 金冈一路向前飞奔,根本不管外面路上其他的人用什么眼神看自己,只要自己可以过得去,当然,如果此刻有过不去的地方也会心里盘算盘算,因为之前上的当吃的亏都太大了,等到了一片空旷无人之地,他也是觉得累了便停了下来,脑子还是乱的,遂就也没想什么,随手把手里的兵器拿到眼前观看。 那是一柄大长锥矛,矛头是无锋的圆锥,很长,占了整个兵器的一多半,底端还有一个短的梯形圆锥护手,再后面就是柄。 要是有见识的人就可以认出来,其实这大长锥矛是西洋的一种骑士枪,在过去的欧洲,因为当时没有马镫,所以骑士不可能像后来的骑兵那样,当时也只刻意拿矛尖去刺击敌人,遂威力大大减少,这也就是那个时候的欧洲骑马作战不盛的一个重要原因,直到马镫传入以后才有所变化,才有了类似中国军队中那种木杆扎枪。 可金冈拿在手里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是之前自己那个高大身子的大长尾巴,接着,他把大长锥矛拿在手里抡动了几下子,感觉蛮是趁手的,而后又换着方向和姿势抡来抡去的,竟然还有了一些心得。 这时,金冈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一阵嘈杂人声,其中最大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嗓门,其他人一起喝止她的声音加在一起好似也没她大,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遂就寻着声音找了过去,想看看再说。 这一行人其实正是“癫娘们”被县里的官差押解上京的队伍。 本来当地的知县抓到了这名重要的女从犯,想的自然就是受功领赏,谁想到,县衙里有个贴书后司,是知府大人最近要娶的一个丫鬟妾室的表弟,把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给捅到府衙去了。 那位知府大人一听,自己管辖的一个县里还有人敢独吞这份功劳,自然是不高兴的,立刻传话给那位知县,申斥他抓住了这么重要的犯人竟不上报,先让他把那名重要的女犯送到府衙里再听候惩处。 那位知县大人哪里愿意,这么重要的女犯人要是直接送到南京去,没准就可以连升三级,赏钱自是不用提了,索性就不听知府的了,命那位总爷带着县里的捕快一路把“癫娘们”押解到京都刑部,还特意叮嘱要避开官道,尽量从小道走。 “癫娘们”自打生下来受的窝囊气加在一块,也未必有这些日子在牢狱里的多,这会儿被捆绑在囚车里头,可消停才怪呢,路上骂人的脏话说了无数,恨不得骂死几个才叫解气。 这时总爷抽出官刀照着囚车狠狠地拍了一下,“你个臭娘儿们,有种你再骂!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剁碎了送到南京去照样升官发财!” “你剁!有种儿你就剁!你要是不敢剁,你祖奶奶我骂你八辈祖宗!”“嘿……老子就是真剁了你……” 就在这位总爷刚要把刀伸进木槛车的时候,旁边的捕快们一起把他拦下了,劝他先不要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知县大人有命,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总爷想了想,长出了一口气算是先忍下了,后悔着在牢里的时候没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臭娘们,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让她还有这么多的气力骂人,“那就连着饿她几天!我看她哪儿还有力气再放那些个屁!哼!” 这句话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叫声,总爷抬眼一看,是一个异常结实高大的人,身子后面的一只手里好像还拿着长家伙,奔着这边就冲过来了,“弟兄们小心!来劫囚车的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金冈等一看清“癫娘们”的面容时,便认准了那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被关在了一个木头笼子里,哪里容得,立刻抄着兵器冲了过去。 总爷立刻带着好些捕快先把囚车围住,而后再让几个捕快里使刀的好手冲了上去。 金冈眼见着对面几个人,手里拿着亮闪闪的雪花刀也高喊着奔自己过来了,不等他们靠近了,屁股后面的大长锥矛立刻就抡到了前面,一下子就逼退了对方几人好几步。 看来,他以后无论怎么攻击别人,自己的兵器没准儿全是从屁股后面甩过来的,缘由就是认定了大长锥矛就是而今自己的尾巴了。 接着,金冈见到对方的人又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围住了,遂就把兵器一通抡,转着圈地猛抡,几圈下来,脑袋都晕了,身子也跟着打晃。 捕快们刚才一个劲地躲,感觉到即便是没被对方的兵器扫上,这身上脸上也会有阵阵隐痛,足以知道对手绝对是那种一力降十会的硬手,真要动起手来,这种敌人是很可怕的,而且看对方的模样也是猛兽也似。 其间一个自认刀法不错的捕快,此刻正冲着金冈的后背,一见他身形不稳,当即抡刀便砍。 “笨蛋!小心你的后面!” 因为“癫娘们”提醒的话语说的太急,使得他根本没听清,但身子侧转那么一看她,正好把身后偷袭来的这一刀给避过去了。 那个捕快砍了一个空,要不是及时用刀尖拄地,差点就一头栽在那里。 金冈一见,立刻用自己的大长锥矛使劲一撩,把那个刀法不错的捕快都给撩飞了,从而又让自己使兵器的时候多了一招,不过还是觉得,跟对方打起来的时候,还是让对方不要靠近的好。 那个捕快一被撩出去,其他的捕快们可就有些含糊了,眼前的这个壮汉可真不是虚有其表,而且他手里的家伙又长又沉,一下子就可以撩出去一个,不过以现在的人手来说,倒是也够他撩上几回的,遂一个捕快大声高喊“一起上”,要想拿下这个劫囚车的贼人必要群战。 其余的捕快还真听话,一起摆官刀照着金冈就砍,而且皆是避让过大长锥矛,却架不住人家的“一招鲜吃遍天”,几乎就是不变的转着抡,就是让别人近不得身去,这些捕快们的刀法再好也是挨不上人家的边,不过捕快们也不傻,都是先跟金冈周旋着,再等他把自己转晕了就是了。 在囚车里的“癫娘们”看着生气了,心说这到底是不是沙三千派来救自己的,壮的倒跟猩猩似的,看着怎么蠢的跟骡子似的,“喂!你个笨蛋!还想把自己转晕呀!快过来先救姑奶奶我!哎哟!” 总爷此刻用刀背在她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子,“别叫!再叫就把你就地正法!” 神震明(九) 金冈这会儿的脑子还没完全晕掉,听到了有女人呼痛的声音,这里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哪里还有别的女人,有人竟敢让自己的女人受罪吃痛,刚才又听到了“癫娘们”的呼喊,在转圈的时候看见了囚车的方向,顺着带起来的一股劲力,还真就突破了眼前的捕快圈子,甩出去的大长兵器在先,自己的身子在后,事出突变,让当场的捕快都呆住了。 说真的,他们还真没遇上过会这么使力气的武林人物。 眼瞅着,大长锥矛奔着囚车就笔直地刺过去了,因为劲力不小,使得总爷他们还是选择先行避让开再说。 “癫娘们”一见之下吓了一跳,“喂!你可别扎着老娘我!” “砰”,这一声响没等到她的话音落下,就见木屑纷飞,大长锥矛竟把囚车给扎穿了,好在“癫娘们”在里面没事,不过也是“呀”的一声吓了一大跳,好悬没从囚车里蹦出来。 金冈此刻双臂一使力,把囚笼从囚车上挑了下来,却是并没有把囚笼从自己的兵器上弄下去,而后就要双手端着挑着囚笼的大长锥矛继续对付捕快们。 “喂!你个混蛋!你倒是把老娘我先放下呀!” 反正心爱的女人到手了,别的就先不管了,金冈此刻想的就是先把别人赶走,然后再跟自己的女人慢慢“叙旧”。 这般的情景更是总爷和自己的手下们从来没遇上过的,还是那位总爷处变不惊,高喊道:“杀不了这个大傻个子,就把‘癫娘们’宰了,反正别让他得手了。” 其他的捕快们齐声答应,一个个手里的官刀就都奔着“癫娘们”招呼过去了。 可今天的金冈看来是就不想换别的招式了,别看大长兵器上有个囚笼,却仍是抡圈子,一圈一圈地,劲力使的就得更大才行,可就是因为劲力用过头了,那囚笼开始因为转甩的力道往外侧移动,最后自然是囚笼被抡了出去。 这囚笼一飞起来,哪个捕快又敢硬接,立刻齐齐避让,就只见装着“癫娘们”的囚笼飞出去以后先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而后又撞到了一块大石头,早就被金冈的大长锥矛扎得快散架子了的囚笼哪里承受得起,登时就不成样子了。 “癫娘们”立刻从里面就出来了,可双手还被镣铐锁在囚笼的木头上,遂就当即又用脚把木头给弄了下去,之后看了看总爷和金冈那边,立刻撒腿奔逃,嘴里还骂道:“你奶奶的,这大傻个子到底是谁派来的?” 总爷和捕快们哪里会放过她,也立刻在后面追赶。 金冈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跑了,毕竟俩人还没叙旧呢,自也是追了过去,也就先不管身周都是官差了,遂就和他们一起追赶,什么都等赶上了再说。 “癫娘们”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是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次逃跑的机会,仗着沙三千教给她的功底不弱,一路急奔就跟飞沙走石也似,可毕竟是在牢里遭过罪了,而且吃的又不好,体力肯定大不如前,还得带着那么沉的镣铐,这时的双腿、肩膀和手臂都酸了,整个人就跟掏空了似的,遂就先停下喘喘气,再看后面,虽是已把他们甩得够远了,却还可以看得见的,再看眼前,一面山石峭壁拦住了去路,又仔细看了看,正巧,一条不易被发现的蹊径映入了她的眼帘…… 当初虽然是不少的人都听说端木了投海自尽了,来向赤焰派历代的掌门们谢罪,可其实却不然,他从小就生活在海边,水性也是很不错的,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自是没面目亦是没办法待在赤焰派里了,也只好行此下策,之后也就隐姓埋名到处讨生活,不过也只是暂停某处赚上一些路费再接着走而已,真正要投奔的,或是说真正要找的来钱之道其实就是那位正要娶丫鬟当妾室的知府大人,端木了手里可有他的把柄,只要威胁说公之于众,怎么也应该是可以对那位知府予取予求了,可倒霉的是,他还没见到那位知府,就先见到了那么一位“奇葩”。 之前,端木了在一个小吃摊上正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对面桌上有人正看着自己,他立刻抬头一看,登时便不可以再把眼神移到别处了,当掌门的时候怎么也是拥有过一些美女的,却是从来没从她们的眼里见到过如这般的一汪深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深爱着自己的美颜知己。 本来昨天晚饭就因为急于赶路没怎么吃,早上就想着好好找补找补,现在的他一见到对方的眼神,竟说什么也吃不下了,简直就是不再想干别的了,甚至不愿意去看对方的面容,他的一双眼睛此刻就盯着对方的眼睛,接着,色授魂与的自己竟然被对方的眼神领到了一个地方。 端木了在这个时候才觉出爱的力量甚至比自己学过的任何高深武功都强大,自己都不知怎么来到的这个地方,接着就觉得对方靠近了自己,好似在爱抚着自己,浑身上下软绵绵地任其施为,而后便又觉得大地都在下沉,自己此刻到在了一个似是井里的地方,可这里却不见一滴水。 是爱的井水被端木了自己喝干了吗? 欸?不对!落到了最底下的端木了此刻身子一震,这才明白过味来,而且还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上了,嘴也一样,而且捆的还都挺结实,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已没必要细细回忆了,因为那一汪深情的主人也已经到在了这底下。 对方没有说什么,她用眼神告诉了端木了,他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可又是爱得那么的深,索性就生不可同床死同穴。 神震明(十) 可端木了早就发现了一件事情,自己根本没有爱对方爱得那么深,更谈不到殉情的事情,可惜的是话也说不出来了,手脚被人家捆成了“驷马倒攒蹄”,哪里又可以向对方表示出自己爱深浅,就在最着急的时候,就见到一汪深情把手慢慢地伸向左右两边一扽,上面的土就“呼呼啦啦”地掉了下来,看情形不把这里填平了是不会停下的,就在眼看着掉下来的土已经埋到鼻梁子上面的时候,最上面掉土之处的光此刻也更亮了,端木了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颜,原来是自己当年认识的…… 当年椰花岛在被赤焰派吞并之先,当时的掌门人创出了一套“快葩出土”的功夫来,此刻已不是一汪深情的她正用这种功夫从土里爬出来,当真是一种不易练成,而且还有凶险在内的奇葩武功。 “噌”,她的双手此刻伸出了地面,而后脑袋也钻了出去,接着,身子同样出来了,等她把自己的脚也拔出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身边不远处有个身穿囚衣还带着镣铐的女人正用最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后就听得“啊……”,这回倒是把她惊得一闭眼,之后再睁开的时候,便不见了那个女囚的身影,此刻的她又回头看了看此地别处的坟头…… 金冈和官差们一起追到了峭壁之前,他自己二话没说就徒手攀了上去,连自己的兵器也先不管了,心想着既然在下面找不到她,就兴许是已从这里翻过去了,反正得快点找到才是。 总爷和捕快们先是愣了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再抬头看金冈的时候,他已经攀得很高了,就是把官刀往上掷都未必伤得到他。 金冈的身手还真不亚于他当猩猩的时候,攀这么陡峭的岩壁不说是如履平川,但也不是什么较困难的事情,等到了岩壁上面以后,即刻开始找寻起来,从岩上一路又找到了岩下,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就是不见心爱女人的身影,正焦急时分,突听远处传来了自己女人的惊喊声。 “有鬼呀……有鬼呀……有鬼呀……” 金冈立刻找了过去,见到心爱的女人正冲着自己狂奔了过来,可奔到了近前又要从自己身侧冲过去,他立刻伸手抓住了“癫娘们”的胳膊,可她狂奔起来的劲力太大,他竟被她带着冲出去好几步,最后总算是稳住身形了,可只见心爱的女子对着自己不是抓就是挠,无论说什么都要挣脱出去,他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抓起“癫娘们”往肩上一扛,任凭她怎么抓挠,反正还带着镣铐呢。 夜很深了,金冈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干脆,就凭着记忆照着原路返回,还去找那个什么白先生算了。 就这样,金冈扛着吱哇乱叫的“癫娘们”一路走到了天亮,看见了路上远处开始有了三三两两的路人,又看了看肩上自己的女人,心头一狠,给了她一拳,把她给打晕了以后专找一些路静人稀的地方走,说实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更会用人的脑子去想事情了。 天光又亮了不少,他凭着回忆快走到城门那里了,记得自己是从这个大门里跑出来的,要想见那白先生,也必须从这里进去,可大门那里有好多人来来往往,自己要想扛个女人进去…… 想到这里,他找了一块挺大的石碑做为掩身之物,然后向大门那边张望,见到了有一个人骑着一匹大马在先,还有几个人拉着推着一个两边带转转儿大木板子跟着正往前走,突然,其中一个转转儿掉了,板子上的好几个大口袋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从里面露出了整扇和半扇的生猪。 欸?有些人的东西,自己的脑子里怎么也开始认得了? 金冈的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想到了个主意。 “怎么回事呀?”说话的就是骑在大马上的人,就是原来那个知县衙门里的贴书后司,现在已经当上了知府大人家里的总管家,今天知府家里办喜事,城里的猪肉一时短缺,才到城外的农户家里去采购,还雇了几个苦力往城里运送。 “您这不看见了嘛,轱辘掉了。”“那我不管,这些新鲜的生猪必须马上给我送到府衙里去。”“这车都坏了还怎么送呀?”“那也不可以耽误今天的喜事。这样吧,我出三倍的工钱,你们都给我把肉扛到府衙里去。这辆破车不要了,就扔这儿吧。” 真可说是钱压奴辈手,一听到“三倍的工钱”,这些苦力们连个锛儿都不带打的,有往肩上扛的,还有俩人抬的。 “欸!那个人把口袋抢走了!” “你管那口袋干什么呀?不抢猪肉不就完了嘛。都给我快点儿!”总管家此刻催促到。 就这样,好新鲜的猪肉就先被这些人费力送到了城门那里。 守城门的兵丁有认识他的,立刻打起了招呼。 “哟!这不是府衙的总管大哥嘛。”“啊,是我。”“今天忙啊?”“忙的都快脚打后脑勺儿了。” 金冈就在这个时候,把装有心爱女人的口袋扛进了城门,跟着那些苦力一起进的城门,自是没人多去留意他什么。 之后,他自是和那些只顾着赚三倍工钱的苦力们分道扬镳了,见前面清静了不少,一路飞奔回了白先生那里。 白先生正着急呢,虽说是金冈刚跑出去那会儿还是在后面跟着的,可就在金冈攀岩的时候便不知了他的踪迹,这时还没修上的屋门“咣当”一下子又被撞开了,见到了金冈已经到在了自己面前,肩上还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 金冈一进屋就把口袋放到了床上,而后把口袋使劲一撕,便露出了里面的“癫娘们”,“救我的女人。” 白先生一见是她,立刻问道:“她怎么了?” 金冈自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立刻又上前一步,“你一定要救她。” 白先生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回身先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把了把脉,然后立刻掐“癫娘们”的“人中”穴,给掐清醒了以后,立刻就先听到了她的疯喊,而后便是又抓又挠的疯态,当即快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消消停停先待在这里,吩咐随从照顾好她,最好给她熬一些鸡汤灌下去,然后让金冈把自己带到发现她的地方去。 神震明(十一) 站在这里四周望去,白先生一眼就看见了那片坟地,带着金冈走过去仔细观察,地上有一片土有不同寻常的迹象,跟金冈说了声“挖下去”。 金冈自是不知道白先生要干什么,反正只要可以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了,立刻猫腰挖土,当真是打洞挖土的一把好手,没挖多久,他终于把端木了的尸身挖了出来。 白先生虽然不认识端木了,却认清了他身上的衣衫料子,虽已是旧的褪色了,而且还都是土。 那是一种红得像火焰一般的布料,名唤“赤焰缎”,确实是不易得到的一种衣裳料子,据说可光鲜得让人看见衣衫上闪烁着火红的光彩,每一代赤焰派的掌门都会做上那么一身衣衫。 白先生看这个尸身的年岁不应该是现任的掌门,而且好似至今为止,赤焰派里一直是你争我斗的,谁当掌门的事情始终没有一个定论,近日还听说为了这件事情他们最近几乎天天大打出手,眼看派里的人数日渐稀少,没准再过一些日子,派里或许就只剩下一些打杂的了。 是谁把端木了埋在这里的?而且看样子还是活埋的?跟他有那么的大仇怨,只有……当初椰花岛的传人。听“孺仙”童成说过,海南那里有一个唱海南斋戏的名角,艺名叫“小椰花”的那个,就是当年椰花岛黎夫人的后人,后来还听闻她又成了“战妖”花男众多女跟包里的一个,现如今绰号“奇葩”。那个“癫娘们”喊什么鬼啊鬼的,是不是在这里被“小椰花”给吓着了?要是想要她清醒过来的话,虽也须用药石,可最重要的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对,一定要找到这个“奇葩”,看来得动用一些手段了。白先生忖到。 当晚,知府大人要入洞房了,心头想起了那一回自己一撩帘子,看到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丫鬟,而是另一个让自己心生惧怕的好看女人,此刻心里还调笑着想,这回总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吧,脸上也同样那么笑着,结果一撩帘子就愣住了,几乎就跟当时的情形一模一样,丫鬟不见了踪影,另外一个好看的女人还是待在同一个位置上。 那是一个好看如戏子的女人,不过应该是前番之时,使得自己心里落下了一些阴影,虽然不是同一个好看的女人,却让自己心里发出的那种惧意倒是一样的。 “大人不必惊慌,您的二夫人就在床底下。她安然无恙,我还特意拿了一个枕头给她。” “可不可以先告诉本官,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吗?又是何时进来的?”自从上次那一回之后,这位知府大人已经加派了巡逻的人手,遂就是想知道是那一班巡逻的差役玩忽职守。 “您这后花园里有土吗?有土的地方我就可以进来。”“难道姑娘你会‘土遁’不成?”“你听说过‘快葩出土’吗?”“你就是‘奇葩’颜生蕾,‘战妖’花男的女人。”“错,花老板是我们的老板,我们最多是老板的跟包。其实我们老板虽然姓‘花’,然而他并不像大人您。”“那……花老板……来了吗?”“哦?您跟我们老板很熟吗?今天大人您娶小老婆,还要让我们老板来唱堂会吗?”“那就请姑娘不要绕弯子了。”“我压根儿就不喜欢绕弯子。” 说完,颜生蕾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把它交到了知府大人的手里。 知府拿在手里定睛一看,登时就是满头冷汗。 其实这位知府大人是草莽出身,当初是赤焰派里非端木姓氏的一个少有高手,还曾经和端木了争夺过掌门之位,最后因为技差一分而被继任后的掌门从派里给踢了出去。 当初走投无路的知府大人只得落草为寇,成了个跑单帮的蒙面大盗,因为是念过四书五经的,又总觉得老是当盗贼不是个事,遂就想走仕途了,最后还真就金榜题名了,如今竟一路升到了知府的位置。 就因为当时的这位知府大人用的是赤焰派的武功,虽然蒙着面让人无法认得,可是端木了一听到绿林里多了那么一个脚色,就猜到了个十之八九。 之所以可以升到知府之位,不光是在上司那一回过寿日的时候奉上了一份贼赃厚礼,而且还登台献艺,把“五斗米神功”施展得又好看又好玩,从而遂也就碰巧让从天山回海南,路过这里且还想把打虎药占为己有的端木了知晓了现如今这位知府大人的真实身份。 此时此刻知府大人拿在手里的这张纸,相当于他当初加入赤焰派的投名状,也就可以说是他当过蒙面大盗的佐证,要是再有端木了这个人证的话,朝廷又怎会从轻发落。 就当知府大人看着这张纸发愣发呆之时,颜生蕾又道:“那上面好像有大人的官讳,笔迹也是一样的。” 知府此时又一抬头,看见了颜生蕾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那是自己写给丫鬟妾室的情诗,后来又不知怎的,手里的“投名状”就又回到了颜生蕾的手里,就在心头一惊的时候,当即又看见了那张纸在洞房里的花烛之上给燃着了,不一会儿就全都变成了灰。 “那个姓端木的,我也已经顺手替大人您解决了。”“姑娘的恩情,本官一定铭记在心。”“铭记不铭记的就算了,还望大人看在我这一趟走得挺辛苦的份儿上……”“本官明白了。”“要不说大人您可以当上知府呢。” 知府大人立刻转身来到洞房里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红漆的精致盒子并打开,还是用红丝绒铺的里子,盒子之内放的就是银票,一百零一两,本来是今夜要给自己妾室的体己钱,取百里挑一之意,此时那一两的银票自是甩在了一边,那张一百两的,即刻递给了颜生蕾。 颜生蕾接过,不看银票上的数目,立刻抱拳拱手道了声“谢过知府大人”。 神震明(十二) “哪里哪里。”知府看似客气,“是本官应该谢过颜姑娘你才对。”说着,他好像要深搭一躬迫切了一些,手里的红盒还没拿稳,竟然被甩了出去,本来并非照着颜生蕾飞过去的,怎料半途竟自行转了方向,盒子上的一个硬角冲着她头上额部,直对眼外眦前发际边的“发际”穴就点了过去。 颜生蕾就像一朵高花一般站在那里,脚下如同生根也似不动,身子仿佛是风中摇曳,很自然地把那个红盒子躲过去了,任凭它掉在地上,面上神情亚赛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位知府可是明眼人,对方看起来轻描淡写的,其实自己深知,要想这么淡定地避让开自己的这一下子,功底绝对错不了。 “大人是以为我的武功杀不掉端木了吗?刚才的试探还可令知府大人满意吧?”“还请颜姑娘不要误会。本官知道花老板的花销似乎大了一些,遂姑娘们就要到处为老板敛财,本官这里还有一条财路,就是想试一试颜姑娘你是否可以……”“还请大人直言。”“嘿嘿,本官身陷官场多年,有时自己也觉得怎么就不似从前,开始啰啰嗦嗦起来。那好,颜姑娘可知本官治下里有一座山寨?”“也不光是大人的治下,很多大官儿的治下里都有山寨,有的还有不少呢,而且竟可以相安无事。大人治下的是不是叫做妙虎寨?”“没错,为首的贼匪名叫‘虎抲珷’。”“欸?她不是叫做什么虎喵儿喵儿吗?”“也对,什么虎喵儿喵儿、虎喵儿咪、虎猫儿猫儿、虎咪咪,这种名字她不知道有多少,可在她当上强盗头子之先,户籍上真正的名字是叫做虎抲珷的。”“大人的意思就要我去平了妙虎寨不成?好再到大人面前领上一份儿赏金?”“平山灭寨的事情过于凶险,那是本官早晚要做之事,就不劳颜姑娘的大驾了。可若是专对付虎抲珷一人,不知姑娘可有把握?”“那得看大人给个什么价钱了?”“只要颜姑娘你把她抓来,要什么价钱就是姑娘你自己的事情了。”“大人可真是大方呀,这擒贼贼王的计策用的也好。”“其实颜姑娘你也不用把她本人抓回来,她身上有一只‘金老虎’,只要把那东西给弄来,同样也可由姑娘自己说价钱。”“那可就要让大人您破费了。” 说完,颜生蕾像一朵被吹起的花蕊一般飞出了窗户,隐没在了夜色之中,当然,也许是隐没在了花泥之内。 知府看着半开的窗户,面上微微笑着,自语道:“让你去你就去,还真够‘奇葩’的。”随后,他便走过去关上了窗户,接下来,就要做自己今晚本该做的事情了…… 今天的妙虎寨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派出那些不怎么像野兽的喽啰扮成各式各样的普通人,在山寨附近连做营生带做眼线,要是好买卖送上门了就放两个“二踢脚”给寨子里送信,要是有官兵或是什么凶险的事情就立刻放一个“二踢脚”就足够了。 虎抲珷可说是山寨贼匪这一行业里出众的总瓢把子,她可以一直干到今天,可不是光靠吃生肉就够了,从里到外都整治得井井有条,几乎遇上什么事情皆可及时应对,当然,世事难料,什么都存在例外的时候。 这一天,虎抲珷坐在分赃聚义大厅里自己的位置上,胳膊肘撑着桌面,用手托着腮帮,眼神有些发呆,似在想着什么事情,一准是好事情,因为此时她的面容就像……一只发情的母老虎。 其他的山寨头领们看着她的面容皆是心里好奇,从来没见过,甚至从来没想到过老大还会具有如此的神情,把他们几乎都给看痴了。 “看够了吗?”问这话时,虎抲珷的表情和眼神也没改变过,“都有人闯进来了。” 这些如狼似虎的头领们这才往大厅门口看去,心里头又都是一奇,这会儿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从容地走了进来,没喽啰兵领着,看意思是自行进来的,就是从山寨大门那里开始算起,走到大厅门口这儿至少也要经过几百个喽啰兵看守的要道,没听到任何的喊杀声,更没有喽啰兵进来报信,“二踢脚”就更不用再提了。 她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是喽啰兵们看她好看就给放进来了?除了坐在正中的虎抲珷,在场众人皆有这般疑念。 甭管怎么说,既然敢来到这里,就应该不是善茬,立刻一一站起,纷纷站到了老大的前面。 虎抲珷这时往椅背上一靠,看着下面那名见其美就想到花的女子,“先道个蔓儿吧。” 站在那里的颜生蕾看着坐在上面的虎抲珷,笑道:“对不住,自打懂事起学的都是戏文,这江湖上的唇典知道的还真不多。” “那就直说吧。你不是到我们这儿玩儿来的吧?”“我是给我们老板弄零花儿来了。”“哪位老板?”“花老板。” 人的名树的影,江湖上不知道“花老板”是谁的,也就不算是江湖人了。 站立在当场的几位首领可多多少少都变了一些脸色,都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看虎抲珷。 “哟!原来是花传说的女跟包呀。可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跑到我的地盘,随便说出了三个字就想跟我开出价钱。你别是个奇葩吧?”“在下颜生蕾。”“嘿嘿,还真是个江湖上的‘奇葩’。那就请颜姐姐你说说,这钱你想怎么拿走吧?”“我也不想要你们山寨的钱。”“是嫌来路不正吗?姐姐你倒是出污泥而不染呀。” 自从古清来过这里之后,她的话还真是变多了,也变得不着急和别人动手了,就像小屁孩长大了一般,变得可以沉住气了,成熟了。 “我是想把你抓走,然后到官府领赏钱。” 颜生蕾这一句话可真是捅了各位头领的心窝子了,一个个怒目圆睁,开始抡胳膊动腿了。 也是,天下但凡山寨的人,兴许是除了那位“哥哥”,有几个不恨鹰爪孙的。 虎抲珷也就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便道:“那还等什么,动手呗。” 神震明(十三) 这句话是向颜生蕾说的,同样也是跟自己手下说的。 那些头领们立刻露出了虎狼面目,一齐冲向颜生蕾,就好像一群野兽正冲向一朵小花。 颜生蕾立刻亮出了自己的一对兵器,铁仙人掌,武器的前面是铁制仙人掌,柄的后面各有一朵铁制的仙人掌花,按理说仙人掌比花要长,可人家真是个“奇葩”,不用前面的铁仙人掌对敌,而是翻过来,用柄后的铁仙人掌花,照旧施展开“快葩出土”的功夫,就拿眼前这些野兽壮男当做泥土了,无非就是硬了一点重了一些,没一会儿的工夫就都给扒拉开了,然后一下子就飞上了虎抲珷面前的桌子,俯在上面施兵器就要打。 但这会儿的虎抲珷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翘起了二郎腿,那分明就是个戏迷在看一个台上的戏子接下来要演什么,无非就是台子小了一些,戏子离得近了一些。 颜生蕾身后的野兽首领也都不敢过来了,生怕老大会出危险,说实话,老大一有事,这个妙虎寨也就完全撑不下去了。 而颜生蕾面对着这么好的下手机会,身子却是看似僵硬在那里动不了一般,双手里拿着兵器摆了好一会儿的姿势,而后竟然是慢慢地收手了,“还是你把道儿划出来吧,我接着就是了。” 有鼓掌声,虎抲珷为颜生蕾的鼓掌声,这回可不是戏迷给戏子鼓的掌,而是一个女人识英雌而重英雌,为另一个女人鼓的掌。 “想做‘奇葩’,首先就得有要做‘奇葩’的胆量,颜姐姐让抲珷我佩服了,等咱们之间的事完了,你这个姐姐我一定认下了。走,跟我去虎迷山道。” 像妙虎寨这种地势占翘的地方是有的,在两山之间的山寨,除非用大火炮轰击,要不然想从正面打下来实属不易,从两边进攻就更不易了,可是不占便宜的地方也在两边的高山,要是让想打山寨主意的人占据了两边的制高之处,纷纷往下扔什么灰瓶、炮子、滚木、礌石,到时山寨之内哪里又可以轻易应对,但偏巧的是,两边山包的高处,皆是怪石嶙峋的山道,很少有人知道在里面怎么才可以绕出来,而且,虎抲珷在山道之间还放养了好几只斑斓猛虎,当初是她亲自把老虎带进去的,也是她亲自把老虎在路上留下的气味弄干净的,怕的就是老虎可以嗅着味道再自己出来,这里便被称为了“虎迷山道”。 虎抲珷并没有蒙上颜生蕾的眼睛,因为这里的道路一般不是靠记忆就可原路返回的,当然,虎抲珷自然是有独特的认路方式,没准她的鼻子比老虎的还厉害。 “好啦,这里差不多就是虎迷山道中心的地方了,我在刚才我们进来时的路口那里等你,至于颜姐姐你想用多大工夫儿出来,那就凭本事吧,只要是囫囵个儿地出来,那我虎抲珷就悉听尊便,把我送官府也好,让我让出山寨瓢把子的位置也行,反正即便是如此,我还是认你这个姐姐,千万别让我等的太久哦。”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但又似想到了什么,即刻回头又道:“颜姐姐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要伤害我的这些大猫儿猫儿们,就算是颜姐姐对我心存什么不满,而我的大猫儿猫儿们之先可从没得罪过姐姐你。” 颜生蕾居然点了点头,站在那里郑重地就如自己的铁仙人掌一般,斩钉截铁地道:“我答应你。” 虎抲珷一笑,看样子,早就知道颜生蕾会这么说,而后转身蹦蹦跶跶地走了,并没有担心颜生蕾会跟着自己走出来,虽然这些并没有在约定之内。 等虎抲珷走得不见了人影,颜生蕾开始回忆起进来的路径,随后试探着前行,可是刚走过不到三个路口就立刻乱了,这些路口不但繁复,而且出奇的相似,来的是时候光顾着看前面了,没看看左右是什么样子的,又没过多一会儿便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迷路了,但是自己的老板曾经告诉过自己,要破这种“迷魂阵”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上面走,只要可以上到“迷魂阵”的上面去,目力所及的地方一开阔就好办了,遂立刻飞身上了这些怪石,往四周望去。 可是,颜生蕾先是看到了山包斜坡的那一边,虽说不是悬崖,但就凭着自己的轻功要想就这么下去的话,还是挺危险的,遂又向其它方向看去,发现这里是好大一片的怪石,可自己跟着虎抲珷进来时也没觉着是那么一大片呀,料想进来的地方一定不是这一片怪石的尽头,只不过不易让人察觉而已。 她一连飞纵过不知多少块怪石,却仍没发现尽头所在,就在心里微微起急的时候,身边冷不防地扑过来一只老虎,直把她扑下了怪石。 好在她及时用上了“快葩出土”的功夫,虽不可把老虎扒拉开,可借着一种反力纵开了,却也仍是摔倒在地,自是不可等着老虎再次扑过来,身子如同侧生的花枝往旁边一个大挪,正好靠近一块怪石,腿脚使力撑地,身子贴着大石头又站了起来,之后最要紧的事情自是目视着老虎还要做什么。 虎抲珷为了让它们保持野性,都是给它们吃活食的,甚至会有野猪、野牛什么的,可有时也会饿上它们一天,今天的活食她就还没送来,老虎这会儿可还没吃东西呢,它现在是一只名副其实的饿虎。 颜生蕾此刻脚下生根一般站在那里,居然面对着要吃自己的老虎好像无动于衷也似。 而老虎则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不动的女人好像也是愣住了,许是这虎迷山道里最有见识的老虎也没见到过如此的情形,面对着自己这般的凶兽竟如此镇定,之后,老虎冲着颜生蕾虓噉了一声,却是仍没见到对面的活食有什么变化,于是乎,虽还是饥饿着的老虎却是慢慢地走了过去,围着颜生蕾转了起来,而且还用鼻子嗅来嗅去的,再然后老虎应该是奇怪了,刚才的活食怎么不见了,这里倒是多了一朵高花,老虎对花是没有兴趣的,最后,便离开了。 颜生蕾要说不怕,那是假话,却仍要尽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要是让老虎发觉自己心里“噗鼟噗鼟”的,没准首先要咬的地方就是…… 神震明(十四) 她现在不想去想那种事情的发生,还是赶快找路要紧,遂又要飞身上怪石继续纵跃,可是不知从哪里又蹿出了一只猛虎,从身后就把她给扑到了。 老虎走路本来天生就轻,更何况这里的老虎都是虎抲珷费了一番爬罗剔抉的工夫才挑出来的。 颜生蕾并未过于惊慌,自己的老板曾经说过,甭管遇上多大的变故,越是惊慌只会是越遭殃,身子一缩,如生石花蜕皮一般从自己较为肥大的衣裳领口里快速脱身了。 也是同样没吃饭的饥饿老虎咬着颜生蕾的衣物一通撕咬,虽没过多一会儿就不咬了,可那衣物的惨相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更别说若是颜生蕾刚才在里面的话。 颜生蕾此刻刚发觉,自己的脚已经扭伤了,不可再像刚才那般去演上一朵静花来迷惑老虎,此刻也只可动用一下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了。 老虎二次又扑了上去,估计它们冲着活食就不会用别的“招式”了,尤其饿了的时候,连着都是“饿虎扑食”。 颜生蕾立刻施展开“无处不飞花”的功夫,脚虽受伤,好在这种功夫是全身用力,反而脚上的劲力用得倒是少些,就这样,她便在这虎迷山道之内和老虎一通周旋起来…… 这个时辰,正是那位知府大人喝盖碗茶的时候,尤其是喝着茶叶铺老板上供给自己的官茶之中的上品,可令他不开心的是,一个差役此时进来了,搅扰了自己的茶兴。 “什么事?不是跟你们说了嘛,这个时候不要打扰大人我。”“嗯……这个还请大人过目。” 知府大人好不乐意地接了过来,可是一等认出差役递过来的牌子,登时就站了起来,因为那可是燕王府的腰牌,“快请!”说完,自己还立刻穿上官服,戴上官帽,还好,官靴还在足上穿着。 这时下人一挑帘栊,见一个拿着折扇的人走了进来,知府立刻上前施礼,“不知上差驾到,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欸,大人说哪里话来,是在下来的仓促才是。”“上差请坐。”“大人也请坐。” 等二人双双落座,知府大人立刻叫下人们上好茶。 “大人不必客气了。今天在下前来是有些事情要麻烦大人您。”“上差有话请讲,下官一定尽力。”“其实也无它事,就是想在大人的治下里找一个人。”“请问上差,是何人?”“一个女人,名唤‘颜生蕾’,不过,现如今还不太知道她的容貌……”“可是那位人称‘奇葩’的姑娘。”“大人既然知晓就再好不过了。没想到知府大人虽身在官场,对江湖之事也知之甚多,可见大人非比一般呀。”“啊,上差谬赞了,只是下官审案之时接触过一些江湖人士,所知江湖之事也只是他们的口供而已。嗯……请恕下官多言,不知上差要找那位颜姑娘是为了……”“啊,燕王千岁镇守北平府,有时喜欢招募一些奇人异士,或许留到战时用得着。”“那下官更要尽力了。嗯……请问上差来到本官治下已有多久?”“啊,也有些时日了。”“可知那妙虎寨吗?”“虎抲珷的妙虎寨?倒是有所耳闻。怎么?知府大人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啊,本官也是道听途说,好似那位颜姑娘为了自己的老板弄花销,本官这里又对妙虎寨的匪首虎抲珷悬重赏捉拿,她有可能是……” 拿着燕王府的腰牌才可进到这里的白先生此时倒吸了一口气,“在下敢问大人?如此无视王法的山寨为什么不尽早平灭呢?” “确实是本官有失职的地方,不过还请上差谅解,毕竟在下是文官,而且听闻要打下如此的一座山寨,人力物力势必损耗极大,也曾上奏朝廷拨下一笔款项,可就是迟迟不见回复,其实本官心里也是着急得很呀。” 白先生听罢,即刻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在下虽说是受燕王千岁之命,可身上也就那么多了,这些是王驾千岁请大人喝茶的。” “哪里哪里,本官为燕王千岁效力荣幸之至,哪里还敢收受好处。”“这毕竟是燕王之命,还请大人不要让在下难做才是。”“那下官……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知府大人这会儿从白先生手里接过了那几张银票,一看上面的数目,登时就…… 此刻,虎迷山道的老虎已经扑活食扑得都不太饿了,当然,也或许是它已经把自己给饿迷糊了,总觉得这回的活食就像是一朵小花一般,甚至比自己爪趾的缝隙还小,好似就连自己的牙缝都比这个活食要大,致使自己根本就伤不了对方,那就更不要说拿对方填肚子了。 此时的颜生蕾也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自己这“无处不飞花”的功夫也不知道还要和老虎应付多久,自己一个姑娘的体力怎会比一只老虎还要强,哪怕就差那么几分也是不如,再说老虎是饿了,可自己的体力同样也没得到及时的补充,如果再要这么下去的话…… 就在颜生蕾这么想着时,仿佛觉得一朵比自己更大的花从天而降,正是自己的老板花男到了。 花男一到这里,立刻站在了老虎和颜生蕾之间,把十根长指一抖,老虎的面前立刻就出现了好多奇幻的图案和景像,他自己也同样做着一个戏子该有的最美动作。 “战妖”什么时候都是优美的,别人不信也没用。 老虎应该是有自己的判定美丑的尺度,边看着花男,竟然边往后退,最后转身慢慢地离开了,好似宁可饿着也不吃眼前的这个不明的东西,至于那朵美丽的小花,它应该已经是感觉到了,要是不想吃眼前的这个不知名的什么东西,那朵小花怎么也是到不了嘴的。 这时花男收了长指,转身走过去扶着颜生蕾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了看她脚上的扭伤,蹲身给她揉了揉,手法温柔得已掩盖了疼痛,还给她吃了一枚丹药,使其恢复体力和精神,并把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神震明(十五) “想不想做回原来的‘小椰花’?或是‘小野花’?只唱戏而不再行走江湖。这个‘奇葩’的外号还害得你不够吗?”“老板,这外号是你给我起的,我行走江湖为老板弄钱财的时候一直用这个外号,也有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如此响亮的名头我为什么要放弃呢?”“看来,你的外号不重要了,你已然就是个奇葩了。”“老板先歇息一下吧,我还得……”“你还想着和虎抲珷的约定吗?”“我就知道,老板什么都知道。”“没错,而且我现在还知道你已经不可以再跟大猫儿猫儿做什么游戏了。”“那咱们现在总得出去吧。”“我背你出去就是了。”“不行,就算我为老板弄不了花销了,我也不想成为老板的负担。”“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会有人带我们出去的。”“嗯?老板是说真的吗?”“你好好想一想,这虎迷山道里这会儿除了你我还有什么活食吗?”“老板的意思是说,妙虎寨的人会进来喂老虎,到时我们抓住他们的人就行了。可要是喂老虎的人不走这个位置怎么办?这眼巴前儿哪里还有老虎呢?一会儿大猫儿猫儿还会再回来吗?”“它们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吗?” 颜生蕾立刻就明白了,以老板的耳力又何须老虎来至近前,在远远的地方时老板就能知道有没有一只几百斤的老虎弄出了什么动静。 没等多一会儿,“大猫猫”没来,来至他们近前的是养那些“大猫猫”的虎抲珷。 “哟!这位就是远近闻名的花老板吧?失迎失迎。”“虎大寨主不必客气。花某无非是个浪得虚名的戏子,还何来远近闻名?真正在这里远近闻名的应该是大寨主你才是。”“嘿嘿,难道是花老板因为我难为了贵跟包,此刻说的是反话气话?”“花某哪里敢说什么气话,虎大总瓢把子是要不带我们出去的话,那岂不是……”“花老板既然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看来花老板应该是真生气了,我得要小心了。颜姐姐,你说是吗?欸?颜姐姐,你没事吧?光顾着跟你们角儿说话了,也没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闪失。”“就不劳大寨主关心了,她毫发无损。”“强将手下无弱兵,虎抲珷更是佩服有加。好啦,还是让我这个小小的匪首礼送二位出去吧。”“不行,咱们的约定现在还是作数的,要不然,我怎么给老板弄花销。” “最近的花销够多了,咱们撤吧。甭管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颜生蕾一听花男说这样的话,立刻拜下身形,“老板,如果认为我这个跟包无用的话,那生蕾也只好离开老板了。”说完,颜生蕾站起,向山包斜坡那边走去。 花男立刻拦住了她,“好啦,你也不要太‘奇葩’了吧。” “我早就是奇葩了,老板说的。” 花男已经拿她快没什么法子了,只得转身冲着虎抲珷道:“把约定改改,改成干净利落脆的那种。” 颜生蕾还想说什么,可就看到花男一回头,向着自己用较为严厉的语气说到。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老板的话,就得听我的,我不会再让步了。” 虎抲珷此刻也严肃地道:“那好吧。”说完,她打了一声长的呼哨,一口气竟可以那么长,可见其内力已不是江湖上那些三四流的脚色可以望其项背的。 这时,一直好大块头的老虎一路奔来了,奔到虎抲珷的面前便停下。 “你跟我这只最心爱的大猫儿猫儿打上一架如何?赢了的话……”“怎么算输赢?”“打到它服了为止不就是赢了。”“老虎又不会说‘服了’两个字。”“那就把它打跑了就行了。怎么样?”“你这也……” 不等花男把话说完,颜生蕾立刻飞身来到老虎的面前,眼见着老虎就冲着自己扑了过来。 老虎也确实是向着颜生蕾直扑了过去,可扑过去以后竟不见了颜生蕾的身影,四周转了转也没看见,这时忽然觉得肚子底下发沉,项短脖粗的它不可能把脑袋低下去看自己的肚皮,不过它也聪明,立刻身子往下卧,还想打滚,但还是让对方及时脱离了出去,之后一见活食又站在面前了,当即张开血盆大口纵咬了过去,可一下子就咬了个空,上下虎牙磕在一起还是会疼的,定虎睛一看,这人,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它开始生气了,感觉自己是被人给耍了,而后原地转开了圈子,又觉得屁股上有什么东西,先不管别的,就跟毛驴尥蹶子似的往后掀,掀不下去就往左右甩,有时还往怪石上甩,直至甩到屁股上干净了为止。 “颜姐姐的这种武功怎么有些同归于尽的意味?”虎抲珷自问到。 花男没有说话,他眼里所看到的,是“花落知多少”这种功夫的寒意。 “花落知多少”,当一朵小花从你的眼前落到地上时,或许再美,也是再也找不到它了,又怎么会知道究竟有多少呢。 此刻,老虎使出全身的劲力在甩动,因为它现在也不知道看着挺好看的活食此刻附在了自己身上哪一个部位,就是感觉到身上带着东西,只得一通乱狂甩。 “颜姐姐这样的打法怎么才可以把我的大猫儿猫儿给打跑了呢?花老板是不是给颜姐姐吃了什么药了?可是多好的补药才可以把人补得跟老虎似的?颜姐姐这显然就是要打一场消耗战。” 不等虎抲珷的问题有答案,她便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大猫猫”竟然已经“气”得用脑袋往怪石上撞去,不待她一声喝止,就又见到颜生蕾双脚撑住那块怪石,双手抵着虎头,没让自己的“大猫猫”受到半点伤痛,可“大猫猫”这时看见活食就在嘴前面了,登时张口咬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而尖厉的呼哨,立刻就让那只“大猫猫”收了自己的虎嘴,虎抲珷在一旁看着,庆幸自己制止得及时,要不然一旁的花男还不得取了自己这只“大猫猫”的虎鞭泡酒。 “颜姐姐,你刚才完全有机会抽出自己的兵器自保。”“可我答应过你,不伤害它们。” 神震明(十六) 虎抲珷听罢,抱拳拱手冲着颜生蕾就是一礼,“颜姐姐,你赢了。你就说吧,想要我怎样?” “你就把你的那个金老虎给我吧。”“我身上的金老虎?颜姐姐真的想要吗?那好,尽管拿去就是了。” 说着,虎抲珷便开始宽衣解带。 颜生蕾看着她一皱眉,就算掏出一个贴身的金老虎也不用去掉……等看见那只金老虎了,她这才明白,是得这个样子才可以见得到。 原来,虎抲珷的“金老虎”是纹在身上的。 颜生蕾此刻忙过去帮她把衣物穿好。 “怎么?难不成颜姐姐嫌弃我的金老虎?”“谁说的,先在你那里存着好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取哦。”“那我一定好儿好儿给颜姐姐留着。” 花男在一旁笑了,“好啦,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等他们三人一路出了虎迷山道,山寨里其他头领立刻向虎抲珷禀报,不久之前,大寨门外来了大批的官军。 “战妖”花男此刻已来至在寨墙之上,见到大批的喽啰兵们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从喽啰兵的缝隙间向寨门外望去,就在不远的地方,有那么一支朝廷的军队已然摆开了阵势,他又看了看,确定了这是一支的确打过仗的正规军队,虽说看不出如何精锐,却也不可小觑了。 当然,这些自不是花男单单从装束上看出来的。 他再看为首的两匹马上,并无驮着身穿盔甲的大将,而是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文官,是个知府,另一个却倒像是个说书的先生,他们皆是仰首看着寨墙之上,什么话都不说,而且也没有要马上下令攻寨的意思。 一个文官竟还可以领兵带队,看来不但是这位知府有本事,说书先生会花钱的本事也不小。 谁说他的钱带少了? 这时,那知府一挥手,旁边一个拿着弓和箭的小兵立刻过来了,冲着寨墙上就射了一箭。 不过,那是一支无镞之箭,上面绑缚着一块布,有人从寨墙上捡了起来交到总瓢把子虎抲珷的手里。 她打开一看,布上大致的意思是让他们妙虎寨先交出颜生蕾,再自行出寨门投降。 “颜姐姐,你先出去吧。”“那你们会投降吗?”“我们降他个头!” “生蕾,你先不要出去。”这时花男说到,“这种时候,对方越是要什么就越不可给他什么,多少得让对方有些忌惮。咱们先不要表明按不按他们说的做,再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将近过了一顿饭的工夫,那名知府和说书人没见到任何答复,他们相互耳语了几句,然后,说书人把一个洪荒巨兽似的人物唤到前面,跟他说了一句话。 花男见到那个“洪荒兽”心里登时一忧,知道这个家伙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手段,看着倒是满身的力气,可总不能是想冒着箭雨直接过来,硬把寨门给弄开吧。 这时,“洪荒兽”看了看寨墙,往前奔了一段距离之后,而后立刻弯腰打洞,不一会儿,地面上就见不到他的影子了。 他和颜生蕾还不一样,人家的“快葩出土”,好似花草从土里生长出来,要不然就是把这个过程倒过来,而他,就是一只动物在挖洞。 花男一见立刻提醒道:“小心,他应该是要挖洞进来开寨门。” 果然,花男这句话说完也没过多久的工夫,妙虎寨内一块土地上往起一冒,那个“洪荒兽”就立刻钻了出来,而后直奔寨门。 寨子里其他的那些野兽头领没一个可以拦得住他的,人家到底是洪荒之时的野兽。 就在金冈离着寨门尚有几步之遥时,身前冷不丁多了一个人,差点就把他给惊着,刚想把这个人给推开,可不知怎的,手里的劲力一挨到对方就好像是都没了似的,而后接连几下都是如此,那索性就绕过对方,可无论往哪个方向,眼前始终都是这个人,心头气急,双手抓了过去,想把这个人直接给扔出去,可是刚把对方抓到手中还没等使出来扔的力气,对方立刻就带着自己转开了圈子,登时自己的力气就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而且现在就算是想撒手也撒不开了,只得跟着一圈一圈地转,不过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到现在还没被转晕。 花男也没想让他晕,遂就让自己的身体一直处于他的头顶之上,而后用一种他对待野兽时专有的眼神俯身去吸引对方的眼神总是看向自己,让对方转的时候眼神总是盯着一个点就不容易被转晕,只因为花男不喜欢看到甚至听到别人的呕吐,尤其是这种大块头的,吐的一定还要比别人多。 “把他带到这里来。”虎抲珷冲着花老板喊到。 妙虎寨里还有一个地方叫做“虎光石色”,是一个较大的水坑,坑边比水面要高出很多,因为水底的泥沙,遂水色是黄的,其内还有几块凸出水面的礁石,都是窄长窄长的,如果从高处往下看,整个坑看起来如同老虎身上的斑纹。 花男就按照虎大寨主说的,一路转圈,带着金冈最后一同掉了下去。 寨子里有人想放绳子去救花男,让虎抲珷拦住了,“他真要是‘战妖’的话就不会控制不住力道,既然掉下去了,就一定是他自己的意思。” 虎光石色这里底下的泥沙,一旦从上面掉下来,一定是深陷其内,而且越是挣扎陷得也就越深。 可花男不是别人,他掉下去以后,身子就像是蚯蚓一般在泥沙之内慢慢移动,身子借着浮力也在慢慢地上升,这还得说他的水性也得好到一定火候,等他出来以后却并没先行游上水面,而是奔向金冈坠落的地方,在水底见到了都快被泥沙没过了头顶的他,立刻冲近,双手插进泥沙里,摸索到他的双肩,抓实了以后,以倒立的姿势浮在水里,还是利用水的浮力往上升。 就这样,渐渐,花男就把金冈从水底泥沙里救了出来,好在金冈当的那个下蛋怪兽天生就是水里活物。 神震明(十七) 等二人一起游上了水面,又一齐坐到了一块礁石上面,金冈这时看着眼前的这个好看的人,对他转圈子把自己带到水里面的事情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了,心中对对方感觉更多的还是感激,他是自己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自己身量那么大,他一定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给救上来的,当时水里的情形可以自保都不容易,而且之前他和自己都没见过面,却还这么愿意救自己,让他甚至找到了些当初对自己心爱女人的感觉,遂就说出了三个字。 “谢谢你。” 花男听到他如同洪荒野兽的声音说出了如此诚恳的道谢词语,就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又看见他的手中还多了一个盒子,心道在适才如此危机之下,这盒子要是原先就在泥沙里的,那么就是他胡乱抓出来的喽。 “你的盒子是捡的吗?没用就扔了吧。” 金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么就是你有意拿出来的?当时你都那个样子了,还能找到一个盒子?你的水性看来比我想的还要高。花男这么忖着,虽心中好奇,却还没有想要从对方手里把盒子骗过来,打开来瞧瞧的意思,尊重对手和识英雄重英雄的意味倒是兼而有之。 “咱们上去吧。我先上去,然后让他们放绳子下来。”“不,我背你上去。”“嘿嘿,好。” 说着,金冈从坐着的礁石上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把盒子揣进了怀里,而后微微下蹲,示意花男上到自己的背上来。 花男好不利索,都不见有什么动作就已经到在了金冈的后背上。 而后,金冈来到石壁前攀了上去,身手矫健异常,不一会儿就上到了坑边。 等他们出来以后,其他人一见这两个人是这个样子出来的皆是一愣。 一旁的颜生蕾笑着道:“低手害人以克敌,高手救人以制敌,老板就是老板。” 这会儿,花男又来到了寨墙之上,一见朝廷军队的情形已经是等得快不耐烦了,随时都会进攻,哪怕寨子里有一个他们的人和一个他们想要的人。 “现在咱们怎么办?”“你是大寨主,问我做什么?”“谁让你是‘战妖’呢?”“可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要我说当然是擒贼擒王了,对面那个知府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先抓了再说。”“可我看那个说书的先生倒是来头更厉害。”“那就一并抓来便是了。”“那还等什么。” 说完,“战妖”花男一下子就从寨墙上纵了下去。 旁边的虎抲珷也不含糊,直接从寨墙上“奔”了下去,很明显,她的“爪子”可以在奔跑的过程里每次皆可牢牢抓住寨墙。 这会儿花男快落地了,十根黑长指立刻甩出,且身子飞快地旋转了起来,从而使得他的下降就变缓了,等落到地上以后一刻不停,马上就冲着那个说书先生又“飞”了过去。 虎抲珷这时也“奔”到了地上,即使花男没有先一步找上那个说书的,她也会奔着那个知府过去,不冲别的,就冲上回他打发到自己寨子里的那帮小子目中无人的样子,她一向认为有什么样的瓢把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喽啰,遂这会儿高高蹿起,奔着马上正襟危坐的知府,张开大嘴就咬了过去。 那位知府手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根打马的藤条,立刻冲着扑上来的虎抲珷撒手扔了过去。 虎抲珷压根也没放在心上,一歪脑袋就躲过去了,并未阻碍扑进半分,可就在自己快要咬上那位临危不惧的知府时,不知怎的,那根藤条又飞了回来,等感觉到了,她便觉得已经离着自己的后脑不远了,立刻一翻身子落到马的一旁,再一看,那根藤条又回到了知府的手里,暗忖原来这个赃官还会这种邪门的功夫。 旁边的花男和说书先生此刻已隔着一匹马过了很多次招数了,那位说书先生手里有一条恶梦似的软兵器,从容应对花男的黑长指。 后面的官兵主要就是盯着他们这一方观看,见到他们每每出招必是“铺天盖地”的,几乎都可以把那匹马给笼罩住,但奇怪的是,那匹马在二人如此酣斗之间却是半分都没有被惊到,依旧就是如常站在那里,有时还悠闲地啃两口地上的野草。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他们两个的招数虽快而不乱,这就已经完全可以说明二人的功底着实深厚,如若不然,就不可能在如此飞快地打斗中还能够保持招招不走形。 要知道,再精妙的招式,如果武功根基不牢靠,必定会走样子,尤其是使软武器的,弄不好误伤自己都是轻的,没准还有性命之忧。 虽说那边的知府和瓢把子之间的打斗没这边的精彩,可也是一场凶险的过招,虎抲珷虽然招数没什么太稀奇的,无非就是“咬”、“抓”、“蹬”,可回回出手定是狠辣,只要有一招躲不开,就了不得,而这位知府倒是还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手里的藤条每次都是撒手飞出,每一回也都可用从刁钻位置飞回的它逼对手撤招,别看那只是根藤条,却劲力十足。 虎抲珷不是没想先行夺下那根藤条,就怕对手乘空偷袭,可总是这个样子使得她已经不耐烦了,这回扑身过去,当那藤条再次飞回来时,她竟不闪不避,把内力运到自己要被打到的地方,拼着挨上一下子也要攻击到对方。 这可是知府大人事先没预料到的事情,只得被逼得滚落马下。 然而,虎抲珷挨上的这一下子含有一种阴狠险毒之力,遂同样也是落到了地上。 这时,她后面寨墙上的众位头领一见瓢把子会有危险,别的也就不顾了,他们打开了寨门,一帮虎狼野兽一般的山匪们,个个手里抄着武器,咆哮着奔了出来。 知府身后面的官军们一见,这会儿就是正式开战的时候了,自也是喊声震天地向着妙虎寨的山贼们冲了过去。 神震明(十八) 眼见着就是一场会要血流漂杵的凶杀恶斗。 现在,“战妖”和说书先生立刻不约而同停下了过招,花男立刻展开黑长指挡在了妙虎寨山匪们的前面,说书先生也甩开自己的恶梦鞭拦在了官军的前面,好在由于他们的兵器都很不可思议,遂就对两边的人马都有了一定的震慑,使得他们全都身子一震便停下了征伐的步伐,同时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冲杀的热血冷静下来一些个以后,便都又往后面撤了一些距离。 花男这时冲着对面一抱腕,道:“看先生的这件兵器,应该就是人称‘造梦’的白日白先生了。” 白日也回了一个礼,“人称‘战妖’的花男花老板也是名不虚传呀。” 因为白先生说话中气十足,使得后面的官军里有好多人都听到了花男的名字。 还得说是人的名树的影,花男不但在武林之内名声赫赫,在战场上亦是声名远播,官军里是有人知道的,花男曾经在几次重大的战场上建过奇功,只不过人家不贪图赏赐,每次仗一打完便会默默离去,更有甚者,还知道他的一句口头禅。 “打仗无非也是变戏法儿,不过就是变的人和看的人多了一些个而已。” 此刻白先生又道:“不瞒花兄,其实白某也不是真的要攻打妙虎寨,实在是寻人心切。”接着,他便把为什么急于要找“奇葩”颜生蕾的缘由说了一遍。 花男听罢一笑,“哦?原来白先生为了自己一个随从的女人就如此大费周章,看来白先生你也不光是会‘造梦’呀,眼前这实打实的营生不是也被造出来了嘛。” “惭愧惭愧,花兄自然是早就看出来了,我这个说书的抱了人家的粗腿了。”“那白先生可否告知,是谁的腿有那么粗,竟可以调动国家的正经军队。”“花兄自己不也是说了嘛,既然人家的腿有那么粗,名姓岂是我这等不入流的小人物可以随便说讲的,花兄就不要难为我了。其实,也未必是白某夸口,没准儿哪日花老板你……” 白日说到这里便停了口,不为别的,就为花男脸上那既冰冷又妖气的笑容,遂即刻改变话头,“那今日此事就算我欠花兄你一个情。现在就烦请花兄让寨子里我的那个手下和你的那个跟包一块儿出来,白某感激涕零。” 这么一来,花男面上的表情才算正常了一些,可还没等出言示意,就听一旁的虎抲珷就“虎啸”上了。 “凭什么?你以为你和这个鸟儿知府带着那么多人来我们妙虎寨的大门前耀武扬威一通就可以这么算了?就算他跟你完得了,我们可跟你完不了!” 她身后的那些野兽头领一个个更是叫嚣着起哄,都说是怎么也是完不了的。 花男虽然连看都没看他们,可是脸上再一次的笑已经说明一切了。 如此的场面之内,白日倒是也没有显现出有多急躁来,足可见定是见过更大的世面,微笑着走到妙虎寨总瓢把子虎抲珷的身旁,跟其低语了几句。 虎抲珷听完扭脸一看他,“你说的是真的?” 白先生又一笑,“说书的虽然喜欢编掌故,但是也要因人而定。” 就这样,白日好似就用了只言片语便解决了一场不易化解的大纷争,这会儿,他已经带着那位知府、自己的手下和花男的跟包,还有这次调动的所有军队离开了。 至于说了什么,有不少寨子里的头领猜测到,可以让瓢把子消了那么大的气,也就只有一个缘由说得过去,那就是那位背着铁筐拿着粪铗的男人了…… 在回去的路上,金冈将那个从虎光石色里带出来的盒子交给了白先生。 白先生立刻一副欣喜的样子,夸赞着金冈是个好样的。 当年,“神医”安道全和“轰天雷”凌振是梁山好汉征讨完方腊之后少有的幸存之人,遂后辈之内就有结亲家的。 “战妖”花男曾经听自己其中一个跟包“腼腆蝎”安涩羞提到过,她便是那安道全的后人,曾听自己的长辈言讲过,说是凌振当年因为痛恨朝廷“卸磨杀驴”的做法,自己费尽心血改良后的火**纸遂就并没交给朝廷,而是有一日在借酒浇愁之后无意间到在一个地方,说是因为触景生情,便将装有图纸的密封盒子投进了那里的一个大水坑里,有人曾揣测过那里便应该是后来妙虎寨里的虎光石色,当然,这件事情自是少有人知,且也是谁也不确定的。 那个盒子里真是那凌振留下来的火**纸吗?一个说书的,要那东西干什么?莫非是他抱的那条粗腿想要?忖罢,花男更是觉得,那个说书的白日要造的绝对不仅仅是梦了,要不是那条粗腿的话,那就是他自己欲要梦想成真了…… 至于那位要押解“癫娘们”上京的知县,后来自是被知府问责了,他便说是本要将那个重要的女犯押送到府衙来的,结果半路上被一个身大力不亏的人给劫了,而后便是取出一张按着那位总爷的描述画出来的劫囚车之人的头像。 知府接过来一看,像极了那位燕王府上差的手下,遂就在狠狠地把知县训斥了一顿之后,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还暗自庆幸没及时上奏朝廷,可即刻又想到了那个知晓了自己可说是致命之秘的颜生蕾,心生了一阵恐惧,可思而又想之后倒松了一口气,也是,反正那是个江湖“奇葩”,只要没了物证,就是说出些什么又会如何。 白日白先生此时已带着金冈和颜生蕾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先是看了看“癫娘们”,好在精神还不错,就是太过不错了,只要让她一动弹起来,有的是精神头犯疯病。 “颜姑娘,就请你好好开导她一下吧。”“放心,我犯的错一定会弥补的。” 说完,她走近了躺在床上,全身除了眼珠都动弹不了的“癫娘们”,至少让对方可以见到自己。 “喂,我说这位大嫂子,还认得我吗?” “癫娘们”一见是她,要不是先被点了“哑穴”,立刻就得惊呼出一嗓子来,让十里以外都听得见。 神震明(十九) “欸,你先别怕,我是人,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要不然,这大白天的,我还出得来吗?你看,我还有影子呢。” 可任凭颜生蕾怎么想证明自己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也只得是见到了以“癫娘们”现在的情形所可以展现出来的全部疯样子。 接着,她又发现,此刻“癫娘们”的嗓子眼里是可以发出一些声音的,急忙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过去细听,却听到了一些不似中原的语言,甚至都不像是大明朝周边那些异族人的话语,又仔细听了听,心中即刻一动,然后用一种在场众人谁也听不懂的语言跟“癫娘们”好似交谈上了,不过说的是什么自然也只有她们俩知道。 白日在一旁心中暗忖:这“战妖”的女跟包们还真是一个赛过一个呀,居然还有懂外国话的。 等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停了下来,颜生蕾站直了身子向白日说道:“她并不是像白先生你所说的那样来自大漠,而是西洋,本来的名字叫做‘嘚祎侒’。” “‘嘚祎侒’?”“是的,她是外国人,自然有个外国的名字。还有,她并不是仅仅因为见到我从土里出来的缘故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的,应该是好几年之前,她见到过同样的情形,从那时起她才变成的‘癫娘儿们儿’,现在也就更是当之无愧了一些。”“既是同样的情形,那就是说当初的她,见到的也是和颜姑娘你用同样的技艺从土里出来的人,那应该也是椰花门下。”“不错,据我所知,我们门派的‘快葩出土’是独门武功。”“那颜姑娘你可不可以好儿好儿想一想……”“刚才我就已经在想了,还详细地问过她,觉着她说的那个地方好像是……”“好像是哪里?”“我也听其他门人提到过,在我们门派被赤焰派吞并之先,其间一个门人离开了椰花岛,说是要去找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世外桃源,别的同门说讲起来都当是个笑话。”“你是说……现在要想让这个嘚祎侒清醒过来的话,必须得去……那个没影子的桃花源。” 颜生蕾看着白先生的容颜,什么也不说了,只点了点头。 “可我上哪儿去找什么桃花源!”白先生懊恼地道。 这个时候,从外面找进来一个高大的洋人,一见到白先生就指着他,用外国语大叫了起来。 白先生自是没什么好气地把脸扭向颜生蕾,问道:“他说的什么?” “他说你是个骗子。” “骗子!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回这个洋人说的倒是汉话,就是挺生硬的。 这个人便是铜帮里的那个“烟筒”,他被人邀请到一个地方,在路过这里时,发现路边随意摆放着的一堆废铁里头有一条他们那个地方以前骑士用的一种枪,其实在大明朝这里见到这种物件倒是没怎么令他奇怪,毕竟是当年成吉思汗的东征西讨加快了东西方的交流,他就是觉得,既然是他们那里的武器,怎么也不应该和一大堆废铜烂铁混放在一块,就出钱买了下来。 之后,他在本地的一个茶社里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中国点心,遂就进去品尝,可手里的这个卜卜楞楞的物件惹得了不少茶客的不满,都嫌它长大碍事,其实自己也是觉得累赘,可是既然买了,就又不想随意丢弃。 正巧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拿着黑面折扇的人,此刻掏出了一把弯柄弯刃的匕首在手里把玩起来,柄和刃弯的方向还不一样,看着蛮锋利精致的,因为他本人原来的那个行当就是须要配上一把像样的匕首的,来到大明朝以后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看适用的短武器了,心里一痒,就用不太熟练的汉话和对面的那个人交谈起来,就是想问问匕首卖不卖,而对面那个拿着折扇的人并没有想卖的意思,却表示出想要拿自己的匕首换西方骑士枪,当时的“烟筒”见了那柄弯弯的匕首就好像见到了早先自己生活过的那些日子,也就没说别的,登时就交换了。 可是,没过多久,“烟筒”的理智抽冷子一震便觉得自己吃大亏了,明明白白那么一想,就是上当受骗了,用那么长的一条大铁枪竟然就换了这么一个小玩意,随后立即回去找那个人理论,因为语言的不通,他打听起那个拿折扇的人自然也就更不通了,却架不住人家锲而不舍持之以恒,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这里。 好不容易见到了白日,由于心里的急躁,遂,“烟筒”的语言里就既有家乡的话又有大明朝的语。 好在有一旁的颜生蕾,这才让白日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哼哼,你不就是想把原来的那条长家伙换回去嘛。你看,现在那条家伙是他的了,你找他换去。”白日冷冷地说着,用手一指金冈。 “烟筒”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条早已被白先生派倪遨给寻回来了的骑士枪,过去就拿。 金冈哪里会让他动自己的大长“尾巴”,上去一推他。 就这么一下子,“烟筒”被推了一个好大的趔趄,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墙,指不定会退出多远呢,心里也就更来气了,把匕首掏了出来冲着金冈嚷嚷道:“你推我干什么?把这个还给你!我不换了!”说完,他就又想去拿回自己的骑士枪。 金冈自然还是不让。 “烟囱”这一见对手又奔着自己打来了,即刻用匕首照着对方划了过去。 金冈却是连躲都不带躲的,直接就把对手连胳膊带匕首一起推了出去。 “烟囱”倒是聪明,急忙用另一只手把这只手里的匕首给接了过来,换手之后一站稳就改为去捅。 金冈把对手的腕子一下子就给抓住了,然后连腕子带匕首一起给扔了到地上。 “烟筒”从地上气急败坏地蹦起来以后,从腰间两侧掏出短火枪,却连对准枪口都没来得及,就被金冈抡起来的骑士枪给挑飞了,而后就见到了骑士枪奔着自己又挑过来了,虽是身手矫捷地躲开了一些,身子还是被撩到了墙上,而后又躺到了地上,伸手一摸,口鼻、额头都见血了,可这还并没算完,再一次见到了金冈举着骑士枪过来了。 神震明(二十) “行啦。”白先生在一旁怕闹出人命来不好收场,立刻出言喝止。 在“烟筒”没进来之前,虽然金冈没完全明白白先生和颜生蕾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可就是觉得,应该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好不起来了,心里的急躁正要找事情发泄呢。 该着倒霉的“烟筒”又从地上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却没欲要拼上性命的意思,只得用尽力气大喊出一句汉话来,“这不公平!” “公平?哼,你要是能带我们去桃花源,我就给你公平。”“桃花源?好,我带你们去。” “烟筒”说完这话,在场之人大部分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金冈仍是没太听明白白先生和“烟筒”话语里的意思,看着别人都看向他,遂目光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烟筒”带着白先生、金冈、嘚祎侒、颜生蕾到在了一处所在等候,会有人来接他们的。 这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就是其间往来种作的男女们再也不是悉如外人。 还有一间阳光充足的雅致小居,从这里的窗户望出去可见到桃花源里最美丽的景色,同时也可以看到两座不小的作坊,很是气派,却皆是冒着黑烟,其内所用器具都是最好的,有些甚至是从大西洋上面海运过来的,从里面忙忙碌碌的人看来,也许这里以外的地方才应该称得起世外了。 盛大财主手里拿着一个西洋高脚杯,喝着外国红酒,站在窗户那里,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过从表情上看,脑子里的东西应该是什么美事。 在盛大财主的身边,有一个好似永远都是面带笑容的手下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还有一个细高的酒瓶,一见主人不想喝了,立刻把托盘往前一递,让自己的主人不用看就可以准确地把酒杯放到托盘上,而且还不会碰到酒瓶,这看着兴许没什么,可这个托盘其实没多大,再放上一个较为碍事且易倒的酒瓶,这个手下的动作却是那么自然,谁也看不出来那动作里带着几分的刻意。 “听说贰负是中国古代跑得最快的神人,人面蛇身,喜欢杀戮,后来成为了武官的象征。嘿嘿,这里的人都姓‘贰’,自称是贰负的后代。”盛大财主自言自语地道,“他们的祖先之所以会在这里,据说是当初汉太祖高皇帝刘邦安排在这里的一支后备人马,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他们的组织成为‘人国’,这个地方本来的名字叫‘人城’,想来汉高祖也是没什么学问,就是取‘有人就有城有人就有国’的意思吧。还有传闻说,因为这是汉朝皇室的无上之秘,所以一般都是先皇临死之先才会告诉要登基的新皇帝,可是在王莽篡汉那时,传说是鸩酒杀害平帝,应该是事起仓促,遂这个秘密也就无人知晓了,于是乎,这里多少年来都无人问津,也就卸去了一个重大的负担使命,不过,那个东晋太元年间的武陵渔夫来到这里时,他们却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可见他们至少对汉室还是有一些忠心的,没随意透露当初他们刘姓皇室的这个大秘密。当然,也许是还不知道汉室当时已经被灭而已,要是绝对忠心的话,那我也就不会在这里跟二位提起这些了,不是吗?哈哈哈……” 等盛大财主笑完了,转过身来先向坐在一张大方桌旁,面前也摆着一杯红酒的小迟走了过去,“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来这里帮我,我那个做药的作坊里所有的好药,你就可以随便用,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喜欢帮助别人的人。我还听说你最近在钻研医术,那不就更适合做我的帮手嘛,好好考虑一下。欸,你怎么不喝呀?你面前的这杯好酒可不是花钱就可以尝得到的哟。” 小迟听罢,懂礼地拿起酒杯浅啜了一口,可还是没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酒的人,珍贵的酒就该这么细细地品尝。还有你,我的贵客,你就不想身上佩戴的火枪永远是优于别人的吗?” “烟筒”应该是个不太懂酒的人,本来桌上的一大瓶酒是给他和小迟两个人准备的,结果他自己已经喝了大半瓶了,此刻又“咕咚”喝了一大口,道:“当然想了,最好我用的火枪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才好呢,可我的兄弟于进……” “我并没想要你去辜负他的什么,或者说并没让你去伤害到他的什么利益,他要是真拿你当兄弟,就该希望你会更好才对,不然就只是利用你,要是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是你的兄弟了,同样也就没必要说什么辜负了。” 此时的“烟筒”一口气又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你的意思是说,到这里来帮你看着火器作坊,就是比待在铜帮里要好喽?” “是‘左派青子’,你要是还想在大明朝这里可以过得下去的话,就得改改用词了。”盛大财主应是好心提醒到。 “其实我更喜欢的是放牧。”“这里又不是没有,就算没有,嘿嘿,我会让他有的。”“那这种好酒呢。”“更不是什么问题,我已经决定在这里再建个酒坊,也可以交给你管哟。” 看此刻“烟筒”的面容,似是已被盛大老板说得心动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疯喊声,“就是这里!就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 接着,嘚祎侒竟然“咣当”一声把门给撞开了,闯进来以后看见了盛大财主,似是还没忘记要给他过寿日这件事情,直接就扑过去“拜寿”了。 那个面生笑容的手下立刻拦在了她的跟前。 神震明(二十一) 这名手下已不知道跟在盛大财主的身边多少年了,许是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他也好似从来没想过要计算这些,要说起来倒还挺神秘的,从来没人听见过盛大财主或是别人叫过他的名字,他自己别说是自报过名姓,几乎就没人听到过他说话,简直比无名氏还要无名氏,可这绝不耽误他为自己的主子做任何事情,只要主子一发话,他立刻就可以察觉到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遂根本就不用叫他的名字,连主子没说出口的意思他都可知晓得毫无二致。 此刻,无名氏已和“癫娘们”嘚祎侒动上手了,就连他的武功都是无名的,就连多年的老江湖也未必可以看出一招半式出自哪个门派,更别说叫出武功招式的名字来。 嘚祎侒因为新近受到了更大的惊吓,遂,她外号里的“癫”字几乎可以用“狂”字来代替了,出手只知进攻不知防守,近乎一种同归于尽的玩命打法,若遇上一般的高手,皆会是走为上计的好。 笑着的无名氏不仅是接住了嘚祎侒的每招狂攻,而且,他稳稳地进攻渐渐覆盖了癫狂地进攻,他的意图已让在场的人都再明白不过了,说的易懂一些,他就是想“吃”掉嘚祎侒,或许连骨头都会嚼碎了咽下去。 他何止是个笑面虎,完全可以说是笑着就可生吞活人,连骨头都不带吐的,且还不会被卡住。 就在癫狂到自己还不知道已处于何种境地的嘚祎侒还在拼命时,小迟已经来到了他们之间,双手齐出,上下翻飞,一手硬接着她的攻击,而且还在小心着不要伤害到她,一手拆解着这个无名氏的功夫,几乎可以让对手招招落空。 又是谁都看出来了,小迟的意图就是要保住嘚祎侒的安全,再促使无名氏自己退招。 可是,刚才的嘚祎侒就因为攻击被阻碍而被逼的更是癫病大发,也就是说她现在玩命玩得更大了。 再看这面的无名氏,此刻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从而让人发觉他要吃人的意味更重,就好像一个馋嘴的恶魔被关押了千百年,今天刚放出来就看见了心爱的珍馐一般。 “啊!”嘚祎侒此刻在狂乱地攻击里一口咬住了小迟的手,这一声却是她事先发出来的,咬住了还不松口,而且越咬越深。 这边的无名氏也没要停手的意思,就连眼睛里的光都在笑,那种馋馋的笑,就好像眼看好吃的东西就要进嘴了一般。 “够了!”“烟筒”这时都看不过眼了,抄起桌上的酒瓶子照着无名氏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无名氏的眼神和笑容好像再也不想离开小迟了,亚赛到嘴的美食不但好吃,还可以让自己长生不老一般,那个酒瓶被他抽空腾出来的手稳稳地接住了,而且还放到了方桌之上最礼貌的位置。 “烟筒”真生气了,把腰间的短火枪掏出来瞄准了无名氏,“赶快住手!” 有时,一个饿魔要想吃美味了,就算有位天神马上就要收了他,他照样不会住手住嘴的。 此刻,盛大财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烟筒”的身边,及时制止了短火枪的冒烟,然后向无名氏说出了“够了”两个字。 再恶再饿的恶魔都会听自己主子的话,或许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特殊契约,不遵守的话,倒霉的一定不是主子。 无名氏此刻收了手,而且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小药瓶,走到了嘚祎侒的身边,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用自己的手从她的嘴里把小迟的手给替换了下来,而后他就用另一只手给小迟上药,满面满眼的笑意好似是吃美味之先,一定要对食材好好的,又好似是为了腌制而涂上了自己的秘制酱料。 小迟并没有看这个无名氏,倒不是怕了他,一身正气的好人在吃人恶魔面前根本就不会畏惧什么,小迟现在看的是自己的手,比较稠的药汁上到伤处之后立刻感觉凉凉的,不消片刻就不疼了,在伤口出结成了薄薄一层,其内还带着自己的血迹。 “你现在把它揭下来就可以了。”盛至道。 小迟依言而行,揭下来以后居然几乎连疤痕都见不到。 “怎么样?我有没有骗你?这种‘金创神胶’就是这里的药作坊做出来的,皇宫大内都未必有。” 又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响,颜生蕾此刻冲了进来,见到还在咬着的嘚祎侒,立刻上前点住了她的穴道,“对不起了,我没看住她。”然后,她便掰开了嘚祎侒的嘴,把她带走了。 无名氏根本没在乎颜生蕾的道歉,更没在乎自己的手,眼睛一直盯着小迟。 “是你带来吧?”盛至向“烟筒”问到。 “嗯……非要跟我来这里,我也是没办法。”“烟筒”说完,目光自然不自然就看向了无名氏的手,眼光一搭上,立刻吃了不小的一惊。 无名氏的手上虽然带伤,却是没一丝血迹。 盛至也在看着无名氏的手,却是没吃半点的惊,早就司空见惯了。 “我去看看她。”小迟说着,走了出去。 “要用好药的话,就尽管去药坊里拿,不用客气。”盛至冲着小迟的背影说到。 小迟虽然业已走了出去,可是“多谢”二字还是传回了屋子里,之后紧赶了几步,等赶上了前面的颜生蕾之后,和她一起扶着嘚祎侒回去,还问道:“可否告诉我,她这个样子多少日子了?” “我其实也是最近刚认识的她,就只是知道她这个样子是新近的事情,可之先的样子就不知道已经多久了。”“哦?她之先也是这般的神志错乱吗?”“以先的她至少还可以算是个……嗯……”“好啦,我已经明白了。在下粗通一些医术,让我给她看看吧。”“其实她这是心病,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她心里的疙瘩。”“那她这个样子也应该需要一些药石的辅助才能痊愈。”“那就有劳先生你了。”“我也不是什么先生,就是最近学了一些医道,但愿能够帮到她。” 等到在了房间里,小迟和颜生蕾把嘚祎侒扶到了床上躺下,小迟隔着衣袖给她把脉。 这时,白先生回来了,显现出较为急躁,一进门看到嘚祎侒躺在那里了才算把心放下,“颜姑娘在哪里找到她的?这位又是……” 小迟这时站了起来,一抱腕,“在下姓迟,略懂一些医术。” 神震明(二十二) “姓迟?那迟兄弟你可是从南京城外接生村来的?”“正是。怎么?先生知道接生村?”“嘿嘿,我是听一位南京的朋友说过小迟兄弟你,这才知道的接生村。在下姓白,听说过兄弟你可是一位难得的君子好人。”“不敢,白先生谬赞了。”“不知小迟兄弟可有良方救治这个流落异乡的可怜外国女人?”“刚才这位姑娘说,带她到这里来就是解心结的。”“没错,总觉得解了她心里的那个结,疯病就自然好了。”“我也觉得那是治愈她的重中之重,现在就只可暂时给她开一些养血安神的药物,例如酸枣仁、远志、伏神、珍珠母、牡蛎、灵芝之类的,对她应该有一些好处,但要想痊愈的话,还得寄希望于尽快找到那个解心结的办法。”“多谢小迟兄弟你了。”“先生不必客气。”“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白先生请讲。”“在下有一个随从,应该是天生的混浊闷愣,能否也请小迟兄弟你给诊断一下。”“不知先生的那个随从身在何处?”“等一下他就会回来了。” “我没找到她!”金冈从门外冷不丁地进来,又冒冒失失地蹦出那么一句且挺大声的,胆小的要是听到了都可以给吓一溜跟头了,等到他见到嘚祎侒回来了,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眼神便错不开了,“她回来了!” 颜生蕾道:“她被点的穴道,时辰一到就自然解开了,我出去方便一下,她就跑出去了。咱们是不是该换一种点穴手法?” 小迟这时说道:“其实,她现在也不适合时时刻刻被点住穴道,于她的病情没什么好处。等我熬好了药,给她喝了之后,可以试试看是否可以使她安稳下来,还可以找个人多陪她说说话什么的。这位就是先生的随从吧,来,借脉相一观。”说着,小迟便伸手去把金冈的腕脉。 金冈觉得有人来抓自己的腕子,登时伸手一薅对方的脖领子。 “松手!”白先生立刻斥责到。 金冈是松手了,可未必就是听了白先生的话,即便是他肯听白先生的话也是为了自己的女人需要有人救治,但当他看着小迟的眼睛和表情时,就可以感觉出对方是在为自己好,这才自然而然送手了,听白先生一训斥,手也就更快地放下来了。 即便是自己的衣领被抓,小迟给金冈把脉的手也没有放下来,此刻道:“他的脉相平稳,没有异状,而且身体健壮超于常人,或许就是过于质朴了一些,这根本不算是病。” “是吗?还以为他的脑子有毛病呢。”“或许是他接触世事比较晚,只要能有人多跟他交流一些,再多教一些人情世故给他,他应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倒是认为,是因为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要是知道了太多的世事,或许心神会乱得更厉害。”“那就别让他去一股脑儿地接受,慢慢来,贪多毕竟嚼不烂嘛。”“再多谢小迟兄弟了。那好,就慢慢来,这贪多啊,还真的就是嚼不烂。” 桃花源这里确实一直是由贰氏家族掌管着,可就因为这一代里,有一个能力出众的贰家媳妇,遂,贰家的族长就同意暂时让她管着这里,可前提是必须改掉原来的姓氏,改成贰姓才行,可是这位贰家的媳妇又不愿舍弃自己祖上的姓氏,就把自己夫家的姓氏放在了自己姓名的前面,她原来的名字叫“养婳湠”,现如今的自是就名叫“贰养婳湠”。 这一天已到了午饭时分,贰养婳湠没去贰家家族的大饭堂,而是带着孩子在自家做了一些酸浆面条,做法是把磨好的绿豆粉浆发酵至酸时加水,煮开以后下面条,等熟了以后捞出来,再用适量的面粉加入粉浆令其浓厚,最后混合面条即可食用。 桌子上除了摆有配着面条吃的花椒油、辣椒油、芹菜、菠菜等,她还切了一大盘熏肚,是把卤熟的猪肚再用果木枝的锯末熏制一番,可说是脆柔清香。 就在母子两人刚坐在饭桌前要动筷子的时候,就听门口有人向屋子里问到。 “环保家的在屋儿里吗?” “哟,是族长大伯呀。”贰养婳湠说着起身来到了门口,“您快进来。吃饭了吗?和我们一起吃点儿吧。二子,快,给族长爷爷盛碗面条儿,再拿双筷子。” 她儿子立刻答应一声,起身奔厨房。 贰家的族长此时笑着道:“行,那就在你们家吃点儿。嘿嘿,弄得老头子我好像就是来蹭饭吃的。” “看您这话说的,您到我们家吃个饭,还说什么蹭不蹭呀,我们请还请不来呢。”她笑着把族长让到了屋子里的饭桌前坐好。 这时,她儿子把面条端过来了,“爷爷,您趁热吃。” “欸,好孙子。二子,这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吧?怎么样?一定赚了不少的钱吧?”“嗨,钱不钱的倒不重要,就是想跟爹爹一样,到外面闯荡闯荡,长长见识,而且我这次出去,还好像找到了在盛记浮云大舟上遇难时,帮了我们的救星。”“好呀,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可既然回来了,就安下心来吧,也该学着好儿好儿为族里做些事情了,只要你肯卖着力气好儿好儿干,将来爷爷族长的位置就给你留着。”“谢谢族长爷爷。爷爷别光顾着说话,您倒是吃呀,我妈做的面条儿可好吃了。”“好,爷爷这就吃。” 族长这时挑了一筷子面条吃了一大口,“嗯,好吃,本来上岁数儿了,吃点儿酸的就倒牙,可就是吃这个面条儿没事儿,还是你娘的手艺到家呀。” “您再吃点儿辣的,还有青菜、熏肚。”贰养婳湠边说着,边往族长碗里添东西。 “欸,好。”甭管怎么说,贰家的这位族长老爷子吃得还是蛮高兴的。 神震明(二十三) 二子此刻吃完了,可也没离开,坐在那里陪着族长爷爷说说话,聊的皆是最近这桃花源里的变化,其实听自己的母亲已经说过了,却是发现,母亲着重说的是盛大财主的两座作坊建起来以后,族里家里一共赚了多少多少钱,而族长爷爷着重说的则是自打有了这两座作坊,这里变得有多么吵闹多么不干净,族人们也变的更贪财了,还来了不少外人,这祖祖辈辈留下来的那一片清净几乎就不见了。 二子这会儿又偷眼看母亲,当族长爷爷提到“外人”这两个字时,母亲面上的颜色即刻变了一下,然后就接着吃起饭来,也没说别的话,等吃完一碗面条以后,才说到。 “二子,快,再给族长爷爷盛上一碗,锅里还有呢。” 他此刻听在耳朵里,语气可没适才那般客气了。 “啊,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我说环保家的,其实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环保”二字是自己父亲的名子,也不知道族长爷爷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那么称呼自己母亲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二子这会儿又看向母亲,总是感觉到有些不愉快的尴尬事情就要发生了。 “您是族长,咱们桃花源里不都是您说了算嘛,还跟我商量什么。”“你现在不是当家主事了嘛。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说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作坊里的事还是你管,前些日子我不是腰疼嘛,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族里的事情还是我来管吧。”“嘿嘿,族长大伯,您看,作坊里的事不就是族里的事嘛,咱们族里现在最大的事情不也就是作坊嘛。早先咱这儿没有盛大财主的作坊,我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现在咱们顿顿既有油水又有荤腥,都是托谁的福,您心里应该有数儿。是,族里的事本该是交给您来管的,可要是回头我在作坊里说话,没人听我的了,那不就乱了嘛。这一乱,耽误了交货的时日,那咱们可是要赔钱的。您说是不是?”“那咱们就不能少接一些姓盛的财主给咱们的活儿吗?够吃够喝不就完了嘛。”“可现在咱们的钱差不都是那盛大财主给的,人家把活儿都给咱们那就是信得过咱,完事咱们还推辞,这也不合适吧。”“其实要我说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当初要盖这两座作坊的时候我就不完全赞成。要不是看他姓盛的一下子就给咱们送来那么多粮食和肉,我就不会顺顺当当同意。”“您看,您不是也盼着咱们的族人能过上好日子嘛。”“那……我可没别的意思。你的族人可不可以不要再进来了?咱们现在的人手也不是不够用,毕竟这桃花源一直是我们贰家的人住着。”“族长大伯,我也是为咱们贰家着想呀,总不能让咱们贰家的人一天到晚不闲着吧,那不成了有工夫儿赚钱没工夫儿花了嘛。我就是想着可以有一批人手替换一下咱们的人,让咱们贰家的人别那么累,让两拨儿人轮着干,不是大家都可以舒坦点儿嘛。再说了,我又没把杂七杂八的人都招进来,现在带进来的都是跟我一个姓儿的关系近的族人,别说两姓旁人,就是同姓各家的,我都不会让他们知道咱们桃花源。”“哎呀,这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 就当族长老爷子说到这里时,就听得贰家的大饭堂那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打闹的声响,他立刻站起,登时向着大饭堂的方向奔去,年岁虽已老,但身手还算得上是矫健,已属不易。 就在方才,大饭堂里的人们正往往来来给自己装饭盛菜端汤,中间的大桌子上放着几大盆炒菜,有荤有素,吃多吃少自己取,主食和汤也一样。 相比以先,每个人也就可以分到一勺炒菜就不错了,甚至或许还就摆着一个凉菜,甭管饱不饱够不够,反正要想再吃也是没了,就连族长本人都是如此,谁也是没例外。 大饭堂里还专为盛大财主收拾出来一处地方,用来摆放他自认为最舒服的餐桌和餐椅,他不会吃这里用大锅炒出来的东西,厨子是自己带来的,所用厨具和餐具也是自己的,尤其是酒。 此刻,他的面前摆着一瓶清亮透明的洋酒,一旁那个无名氏伺候着用餐,先把那瓶西洋白酒倒在一个玻璃器皿里醒醒酒。 人喝醉的时候该醒酒,而这种酒在酒瓶里待了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寒暑了,就算不醉,那也是沉眠了。 一旁坐着的“烟筒”在一个劲地纳闷,不知道盛大财主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个仆人,动手时如吃人的恶魔,而伺候时又是那么无微不至,从而再看这个无名氏,越看越是诡异,然后索性也就不看了,和盛大财主一起喝起酒来,等着主菜上桌。 “欸!这是我端过来的汤,你怎么喝上了?”“你的汤?嘿嘿,你叫它一声,我看答应不答应。还你的汤?你的汤放我这儿干嘛?不知道这个座儿是我的吗?”“你的座儿?那你也叫它一声,我也看看答应不答应。哼哼,你们姓养的少在我们这儿耍横。我问你,一早起来,一个大个子在我们那儿一通找,给弄得乱七八糟的,是不是你们让他干的?”“呦呵,你们姓贰的就了不起了?是我们又怎么样?要不是我们出工出力的,你们都得活儿活儿……哎哟哟……” 一碗热汤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了,正扣在这位养姓仁兄的面颜上,给烫的够戗。 其实就在他们俩吵的时候,贰家的人和养家的人就已经聚拢在他们身后了,这一碗汤就相当于炮仗的引线,紧跟着养家这边又是一碗剩饭照着贰家这边扔过去了…… 饭堂里这般斗殴的场面,好像并没打扰到盛大财主享用西餐的雅兴,哪怕是一口大锅抽冷子砸到了这边的桌角,他照旧有滋有味地吃着,因为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个手下一定会让自己安安稳稳地吃完这顿饭的。 神震明(二十四) 那个无名氏面上的笑已换成得意的那种了,就好像刚才那碗汤就是他丢过去的一般。 “烟筒”这时看了看那口已经摔到地上的锅,把椅子尽量挪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然后留神看着吃起自己的饭,毕竟好久没尝到家乡的味道了。 此刻,贰养婳湠和族长总算是赶来了,一见到饭堂里一片群殴的人们,简直是不可开交。 贰养婳湠先上去了,只要她的身形在斗殴的两人之间一钻,那二人必定可以分开,然后立即出言喝止那些自家还要动手的族人。 族长也使出了贰家祖辈留下的轻功,“杯蛇幻影”,身法灵柔,柔软得就好像若是一条蛇的话,都可以盘踞在一个杯子里了,也在自己的族人们和养姓族人之间来回游走,主旨分开打斗的人群,亦是同样出言喝止。 可他们必定仅仅两个人而已,老话说骂人没好口打人没好手,两边的人要是真都打得急眼了,也不是谁一拉架就可以分开的,根本没那么容易,遂,场面就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按下葫芦起来瓢,一时间,饭堂里还是这么嘈杂,即便分开了已经不打架的也在那里互相骂架,骂着骂着急了,就又重新打架了。 怎么那么巧,这时颜生蕾带着嘚祎侒过来吃饭了。 白先生见嘚祎侒吃了小迟的药以后安静了不少,就让颜生蕾带着她来饭堂,顺便认一认有没有当初吓到她的人,等她们俩吃完了饭,给他和金冈捎一些回来即刻,他们俩就不去饭堂了。 嘚祎侒的病刚有些起色,本来小迟嘱咐过,不要让她再受到别的惊吓,可这里满眼的一片打斗,立刻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大漠里头跟着沙三千做买卖时的情景,当时就大叫了一声,甩开了颜生蕾,向着饭堂里打斗的那些人冲了过去。 见人发财的沙三千当初什么人不打劫呀,各族各国的人,穿什么服饰的都有,只要不是穿着自己人衣饰的,甭管什么人,先动手打了再说,贰家和养家的人武功比她好的也没多少,可不就剩下吃亏倒霉了嘛。 颜生蕾也不是不拦着她,可无论怎么喊就是没用。 这嘚祎侒疯病一犯起来劲力也变大了,心里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颜生蕾想点她穴道也点不上,只得在后面跟着她,还得躲避抵挡着左右贰养两族人同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夹攻”。 “哎哟,这娘儿们儿哪儿来的?”“准是他们养家的人找来的帮手,反正都不是姓贰的。”“那就连她一起揍。哟!这还有一个娘儿们儿呢。” 场面那叫一个乱,情形比方才更是糟糕。 盛大财主此刻吃完了饭,可酒却没停下,看着如此场面,边笑着边喝,简直就拿眼前的恶斗当成了下酒菜。 “烟筒”这会儿也吃完了,自是吃得并不怎么舒坦,要是可以安安静静的,怎么也还会多吃一份,想当初在家乡的酒馆里也见到过如此斗殴的场景,可就是没见过还会有人如此爱看别人打架,就跟看戏似的,可他只爱看真正的戏子演出来的戏,想离开也不行,眼前都是打来打去的人们,哪里出得去,心里一着急,掏出短火枪,枪口冲着上面,想开上一枪让他们都住手,可刚有那么一个姿势,就听旁边有人说话了。 “把你手里的那东西收起来。”盛至并没看向他便说到,“你信不信,只要你手里那个玩意儿一响,这里的人倒是会都停手的,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块儿来揍你了。一人揍你一拳,就算治好了,你也是瘪的,除非你确定带来了足够的枪子儿。” “烟筒”听到这里,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也就收起了冒烟的家伙,又坐下了。 “知道吗?无论是哪里的人,只要他们在一个地方待的久了,就会觉得那里就应该是他们的天下了,非常不喜欢外面人来占据一分一毫,甚至直接就把外人们拒之门外。我当初找到这里,你知道花了我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可是刚一进来的时候,他们的待客之道并没有对得起我的人力、物力、财力,幸好我不是什么太小心眼儿的人,还给了他们发财的机会,可我看得出来,直到今天他们也是不欢迎我的。你说这种地方是不是该彻底‘清洗’一下儿呢?” “烟筒”当然听得懂盛至的意思,这时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了“血洗”两个字。 就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抬眼一看,一个装炒菜的大铁盆奔着这边可就飞过来了,他立即起身闪开,可眼见着这个大盆在还没砸到桌面上时,竟是悬停在半空里了,就连里面菜油之类的汤汤水水都没溅出来,而后立刻翻落到别处了。 “烟筒”当即惊讶地转头一看,盛至还是被无名氏伺候着,舒舒坦坦地喝着美酒。 现在饭堂里的人许是眼都红了,贰养婳湠和族长喊出来的话也没人当回事了。 有个一直在火器作坊里忙碌的养姓族人,光抬一桶桶的火药就忙活了一上午,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就剩小半桶火药就完事了,可听到饭堂这边打打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担心会出什么事情,那小半桶火药也没放下,拎着就过来了,结果一进门就稀里糊涂挨了一拳头,被打了个乌眼青,然后心头火起,也加入了战团,那小半桶火药也就被扔到了地上,其间过半的火药从里面可就撒出来了。 饭堂里的火炉子,给吃饭的人热饭用的,打起来的时候谁也没留神,里面还没烧完的柴禾被带出来一根,满地也都是凳子和桌子的残缺木头,结果,火苗子顺着这些木头可就一路烧到了…… “快跑呀!火药要炸了!” 好嘛,这么一来,饭堂里立刻就停止了所有的殴斗,全奔着门口和窗户去了,竟一下子就把门窗给堵严实了,谁也就甭打算再出去了。 神震明(二十五) 这时,只有一个人不但没有冲向门窗,反而是奔着火药桶冲了过去,就在即将点着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他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把燃着的火苗给压灭了。 太险了,饭堂里的人几乎都惊呆了,就连那个神志疯癫几近到了极巅的嘚祎侒都因为眼前的义举所带来的那种正义的震撼而折服住了,从而也就被颜生蕾给抓住了。 还是贰家的族长先跑到了这个人的面前,当即大礼相向,结果被小迟一把扶住了。 小迟也是来这里吃饭的,刚才也帮着劝架来着,可是谁也不听,幸亏危急时刻还有像他这样头脑清醒而胆大心细的好人。 “敢问大恩公尊姓大名?” 盛大财主此刻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大声地道:“他的名字并不重要,我就知道他是世间最好的人!他是一个大好人!” “哟!莫非恩公就是‘当世三杰’里的‘好人’?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呀!孩子们,快来谢过咱们的大恩人!” 这时贰养婳湠也将自己的族人们唤了过来,一齐向小迟千恩万谢。 小迟自是客气了一番,说是自己也在这个饭堂里,是救了大家也是救了自己,大伙也就不必这么相谢了。 盛大财主听罢又说话了,“行啦,你还客气什么呀。你要是想溜之大吉的话,就凭你的本事,撞破屋顶就跑了。” 这一场混乱现在总算是暂时平息了,可是谁都知道,这个怨却越结越深了。 等贰养婳湠带着人们把饭堂给收拾出来以后,还制定了一条规矩,以后火器作坊里的东西,哪一样都不可以马马虎虎地带出来。 颜生蕾已经把嘚祎侒给送回去了,自是中午饭他们谁也没吃上,但令白先生高兴的是,她好像找到自己早先的那个同门了。 这会儿,她迎着贰养婳湠走了过去,道:“嫂子你也是椰花派的?” 贰养婳湠听到“椰花”二字登时一愕,已多年都没人跟自己提过这个门派了,“你是……” “我是海南黎夫人的传人,我叫颜生蕾。刚才跟你过了几招,就知道你是我的同门了。请问你是谁的弟子?咱们的辈分该怎么论?”“唉,到底是离开师门年头儿长了,连同门的招式都没认出来。嘿嘿,想当初没听师门长辈的话,硬离开了海南,其实跟叛离门派没什么差别,也就是椰花派里没把我抓回去按律惩处罢了,如今哪里还有颜面跟同门论辈分呀。你就叫我贰家嫂子就行了。”“其实我们谁也没想到,桃花源居然不是陶渊明随便写出来的。那贰家嫂子你为什么非要找到这里不可呢?”“我们祖上一直有这个心愿,而一辈一辈的族人们却是无一人完得成。我当初就是太执着了,天天捧着《桃花源记》琢磨,后来就像着了魔似的,说什么也要来这里找找,结果还真就找到了。”“那你怎么还嫁给这里的人了?” 一说到这里,贰养婳湠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啊……” 当初来这里到处找寻的养婳湠从土里出来以后,便听到了这个声音,是个女人的,而且还是个外国女人,看着她的背影飞快逃去,当时的她心里暗道:叫什么叫?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从土里钻出来了嘛,把我还给吓了一跳。 接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晚了不少,之后自语了起来,“祖辈遇上一片桃林,在小溪两岸几百步之内,中间没有别的树,花草鲜嫩美丽,地上的落花繁多交杂,让祖辈对此感到十分诧异,便继续往前走,想要走到林子的尽头,桃林尽头就是溪水源头,然后发现了一座小山,山上应该有个小洞口。可这里怎么和《桃花源记》里说的不一样呢?这里哪有什么小山?我想着从地面上走,许是会被眼前的景物所迷惑,可是从土里走也还是找不到那个地方。难道说,真是陶渊明无意间给祖辈编了一个掌故写着玩儿的?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却说这是真事儿呀?难道也是祖上逗我们玩儿的?可那个听我们的祖辈述说之后也找寻过桃花源的南阳刘子骥病死了怎么会算在我们养氏一族的头上?我们被别人们耻笑埋怨了不知多少年,都说我们祖上说假话害死人命!难道说,真是这个样子吗?难道说,就是我们祖上不认账,才对我们后辈这么说的吗?” 养婳湠开始迷茫了,自己已可说是自身门派的叛逆之徒了,为的就是可以为祖上证明一切都是真的,可如今…… 就当脑子里很乱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明明是冲着自己走过来的,却像压根没看见似的,只见他只是沿着小溪一路而走,一会儿蹲下身子看了又看,一会儿又站直身子连走几步,好似也在找寻着什么。 养婳湠觉得这时要是可以遇上一个“同道中人”也算是种安慰,见到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应该也是一个十分相信桃花源真实存在的人,遂上前搭讪道:“小哥你好。” “啊,你好。”那个男人只是回头敷衍了一句,而后又仔细观察起溪水来。 “你在找什么?”“啊,我在寻找小溪的另一处尽头。” 养婳湠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小溪还有另一处尽头!那里有什么?是不是反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了?” “没那么简单。那里……应该有一棵树。”“就一棵吗?是桃花树吗?”“应该是一棵绿树。”“绿树?”“没错,上面还有果实,他的果实可以使……”“原来你不是在找桃花源。”“嗯?姑娘你要找桃花源吗?”“看来咱们同路不同道。” 养婳湠失望地说完这句话后便要离去。 “姑娘你可以不可告诉我为什么要找桃花源?”那男人看着她的背影问到。 “你又不找,我说了也没用。”养婳湠并没停下步子,随脚还踢了一块石头,可没成想,那块石头其实是一大块,地面上看着虽露出来一小部分,其实土里还埋着一大块呢,她可没练过“铁脚趾”的功夫,自是“哎哟”一声,疼痛不已,同时还欲往旁边一歪。 神震明(二十六) 那男人当即上前扶住了她,“欸!小心!” 养婳湠长大以后还从来没被岁数差不多的男子这么搀扶过,好像他的手还触碰到了自己袖口外露出来的肌肤,登时面上一红,使出“海空激来”的轻功往旁边一躲。 那名男子始料不及,被带得一个踉跄,而后便觉得腕子被抓住了,而后往自己身后一拧。 “你想干什么?趁机占便宜是不是?”“没有,没有。那个……你轻点儿行不行?我的腕子都快断了!”“那你想干什么?没人教过你男女之礼吗?”“可是我看姑娘你眼看就要摔倒了,旁边就是一摊臭泥巴。” 养婳湠一侧首,果然看见了那摊泥巴,而且看着就腥臭难闻,简直令人作呕,然后又转过脸来看了看他,终于放手了。 “姑娘是个练家子吧?可怎么出手连个分寸都没有?”“对不住你了,我拿你当成登徒浪子了。”“那就怪小生莽撞好了。” 说完,他便要离开,这次倒被养婳湠给叫住了。 “看你一个人,长得还挺单薄的,就不怕一路上再遇上什么像我这样的练家子,再给你一些更厉害的苦头儿吃吗?”“我要是怕吃苦的话,留在家里比什么不好,可是我想做的事情,就喜欢一直做下去,最坏的结局也无非就是清醒。” 养婳湠笑了,心里开始对面前这个有点“傻”有点“笨”的人产生了一种感觉,说不好那是什么滋味,反正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种味道,还觉着挺甜挺美的,“让我跟你一起找吧。” 那男人也就是后来二子的父亲。 “贰家嫂子,贰家嫂子。” 贰养婳湠在颜生蕾的呼唤下,从当年与自己丈夫初次见面时的甜蜜回忆里又回到了当下,“啊,我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什么样的往事?”“嘿嘿,你要是已经嫁人了,或许我会告诉你。”“那你刚才想的不是把一个外国女人给惊着了的往事吗?”“欸?你怎么知道的?”“那我就是真的找对人了。现在那个女人又被我给惊吓了一回,他的疯病也就更厉害了。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帮不了她了,还得贰家嫂子你这位系铃人才行。”“就是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外国女人吗?”“是的,白先生说了,一定会重谢贰家嫂子你的。”“哼哼,可我儿子跟我说认识那个疯女人,是大漠贼头儿沙三千的女人,朝廷都要缉拿的要犯。我要是帮了她,那不是给自己惹祸上身嘛,没准儿连我们这里的人都要受牵连的。”“是吗?白先生倒是没告诉我这些,只说是他的一个随从的女人。”“你看,你也上当了不是。要是依我看,你干脆就别管那么大的麻烦事了。要是没地方去,就留在嫂子身边儿吧,反正我现在也缺帮手。咱们毕竟是同门,就算我亏了别人,也不会亏了你的。” 颜生蕾听完一笑,道:“其实我也不想再做一朵随处飘落的无根小野花儿了,可是,至少我也得把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做完,要不然,我可就不是‘奇葩’颜生蕾了。” 因为小迟成了这桃花源的大恩人,遂倍受尊重,这里的大管事贰养婳湠还让自己的儿子二子陪着他在这桃花源里去游玩一番,欣赏欣赏这里的景致。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请讲。”“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是跟着恩公你来的吗?”“不要再称呼我恩公了,我听着多少有些别扭,还是叫我小迟吧。她并不是跟着我来的,却是我的一位相识的人带进来的。”“那恩……小迟恩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吧?”“嘿嘿,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需要咱们一起帮助的异乡女人。”“可我却知道,她是那个漠匪头子沙三千的女人。”“是吗?或许……她是在患上疯病以后才被沙三千给骗了的。”“好人就是好人,喜欢把人都往好处想。”“听说令堂可以帮她,却是……”“我娘说,我们不应该帮助一个坏人。”“要是帮助坏人去做坏事,那当然是十分不应该的,可要是帮助一个坏人变成好人,我觉得却是大大应该的。”“真的吗?帮助那疯女人治好了病,她就能变成好人了?”“其实,我相信一件事情,谁生下来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做坏人的。”“那……要不,我再劝劝我娘。”“二子小兄弟果然也是热心肠的人呀。”“跟恩公您当然是不敢比的。” 小迟一个劲让他别跟自己客气,结果,现在的话语里又比刚才多了一个“您”字,他只得是暗自苦笑,走着走着,忽一抬头,见一只知了正趴在前面的树身上,居然异常的大,他拿手比量了一下,都快超过一巴掌了。 二子此刻在一旁道:“我桃花源里的这种知了叫做‘宁不知’,祖上还传下来一个说法,说是太古年间有一位神人,几乎学遍了世间所有的学问,可后来却体会到知道的越多反而烦恼也就越多,遂就感叹,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最后就化成了这种从来不会叫的大知了。” “哦?它从来都不叫吗?”“反正自打我懂事起,就从来没听它叫唤过。”“唉,看来这人生忧患又何止是识字始呀。” 二人说着走着,来到了火器作坊的附近,见作坊里的人正往外走,手里抱着扛着拎着一个个的木桶,等到在一个大水坑边,把桶里看似恶浊得不可再龌龊的污水都倒在了里面,等看见小迟以后,皆是立即礼貌地打招呼。 小迟也跟他们客气了一番,见人们又回到作坊里以后,向二子问道:“倒在水坑里的,是火器作坊里废弃的污水吗?” “是的,族长爷爷说,这种污水只可以倒在这个坑里面,等满了以后再做处置。”“那你们这里已经处置过几回了?”“其实说来也是真奇怪,这个水坑好像没底儿似的,就从来没满过。”“什么?从来没满过?”“是呀,也就从来没处置过。啊,或许再过两天就该处置了,估计这几天怎么也会满的。”“还是尽早处置的好。”“也是,已经招来了不少的苍蝇了,谁知道还会再把什么蛇虫鼠蚁给招来。” 二人又走了一些工夫,过了一道自然形成的厚厚山壁,小迟此时又问道:“这一大片水塘是用来养鱼的吗?” 神震明(二十七) 二子立即又回答道:“这儿可是我们这里最重要的地方,里面住着我们桃花源的守护神,虾神。每年一到日子,族长爷爷必定带着我们来拜祭虾神,让虾神保佑我们这里一方平安。” 小迟听罢,点了点头,而后就皱着眉头离开了,似乎感觉出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随后,二子又请小迟到家里做客,一进屋坐下没多久,二子就泡了一壶他母亲最爱喝的桃花茶待客。 小迟边喝着香气扑鼻的桃花茶,边看着客厅正中的墙上挂着的一幅字,上写着西汉着名乐师李延年的《佳人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好字。不知是何人所书?”“是家父亲手书写的。”“令尊应该是很喜欢李乐师的这首大作吧。”“我父亲更喜欢琢磨这首大作,说是其间藏着关于我们桃花源的一个秘密。” 小迟一听,心中一动,当即便看向了那幅字中的“宁不知”三字,另外还有“人城”和“人国”,思索了片刻,陡然又看向“佳人”二字…… “你跟我说过,你祖上是常德府人氏,而那个地方在东晋太元年间,叫武陵。”“族长大伯怎么突然提起这些?”“东晋、太元、武陵,这让我老头子想起了那个当初误闯我们桃花源的渔夫。前几日闲暇无事,特意还把我们贰家先辈留下的一些竹简拿出来瞧瞧,里面好像提到过,那个渔夫……嘿嘿,兴许就是巧合。他……怎么跟你是一个姓氏呢?而且据我所知,在常德府,姓养的家族好像也并不多见。” 此时,贰养婳湠坐在自家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看着对面椅子上的族长,道:“族长大伯要是想说什么,就请直接一些吧。您是知道的,我不太喜欢绕弯子。” “是呀,这弯子还是少绕一些的好,可是这城府,也是不要太深的好。”贰家族长此刻也同样看着对面的贰养婳湠。 “那我就替族长大伯你直说好了。是不是以为我就是那位武陵渔夫的后人?”“这是不是的,倒也不打紧。反正当初我们的祖辈是以礼相待,那个渔夫是自己要回去的,而且还不守信用地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了当时的官府,最可气的,是出去以后还做了记号。要环保家的你说,他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企图呢?”“嘿嘿,要我看,人家不过就是对咱们这里好奇而已,回去以后当新鲜事儿一般讲给别人听听,最后不也是没带着别人找到这桃花源来嘛。”“是没想带着别人找到呢?还是带着别人没找到呀?”“那族长大伯再想直说的,是不是怀疑我这个渔夫的后人来到咱们桃花源这里要图谋不轨。”“欸,我说环保家的,你也别多想什么。怎么说,你现在也成了我们贰家的媳妇儿了,而且还给我们生了个男孙。就算埋怨我们当初对你的祖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还能把自己丈夫和儿子的族人们怎么着嘛。”“还是族长大伯明察秋毫深明大义呀。”“环保家的,也没必要这么谬赞我老头子。我想,最多也就是让自己的族人们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钻,可以占上什么便宜就多占上一些,看准时候对了,最好是可以把我们贰家的人都取而代之,也就是让这桃花源改个姓儿而已。” 贰养婳湠此刻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而后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族长大伯一大早儿来我们家,起初我还认为是我们家的早饭比别人家的好,直到这会儿我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明白过味儿来,敢情是跑我们家兴师问罪来了。” 贰家的族长老爷子此刻还是笑着,喝了一口茶,又道:“你为我们贰家卖的力吃的苦,不光是我,我们贰家所有的人都看在了眼里,就凭这,你完全可以说是我们桃花源的有功之臣,谁也说不出别的来,可你们养氏一族的人还在不停地进到我们这桃花源里来,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贰养婳湠此刻也笑了,“看来姓盛的财主又是把话给说准了,开始我还不怎么拿他的话当回事儿呢。” “他说什么了?那个什么财主,我老头子可怎么看怎么不是个好东西。”“我也是从来就没拿他当个东西看。”“那你还听他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干什么?”“嘿嘿,挑拨离间?如果别人压根儿都不拿你当自己的人话,这四个字……” 就在二人的交谈越来越僵之时,忽听得外面突现一种桃花源这里从来没发出过的声音,又好像是知了鸣叫,又好像是苍蝇振动翅膀时的声响,更像是两种响动混合在一起了。 “族长爷爷……”二子这时从外面快步奔了进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桃花源里的宁不知此刻终于“知”了,不但如此,而且还开始向这里的人展开了进攻,也不管是姓贰的还是姓养的,还有别的什么人,被攻击的人只要让宁不知给围上,比让马蜂围上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要知道,宁不知在桃花源这里的地位仅次于守护神,遂,它们这次的攻击,还给人们的心里带来了一种恐惧。 可这还不算是最可怕的,那位号称一直守护这里的虾神也从那一大片水塘里爬上了岸,用足可夹取一人的虾钳开路,其实也没几个人敢直撄其锋。 只见黑里透红且硕大无比的它一路来到了火器作坊那里,一上来就把作坊这里的大门给豁开了,相当于以后再并排同时进来十个人都不成问题了,接着就让这里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在人们都从新阔开的大门逃了出去,愣是没一个人有要去保护盛大财主那些高价器具的欲望。 然后,虾神又来到了做药的作坊,里面的人已都让宁不知给赶跑了,它进去以后又是一通捣毁,就好像连这里的一粒微尘都要给夹碎似的。 神震明(二十八) 究竟是这里的人怎么得罪守护神了? 此刻,族长老爷子和贰养婳湠已经带着桃花源里所有的人躲进了大饭堂里,这里是此地最后的一个防御工事,遂在当初建造的时候都是加固了的,甭提多结实了。 等人们都逃了进来以后,其他人立刻用桌子、椅子、板凳之类的东西把门窗都给堵上了,有多严实堵多严实。 就当虾神用自己的大虾钳还想阔大门的时候,这里人一拥齐上,让它连捣了几回都没成,继而转战窗户。 到底是这里的人因为打仗才被安置在桃花源的,那么多年了,每天的训练应该是从没懈怠过,便让想夺取窗户的守护神又是未果。 可虾神也并无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意思,开始围着大饭堂转圈子,还用自己的大钳子时不时撞墙,直撞得墙皮一个劲往下掉。 还有的人从窗户和门的缝隙里见到,虾神的模样看上去异常暴躁,没准哪会儿暴脾气上来了,就要硬闯进来了,到时候是否可以应对,谁也没那把握。 那一大群宁不知们似乎都是听从于它的,此刻都围在虾神的附近,好似等待下一步的命令也似。 “族长,这不行呀,咱们得赶快想办法。”“是呀,看它那着急的样子,没准儿一会儿就直接撞进来了。”“咱们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守护神?难道是不想要每年的三牲祭品,想吃童男童女了不成?”“哼!要我看,就是咱们这儿现在的外人太多了,坏了老祖宗的规矩,这才让守护神不高兴了。”“对!现在就把这些外姓人全都扔出去,让守护神自己发落!” 一时之间,大饭堂里再次纷乱不堪起来,都等不到守护神进来把人们怎么着了,当即就要发生另一场大战了。 “大家先不要乱。”小迟这时站出来说句话还是挺管用的,“这个时候,咱们自己千万不可先乱起来。” “大家都听到恩公说的了吧。”族长老爷子此刻大声言到,“现在虾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攻进来了,现在咱们应该做的是集思广益,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才对。” “族长,那咱们就先不管守护神为了什么要惩处我们,咱们是不是先出去跟守护神赔个礼。”“是呀族长,守护神已经守护我们祖祖辈辈一千多年了,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 有贰家这么两个人一提出来,登时受到了贰氏一族里几乎所有人的赞成。 但是,贰家的族长老爷子这时就想听听小迟的意思,“恩公,您说呢。” “嗯……老族长,我是这么想的,就怕是桃花源的守护神在盛怒之下什么也不想听。”“恩公的意思是要先平息一下守护神的怒气。”“没错,大伙儿有什么法子吗?平时守护神最爱听谁的话?”“这个……其实我们都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守护神了,每次祭拜之时,虾神本来就是没怎么出来过,我们也不可直接到水塘里头去请,每每都是在水边完成祭礼的。”“那贰家的先祖也没有留下关于守护神的遗训吗?” 小迟这么一问,贰家所有的人立刻一起看向族长。 贰家族里是有规矩的,先祖所留典籍必须只可以由族长保管,其他族人无权观看,违者必究。 “先祖的祖籍我都读过,却从来没见到过提及守护神发脾气了该如何是好,不过倒是有一篇写在绢帛上的文字,虽已残破,上面的字迹却还是看得清的,可就是那种文字应该比先秦之时的小篆还要古老,实在是难以参详。” “父亲教过我古字。孙儿斗胆,请族长爷爷让我看看先祖留下的典籍。” 族长老爷子一听,登时一皱眉头,这可是要违背祖辈留下来的规矩。 “我说族长大伯,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可以改改规矩吗?”贰养婳湠着急地道,“难道要等守护神闯进来以后,让它老人家来看吗?” 族长这时一下决心,“那好,如果二子这孩子能解救这次咱们桃花源的劫数,再过几年,我这个族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这样他也就可以看先祖留下来的镇族之宝了。” 说完,族长立刻去到饭堂里的一处角落,不知如何摆弄的,饭堂里的一面墙里即刻显现出一个书架。 幸好贰家先祖留下的典籍没收藏在族长的家里。 族长当即走到书架面前,先是拜了几拜。 其他贰家的族人们在族长的身后亦是如此。 而后,族长老爷子用双手恭恭敬敬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个锦囊,又是不敢亵渎,仍旧那般从锦囊中取出一块叠好了的绢帛,把二子唤了过来,再接着,就是双手交给了他。 二子同样是毕恭毕敬地接了过来,而后小心谨慎地把绢帛展开,“太好了!我认得这是钟鼎金文!”说完,他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大家都是希望他赶紧看出什么可以救自己们的东西,然而又没人敢催他,生怕二子一着急,会弄错了老祖宗的意思。 果然,二子没让大伙儿失望,抬头说道:“这是咱们贰家的老祖宗在绢帛上记下的一件事情。说的是在那位渔夫之后,当初咱们桃花源早先还来过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汉武帝之时的那位名乐师李延年。” 神震明(二十九) “不对呀,他可是个太监呀,又怎么可以随便出宫呢?”“因犯法而受到腐刑的李延年最早干的差事是饲养宫中的犬类,那次出行应该是为皇上来找一些珍禽异兽,才会无意间找到咱们这里的。”“那咱们呢?有没有对他无礼?”“没有,反而是殷勤款待,就因为他当初是穿着官服来的,咱们的先辈还以为是汉朝的江山出了什么大事,派来的官员要传下旨意。当初还在一时心潮澎湃间,把咱们贰家那‘人城’和‘人国’说了出来。”“什么?竟把咱们本族的秘密说给了外人听?”“可是李延年李大人也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他曾经在《山海经》中的《五藏山经》里读到过一种可以存活上千年的巨虾,还有一种最大的知了,问是不是在咱们这里,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献出来。”“那可是咱们这里的守护神,怎么可能献出去?”“我们的祖辈也是这么说的。”“那后来呢?李延年有没有迁怒我们?”“那倒没有,后来李大人自己悄悄走了。” “我说二子,你就不能说说那有用的?你听听,这大虾钳捣墙的声音越来越重了。”贰养婳湠焦急地道。 “后面就是有用的了。当初李大人离开以后给咱们的祖辈留了一封信,上面说,咱们的守护神必须生活在净水里,还有那宁不知,也不可让它存活在乌烟里面,否则的话,它们一犯起脾气,毕定会给咱们桃花源一个不小的惩罚。” “我就说是外来人的罪过嘛!要不是咱们这里多了那么两间作坊,哪里来的这么多污水和乌烟!”其中一个贰家的族人嚷嚷到。 “别人说也就罢了,当初可是你抱怨桃花源里的苦日子最厉害的,后来分钱和吃饭的时候,你可没说污水、乌烟半个字的过错,反而还说是上天眷顾贰家。怎么这会儿跟变了个人似的?”贰养婳湠不乐意地斥到。 “行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欸?乌烟先不去说,咱们的守护神可是住在那净水塘里的呀?怎么还……” “老族长,我听二子说过,那个离净水塘不远的污水坑从来没满过,会不会是……”“这不可能吧。恩公,那两处地方隔着一道山石壁呢。”“会不会是有什么蛇虫鼠蚁把底下给打穿了?”“恩公,可那山石壁的根部是深埋在土里头的,而且,那山石也坚硬得很。” “有三种可能。”一旁的盛大财主还是喝着洋酒说到,“这一来嘛,山石壁在土里的那部分没有水塘水坑深。这二来买嘛,或许是从一处比较薄弱的地方打过去的。这三来嘛,那些招来的蛇虫鼠蚁们也跟你们的守护神似的,已经疯狂了。” 族长老爷子听完身子一震,明白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接着又用鼻子“哼”了一声,心忖要不是你非要在我们桃花源里建那两座倒霉的作坊,这些污水、乌烟,还有蛇虫鼠蚁,都是从哪里招来的。 “二子!你赶快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贰养婳湠更焦躁了。 “用绿树的果实就可以!守护神就是吃了绿树的果实才会那么长寿健壮的!”二子这时大声地道,“父亲一直就在找那棵传说中的绿树,可就是……” “那咱们现在就是没法子了呗?”“那咱们也就只能是在这里等着已经疯狂的护神来惩罚我们了?”“那还不如咱们现在就把门打开,请守护神进来,好儿好儿地赔个不是,兴许受的惩处还会轻一些个。” 这会儿又是人声嘈杂起来,有的已转向大门而去,看意思是要把碍事的东西搬开。 “等一下!”二子又是喊到,“我有父亲的日志,上面写着一些可以找到绿树果实的线索。我相信恩公,让他带着日志现在就出去找,我们先坚守在这里,可多守一时算一时。” 族长已经越来越觉得,现在的这里,也只有二子这个孩子的身上还拥有一些当年祖上为汉主做伏兵时的秉性,族人们已经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太平的年头了,心思上早就由伏兵转顺民了。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突然有人说到。 “当初你父亲那么找都没找到,现在眼看着守护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进来惩罚我们了,就算恩公本事大,可哪还来得及呀。” 本来还抱着一些希望的人们一听这话,立刻就比被浇了一盆冰水还…… “我不管你们别人,我反正信他。”自打进来酒杯就没离手的盛大财主此时道。 “我也信他。”白先生此刻也斩钉切铁地道。 “我也一样。”颜生蕾道。 “还有我。”金冈此刻居然也说到。 贰养婳湠和族长老爷子不约而同互视了一眼,“我们也信他。” 这时,贰养婳湠拿过二子已经从身上取出来的日志交到小迟的手里。 小迟紧紧地握在手中,一转脸看着白先生道:“白先生,要是我回来晚了,我请求您……” “你尽管去!我向你保证,我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大伙儿都听到了吧?人家一个外人还能说出这话来,我们贰家的人也不能做孬种。”贰家的族长老爷子此刻向自己的族人们慷慨激昂地朗声说到。 “对!我们要坚守到最后一刻!谁要怕了软了,谁就是孬种!”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贰家的族人们口中接连说出。 “养家的人给我听好了,要是真拿这里当自己个儿的家了,就得和咱们的家里人一起守在这里。谁要是逃了退了,可别怪我从此不认你这个亲戚。”贰养婳湠说完,冲着小迟又道:“恩公,你赶快看看这日志吧。” “好,我在路上看。大家等着我的好消息!”说罢,小迟一刻也不敢耽误,“噌”,一下子就上到了大饭堂的房梁上。 众人之内尚有好奇的,都说火药快炸了的那天,恩公能当即撞破屋顶逃出去,不少人都是半信半疑,当时的情形那么危急,谁也不知道凭恩公的本事可不可以做得到,此刻正想开个眼,遂就皆是抬头张望。 神震明(三十) 但只见小迟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众人都是瞠目结舌,眼神再好的人也不见屋顶上有任何的破损痕迹,更别说有什么可容人出入的窟窿了,愣是谁也没看清小迟是怎么出去的,这一次当真是心服口服了,皆是感叹着原来这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恩公,当真可说是上善若水。 巧了,小迟的这种功夫,名字就叫“上善若水”。 小迟先看了一眼日志中寻找绿树的大致方向,运用起“厚德流光”的身法,在注意着前方情形的同时又仔细看着日志上的文字。 只见日志上的这里写到,二子的父亲猜测着守护虾神之所以能活一千多年,很有可能是绿树的果实掉到了桃花源外溪水的上游尽头,只有这样,溪水的流速才能把果实一直送至到虾神“住”的大水塘里,从而滋养了守护神,遂,要找到绿树必要找到溪水的尽头,可又不是寻常的尽头,二子的父亲已经找了好多年了,在溪水上游的尽头,什么也没找到,就又猜测到,是不是溪水还有另一个尽头,却是比较隐秘不易寻找的,极有可能是一条暗流。 直到这里,小迟就再也没看到什么于绿树果实有关系的事情了,脚下丝毫不敢停,可心中努力思忖着“暗流”两个字,蓦然间身子一震,。 是不是地下水流呢?小迟想明白了之后,就在溪边飞快而行的同时小心观察着小草的情形,只见到溪边一处地方的青草特别的新鲜也特别的绿,而且看着就比别处的青草要饱满得多,遂就顺着这种草的绿色一路寻了过去。 果然,寻了一段路程以后,小迟就又见到了有溪水流出,果然是一条绝对不易察觉的暗流,遂又顺着这一条支流小溪一路飞奔寻找,开始觉得脚下的路是越来越高,直至见到了那里真的有一棵绿油油的树木,看着既粗壮又结实,而且还异常的枝繁叶茂。 难怪那么些年过去了也没人可以找到这棵树,光这个地方就不知在天工造物之时被掩饰得多么巧妙,除非你能事先知道这里,要不然别说在远处可以见到,就是到了跟前也未必会走进来。 可把小迟给高兴坏了,心道自己总算没让桃花源里的男女老少失望,即刻围着绿树寻找起来,可是转了一圈之后便又心凉半截了。 绿树之上竟连半个果实都没见到,小迟还特意在果实可以掉落溪内的位置上仔仔细细地找了好一会儿,可惜就是不见一丁点那果实的影子。 但是,小迟没有灰心,既然这个大树那么茂盛,果实就应该不会只长在一边,那也就是说,果实不但掉在了溪水里,很有可能还掉在了别处,遂又从别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寻找起来。 小迟找了好一会儿,在绿树附近的地方就只有石头,又认真想了一想,既然绿树不是一般的树木,那么它的果实也就应该不是一般的模样,自己应该再找找看,哪怕是像果实的也要翻看翻看。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小迟在地上的一堆碎石里面发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看起来虽是和石头一个样的颜色,却还是有细微的不同,遂伸手捡起捏了捏,果然是软的,其中还泛着自然清新的香气,光是闻上一闻就能提神醒脑体力渐增,和日志上猜想的无大异。 正当小迟心里正欢喜时,可是一件事情却使得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这么一颗果实看着还没一个核桃大,那守护虾神是什么块头,这么一小颗果实究竟可不可以发挥作用,唯恐弄巧成拙适得其反,那样的话岂不是害了大伙,最好再多找一些。 想到这里,小迟就又快速而认真地找了起来,可结果却更是失望,地上这些石头都是真正的石块,应该是再也没有绿树的果实了。 不能再等了,小迟还是决定,先带着这一颗果实回去,可是刚一转身,又被惊了一下,只见那个无名氏手下几乎鼻尖贴鼻尖地站在了面前,仍是那么一副莫名笑容。 小迟立刻退了几步,看了看他,而后道:“你是盛大财主派来和我一起找绿树果实的吧?看,我已经找到一颗了,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回去吧。” 小迟说罢就要走,可就只见那个无名氏把嘴张到最大,冲着自己手上的绿树果实就咬了过来,简直就像是饿极了馋疯了的魔兽,或是已经饿馋到连用手去抓取食物都等不及了。 小迟立刻一撤身形,感觉手指头差点儿让对方给咬了,“你现在是不是很饿?等我回去以后,立刻给你找食物充饥,这个是用来救大伙儿的。” 无名氏的口水已经流出来了,他现在的笑容好像是个不听大人话的馋嘴孩童,而且还应该是魔族里的孩童,然后仍是不用手足的招式,立刻又向着小迟咬了过去,大有要连小迟一起吃的意思,不过对于他而言,那绿树果实才是正经食物,小迟已经由“主菜”变成了“配菜”了,就是不知道之先的“开胃小菜”是谁给他的。 小迟身形一个劲地倒退,用的是“礼门义路”的功夫,即使是非常迅速地倒退而行,照旧如常一般,丝毫不见羁绊不便。 而无名氏几乎就保持了一个姿势,张着大嘴低着头,即便是在脚下飞快追赶的过程里,牙齿始终离着绿树果实不到二寸之距,小迟的拿着果实的手怎么动也是如此,就好似大有要从小迟手里的果实吃起,一直到把小迟也吃掉才甘心,估计这会儿又拿小迟当成餐后甜点了。 小迟这时突然灵机一动,身形往高处山崖那方移去,而后一路退到崖边,算准时机,伸手一抄绿树的一根长树枝子。 原来,那棵大绿树是生长在悬崖边上的,遂小迟刚才就省去了一个寻找果实的方向,本意是自己抓住绿树枝子,然后身子一悬空,对方一见是悬崖再怎么着也得退身子了,然后自己再用“厚德流光”的轻功绕到对方的身侧,之后尽快离去,只要甩脱了对方,等一路奔回桃花源,把果实给虾神一吃,这个无名氏也就没别的办法了。 神震明(三十一) 但哪成想,无名氏的眼睛都直了,眼光应该是完全被绿树果实给吸引上了,竟一步踩空掉下悬崖。 小迟并没有半分要害他性命的意思,急忙身子往下一探,用手及时抄住了无名氏的腕子,而后用自己的脚面挂住了崖边。 如果是大行家看到的话,一定会为其喝一声好大的彩。 小迟此刻一手拿着绿树果实,一手抓着已经悬空的无名氏,看见他的脸上竟还是那种如魔童贪婪般的笑容,口水也仍在淌着,嘴隔空对着自己手里的果实一张一合的。 “你现在能顺着我的手臂和身子爬上去吗?” 无名氏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敏捷地爬到了崖上,眼睛慢一点儿的人都看不出他是怎么上去的。 小迟刚想自己也上去,可是就觉得自己的衣物被提起来了,而后被两只手一把一把交替捯着,没几下就上去了,却还感觉到那双手仍在抓拽着自己的衣物,直到一路抓到了袖口,继而就是那个果实了,急忙用手防护,可是只因为事起突然的缘由,又稍微一疏忽,手里的果实还是让那个无名氏给抢走了。 “不!”小迟忙去阻拦,可就见到对方已把绿树果实往嘴里放去。 但是,就只见对面的无名氏只是把手里的绿树果实舔了一下而已,之后满面回味的微笑,说实话,其中增添了不少的人情味道,然后就又把果实交到了小迟的手里…… 终于,守护神用自己的虾钳把一扇窗户给捣穿了,把自己的一个虾钳伸了进去一通划拉,好像要先擒着一个出出气。 屋里的人全部都在倒退。 唯有“烟筒”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短火枪掏了出来,瞄着虾神的虾钳,“砰砰”连放好几下,虽说的确都打在了虾钳上,却是一点都没伤到虾神,桃花源守护神的壳子简直坚逾钢铁。 “住手!你会激怒守护神的!”贰家的族长老爷子怒斥到,而后也迎着虾神走了几步,双手一抱拳,接着又一躬身,道:“守护之神,全部过错都是老朽的错。您要是想惩罚的话,天大罪过老朽我一个人担了,请您不要再来为难我的族人和外人了。”说完,贰家的族长老爷子就站在那里,等着虾钳来夹自己。 虾神听到这番话以后,它的虾钳活动得更厉害了,眼瞅着就要把族长老爷子给夹上了。 二子这时跑了过去挡在了自己族长爷爷的面前,“守护神,族长爷爷年岁大了,经不起您这般的惩罚,我们做晚辈的愿意一力承担。” 就在贰家的族长还想和二子争一争谁在前面的时候,虾神已经没性子再等下去了,接着就是胳膊一使劲,把窗户给阔开了,紧接着又把墙也给豁开了不少,可是它自己好像是由于块头的原因和这里建造得不一般的缘故,暂时先进不来,但那些宁不知同样是不会轻易饶了众人的,守护虾神把它们一让进来,立刻就是劈头盖脸地冲击。 贰家族长老爷子仍是站在那里不动,甘心接受着对自己的惩处,而二子还是尽自己的全力保护着族长爷爷。 这些成群结队的大知了,威力未必就比守护虾神小多少,让人们赶又赶不走,捉又捉不过来,简直是无计施为。 可是,就在宁不知们几乎稳操胜券时,竟又退了出去。 接着,大饭堂里狼狈不堪的人们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守护虾神身子一歪一扭,自己进到了大饭堂里。 进来之后,先挥舞着虾钳一夹一夹的,好像是在盘算一下先从哪一个开始。 贰家的族长老爷子此刻又上前了。 “爷爷!您不能呀!”“二子,要是还拿我当爷爷的话,就别拦着。来,给守护神跪下。” 族长说罢,贰族全部男女老少立刻跪倒在地。 贰养婳湠此时亦是如此,她身后养家的族人们犹豫了一下,然后也都跟着跪下了。 “守护神,老朽感激您一直守护着我们祖祖辈辈一千余年,唯独到了我这辈做出了如此冒犯您的事情,其罪当真不可饶恕,老朽此刻也不敢求您别的,只望您看在我们祖上一直虔诚奉您为神明的份儿上,请您惩处完老朽之后,继续守护我们的桃花源。”说完,这位贰氏一族的族长老爷子便拜伏于地,还是等着守护神对自己应有的惩处。 守护虾神此刻已经开始向着族长老爷子爬动了,好大个的虾钳里还带着类似锯齿倒钩之物,且泛着一种锋利的光芒。 不少人在哭泣,第一个哭的就是二子,这时的他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中恳求着妈妈能帮一帮族长爷爷。 贰养婳湠此时心里的感觉是那般无助,亚赛较之当初邂逅二子父亲之前找不到桃花源的感觉还要强烈,无论如何,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就当桃花源守护神的厉害虾钳立刻就要夹到族长老爷子时,猛然间竟自己蹦了起来,而且身子还在狂甩。 族长老爷子听出不对劲的声音以后抬头一看,见贰养婳湠正扒住了守护神的脑袋不肯下来,弄得守护虾神不停地扭摆身子。 “环保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那是我们贰氏一族的守护神,岂容得你造次亵渎!”族长老爷子当即就呵斥到。 “它是这里的守护神不假,可惜现在正犯着疯病呢,让我给它治治就好了。”贰养婳湠虽嘴里那么说着,可也就只可努力使得自己不掉下去而已,反正这样一来,虾神就不可对族长大伯怎么样了。 可守护虾神不光是自己一个来的,都不知道它如何下的令,刚消停了没多大工夫的宁不知们此刻又飞袭了过来,这大饭堂里就又是乱成一团。 毕竟是桃花源里的圣物,贰氏一族的人自是只敢有躲避的胆量,连驱赶都下不去手,而外族人更是不知眼前之物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法术”,激怒之后唯恐更会遭殃。 贰养婳湠此时可真是骑虾难下了,现在也只得是一手扒住虾神的脑袋,一手用来驱赶大知了们,其实想下来也没多难,可虾神一旦没了牵制,立刻就又会对族长大伯下手了。 神震明(三十二) “妈妈!我来帮你!”二子此刻来到守护虾神的近前,也要爬上它的身子。 “二子你别上来!你赶快躲起来!”贰养婳湠那么说着,还跟自己儿子打着手势,是又分神又费力,一个没留神,被守护虾神一下子就给甩远了。 “妈妈!”二子飞快冲向自己母亲要落下的地方。 怎么就那么巧,那个地方名叫“桃花沼”,是个深泥潭,也不管是桃花源的本地人还是后来的,全躲得远远的。 贰养婳湠一下子就栽了进去,当即被淹没在了里面。 二子当时就急了,别的什么都不顾了,立刻就要跳进桃花沼救妈妈。 当时有几个跟二子他爹关系好的族人,一边受着宁不知的攻击,一边硬拉着二子不让他跳。 这时,那个嘚祎侒的疯症就更严重了,此刻竟乱喊乱叫着冲向了虾神,被虾钳一下就给夹住了。 金冈这时也是急眼了,立刻上前,凭着自己的一身力气,双手掰着虾神的大力虾钳,虽是不能让虾神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也是不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从虾钳里出来,此刻的脑中陡然又有了一些第二个身体的回忆,想当初其实就是个比壁虎大点有限的一个身子,也是当时的人们不注意保护自己们生存的地方,总是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硬是让自己第二个身体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怪兽,之后还穷追猛打欲杀之而后快,也没想到来到这里又遇上了类似的事情,现在的自己终于可以和心爱的女人归属同类,那也就只可先向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种族说话了。 “不要再伤害他们了!他们知道错了!”金冈边掰着虾钳边大声喊到,且还任凭宁不知无论怎样的猛攻。 “绿树的果实!快!在这里!”小迟此刻飞奔着喊到,这一路丝毫都不敢慢下来,登时冲到了守护虾神的近前。 可是,当他刚要把手里的果实喂到守护虾神的嘴里,当即就被虾神另一个闲着的虾钳用力拨打到了一边,仿佛是拒绝再吃这种果实了。 这也太出乎小迟的预料了,原以为虾神会非常喜欢吃的,立刻往果实落下的地方奔去,结果同样掉进了桃花沼。 族长老爷子这一刻在受着宁不知的攻击里,又在大礼相向守护神恳请原谅,可是好似无论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也都已经太晚了。 “噌”,就在嘚祎侒的眼前,满身泥土的贰养婳湠居然从地底下全力顶托开一块青砖上来了,一下子就置身于守护虾神的嘴前,一伸手就把绿树果实放进了它的嘴里。 可是,看意思这位虾神是张飞吃秤砣铁了心了,就跟一个大人怎么说怎么劝都不吃饭的小孩子似的,那枚绿树的果实竟又被吐了出去。 贰养婳湠急得大叫了一声,立刻飞身去接果实。 守护虾神这时的怒气应该是被激到了极至,另一个虾钳都不在夹人了,而是紧紧并在了一起当拳头用,照着眼前的族长老爷子就砸了下来。 族长老爷子自是没有要躲避闪让的意思。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贰养婳湠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将绿树果实照着守护虾神的嘴里扔了过去,接着便是用烧火的棍子一顶。 当时,有不少人见到守护神嘴里叼着一根烧火棍的样子,好像是马上就要大发雷霆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情。 但是,出乎预料很多人意料的是,只见守护虾神此刻将嘴里咬着的棍子轻轻地放到了地上,而后接连吐出了不少的泡泡,让这里的每一只宁不知都接触到以后,便见到它们都又飞回了原先栖息的树上,再次安安静静了下来。 这会儿,贰养婳湠把嘚祎侒从虾钳之内还给拉了出来,“你没事吧?” 嘚祎侒此刻身子突然一震,脑子里的记忆立刻倒流,桃花源、囚车、砖头、算卦的、祝寿……沙三千,一直回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和亲戚来大明朝做生意,因为被路边的景致吸引一路走来迷路了,再又见到了当时从土里出来的养婳湠。 原来她不是……她还救了我。此刻的嘚祎侒思忖到,那心里头“癫娘们”的记忆恍如另一个人。 白先生和颜生蕾此刻走了过来,“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嘛?” “她应该是刚恢复清醒以后,对现在身边的情形还多少有些不适应,缓一缓就好了。”小迟微笑着道,“我再给她用一些药石,很快就能好了。” 金冈听完很是高兴,可见到嘚祎侒对自己还是一副陌生的样子,遂心里又多了一份灰心,不过,终究是心爱的女人被治好了。 现在,小迟正用着制药作坊里没被守护虾神发怒时损毁的药物给大饭堂里的人们医治着伤痛。 族长老爷子刚被上好药就赶忙去安排守护之神先“住”进另一个虽较为小一些,却是非常干净的水塘中。 就这样,这一天的桃花源在纷纷乱乱忙忙碌碌里就到了晚上。 大饭堂的缺口算是勉强堵上了,其它的物件该换的换该收拾的收拾,人多就是好办事,遂并没耽误平日里这个时候吃晚饭。 今晚,贰养婳湠并没带着儿子在自家做饭,而是和大伙一起坐在饭堂里吃了起来,母子俩和族长老爷子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神震明(三十三) “族长大伯,您不觉得,这一次守护神的震怒让咱们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吗?”“是不是再有钱赚,也不能糟蹋祖祖辈辈留给咱们的青山绿水。”“族长大伯您果然睿智,刚才您为了族里宁可一力承担后果,让婳湠佩服之极。所有的罪过明明就是我这个贰家的媳妇儿惹来的,我现在,要还这里一片净土了。等把那两间作坊清除收拾了,我就带着我的族人们离开这里,其他的人我也会一起劝走的。”“那你也别再称呼自己‘贰养婳湠’了,还是叫回自己的本姓本名吧。你们也不要着急走,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在桃花源外面的溪水里捉鱼为生。别看不是特别多,可是常年由绿树果实滋润,早就成了大补之物,要是多用一些人手去捉活的,可以卖不少钱呢。不过,可也不要一次就捉个干净,咱们可不能让子孙后代们连那种鱼是什么都不晓得。” 这一边,盛大财主只和小迟坐在了一起,旁边还是那个无名氏手下伺候着。 “嘿嘿,原来以为李延年李公公的《佳人曲》是那么解释的。苍莽的北国有一位冰肌雪肤的美人,姿容出落之美,简直是举世无双,幽处娴雅之性,更见超俗而出众,其不屑与众女为伍,无人知己而独立栏杆。她只要对守卫城垣的士卒瞧上一眼,便可令士卒弃械、墙垣失守,倘若再对驾临天下的人君秋波那么一转,亡国灭宗的灾祸,便就要降临其身。但纵然是倾城、倾国,也别要失去获得佳人的良机,美好的佳人,毕竟是世所难逢不可再得的。而实际的解释应该是北方的桃花源里有一个会用虾钳夹人的‘佳人’。因为就只有那么一只,遂就又独立又绝世。等哪天生气了一瞪眼就可以把‘人城’这个地方给倾覆了,再一生气瞪眼,就连‘人国’这个组织也一并倾覆了。要是再加上宁不知那种大知了,倾覆什么‘人城’、‘人国’的事情,那位‘佳人’就难得再出手了。这位西汉的李延年应该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就知道这里有个‘人城’和‘人国’,却是实在不知道是谁家安排下的,倒霉的他竟在汉武帝刘彻面前把离开桃花源不痛快时编的小曲儿唱了出来,反正也不是光彩的事,就用诗歌掩饰抒发一番心情呗,幸好他还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宁不知的好,就拿自己妹妹说事儿。倒也不错,那个不知道名字是什么的李夫人还是挺得宠的,可惜之后的事情就不怎么乐呵了,估计是刘彻后来琢磨过味儿来了,为了保住他们刘氏天下的大秘密,先后找了两个理由,一个是说他的弟弟李季奸乱后宫,另一个是说他的哥哥李广利投降匈奴,都是可保住大秘密的绝佳借口,于是就……。” 小迟一直吃着饭,也不知道盛大财主说的这些他听没听到耳朵里,这时突然把碗筷放下,把手里的一张纸递了过去,等咽下嘴里的一口食物才道:“这是我写的欠条儿,用来治病的药物全算是我买的,可我身边又没那么多的钱给盛大财主你,只得先欠着了。” 盛大财主听完接了过来,却连看都没看就交给了身边的那无名氏手下。 那无名氏手下也是连半眼都没看就给放到嘴里吃了下去。 他是已经饿到这步田地了吗?当然,或许也或许是视为美味至极的食物吃不着了,他馋到了这步田地。 小迟一见之下登时“欸”了一声。 盛大财主此刻笑着又道:“这世上任何人也甭想欠我的东西,就算是我亲爸爸都不例外,可唯独是你。我拜托你记好了,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欠不欠的,更别说欠条儿这种玩意儿了。” 白先生的这张桌子上同样也只有他和金冈两个人。 这时,头上被药布包裹着的“烟筒”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白先生一见,问道:“还是找我们要公平来了?” “我是来谢谢你们的。这杯酒,我为你们喝了。”说着,他一饮而尽。 就在宁不知们攻击这里时,“烟筒”拿着短火枪防身,可惜的是对付成群逐队的大知了根本不顶用,慌乱间,手里的火器无意里掉落在了地上,结果立刻就摔走火了,要不是白先生和金冈及时一齐把他拉开了,他这会儿就绝对不会还可站在这里。 “就算我们扯平了吧。”“那个大长家伙不想再换回去了?”“就当我送给你们的好了。那把匕首我就留下了,随时提醒我自己……”“以后再也别上当?”“不,是以后别再把别人都看成一种人。哈哈哈……” 白先生亦是笑声朗朗地看着“烟筒”转身离去,这时又看向大口大口如同吞东西的金冈,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现在想的是什么吗?”说完,他又给自己夹了一口炒菜放到嘴里。 “我还会变成原来的大猩猩吗?我原来的那个身体。”金冈放下筷子冲着白先生道。 “为的就是让你现在这个心爱的女人还能再爱你,是吗?”“没有什么现在的和过去的,我心爱的女人就是我心爱的女人。”“嘿嘿,小迟果真‘治’好了你,看来他根本就不需要慢慢来。那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你一定明白。一个男人,就应该把自己真正爱着的女人争回来,不管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 哈欠恋(一) 驴子!我现在就是一头又懒又蠢的驴子!我为什么要听坏同学的怂恿?就算现在逃出了玩儿国,又怎么回去见父亲?父亲为了能让我上学,把过冬的大棉衣卖了给我买书,而我这个不孝的木头儿子却辜负了他。我只是个木偶就已经够让父亲伤心的了,我又怎么可以让父亲有我这么一个木头驴子当儿子?仙女,您把我从一个不会动的木偶变成了一个半人,我永远感激您,此时我诚心诚意地恳求您,再给父亲一个像样的儿子吧。我……不配!想到这里,皮诺曹面对着大海纵身一跳,就想结束自己这既不平凡而又没几年的一生,甚至深切地感觉到,仙女选择了自己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一个只可以让自己的父亲痛心难过的错误。 他是木头变的又怎样,如果真是不想活了的话,就是一条鱼,也会葬身在大海之内,但是,却有人想让他活下去。 一个女孩子,在他看来,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一头亮丽的黄发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把他救上海边以后便上了一条特别奢侈的大船。 当时的皮诺曹因为所耗费的气力太大,现如今身为驴子的他也就只可躺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只见到她站在大船的甲板上,先是不让人察觉地扔掉了亮黄发内藏着东西,仿佛是一把剑。 就在他感觉到不幸事情或许就要发生了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会儿的力气是谁给的,他立刻从沙滩上跳了起来,四个驴蹄子齐发,玩命往大船那边奔去,好在大船是木头做的,他对木头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了解,一下子就找到了上到甲板的路径,也不管有人没人拦着他,把蹄子撒开了一路狂奔,当他一路跑到甲板上时,见到那个亮黄发女孩子似乎是自言自语了起来,而后便是…… 女孩子的身体在慢慢地化成许多五彩缤纷的泡泡,被黎明的曙光照耀着,而她的身影又像是在泡泡里忽隐忽现地升到了半空里。 “我那可爱的妹妹到哪里去了!”大船上那个潇洒英俊的王子正四处寻找着。 变成空气的女孩子只是对着王子看,而后便是往粉红云彩的深处很满足地飞去! “不……”木头驴子皮诺曹面对着女孩子急冲了过去,就是一心想把她留下,可应该是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他冲过了女孩子又掉进了大海里,而且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东西也被那些云兴霞蔚的泡泡带走了。 当皮诺曹再次落到海水里时,发现自己又恢复了原来木偶的样子,就是两只大长驴耳朵和一条驴尾巴还在身上长着,想起了那个女孩子比自己还要悲惨的命运,心里甭提多难受了,从而开始抱怨起命运的不公平,也就从而没发现,海里那头巨大无比的鲸鱼在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看,更没发现的是,对方的眼睛里充满了凶狠和饥饿的光芒…… 欸?海里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是什么东西?摸着像一把剑?皮诺曹边自语着边开始试图探看这里突然黑暗下来的缘由。 “皮诺曹!你也在这里对不对?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父亲!”皮诺曹也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自己父亲的声音,“你在哪里?” 有个火星子一冒,这个地方立刻就有了灯火,皮诺曹一看,拿着那盏灯的人不是自己须发皆白的父亲又能是谁,还是穿着那一身干木匠活计时的衣服,赶忙上前紧紧抱住了可亲的父亲,热泪止不住地流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创造出自己身体的木匠父亲了,等眼泪稍稍止住了一些之后,忙问自己逃学去了玩儿国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皮诺曹的父亲为了他,不惜驾着小木船漂洋过海去找寻,结果却遇上了贪婪的大鲸鱼,结果被鲸鱼连船带人一起吞到了肚子里。 这里是鲸鱼的肚子?难怪海水变得那么少了。皮诺曹忖毕,又看着苍老的父亲,心里的愧疚更盛,感觉到父亲为了自己这么个儿子实在是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所以,此刻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惜自己的一切也得把父亲救出去。 他的父亲也在看着他,同时也皱起了眉头,“你的耳朵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长了?是不是你把耳朵在海水里泡得太久了?” 皮诺曹苦笑了一声,把屁股上的驴尾巴也给父亲看了看,“父亲,我的屁股应该也是给泡成这个样子的。好啦,咱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想办法出去。” “我反正是没法子了。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你一定很冷,咱们还是先生一堆火暖和暖和吧。”说着,皮诺曹的父亲就开始拆掉船上的一些木头小物件。 父亲到底是个非常喜欢木头的木匠,一艘小船上也摆着不少木制的东西。欸?皮诺曹忖到这里蓦然灵机一动,“对,咱们来生好大的一堆火。” “先不要用掉太多的木头,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少日子呢。”“放心吧父亲,咱们立刻就能出去了。” 皮诺曹说着,把船上所有的木头物件集中在了一起,“父亲,就听我的吧,快点火。” 皮诺曹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估计就是儿子可能是在海水里泡得太久了,太需要一个大大的火堆来取暖,要不就是被泡坏了脑袋,算了,就依着儿子的意思来吧,可等想到这里刚要点火,谁知这鲸鱼是不是嫌肚子里太闹腾,它自己也折腾了起来,就这么一颠簸,他父亲手里的火种便掉在了鲸鱼腹内的海水里,一下子就灭了湿了。 但是,这可没有把皮诺曹给难住了,抄起了手边的那柄剑,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削尖了。 别看他现在还是没血没肉的木头半人,可要说一点都不疼,假若有人此时见到了他那副表情的话,估计怎么也是不会信的。 哈欠恋(二) 把手指头削完了以后,对着那些拆掉的木头小物件就开始钻了起来,虽说是个木头人,可也是觉得就连幻想中的心、肺、肝、肾、脾、胆都在催促着自己,直到腕子酸了,手指头木上加木了才冒出来了一些烟,不过这就是皮诺曹的希望,又加了一把劲力,终于燃起了火种,然后立刻拿起那些比较干燥的木头先把火烧得更大一些,再取用相较之下有些潮湿的木头,让烟尘越来越大,同时还得小心着不可让这堆火把父亲的小船也给点燃了。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不见这大鲸鱼有什么动静,皮诺曹可是有些心急了,木头也眼看着就要用光了,遂就把自己的一双脚毫不犹豫地放进了火堆里。 要知道,因为父亲的谆谆告诫,他本来是非常怕火的,甚至之前对于火来说就是一种让自己无比恐惧的恶魔,而此时的他也不知道那种恐惧是不是也让那位亮黄发女孩子的泡泡给带走了。 “皮诺曹!你的脑袋真的被海水泡坏了吗!”“没关系的,反正父亲是木匠,回去以后再做一个我就是了。”“我不准你这么做!快把自己的身体从火堆里拿出来!”“可我真的不想父亲永远待着这里!” 就在他们父子俩正“争吵”时,大鲸鱼终于受不了,觉着肚子里火烧火燎的,就连它头顶上的鼻孔都在往外钻烟,一个大大的喷嚏终于打了出来,把胃里还没消化的食物都给喷了出去。 遂,皮诺曹就和自己的父亲从大大的鲸嘴里一同被喷了出来,等小船一落到海里,他就拼了命地划桨,一见后面一脸怒气穷追不舍的大鲸鱼,更是把幼时做为树木的他喝雨水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相当于别人吃奶的劲力。 浪头一个比一个汹涌,小船被弄得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掀翻,但是只要还有一分的希望,皮诺曹就决不会放弃,他要自己的父亲平安,这就是他勇气和力气的来源。 后面的大鲸鱼因为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而生气十分,遂他的气力来源也是不小的,刚一接近,上去就是一嘴,一下子就把小木船给咬下来一多半。 皮诺曹登时一惊,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见到父亲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没说的了,他把自己的父亲背在了身上,身子往海里一伸展,还是一刻不敢松懈地往岸边游去,哪怕自己还剩下最后一点生命的力量,就绝对都会用来保护自己的父亲。 大鲸鱼刚才的一口也没咬着什么可以解气的东西,更是心头火起,比刚才胃里起的那堆火只大不小,就更是穷追不舍了。 岸边!终于快要到岸上去了!可是,就当皮诺曹心里这么高兴着的时候,后头一看,眼看着大鲸鱼的嘴唇几乎和自己挨碰上了,自己也已经感觉到快要精疲力尽了,遂大声地喊道:“父亲!能做您的儿子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仙女会给您一个更好的!”说罢,他拼出最后的力气把父亲抛向了岸边,见到父亲落在了软软的沙滩上平安无事,自己立刻就松弛了下来,好似自打有了生命就从来没这么放松过,只因为父亲不会再有危险了,自己沉到海底被泡烂了也好,让大鲸鱼拿去做牙签也罢,反正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当皮诺曹睁开眼睛时,居然在海滩上,幸福地躺在自己父亲的怀里,而且还第一次感觉到身体里有血液在流淌着。 真正的人!此时此刻的皮诺曹已经是个真正的人了! 和父亲回去以后,皮诺曹凭借着对木头的了解和父亲传授的木匠手艺,没用多少日子,他立刻就成为了当世最有名的木工匠人,就连皇室都特意从他那里采办木制物品。 可是,皮诺曹并不是特别的开心,他用心地雕刻了一个那亮黄发女孩子的雕像,简直是栩栩如生,有不少的大卖家愿意出昂贵的价钱购买,甚至让他自己随便开价,但无论是多少金银珠宝都没有令他动心过,就和不少漂亮的女孩子踊跃向他表露爱意一样。 这一天,皮诺曹正和父亲共进晚餐,可今晚的他却是完全无心享用面前的这一桌精致味美的菜肴,原因就是有话要说,在那里低着头,用餐具在碗碟里搅合着,可就是觉得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去找她吧。” 皮诺曹听完这话立刻一抬头,看着对面自己的父亲。 “我知道,就当你在鲸鱼肚子里再次见到我之前就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是一定要再回去找她。”“我的身体是父亲给的,我的心也一样,什么都瞒不住父亲。”“那你还等什么?之前又在犹豫什么?考虑思量什么?”“因为……我要是去找她的话,很有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皮诺曹的父亲听罢,放下了餐具说道:“真的有那么危险吗?你害怕了?” “我最害怕的,是永远不能再见到父亲了。”皮诺曹说到这里真情难控,不禁流下了眼泪,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此时应该拥有的眼泪。 “不要说这么没信心的话,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什么,我是能照顾好自己的。与其让你这么不开心的和我在一起,倒不如让你去做自己觉得更值得做的事情。愿上天保佑你,我的孩子皮诺曹。” 皮诺曹这次又扑到了父亲的怀里,想把这种父爱的感觉永远记在心里,他感激上天让自己拥有过这么宝贵的东西。 清晨,辞别了父亲,他不敢回头地走了,因为他知道父亲就在身后目送着自己,只要把头扭转回去,就有可能再也舍不得离开了,此刻的他已经因为觉到自己自私而有了种负罪的感觉,可是,脚步却没停下…… 哈欠恋(三) 皮诺曹一路来到了大海边,手里握着那柄剑,就是那女孩子藏在自己的亮黄发里而后扔到海里的那柄剑,同时也是他用来削指救父的那柄剑。 面对着大海,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去救那个心中的女子,现在唯一有的就只是心里因为束手无策而生成的寒意。 “你是想救她吗?” 皮诺曹喜出望外,一回头就见到了赐予自己生命的好心仙女,立刻上前跪倒在仙女的面前,“无所不能的仙女,请您帮我去救那个黄发女孩儿,那么美丽的生命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呀。”“那可不可以让我替她选择一回?”“不可以的。”“那又可不可以在选择之前去阻止她呢?”“还是先让我给你说说她的事情吧。她本来是住在海底的美人鱼小公主,在十五岁生日那天因为爱上了一个王子,用自己动听的声音跟一个章鱼巫婆交换了两条人的腿,还要忍受走路的痛苦去见自己喜欢的王子,可是,她必须得到王子的真爱,要不然的话就只可以是那样的结局。”“真的没办法改变了吗?”“不,她本来是还有一次机会的。她的人鱼姐姐们用自己的头发向章鱼巫婆换来了你拿着的这一柄剑,要是用它来杀死王子的话,再把王子的血涂在自己的脚上,她就又会变成人鱼了,也就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事情发生了,但她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听了她的事情以后,你还想再去救她吗?你最终得到的很有可能就只是对你来说根本毫无用处的感激而已。” 皮诺曹听完二话没说,又向仙女拜求了下去,“请仙女您帮我,我说什么也要救她,哪怕得到的是她的不可原谅和刻骨铭心的憎恨,我也想要她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仙女笑了,“至少我没有选择错,皮诺曹,你现在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了。好,我尽我所能帮你,这柄剑我先帮你收着。现在,我就送你去小美人鱼还没有见到王子时的那一天。我会把你变成一个英俊的美人鱼的。”说完,仙女当即施展开自己的魔法…… 这时的皮诺曹不但身体变成了一个人鱼,而且脑子的记忆差不多也全都是人鱼的,但是,和自己父亲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对他而言绝对是镂骨铭心,无论如何也是忘怀不了的。 他还能在海底王国里随心所欲地游来游去,其他的人鱼见到他还会跟他打招呼,看来仙女为他想得很是周到,让他一到在这里就已经完全融入了人鱼一族。 当务之急自是要立刻找到那个留着亮黄发的小美人鱼女孩,遂,皮诺曹就开始在这个地方找寻了起来,目光几乎搜寻到每一处地方,不敢有任何的遗漏,果然,就这么一通寻找下来,当真在一大块红珊瑚的前面找到了正在和姐姐们聊天的亮黄发女孩,而且感觉出了还是做为人鱼的她更为…… 应该是受到了逃学的惩处,他竟想不出见到比美丽更美丽时应该用什么词语才好。 “我听说海面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船’,尤其是皇室家里的大船,真的是非常漂亮,简直就像是一座宫殿。”“没错,经常有王子带着自己的随从和仆人们出海游玩,他们可以在漂亮的大船上做任何事情。”“对,还能举行盛大的宴会,有好多穿着漂亮衣服的人们,他们端着好看的玻璃高脚酒杯在大船的甲板上边聊着天儿边走来走去。”“那也一定有好多好吃的,对不对?”“你就知道吃,我们这些人鱼里面就你最馋。” 接着就是人鱼姐妹们银铃般的笑声,其中笑得最好听的声音当然是属于小美人鱼的。 “我要是能到海面上去看看该多好呀!”小美人鱼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在憧憬着海面上的美好事物。 “那可不行,海面上虽然有好多新鲜好玩儿的事物,同样也有着好多危险的东西。你还小,就算要上去也得等长大了再说。”“姐姐,到明天我就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欸?那里的那个人鱼怎么一直盯着咱们这里看呀?” 说实话,皮诺曹可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手,更不善于表露爱意,即便是曾经受到过好几个漂亮女孩子的“熏陶”,可仍是有些张不开嘴,听人家人鱼公主姐妹那么一说,登时便红着脸游开了。 不过,游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刚才听到了那亮黄发人鱼女孩说明天就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也就是说明天她就会爱上那个王子了,一切悲惨结局的开始就在明天,那自己又怎么还可以如此的耽搁,须立刻阻拦住才行。 刚一想到这里,皮诺曹当即又飞快地返回了,幸运的是看见了亮黄发女孩一个人待在那里,说真的,要是这一刻的她还和自己的姐姐们在一起的话,他至少再要鼓起一倍的勇气才敢上前搭讪。 “是你?”“你认出我来了?你还记得以前……”“当然记得,我和姐姐们不是刚刚见过你嘛。”“啊?啊,是呀,刚才是见过面。”“你有什么事吗?”“我听说你想到海面上看一看?”“是呀。你是不是也想去?是想和我一起去吗?”“那个……你能不去吗?”“为什么?上面有那么多新鲜好玩儿的事物,我去看一看又怎么了?”“可海面上还有好多可怕的东西,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你怎么和我的姐姐一样胆小?”“其实我们都是在担心你。”“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能保护你。” 小美人鱼看了看也变成了人鱼的皮诺曹,“那好吧,我虽然也不是非要其他人鱼的保护,不过,有个结伴一起去的,我也是很愿意的。那就明天海面上见吧。” 哈欠恋(四) 转天,因为那个亮黄发美人鱼女孩并没和他约定地点,他也就只可一大早就在海面上寻找起来,直累得差点把自己新习惯的下半身鱼尾再给劈开,好在那条以前见过的大船在海上为他指明了方向。 可是,当他游过去以后,应该是什么都晚了,他听见船上有人站在那里空喊着“王子掉海里了”、“快救王子”之类的话语,就知道应该是亮黄发美人鱼女孩已见过那个“罪魁祸首”的王子了,遂心里更是着急找到她。 找着找着,他突然灵机一动,要是后来那个小美人鱼爱上王子了,就应该是王子已经被救了,那就应该是被她救的,反正王子是不可能被救到海底的,那就一定是岸边,忖罢,立刻向着海滩方向游去,可还没等游到岸边,就见到那女孩已在往回游了,遂立刻迎了上去。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现在你只有自己在海面上随便看看了,我可没那个心思了。” 皮诺曹即刻关心地寻问起来,原来是,王子掉到海里以后,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王子救了上了岸,可为了不让另一个女孩看见自己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烦,结果王子醒来时就误会成是另一个女孩救的他自己,小美人鱼女孩遂就算是白费劲了。 “那你还会再去……”“当然了,我早晚要让那个王子知道,是谁真正救了他。” 说完,亮黄发美人鱼女孩就游走了,模样显得很是郁闷。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皮诺曹几乎天天都可以见到她游到一座城堡外,远远地望着王子,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看来自己一切的心思和力气同样也是都白费了,心里都有些觉得对不住仙女。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完全没机会再救她,必定人鱼不可以和人直接面对面地交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必须要阻止她和王子再次的接触。 遂,皮诺曹就开始总是在亮黄发美人鱼女孩的周围转悠,记得仙女曾经说过章鱼巫婆的事情,他同时也开始在人鱼之中打听起那个巫婆来,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巫婆现在住在哪里,刚打听到没多久,这一天就见到了小美人鱼奔着章鱼巫婆居住的方向游去。 “你要去哪里?”“我想找章鱼巫婆去换两条人的腿。”“那你又去拿什么跟那个巫婆做交换呢?”“我想,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我的声音好了。”“那又怎么还能跟王子解释得清是谁救了他呢?”“也是呀。那你说怎么办?”“不如让我教你学写字吧?我能教你王子他们平时写的那些字。”“那好呀!” 就在皮诺曹见到了小美人鱼最好心绪的表情之时,眼前却变换了情境,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眼前是帮过自己好大忙的仙女。 “仙女?是您把我……”“不错,是我把你变到这个地方来的。”“为什么?”“因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相当于你在学校里考试时作弊了。”“可我没有呀?”“或许是我没跟你说得太清楚,这次的机会是让你使得小美人鱼不爱上王子,反而爱上你,可你反而却想教她写字向王子表达爱意。”“我就是想让她能好好向王子解释解释。”“这没什么区别,作弊就是作弊。”“那我再次忠心恳求仙女您可不可以再让我回去?”“这样的机会谁又能给你第二次呢?”“那就真的没别的法子了?”“机会倒是还有一次,不过,这一回不是要她爱上你,而是恨上你。你还愿意吗?”“只要能救她。”“那好,这一次你扮成刺客去刺杀王子,然后让小美人鱼为了保护王子而杀了你,从而就能成全他们之间的爱情。记住,一定要让小美人鱼杀了你才能救她自己,你明白吗?”“明白。”“你到现在还不后悔吗?”“我能再求仙女您一件事情吗?”“什么事情?”“求您再给父亲一个儿子吧,一个可以好好照顾他的好儿子,并且让父亲完全忘记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 仙女沉默了,然后道:“皮诺曹,你现在拥有的,可不单单是我给你的,就连我都已经开始佩服你了。”说着,仙女法术一施,一条大鲸鱼便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半空里,“这一条贪婪可恶的大鲸鱼现在该受到惩罚了。” 接着,那条曾经吞掉皮诺曹和他父亲的大鲸鱼瞬间变成了一根铁鲸槌。 “你就用它做为刺杀王子的武器吧,一定要勤加练习。” 又接着,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好多章鱼触角的巫婆又出现在这里的半空,好像浑身都硬掉了似的,也不动弹也不说话。 “这个章鱼巫婆现在也是到了惩罚的时候了。” 这回仙女先是拿出了替皮诺曹收着的那柄剑,施展法术让剑和巫婆融合在了一起,登时变成了一把短剑,黝黑的剑锋从一条章鱼样式的柄内“吐”出,章鱼其中的两条触角左右一伸便是护手,法术再次发动,又召唤来了海浪,把白色海浪变成了一条链子连在了短剑的末端。 “白链章鱼短剑可以系在腰间,便于你携带。你要把这件武器交给那个小美人鱼女孩儿,她绝对很会施展这种武器。就让她……用它……杀了你吧。” 这一天,就是之前皮诺曹和小美人鱼女孩第一次见面时,还是那一条特别奢侈的大船,自己心爱的亮黄发人鱼女孩仍是站在那里,他估算着时间应该是立刻就要到了,遂必须马上动手。 “喂!你不可以上去,这是皇室的船!哎哟!刺客!他是刺客!” 皮诺曹练就铁鲸槌时当真是下了一番苦功,手里的武器抡开了以后,在这一艘大船之上如入无人之境。 哈欠恋(五) 那些都受过高手调教的带刀侍卫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皮诺曹一路打得东倒西歪,可以再站起来的,也是在后面出言喝止装装样子而已,除非还想找揍,看来他们被调教的只是护卫皇室的武艺而已,却非忠心。 好在皮诺曹这次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被杀,他自己应该都不知道心里是否带有怨气,也就没拿这些不顶用的侍卫们出什么气。 就这样,皮诺曹来到了甲板上,其他的人差不多都被吓跑了,只有王子和自己心中的亮黄发女孩还待在这里,他看得出来,那位王子也不是什么胆大心雄的人,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装也得装一下,不过,看着王子惊恐的眼神,估计再装也装不到哪里去了,遂,他用手中在王子眼里看来很是奇怪的武器一指,“王子,今天我就是来杀你的,谁要是救了你,你就应该给她最高的奖赏,最好是把你自己奖赏给她。”他没有说谎,遂也就不必担心自己的鼻子会发生什么变化,即使是变长了,此刻的皮诺曹又何必去在乎呢。 王子听着这个刺客比铁鲸槌这种武器更奇怪的话语,心里也就更扑腾了,站在那里双腿开始打颤,使得皮诺曹开始认为自己的亮黄发女孩为了这种人都有些不值了。 就在皮诺曹要冲上前去之先,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把腰间的白链章鱼短剑掉在她的面前。 正如所料,亮黄发女孩一下子就捡在了手里,而后一手抓着白链,一手持着短剑奔着皮诺曹这个“刺客”就刺了过去。 皮诺曹回身用自己的铁鲸槌一挡,竟感觉到对方用了不小的力气,对面明明就是一个走路都要嫌疼的女孩子,可自己练武器时深有体会,攻击的力量是由双脚蹬着地面而产生的,足见眼前的这个女孩对那个王子有多么关心,同时,他的心里也开始酸痛起来,心一酸,好似腕子也跟着酸了起来,武器差点就被对方弄掉了,但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认输落败。 亮黄发女孩一见对手出现了败相,登时心中一喜,手里的短剑一翻,又照着皮诺曹刺了过去。 皮诺曹这时先不管她了,眼角的余光看见此刻的王子好似要把亮黄发女孩一个人留在甲板上顶着,自己先下去避一避再说。 你这是干什么?躲在一边坐山观虎斗吗?欸?这五个字的词语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他忖到这里稍一迟疑,等反应过来以后,短剑都快刺到胸前了,立即拿铁鲸槌往上一撩,眼见着亮黄发女孩的匕首也没被撩出多远,继而又急扎了过来,皮诺曹可不能在这里跟她这么纠缠下去,王子要是跑了,什么也就都白费劲了,遂就身子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把手里的铁鲸槌照着亮黄发女孩扔了过去,当然,压根也是就没想击中对方,而后腾出工夫来好去找王子。 之后,他一下子就把要逃还没逃掉的王子给抓住了,接着就把王子的两条胳膊扭到后面,皮诺曹自己在后面用一只手牢牢地抓住王子双臂,另一只手则从前面抓住了王子的脖子,再然后就是直接面对着自己心中的亮黄发女孩。 说实话,皮诺曹此时不是没想过干脆就痛痛快快地把这个“万恶之首”的王子给干掉,可即便是这样可救下亮黄发女孩,她也会一直伤心下去的,自己要的是她能幸福起来,当即立刻冲着自己的亮黄发女孩喊道:“你听着,王子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想救他的话,就得杀了我!剑就在你手里,还等什么?快动手呀!那样王子就能娶你了,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了。” 亮黄发女孩此刻双手握着短剑直对着皮诺曹,白链拖在地上,看着心爱的王子用眼神苦苦求着生,看着嚣张的刺客用言语大声地求着死,她居然茫然了一会儿,心里开始觉得这个刺客似曾相识,甚至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可是爱着的王子……想到这里,她的爱情还是暂时先战胜了亲切,手里的短剑照着刺客笔直地刺了过去。 眼见着那柄剑刺过来了,皮诺曹推开了王子,用自己的胸膛硬是接了亮黄发女孩的这一刺…… 亮黄发女孩救下了自己心爱的王子,可看着倒在血泊之内的刺客,心里竟也是如同被刺上一剑似的那么难受。 这时倒在地上的皮诺曹笑了,仿佛刚才的面容上就已经在开心地笑了,这会儿又把面色一整,侧首向着站在较远处却尚可看得见的王子,用已然虚弱的声音说道:“王子……殿下,是这个……亮黄发女孩子……救了你,你要娶……娶她……” 亮黄发女孩这时竟哭了,哭得比什么都伤心。 那个王子此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软语安慰道:“别伤心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嘛。我既美丽又勇敢的妹妹,你救了我,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就是你要这个国家一半的财富,我都会用来感谢你。” 黎明的曙光此刻照在了女孩的面颊上和头发上,没有,没有变成泡泡,她已经没事了。 比方才更为虚弱的皮诺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此刻看着在自己脸侧蹲下身的亮黄发女孩,身上再疼痛也是心满意足了。 “你是谁?我们之前认识吗?”她居然连话都能说出来了,还是那么动听。 “我就是个……刺客,你为自己……爱着王子……杀了我,你没……做错什么。”皮诺曹仍是含着笑说的这些话。 “我美丽的妹妹,你不要再管这个刺客了,我这就让人把他扔到海里去。”“王子殿下,不是说要感激我嘛,那就请帮我一个忙吧。”“帮什么忙?尽管说。欸?原来你不是哑巴呀?”“这已经不重要了。就请你把我也一起扔到海里去吧。”“什么?” 在这一刻,亮黄发人鱼女孩把双手里的白链章鱼短剑对准了自己。 “不……”皮诺曹用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这一个字,之后,他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木偶驴形深愧,援奋鲛人游腿。 鲸肚六神催,辞父忖良方会。 情对,情对,含笑宁经鱼刿。 哈欠恋(六) 当皮诺曹再次醒来时,身上受伤的地方已被包扎好了,而且几乎是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然后立刻在周围找寻起那亮黄发女孩,一见她就在自己的对面,立刻欣喜若狂地冲到她的面前,大声喊道:“你没事!” 那个女孩好似被他这般冒失的举动给吓着了,身子往后一躲。 他一见之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尴尬之余,一哈腰,算是赔了个不是。 亮黄发女孩见了,还了给他一个欠身。 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可以说是好一个哈欠之恋? “任鱼美任姑娘当然没事,皮诺曹你的伤势也没什么了。” 直到这时,他们俩好像才发现这间屋子里还有其他的人。 此刻,一个因为痞子相十足使得年纪看着不小的少女,还有一个虽是堂堂七尺昂藏的身形模样,神情却像是一个中年妇人,而且面色间还有些幽怨的英俊男子,各端着一碗热汤分别走到了他俩的身边。 甭管怎么说,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们皆是太需要可以暖身暖心的东西了。 亮黄发女孩立刻从痞相少女的手里接过了汤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任妹妹慢点儿喝,小心烫着。”这个少女的语声之内仍都是痞子的味道。 我现在的名字叫“任鱼美”吗?好似刚有了自己姓名的亮黄发女孩忖到这里,扭头又看向似是一直在盯着自己上下来回看的少女,立刻心生一种厌意。 皮诺曹刚才一尝到汤碗中那带有父亲厨艺的热汤时,心中不但有了暖意,又生出了一种痛意,猛然间反应过来,立刻向刚才说话的男人问道:“这是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白先生一笑,“应该说,这里是一个你们不该来,却已经到来的地方。如果想要回去的话,就要先在这里生存下来才是。来,拿好你的兵器。” “兵器?”皮诺曹边疑问着边用没端着汤碗的空手从白先生手里接过了仙女给自己变化出来的铁鲸槌。 “还有你的。”白先生说着,也把白链章鱼短剑交给了任鱼美。 “我还要送两个绰号给你们,你长相如人偶,而且从惊涛骇浪里历练过,就叫‘惊涛浮偶’如何?至于任姑娘嘛,干脆就叫‘纵海桃浪’,又大气又好听,绝不会辱没了她原来公主的身份。”“嗯……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要在这里干活儿来换取……温饱?”“一看你就是个聪明人。那任姑娘你呢?” 任鱼美已经把汤碗又交还给了那个痞相少女,“我从来没干过活儿,我也什么活儿都不会干。” “就让我干两个人的活儿好了。”这时把汤喝完的皮诺曹又道。 “这当然不是不可以,可是,我想任姑娘此刻应该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里不是你的海底王朝,即便这里有大海,也早就没有鲛人了。”“鲛人?”“就是我们这里对人鱼的称呼,他们也许是你的亲戚,不过,或许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请问,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这些话的用处就是,想吃饭想睡觉,或是还想干别的,都不会再有人来伺候你人鱼公主了。皮诺曹原来是个木偶都能够自食其力,更何况做为大海生灵的人鱼姑娘你。” “您就别难为她了。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我就是了。”皮诺曹在一旁用话语为任鱼美解着围。 白先生一笑,虽然是跟皮诺曹说话,可还是看着已经习惯过公主日子的任鱼美道:“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去干什么体力活儿,那有的是人去干,也有的是人会干,要你们干的,当然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现在就请你们帮我去找一个人,最好再把那个人给我带回来。”他又把身子俯下了一些,道:“不知人鱼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待在这里等着别人施舍呢?还是凭着自己现在的手脚去干一番营生呢?” 任鱼美看了看在自己面前说话的白先生,刚才高傲的神气弱下去不少,“就请说说到底是去找谁吧,我尽力去找就是了。” 白先生又笑了,“其实也是让你们出去走走,好熟悉一下我们这里的事物,毕竟是谁也不知道你们要在这里待上多久。要找的那个人名字叫做‘白雪皑’,还有一种名叫做‘哈欠连’的东西,跟那个人有不小的关系。” “那这个叫白雪皑的人现在又在哪儿呢?”皮诺曹刚一问完这话,就听到了一个痞子女子的笑声。 “我说兄弟,要是我们知道那个白雪皑现在人在哪儿?又何必让你们去找呢?” “‘哈欠连’,顾名思义,可让人犯困,一会儿你就找一个空旷的地方,面对着每一个方向转上一圈儿,哪个方向可让你最困,你就从哪个方向走。”“您是说真的吗?这也……太荒唐了吧。”“说穿了,那东西就是让你犯糊涂用的,用荒唐对糊涂,不也就不荒唐了嘛。” 这会儿,皮诺曹倒是没哈欠连天,就是都快转晕了,连着转了好多圈了,也没感觉出哪个方向可使得自己要打上个盹,心里还想着会不会是因为着急转得也就急了一些,遂并没感应到那种要打哈欠的感觉。 任鱼美此刻站在一旁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被耍的猴子,可惜的是猴子自己心悦诚服的被耍,也就不怎么爱看了,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兵器来,觉得还是把链子藏在袖筒里比较好。 “现在感觉怎么样?”白先生在一旁问到。 “感觉想吐。”“吐左边还是吐右边。”“那就吐右边好了,右边的地方没什么……”“那你就往右面的方向走吧。” 皮诺曹这时愣了一会儿,“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找?” “其实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外试试你的体质如何,看看到底可不可以和人鱼公主殿下一起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事情。” “小弟弟,这原地转圈子,也是可以试一试功底儿的,其实你要是再可以转得快一点儿,早就试出来了,还得说是咱们白先生心疼你的伤势。”又是那个痞相少女的声音…… 哈欠恋(七) 等到他们临离去之际,白先生交给了他们一个袋子,皮诺曹打开一看,里面金灿灿的,居然全是小金锞子,也就是这个世界里的钱,另外还有好几张纸,白先生说那东西叫做银票,另外还教给了他们应该如何当钱花。 等皮诺曹和任鱼美殿下上路以后,白先生屏退了随从,走向后面一间比较舒适的房间,见到了金冈站在门口,遂就问道:“是她把你轰出来的?还是你根本就没进去过?” 金冈看着白先生虽没回答出一字,而他的举止和神情却让白先生得到了最正确的答案。 “你要老是这个样子的话,总有那么一天,她还是会回到沙三千的身边。到时候,你可就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了。” “我……”金冈总算是从嘴里冒出了一个字。 白先生长出了一口气,“找个地方练一练你的大长锥矛,多下点儿功夫,说不定哪一天,你得靠着自己的力气才可以得到她。快去吧。” 金冈这次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有些事情,白先生再也不想指望着金冈可替自己完成了,还是得自己来,想罢,便上前敲门,“嘚祎侒小姐这会儿方便吗?” “如果是白先生的话,就请进来吧。” 门一开,白先生缓步走了进来,“下午没睡会儿?” “心乱,自打完全清醒了以后,就没睡过一个踏踏实实的好觉,那个‘癫娘儿们儿’的记忆总是在……”“这个我明白。”“嘿嘿,如果不是我的话,我想谁也不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这次来,白先生还是要问我同样的问题吗?”“其实在下也是奇怪,据我所知,那个沙三千除了嘚祎侒小姐之外,应该是另外还有一些……”“别跟我说这些好吗?你应该跟那个‘癫娘儿们儿’说去,我现在也只是拥有她的记忆。”“那也就是说,自打嘚祎侒小姐清醒以后,沙三千就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肯协助我们去剿灭那些漠匪呢?如果小姐你拥有的是‘癫娘儿们儿’的全部记忆,就该知道他们都做过些什么。”“是呀,我怎么就那么不想帮你们呢?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是最恨沙三千的,说实话,就连那‘癫娘儿们儿’也一样。”“嘚祎侒小姐你怎么就不细想一下是为了什么呢?所为的,又到底又值不值得呢?” 为了什么?嗯……会不会是当初他没有嫌弃我这个半癫不癫的外国女人呢?哪怕她把我变成了一个沙漠里的盗匪……这是嘚祎侒心里想的,从而也就回忆起当年刚被养婳湠惊吓得变成半癫时就遇上了沙三千的往事,直到现在她对养婳湠也恨不起来,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沙三千,毕竟若是变不成半癫,应该也就碰不上他了。 “欸!姑娘小心!这个地方的溪水又深又急,就是掉在里面被呛上一口也是挺难受的。”一把扶住半癫嘚祎侒的一个男人说到。 半癫的嘚祎侒此刻倒是不领情地把胳膊一甩,夜色里,让那个男人没见到的满面惊恐,此刻更是不成样子,颤抖地声音道:“你……你是不是也是个鬼?和刚才那一个一起的是不是?” “鬼?看姑娘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害怕鬼呢?”“谁说只有小孩子才怕鬼,长大以后就不怕了?”“那你现在还可以跟一个鬼这么说话,到底是真怕还是假怕呢?”“我……当然是……真怕了。”“那我真要是一个鬼的话,还可以和你这么说话,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我听说鬼都有鬼心眼儿,谁知道你还会对我做什么。”“做这个怎么样?” 说着,那个男人一把就将嘚祎侒的双手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嘚祎侒自是不干的,使劲挣脱也无济于事,可使得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却是用嘴对着自己双手里哈气,然后还不停地来回搓,使得自己的双手里感觉到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暖意,仿佛一直暖到了心里,要知道,一个因为在本国欠缺爱恋才背井离乡的人,方才一路上还跌跌爬爬的,手里自是又脏又冷,而对方却好像一下子就可以体会到自己现在的苦处,可毕竟身为一个未嫁的女孩子,装也要装出一些矜持出来,虽说有些舍不得,还是趁其不备,使劲把手撤了回来,却也只是一只,留一只手还在对方的双掌之内,倒是大声地叫了起来,“干什么?找便宜找到老娘身上来了是不是?”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口气和词语是在哪里学来的,反正之后好长好长一段日子里,她都是这么癫头癫脑地说话的,大漠里头也就多了一位拿着西北刀跟着沙三千做买卖的“癫娘们”…… “想好了吗?”“啊?啊,要是……非要我帮忙的话,白先生愿意等吗?”“等什么?”“等到我真正恨上沙三千的时候。”“等多久?”“应该很快了,刚才就已经回忆起不少的东西……” 这一天的傍晚,白先生做好了一大锅面条,还有海鲜卤子。 韦春玉想讨一碗吃,结果却只是讨得了无趣。 不用等上多一会儿,“孺仙”童成被刘桂花从外面带了进来。 白先生立刻起身一抱腕,“幸好古管家跟我说童先生你尚未离开那个村子。来,咱们边吃边聊,别等坨了。” “又有劳白先生了。” 刘桂花这时已经把两碗拌好卤子的面条端过来了,按照白先生的吩咐,把大碗的放在童成的面前。 童成倒是不跟白先生客气,用筷子大口大口往嘴里挑,“无功不受禄,白先生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白先生也已经吃了几口面条,“童先生人称‘孺仙’,不知道是否真的会点化于人。” “我可是还没有‘修炼’到可以渡人成仙的境界。”童成还是大口地吃着。 哈欠恋(八) “不用成仙,成义就行,最好是能成深明大义。”接着,白先生同样是边吃着边把嘚祎侒不愿意做的那件事说了个仔细。 “强人所难不好吧?”“强人者不是咱们,而是沙三千。” 童先生将碗里最后一口面条吃完以后,又将碗礼貌地递给一旁的刘桂花,道:“那就让我试试。” “多谢,白某就知道‘孺仙’……”白先生之所以会停下话语,是因为这时倪遨走了进来。 “不是让你好儿好儿看着她吗?”“嗯……用白先生你们这里的话说,她实在是……太贼了。” 白先生又看向童成,好像只看到了对方还没有吃够…… 此刻,嘚祎侒对于刚才的举动也不知是得意呢,还是心存愧疚,总觉得不该去骗那个一身英气的中年妇人,可自己又想脱离出那里,还想找个地方好好清静一下,什么白先生沙三千的,她都不想管了,却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应该是好久都没考虑过生计的事情了,自己身上现在是囊空如洗,早知道,怎么也该吃了晚饭再出来。 现在夜深了,好久没尝到过饥寒交迫的滋味了,路过一个大酒楼,见到里面亮着灯光,而且好似还在做着饭,此情此景,嘚祎侒脑子里那股“癫娘们”的劲就又被逼了出来,当然,也可以说是被诱发了出来,抬腿照着大酒楼的门板就踹了过去,但奇怪的是,这发力不小的一腿,居然是踹上跟没踹一样,有一种反弹的力道卸去了自己腿劲,最终连一点踹门的声响都没听到,不会因为是受到了一旁这个孩子敲门劲力的影响吧。 孩子是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嘚祎侒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等里面来了应门的人一开门,灯光一照到这个孩子的脸上,她登时就一愣。 “你们有什么事?”开门的人问到。 “我们饿了。”“要饭的?走走走,别处要去。”“欸,您发发善心吧,我们真的好饿。” 应门的人听到这句话的语气,立刻就心软了一些,再一看,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外面又黑又冷的,恻隐之心遂就动了,“先进来吧。” 等他们进来之后,应门人又道:“想吃饭就得干活儿,倒垃圾的活儿干不干?” “您先给弄些饭吃,别的都好说。”“跟我走吧。” 后厨里面的人吃的也是面条,好大一锅的阳春面。 应门人应是这座大酒楼里说了算的,立刻让厨子给这“娘俩”盛上两碗。 厨子先端了一碗放到孩子的面前。 应门人接着便是见到了那个孩子却是连碗带筷子都摆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接下来的一碗也一样,心里赞到,收容这个孩子还真就对了,要说这个孩子足称得上第二十五孝了,不过,这个女的倒是不像个当妈的,只顾自己大吃起来,遂忙让大厨再给端过来一大碗,看着那个孩子大口大口地吃完。 “一会儿你们就坐在这里等着,等筐里的垃圾满了就搭到外面的车上去。等天亮了,把车拉出去,把那几筐垃圾全倒掉了,再把车和筐都拉回来,你们的活儿就完事了。” 原来,这里是一家以烹饪活鲜海味出名的酒楼,这里的海鲜全是剥了壳以后才进锅的,转天有人包楼请大客,遂就必须在头天晚上把带壳的海鲜全都剥出来。 应门人让这“娘俩”扔的垃圾,就是炒菜里不需要的那些东西。 嘚祎侒和这个孩子坐着地方离剥壳的人们较远些,不过还是挺暖和的。 “当初被我那么打,现在又来帮我,你不怕会后悔吗?”“如果我的心一直被关在你那时打我的地方,我才会后悔呢。”“你……你……你难道是神仙?”“我暂时仅相信只有仙一般境界的人。” 二人默然无语了一会儿,童成又开口了。 “光看着这么剥壳儿什么的,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那咱们就聊聊呗。嗯……谢谢。”“又有什么可谢的呢?无非是用话语帮着弄了两碗面。”“不光是两碗面的事情,我……谢你的地方还有……”“咱们还是聊一些别的吧。”“那好吧,大恩不言谢。”“要是真想谢我的话,就不要再说这些了。介意聊一聊沙三千的事情吗?”“随便,只要是我知道的是你想听的,我都会让你知道。”“嘿嘿,听这么一说,好像要套谁的话似的。咱们就当做普通聊天儿吧,也是解个闷儿,咱们干的这个活儿毕竟得到天亮了。”“行。”“听说沙三千以前不是单干的,也有自己的老大。”“不错,到底是多久以前我已经说不上来了,也许他跟我提起过,不过,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那你还记得,他原来的老大是谁吗?”“‘少峰骆驼’甲埢,当初西路绿林道的瓢把子。” 当年,大明朝东西南北四路绿林道里各被一个瓢把子管着,东路的是“短大虫”贾囥,西路的便是“少峰骆驼”甲埢,南路的那个叫火无情,北路的则就是白雪皑。 他们四个谁也不甘心只做一路绿林道的瓢把子,都想当上四路的总瓢把子,遂就皆在不断地扩张地盘,几乎是隔不了多少日子,他们四人之间便会来上一场凶杀恶斗。 可突然间出了一件事情,至今为止可称是大明朝定鼎以来,绿林中最大的难解之谜。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的,四个瓢把子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变成了整天价哈气连天,谁也不去想争地盘的事情了,好似只晓得怎么跟周公打交道了。 那些日子之后没多久,总是扩大地盘的事情就被不停地内讧取代了。 朝廷的人自是坐山观虎斗,且大把大把地收渔利。 或许就在不长的时日里,弄得大明朝绿林道那叫一个萧条,只有一些小打小闹还在蹦跶。 也不是没人想去问问那老四位到底怎么着就变成了如此的懈怠,可就在要问还没问的时候,那四个人就不知道到哪里去“长眠”了。 哈欠恋(九) “那个甲埢,一定不弱吧?”“可以让沙三千低眉顺眼的,怎么也弱不到哪里去。要说当初的四个瓢把子,哪个也不是白吃饭的。”“那当初跟着沙三千一起‘打天下’时,想过自己坐上总瓢把子的位置吗?”“这个……”“难道真没想过要当上绿林道的女王?”“要说当时的那个‘癫娘儿们儿’,谁又会相信她没想过呢?”“那当上以后又会怎么样呢?”“那当然是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玩儿好的。”“只是这些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就来想想你当上了他们四个的老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其实也不必受限于当下,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想一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就当是编掌故好了。比如说,你拥有一个自己的魔法世界……” 一座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的大宫殿里,早就站好了来自四方的朝贡人群,比肩接踵张袂成帷,为的就是今天可以瞻仰到他们的曦曜女王。 其实,他们已经由他们的四位首领带着等了很久了,却没见到任何一个人的容颜之上有一丝的抱怨意味,完全可以说只因为今天他们要见的是心目中最高地位的女王。 终于,一身金光灿烂的女王在众人的渴盼里走了出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挥洒着阳光的魅力。 当时,大殿里的人们立即为女王唱起了颂歌,“曦曜女王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心中充满虔诚,来到你的圣殿里。你的力量可使人们无比忠心臣服你。在你光辉照耀下面,子民诚心参拜你。女王万岁!” 就在曦曜女王坐上自己的宝座之后,颂歌正好唱完,众人齐呼的“女王万岁”是在女王端坐以后边行大礼边喊出来的。 “免礼,我的臣民们。”女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恩泽的语气。 “感谢我们英明的女王!”众人又在齐声呼喊后站了起来,却没直起腰来,虽都是心里祈盼着可以仰视到女王,可又没人敢用自己那卑贱目光去亵渎也似地触碰如阳光普照般的女王的眼神。 这时,宝座上的女王开始俯视起自己的四位首领大臣,为首的是一只短小却精悍的老虎,站在第二个位置上的则是少了一个驼峰的骆驼,接下来的便是一团火和一个雪球。 这就是四个首领大臣各自的形态。 宝座上的女王这时先向老虎发问道:“东方的首领大臣,今年你们那里发生过什么需要本女王帮助的事情吗?要是有的话,尽管跟本女王开口。” 短小老虎立刻上前垂首回话道:“我们英明的曦曜女王,您对我们东方那里的恩泽已然非常多了,如今人民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全是托了您的洪福。” “是呀是呀,在英明女王的治理之下,哪里还会有什么急需的事情呢。”“女王的英明绝对可以带领我们走向一条光明的道路,无论哪里,发生的当然只有好事。” 那一团火和一个雪球也抢着说到。 曦曜女王坐在那里听着这些歌功颂德,心里的滋味自是不用提了,却是直至这会儿没有等到骆驼的奉承,多少有些不乐意,又不可失了女王的身份,遂就问道:“西方的首领大臣,有什么是本女王可以帮你解决的吗?” 少了一个驼峰的骆驼稍微犹豫了一下,立刻上前同样垂首秉道:“女王陛下,您的英明已经有目共睹了,不必再多我这么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来赞美了。我们西方那里同样也受到了您英明的恩泽,可却是出了一个祸害,十分不把曦曜女王您放在眼里。” “他是谁?”曦曜女王很是平淡地问到。 “他名字叫‘晦沙大王’,可说是来无影去无踪,经常在我们那里横行无忌,而且他还……”“还怎样?”“请女王陛下恕微臣不敢言讲。”“恕你无罪,尽管说出来便是。”“微臣遵命,那个晦沙大王还时常诋毁您的清誉,说什么您年轻的时候还跟他有过那么一段……” “简直是放肆!”曦曜女王用力一拍自己宝座的把手,险些给拍坏了,可见心里有多么愤怒。 登时,大殿里其他的人皆是低首站立,每一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可就在这种情形之下,竟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大殿里只听得这种笑声充满了揶揄之意。 “还说是诋毁?她要是不心虚的话,会那么生气吗?”那个“笑声”竟还敢在这里问出如此话语。 “谁?是谁敢在这里大放这种无礼的厥词?”这根本就不用女王亲口问出。 “不是吗?嘿嘿,她要是不说话会不会好一些呢?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不说话就是默认,急于解释就叫心虚,解释的多了则是欲盖弥彰,解释的少了则叫理屈词穷。哈哈哈……”这个“笑声”几乎没什么可顾忌的。 曦曜女王实在是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冲着下面的人群之内大声道:“有本事就出来说话,别像个见不得人的躲在角落里信口雌黄。” “看来你是太过思念我了。”说着,这“笑声”竟从四面的墙角里飞了出来,在大殿的中央位置汇聚在了一起。 难怪我没听出来他究竟藏在大殿的哪一处地方,还真是见不得人的,偏要躲在犄角旮旯里。曦曜女王这般忖到,可一等到汇聚在一起的那个容颜清晰了以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西方的首领大臣少峰骆驼向着那个汇集在一起的沙子连走几步,而后厉声喝道:“好你个一堆破沙子,竟还敢跟到这里来了!你今天是不是就不想回去了!” “本大王不想跟你说话,你都不配被我打倒。” 西方首领大臣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可就在他刚要上去的时候,一旁那位一心想在女王面前显示忠心的短老虎就先纵过去了。 到在沙子人近前,二话不说,仗着自己的灵活,巧快而用力地一蹿,上去就给了沙子人一口,一咬即中,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个劲地“呸”沙子。 哈欠恋(十) 在场众人只见沙子人身上被咬下去的部分,里面呈现出来的亦是沙子,而后便是又不知从哪里补充过来一堆沙子,立刻让他又完整了,随之还是那种轻蔑的笑声。 短老虎可是最听不得这种笑声的,大吼了一声,全力奔着沙子人冲了过去,而后拼命一撞,结果却是撞进了沙堆里,这脑袋钻进了沙子人的肚腹之内,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四个虎爪在沙子人身子外面一通狂抓狂挠,却都是在浪费气力。 此时在后面观战的北方首领大臣也加入了战团,一个雪球冲着沙子人就滚了过去,到在跟前一撞,立刻变成了两个雪球,一个把沙子人完全包裹在了里面,另一个把短老虎的身子也给包住了,而后两个雪球使劲一分,先将短老虎从沙子人的身子里分离了出来,可几乎是同时,一粒粒的沙子也从雪球中飞快地钻了出来,就因为每一粒沙子都太过细小,遂就怎么也是没给裹牢。 那些漫天的飞沙又飞快地聚在了一起,又成了沙子人。 这一回,雪球改变了战术,把自己变成了一片一片的雪花,而后便是成群结队钻进沙子人的身子里面。 沙子人同样是没拦住,自己足下拿桩站在那里,看面上的样子,应是在跟自己身子里的寒冷雪花比拼着当初谁练的本事根基更深。 已缓过劲来的短老虎这时也不敢冒进,怕会伤到了雪球,也担心会搞乱了雪球的攻击战术。 沙子人的身子开始变得一鼓一鼓的,且还越鼓越大,越鼓越松散,终于,“砰”的一声,沙子人就像是炸开了一般,不过这一回漫天飞舞的却不是沙子,而是一朵朵中心位置皆是有一粒沙子的小雪花。 曦曜女王一见之下,以为这么一来就把这个叫做晦沙的沙子人给制住了,可过了没多久,如同凝结在半空里的小雪花这会儿动了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挣扎的东西给带动的一般,接着就是越动越厉害,结果就是一朵朵的小雪花皆如绽放过头了也似,变成了一大堆一大堆的雪末子,最终还是让沙子逃离了出去。 就在沙子又要汇聚成人的时候,南方的首领大臣出手了,刚才看着就已经不算小的一团火现在变得更是巨大,奔着沙子人冲了过去。 估计沙子也是怕火的,因为这个时候的沙子人并没硬迎着大火团而上,而是攻其无备,冷不丁地把在一旁还在伺机而动的东方首领大臣给飞快地包裹了起来,这一回沙子人是用自己的身子整个给包了起来,之后一转身,看着已经冲到近前的大火团。 沙子人如同在身体里装了一个护身法宝,看着大火团围着自己绕圈子就是不敢发起进攻,得意的不得了。 在场众人此刻就看见在沙子人的身体里,一会儿从这个地方伸出来一个老虎头,一会儿又从那个地方钻出来一个老虎屁股,不过全是被沙子包裹得紧紧的,就好似沙子人的身子是一个结结实实且坚韧的口袋,口袋里的短老虎怎么也是出不来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东方首领大臣在他的身子里面会喘不过气来的!你们倒是快想办法呀!” 曦曜女王这么一说,如同下了一道如山的军令,北方首领大臣立刻又冲了上去,到在近前,雪球立刻又变成了雪末,快速地渗进了沙子人的身子。 这么一来,沙子人的身体里就有了两个对手,怎么也是吃不消了,此时的他,身体如同开了一个大洞,有一团雪从里面出来了,而后一散开,就把东方首领大臣解救了。 短老虎从那团雪里一出来就瘫软到了地上,看样子应该是因为刚才奋力的反抗而虚弱了。 雪球还是打算把沙子人身子里面的沙子一粒粒地分出来,而后自己直接冻成冰粒,估摸着只要是沙子在一段工夫里不可再汇聚在一起,沙子人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沙子人一下就想到了雪球的意图,趁着还没被分解之时,立刻把身体里的沙子飞散了出去,因为飞沙的速率要比飞雪的速率快,想要把其一粒一粒冻住,就得另想它法了。 那一团巨火此刻也飞到了半空之内,追着飞沙到处跑,想是就算是不可把沙子人整个干掉,也要烧毁掉一部分。 “南方首领大臣,你先用火烧,我再用冰雪激他,那这个沙子人一定就活不成了。”北方的首领大臣道。 遂,巨大的一团火就在前面追,雪球紧跟其后,联手对付半空里的飞沙。 都到了这个时候,沙子人竟还没要逃跑的意思,在大殿里到处地飞扬,突然,竟找到了机会向着曦曜女王冲了过去。 曦曜女王真还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右手瞬间变成了一把阳光大刀,而且笔直伸长,冲着漫天的飞沙便是直戳了过去。 虽然沙子人已把自己分散了开来,曦曜女王的大刀按理说是不会对他起什么杀伤作用的,但是,这可是一把阳光大刀,沙子分得再散,阳光可是无处不能照耀的。 这一刻,阳光的力量使得飞沙停在了半空内。 这时,南方首领大臣和北方首领大臣也追到了。 沙子人本应就要倒大霉了,可是,沙子虽动不了,却尚可用微妙的变动位置躲避一团巨火和雪球,使得自己所受伤害大大减低。 “请两位首领大臣先歇一歇吧,这本是我们西方的事情,就让我跟这个什么晦沙大王做个了断。”西方的首领大臣说完,也不去管那二位首领大臣躲不躲开,反正冲着漫天里不知数目的沙子冲了过去。 一团巨火和雪球一见之下自是只得避让开去。 少了一个驼峰的骆驼本来就生活在沙漠之中,飞沙对他来说不是家常便饭也差不了多少,西方首领大臣用自己的身躯在飞沙子之内一通“搅和”,而且还带着沙子往大殿之外移动。 哈欠恋(十一) 在场众人就见到半空里的沙子乱舞了起来,其形样看起来带着一些艰难困苦,结果被西方首领大臣一路带到了殿外。 “西方首领大臣,就这么搅和下去,再过一会儿,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们让仆人们收拾一下沙子就是了。”方才已收了阳光大刀的曦曜女王冷笑着说到。 沙子应该是听到了她说的这些话,登时所有的沙子汇聚成一个大大的长条,笔直地冲天而去。 “别让他逃走了!给我追回来!” 随着女王的一声令下,短老虎、一团巨火,还有那个雪球,他们一齐出去帮着少了一个驼峰的骆驼去追沙子,结果是沙子不仅飞的快,而且一下子就分离得特别松散,半空里一粒一粒的沙子也就几乎看不见找不着了,在场众人谁也做不到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在天空里一粒粒地“捞”沙子。 这时曦曜女王来到了大殿外面,仰首看着天空里几乎见不着了的沙子,“哼!算他跑得快!” “喂,该把垃圾抬出去了。” 什么?谁敢让本女王去抬垃圾!嘚祎侒想到这里刚要发作,立刻又回过味来了,看见筐里难闻气味的垃圾确实满了,也难怪人家催促,而且还看见刚才和自己编掌故的后生已然走过去了,双手抓住了垃圾筐的一侧。 不得不苦笑一声之后还得站起来的嘚祎侒即刻也走了过去,和后生一起把满满的一筐垃圾抬到了外面的车上。 等回来以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嘚祎侒便又想起了自己在掌故里的宝座。 “当女王的感觉怎么样?”那个后生问到。 “再好不也是掌故里面的嘛。”嘚祎侒的语气里显现出的是意犹未尽,“你的掌故编得真好,我小时候在家乡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类似的掌故,都是大人们随口编出来的,跟你编的掌故比起来,那简直就是糊弄小孩子用的。” “反正又要等上一段儿工夫才会再去抬一趟,漫漫长夜,咱们就往下接着编一编呗。”“那当然,我这个‘曦曜女王’可还没当够呢。欸?这个掌故里怎么没有你呢?”“很简单,我是个讲掌故的,没必要讲的每一个掌故里都有我自己。”“嘿嘿,‘神仙’就是‘神仙’,说的话总是让人多多少少有些听不懂。就不能让我少费一些脑筋,直接把想要说的话讲讲清楚吗?”“也不是我不想把话说清楚,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其实一个人的心里真要是认定了某事,我说清了也没用。可要是心里的死结被打开了,我又何苦再费那般的唇舌呢?”“我的心里……是有你说的那种死结吗?”“世间的人,哪一个又能说自己可以完全看透人心呢?谁心里有什么样的结,只有自己知道,或是自己知道却不想承认。” “你不要不承认了行不行?”“这位姑娘,可这间房确实是我先号下来的。”“我可不管什么‘号’不‘号’的,我们一进到这里,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把这间有两个屋子一个客厅的房子给我们了。”“可是我应该是更早来了一步。姑娘请看,我的行李早就放进来了。”“那就请你现在都给拿出去好不好?今天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了,我现在就要休息。” 虽说是走路已经腿不疼了的任鱼美,此刻却是执意要人家把这件豪华客栈里的一间房给让出来,而且还说得气壮理直的,一边说着,还把肩头上背着的包袱重重地扔在了客厅里的桌子上,看意思,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在这间房里住下了。 正当小迟还要再好好跟她商量商量的时候,皮诺曹闻声进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到哪里去了?跟这里的仆人会有那么多的话可说吗?”“可我一直是在咱们的那间房里等着你。”“可这里才是我们的那间房呢,还被别人给占上了。”“这里的人给咱们的房间是三楼第一间,而这里是二楼。你当时走得着急了一些,没听清吧。” 任鱼美登时一愣,看了看早先就住进这里的小迟,而后又满不在意地扭脸看向皮诺曹,“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我们的那一间吧。”说完,她迈步就走。 这时客栈里的伙计进来了,“哟,您二位在这儿呢?对不住了,跟您二位说一声。刚才您二位号下来的三楼第一间,有两位刚才进来的客人见哪屋儿没人,就给占上了。我们跟那个男的说了,也劝了,可他就是不听,我们又不可以强把客人给轰出去。” “什么?”任鱼美立刻又生气了,对着皮诺曹怒道:“你为什么不把我们的房间占好了?” “可我没等到你,担心……”“那你不会把包袱先放在那件房间里吗?那样别人就不会以为房间没人住了!”“可包袱里有重要的东西,要是丢了的话……”“好了!你赶快再找他们要一间房吧!” “刚才我都说对不住二位了,三楼第一间就是本客店最后的一间房了。” 任鱼美听罢更是怒意十足,一双怒目又看向皮诺曹。 就在皮诺曹不知所措的时候,总算听到了一个好人的话语。 “我看这样吧。”小迟道,“我一个人也没必要住这么一大间,今天就去别的地方凑合一晚。这里就让给姑娘你和这位兄台了。” 小迟当然不是什么喜好奢侈的人,都这个时候了,也只有这种花费高的大客店才会接纳客人,所剩无几的房间里,这间是最便宜的了,也只可怪来的时候不巧,不过也好,这么一来,这里的伙计应该会替小迟找到一个可以将就一晚的地方,并且,没准还不会收店钱了。 “我们自己有房间住,凭什么要靠别人施舍。”没等皮诺曹感谢小迟的话语说出,任鱼美就把这句话给甩出来了,然后大步出门,直奔楼梯而去。 “喂!人家不是让给咱们了吗?你还要去干什么呀?”皮诺曹在后面追着,可怎么也是没拦住任鱼美。 哈欠恋(十二) 那个店里的伙计一见之下,立刻觉出会发生不妙的事情了,看来这里以先还是发生过覆车之鉴的,也立刻跟上去解劝,却哪里知道任鱼美公主的脾气无论是到在哪里也是改不了的。 “噔噔噔噔……”,任鱼美没几步就上到了三楼,看来走路对她来说早不是什么要付出代价的技能了,到在第一间屋子的门前,一见有一个男人正从门里出来,即刻上前怒声道:“你现在最好从我们的屋子里出去。” 那男人先是一愣,上下一打量面前的任鱼美,面上一笑,“呦呵,长得挺好看,口气倒是挺横的。这年头儿就见过抢钱抢人的,吃了那多年的饭,还真没见过客栈里直接抢屋子的。让我出去?哼哼,我问问你,你算老几?你男人呢?抛头露脸儿的事儿,让老爷们儿过来。” 任鱼美虽是没完全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也没那个必要了,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里就完全可以知道对方就是没有要把房间让出来的意思,而且还挺不讲理的。 “你是不想出去是吧?”“没错儿,就是不想,那你想怎么着?”“那我就用别的方法让你出去好了。” 说完,任鱼美飞快抬起一只手,如滑鱼一般奔着对面男人的颈侧一穿,然后那只手就犹如鳞鱼跃出水面般活泼了起来。 她这手功夫名为“白鱼入舟”,好似天生就会,临上路之先也曾受过白先生的一番指点。 那个男人开始还没在意什么,想着对方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可陡然间就觉得被人抽了一个大脖溜似的,身子随着人家的手一栽歪,往前踉跄几步,果然离开了那间屋子,不过他好像本就是要出来的。 任鱼美压根也没想多看他几眼,立刻走进了面前的房间,到了里面之后,还发现有个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子有些怯懦地站在那里。 “你……你是谁?你刚才和他……”“你和他是一起的吗?那就请你和他一起出去吧。这间房间是我的。” “还是个练家子?什么就是你的!”那个男人这时又快步奔了进来,使出自己“直性狭间”的功夫,右手直直地奔着任鱼美后脑的头发就揪了过去。 “你干什么?”皮诺曹这时边问着边探手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腕子,胳膊和手看上去较为生硬,其实是暗存力道,同样是曾经受过白先生点过的功夫,“傀儡登场”。 那个男的使劲挣扎了几下,竟没能把自己的腕子给挣脱出来,眼看着面前的皮诺曹,好像不知该怎么才好。 可是,皮诺曹刚要说一些给对方下台阶的话,猛然间肚腹一吃痛,没注意对手的一拳头打了过来。 其实,要说也未必是这个男的施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或许就是临发招之先没先行知会一声而已,所用招式,仍是“直性狭间”里的。 任鱼美用眼角的余光判断出自己已然没必要去多顾及那个男人什么了,现在占据自己房间的就只是眼前的这一个女人,看对方的这副样子,也同样没必要多在乎什么了,遂就随口问了一声,“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去?” 那看上去很是怯懦的女子眼中都快闪现出泪光了,活脱就是一副挨了欺负心里委屈却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任鱼美也没想等对方的回答,直接伸手去拉那名女子的手臂,居然一抓没抓住,对方的胳膊就好像自行从任鱼美的手边躲避了过去,明明是怯懦地站在那里,哪里又像刚刚施展过功夫的样子。 这位公主脾气的任鱼美毕竟也是初入江湖,自然是不曾见识过对方这名女子方才用的武功,“逆来顺受”。 门外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皮诺曹和这个“直性狭间”的男人已经“砰砰砰”地连过了好几招了,虽说是占便宜的时候多,不过也是挨了几下子硬的。 那个男人反正是不依不饶的,别看身上已经是挺疼的了,可只要还可发招,他就没想停手。 开客店的最不乐意看见的就是打架,尤其是俩武林人打架,这一打起来所毁的东西,多半是找不着人来赔偿的,伙计刚要去找掌柜的问要不要报官,就见到了一个好人向着打架的两人过去了。 “别再打了,你已经受伤了。”小迟边说着,边很是自然地走了过去,其实已经占到二人之间的冲要位置,谁也别想隔着小迟再动手了,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把那个男人已脱臼的关节给复位了。 那个男的顿觉身上疼痛一轻,看着小迟当即道了声谢。 小迟这时又回头冲着皮诺曹道:“我看这样吧,就让二位姑娘住这间房。你们两位住下面的那间。都这个时候了,就早点儿休息吧,这么打打闹闹的还容易吵到其他的客人。” 皮诺曹初次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还是第一次听到了一个好人的言语,当即道:“可以请你也一起住到下面的那一间吗?” 小迟听罢一笑,“多谢,我随身带着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物,一会儿给你们用上。” 皮诺曹刚一点头,便听到了任鱼美把那个男人的行礼放到门外的声音,还有关门声,显现出已然默许了小迟出的主意。 当夜,小迟先给那个伤得较重的男人上药,与之交谈时知道了他叫哈真性,和他一起的女子叫欠蔷芯,还听他说他们本是被定了娃娃亲的,却是互相都不满意对方,哈真性嫌她不爽快,做什么事都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的,虽是没听到欠蔷芯跟自己说过什么,却可以感觉到,她分明也是不喜欢自己的口快心直和率性而为。 哈欠恋(十三) “那你们这次出来是一起游山玩水的吗?”“我倒是喜欢,可她不行呀,要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她才不会跟我出来呢。”“哦?出了什么事情吗?方便说一说吗?”“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那么一天,我们全庄子的人都睡不着觉了,有的到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竟开始梦游起来了,大人把小孩子的夜壶当酒壶了,男人用女人的木梳去耪地。嗨,好些荒唐的事情,我都说不过来。”“是不是你们全庄子的人错用了什么药物?有没有察看一下平时饮用的水源和经常吃的食物?”“当然是全都察看过了,而且还是我们花了不少的钱请官府的老行家来察看的,那人还是我们村里一个男人的老丈人,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察出来。”“那你们这是为了寻找救全庄老少的方法才出来的?”“可不是嘛,全庄子里就我们两个学过武功。本来还说让我们成了亲以后再一起上路的,可我哪有那门心思呀。”“我知道,哈兄你是救人心切。找到办法了吗?”“我们打听到了一种东西,叫什么哈欠连。” 一听到这三个字,正让小迟给上着药的皮诺曹立刻心中一动,因为白先生之前提到过,那东西就是找到白雪皑的重要所在,遂就仔细听着小迟仍在和哈真性的交谈。 “听说那东西给人一用上,想不睡都不行。”“可据我所知,那种东西只是在传说中被提到过。哈兄认为真可以找得到吗?”“我一路上少说跟上千人打听过,也总算是有了一些眉目。”“可以跟我说说吗?”“你看过《三国志》和《梁书》吗?”“粗略读过。”“上面写了一些过去有个女儿国的事情,你知道吗?”“你说的是海东女国吗?”“对,就是这个什么女国。”“难道哈欠连这种东西在那个地方吗?”“应该是在那个什么女国那里。我还打听到唐朝那会儿李世民当皇上的时候,那个女国里面出过一只蝎子。”“蝎子?”“对,还是一只会弹琵琶的蝎子。只要一弹琵琶,就可以让人睡觉,这不就是哈欠连嘛。”“可这种让人们说来说去的东西,而且还过了那么些年头儿了,靠谱儿吗?”“有病乱投医呗。要不还能怎么办?”“那你们是刚出来不久吗?”“也没过多久呀。”“那哈兄你能告诉我,你们的庄子到底在哪里吗?” 第二天清晨,小迟、皮诺曹在客店的饭堂里碰上了,遂就一起吃早饭,边吃边聊。 “昨晚是不是只有我和哈真性睡在那间屋子里?你是不是连夜赶到他说的那个庄子那里去了?然后今天早晨又赶了回来?有没有察到什么吗?”皮诺曹可以感觉出对方这个好人一定会那么做的。 小迟无奈地摇了摇头,“以我现在的医术和本事,并没察出什么来。目前为止,我也想不出治愈他们失眠之症的方法。” “那你是不是等休息好了以后,要和哈真性一起去找那个名字叫做‘哈欠连’的东西?”“我确实想那么做,虽然不是什么太可靠的事情,跟着一起去,但愿能让他们少绕一些圈子少碰到一些危险。”“那……找哈欠连的人要是多了,会不会更容易一些?也能更安全一些?”“难道皮兄你和任姑娘她也想跟着一起去吗?”“我们其实不是要去找那种东西,是找一个跟那种东西有关联的人,我希望能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去找。”“我当然也很愿意帮你们,可是,咱们这一路上估计会遇到不少的困难。嗯……任姑娘她能受得了吗?她会愿意吗?” 皮诺曹被这么一问,先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呼了出来,“我先问问她吧。” 任鱼美都没犹豫一下,当时就答应了,弄得皮诺曹还挺不习惯的,其实他是不知道,在这一路之上,她想了很多事情,至少想通了其中一件,那就是她的公主脾气再大,这个世界里最多也只有皮诺曹还拿她当回事。 小迟一说要结伴同行,哈真性自然是挺乐意的,他也没去问问未婚妻欠蔷芯的意思,可是一听说任鱼美和皮诺曹也要跟着一起去,即刻就板起了脸。 “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呀?咱们这可是正经事,回头再让他们给搅和了。”“可是咱们谁又知道你说的那个海东女国会发生什么危险呢?据我所知,那里几乎是不见人烟了。”“那倒是,听说当初那个蝎子住的地方叫毒敌山,现在那个地方除了蝎子,几乎就见不着什么活着的了。”“就是嘛,皮兄和任姑娘的功夫不弱,完全能做咱们不错的帮手。”“可不是嘛,要不然我这身上怎么到现在还疼着呢。哼哼,平时在庙里敲钟的时候一准儿没少练手劲儿。” 哈真性之所以会这么说,就因为见到了皮诺曹带着的兵器形似寺院里僧人们敲钟用的木杵。 传说龙生九子的老四是蒲牢,平生好音好吼,充作洪钟提梁的兽钮,助其鸣声远扬,虽为龙子,却一向害怕庞然大物的鲸,当鲸一发起攻击,它就吓得大声吼叫,遂就把敲钟的木杵作成鲸鱼的形状。 “怎么?还没有消肿吗?让我再看看你的伤吧。”“嗨,不用了。你给我上的那些好药还是挺管事儿的,可就是我这心里头……”“哈兄你就大度一些嘛,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学学人家梁山好汉。”“得,你都说这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呀。他们要跟着就跟着吧,不过这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跟着我们一起去毒敌山不是去玩儿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是……”“欸,咱们可是还没去呢,哈兄你还是说一些‘马到功成’这一类的吉利话吧。” 哈欠恋(十四) 东海女国原来是在一座海岛上,小迟一行人等到在海边之后,哈真性弄来了一条半新不旧不大不小的船,小迟问他,他说是租来的,还在船主那里押了一笔银子。 到在大海之上了,任鱼美看着一朵朵雪白的浪花出起了神。 “白先生说了,这里既不是你的世界也不是我的世界。”“你不会是以为我要跳到这个世界的海里去吧?”“那你是想家了?”“你不想吗?”“或许咱们找到了那个白雪皑,白先生会有办法让咱们……”“还是让我劝一劝你吧,抱着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哼!光动嘴,不干活。小迟还净说你们怎么怎么好,我怎么都没看出来呢。船上卖着力气的哈真性忖到,这时还看了看同样在忙活着的小迟,又指桑骂槐地说了几句埋怨小迟的话,好在哈真性说的话,小迟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就算任鱼美和皮诺曹听清了,估计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他们在日落之前上岛了,行够多时,便见到了眼前的毒敌山,山分四层,遂,他们就开始一起去找上到第一层的路径,可一直找到天黑,皆用起了火折子也没见着,毒敌山山根之处一整圈全是峭壁,看意思也就只有攀爬上去了,可眼前的峭壁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跟镜子面相仿,估计除非是当世第一攀岩高手,还得练就极其深厚的内功底子,方可上的去,要不然就别嫌麻烦,至少也得找来两大车的短钢桩,边往峭壁里打桩边往上爬,不过这样的话,同样也不要嫌多费时日。 “听说那个可使人睡觉的琵琶在山顶的琵琶洞里,可咱们连第一层都上不去。”“那就直接回去好了。”“怎么样?我就说他们不是真心来帮咱们的吧,刚到这里就要回去。”“那你有什么高见呀?说出来让我听听。你一不是壁虎,二又不是苍蝇。”“你说谁是壁虎、苍蝇?”“你还不乐意呀?真是壁虎、苍蝇的话,这会儿早就上去了。”“你……” “好啦。”皮诺曹先制止了任鱼美和哈真性的斗口,继而向小迟问道:“应该有别的路可以上去。” 小迟点了点头,“好像那边有一个洞口。” “洞口有什么用?”口快的哈真性道。 “你又怎么知道没用?不会先进去看看吗?”任鱼美说罢,便向那个山洞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就跟着过去了。 到在那个山洞,小迟用火折子一照,竟发现里面是越来越低,好似通向地下的。 “我就说没什么用吧。这里不是上去的路,是下去的。”哈真性又道。 “可是我在洞口这里能感觉到流动的空气,不可能是通向地下的,或许要想上毒敌山,就是要从山底下走。”小迟说罢,当先走了进去。 任鱼美看了皮诺曹一眼,然后便和他跟着进去了。 哈真性一看他们两个敢进去,要是自己不进去的话,显得没胆量似的,遂也就进去了。 欠蔷芯是绝对不会让大伙把自己一个人留下的,立刻跟着走了进去,同时也是最小心的。 山洞里面还真是乌漆抹黑,一人一个火折子都没把这里照出多少光亮来。 “大家小心一些,都跟紧了,千万别走散了,还有,据说岛上的蝎子……” “哎呀!”欠蔷芯这么一叫,说明了小迟嘱咐得还挺是时候的。 其余的人一起顺着欠蔷芯所指的地上看去,满地都是异常大的蝎子,应该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的,齐齐奔着他们行动不慢地爬了过来。 五个人这时立刻聚拢在了一起,且依靠着山壁。 刚钻出来的蝎子们这时并无要停下来的意思,估计立刻就要实施它们那所独有的待客之道了。 “还等什么呀?抄家伙干它们!”哈真性一下就抽出了自己的牛肋骨单刀,冲着地上的蝎子就招呼了过去。 本来还以为要有一场跟大蝎子们的恶斗凶杀,可出人意料的是,当先的好几只大蝎子不等刀尖和刀刃触碰到它们,便立刻又钻进了地里,几乎是眨眼的工夫,接着,哈真性的牛肋骨单刀所到之地,便是蝎子们钻土之处。 “哟!别看它们样子挺凶的,还都挺‘识趣’的。”任鱼美边看着蝎子钻土边说到。 “但愿它们真是那样才好。”也觉得事出有些意外的皮诺曹此刻道。 “等一下!”小迟立刻拦阻了刚迈步要落足的哈真性,而后俯身一看,见到了地上的土里这时伸出了不少的蝎尾尖。 “它们的尾巴尖子难道还可以蛰透我的鞋底不成?”哈真性还就是不信。 小迟这时把鞋子脱了下来,往地上那么一扔,结果就是让其他人亲眼见到了大蝎子的尾尖有多厉害,一下子就把鞋底给扎破了,鞋子里立现出好几个蝎尾尖子,“慢慢地落脚。” “那我就把它们的尾巴尖子都给削没了。”说着,哈真性站稳了以后,把牛肋骨单刀贴着地面扫了过去,可又是徒劳白费,只见到蝎尾尖一个个更快地缩了回去。 “这里的蝎子不但大,而且还聪明,这可让咱们防不胜防呀。大家先站着不要动,别把它们惊动了应该就没事,多加小心。”小迟皱眉说到,这时他立刻拿着火折子向山洞的上面看去,而后把鞋子又向上面扔去,结果还是看见了不少的蝎尾尖从上面的土石缝隙里探了出来。 “看上面有什么用吗?难道还能从上面过去?”皮诺曹此时虽然这么问,不过他的心里还真的会相信小迟是可以做到的。 “我见过任姑娘的功夫路数,应该是用的软兵器吧?”小迟向皮诺曹问到。 “没错,我的短剑后面有一条链子。”任鱼美在旁边回答到。 “那任姑娘你能把短剑戳到上面吗?最好能戳得牢固一些。” 皮诺曹立刻就明白了小迟的意思,把白链章鱼短剑戳到洞顶上,就可以一个一个地荡过去,只要落地时够轻,就不会惊动土里的蝎子,都不是一般的人,应该做得到。 哈欠恋(十五) 任鱼美自是比皮诺曹更早明白小迟的用意,随手便将手里的兵器向着洞顶用力地戳了上去,就听得“咚”的一声,可是不想见到的事情又发生了,从土石缝子里立刻钻出了好几只大蝎子顺着白链就爬了下来,而且还挺快,她立即收了自己的兵器,把链子上的蝎子也甩了下去。 蝎子一掉在地上,又是立刻隐没到土里去了。 “要是能无声无息地把短剑戳到洞顶上就好了。”小迟自语到。 “这个她就行。”哈真性指着欠蔷芯道,“她学的是当初昆仑派的武功,还一个人练过当年何太冲与班淑娴那两口子琢磨出来的那招‘无声无色’。” 小迟喜出望外,知道此剑招必须要功力相若内劲相同的二人同使,当剑招使出时,劲力恰恰相反,遂两柄长剑上所生的荡激之力和破空之声便可相互抵消,不觉间对手已白刃加身,可将对手弑于无声无色,故得此名,还知道想当年元末之时,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何氏夫妇败在后来的明教教主手下,曾以此招偷袭过正在给华山派掌门和“神机子”鲜于通疗毒的张无忌张教主,幸得张教主身有护体神功,趋避及时,倒霉的鲜于通却被意外刺死。 “那欠姑娘使的是什么兵刃?”“她用的家伙更是不多见。想当初在宋朝,西域有个星宿派,派长丁春秋的兵刃,也就是派里三件宝贝里的一个,用星宿海边儿上的雪蚕丝做成的。那种雪蚕吃的是野生的雪桑叶子,吐出来的丝结实得不同寻常,一般人连一根丝都拉扯不断,可这种雪蚕不会做茧,吐的丝也没有多少,特稀罕。她的那条丁春秋用过的柔丝索全是用雪蚕丝绞的,又细又透明,不仔细看,几乎就是看不着。她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她,这么一条跟宝贝似的家伙就传给了她了,好像还给弄得更粗了。” “那就有劳欠姑娘了。”小迟说罢,向任鱼美讨要过白链章鱼短剑,向欠蔷芯递了过去。 欠蔷芯看了看小迟,又看了看他手中通体黑黝黝的短剑,“我……行吗?”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 “哈兄先不要责怪欠姑娘。”小迟拦住了哈真性的话语,向欠蔷芯道:“欠姑娘既练就成了昆仑派留下的百年技艺,还有幸等到了那千年不遇的神兵,我相信欠姑娘你一定能做到。”说完,小迟又把章鱼短剑往前递了递。 欠蔷芯应该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信任过,可毕竟现在是身处困境,而且一旦失手,有可能害的就是好几个人,遂,这心里头难免还是“噗噗鼟鼟”的。 哈真性自是了解她的,一见她还是不敢出手一试的样子,刚又要出言催促,但还是被小迟给拦下了。 “欠姑娘平时是怎么练这门绝技的?”“嗯……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用一条软兵刃把那两个人一块儿使的剑招儿就给练好了,可我从来没有……没有……”“那欠姑娘你平时都用这种剑招儿做什么呢?”“我……我都是用来捉蝴蝶的。” “对,别看她都那么大了,还是跟小孩子似的,总是捉蝴蝶玩儿。” “那欠姑娘你现在就当是捉蝴蝶好了。”小迟说着,把手里的章鱼短剑照着洞上飞去,拿捏火候,用短剑的剑尖在上面飞速地画了一只蝴蝶,虽说仓促而成,却可说是跃然洞顶。 皮诺曹一见,不由得赞道:“看来你不单是心好,别的本事也好。” 欠蔷芯看见洞顶上那如生的蝴蝶,心中的焦虑立刻就消失了大半,手里自然就接过了小迟再次递过来的章鱼短剑,然后由小迟帮着,把雪蚕柔丝索系在短剑的末端,再然后依着她自己平日里捕捉蝴蝶使出的力道和手法,把手里的兵刃抖成一个歪着的“之”字形,用前面的一段柔丝索和最后面的一段互相抵消了震动声息,直奔着洞顶“捉”了过去。 小迟本来还担心她会因为比平日里施用时多系上了一柄链子短剑而不习惯,致使最后成功不了,没想到的是,欠蔷芯一下子就把章鱼短剑悄无声息地插进了洞顶,哪里又听到了白链在短剑后面的“当啷”之声,更是不见有什么蝎子或是尾尖从洞顶上再显现出来。 明明有极高的武学天赋,却是因为过于不自负总是显现出怯懦的样子,要是能寻到一个法子治愈一下这种心怯之症就好了,可惜的是我只会用药石针灸之类,不通精神疗愈之法。此刻的小迟心中自叹忖到。 这时,任鱼美第一个拉住了自己的兵器,身子一轻,便荡出了好远,而后平安落地。 接下来便是皮诺曹,同样是轻轻落下,没惊动土里任何一只蝎子。 “哈兄,在下不擅长什么轻功,带着我一下如何?”“行呀,咱们一起荡过去就是了。”“多谢哈兄了。” 其实,哪里是小迟的轻功不好,等荡过去落地以后,无论是外人还是哈真性本人,皆是知晓了分明就是他的轻功不行,人家小迟为了给他留面子才那么说的,别人这会儿谁也不拆穿也就罢了。 最后荡过来的是欠蔷芯,鞋底还未碰地的时候,还是让小迟给扶了一把,虽然是隔着衣物,但使得欠蔷芯的脸上升起了两朵红云,心里比刚才还要“噗鼟”,好在这里光线较暗,也没人注意到,而她却是一时之间不能自已。 这个时候,小迟已经撤回了雪蚕柔丝索和白链章鱼短剑,虽然又惹出来好几只蝎子,好在一抖之下便又全都钻进了土里,接着,小迟就又开始在洞底上画蝴蝶了。 欠蔷芯在小迟身后看着他画蝴蝶的背影,更是满面红光了。 哈欠恋(十六) “还真是满面红光的。小阳阳,这几年女王的日子过得不错吧。”“‘小阳阳’也是你可以叫出口的!”“为什么不可以呢?当初我可是一直那么叫你的。”“你少跟我提当初的事情!”“唉!咱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平心气和地好好谈谈呢?”“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就因为你现在是女王了吗?”“这个原因难道还不够吗?”“那为什么你当了女王就不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呢?”“这个你比谁都应该清楚!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别人胡说八道,就小心你的舌头!”“哼哼,我被一个高贵的女王给抛弃了,还不可以跟别人讲讲道理吗?”“你给我好儿好儿记住了,并不是我抛弃的你。”“对!是曦曜女王抛弃的我!那我可就要好儿好儿对付一下这个不让我们在一起的女王了!我要让这个女王的王国天翻地覆!”“你敢!”“我为什么不敢!要不是这个女王,小阳阳还说要给我生孩子呢!”“你给本女王闭嘴!” 睡梦里惊醒的曦曜女王大叫着这两个字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还想抓起两把海鲜壳子照着他狠狠地扔过去,可双手皆是一把没抓着任何东西便就醒转了,等完全清醒了以后,才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寝宫。 “这究竟什么是梦里的什么是真实的呀,刚才我好像还在一个地方坐等着……”这时,在女王寝室外听候差遣的仆人们隔着门向女王问惊。 “我没事。你们把本女王的普照之镜拿过来。” 门外仆人称是,而后即刻就把一面如同太阳绽放光明般的镜子拿到了女王床寝对面的梳妆台上,而后便听到了女王让他们退下的吩咐话语,仆人们自是依言照做。 女王这时下了床寝,走到梳妆台那里坐下,面对着普照之镜念动起咒语,“太阳的光芒可以无处不在,照遍王国里所有的地方,让本女王见到要找的人。” 镜子此刻立即显现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光芒之中就是飞快地显示着曦曜王国所有管辖地方的情景,可是令女王失望的是,竟没见到那个晦沙大王的踪影。 曦曜女王也并不气馁,立即又念起咒语来,“阳光普照,收集声音,找到本女王想听的。” 这面太阳般的神奇镜子居然连声音都能给收集到曦曜女王的面前,霎时间,镜子中王国里所有的声音很快地在曦曜女王的面前过了一遍,很是嘈杂,那就说明尚没有找到女王想听到的东西。 突然,镜子里的光线一暗,呈现出了一片黑暗的地方,却传来了很清晰的对话声音,可分明是被加以了掩饰。 难道说,本女王的王国里还有我看不到的地方?曦曜女王此时忖到。 “我们这么一通折腾,会不会激怒女王?”“哼哼,甭管有没有激怒她,反正我们都是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的。”“说实话,你的计划我并不是完全赞同。”“可计划要开始的时候你也没说一个‘不’字呀。”“那是因为咱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曦曜女王不再是女王。”“不错,你要她的王国,而我是要把以前的那个她给找回来,咱们是各取所需。”“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什么事情都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再实施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接着,镜子就剩下了漆黑一片,暂且听不到任何的话语声了。 过了一段时分,曦曜女王没那个耐心再等下去了,索性又念动咒语让普照之镜先不要再普照了,然后闭目沉思,要好好地想一想自己的王国里究竟是谁在跟而今的晦沙大王暗通款曲,想来想去,晦沙大王那个人是不会和曦曜王国里的普通子民合作的,否则的话,那个人即便是登上了王位也是不可以服众的,也只有……想到这里,曦曜女王也想到了一个计划。 夜晚,东南西北四位首领大臣皆是受到了女王的邀请,请他们去女王的寝宫赴晚宴。 “希望今晚众位在这里过的愉快。”曦曜女王这时在大厅的宴会之上举起了酒杯向着四位首领大臣笑着说到,笑容好比阳光般灿烂,可说是夜晚的大厅之中不用点那么多的灯都可以照得明亮。 四位首领大臣自是站起身来举杯回敬他们的女王,而后和女王一同喝了个罄尽。 “北方的首领大臣,你一定要好儿好儿尝尝面前的那一盘雪菜烧冬笋。我敢打赌,这一定是女王特意吩咐为你准备的。”南方的首领大臣笑着说到,之后又低头嗅了嗅手里那杯火酒的芬芳气息。 “南方的首领大臣,难道你眼前的那盘精致火肉还是女王的厨子自己的主意为你准备的不成?哈哈哈……”北方的首领大臣同样笑着道,又品了一口杯中的雪酒。 “女王对咱们的关怀实在是无微不至呀,所以我们更应该对女王陛下献出百倍的忠心才是。”东方的首领大臣说罢,吃了一口老虎菜,还有那如刀杀口的虎贲烈酒。 西方的首领大臣看着跟前的那一盘幼嫩的白沙蒿和一大瓶用“沙漠樱桃”白刺果的果实所酿的美酒,“没想到女王在这里为我准备的沙蒿比我们西方那里的还要好,看来还须是女王的圣光最能照耀到的地方才能生长出最美丽的花朵和最美味新鲜的菜蔬。” “很高兴我的准备总算没有令四位首领大臣失望,今天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众位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说着,曦曜女王也喝了一口自己杯中泛着金色光芒的琼浆玉液,“就让我们忘了那些令我们不开心的事情吧。” 就这样,女王宫殿的大厅里满是欢声笑语,加上不停地劝酒,似乎是完全把什么晦沙大王那样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哈欠恋(十七) 等喝到了一定的兴致,北方的首领大臣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今天我们要感谢女王为了我们准备的盛宴,就让我来献丑献丑,助一助酒兴吧。”说罢,北方的首领大臣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大片飞雪散于大厅之上,接着,还响起了来自北方的那种冰雪意境的曲乐,非是用任何乐器演奏出来的,而是雪花在飘舞的过程中自行弄出来的冷冬声响。 大雪在飘飞,一片一片的,好像都在各自舞蹈着对冰天雪地的赞美,虽是不尽相同,却是皆能让观看到的人体会出带着寒意的秀丽。 曦曜女王甚至开始留神着自己的阳光不要去接触到这里任何的一片雪花,她感觉出它们是那么的美丽,就如同雪白的精灵也似,甚至还有些调皮和可爱的地方,它们在大厅里奔跑着嬉戏着,已经让她忆起了自己还是少女时的憧憬,当时还边害着羞边想像着和自己春深似海的丈夫生好多的儿女,然后就如同现在的情景一般,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在开心地游戏着,蓦然间,她忽又想到了一个人,登时美好的情境就变成了更彻骨的冰冷。 她本来以为他会是温暖阳光下的沙滩,没想到,真实的他却是烈日炎炎下的沙漠。 这个时候,大长方桌上其它的菜肴差不多已经撤下去了,开始在上甜品了,有一道糖炒栗子,为了保持栗子的味美和不容易冷掉,遂就是放在炒栗子用的烫糖沙子里被端上来的。 曦曜女王也没再想看北方首领大臣的献艺了,开始鼓起了掌,虽然也不是太过敷衍的那种,可任谁都可以听出来,这是在催促北方首领大臣可以收场了。 其他的三位首领大臣也跟着鼓起掌来,当然,是在帮着曦曜女王去催促。 北方的首领大臣不是那种不识趣的,立刻收了魔法变回了本相,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四位首领大臣来尝尝今晚的甜品吧。”曦曜女王还是含笑说到,“尤其是这一道糖炒栗子,绝对是与众不同。” “没错!绝对与众不同。” 四位首领大臣一愣,互相看了看,这个语声可不是属于他们四个,更不会女王的。 忽然,谁都没想到,就在那盘糖炒栗子里,里面的糖沙子竟变成了真沙子飞了起来,间不容发,一下子就在女王的身后汇聚成了晦沙大王,手里还拿着一把宴会上用的餐刀,用一只手抓住了女王,另一只手里面的餐刀则抵住了女王的脖子。 “女王!”“陛下!”“快放了女王!”“快救女王!” 东南西北四位首领大臣现在也只可以是把担忧和急切的话叫出口,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看着被挟持住的女王,就在这一刻,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看模样,皆是方寸大乱。 晦沙大王露出了一副从来没人见到过的得意神情,“看来你们很清楚现在的情形,所以我很放心你们是不会乱来的。对吗?” “你究竟想干什么?”西方的首领大臣厉声问到。 “你最好对我礼貌一些,要不然倒霉的可是你们的女王。”说着,晦沙大王手里的餐刀往女王的脖颈中扎深了一些,便见到金红色的鲜血顺着女王的颈上流了下来。 “好好好,我们一定会对你礼貌一些的!你不要再这么做了!”东方的首领大臣急迫地喊到,急迫得声音都有些变了。 “陛下,您……您没事吧?”北方的首领大臣担心地问到。 “我没事,他这种小把戏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四位首领大臣,如果你们还把我当女王,我现在就下一道命令给你们,不准接受我身后这个叛逆的任何条件,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这个国家就分为四个部分,你们分别掌管好自己的地方就可以了。” “女王,您千万别说这种话!我们四个所掌管的地方,绝对不可以没有您的照耀。你们三位说是不是?”北方的首领大臣这个时候道。 南方的首领大臣从女王被劫持直到现在都没说过话,此刻却道:“难道你们没有感觉出女王的良苦用心吗?” 这一问之后,其他三位首领大臣,还有女王自己,都一齐看向了南方的首领大臣。 “女王这明明就是唯恐我们受了这个沙子人的摆布,才会这么谆谆告诫我们的,所以说,女王的话我们必须要听。接下来,这个叛逆沙子人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全都不能接受,无论在任何的情形下。”南方的首领大臣斩钉截铁般地说到。 “你……难道你是让我们全都至女王的安危于不顾吗?”西方的首领大臣再次厉声问到。 “可如果是这个沙子人要我们国家的一切,难道我们也要乖乖双手奉上吗?”南方首领大臣更大声地反问到。 “你现在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我看你还是先找个地方凉快一下吧!”北方的首领大臣边说着边从身体里激射出一道雪线,继而化雪成冰,如同一条细长的冰针刺了过去。 南方首领大臣身子里的一道火线也迎了过去。 就见到大厅的半空里白红两色的线相互一抵,立刻双双化成了一股白烟。 “我看丧失理智的应该是你吧!我是为了这个国家!”“呸!你是为了你自己!你分明就是想取代女王而统治这个国家!你跟这个沙子人是一伙儿的!” 北方首领大臣此刻义愤填膺,从身体里又射出了一个如拳头大小的雪球,奔着南方首领大臣飞砸了过去。 “我看你是疯了!”南方的首领大臣也气愤地从身体里喷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火球。 两个球这一回更快地碰撞到了一起,又是一股不小的白烟升了起来。 “我跟你这个叛逆的同伙儿拼了!”“你想让我们全都听这个沙子人的!你才是叛逆的头子!” 哈欠恋(十八) 都没看见是怎么出来的,一个红红的烈焰大火柱子和一个雪白的冰霜大雪柱子在大厅的中央撞击在了一起,这一回光是发出的声响就够震耳欲聋的,接着就是浓重的白烟几乎是布满了整个大厅。 就在那片浓烟渐渐退去的时候,女王已经被东西两位首领大臣搀扶着到在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而那位晦沙大王,一半身子已经被冰雪包裹住,而另一半则被熊熊的大火包围着,一见之下,沙子人也只得是呆立在那里不能动弹了。 “女王陛下,请您下命令吧,该如何处置这个沙子人。”北方的首领大臣问到。 女王笑了,脖子上金红颜色的鲜血这时变成了一道光芒,便和伤口一样消失了,同样的,还有那个“沙子人”。 “满意我为你们准备的这一出小戏吗?”女王微笑着对四位首领大臣说到。 “什么?这难道是……啊,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女王陛下为了防止那个什么晦沙大王的突然袭击而事先安排的演习。果然是高明呀!”东方的首领大臣赞到。 “你们同样也是没有让我失望呀。”曦曜女王仍是笑着说到,“本来我也想让众位度过一个开开心心的夜晚,可是咱们还是须要居安而思危呀。” “女王说得极是,只要是那个什么晦沙大王一天没除去,咱们就该随时随地保持警惕,绝不可以掉以轻心。”西方的首领大臣垂首说到,“但是,我还是希望您登基七年的庆典不要被那个晦沙叛逆给搅扰耽误了。” “其实我还是觉得,只登基了七年而已,没必要搞什么庆典,我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功绩,非要搞的话,那就等到十年的时候再搞嘛。”曦曜女王笑着说到。 “女王实在是过于谦逊了。”还是西方首领大臣说到,“在您登基以来的前六年里,我们所管辖的各个地方皆是五谷丰登,尤其是今年,更是全国大丰收,我们这些臣民都是在女王您的照耀下才会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所以依臣下之意,十分应该让女王您的臣民借着这次庆典之机来聊表一下对您的感激之情。” “臣等请女王恩准。”那三位首领大臣互相使了一个眼神之后,即刻躬身垂首同声说到。 “那……本女王要是再推脱的话就有些不近情面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不要过于铺张的好。”曦曜女王微笑说到。 宴会之后,四位首领大臣即刻都在女王的面前告退了,他们是真不想打扰了女王的休息。 曦曜女王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之内,吩咐外面的仆人谁也不准打扰自己,因为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些事情。 刚才晚宴上的举动当然并非什么临危预演,而是女王自己要试探一番,谁最有可能是那一个吃里扒外的。 东方首领大臣一直是那副剽悍且没什么心机的模样,除非他太会伪装自己了,那得需要多深的城府,七年里竟没让女王她看出一点不实的样子。 南方首领大臣在她的心里则是最不会和别人叛逆自己的那一个,每每显现出的都是对自己十成的忠心,所交之事几乎都可以做得妥妥当当,不过,从刚才的事情里可以看出,他和北方的首领大臣好似有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 使得女王最起疑心的就是西北两方的首领大臣,西方的首领大臣一直主张要自己办这个庆典,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或者说是他那唯一的驼峰里卖的是什么药,而北方的首领大臣…… 每次她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要不是因为惧怕了自己便绝对不会服气的那种大臣。 那种和北方首领大臣的默契难道也是迫于无奈吗? 女王忖到这里,看向了一个天蓝色的盒子,其上还有云朵花纹修饰,而后便走了过去。 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小太阳一般的吊坠,其中蕴含着曦曜女王的储备力量,也可以说所储备的亦是女王满满的权力。 本来这个吊坠是有两个的,可是,却也可说是一个,两个吊坠是双生共体,这个便是另一个,另一个也就是这一个,它们之间本来是可以相通的,而曦曜女王则早就用自己强劲的法力将它们之间给阻隔了,施用的是一种封印之术,除非是女王自己愿意,否则的话,别人是万难解除的。 曦曜女王之所以会如许的小心谨慎,就因为另一个吊坠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便送给了一个人。 此刻,她打开了那个盒子,因为在庆典之上,女王是必须要佩戴这个吊坠的,可是一见之下当即吃惊非小,那个吊坠如太阳般放射的光芒竟已暗了下去,她立刻将它捧在了手里,即刻感觉到了里面的储备力量正在流失。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封印被解除了?是用什么解除的?” “用海鲜壳儿解除的!”“什么?” 嘚祎侒当即站了起来,看着眼前那个满手腥气的人瞪起了眼睛。 “你瞪什么眼?我说你可真是个癫娘儿们儿,刚才一直坐在这里自说自话的,那我还不管你,可这筐里的垃圾早就满了,你倒是抬出去呀,大伙儿这大半夜的在这儿忙活着,我们可没工夫儿陪你犯疯病。” 这个呵斥嘚祎侒的人是不知道,现在的她最烦听到的就是“癫娘们”三个字,那个人更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自己有多危险。 就在嘚祎侒刚想对那个人动手的时候,就感觉袖子被人往旁边一拽,虽只这么轻轻的一下,不但把自己拽得往垃圾筐那边走去,而且还把自己心里的怒意给“拽”没了,当真神奇。 “快点儿!磨蹭什么?” 嘚祎侒听到这种没礼貌的言语又生气了,刚再想对他动手,但还是被那么轻轻地拽了一下子,结果,便是先和拽了她的孩子一起把满满登登的垃圾筐给抬了出去。 刚才那个人还在嘟嘟囔囔的,随手从一旁拿过一个空筐,没好气地扔在大伙的中间,而后又在那里剥起了海鲜壳。 把垃圾筐抬上车以后,嘚祎侒向周围看了看,而后就想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咬一咬。 哈欠恋(十九) “不嫌疼呀?”童成问到。 “我就是想知道,哪个梦境才是真的。”“梦境就是梦境,怎么可能是真的呢?那你又希望哪一个是真的呢?” “我希望全都是真的。” 皮诺曹此刻听到走在前面的任鱼美冷不丁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登时一抬头。 任鱼美没有回头,却是即刻自行解释道:“我希望那个蝎子、琵琶什么的都是真的,最好能立刻就找到那个叫做白雪皑的人,然后就能回去了。” 皮诺曹在她的身后问了一句,“你是累了吗?” 任鱼美没有转身回答他。 皮诺曹却是即刻就明白了,那种感觉自己也是有的,身上确实累了,不过,更是想家了。 “这里怎么那么热呀!”哈真性自打从山底下登上毒敌山,已不知抱怨过多少遍了。 小迟的内功底子饶是扎实,同时也练过“温其如玉”的功夫,可说是能够寒暑不侵,不过,这个时候额角之上也是见了不少的汗。 在他斜后方的欠蔷芯手里拿着一方罗帕,她不是要给自己擦汗用的,因为即便是已经身处火伞高张的此地,她的脸上竟然不见一点汗水,她拿在手里的帕子本来一直都是想给小迟擦汗来着,还思忖着要直接走过去给他擦掉汗水,又思来想去还是把帕子递给他,让他自己擦的好,可是这时的她也只有拿着手帕静静地走在小迟的身后,盼着他会找自己讨要。 “不行了!我热的受不了了!”哈真性大叫着,竟开始在脱衣服。 “你干什么呢?又不是你一个人那么热!”皮诺曹此刻带着训斥的口吻说到,“这里还有女孩子呢,你没看到吗?你脱衣服也太没礼貌了吧。” “没礼貌也比热死好!”哈真性赤着上半身,边抡着衣物叫喊着边向皮诺曹靠近,同时也是向任鱼美靠近了。 任鱼美本来对他就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厌恶十分,都不想用自己的手掌挨上他,右小腿向后翘起往前面甩,犹如灵鱼甩尾,把哈真性踢得连退了好几步。 “欸!这可不是我先招你的!”说完,哈真性一拳头照着任鱼美就捣了过去,却让小迟及时把腕子给抓住了。 “哈兄,这个时候要是动起手来,一定会更热的。欠姑娘,用你的帕子给哈兄擦擦汗吧。” 欠蔷芯一听,心里老大不乐意的,可是小迟又难得向自己提要求,遂也就慢慢地把帕子递了过去。 哈真性一见她那么勉强,立时心里又不痛快了起来,“哼哼,算了算了,看她舍不得那样儿。” 小迟往前看了看,又向哈真性道:“哈兄,来到这里以后,好在总算是已经不用担心地底下会钻出蝎子了,虽然热了一些,但总比被蝎子蛰了的好。瞧,前面那块大山石底下有一大片阴影的地方,看着挺凉快的,咱们去那里歇一歇再走吧。” 毒敌山的这一层,差不多除了石头也就没什么了。 哈真性也看见了那块大山石,“总算是有个乘凉的地方了!”说完,他飞快过去了。 “咱们也过去吧。”皮诺曹此时向任鱼美道,“也该喝点儿水吃儿点东西了。” 任鱼美并没回答他,因为她实在不想跟那个什么真性共处一片阴凉里,可这里的确是太热了,简直都可以晒鱼干了,遂也就跟着皮诺曹走了过去。 “欠姑娘也赶快过去吧。欸?欠姑娘你的功力还是挺深的嘛,登这么一座高山,却是如同走平地一般不费气力。” 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玩弄着手帕的欠蔷芯这会儿一听小迟夸奖自己了,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的她登时脸上又红了,同时抿嘴笑了起来,此一时,眼前就是自己跟小迟两个人,这种机会要是随随便便放过了,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可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到了小迟已经和其他三人走在了一起,把自己甩在后面了,即刻心中一冷,继而又是一悔,悔的是不该用了那么长的工夫才把勇气鼓起来,现在也只得跟着其他人一起走过去了。 哈真性是第一个走到阴凉里的,马上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里面,还是小迟的提醒,他才给别的人让出了地方,自己背贴山石乘起凉来,别的什么也就先不顾了。 皮诺曹先看着任鱼美坐在了阴凉里离着哈真性最远的地方,而后把包袱里的食物和水拿出来交到她的手中,自己则找了个让她看着不怎么碍眼的地方坐下了。 小迟走到了皮诺曹的身边坐下,受到了皮诺曹的欢迎,两人乘着阴凉聊起了武功路数来,显现出越聊越开心。 最后一个走进阴凉之地的自是欠蔷芯,这里貌似已无她的容身之地了,登时又是眼圈见红,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小迟一见,立刻为她解围,跟任鱼美用商量的口吻谈了几句,遂就为欠蔷芯腾出了一个不错的乘凉地方,而且还把自己的包袱拿过去给她垫在下面,自己则坐在地上,又和皮诺曹聊了起来。 欠蔷芯委屈的泪水登时变成了感激的泪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谢谢”,自是估计到小迟应该是听不着的,但还是见到了所期盼的,小迟那副并不需要自己报以感谢的笑容,此刻她的身外并没感受到有多热,但心里这时却是温暖的,遂就小心翼翼地坐在小迟的包袱上,生怕把小迟的衣物给坐坏了,不过更令她激动不已的是,他这时还亲手给她递来了食物和水,简直就是让她在此时此地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接着,那个“家”字让她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登时面上羞得恨不得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即刻用吃东西的动作来给自己解嘲。 仍在享受清凉的哈真性对未婚妻这一连串的举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即便一眼瞥到了欠蔷芯那里,也只道是她平日里就这个样子,这会儿又有几个外人,不变本加厉一些才叫怪呢。 哈欠恋(二十) 突然,哈真性冷不丁从地上跳了起来,先是大声地骂了一句难听的脏话,接着便是大嚷大叫了起来,“怎么又那么热了!”之后,他好似被烧着了屁股的猴子一样,还大蹦大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撞到了任鱼美那边。 任鱼美的功夫被白先生指点过,再加上她本身的资质天赋要说也是不弱,可临敌的经验却欠缺了那么一些个,遂就没躲开,虽说是撞得并不算重,可那也得分是谁撞的,立刻就不乐意了,转身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皮诺曹立刻上前,却并没有要劝说阻拦的意思,而是登时接过了任鱼美手里的食物和水,因为他知道,任鱼美之前不像自己经历过穷苦的日子,想来她生起气来,一准是把食物和水使劲乱丢,根本不会去管在这里要弄一些食水会有多难。 小迟自是立刻站了起来要解劝解劝,结果反倒是让皮诺曹给拦下了。 “就让他们动手吧,今天不打,以后也会打起来的,反正一定是避免不了的。咱们在一旁看着,别让他们伤得太重就是了。”皮诺曹虽然口里说的是“他们”,但在场的人谁看不出呀,真要是有受重伤的,哈真性才是那个躲不开的。 “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吗!”哈真性仍旧是叫嚷着,“有什么了不起的!” 任鱼美这会儿却没显出对他的无礼过于生气的样子来,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让你一只手。”说着,她就把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身后,虽然她不是左撇子。 “打就打,当老子真怕你呀!”哈真性边说着边蹦了起来,却是奔着她的肚腹给了一拳,也许他是太生气着急了,又或是实在因为太热而烦躁不堪,显出发招的样子要比先前快,可行家一看便知,他这一招“直性狭间”里的“刚肠嫉恶”用老了。 任鱼美身子一晃,就灵巧地避开了这一拳,而后左手一挥,没用掌心,而是用手背冲着对方的臂膀上一砸,继而如活鱼般在哈真性的胳膊上弹跳了一下。 哈真性当即一咧嘴,强忍着没喊出疼来,就觉着胳膊还带着酸麻之意,遂立刻就给抽了回来,而后另一个拳头便又捣了出去,打对方的心口窝,招式名为“心直口快”。 任鱼美这次又是不抢占先机,等着接他的拳招,左手又若一条灵活的游鱼,往哈真性攻过来的手臂上一附,接着立即“逆流而上”,愣是把哈真性的胳膊反到了他的身后。 哈真性自然是知晓立刻就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得脚下立刻往前急奔,把身后的胳膊从任鱼美的臂弯里硬生生地带了出来,袖子怎么也是保不住了,虽胳膊见红了,可他仍是强忍着没吭声。 小迟站在那里正皱着眉头想事情,一时弄不明白哈真性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变得比方才还要烦躁起来,他所在之地应该是这里最凉快的地方才对。 欠蔷芯则已经站了起来,眼睛里又显现出害怕的光芒,从嘴角里挤出了“你们别打了”这五个字,可就仅仅是站在那里而已。 哈真性这会儿可说是恼羞成怒了,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是骑虎难下,这个时候要是认输的话,就觉得以后要是传扬了出去,难在武林立足,看来今天就得和对手拼上一拼了,忖到这里,拳头攥得紧紧的,借着浑身的燥劲,使出不少的力气又发出了一招,叫做“撮盐入火”,路数里有一种如同盐放进火里就爆裂的劲力。 一条鱼是游在水中还是烧在火中,有的时候是鱼自己说了算的。 任鱼美见到对方的拳头似乎攥拳攥得都快爆裂开来了,心里仍旧无一丝的惧意,左手向着捣过来的拳头一翻,而后围着拳头再那么一转,带起了一种似海中之冰的冷意。 哈真性的指背和手背一接触到对手那见之若浸在冷海的“白鱼”,不但手开始冷了起来,心里同样也冷起来了,发出这一拳的主旨要义便成了全盘皆空,且心里的冷还激发了身上的热,使得他更是受不了起来,自己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听闻里的打摆子、发疟子,可现在又不可以开口让对方先住手,等自己看过大夫再说。 任鱼美此刻背着一只手在看着他,完全给予对手退身的工夫和再想对策的时间。 哈真性此刻咽了口唾沫,也确实是有些口干了,而且他把袖子也撸了起来,此刻的心里多少冷了一些,遂,也就可以先站在那里待上一会儿,可就是一会儿而已,浑身的火热好似这一刻又重燃了起来,暴叫了一声后,就像现在才想到自己竟打不过一个娘们儿过于窝囊,拳头就又捣了出去。 “落拓不羁”这一招倒是挺应时应景的,哈真性想拼命的时候从来不会让任何事物把自己约束住,应该是越“放”越好,但是,哈真性再会“放”,也不及游鱼在大海中的放浪。 只要有本事,即便是白鱼已经入舟了,照旧可以带着舟纵海放浪。 任鱼美的左手翻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海浪”,用自己的“放”把对手的“放”给“裹”起来了,让哈真性的拳头完全“放”不起来。 可是,哈真性同样也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人给“裹”住的,立刻就又补了一招“桀骜不驯”,用性情的强暴表现出自己就是那么不驯顺。 小迟这个时候总算是观察到了此事的缘故,就在任哈二人动手之际,来来回回地擦拳绕步,间或靠近大山石的时候,阴影里那些在第一层时见到的蝎尾尖,便又隐隐地显现出来了,那也就是说,哈真性已中蝎毒,这种蝎子又不同于寻常,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火蝎,所被蛰之人皆是全身燥热如置身烤炉,这促使小迟眉头紧缩,为尚不知如何去解这种火毒而犯愁,的确是在上山之先听说了这里蝎子厉害的事情,可包袱里准备的那些专解蝎毒的丸散膏丹估计不会管什么用,而且此时就算如何解劝,估计火蝎子上身的哈真性怎么也是不会罢手的。 哈欠恋(二十一) 这个时候的哈真性好像已经热的不可再热了,因为他竟使出了“直性狭间”里那一招最厉害的,亦是最暴烈的“烈火轰雷”。 此刻的任鱼美也已经没了要和他再过几招的兴致,就想着也来一招大的,赶快把他打趴下也就可以再休息休息了,遂左手“白鱼”又翻起了好大的一个“巨浪”,也不管是陆上的火还是天上的雷,一并过来就是,就这么劈头盖脸地发过去了。 “砰”的一声,还在那里观察着蝎尾尖的小迟一个措手不及没拦住,就让那哈真性的屁股又喂了蝎尾了。 “啊!”可以说是那哈真性被打过来以后一屁股就坐在了那么些蝎尾的上面。 小迟忙不迭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而后又看他的伤势,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把哈真性扶起来以后,居然察觉到对方并无要动手玩命的意思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我……现在……”“你现在到底感觉怎么样?”“我是不是热糊涂了?”“嗯?”“怎么现在浑身上下全是凉凉快儿快儿的感觉呢?” 任鱼美听他一说这话,只道是哈真性想转移别人的眼光,好让自己的脸上比较好看地停下手,也就算是不着痕迹地认输,索性也就不再跟他一般见识了,这时她身边的皮诺曹又把食物和水递了过来,正好,刚才那么一动手似是更饿了,遂就接了过来继续吃喝起来。 小迟此刻灵机一闪,当即知晓了其中的缘由,原来解这种火蝎毒的解药就是火蝎毒本身,忽想起了曾经为了研学歧黄之术,到处搜罗古籍医书,曾经找到过的一个就剩最后一两页的残本,前面的篇页似乎是被烧毁了,剩下的残篇应该是用非常适合的方法妥妥善善保存的,要不然,看那残本的古旧,是不可能保留至今的,其上除了用汉隶记载的“五禽戏”和“麻沸散”等等以外,还讲了一个“以火去火”的医理。 反正无论是什么样的去火方法,也不可能去掉曦曜女王此时心中燃起的光明急火,现在首要的事情必须是立刻再次封印吊坠之间的相通,想到这里她不想再耽搁什么了,用阳光魔法让自己进到了面前的吊坠里去。 进去之后刚要重施法术的曦曜女王一见,原来当初的封印也只是被解除了很小的一部分而已,遂立即心里一动,忖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自己完全可以通过这解除掉的一小部分封印去到另一个吊坠里,从而也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晦沙的面前,继而一举成擒。 想到这里,女王立刻再施法术,让自己变成了一缕阳光,好便于进出那条小小的通道。 几乎仅用了刚出生的太阳光芒向大地铺撒的时间,她就已到在了当初送给晦沙的另一个吊坠里面,即刻感觉到了自己流失的那些储备法力也如自己所思那般被移转到了这里。 这时,曦曜女王的心中多少有了一些个感慨,毕竟有过那么一段时光……不过,立刻就抑制住了自己的连篇思绪,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立刻从这里出去,让那个晦沙措手不及,遂立刻再施展法术,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吊坠就好像被另外一种力量给整个包裹禁锢了起来,让自己根本无法出去。 曦曜女王此刻却还没有慌乱,自诩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那种力量是可以困得住自己的,遂立刻施展开自己强大的太阳魔法,全身上下射出千万道金光,几乎把这个吊坠里所有的地方都照射攻击了一遍,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地方都受到了太阳魔法的“眷顾”。 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个吊坠一定是被什么力量给改造过了,它竟可以吸取自己的魔法力量。 不过,这也只会让曦曜女王思索了片刻而已,因为她同样察觉到,这里的吸取魔法是有限的,如果自己的太阳魔法能对这里进行一次饱满攻击,那种吸取魔法定是不堪重负的,到时候自己的力量完全还能回来,而且最好尽快从这里出去,只恐迟则生变,遂也就不用再思考什么了,登时使足了自己的魔法对着这里实施饱和打击。 转瞬间,吊坠里面被太阳的光芒照射得“灯火辉煌”。 接下来,曦曜女王便见到了那些布满吊坠其内的禁锢加吸取的魔法力量从各个位置钻了出来,就好像被打扰了冬眠好梦的凶兽一般,一股股带着无尽怨气和怒气的力量这时全都奔着她冲了过来,当下就要发生一场“兴师问罪”的报复大战。 这个时候,临危不惧的曦曜女王先将发射出去的阳光收了回来,这里确实够亮的了,足够让自己来上一场光明正大的战役了。 又消片刻,那些被叫醒的“凶兽”几乎同时冲了过来,登时就要实施一种包裹攻击的战术。 其实曦曜女王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战术了,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完全把阳光给包裹住的,登时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了极阳的无上光明,从那些不愿醒来的“凶兽”之间射了出去,之后,在它们的外面形成了一股力量,实施了一场反包裹的战术,就好像把冰雪包裹在一个火亮火亮的熔炉里,就算平日里不太在乎速战速决,可现在的她亦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逐个击破。 一开始,那些“凶兽”在“熔炉”之内还都是不认输的,一个个恨不得可以显示出自己最凶恶的力量,可是,到最后终是皆都不复存在了。 曦曜女王虽说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这些从“冬眠”中醒过来的“凶兽”,也是并没浪费多少魔法力量,可就在她要施展魔法从吊坠里出去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流失,而且还不慢,又转眼一见,那些已经被转移到这里的储备力量也在流失,不过是反流失,又返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吊坠里去。 这一切的一切,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条小小的通道此刻在越变越小,那些力量好似因为惧怕了什么,都要趁着通道被重新封印之先逃回原来的地方。 哈欠恋(二十二) 曦曜女王当即一惊,自己要是不可及时回到自己的那个储备吊坠里去,不但魔法力量会全失,而且还会被困在这里,到时哪里还存在什么从这里出去的魔法可以施用,结局也只会是落得个终身监禁,遂登时当机立断,用最快的魔法将自己化身为阳光飞射到了那条还在变小的通道里。 可即便是如此,就在她已通过一半之时,即刻就连容身的地方都没了,还是曦曜女王临机能断,决定当即解除了全部的封印,这才得能重回到了自己的吊坠里,再然后就是从吊坠里一刻不耽误地出去了,施用魔法之速可说是当世无双,却并没再次封印。 寝宫之内,曦曜女王看着自己的吊坠,这时天光已然大亮,她又施用魔法,“借”了一些天光铺在了那块已然又黯淡了很多的吊坠之上,算是用了个障眼法,让这块吊坠看上去还是耀眼夺目。 之所以没再次封印,她察觉到了吊坠里的古怪,忖来这种古怪应该是从那条小小的通道里移转过来的,在另一个吊坠里施展魔法的时候,光顾着对付那些不乐意被叫醒的“凶兽”们了,应该是并没注意到那里吸取自己的力量其实就是为了加强这种古怪魔法的力量,也就是说,那里还存在着一只一直躲在暗处的更大更厉害的“凶兽”,然后趁着自己完全解除封印以后便移转到了自己的这块吊坠里,哪怕再耽误一分,到时不仅仅要被困在里面,浑身的法力也会被一点不剩地吸收掉。 曦曜女王心里想着眼里看着,立刻又检验了一遍自己的身上还有多少法力,因为储备的力量已经不是很多了。 “无论怎样,必须尽快想办法把流失掉的全部力量再夺回来!”女王坚定自语到。 “真的还有必要再夺回来吗?”童成在一旁问到。 现在也不知道是刚醒来还是又睡着了的嘚祎侒似乎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那么一句,心里一疑,立即问道:“那是我的东西,凭什么不夺回来呢?” “可你的武功不是来自沙三千吗?现在的你不是又变回嘚祎侒了嘛,就没想过跟沙三千来个彻底的了断?把他教给你的东西再还给他,不好吗?”“也就是等同让沙三千收回我的武功,可我听说过,被收回功夫的人就算还会活着,那不是残废也是半残了。”“其实你的武功也并不是完全来自沙三千吧?招式是他教给你的,可功夫底子是你自己练出来的,你把招式还给他不就行了。”“可据我说知,你们这里的‘收回武功’可不是像你这么讲的。”“只要是正经拜师学艺的,自然都不会这么讲,可你正式拜过沙三千为师吗?他如今在大漠里作恶多端,就算要跟他讲究一些道义,也没必要这么钻牛角尖儿。”“可你说的倒轻巧,我跟沙三千学的那些招式都在脑子里,难道让我找块抹布放进脑袋里擦掉不成?”“找抹布干什么?你可以自己忘记呀。”“自己忘记?嘿嘿,还是让当神仙的你给我那种可以忘掉一些东西的好药吧。”“那好,你伸手吧。”“还真有这种药?” 嘚祎侒惊讶着,把手伸向了童成,等着他把说的那种药放到自己手上。 童成一笑,“不是这么伸过来,你用自己的手当成大刀,按照沙三千教给你的招数伸过来,就像跟人动武一样。” 嘚祎侒一皱眉头,不过还是照做了,以手为刀,先是当头照着童成劈了下去,之后便是感觉到被轻而易举地接住了。 “你没必要一上来就使出十成力道,可以先留着三成,要不然容易把招式用老了,就是说容易使过头了,要是这一招没起到作用的话,下一招也就不能及时再快而有力地发出来了,而且你先留下几成的劲力,还能可以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功力,还有是否真要跟你动手的‘诚意’。来,再发一招。” 嘚祎侒听着,心里记着,不知不觉间,心里头那种几乎是不用动脑子就能习惯而出的招式居然就这么被改变了,以后再要出手一定是按着童成教给的这么做了。 “再出一招。” 嘚祎侒又依言出了一招已在心里脑中根深蒂固的刀法,结果还是如刚才一般,被洗心革面的招数给取代了。 后来,嘚祎侒不用等童成发话了,自己便把一些较为复杂的刀招也给施用了出来,让他好好帮自己忘旧记新一番。 还在那里剥着海鲜壳子的其他人听见这边动静不太寻常了,有的就往这边愁了几眼,不过也是都没太在意,还以为嘚祎侒再怎么癫也是带着孩子的,这会儿还是跟孩子玩上了“拍对子”之类的游戏。 游是肯定要游的,不过一准不会如儿戏那么简单,对于到在毒敌山这一层的哈真性而言。 小迟一行人等来至此地,被前面的一条河水拦住了去路,而且河流的对面还是峭壁,要想再上一层山,怎么也得是先游到这条河的尽头再说。 “大家都会水吗?”小迟向其他几人问到。 “我们没问题,在大海里都游过。”皮诺曹向小迟笑着回答到。 小迟这时又看向欠蔷芯他们两个。 欠蔷芯见到小迟看向自己了,登时低下了头,带着看向脚面的笑容点了点头。 “哈兄,在下不擅水性,就请你多带着我一些吧。”小迟嘴里虽然那么说着,其实等一会儿到在水里头,别人即刻就会完全知道是谁带着谁了,他“吞舟之鱼不游支流”的功夫不但能在旱岸上使,在水里同样可以施展。 这一层山的河流不算是非常急,可也不是平时见到的溪河可以比拟的。 哈欠恋(二十三) 任鱼美自是不算什么,水面上下可说是游刃有余,河里真正的游鱼见之都不会因为她如今样子的改变而不拿她当做自己的同类。 皮诺曹则喜欢浮在水面上游,仿佛再急的河水也不会让他沉底。 欠蔷芯不急不慢地游在小迟的身边,总是向他时不时地张望。 小迟的背上此刻背负着哈真性,不知这两个人谁会让欠蔷芯更关心一些个。 就这样游着游着,任鱼美此刻从水面下冒出了头,道:“小心!我在水里又看见蝎子了,前后都有,已经离得很近了。” 哈真性当即就叫道:“什么?怎么到水里了还躲不过它们!” 小迟已经把头伸到了水面下,一见之下果然如任鱼美所说的那样,登时向水边一望,此处的峭壁之下正好有一处凸出来的地方,看着较为平坦,虽说是狭窄了一些,可仍是容得下两个人,即刻背着哈真性游了过去。 “哈兄,你先在这里待上一会儿,留神这里的急流。欠姑娘,你也上来吧,照顾好哈兄。”说完,小迟就向水里游去,见到任鱼美已拿着兵器,在那里严阵以待。 欠蔷芯听小迟的话,上到那里之后,才发现必须要和自己的未婚夫几乎是贴上才可站得住,不过,她还是选择背靠山壁,用一只脚踩在上面,能离着他远一些就远一些,最好是能再靠近小迟一些。 皮诺曹并不太擅长潜水,索性就对付那些从水面上前后攻来的蝎子,善加利用水面的浮力和冲击力,即便是逆流也可借上力道,手里的铁鲸槌顺着水面奔着周围的蝎子划了过去,虽说划拉了一圈也没打到多少,但毕竟逼迫得蝎子们不得靠近。 小迟则在水下施用起“扬清抑浊”的手法,通过攻击蝎子的头达到不让蝎尾蛰过来的目的,正好和皮诺曹联手,分别对付水上水下的蝎子们。 打得最激烈的,还是要看任鱼美这里,在水底施展开“如鱼得水”的身法,手里的章鱼短剑也适合在水中施用,专门奔着蝎子的尾巴下手,别看蝎子不是整整齐齐地过来的,可手中短剑竟能不走直路却一挥而下,一下子就把眼前这几只不成队列的蝎子给解决掉了。 可是,毒敌山水里的蝎子似乎都喜欢挑战强者,大部分都是先拣那“中军主力”下尾巴,攻击小迟和皮诺曹那边的蝎子远远不如她这边的多,差不多上下左右前后全给围上了,如果说小迟和皮诺曹此刻有工夫向这边看上一眼的话,估计也就可见任鱼美衣物上的一些颜色而已。 蝎子们是在非常有利的情形下发起的进攻,几乎就在同时,快速缩小包围圈,一个个都把尾巴尖翘起,全都对准了眼前水下的这条美鲛人。 任鱼美以前在大海里也不是没遇上过厉害的海怪什么的,可那时她还小,但凡出游海上,皆是有长辈或兄长姐姐们陪伴,有他们在,就算打不过海怪,也能顺利逃生,完全可以说,大海简直就是她家开的营生。 如今独自对付眼前的凶险,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吃人海怪,却也不是可以小觑的东西,添了些惧意的她眼见着身周的蝎子即刻就要及身,身形忙在水中翻转了起来,手里那锋利的章鱼短剑同样也给带得飞转了起来。 就这样,那些用尾尖快速攻击的蝎子都是无从下尾,大部分被卷进了任鱼美带起来的水中旋涡,其间一部分撞到了章鱼短剑上,登时被断为两截。 可是,任鱼美又不可在水里总是这么转动,虽然头还没晕,还是先停了下来,旋涡也就自是不见了。 在旋涡里离了歪斜的蝎子也就同样停了下来,它们似乎都是转不晕的,身子一停下来以后即刻又把队形给恢复了,当即又要发起再一次的攻击。 任鱼美也不想再在水里这么原地转圈子了,总是躲不过的,索性再“玩”一些新鲜的手段。 皮诺曹在水面上虽可把蝎子驱赶得不得靠近,让它们跟着晃荡的河浪一起晃荡,却是发现,他们根本就是驱赶不走的。 水下的小迟也是同样发现了这些蝎子们的脑子里似乎并无“知难而退”四个字。 不错,这些难得一见的水蝎子们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就如同必须吃食物填肚子的饥饿水怪,不逃走兴许会被打死,可不吃东西同样也会饿死。 还一只脚踩在山石上,背靠着山壁的欠蔷芯此刻见到小迟被那么多的蝎子围攻,且蝎子们好像还在不断增援也似,自己本想跳到水里和小迟一起和这些蝎子们搏斗,心里那种怯生生的东西怎么也是让自己过不去的,而且还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怕蝎子的,可又感觉到这种害怕的感觉也是那种怯生生的东西强加给自己的。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些不太舒服的东西,当即转头,见到了一旁的哈真性,也就是自己的未婚夫正在一脸痴痴地看着自己,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登时满面滚烫绯红,尽想着怎么让浑身已经湿透的自己避让开哈真性的眼神,同时还施用起自己那名为“枉尺直寻”的内功使自己的身体也烫起来,好把衣物弄干。 她……她还是挺好看的。哈真性现在想的竟全是不该想的东西,等他的眼光触碰到欠蔷芯羞急的眼神和表情之后,马上就恢复了一些理智,知道自己确实大大不该,可“食色性也”里的东西确实还是在快马加鞭地催促他思索着一些…… 这时,小迟从水下冒了上来,向着皮诺曹道:“皮兄,你将手里的兵器尽量挥舞,我从水下面协助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到时蝎子越来越多了,咱们再对付起来可就难了。” 皮诺曹听小迟的话,双手攥住铁鲸槌全力施用“傀儡登场”的劲力挥舞着,只要是够得着的位置,全不放过。 小迟在水下面抱住皮诺曹的双腿,施展开来“竹林之游”的身法,即便是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未必躲得过。 哈欠恋(二十四) 任鱼美手里的章鱼短剑此刻用起了招式,将眼前的蝎子们视作了一个人形,就如同对付旱地上的敌人一般,就好像哈真性那样的,却发现了其中不同之处,敌人应该按照数量计算,要是全完按照大小计算的话一定会吃亏,要是一个真人的话,无论打到他身上的哪一处他都会疼,从而就可以让对手整个人的进攻受到羁绊,可眼前的这些蝎子们即便是干掉一大半剩下小半,它们的总体进攻还是不会停下的。 其实这个道理还是挺显而易见的,可她毕竟是第一次自己面对那么凶险的事情,多多少少慌乱一些也是不足为奇的,而且,就为了这个道理,任鱼美差点就吃了大亏。 此时,任鱼美当即改变了战术,还是逐个击破的好,不过,因为这种战术不得尽快全歼,她也只得效仿小迟,要借助身法的优势,用“如鱼得水”的功夫在水下不停变换位置,让那些蝎子们即便是靠近了也是蛰不着。 两下里现在都找到了对付水中蝎的好法子,这个时候,蝎子们也就几乎消灭殆尽了,只有极少数桃之夭夭。 现在不可再耽搁什么了,谁知道那些已经逃走的蝎子们还会不会带着更多的蝎子回来,遂,小迟一行人等就又向前游去。 可游了没多久,他们就又见到了新的难题,因为他们的前面,也就是河流的尽头亦是一面说坡不坡说峭不峭的高山石。 当然不可再往反方向游了,那样就是给蝎子们可乘之机,也只得从这里攀爬而上了,但愿的是爬的时候不会再遇上它们。 小迟等人这时游到了一处挺像是个坡的地方,所有人都靠了上去,勉强待在那里也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小迟这时用起自己内功的心法,“古道热肠”,运行了片刻,让自己的身子发热,从而让湿衣物干透了。 欠蔷芯的衣衣物这时也已经干了,很有可能是这里最先弄干衣物的人,足见其内力的不一般,也同样是因为害羞而致。 “任姑娘,你能否就这么爬上去?”小迟虽然在向任鱼美这么问着,可眼光却是回避着,在做一个好人该做的事情。 “我可以用‘过山鲫’的功夫攀上去。”任鱼美边拧着衣衫下摆里的水边说到,从而得知,她已经不喜欢浑身湿漉漉的感觉了。 “欠姑娘,能帮任姑娘把衣物弄干吗?”小迟知道,无论是会什么样的攀爬功夫,都不可让自己手上和身上太滑。 欠蔷芯又听到小迟跟自己说话了,登时高兴得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任姑娘自己上去。我背着皮兄你上去。让欠姑娘背着哈兄上去。”小迟这样安排到,就凭他“上善若水”的功夫,背着一个人攀爬这种山壁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看欠蔷芯的功夫底子,想来也是同样能做到的。 欠蔷芯刚帮任鱼美弄完了衣物里的水,听小迟这般一说,登时老大不愿意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任鱼美离着近便听得清楚,之后随声附和道:“对,他确实是太沉了。” 哈真性一听,立刻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算了算了,谁让我平时吃得跟猪似的。嫌我沉是吧?我还就不信了!不用别人,我自己就上不去!” “哈兄就别说气话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及早过去的好。”小迟这时向他劝到,“我看还是这样吧,我背着哈兄你上去,让欠姑娘背着皮兄上去。” 哈真性仍是不高兴,怨声道:“要我看,她除了我,背谁都乐意。哼哼,背他就背他呗。谁让背人家比背我这个未婚夫过瘾呢。” 欠蔷芯此刻听来,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怎么听怎么别扭,可当着小迟的面又不想跟他争吵,其实就是不当着外人的面,她也是未必会跟他搭一声腔的,心里现在最想思忖的就是小迟要是可以让自己背上去就好了,哪怕是让她一个人把小迟抱上这座山壁,都是乐意得很的。 被一路抬到了庆典场地的曦曜女王,见到这里被布置得比较晦暗,登时眉头一皱。 四位首领大臣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一见女王的到来立刻躬身施礼。 “陛下,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可以开始了吗?”西方的首领大臣躬身问到。 曦曜女王此刻冲着他点了点头。 “好的,女王陛下。” 西方的首领大臣言罢,和其他三位首领大臣一起三击掌。 女王的面前立刻便呈现出了好大一片七彩的光芒照耀着这里,原来这里的周围还有自己国家里的子民们,此刻听到他们齐声高喊“感谢女王的恩德”,而后又见到的是他们一起匍匐在地行大礼参拜。 已坐在高台宝座上的女王立刻冲着自己的子民们一挥手,便是一缕缕让人感到舒适的阳光洒向了大家的心里,同时也让大家站了起来。 庆典开始了,奏起了非常大气的乐曲,仿佛至高无上的太阳照耀到大地上的金光,光明,温暖,让听到这首乐曲的人们感受到了生活的无限美好。 接着,一只只样貌可爱的小老虎跑到了当场的中央,先是欢快地跑开了圈子,显现出他们的天真活泼虎头虎脑,而后便是随着节奏扭起了小屁股和摆起了小脑袋。 女王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些异样的滋味,想起当初要是给他生了个孩子的话,现在也跟这些小老虎差不多大了,可立刻又转念一想,暗问自己如今的曦曜女王怎么还总想着当初那些个少不更事,更何况现在的他已完全是自己的冤家对头了,遂也就立刻抑制住了自己而今不该有的那些回忆。 哈欠恋(二十五) 接下来,在半空里突然凭空出现了好多火焰,后来一下子就全都变成了人形,落在了那些小老虎围成的圈子里面,也开始跳动起来,奔放,热情,火辣,激烈,让人看了血脉贲张。 再接着,当场的地上又迅速开起了一朵朵沙漠中的花蕊,在点缀着小老虎和火人们的舞动。 最后,美丽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到当场里也变成了人形,用冷艳的舞蹈和火人一起错身舞动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般的情景,也只有在这么盛大的庆典上能见到。 曦曜女王直看得心旷神怡如在云端,这么大气的舞蹈真是太合自己的意了。 周围也在看着这场庆典的人们,一个个被这里的气氛所浸染,欢呼声和笑声也融汇其间,推动着这场庆典达到了高潮。 也就在最高潮的时候,所有的小老虎们摆成了一个“女”字,所有的火人们摆成了一个“王”字,所有的沙漠之花们摆成了一个“恩”字,所有的雪人们摆成了一个“泽”字。 “女”、“王”、“恩”、“泽”四个大字在当场一摆开,所有的人一起再次俯身跪倒,也包括四位首领大臣,同时口称“女王恩泽”。 曦曜女王此刻站了起来,向着下面高声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我做的并不够,‘恩泽’这两个字实在是太重了。” “女王还是那么喜欢自谦。”西方的首领大臣道,“女王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也只有让我们感受到恩泽的您才配做我们国家的女王。” “也不一定吧。” 这句话无论是谁说的,此刻皆是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就在那些花蕊的芯里,每朵都是冒出了一些沙子,然后,那些沙子便在半空里聚集成了一个沙子人。 “晦沙!怎么又是你?”西方的首领大臣十分生气地道,“国家庆典的时候你竟然来捣乱!这可太不给咱们四位首领大臣面子了!” “说的没错!今天咱们说什么也得把他给抓住了!就算是谨献给女王的庆典贺礼了!”东方的首领大臣愤怒地说到。 遂,也不用南方和北方首领大臣再多说什么了,他们四位一个个摆开了架势,眼见着就要动起手来。 “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这个国家里在场所有的子民们全都振臂高呼起来,要从士气上先压倒这个沙子人,也算是给四位首领大臣助一助声势。 晦沙登时一瞪眼,手臂大力地挥动,当即狂沙大作,便让这里的天空好像被沙子给遮掩住了一般,人们都睁不开眼张不开嘴了。 曦曜女王立刻施用自己的魔法,用阳光做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霎时间就收去了庆典上全部的沙子,然后又把巨大的沙子口袋向晦沙扔了过去。 晦沙完全不惧,一伸手,便把自己的胳膊变成了一柄沙子大刀,一戳之下就把那用阳光做成的口袋给捅了一个窟窿,而后又把里面的沙子都弄回自己的身体里来。 果然是他的阴谋,他吸取我的魔法力量以后,竟已把这种“化散聚形”的本领练得更厉害了。曦曜女王暗自忖到。 “既然是要当国王,那是不是就得让别人看看自己有多强大?反正我不会承认一个比我弱的人做为我们国家的国王!国王必须是一个强者!”晦沙此时道。 “那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曦曜女王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镇定地说到,“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倒是痛快。哼哼,多多少少还有个女王的样子。那就三天以后,还是在这里,这里现在出现的人,到时候还要出现。我就要让你曾经的子民好儿好儿看看,强者是怎么凭本事把王位争到手的。哈哈哈……”说完笑罢,晦沙的整个身体又一次化成了无数沙粒,消失在庆典当场的半空之内…… “现在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已经把自己魔法力量流失这件事情告知了四位首领大臣的曦曜女王此刻说到。 她并没隐瞒什么,因为忠于自己的,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替自己着想,若是与那个晦沙暗地勾结的,估计也已知晓,遂就都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当然,之先送给晦沙那个吊坠的事情却隐晦了下来,像这种少女之时的荒唐韵事倒是当真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然如此的话,女王您为什么还要接受那沙子人的挑战呢?”北方的首领大臣问到。 “不接受那个什么晦沙的挑战,难道你想让女王陛下直接认输不成?”东方的首领大臣厉声道。 “陛下,依臣下看来,那沙子人既是从我们西方过来的,那就是臣下的无能,这件事的后果不应由女王您一个人来承担。臣下即刻就去向他挑战,就算打不赢他,拼着全力也要消耗掉他的力量,好让女王您没必要再去跟一个沙子堆成的败类动手。”西方首领大臣躬身恳请到。 “要我看倒不如这样。”南方的首领大臣道,“女王的阳光是可以包容一切的,那咱们就都把自己的力量献给女王。既然那个晦沙敢跟女王您使诈,那咱们也无须跟他讲什么公平。” “还是这个主意好。”北方的首领大臣立刻赞同到,“有了咱们的力量,再加上女王自己的魔法,那个晦沙也就只有倒霉的份儿了。”说完,他第一个把自己的力量从身体里引了出来,双手将一片亮晶晶的雪花献给了曦曜女王。 女王将雪花接了过来,然后用手里的阳光将其融化,让融化后的雪水渗透进了自己的手心,也就是将北方首领大臣的力量融到了自己的力量里。 东方的首领大臣将胸口的衣物撕开,然后运足气力,再然后就只见如同从他的身体里渗钻出来一头块头极大的金色老虎,然后这只金老虎狂吼了一声,踏着半空里的空气奔着曦曜女王奔了过去。 女王自是连惧怕的必要都不用有,用一片阳光接纳了这只急奔过来的大块头金老虎,而后也是融入了体内。 哈欠恋(二十六) 接着,南方的首领大臣将自己身上的烈火燃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火焰,然后便将火焰搓成了一条绳子似的东西,最后奔着曦曜女王钻了过去。 曦曜女王将双手摊开,然后钻过来的火焰自己就分成了两份,分别钻进了她的手掌之中。 现在,就剩下西方的首领大臣了。 “女王陛下,您真的要自己去吗?臣下实在是不想见到陛下您冒险去做任何事情,还是让臣下去跟那个晦沙拼一个你死我活,哪怕是同归于尽,您无非就是再委派一位西方首领大臣就是了。”西方的首领大臣此刻再次恳请到。 “其实我们也知道你是在关心女王陛下,可你有没有想过,女王是当着所有臣民的面答应了那沙子人的挑战。要是不亲自应战的话,女王的颜面又何在呢?既然女王已经拥有了我们所有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斗不过那个晦沙呢?”北方的首领大臣此刻说到,“还是快把自己的力量献给女王吧。” “北方的首领大臣说的对,我确实该和晦沙彻底地做一个了断,来个一劳永逸。”曦曜女王此刻看着仍在躬身的西方首领大臣说到。 “既然女王心意已决,臣下自当遵从。”说完,西方的首领大臣就把腰给直了起来,而且是笔直笔直地站在那里。 女王此刻已经感觉到身体里又多了不少装在一个驼峰里的魔法力量。 这时候,已搭出去好几大筐海鲜壳子了,嘚祎侒虽有武功底子的,可现在毕竟是深夜了,哈欠一个劲连着打了起来。 “怎么又回到这里了?”嘚祎侒道,“就算是要回来,也把那老四位给我的力气和精神劲儿带回来呀。” “看来你很是希望别人给你力量喽?”“至少现在就不会那么困了。”“所以当我们的力量不够大的时候,确实是需要别人帮助的,那也就不要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嗯……你说的那个词儿,是不是让我别再拒绝……白先生的好意。” “好意?”“皮兄说的确实是好意,咱们一路走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毒敌山的蝎子就是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咱们要从这一层再往山上走,就必须要通过这片林子,要是不从树上走的话,谁又知道地里还会冒出来多少蝎子尾巴。” 小迟这时向哈真性解释到。 “欸?不对呀,这里的蝎子不是蛰了以后再被蛰一下不就没事了吗?”“那一层蝎子的确是这样的,可谁又敢保证这一层的蝎子也是火蝎呢?咱们还是小心点儿的好。”“那……就从树上走呗。” “那你有没有练过这种走树上的功夫呢?”任鱼美讥嘲到,“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嘛,让你的未婚妻背着你过去就是了。” “呦呵!我还没找你的不痛快,你倒是先找寻起我来了是吧?”哈真性当时就不乐意了,也是,他的功底在这些人里是最低的,自是厌烦别人拿这个说事,再加上还有一个不爱搭理自己的武功高手未婚妻,这颜面上实在是破门帘子挂不住了。 “行了哈兄,任姑娘这也是在关心你嘛。”“拉倒吧,她明明就是拿我开心。那我先问问你,你有什么功夫可以过这片树林子吗?” “我有种功夫叫做‘缘木求鱼’,足够应付这里了。”“还‘圆木球儿鱼’呢?自己瞎编个词儿就当是功夫名字了。你怎么不说‘方木桌子鱼’呢?”“哼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们就把本事都拿出来好了,谁有本事谁过去,别总是拖累别人。” 本来就不爱搭理哈真性的任鱼美说罢,不见腿足有什么动作,就好像平地蹦弹了起来,一下子就到在了树枝子上。 “皮兄你呢?也露两手儿给我们瞧瞧吧。” 皮诺曹听小迟那么一说,面上一笑,而后也上到了树枝上。 小迟一见心中一疑,看似皮诺曹刚才不像是用了什么轻身功夫,简直就像是进家门迈门槛似的,那就应该是对于所要落足之地熟悉非常。 “欠姑娘你……” 欠蔷芯不等小迟说完,生怕再让自己背着谁到哪里去,急忙用自己“小屈大伸”的轻功,双腿不用过于弯曲作势,即刻就飞身,也上到了一棵大树上。 哈真性此时的心里那叫一个别扭,一见小迟要和自己说话,即刻先说道:“我的轻功虽然没你们的好,可爬树我总是会的。我尽量快一些,估计可以赶上你们。”说完,他平地一跳,即刻便抱住了一棵大树的树干,双脚怕蝎子蛰,遂双腿夹住了树干,鞋底也就离了地了,而后尽量快爬了上去,身手还算是敏捷矫健。 小迟也就不说什么了,留心照看哈真性一些也就是了,遂即刻施用起“厚德流光”的功夫上了树枝,而后便向其它的树枝上纵了过去。 哈真性其实也不是不想快点从这片树林子出去,要说手脚也够麻利的了,可看着前面这些人的身手,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人家都是在树与树之间连着纵跃,只有他,还得先爬上一棵树,然后站到树枝上去,也只可纵跳到离着最近的树上去,要是离着远了,他也只有如猴子一般先抓住一根粗树枝挂在下面,然后使劲晃悠起身子,想方设法地荡到对面的树枝跟前,然后探手抓住,只要差一点就会掉下去喂蝎子。 小迟的轻功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棒的,可为了越落越远的哈真性,也只得是落后到倒数第二的位置,有心帮他,又怕伤他的面子,遂也就只好先招呼前面的人等一下。 和皮诺曹站在了一棵树上的任鱼美此时冷言冷语地埋怨了起来,“哼,早就知道他会拖累我们的,没练好本事就别跟着来呀。喂,你怎么也不去帮帮他?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哈欠恋(二十七) 站在另一棵树上的欠蔷芯又显现出了满面尴尬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看人,却仍是并无一丝要去帮帮哈真性的意思。 站在任鱼美身旁的皮诺曹此刻有些看不过眼了,“行啦,那个哈真性惹你不高兴了,她又没惹到你。咱们就当是在这里暂时歇一歇吧。” 好在并没等得太久,他们总算是见到了小迟和哈真性。 “你就不可以快一点儿吗?难道你要让我们在树上吃饭睡觉吗?”任鱼美又是冷嘲热讽地道。 “你乐意吃就吃,乐意睡就睡,我们又没拦着你。”一头大汗的哈真性此刻更是没好气地说到。 “行啦,咱们还是快走吧。”小迟道。 “我们倒是想快些走,可有的人就是那么不识趣。”任鱼美好像非常会说这些嘲讽的话语,就是不知道她早先在大海里做美人鱼的日子里是不是这个样子,更不知道在那个王子的面前有没有过类似的表现。 哈真性也想再还几句嘴,可疲惫的身体还是提醒了他留些力气的好。 就在一行人等刚要再次出发的时候,突听小迟提醒了一句。 令人没想到的,即使是从树上走,还是没躲过毒敌山这一层蝎子的追击,或者说是迎接。 只见它们快速爬行在大树枝杈里的阴影里,眼看着就要接触到小迟这些人的鞋面了。 任鱼美现在已完全可以运用自己的双腿和双脚了,一左一右接连踢出,没一会儿的工夫,就不知道把多少蝎子给踢下去了,可又怎奈它们好像是源源不断层出不穷的。 哈真性当然没任鱼美那么爱干净,也知道这里的蝎子都有条厉害的尾巴,直接用脚去踩蝎子的头,可是,他已经被累得只有用手扶着树干才可在树枝子上勉强站稳,足下哪里还有十分的准头。 小迟所站的那棵树上,已有不少的蝎子落到了树下,此刻见到和哈真性一起站在那棵树上的欠蔷芯正胆怯得缩成一团,看着都不敢动弹了,立刻出言鼓励道:“欠姑娘,就用你的兵刃拿那些蝎子们当做蝴蝶去卷,反正都是虫类之属,大片大片地卷,也许还会比卷蝴蝶有意思的多。” 欠蔷芯此刻盼望着的,就是能得到小迟的帮助,听他那么对自己一说,一直在打鼓的心里,鼓点当即就放慢了不少,同时信心也就不减反增了,从树枝上站直了身子,手里的雪蚕柔丝索立刻抖出,因为不喜欢蝎子这种虫子,遂也就没必要去卷什么,成片成片的蝎子也就被她的兵刃给扫了下去,总算是让哈真性松了一大口气。 皮诺曹此刻蹦到了另外一棵树上,把自己的铁鲸槌拿在了手里,使出“木偶衣绣”的功夫,出手一戳就干掉了一只蝎子,而后游走于树枝之上,身体僵硬的就像是木偶,可手法细腻的就像是绣衣物。 因为这片树林已经被这一层山里的蝎子占据好久了,遂即便是它们都不生脑子,也早就对这里轻车熟路了,只要一有人进来,它们即刻就会按照一定的路线从地面上、地面下,还有从树上一齐发起进攻,因为攻击的路线几乎都是人们看不到,甚至是想不到的枝杈隐秘之处,遂就防不胜防。 但是,应该是因为皮诺曹本身就是一块被削砍过树木,遂对树木之属都是天生了解的。 就这样,没用一会儿的工夫,皮诺曹便把自己这棵树上的蝎子解决得干干净净,然后呼唤自己的同伴们从这棵大树上走,之后,他再去为前进的道路清理下一棵树。 因为他们不可以再等蝎子们二次快速占领被皮诺曹清干净的树木,遂必须要迅速通过耽误不得。 哈真性再要面子,这会儿也只得是任凭别人把自己强行带过去。 要是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把他先干掉,至少也要强行驱赶走。女王应战的这天大早,西方首领大臣便这般自忖到,总觉得晦沙的挑战一定是什么诡计谋划的一部分,不仅仅只有之先窃取女王的魔法力量那么简单,可到底是什么又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等着今日的晦沙了。 一片沙子在半空里如时飞来,在落地的时候汇聚成了那个沙子人晦沙。 “你竟还敢来应战,看来我真不能以先前的眼光来看你了。”晦沙冷笑着道,一副得意样子很是招人讨厌。 曦曜女王从自己的宝座上起身了,面色严肃地道:“你也跟以先不一样了,原来的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赶快动手吧,做为女王的我可没你那么闲在,早比完了我好去办我自己的正事。” “哼哼,放心,等你跟我比完了以后一定会变得特别闲在的,因为一个国王该做的正事,接下来就该由我来做了。哈哈哈……” 曦曜女王也不想再跟他费什么话了,直接走下了高台来到当场。 “女王必胜!女王必胜!女王必胜!”在场地周围的子民们一个个群情激奋振臂高呼,要是女王允许的话,没准他们会一股脑地冲上去把这个沙子人胖揍一顿,然后再把沙子拿回去做沙包用。 此刻,曦曜女王和晦沙面对面地站在了战术面上。 “既然你不想等了,为什么还不出手?”“你先来。”“嘿嘿,想先看看我的实力是吗?那好,我就让你好儿好儿见识见识。” 说着,晦沙抬起双手对准了曦曜女王,而后便将双手变成了飞沙,越飞越散,同时范围也就越大,接着就变成了两只硕大的手掌,奔着曦曜女王就抓了过来。 “哼哼,再大也是沙子粒儿。”曦曜女王讥讽完,便将双手变成了两道阳光,阳光扩散之后就变成了两个巨拳,奔着那两只硕大的沙子手就捣了过去,快接近的时候,一个拳头变成了金虎头,而另一个则变成了一个骆驼头。 在场的人就听得“噗”的一声,两只大沙子手一下子就被捣得不成了样状,登时飞散的沙子漫天飞舞后落了一地。 哈欠恋(二十八) 在场众人有讥笑晦沙自不量力的,有高呼女王英勇厉害威武的,还有那财迷的,生怕糟蹋东西,还想着最好可以把掉在地上的沙子收集起来,盖茅厕的时候应该用得上。 晦沙一上来便是出师不利,身子连着倒退了几步,然后立刻收回了满地的沙子,真要盖茅厕什么的也得自己留着用,把两只手又聚了回来,看了看那些在嘲笑自己的人们,又看着曦曜女王咬了咬牙,扬起了两把沙子,听到了笑着的人们都咳嗽了起来,还啐起了沙子,才又发起第二次进攻。 这一次,晦沙来了一招狠的,只把上半身和脑袋保留,全身剩下的部分都变成了散沙,向着曦曜女王冲了过去。 一粒粒沙子在冲上去的过程里竟都变成了手拿大刀的士兵,呐喊着杀了过去。 曦曜女王见过的最大阵势也不过如此,急忙将身体里南方首领大臣和北方首领大臣的魔法力量召唤了出来,雪花和火星子也全都迎着沙兵冲了上去,继而全都变成了拿着雪亮长剑和红缨长枪的士兵。 霎时间,两方各自的军队就在当场的半空里打杀了起来。 但只见,一会儿,一个沙子兵被长剑穿透了身子,可回手一刀也砍杀了一个火兵,一杆赤枪掉在了地上;一会儿,两个火兵和一个雪兵合力一起奔着沙兵连削带扎;一会儿,三个沙兵对着一个火兵一同砍,连枪带兵都给砍得不成样子了;一会儿一个火兵和一个雪兵被好几个沙兵团团包围了,火兵和雪兵扑了上去,和几个沙兵滚在了一起,后来又过来几个沙兵,也不管是火兵、雪兵,还是滚在一起的沙兵,手里的大刀奔着他们一同砍了下去。 周围观看的国家子民们登时都快看傻了,原来只认为这里是一个比斗场,结果此一刻见到的却是一大片战场,而且激斗惨烈,虽都知晓那是沙子、雪花和火星子,可大部分的人们都快看不下去了。 也是,自曦曜女王治理这个国家以来,就从来没放生过战争,子民们一直享受着太平生活,今天没成想又见到战场上的事情了,自然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晦沙看上去应该是着急了,再观面上,应该是在催动着自己的魔法力量,使得自己的沙兵更为强大。 果然,当场里正在争杀的沙兵们一个个变得更大更强,喊着更大的杀声,好像欲要来席卷这里的一切。 曦曜女王也不示弱,催动自己身体里已经被融合的其他魔法,让雪花和火星子结合在了一起,变成了半火半雪的士兵,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拿着长枪,与变得更强大的沙兵继续战斗。 现在的沙子兵虽然在数量上占据了一些优势,可在力量上却是不如,手里的大刀对长剑是左挡右拦,对长枪是上拒下护,两个打一个都未必可占到多少便宜。 晦沙一见之下是真的更急了,因为他也是真的知道落败后的自己会是什么结局,别说找回早先的恋人,就连性命都会堪忧,遂这一回当即把全部沙子收回,而后自己身体的形样完全不要了,沙子散成了一个巨大而凶恶丑陋的沙子人,直接奔着足面高的火雪士兵平蹚了过去。 曦曜女王更是毫不怠慢,也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巨人,双腿是雪,双臂是火,一个拳头是金虎,一个拳头是骆驼,面对着眼前冲过来的大沙子人,大喊了一声迎了上去。 周围的国家子民们此时皆是仰首观看,这般的场面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得着。 沙子巨人的一个条臂膀此刻冲着曦曜女王就甩抽了过去。曦曜女王用自己的火臂一挡,而后便是直接用火臂把对方的沙子臂膀给裹住了,让对方手臂里的沙子完全被自己的火臂燃烧。沙子巨人立刻使劲抽回了自己的臂膀,眼见着这一条胳膊完全都黑了,而且黑得直冒烟,登时大怒,又用自己的一条沙子大腿踹了过去。曦曜女王也用自己的雪腿迎上,让自己的腿把对方腿里的沙子给冻住。沙子巨人不堪寒冷又使劲回抽,结果一条沙子腿被留在了对方的雪腿里头。 已经变成一条腿的巨大晦沙这一时怎么也是站不稳了。 曦曜女王就趁着这个时候,用金虎和骆驼对着晦沙狠狠地打了过去,一下就把对方打倒在地。 那个沙子巨人倒在当场之后,“砰”的一声,登时直摔得尘土和沙子漫天飞起,一时之间让在场众人都看不清当场的情形了。 曦曜女王则在尘沙里看得清楚,晦沙眼看就要不行了,自己只要不容他有喘息之机,一举成擒绝不在话下,可就在这时,就在她立刻就要发起最后的制胜一击之时,突然发现一双雪腿不见了,身体里北方首领大臣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了,接着,便还见到了那些数之不尽的沙子这个时候全冲着自己滚滚而来,但是曦曜女王就是曦曜女王,不等自己上半身下坠,即刻用自己的阳光变成了两条金色光芒的腿…… 嘚祎侒这时也有一种上半身好似要下坠的感觉到,心里登时一个警醒,等又感觉到双脚踩到地上,这才把心踏实下来。 她即刻又一看身边的童成,“在那里我正跟那个晦沙决斗,你怎么又让我回到这里了?” 童成指了指前面的那个垃圾大筐,已经快九成满了。 “你什么意思呀?难道决斗比抬垃圾还重要吗?”“你最好小声一些。”“我还用得着小声吗?反正别人到现在还是把我当成‘癫娘儿们儿’,我那么小声的给谁听呀?你现在应该赶快让我回去!跟那个晦沙彻彻底底地做一个了断!”“了断?”“是呀?了断!”“你真的想那么做吗?”“至少在那个地方,曦曜女王必须要那么做。”“可我总是感觉到,你还是希望有些掌故,是没有结局的好。” 哈欠恋(二十九) “这是一个凄凉结局的掌故。” 小迟一行人等来到毒敌山山顶的时候,便听到有人就这么似说非说似唱非唱地来了那么一句,接下来的,便是伴有弹奏琵琶的声音了,清脆而明亮,就是其中所带的忧伤有一些让人感觉到冰凉一直到心底。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忧怨的女人,因为她傻傻地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付出了一切,而那个男人还是辜负了她。这个女人便带着意冷心灰来到这一片原来杳无人烟的地方创立了东海女国,她让这里只能有女人,而禁止任何男人的到来,但是她还是没有快乐起来,经常站在海边感受着从西边吹过来的冷心空寒,遂这里也就还叫做‘西凉女儿国’。多少年过去了,直到这里也已经很少有人出现了,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可是女儿国国王的掌故却是在不断地重演……” 当他们见到那个拨弄琵琶弦的女子之时,哈真性、皮诺曹和任鱼美好像都已经冷的受不了了,从心里往外的冷,皆是一个劲地瑟瑟发抖,欠蔷芯虽没有很冷的感觉,却是在那里低声悲泣,只有小迟还能镇定地站在那里。 那名羞答答的女子犹抱琵琶遮头顶还是没有停下弹奏。 小迟见到女子所弹之琵琶的样状甚是奇特,通体皆是闪着银白之色,整个琵琶很像是一片水滴状六出大雪花,顶端是一只银白的莺鸟,估计定不是寻常之物,即刻上前施礼,道:“能否请姑娘停下弹奏?” 那名女子并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小声问道:“嗯,就算你的内功底子好,可你为什么没有伤心?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 小迟这时答道:“姑娘讲的掌故自是让人哀伤叹息,可是那位当年创立女儿国的国王,为什么要迁怒于所有的男子呢?天上有一片乌云不假,可绝对不会是永远的乌云密布。” “原来你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不会把别人都想成坏人。”那名极其害羞的女子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拨弦。 哈、皮、任三人这时才算是“暖和”了一些。 那边的欠蔷芯也在擦拭着即将断流的眼泪。 小迟又一抱腕,“敢问这位姑娘,祖上可就是这东海女国的人。” “嗯,不是。”女子腼腼腆腆地道,“这毒敌山上当初的‘蝎子’,是我的祖师。就因为当初给一个被称之为‘昴日星官’的人打败了,遂就放弃了原来的武器三股钢叉,又冥思苦想了这种兵器传了下来。”说完,那名女子就把自己的兵器钩链尾铁蝎拿出来给小迟看。 原来这名弹雪花琵琶的女子就是“腼腆蝎”安涩羞。 “那在下再斗胆请问一句,姑娘的祖师有没有传下一曲‘哈欠连’。” “是呀,要是你会的话,就到我们的庄子里去弹上一遍吧。”哈真性着急地问到,“我们可以给你钱,只要你能让我们都睡得着觉。” 安涩羞听他那么一说,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好像还在玩自己的衣裳角。 “欸?我问你,你怎么就不说话了?”然后,哈真性又看了看一旁心怯的欠蔷芯,“她别就是你师傅吧?” 皮诺曹又不见安涩羞回答,遂就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小姐,你认识一个叫做白雪皑的人吗?” 安涩羞这一回倒是说话了,“嗯……按照我们毒敌山的规矩,你们必须要打赢了我,我才能告诉你们别的。嗯……我只跟手里有兵器的打。” 皮诺曹先是一愣,而后又看了看旁边的任鱼美,就又道:“那就让我来陪小姐你打上一场吧。”说完,他便将铁鲸槌拿在了手中,径直向着安涩羞走了过去。 “喂!咱们是来向这个女孩儿打听事儿的,你可别真的打她。”任鱼美在皮诺曹的身后提醒到。 “用不着担心。我怎么会真的去打一个女孩子呢?”皮诺曹说着,已经来至安涩羞的切近,“咱们这就开始吧。” 这句话刚一说完,就见到一只大铁蝎子的两个螯爪奔着自己就过来了,准确地说是撞过来的,好像一下子就想趴到自己的身上,把自己摁倒一般,皮诺曹急忙把兵器在胸前一横拦挡,却虽挡住了铁蝎子,可它后面的链尾钩只差几分的距离,就可把自己的手背给勾破了,幸好他还是有一些临敌经验的。 “皮兄要小心一些了,这位姑娘……好像是出手没轻没重了一些。”小迟也在后面提醒到。 其实哪里还用提醒的皮诺曹已经不敢再存轻视之心了,真没想到一个人的外表和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会有如此大的区别,之先见过的坏人也不过如此,遂就再也不敢大意了,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着对手的毫不留情。 安涩羞还是一副扭扭妮妮不敢看人的样子,就连她手里的铁蝎子,看上去都是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样。 皮诺曹此刻看来确实是别有一番诡异,心里自然而然地升起了一丝丝的恐惧,但是,之前所面对的苦难经历也是不一般的,只是眼前的这般事情头一次遇上,当下鼓起勇气,大大地喝了一声,使出了自己“线抽傀儡”的功夫,将臂膀连同手里的铁鲸槌笔直而生硬地抽了过去,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条直线。 安涩羞的腼腆劲实在是让人佩服,对手冰冷硬梆的兵器都快抽到眼前了,她好像还是没有腼腆够,仿佛幸好手里的兵器是带着灵性的,这一刻愣是蹦了起来,迎着“鲸鱼”的脑袋扑了过去。 皮诺曹就听得“咚”的一声响,明明握得很紧的兵器硬生生贴着自己的掌心错后了一段距离,顿时感觉到手心皮肉就像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疼痛,还好似被火苗子燎着了以后,即刻全身就要燃烧起来。 哈欠恋(三十) 自打变成真人的皮诺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木头了,可这种感觉立刻就让他想起了做为木头应该有的何种恐惧,登时心慌了不少,一个劲地倒退了几步,但是,还是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定下了神,毕竟这里根本就见不到一丁丁点的火星子,而且手里的疼痛因为这里的寒冷也缓和了一些,他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腼腆得不能再腼腆的女子,心里都快拿她跟听说过的魔鬼相提并论了,倒是一种来自心里的力量还在促使他向着她靠近了过去。 安涩羞似乎就不懂什么趁势追击、趁人之危的事情,对方势弱的时候,她要是上前连发几个铁蝎子的招式,没准现在就已经大获全胜了,可她就是没有动,在原地静静地做一个忸怩的害羞女孩子。 皮诺曹此刻如提线木偶一般走了过去,身子是僵硬的,但越是僵硬,其中蓄含的力道也就越大,等走到手里的铁鲸槌可以触碰到对方的时候了,抽冷子用自己的兵器发起攻击,这种功夫的强处就是这种瞬间爆发之力。 终于能见到安涩羞的手在动了,她也即刻把手里的铁蝎子飞甩了过去,这一回直接奔着对手地身子打了过去,居然毫无欲要防护的意思。 看着像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其实高明之处就是能抢占先机,不过也确实是兵行险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战妖”的点拨。 皮诺曹就算而今还是硬木做的,可也经受不起这种击打的,立刻身子一撤,却不见腿脚任何动作,就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提拉着他一般,这就是他练就而成“傀儡戏”功夫。 原来,安涩羞就是仗着自己的兵器比对方长,出手也比对方快上一筹,遂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玉石俱焚的打法,看来是懂得如何先立于不败之地的,到底不愧是花男的女跟包。 皮诺曹此时又翻过身子来,还是那种僵硬得跟傀儡一般的身法,借着翻身之势的劲力,手里的兵器仍是笔直地抽打了过去。 爱涩羞的铁蝎子还是真像活了一般,它用自己的身体硬接了这一下子,而后趁着对方兵器被搪出去还未收回之时,奔着铁鲸槌后面的胳膊过去了。 皮诺曹不及收回武器,眼见着对方的铁蝎子好似奔着自己的胳膊咬过来了,急忙一腿照着铁蝎子的肚腹踢了过去,虽然腿是僵硬的,但看那抬起的动作却是灵活的。 铁蝎子在半空之内应该是不便移动身子的,若是被猛抽回去的话,容易伤到安涩羞自己,遂后面的蝎尾钩子带着链子攻了过去,这回并没用钩子上的尖去勾,而后照着皮诺曹的鞋底直接戳了过去。 皮诺曹可不想试一试这一招钩子的厉害,也同样不想试一试自己的鞋底是否够结实,站着的那条腿仍是不见有什么弯曲的姿势,可还是把身子往后移了出去,趁着这工夫,手里的铁鲸槌已经撤回来了,可铁蝎子却也已经到在了眼前,急忙用兵器砸打了下去。 “当”的一声,铁蝎子倒是被打了下去,却并没笔直落下,而是奔着皮诺曹的脚面砸了过去。 皮诺曹急忙又是一个后移,看见铁蝎子真正落地了,心来才松了一口气,可没料到的是,蝎尾钩带着链子从一旁奔自己的小腿后绕了过来,刚想移动身子避让开,可还是给缠绕上了,只因那缠过来的偏门位置实在是难以想像,眼见得那蝎子尾巴上的铁钩子尖就要扎进自己的肉里了,手里的兵器虽已挡了过去,可想着的却是挡住多少算多少吧。 “叮”的一声,任鱼美章鱼短剑的剑尖居然及时撞开了蝎尾钩子的钩尖。 “好!”这一声也居然是哈真性在一旁赞喝出来的,等喊完了以后才后的悔,竟给一个让自己十分讨厌的人喝了一声彩,但当时实在是情不自禁,毕竟任鱼美这一手使的太漂亮了。 “好了,他已经输了。”任鱼美边收回白链章鱼短剑边道,“咱们比比吧。” 安涩羞并没收回武器,站在那里害羞得也没说话,不过倒像是用沉默接受了任鱼美的挑战,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出招。 皮诺曹这时把缠在腿上的“蝎子尾巴”给解了下来,“你可要小心一些,她可绝对不是那些王子的侍卫。” 这用得着你说吗?要是王子的带刀侍卫里的有一个人像她这样的本事,结局就不可能是我和你到这里来了。那样的话你可能不用做你的木头了,但我还会做我的泡沫。任鱼美忖到这里,把手里的章鱼短剑一摆,准备进攻。 任鱼美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练家子,因为对于搏击之术的新鲜感觉,总觉得手心痒痒的,还真就恨不得能找到一个高手过上几招,那个哈真性至多也就是让自己稍微解一解技痒而已,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才是让自己真正过瘾的人。 遂,任鱼美随即施展开了自己“如鱼得水”的身法,由于兴奋,现在简直就有一种“如美人鱼得海”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过去,周围都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海水,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如同在家乡跟别人作战,见到了一只腼腆得低眉垂眼的大蝎子正在海底原地不动地趴着,即刻冲了上去,同时催动着自己手底下的章鱼,用吐出的墨汁进攻蝎子。 蝎子就仿佛没察觉到一条美人鱼已经游过来了似的,直到墨汁眼看就挨上自己的时候,即刻把尾巴一翻,用自己的尾尖对着墨汁尖撞了过去,登时竟然在海底碰撞出了火花。 美人鱼当即一诧,仗着自己灵活的身躯游走到了蝎子的后面,又催章鱼墨汁横扫了过去。 蝎子看似不爱动弹,可一旦动起来还是灵活非凡的,向着美人鱼扫了过去。 美人鱼没想要和它硬碰硬的意图,即刻身子倒着游了出去,同时将手里的章鱼墨汁冲着蝎子抛了过去,章鱼的后面还带起了一连串白浪。 蝎子的脑袋避到了一旁,用自己的尾巴和那章鱼后面的白浪绞到了一起,而后带动着白浪牵动着章鱼往一旁甩了出去。 哈欠恋(三十一) 美人鱼立刻又是一惊,使劲拉住白浪,却没蝎子的力气大,还被带得往前急冲了几步,差一点就撞上了蝎子,虽及时稳住了身形,可又见蝎子尾巴上的钩子冲着自己蛰了过来,明显就是要逼自己把章鱼给放弃了,自己哪里愿意,急忙将手里的白浪也冲着蝎子尾巴抛了过去,结果又和钩子绞到了一起,也就是说,相当于她手里的兵器被对方给收了去。 然而,蝎子的身上被缠上了章鱼和白浪,自己同样也不方便动弹,遂就想把不是自己身上的东西给甩落下去,可一时之间却还做不到。 已空了手的美人鱼也要欲将自己的章鱼给夺回来,趁着对手分神之际,身子围着蝎子游走,时不时的,还出手去夺武器,不光是夺回自己的,仗着身子的灵便,还想着连对手的武器一并夺过来。 蝎子哪里肯,每每等到美人鱼靠近的时候,便施以尾蛰,同时也想快一些卸下令自己身上不舒适的东西,但其手法却并不慌乱,心手相应。 等到快将解开的时候,美人鱼竟从蝎子的身体和自己手下章鱼的身体之间游了过去,等游过去以后,那白浪章鱼就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这时的蝎子可不敢怠慢,将自己脑袋后面的尾巴抡开了,先逼对手离开,等自己把武器也拿在手里的时候,便是就等着美人鱼过来了,好似只要尾巴一卷,就能使得对手服输认败,甚至是生擒。 美人鱼没再想从正面进攻,而后用自己灵妙的身法带动章鱼的墨汁,围着蝎子转动的同时避其锋芒,间或从一些较为偏的位置攻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可蝎子却是一贯的以不动胜灵动,每次等到章鱼的墨汁攻来才出手还击,来了个后发制人。 美人鱼一个劲地在大海里游动,虽也算是“逍遥自在”,可如此跟对手耗下去的话,自己的体力也是吃不消的,遂也只好用些计谋取胜了。 此刻,美人鱼虽还是没停下身法的运用,可每每出手所攻的位置却是总在蝎子的正前方,而且一攻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即刻退身,成骚扰之势。 蝎子也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知道对手下一步一定会使一些阴招,甚至是阴狠的招数,遂也就留神注意上了。 突然,美人鱼手底下的章鱼把墨汁直吐向蝎子的正面,而且这一次用的力道足可见不是佯攻。 蝎子也正在等着这一击的到来,立刻迎上,要仗着自己身体的坚硬,欲要毁掉章鱼。 但是,美人鱼并没想让蝎子习惯了接自己的虚招以后便防不住自己的实招了,其实这一招实实在在的攻击也只是开头而已,接着便是把手里的白浪甩到蝎子的后面,从后面攻击对手的要害之处。 但这也并没出蝎子的意料,可要是用脑袋后面的尾巴去应对的话恐其有损,急忙把尾巴上的钩子甩到后面去接对手的白浪。 应该是谁也没想到,这也不是美人鱼的最后一击,她趁着蝎子前后皆顾的时候,从海底蹦起,从后面翘起的鱼尾巴往前甩踢蝎子的腿,可她却疏忽了一件事情,蝎子的腿不是分不开的。 此刻,任鱼美的兵器已经掉在了地上,她自己也是一样趴在了地上,想要站起来可说是不容易了,因为一双小腿被安涩羞的腿给夹住了,如何挣扎也是白费,其实对方此时只要把手里的兵器向她一抡,她若要自保,除非练过横练功夫。 小迟不等皮诺曹要去跟安涩羞拼命,即刻上前劝解道:“姑娘,任姑娘已经输了,还望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 安涩羞腼腆的样子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而改变,反正直至现而今都没变过,“嗯……你能过来给我打吗?” “只要姑娘肯放过任姑娘,在下很是愿意陪姑娘走上几趟松松筋骨。” 小迟话音刚落,任鱼美一双美丽的小腿即刻被“释放”了。 皮诺曹也即刻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还帮她捡回了兵器。 任鱼美站起来以后,走几步路都费劲了,被眼前的这个“母蝎子”给“蛰”了的感觉真不是好经受的,想当初第一次有腿的时候都没那么疼过,路过安涩羞身边的时候气道:“我跟你有什么大仇大怨?用得着那么用力吗?哼,明明是一只蝎子还假装腼腆。喂,你要真是个好人的话,就替我教训教训这个没轻没重的毒蝎子。” “任姑娘还是好儿好儿休息一下吧,我包袱里有可以让你减轻疼痛的药膏,就麻烦欠姑娘给任姑娘涂抹一些,就是那个白色的小瓶子,第一次上药不要涂得太多。” 欠蔷芯又听到小迟跟自己说话了,当即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即刻就给任鱼美上药去了。 哈真性这会儿要是再还看不出来什么的话,那就是缺心眼了,但他绝对可以看得出,人家小迟并没有做什么过头的事情,都是自己这个未婚妻在往人家那里上赶着倒贴,可现在又不好发脾气,那也只会弄得再次换来更多的嘲笑,只好待在一旁先忍着,等以后再说,可又想到以后再说又可怎样,把欠蔷芯数说一顿,换来的也就是多看一些多听一些哭哭啼啼,要说动手的话,自己哪里又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便觉得自己应该是天下间最窝囊的人,登时憋屈得满脸通红,脑子这会儿一热,竟抢在小迟的前面找上了安涩羞。 “喂,咱们过两招儿。”“嗯……你手里没有武器,我不和你打。” “谁说没有?这就是我的家伙。”哈真性边说着边举起自己的一对拳头在安涩羞的面前一晃,接着便是一拳直捣了过去。 “哈兄!” 小迟这句提醒刚一说完,安涩羞这个时候居然显现了出更腼腆的样子,然后身子轻巧地向前一俯,用自己兵器撑地,双脚从后面倒翻了过来,宛如毒蝎献针一般,准确地撞上了哈真性的拳头。 “哎哟!”哈真性一个劲甩手,火辣辣得那么疼。 哈欠恋(三十二) 小迟当即从包袱里又拿出了一瓶药膏,用干净利落的手法给哈真性涂抹好了。 哈真性原来火痛的地方被这冰凉的药膏一敷,登时感到好受了不少。 小迟没等他说话,就道:“哈兄你这几天都不可以喝酒吃肉了,也尽量不要再用这只手做事,人家姑娘已经是脚下留情了。”说完,他冲着安涩羞施了一个礼数,谢过她对自己同伴的宽容。 哈真性可从没想过要领安涩羞这份包涵的人情,有心拔自己的牛肋骨单刀,再跟对方比划比划,但是,小迟冰凉的药膏不仅让他的痛处凉了下来,而且还让他的脑子也冷静了一下,思索再三,终于狠狠一跺脚,算是泄了一些愤,便走到一边坐了下来自行生闷气,别的什么也就先不管了。 “嗯……咱们来吧。”安涩羞这时就想跟小迟动手了。 “姑娘你已经连着跟在下的同伴们动过手了,还是请先休息一下再说吧。”小迟关心地道。 “不用,我有办法恢复体力。”安涩羞说完,蹲下身子,把手伸向身边的一丛花草内,也是这里唯一的一片花花绿绿。 别人只道是她在花花草草中提前藏了服食就可以增进体力的药石,可谁又知,就只见一只只好似刚才在花丛里嬉戏的花蝎子从安涩羞的手上一路爬了上去,顺着胳膊和肩膀一直爬进安涩羞的嘴里面。 别人又见到她等到蝎子进嘴以后便咀嚼了起来,这一幕让人观之以后不由得…… 就连哈真性的面色都不是寻常的颜色了。 他们甚至可以听到从她的嘴里传来的蝎子被活嚼时的惨叫声。 欠蔷芯开始的时候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观看,之后又是直接紧闭双目,用双手把左右的耳朵也给捂上了。 那些蝎子也是奇怪,就在安涩羞嚼活蝎子的时候,它们竟安安稳稳等在她的肩上、臂上和手上,就像是排队等着让安涩羞活吃掉一样,对同类们的悲惨和自己们等一下的结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仿佛被她施了魔法一般,亦或是对安涩羞绝对的忠诚,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就在小迟刚要说话的时候,安涩羞的手上便再也没有出现蝎子了,她站直了身子,冲着小迟道:“嗯……咱们开始吧。”她说话的时候自也是低着头的,可是,还会让小迟见到的是,她嘴角边露出来的蝎子尾巴仍在动弹。 “敢问姑娘,你一定要活吃掉这些蝎子才会对身体有益处吗?”小迟问到。 “我的体力已经恢复过来了,可以动手了。”安涩羞并没回答小迟的问题,“来,你先出招吧。” 小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抱腕拱手道:“姑娘先请。” “你身后背着的是你的兵器吗?”她竟不用抬头就可得知。 “没错,我身后背着的就是我的无护手剑。”“拔出来,用你的兵器和我动手。” 小迟即刻从身后取过来一柄黑黝黝的好似短棍的东西,抓住一头一抽,就是一把不见护手的双锋剑。 “你的这个剑鞘也是件武器吗?”“我一向都是拿它当兵刃使,走的是钢鞭的路数,可以和剑术一起使用,相辅相成。”“那一会儿和我过招动手的时候,你也一定要用上它。快出招吧。”“在下当真不会对姑娘你先行出招的。” 安涩羞这会儿腼腆得也不跟他说什么了,蝎尾钩子冷不丁地抖了出去,勾住剑身之后使劲一别,而后往自己怀里带了过来,也就算是小迟先出招了。 小迟急忙使劲夺回自己的武器,又见到对手铁蝎子上的两个铁螯奔着自己就捅过来了,当即使出自己“五德剑术”中“敬”字诀中的“伏阁受读”,剑身打横,自己的身子就像伏案一般向剑身上压去,剑身则去压下对手的兵器,再然后就像打开书卷一般,巧妙得顺势甩掉钩子之后,剑尖对着安涩羞横扫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里的鞘鞭反方向朝着对手扫了过去,皆是点到为止。 安涩羞身子避让开小迟的剑尖,脑后的辫钩同时也向着小迟拿鞘鞭那只手的腕子扫了过去,逼其撤招,然后使劲撤回了自己的铁蝎子,再然后又向着对手抡了过去,手里拿着的是链子的中间部位,也就是说,铁蝎尾钩也已经攻向了小迟,打小迟的下盘。 小迟这时又使出了“谦”字诀里的“以退为进”,身形确实是在倒退,但兵器和兵刃的进击却没有因此而受到牵制,因为退的时候,步子是有分寸的,这一招的妙处就是即便是退着身形逼其锋芒,照旧可以攻击自己的对手,或是攻击对手的武器。 安涩羞紧跟其上,又把手里的铁蝎子向前甩,直击对方的胸口,同时已经撤回手中的蝎尾钩子等待着去攻击对方再进招时候的腕手,这是一个较为高明的招式。 小迟即刻施展出了“俭”字诀里的“节俭力行”,身形使劲往旁边一错,用了一招较为简洁却是管用的招式,连对手的进招带后招一起给拆解了。 安涩羞这时的身形已经退了几步了,在之前的比试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就在这个时候,她居然破天荒地把脸抬了起来,看向对手小迟,不过,那副几乎是铭刻到心里和面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变过来,把铁蝎尾钩子在自己的一侧抡了起来,冷不防冲着小迟飞甩了过去,继而自己也合身扑上,转眼间好似漫天都是蝎子尾巴上的钩子,也不知道哪个是辫钩哪个是铁蝎尾钩,同时手里的铁蝎子也在伺机而攻。 小迟并没有因为这种迷惑里透着危险的招式而心生惧意,即刻用了一招“温”字诀里的“冬日夏云”,手里的无护手剑划了一个圆,鞘鞭则在圆圈中一通飞施,等对手的铁蝎子攻过来以后,正好撞在鞘鞭上,就听得“咚”的一声响,虽然是把对手的进招给挡了回去,火候不冷不热,可同时也已经感觉到了对手即便是一名女子,可手上的力道却不可小觑了。 哈欠恋(三十三) 安涩羞此刻看着小迟抿嘴嫣然一笑,就这么一下腼腆之笑,就算是较之当初可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笑褒姒又当如何,可是,这么一笑并不是安涩羞要结束这场比试了,反而是接下来要用更厉害的招式对阵了。 铁蝎子就宛若从她的笑容里飞打出来了也似,尾巴还被甩得悠悠带声,接着便是蝎尾钩居然还在铁蝎子之前接近的小迟,当真是实属不易接下的招式,而且还不知道厉害的后招会如何。 这一招剑术是“善”字诀里的“水盛胜火”,一柄无护手剑走得是阴柔的路子,暂时舍弃了刚猛,把兵器和兵刃舞动开来,几乎是把所有能触及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完全可以把安涩羞的招式给包裹在里面,就像是大海吞没了海岛火山爆发时喷出的滚滚岩浆。 迟安两人的交手也不知此时是结束了呢,还是又暂时停下而已,反正安涩羞的兵器已经被小迟的无护手剑给挑了过去。 “嗯……可以把我的兵器还给我吗?”安涩羞亦是忸怩地问到。 “当然。”小迟边说着边把手里的铁蝎子递了过去。 安涩羞羞口羞脚地走上前去,伸手去拿自己的兵器,可是,就在她的指尖刚碰到钩链尾铁蝎之时,就好似便让自己的武器活了起来一般,链子末端的钩子突如其来地奔着小迟可就扫了过去。 “啊!”一旁站着的欠蔷芯即刻惊叫了一声,随即把手里的柔丝索抖了过去,去卷那条快要伤到小迟的蝎子尾钩,可她出手的力道还是欠缺了一些经验,虽然是卷上了钩子,却并没让它停止攻击,反而是使得钩子改为向着她勾了过去,她不但不躲开,也不用自己的武器制止,反而还使劲往回扽自己的柔丝索。 小迟登时探手去抓安涩羞兵器上的链子,可还没等手指触及上去,便是因为两个人皆是使劲一拉自己的武器,结果是“砰”的一声,两条武器就这么又被硬生生地拽开了。 欠蔷芯即刻身子不稳向后倒去,好在小迟及时赶到,用手里的鞘鞭在她后背上一扶。 他在这边刚让欠蔷芯站稳了脚跟,一见安涩羞那边,应该是没想到对方的内力实在是不弱,遂因为抽回的劲力用大了,不但自己的身子也向后倒去,而且自己兵器上的链子钩被反拽的力道带得向着她自己勾过去了,他急忙将手里的无护手剑飞了过去,幸好及时击落钩子。 哈真性其实当时也是一惊,可毕竟是技不如人,确实想救来着,却是根本帮不上忙。 等安涩羞也站稳了身子,好像已经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了,低垂着粉颈道:“你不但是古道热肠,而且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你真是个好人!” “姑娘谬赞了。不知现在姑娘你能不能把一些事情赐告?”“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这‘哈欠连’的琵琶曲子……”“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哈欠连’。我的祖师虽然是住在这琵琶洞里,这洞里也确是有这么一个琵琶,可怹老人家根本就不会弹什么琵琶,那都是讹传。” “合着我们白费劲了!”哈真性懊恼地说到。 “那姑娘可知道那个叫‘白雪皑’的人?” 安涩羞这一回连话都没说,直接羞怯地摇摇头。 这一回,则便是轮到任皮二人懊悔了,任鱼美还连着说气话,说什么压根就不该相信哈真性,弄得要这般白费力气吃苦头。 哈真性刚要还嘴,还要抽牛肋骨刀干架,仍是让小迟给劝住了。 “那就打扰姑娘了,我们即刻告退。”小迟说罢便要起身带着同伴离去,但让安涩羞又给叫住了。 “嗯……这个送给你吧。”安涩羞居然双手把那个亚赛雪花的琵琶托到小迟的面前。 “无功不受禄,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小迟客气到。 “能把它给我们吗?”皮诺曹向身前的小迟问到,“把这个东西拿回去,我们也许能有一个交代。” “可以吗?”小迟又向安涩羞问到。 “嗯,这个已经送给你了。”下面的话,安涩羞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小迟又施了一礼,伸双手接过来她送给自己的乐器,刚要转身和大家离去的时候,又听到了安涩羞说话。 “嗯,你们要是想找睡觉的方法,我还知道一个地方。” 小迟立即又把身子转了回来,“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嗯,你们从这里往西走。”说罢,她伸手一指,“我听说过不少年前东海女国好似有一个叫‘金珠儿’的人,她是个将军,曾经去占领过一个国家,好像叫奥什么国,就在那个地方。嗯,我也是听我们师门的长辈说的,那个外国国家里好似曾经出现过西方魔法师女巫。有一个叫蒙比婆婆的,她会一种魔法,只要是有生命的,都可以给弄睡着了。” “多谢姑娘不吝赐告。”小迟又是一礼。 “还什么‘蒙笔婆婆’?她光蒙笔不蒙纸吗?我们要不要多买一些纸笔带过去,好让那个老婆子多蒙我们几回。”哈真性这时没好气地甩了一通闲话。 皮诺曹此刻向任鱼美问道:“咱们现在是拿着这个东西回去呢?还是去找那个国家?反正咱们身上的钱已经不是很多了。” 任鱼美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东西又不叫做白雪皑,带回去能有多大作用?那个什么白先生会满意才怪呢。既然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那就索性跟着他们一起去瞧瞧好了。不是说那里有什么魔法师吗?也许可以帮到我们。唉,看运气吧。”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对吗?”曦曜女王这么说着,便将飞过来的沙子全都吸收到了自己的腿里,没用多久,把自己的力量拿回来以后,便又把那些沙子给扔了回去。 晦沙此刻的力量再也没那么强大了,即刻又变成了一个沙子人,而且体力虚弱,自己原本的力量同样不复存在了,只可真像一堆烂沙子一样瘫软在那里。 北方的首领大臣站在那里已经惊呆了,其左右和后面已经都被那三位首领大臣给围住了,哪里也甭想去。 哈欠恋(三十四) 曦曜女王此刻已把身体又恢复成了原形,继而快速地把那三位首领大臣的力量还给了他们。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跟这么一堆沙子联手对付我吗?”曦曜女王向北方首领大臣问到。 “我……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的阳光!每一次接近你的时候,我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融化掉!”北方的首领大臣大声地道,“现在该是你告诉我的时候了,你是怎么知道是我在跟晦沙联手的?” “你们确实找到了一个用来密谋的不错地方,那就是西方首领大臣的驼峰里面。你们一定是把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混合在他的食物里了,而后就可以进入到一个就连我的普照之镜都看不到的地方,可你那天竟没注意到西方首领大臣把自己的力量给我的时候,就是已经把驼峰里的东西都给了我。我在那一晚的试探,就因为你可以在驼峰里和晦沙交流,所以也就知道当晚的那个晦沙是假的对不对?挺会定计策的,那天你们来朝拜的时候,你让晦沙把我送给他的吊坠戴在身上,然后故意接了一下我的魔法,也就在当时,吊坠里的封印被解开了一小部分,所以吊坠之间的通道才会那么的小,而且还是有时间限制的,这才使得我上了当。是你用‘无相雪匙’帮晦沙吸取了我的力量,对不对?”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就拿回自己的力量?你是要演一场戏给我看吗?”瘫软在地的晦沙虽然几乎是没了气力,可还是尽量用自己最大的声音问到。 “我必须把你打到对自己的沙子不能十足掌控的时候,我才可以在你不防备的时候拿回自己的力量,幸好我还有自己忠实的大臣愿意给我打败你的力量。你是不是以为突然的掣肘,或者说是扯腿,就可以令我一败涂地?却没想到我先将自己还有的力量积蓄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我还想问问你,等我失败了以后你要怎么样?把我取而代之吗?”曦曜女王后面的话自然是跟北方首领大臣说的。 “他也配!”西方的首领大臣斥责到。 “可我是为了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晦沙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问到,“我只是要以前的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闭嘴吧!”北方的首领大臣这个时候斥骂到,“我太悔恨当初为什么要跟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花痴合作?你已经花痴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地步了!” 曦曜女王这时向晦沙道:“就算现在我不是曦曜女王了,也绝对不会再做回你以前身边那个的我了。” 我要是真正爱你的话,就不可能不为你生个孩子。曦曜女王这时候自忖到,忽然,她的头脑之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对呀!如果我真是爱上了他的话,我就不可能不为他生孩子!之所以不给他生,就因为……其实我……不爱他! 她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的时候,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自己倒垃圾的地方,可是听到了一句问话,就又把她暂时留在了那个曦曜女王的王国。 “女王陛下,咱们该如何处置这个背叛您的叛徒?”西方的首领大臣问到。 “而且您还要再委派一位北方的首领大臣。”南方的首领大臣也问到。 “不用了,我还是想用原来的。”曦曜女王居然这么说到,“他还是北方的首领大臣。” “可是女王……”东方的首领大臣还没有问完,就听到了女王为自己解释到。 “虽然北方是寒冷的,但是我从普照之镜里看到,北方子民的心却是热的,是身为北方首领大臣的你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焐热了他们的心。你说你怕我会把你融化掉,但是你自己就有一颗火热的心,还有什么必要怕别的什么人可以把你融化掉?就算能融化你的身体,也不可能融化掉你的心!回到北方之后,继续做你的首领大臣。记住!当一个人能够尽得天下人心的时候,即便不是王,人们也会真心情愿地奉你为王!” 北方首领大臣听到这里,从眼中流出来的不是冰滴,而是滚烫的热泪,即刻俯身拜倒,“女王万岁!” 接着,在场所有的臣民们皆是不约而同地齐声高呼:“女王万岁!我们的曦曜女王万岁!” 曦曜女王看着自己的臣民们,心中忖:其实,做为一个国家最高的首领不应该是去统治自己治下的子民,更应该去做更多的事情去帮助他们。 “您老人家可不可以先帮我们把垃圾倒了呢?”似是其中一个子民问出来的,却一下子就把曦曜女王又变回了嘚祎侒。 “好的。”她这回很痛快地答应了,起身就去抬垃圾。 等把这筐垃圾抬到外面的大车上,便是搁不下了,遂就抄起了前面的车把,嘚祎侒想把它拉到该去的地方,忽听斜后方向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和你一起来拉这辆车吧。” 嘚祎侒的心头登时一颤,心里即刻就有了一片炙热的荒凉。 除了荒凉,再可以看到的也就是破旧了,这里分明就是一座荒城,就连老鼠、苍蝇、蟑螂这种生命几乎都是很难见到的。 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和陈旧的墙壁上似乎是镶嵌着颜色接近翡翠的石头,可是如今的它们怎么看也不似翡翠了,表面上已经如油漆龟裂一般都爆开了。 任鱼美自打进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捂着鼻子,确实是存在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可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味道,总之是以先没嗅到过的。 欠蔷芯也是一样。 “这里真藏着什么东西是值得咱们来一趟的吗?”皮诺曹此刻向小迟问到。 “看来这座老城里……欸!最前面的那座高大的房屋很有可能是奥国以前的皇宫,那里面或许能找到可以帮到咱们的东西。去看看吧。” 其他的人皆是听着有理,就算是皇宫里的破烂没准都是宝贝。 而今,他们也只有从这座最高最大的建筑中还能看出一些当初这个国家的辉煌,就算是现而今,这座宫殿要是能好好打扫布置一番,也可以成为不错的居住之地。 哈欠恋(三十五) 小迟这时见到了墙上似乎原来挂着好几幅画像,前面的也只剩下破旧的空画框子了,如今却也只可见到最后三幅,倒数第三幅已经因为世远年陈而看不清画像的面貌了,倒数第二幅好像画着的是个稻草人,头上戴着的是一顶大帽檐的高绿帽子,还有些破,整张脸就是包着一块旧布,五官全是画上去的,表情是在笑,看着很是滑稽,最后一幅虽然亦是年深日久,可是画框却是被擦拭过,其上隐约还可以看出是一个外国小女孩,应该是头戴白银色的外国王冠,浓密的棕色头发打着卷,国字脸,面色白嫩,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小鼻子小嘴,观之就是一个异国的左家娇女。 小迟略一思索,想来画像上的人一定是这个王国里重要的人物,要不然就不会把他们的画像挂在皇宫里头,那个小女孩很有可能还是奥国的小女王,不过这个稻草人……就算是小女王的玩物,可也看不出如何精致,哪里像是皇家的人所用之物。 “咱们就在这里好儿好儿找找吧,最好多注意一些书籍之类的东西。”皮诺曹此刻道。 “哼哼,还书籍呢?这里就算是有什么书,也早就变成灰变成渣儿了吧。”哈真性的闲话之前就已不知道甩出多少来了,这一路上好似全是在拿这些解心头的闷气。 “大家还是找一找吧。这里是皇宫,也许这里的人们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以保存住典籍。”小迟道。 欠蔷芯又是一点头,然后就欣喜地翻找了起来。 哈真性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当初一知道两人有婚约的时候,他立刻就不乐意这门亲事了,心里头成天价想着就是早晚都要跟欠蔷芯退婚的,可这会儿又不知道为了什么那么不好受,又不禁想起她那天浑身湿透的样子,更是不由得心神一荡,而后即刻强制收摄,便用努力找东西这件事来掩饰和压制心头的乱想胡思。 接着,小迟、皮诺曹和任鱼美也是翻找了起来,皆是希望可以快点找到一些能用得着的东西。 这时,欠蔷芯居然看到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本铁书,登时高兴的不得了,心想着这一定就是奥什么国的人为了把写着有用东西的书流传下来,遂就铸了这一本铁书,这是她自己找到的,要是拿给小迟的话,小迟一定会很高兴的,那很有可能就会换得小迟的…… 忖到这里,她的面上立刻红彤彤的,下面的事情哪里还好意思再去细想,即刻伸手去拿那本铁书,可是,令她惊心的事情发生了,那本铁书在她的手指还没有触及之先竟然自行打开了。 欠蔷芯登时吓得连着倒退,可是,更吓人的是,那本书竟还冲着自己飞过来了,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兵刃。 可是,那本书到在半途之后又往回飞了,却是飞到了一张外国大长书桌上,接着,欠蔷芯看到的便是从那本打开的铁书里竟……竟然飞出来一个人,奔着自己就过来了。 其实,那个人是从外国样式的书桌的后面先站起来,然后跃过桌子奔她而去的,只不过这里不算是明亮,而且,她还应该是被吓得脑子糊涂了。 欠蔷芯此刻已然看清楚冲自己过来的这个人还是个妇人,只见对方的眼神里满是祈盼,身形是一个肩膀在前一个肩膀在后那样侧过来的,将一条手臂前伸,那只摊开的手掌像是欲要往前去够取什么也似。 她……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吗?大概等了很久了吧?难道是把我错当成自己一直苦等着那个人了?欠蔷芯这么思索着,可就当对方的手掌快要挨上自己的时候,即刻感觉出对方这是在跟自己施用掌法功夫,本能地用起自己“逆来顺受”的功夫先卸去对手一部分掌力,再使其力道的方向发生改变。 小迟一见,登时就要上前探问个究竟。 哈真性一见之下则是立刻就要过去助拳。 “你们要是不想她总是这么怯怯懦懦的,就不要拦着我,我这是在给她一些斗志,是在帮她。” 哈真性一听,便是一愣,之后心里还想着,是不是欠蔷芯有了一些斗志以后就跟自己差不多了,那样的话不就是可以和自己更……反正……应该是不会那么喜欢别人了吧。 此刻的小迟则用心思索了一番这个妇人适才的武功招式,猛然想起了当年南宋末之时的“西狂”杨过杨大侠曾经用自己毕生的所学加之对情侣的思念之意创出来的一套“意”大于“力”的“黯然销魂掌”功夫,方才妇人所施武学,其中一些有如自己想像里的那一式“望穿秋水”,听闻长辈说起过当初的“神雕大侠”曾经跟着“北侠”郭靖在蒙古攻宋之时一起守过襄阳,思来他的传人一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遂就并不上前,站在原地留心观看。 任鱼美和皮诺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见迟哈二人没去阻拦,也就和他们在一旁先看看再说。 那个妇人刚才的掌力已经被错到了一旁,可她却是毫不用担心欠蔷芯会跟身进招,遂就稳稳当当地把“穷途末路”这一式给施了出来,其实,对方即便是跟身进步,她也会这么使。 欠蔷芯不用去看,忽然就能直接感觉到了对方的那种哀怨,已经到了日暮道尽的地步,此刻扭脸去看,满眼见到的更是扑面而来的辛酸,继而一惊,就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自己也是无路可走了,就仿佛自己是跟在对方的身后而行,对方的穷途末路同样就是自己的日暮道尽,此刻又见到了对方向着自己一伸手,好似在安慰自己这个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是,欠蔷芯一身的内力不等对手这一式得逞就已经让她提前有了防备,此番的她又本能地使用出来自己那“云娇雨怯”的身法。 哈欠恋(三十六) 那个妇人明明感觉到自己这一掌已然触碰到了对方,可进手的感觉却是犹如拍在那云雾里雨滴中,即便是对方的身上有受力之处也是有限的,怎么也是不可对眼前的这个怯懦女子造成伤害,更别说制敌了,接着,也就立刻更替了一式“六神不安”。 欠蔷芯此刻的心里居然并无胆怯,反而是更想迎着敌人的进招而上,渐渐还有了想要取胜的意愿,这可是与她平日里的行素大相径庭,不过,她可没工夫去思索一下自己如何会有这般的“巨变”,因为看见对方的手掌又奔着自己伸过来了。 她眼看着对面的妇人一副慌慌乱乱的样子,掌力所到之处却又似是乱七八糟没了主意,其实分明就是在准确地攻击自己身上心、肺、肝、肾、脾、胆六个位置,好在“云雨”之势无处不柔无处不散。 妇人的手掌即便是出手方位刁钻古怪匪夷所思,但还是无济于事,从而便得知了对方的身法加上内力的支持,已经可以让精妙的身法达到全身位置自由发挥的境地,先不说输赢胜败的事情,就是想跟对方多走几个回合,也非要拿出更为厉害的几式不可,当下一个“魂牵梦绕”就“迸发”了出来。 欠蔷芯此刻一见对方的手掌可说是漫天萦回,光看上片刻就可让自己眼花缭乱得即要昏呕,索性就把眼睛闭了起来,把自己想像成寂静的浮云和轻柔的小雨,任凭尘世间的缤纷缭绕,云朵虽娇弱却是触及不到,雨滴虽渺小却是容易躲闪。 妇人又是扑了一场空,但心里倒是高兴了不少,因为已经使得对方可以跟自己真正动起手来了,且已过了四式之多,那干脆也不要吝啬下面的几下子了,又来了那么一式“呆如木鸡”。 对方不动了,欠蔷芯居然看见对方此时突然就傻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如若木雕泥塑一般,遂心里就不禁想着要不要把如许跟人动手的心思先放一放,却好像有一种东西托着这门心思不让放下,而且还要随时警惕着对手随时会发生的变化。 果然,那个妇人这会儿竟好似已然呆傻得站都站不住了,向着欠蔷芯僵硬地倒了下去,也许要是换做别人的话,很可能光顾着看对方生硬的表情了,根本就不会留意到对方的手掌已经向着自己按了下来,而且是用全身压下的力道。 欠蔷芯即刻用上“逆来顺受”的功夫,这回并没有改变对方力道的方向,反而是借着对手压下的力道改变了自己脚下的位置,用脚的移动来卸去对方妇人这一回的掌力。 那妇人在这一式仍是没有结果之后便真的倒在了地上,而且一副即使是很吃力也爬不起来的形样。 一旁的小迟这时赶紧上前搀扶,却是见到对方妇人在吃力爬起的此刻,似乎手臂实在是撑不住身子了,继而向前一滑,便是一掌拍向前面那个还在犹豫是否该去帮帮她的欠蔷芯。 要说欠蔷芯,其实已经知道了对手的奸巧,可就是因为刚才那妇人心余力绌的样子演得实在是逼真,让她这一回险些上当,步子当即飘浮如云洒落如雨,不过还是让对方的掌缘把自己的鞋面给蹭开了一条缝子。 手掌可抵锋刃之用,这名大嫂的功底还是挺扎实的。小迟这时思忖到。 妇人一见适才的“力不从心”这一式总算见到一些收效了,即刻跟着把下一式“废寝忘食”又使了出来,从地上可以说是奋不顾身地趴了起来,看来应该是因为时光不等人,不能总是趴在地上荒废时日,然后身形奔前,同时把手掌放在口前的位置向外一翻,就好像还因为害怕耽误时光,连别人送上的吃食都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力气还真不小。 欠蔷芯虽是没有要送上食物的心思和动作,却似是因为对方好像是宵衣旰食到了已出现幻觉的地步而受到了殃及,那就爽性送上“白云”、“细雨”,让对方看够浇够好了,反正睡眠不好的人看一些纯洁的颜色或许对眼睛有帮助,饥火大的人让雨浇一浇说不定能好受些。 这会儿栽歪到一旁似乎是要去找吃的,又好像是困得迷迷糊糊站不稳的妇人定住了身形,之后又不动了,全身上下皆是散出了一股秋雨孤独的意味,存于茫茫人海之中却是无亲无故,虽然无牵无挂的也可称洒脱,但是曲终人散后的悲伤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欠蔷芯此刻竟是感到了对手的这种孤意扑面袭来,别说自己没有要进招的意思,就算是在激烈的打斗中,估摸仍旧也会让自己感觉得那么快而强烈,一下子便令心里也冰冷了不少,从而也就寒心地难受起来,但是冷静的心绪还是在告诉自己,这至多是对手攻击的前奏,果然,跟着又见到的,是对面妇人把自己孤单地“变”成了一只手掌。 手掌本来人人皆是天生两只,若只有一只的话那便会是什么样的孤单,已经不用言表了,人要是独处久了都会变得孤僻,换做本来就应该是成双成对的手掌自然就更是冷漠了,冷漠到一见到别的一双手掌便立即嫉恨起来,遂,妇人整个人如手掌一般拍了出去,当然,她自己的手掌也没有闲着,这便是那厉害的一式,“孤形只影”。 欠蔷芯这一回也把自己整个人“变”成了一朵下着小雨却仍是纯净的白云,用自己“若有若无”的身形,接了对手的整个手掌的进击,还有那么多“小雨滴”的陪伴,怎么也不能算是孤独了。 又没得手的妇人已让别人都能感觉出自己的恨意了,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却是强忍着自己的表露,此刻张嘴欲要怒吼,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来,就像是活活吞下了自己的怒声,然后这股被咽下的怒声就宛如化成了一股力道,都从她的身体里汇聚到了手掌里,再然后便由那股恨意爆发了出来,这就叫做“饮恨吞声”。 哈欠恋(三十七) 云没有恨意是因为高高在上不受凡尘浸染,雨没有怒意是因为即便是有也会化在无数的雨滴里散去,欠蔷芯接这一式的时候亦是并没有让对方的恨怒之意在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可着力的地方。 那名妇人此时又似是因为招招的徒劳而失落得傻站在那里而陷入了沉思,让哈真性见过之后似乎想起了是不是和自己刚才乱想时的神情是一样的,冷不丁,她居然闭起了眼睛,抬起双手在虚空中乱摸乱抚了起来,还伴随有傻笑的声音,再而后脚下不稳地往前迈着步子,就像是痴痴傻傻了一般奔着欠蔷芯就来了。 虽然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女人,可欠蔷芯却并无让别的女人乱摸到自己的习惯,跟着便是先退下身形再说,可眼见着对方即使是闭上双目不看自己也可跟着自己而行,自己无论快了慢了,对方的动作是不改的,却又是总可跟上自己,且还越跟越近,到最后还真让对方妇人给摸上了,可是触身的感觉还是掌力的攻击。 这“想入非非”一式,当真是不可捉摸。 欠蔷芯还是得用“逆来顺受”的功夫,虽然让对手摸上自己很是不舒服,可至少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接着便是仍施展“云娇雨怯”的身法,让自己绝对够飘然够轻柔,这才从对手的手掌里脱身出来。 那妇人此刻又站在原地不挪步子了,就那么看着欠蔷芯,直到把她看得又恢复了怯懦的样子。 “你是不是已然看出来了,我这功夫里的‘意’字兴许是够了,可是‘力’字却一定是欠缺的,就好像她的心里还是欠缺一些更坚强的东西。”妇人这话是朝着小迟说的,“我是看她应该具有与‘黯然销魂’类似的感觉,也就顺着她的感觉来,没想到还是没能从根本上帮到她。” 小迟这时上前一礼,“敢问大嫂如何称呼?可是这座翡翠之城里的人?” “小妇人娘家姓郁。”说着,她用手一指墙上的那副小女孩画像,“我是她老人家的外孙女儿。” “那墙上的这位可曾是奥国的皇族吗?”小迟又问到。 姓郁的妇人听罢一笑,“岂止呀?她老人家就是这个国家的女王,很小的时候就登基了。” “嗯……请大嫂恕在下冒昧,实在是好奇心起。不知那个稻草人又是贵国的……”“其实能有权把画像挂在这里的,都曾经是奥国的国王,他自然也是。”“嗯?可是……”“没错,他的确是不会当这里的国王。那个什么金珠儿将军带着一帮女子,每个人拿着一根儿外国女人做衣服的家伙就把他从王位上赶走了,还听说那帮女人们会的最多的也就是撒泼和哭闹。” “那也太窝囊了吧。”哈真性在一旁搭腔到。 “我听说有些大英雄就是这个样子的,宁可愿意空着手跟一个拿着大战斧的巨人决一死战,也不愿意跟一个女人说两句特别硬气的话。”一直在一边旁观的任鱼美此刻说到。 “嘿嘿,反正那会儿的事情谁又可以说的清楚呢?吃饭了吗?稍等一会儿,就算我替我姥姥尽一尽地主之谊吧。”说罢,姓郁的妇人转身往后面走去,“姑娘们过来帮帮忙。” 欠蔷芯一听,二话没说,就跟着妇人身后过去了。 任鱼美则先是一愣,然后回头看向皮诺曹。 皮诺曹一笑,“还是让我帮你吧。”说完,他就也跟着走过去了。 姓郁的妇人这时回头一看,“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嘿嘿,等以后嫁了人当了娘,这些事情也要多少做一些的吧。” 任鱼美听她那么一说,心里想了一会儿,然后便上前拦住了皮诺曹,“还是让我来吧,她可能根本就不会让你帮忙的。” 这座城堡的厨房看着倒很是干净,不知道是不是刚被打扫出来没多久。 “来,你把米淘了,然后生火煮饭。”姓郁的妇人跟欠蔷芯说着,手里已经把一把蒜毫给洗出来了,“你手里有把短剑,那就切菜吧。来,用这个把你的兵器擦干净。对,切这么长就行,然后把大白菜也剁了。喂!你们三个来这间屋子里等着吧。”后面的话,她自然是冲着迟、皮、哈三人说的。 没用多久,一盘摊鸡蛋先摆上了这间被收拾干净的屋室里的大桌子上,炒蒜毫和熬白菜也跟着上来了,还有溜菜花、煸豆角和焖豆芽,也不光是素的,姓郁的妇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端上来一盆肉汤,里面肉也不少汤也挺多,接着,欠蔷芯和任鱼美把一碗一碗的米饭也拿过来了。 哈真性自打上路以来,可说是就没正经吃过几顿饭,俗话说“要饱还是家常饭”,一见到这些饭菜立刻就来了食欲,刚吃了一口就知道其里油是好油盐是精盐,便更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任鱼美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家常便饭,较之比原先在海底吃的那些食物,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皮诺曹边吃着边有了一种思家的伤感心情,爸爸做的饭怎么也是最爱吃的,而今坐在这里吃着这些东西倒也是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欠蔷芯吃起东西来仍旧那么怯怯懦懦的,一定要低着头吃,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把食物放进嘴里的样子,而且还要慢慢地咀嚼,如果嘴里发出了吃饭的声响,她的头会垂的更低,简直会让人担心她会不会钻到桌子底下吃去。 “多谢郁大嫂盛情款待。”小迟客气到。 “什么盛情不盛情的,不就是一顿便饭嘛。你跟别人也总是那么客套吗?”郁大嫂笑着说到。 “有些事情我想请教一下大嫂。”“说吧。”“您知道什么是哈欠连吗?”“嘿嘿,算你问对人了,但凡换个旁人,一准儿跟你乱讲一通。”“您真知道‘哈欠连’是什么吗?” “那是不是可以让人睡个踏实觉的法子?”哈真性边还在吃着边插话到。 哈欠恋(三十八) “那是不是一个名叫‘白雪皑’的人另外用过的名字?”任鱼美这时也抢上话了。 “我还是从头儿跟你们说吧。”郁大嫂道,“要说起哈欠连,必要说起一个古老的营生,修心士。” “‘修心士’?”在饭桌旁的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问,从而看来其内并无一个知道这个营生是干什么的。 “说明白一些,他们专为人们修补心里的一些毛病。例如说,当初大诗人李白逃学出去玩儿遇上的那个在河边磨针的老妇,当年百步穿杨的养由基炫耀神射技艺时发出嘲笑声的卖油翁,还有宋金决战于朱仙镇的时候,为了不知自己身为汉人的陆文龙,施苦肉计去金营说书,后来挂画献图的苦人儿王佐,和春秋列国的时候,用树枝在路上画画,拦孔子路问孔子题,最后孔子拜为老师的项橐。他们都是修心士,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修心的独到方法。哈欠连就是其中一位留下来的修心法门。” “不知大嫂可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法门?”小迟又问到。 “其实说穿了,就是让人先迷迷糊糊地打起哈欠来,再趁着对方半睡半醒亦幻亦真的时候,给心里贯注一种别的东西,要么让对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种毛病有多么不好,要么就干脆编一个掌故取代原来的记忆,是一种修心所用的基本法门。” “那要是不给人心里‘灌’什么别的东西,就纯粹是一种让人睡觉的法子,对吗?”哈真性此刻喝着肉汤问到。 “你很聪明。”也不知郁大嫂是不是真的在夸他。 “那个白雪皑会不会是一个修心士?你认识修心士吗?能找到他们吗?”任鱼美急问到。 “如果他真是修心士的话,天下间的修心士统共也没有几个,应该不是很难找。”郁大嫂又道。 哈真性先松了一口气。 接着,任鱼美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总算是找对了地方找对了人。 “那能否请大嫂您……” “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让你们给我演一出戏。”郁大嫂打断了小迟请求的话语。 任鱼美一听“演戏”二字,立刻扭脸看向皮诺曹。 皮诺曹立刻苦笑一声,向着郁大嫂道:“演戏还是让我来吧,我登过台的。” 郁大嫂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们到戏台子上去演别人,我要让你们自己演自己,跟真实日子里的一样。” “那还用演吗?”哈真性道,“就算演出来又有谁看呀?” “那样演戏不是为了给谁看的。”郁大嫂道。 小迟这时思索了一下,“大嫂您说的是不是用哈欠连修心?就是在脑子里演一场自己在平时日子里的事,或是在别人编的戏本子里的事情。” 郁大嫂看着小迟笑了,有一种夸奖是无须用任何言语来修饰的。 “难道您也是修心士吗?您也会用哈欠连?” “我可以给你们喝忘却的泉水呀?”郁大嫂这会儿扭脸看向了墙上外祖母的画像,“原来的奥国是一个没有争执的国家,所以这里也就没有军队,就因为当初从另一个国家那里救回了一个其他王族被抢走的伊部王子,另一个国家便怀恨在心,在一天夜晚,他们从地底打通了一条隧道,就出其不意地攻占了这里,后来他们逼问城里的翡翠在哪里,别看我的姥姥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儿,却是第一个挺身而出说要带他们去找翡翠,等把他们带到了地方,就因为见翡翠眼开,一个个拼了性命一齐抢上,结果全都掉进了忘却的泉水里面,幸好他们还能记着回家的路,要不然还不得都赖在这里白吃白喝。” “另一个国家是什么国家?” 郁大嫂便说出了那个国家的外国名字。 ‘拿谱儿’?那个国家里的人都爱摆臭架子吗?竟然叫了这么一个倒霉名字。哈真性自忖到。 郁大嫂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就当他们卷土重来的时候,竟还带来了厉害的火器。当时,奥国临危的时候才仓促组建了一支军队。” “打赢了还是输了?”皮诺曹问到。 “你看看这里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吗?当然,他们也同样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们不都是喝了那个忘却的泉水吗?”任鱼美问到。 “可谁又知道那东西让人忘却事情的时间是有限的,据说有可能让人真正忘记的只是恐惧。比如说,他们本来是很怕鸡蛋的。” “‘击弹’?那是一种很厉害的火器吗?”哈真性问到。 “就是你面前盘子里的那个,鸡下的蛋。听说他们的国王有一天早上吃鸡蛋的时候找不着可以打开它的东西,又着急想吃,就用自己的脑袋去磕,结果把脑袋给磕疼了,后来全国上下的人就以讹传讹,竟然把鸡蛋传说成了什么致命武器,兴许是他们国家里大多数的人都是吃不起鸡蛋的。” “哈哈哈……”哈真性第一个大笑了起来。 后来,任鱼美和皮诺曹也跟着笑了。 迟、欠、郁三人却是皆没有笑。 “就在我姥姥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有一个叫做‘桃乐丝’的女孩被旋风带到了这里,有人指引她去向奥国大王请求回家的办法,路上遇上了一个想要有个聪明脑袋瓜儿的稻草人,一个想要一颗真心的铁皮人,还有一个想要勇气的狮子。最后,他们都成了我姥姥最好的朋友,一直陪她战斗到最后。我现在最想看的就是他们最后的那一幕。好了,我现在分配一下你们应该演谁。喂,那个登过台的,你就演稻草人。那位大小姐,你就演个狮子吧。” 哈欠恋(三十九) “狮子?很凶猛很壮实的那种吗?”任鱼美苦笑着问到。 “那你就演一头美人鱼狮好了。喂,看你挺结实的,就演那个铁皮人吧。” 哈真性一皱眉,“我可真不会演戏,更是从来就没演过。” “放心,我保准你一会儿就会演了。你内心那么怯懦,气度上有几分像是我姥姥年少的样子,你就演她老人家吧。看你是个好人,你演那个小女孩子桃乐丝,记住,戏里的她可没有开打的戏。要是都吃饱了喝足了的话,咱们现在就开戏怎么样?” “可戏台又在哪里呢?” “就在你们的脑子里呀。”郁大嫂笑着道。 “等一下。”哈真性此刻出言阻拦到,“要是非要给你演戏才可以让你帮我们的话,我宁愿直接去找那个什么蒙比婆婆,她不是也会什么让人睡觉的法子嘛。” “她?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老巫婆的名字的?西方人管他们这种营生的人叫炼金师,其实她无非就是个喜欢把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药锅里扔的老骗子,真正的女巫都不会找她这种人来提鞋。你就算想找她的话,也得等开演了以后去戏里找,可是我不确定她到底在不在这场戏里头。别人还有什么要紧的话吗?没有的话,好戏可就要开场了……” 拿谱国的人全是生活在地下,为了行动方便,他们都是身形矮小,脑袋上戴着深棕色的大尖帽子,上身赤膊,下身穿着又肥又厚的土色犊鼻裈,用一条较宽的同色带子搭在左肩膀上,前后则连在裤腰的右边,前面是有扣子系上,后面是直接缝上,脚下穿的是土蓝色的鞋。 而今的他们因为有了犀利的火器,一个个原本呆头呆脑的样子都已变成了穷凶极恶。 炮声、枪声、喊杀声,交杂在一起简直是震耳欲聋,而且这还是最为惨烈的声音已被掩盖了。 原本祥和宁静的这里此刻正在经受着战火的考验,原来的居民们为了保卫家园拼了性命,却仍在节节败退。 这个国家的小女王被桃乐丝、稻草人、铁皮人和美人鱼狮保护着也在撤退的路上。 “咱们不能光这么逃跑!就算是可以放弃咱们这个王国,也绝对不能就这么白白地送给他们!”美人鱼狮高声说到,因为但凡声音小了一些,在离着战场那么近的地方是不可能听得清楚的。 “砰”! 这时一个炮子落在了不远的地方,被炸起来的土好悬就把他们给埋了。 “稻草人!咱们绕到他们的后方看看有什么可做的!”美人鱼狮边拍打着身上的土边说到,而后冲着小女王又道:“陛下,您多保重!我们生是奥国的人,死是奥国的鬼!” 说罢,她带着稻草人离去了。 这时怯怯懦懦的小女王想要出言拦住他们,可还是让桃乐丝替她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句“你们要多小心”。 就这样,美人鱼狮带着稻草人一边躲避着枪子和炮子,还有拿谱国的士兵,抄小道一路来到了敌人的后方。 等找到了一个适合观察的地方,他们隐蔽好了身形,稻草人拿着千里镜向敌人的军营看去。 “原来他们把火药都聚集到这里了。真是一帮没脑子的蠢货,要是一旦没炸了话,他们不是一起连带着上天了。”“他们才不蠢呢,你没看到他们在这里集结了多少兵力守护着吗?”“所以说,炸起来才过瘾。”“倒也是。好,咱们一起去把他们的火药营给炸了。” 美人鱼狮刚要动身,却被稻草人按住了,并交给了她一把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连发火器,“你掩护我。” “你说什么呢?难道你要这么直接明着过去?咱们完全可以偷偷……”“那样的话太慢,他们人太多,陛下那里会顶不住的。你没看到他们此刻还在一车车往战场那里运送火药吗?”“那我和你一起去!”“你必须留在这里!没有你的掩护,我不可能靠近那里!” 说完,稻草人便从掩身的地方跳了出去,早就发现了前面不远的地方倒着一辆拿谱国带来的“铁马”,其实就是俩轮子的小车,虽是两个轮子一前一后,可要是跑起来还真不输于快马,他即刻飞快骑了上去。 两个敌兵立刻就发现了他,可刚要过去拦阻,却被美人鱼狮的连发火器当即就给干掉了。 这边一有动静,看守火药营的拿谱国士兵立刻就向这边开火了。 美人鱼狮即刻端起手里的火器,去压制对方的火力。 可毕竟是美人鱼狮的火力较之太过单薄,弄得稻草人不得不把身子掩藏在“铁马”的一侧,顺手还拔起了地上的一根被战火燃着的树枝。 对方守护火药营的兵力太多了,而美人鱼狮在后面所可以提供的掩护却太受限制了,稻草人的身上已多处受伤,却还要硬撑着,就在还差着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一阵枪子打来,几乎把树枝子上的火苗给打灭了,只留下了一点点火种,稻草人是不会让自己前功尽弃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用所剩的那点火种把自己给点燃了,登时大火在他的身上就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哈哈哈……我再也不用怕火了!更不用怕你们了!” “轰隆”一声震天价响,拿谱的火药营整个化作了烈火浓烟,所看守兵力全军覆没。 “稻草人!”美人鱼狮在后面大声地呼唤着哭喊着,可终究已无济于事了。 这个时候,还在其它地方作战的拿谱国士兵听到这里的巨响立刻赶来了。 这时,美人鱼狮不想再隐藏了,索性站了起来,还用自己的歌声把敌人都引了过来,“打雷下雨哟,盼天晴。夜班行船哟,盼明灯。若是盼得哟,英雄来,海上冰山哟,热血融。海上冰山哟,热血融。” 哈欠恋(四十) 由于美人鱼狮的歌声动情,拿谱国的士兵们一下子就包围了上来,可见到了她的美貌,一个个又舍不得开枪了,而且都是色眯眯地看着她,还在等着她把歌唱完。 等美人鱼狮真的唱完了,冲着面前的这些拿谱国士兵们一笑,“想要了我是吧?好呀,我给你们。”说完,她还开始解自己的衣物。 在场全部的拿谱国士兵们都淫笑了起来,却不知美人鱼狮看着是在宽衣解带,其实是拉响了身上绑着的炸药。 遂,又是一声壮怀激烈! 听着这个方向先后想起的两声巨响,看着这个方向先后冒起来的两股浓烟,奥国的小女王实在是受不了了,“不打了!我们不打了!他们要什么我们全都给他们!” “女王!他们要我们都不得好死,难道你也要给他们吗?”铁皮人这时大声地质问到。 这时,所剩的那些拿谱士兵再次冲了上来,全要殊死一搏。 “桃乐丝!赶快保护着陛下离开这里!一定要记住了!只要你活着,就得让陛下她好儿好儿活着!”言罢,铁皮人拿起武器一转身,迎着杀过来的敌人们冲了上去。 拿谱士兵被他的火器打死打伤不知多少,却架不住敌方的人数过多。 等到武器里没了枪子,他就把刺刀装在了长火器的前端,也就在这时候,他已被敌人们给包围了。 拿谱兵们手里的火器也没什么枪子了,一个个也把刺刀给装上了,然后一拥而上,围攻铁皮人。 铁皮人面上并无半分的惧色,手里拿着武器冲着敌人们高喊道:“来呀!老子要是怕了,管你们叫祖宗!” 当先的两个拿谱士兵用手里的长火器直刺铁皮人的前胸,就算是铁的,也可给刺穿了。 铁皮人用手里的长火器先拨打开了一柄,然后一脚踢开了另一柄长火器,可不等到用自己的长火器去攻击对方,就感觉到身后的三柄长火器一齐奔着自己的小腿就扎了过来,急忙一个大转身,把对手们都给抡打开了,接着左面两下右面又是一下,敌人们带着刺刀的长火器在接连不断地打过来,而他也只有一个人和一柄武器,完全就是应接不暇手忙脚乱,但是,为了女王陛下能多一些时间撤退,他必须在这里撑下去,只要能多托住一个敌人,女王和桃乐丝那里就能少一分危险。 就这样,本已经筋疲力尽的铁皮人都快感觉不到手里在握着武器了,但仍然强迫着自己对付面前的全部敌人,眼睛前面一片血红,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反正自己只要还能战斗就不能倒下。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个拿谱兵开枪了,这声枪响之后,铁皮人就觉得自己在往地上倒去,但是,他却没有倒下去,用手里的长火器一撑,然后又铆足了一股劲力向着敌人们冲了上去,紧接着,又听得“砰”、“砰”、“砰”,三声火器响起,遂,铁皮人就再也站不稳了。 就在他倒下以后,拿谱兵们都没放过他,他们拿着手里的长火器冲着倒在地上的他一齐狠命地刺了下去。 这一幕,奥国的小女王连一眼都没有遗漏,登时心里头就跟也被拿谱兵们的刺刀用力扎着也似。 “奥兹玛公主,朋友们为了你和你的国家做了什么,你都看到了吧?就算为了他们,你还要那么怯怯懦懦的吗?你还不要强大起来吗?”一旁的桃乐丝眼含热泪地劝说到。 奥兹玛听完桃乐丝的话,就从刚刚瘫软到的地上站了起来,冲着又迎面奔上来的拿谱兵们大喊了一声,而后就冲了上去,还顺手抄起了地上的两柄长火器。 离着还有距离的时候,她的双手不停地开枪,每一个枪子都没有落空,颗颗都消灭掉了一个敌人,等到在近前了,她把手里的长火器抡开了,一个个已经傻眼的敌人们就在她的火器下纷纷被打倒在一旁,她就像是一个天神一样如入无人之境,直至将每一个敌人都消灭掉。 “稻草人!铁皮人!狮子!我给你们报仇了……”奥兹玛仰天长啸。 “你终于强大起来了!”郁大嫂这时激动地拉住了欠蔷芯的手。 而欠蔷芯当时尚还处在神志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刻,就觉得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往下一沉,就随即施用了自己“枉尺直寻”的内力,将拉住自己手的人使劲向上一提,继而就给甩了出去。 “郁大嫂!”小迟急步上前,可还是晚了一步,结果便是眼看着郁大嫂撞到了城堡里的厚石墙上,登时就见一口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小迟这时更着急了,急忙要上前施救,结果让欠蔷芯抢先了一步,过去以后先把倒在地上的郁大嫂给扶了起来,用刚毅的语气问道:“你没事吧?” “只要你以后永远不再怯懦,我又能有什么事?姥姥。”郁大嫂嘴角留着血,看着欠蔷芯笑着说到。 “你不是懂医术吗?快救救郁大嫂呀!”欠蔷芯说话时的样子,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出来与到来之时的天壤之别。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最多就是休息几天也就不妨事了。”郁大嫂接着说到。 “还是让他给嫂子你看看吧。”欠蔷芯坚持到。 “郁大嫂应该没事,咱们不要打搅她休息了。小迟这厢多多谢过郁大嫂,也已经叨扰多时,我们这就告辞了。”小迟道。 小迟这个样子倒是也令在场的其他人疑惑不解了,本来应该是个见困难就一定帮忙的好人,这会儿见到人家大嫂口吐鲜血却要舍之离去。 难道是刚才的战场也已经改变了他? 哈欠恋(四十一) “欸?咱们刚才是不是去了一趟哪个正在打仗的国家?不是还说要让咱们演戏吗?”哈真性此刻的心里疑惑得厉害十分。 “那就是咱们刚才演的戏,只不过是演的咱们自己而已。唉,走吧。”皮诺曹也转身离去了,显然,他还是更喜欢演在台上直接面对看倌的那种戏。 接着,自然是任鱼美和哈真性也一起跟着离去了。 “欸!你们……”欠蔷芯有些不乐意,却听得郁大嫂也劝她离去。 “看来我是不可以再帮你们什么了,以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走吧,我真的没事的。” 就这样,欠蔷芯就几步一回头地离去了,看着郁大嫂相送的眼神才肯放下一些心。 其实,小迟并没有被刚才的那场战争戏改变什么,他都不用切脉,仅仅是望了一眼闻了一下,就已经知道那个什么郁大嫂完全是在跟大家伙演戏,一副伤痛的样子压根就是装出来看的,忖来定有难言之隐,也不好说什么,遂就没有拆穿,遂就招呼着大家快些离去的好。 此时,“苦运写”郁人欢又回到了刚才那张书桌的后面,仍旧坐在地上看起那本书来,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放生过似的,连嘴角做戏的鲜血都没去擦一擦。 那本书上不但写着如何让数人脑中同时出现一个情景,仿佛一齐进入了一个虚幻世界的方法,而且还记载着一个比“情种”更厉害的配方,“爱种”。 这个什么“爱种”,不会是那个什么蒙比婆婆留下来的吧? “为什么要留下来不回去?”沙三千一边和嘚祎侒一起拉着垃圾车一边问到。 “因为我已经不想回去了,至少现在是这样。”嘚祎侒回答到。 “哦?你是想退出吗?可是咱们的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不就是把该还的还了吗?可我用自己的身体陪了你那么些年,应该把什么都还清了。”“都还清了?你是说你欠我的人情吗?”“不管是什么情,我也不想再要你的什么情了。你要是想讨回你给我的那些值钱东西,都锁在那个我从家乡带来的大箱子里,一样东西都没带出来,你找人把它撬开,都拿回去好了。”“那你至少还有一样东西没有还给我。”“什么?”“就是你的这一身武功。” 两个人就那么说着,此刻已经把垃圾车拉到了应该拉到的地方,车把一撂,沙三千又道:“你的功夫可是我手把手一点儿一点儿教出来的。” 嘚祎侒也把车把放下了,“那也同样是我下苦功夫一点儿一点儿学会的。” “嘿嘿,在我们这里这么久了,武林的规矩也该懂得吧。要是不听师傅的,私自叛离师门,一身的艺业可是都要收回的。”沙三千的语气里已带了狠意。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可是如何收回,今天我倒要开开眼界了。”说完,嘚祎侒摆开了沙三千所授的架势。 沙三千“嘿嘿”冷笑数声,“我要是也用这‘大杀陌’的功夫算我欺负你。”说完,他竟用气了已在武林流俗的“大洪拳”,对着她先下手为强了。 大洪拳的特点是以活马步桩为根基,架子大开大合,刚劲有力,多发身力整劲,初练刚劲、明劲,再练柔劲、暗劲,后练混元劲,刚中有柔,刚柔相济,连绵不休。 一上来,沙三千右脚向前进一步成右弓步,同时右掌变拳向前冲,以攻击对手的左胸,左掌变拳置于腰间,这便是其中的“脱手劈拳”。 这刚一开始,嘚祎侒并没有用“大杀陌”里的杀着,也只是接下他的招式而已,用左小臂挡了对手的一拳,感觉沙三千还是念及旧情没用足全力,可即便是如此,她就是不想再领对手任何的情分了,索性逼迫对手用全力,即刻抬腿照着对手的下盘猛踢。 沙三千又急忙使了一式“标扫挑打”,左脚后撤一步,身体左转成右跪步,同时右掌变拳上举,直臂向前向下抡臂,以防开她的右脚,左掌上架于额的前上方,然后便是右脚向右进一步成马步,同时右拳臂外旋向右上方标撞,以攻击甲的头部,左掌变拳附于右肘内侧。 嘚祎侒忙用自己的前臂格挡,等格出去以后仍然总觉得沙三千就是没有施展出全身的劲力,分明就是小看了自己,继而心头有一股火气,进了一步以后,用自己的肘部顶他的软肋。 沙三千右拳臂内旋与左拳一起经上向左绕行至一侧,随即向右平扫,既防住了对手的肘顶又用以攻击嘚祎侒的右腰。 嘚祎侒随即顺着对手胳膊攻击的方向移动步法,同时将攻出去的手臂伸直,又去扫击沙三千的腰眼。 沙三千的拳头向着侧面经上向右绕行挂击嘚祎侒的头部,另一个拳头收回腰间护着。 嘚祎侒身子向后一仰,躲避的同时,一脚抬起踹对手的丹田,这已经就是“大杀陌”里面的狠功夫了。 沙三千并没硬接这一下子,而后大步向后跳开以求避让,手里却也是没闲着,抄住嘚祎侒的脚脖子顺手甩了出去。 嘚祎侒则是顺着被甩出去的势头,身子一转,背对着对手,手臂向后打,攻击沙三千的头部。 沙三千这回使出了“弓步挑插指”,右脚向右踏进,上体右转成右弓步,同时右双指顺势向右上方挑格,以防开嘚祎侒的右拳,随之左双指向乙的右肋部插去。 嘚祎侒把右肋部使劲避开,伸一腿又向后面猛蹬了出去,感觉着这一腿还是没把对方给怎么着了,继而回身一拳。 沙三千又施展开了“绊腿推掌”,右脚迅速经嘚祎侒的右脚外侧向前进马,绊住她的右腿,同时左掌变爪,抓住对手的右肘部,右掌前伸卡住其颈部,用力向前推去。 嘚祎侒顺着他一推之劲力身子在半空中打横,而后利用一个“白雕巧翻云”的功夫让自己从沙三千的制约里解脱了出来,而后平稳落地。 沙三千不放,大步急连,又要施展出“弓步攻桥”的功夫,可刚要动手之际,却是听得对手这般问到。 哈欠恋(四十二) “你究竟是谁?如果你真是沙三千的话,就不可能对‘大杀陌’的功夫那么无知,每次都是见招拆招,竟然事先都没一点儿防备。” 沙三千一听之下,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一笑,而后扭脸看向了暗处。 “你总算知道了,其实是完全可以和沙三千做对的。”白先生这个时候边说着边走了出来。 这个沙三千是白先生托颜生蕾假扮的,模样好说一些,通缉令上的画影图形就是最好的参照,至于沙三千的语声和其它的一些事情,都是白先生托那位总爷到牢里去提了几个沙三千的手下,威逼利诱一通之后才让颜生蕾了解的。 今天小迟随着欠蔷芯、哈真性又回到了这里,庄子里的人该睡不着觉还是睡不着,那么些日子过去了,还是没什么变化,唯一最让小迟担忧的变化,就是庄里百姓的面色更难看了。 走在小迟后面的欠蔷芯此刻向着任、皮二人道:“二位是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任鱼美看了皮诺曹一眼,道:“不离开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我们怎么也是找不着白雪皑这个人了。” “既然反正找不着,又何苦那么着急回去呢?不如跟我们进庄子到我家去,好歹让我招呼一下你们。也走了那么长的路,你们歇歇腿脚再上路嘛。” 任鱼美一听这话,别说是腿上从所未有的累了,最累的还得说是心里头,倒还真想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遂就点了点头。 见到这般情形的皮诺曹也就跟着任鱼美进庄子了。 等欠蔷芯把大伙们带回了家中,竟然直接就引着大伙去自己的那间闺房了,唯独把哈真性拦在了门外,“你就别进来了,现在直接找我爹妈去,跟他们二老说一声,咱们平安地回来了,顺便再把你我的亲事退了。” “什么?”哈真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脑子里从来没想到过似的,或许是从来没想到过对方会直接冲着自己先提出来,“我……我……我没跟你说过要退婚的呀?” “用的着你跟我说吗?”欠蔷芯的面上露出了哈真性从来没见过的冷笑,“现在是我要跟你退婚,只不过看你是个大老爷们儿,给你留个面子,让你找我们家来退婚。快去吧,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儿了,我还要招待我的朋友呢。”说完,她直接把门一关,“砰”的一声,就把哈真性独自尴尬地留在了门外。 哈真性这会儿可真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带窝火,把自己的颜面都给憋红了,然后恨恨一跺足,便就离开了,看他去的方向,还真就是欠蔷芯父母所居的住所。 欠蔷芯先招呼大伙坐下,而后又打了一壶开水,给大伙沏了一大壶茶,“这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琴鱼茶,大家都尝尝吧,在别的地方,有钱都未必喝的着。”说完,她挨个把每人面前的茶杯给倒满了。 “‘琴鱼茶’?”任鱼美皱着眉头道。 “她不吃鱼的。”皮诺曹这时道。 “不吃鱼?那……有海带茶行吗?”欠蔷芯问到。 “海带茶?那就让我先尝尝吧。”任鱼美道。 海带茶,就是把海带去腥烘干打碎,配合崂山上的罗汉果、枸杞、桑叶、黑木耳等混合配成一种的茶饮。 任鱼美就浅尝了一下,便觉得其口感独特,挺合自己口味的。 “大家下一步都有什么打算吗?”欠蔷芯也喝着琴鱼茶问到。 “依我看,要是想彻底治愈大伙儿的失眠之症,还得要更仔细地找找缘由,不可能就那般平白无故地睡不着觉了,一会儿我还得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类似什么奇怪的花刚盛开不久的事情。”小迟说到。 “那你们二位呢?”欠蔷芯问向任、皮二人,“真的就想这么回去了吗?” “我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任鱼美抱着一丝希望地问到。 “你们说的那个白雪皑,是不是就是当初北边儿绿林道的瓢把子?” “‘陆林道’?是……陆地上的林子里的道路吗?那‘漂巴子’又是什么东西?”任鱼美不解地问到。 “皮兄跟我谈过那个白雪皑,要是真跟哈欠连有关系,那就应该是当初在北边儿称霸一方的那个白雪皑。”小迟道。 “当初不是有四个瓢把子嘛,谁也不服谁,整天价就知道为了抢地盘打打杀杀的。应该是自从他们给哈欠连那种修心术给‘修’了以后,也就没人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那……你知道?”皮诺曹试探着向欠蔷芯问到。 “也许只是传言,我听说当初他们四个里的贾囥、火无情、甲埢,最后全都隐居在了这个庄子里。” “就是咱们此时所在的这个地方吗?”任鱼美瞪大了眼睛问到,可转念再一想,立刻又生气地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们又爬那毒敌山又去那个奥国的。” “我之前怯怯懦懦的样子你不是没见到,当时的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不熟的人说这些呢?再说了,先前你们谁又详细地问过我?还有,我也只是听到过别人那么说而已,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那欠姑娘你又是听谁提到过呢?”小迟这会儿问到。 “唉,有些人就是会经常忽视我们这些怯懦之人的存在,说什么讲什么从来都跟没看见我们在身边儿似的,就连我的老师都是这个样子。”欠蔷芯说完了,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从他们那里我们不就可以直接问出白雪皑的下落了吗?”任鱼美迫切地问到。 “反正自打我记事起,我就没听到过我们庄子里有这么三号人物。” “他们要真是在这个地方归隐了,就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实姓。”小迟道。 哈欠恋(四十三) “即便是他们都更名换姓改头换面了,可你知道他们当初当瓢把子争抢地盘儿的时候都多大岁数了吗?依着听闻而来的推算,现在也得百十来岁了,不过我估计他们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也不会这么长寿。” “那个白雪皑呢?他现在也是很大年纪了吗?”皮诺曹又发问到。 “那倒是,听说白雪皑是四个瓢把子里的新秀,岁数儿不大的时候就已经在北方给自己打下了一片绿林天下。” “难道你确定他不在你们这个庄子里吗?”任鱼美又问到。 “那位郁大嫂不是说过了嘛,如果哈欠连真是修心术的话,那么那个白雪皑很有可能就是个修心士,而且更有可能的是,他就是为了修那三个瓢把子的心才当上的北方瓢把子。” “那么说,传说中他是锦衣卫卧底的说法或许不是虚言,也就是说,为了让白雪皑去对付东、西、南各路的瓢把子,是朝廷扶持他当上北路瓢把子的,所以他才会年纪轻轻就能那般容易坐上北方绿林道头把金交椅。”小迟分析道,“那样的话,当初的白雪皑应该是在大功告成之后回锦衣卫领功受赏去了,没准儿现在就已经在朝堂之中身居高位。” “完全有这个可能,听说他当初行事神秘,连‘白雪皑’这个名字都或许是假的,世上应是就没这个人,还总喜欢戴面具,据他自己说,是效仿南北朝时北齐的兰陵王高长恭。” “兰什么王?他是你们国家以前的一个王吗?那他为什么喜欢戴面具呢?这跟那个白雪皑又有什么关系?”任鱼美不解地问到。 “兰陵王之所以喜欢戴面具,是因为他虽是一个男儿之身,却是面容姣好如少女,在征战沙场的时候不可震慑敌人,所以他就喜欢上战场的时候戴上一个可怕的面具。”小迟为任鱼美解释到。 “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演演戏不就行了嘛,有必要非戴上一个面具吗?”皮诺曹疑惑到。 小迟听罢一笑,“我有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过,战场上演的戏和舞台上演的戏是也一样也不一样的。” “没错,当卧底的怎么着也得会演点儿戏给别人看,不过,我还听说,其实他戴面具效仿的是北宋年间的‘面涅将军’狄青。” “那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任鱼美此刻再次发问。 “在我们国家里有那么一个规矩,犯了罪的人要在面上刺上字,也叫黥面,为的是犯人一旦逃跑了容易辨认。北宋的狄青就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因为他的哥哥跟别人打架,狄青代兄受过,就被刺上了字,因为这是一种耻辱,所以上战场的时候他也喜欢戴上面具遮掩一下。”小迟又为她解释到。 “就是呀,如果他真是那种被黥了面的囚犯,即使功过相抵了,那也不会让他站朝堂了,而且,我想锦衣卫也不会用一个完全跟绿林没关系的人来做卧底的,要是没有根基的话,很难当上北方瓢把子的。” “那么说,那个白雪皑许是得了朝廷给的好处之后,找个地方享福去了?”小迟问到。 “我倒是不那么想,白雪皑这个人被朝廷利用完之后完全会被一脚踢开,说不定连武功都给废了,更说不定而今的他每天还在为吃穿用度发愁呢。” 小迟听完之后,并没有反驳欠蔷芯,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位开国功臣皆是哪般的下场,既然开国功臣都会被如此相待,更何况一个“绿林功臣”,反正这都是发生在洪武年间的事,可留下一条性命也就不错了。 “说了那么多,白雪皑现在究竟在哪里?”任鱼美这回紧皱着眉头问到。 欠蔷芯喝了一口琴鱼茶,看着茶杯里如起死回生的琴鱼,“嘿嘿,兴许就在……” “难道就在你的茶杯里?”皮诺曹问到。 “我们这里的琴鱼茶虽然不是世面上多见的,却也不是唯一的采购之地,大多数的商贩都是从别的地方采买的,可是一连好些年,总有一个小商贩到我们这里来买这种琴鱼。” “可是,那个人要是白雪皑的话,应该是把自己隐藏得越隐秘越好,那他为什么还要总是回到那三个人归隐的地方来呢?”这回小迟发问到。 “那就说明朝廷并没完全把他踢开。当年朝廷虽然从四个瓢把子那里捞了不少的油水儿,我却是听说,那也只是小部分而已。”“可你不是说,那三个人已经……”“这贾囥、火无情、甲埢不在世上了,可他们的‘私房钱’也会被带走了吗?”“也就说,只要暗中把那个小商贩盯住了,就能找到蛛丝马迹。”“我想是的,估计这些天他也该来了。嘿嘿,都过去那么些年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找过他们,竟没被别人发现他的身份,更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里他又是如何跟别人说起自己的。” 哈真性方才气气哼哼地去欠蔷芯父母的屋子里,碰巧的是,他的爹妈也在这里会亲家,就当他把一路上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之后,立刻就提出要退婚的事情。 “什么?退婚?你小子是不是炮药吃多了!”哈真性的父亲一听就急了,当即申斥到,“要不是你现在都那么大个子了,我立马儿给你俩大嘴巴。” “就是的!”哈真性的母亲也跟着责备到,“人家蔷芯那么好的媳妇儿,你竟还嫌弃人家这嫌弃人家那的。没听说过老话儿吗?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要退也轮不着你退。” “我根本就没跟她说过要退婚,是她要跟我退婚,我才来说退婚的事情的。”哈真性好大不乐意地道。 “你是不是又跟人家蔷芯耍脾气了!”哈父又严厉地斥责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不知道把自己那倒霉的臭脾气改改。” 哈欠恋(四十四) “改改?那狗改得了吃屎吗?”哈母也接着呵斥到,“还总跟我说你那叫什么‘真性情’,要我说你那就是犯浑犯愣。都那么大了,还跟小屁孩儿似的不懂事,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还不错,哈真性没浑愣到要跟自己父母犯“真性情”的地步,虽更是不乐意了,可仍站在那里听着,好歹没还嘴。 “老哥,老哥,消消气消消气。”欠蔷芯的父亲劝到,“让我跟孩子说两句。唉,我说真性,当初我和你们家定这门亲事,可不光是因为跟你父母那么些年的交情,也是看你这个孩子打小儿就是个实诚人,可我真没想到,这几年你这脾气是越来越暴了,不说是沾火就着也差不了多少。就你这样儿的,以后蔷芯真要过了门儿,还不得天天抬杠拌嘴呀。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也不是我小瞧了你小子,你还真不是对手。” 哈真性听到这里登时因为一个太大的不乐意,竟冲着自己以后的老丈人瞪起了眼睛。 “你看看,这又犯浑了。” 他一听自己以后的老丈母娘那么说,登时总算是收敛了下来。 “你总是那么耍横,你这是跟谁呀?谁该你欠你的了?你就不会哄哄我们家蔷芯吗?”欠蔷芯的母亲此时道。 “我哄哄她?” “废话!你不去哄人家,还让人家哄你呀?”哈母更是厉声斥到,“你个大老爷们儿就不能迁就着人家点儿?我可告诉你,我就认蔷芯做我的儿媳妇儿,要是你想换个别人,可别怪你娘我不让她进家门儿。” “对,我也是这意思。”哈父再道,“人家蔷芯哪点儿配不上你?武功比你小子不知道高出多少去,你还不知足。这样的媳妇儿,你哪儿找去?” 这个时候的哈真性多少冷静了一些,这才知道,虽然早先是成天价想着要退婚,可现如今的心思又对欠蔷芯生出了一种爱恋,甭管是因为什么,这个婚反正从心坎里来说,怎么也是不想退了,即便是刚才的未婚妻对自己那般模样。 “欸!你还傻愣着干嘛?快哄哄人家去!”哈母此刻催促到,“不把人家蔷芯哄好了你就别进家门儿!” “可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她哄好了。” “哎哟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其实,要说这哈真性的母亲,那也是够“真性情”的,“你就不会跟人家说点儿小话儿软话吗?” “我……我说不出口。” “说不口也得说!”也难怪这哈老爷子和那娘俩是一家子,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真性呀,反正我就跟你说一句话。”欠父道,“我们老两口子是绝对不会逼着闺女去嫁给谁的。” “没错。”欠母道,“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肯定要嫁给一个知疼知热的,能天天跟我们闺女把日子给过好了的。真要是退了一回婚什么的,我们还真不在乎街坊邻居笑话。”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哈父吹胡子瞪眼地道,“你不怕打光棍儿,我们还怕抱不上孙子呢!” 老人们这会儿皆是边指指点点边数落着。 这一刻的哈真性也是真没辙了,不冲着别的,冲着爹妈也得硬着头皮去,走向欠蔷芯闺房的路上,也是费脑筋想了又想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甚至连该做什么动作都想到了,等走到门口刚要敲门,没想到就见到欠蔷芯从屋里开门出来了。 “你来了?正好儿,你现在就在庄子里等着那个来收琴鱼茶的小商贩,他或许跟我们全庄子的人睡不着觉有关。” 哈真性听罢愣愣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反正自己听她的话也算是讨好她了,没准这婚事就不用退了,遂就痛快依言去做了,却不知道,这时的欠蔷芯完全已当他把婚事退完了。 这一天清晨时分,任鱼美、欠蔷芯、皮诺曹、哈真性和小迟一起来到了庄子附近的一座无名高山之上,等到了山顶,小迟见到了一片长得特别长的红草,就立刻明白了。 “精神头儿!”他一下子就惊呼出了这种草的名字。 不错,这就是世间寻常之地极难见到的一种草,名子叫做“精神头”,单是那种通体鲜红鲜红的颜色,让人看着就来精神,而且这种草本身也够“精神”的,竟长得比人还高,只要随便拔下一根精神头带在身上,无论是闻到了迷香,还是服食了蒙汗药,转瞬间就能清醒过来。 “我就说那个小商贩跟那三个瓢把子有关系吧。”欠蔷芯道,“打哈欠成天总是‘恋’着那三个人,他们一准儿不想总是那么下去,一定会去找一些提神醒脑的东西。这东西是不是闻着就管用?一大早就爬山,我倒精神了不少。” “没错,准是这些精神头的药性通过空气散播到了你们的庄子,而且这东西几乎就没有什么异味。”小迟道。 “那为什么咱们庄子以前没有睡不着觉这事儿呢?”哈真性疑问到。 欠蔷芯回头一看他,“这你还不知道?肯定是这种又红又长的草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长成这个样子,我都替他们仨可惜,估计这东西的种子很难找到,他们三个辛辛苦苦地种完了,却谁也没等到它们成熟的日子,结果全让我们‘坐享其成’了。” “你是不是刚才看见那个人上了这座山?”皮诺曹向哈真性问到,“那现在那个人在哪里?” “准是藏起来了呗。”欠蔷芯搭茬到,“看这一片长红草,别说藏一个人,就是藏个百八十人都不成问题。” “那还等什么?那个人一定就是白雪皑,我们进去找他就是了。”任鱼美兴奋地道。 “等一下。”小迟阻拦到,“现在是咱们在明他在暗,如果在里面走散了的话,有可能会中了他的埋伏。” “那好办。”欠蔷芯说着,左手一把拉住了哈真性。 哈欠恋(四十五) 哈真性登时可说是心花怒放,估计放得比这红草还要高,就好像是欠蔷芯要拉着他的手去拜天地、入洞房,以后就在一起生孩子过日子了也似,但又见到她的下一个动作,这心里立即又凉了半截。 这时,欠蔷芯已经把小迟的手也给拉住了,“你再拉着他的手,让他把她的手也拉住了。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飞不了你也蹦不了我。白雪皑要是敢在里面偷袭咱们,咱们就先把他围上再说,然后一举拿下。怎么样?” “好吧,不过大家也不要大意,那白雪皑可是当初北边的匪首,一定不是寻常之辈。”小迟向其他人嘱咐到。 “他再厉害还能有你厉害呀?”欠蔷芯笑着说到,“再说还有我们呢。咱们进去吧。”她说完,便拉着别人当先走了进去。 就这样,一排五人手拉着手走进了那一片精神头里。 哈真性别别扭扭地走在一旁,眼睛根本没往周围踅摸着,目光较为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精神头还是满足的。 欠蔷芯则是拉着小迟的手兴高采烈地走着,就差哼着小曲了。 小迟自是静观默察,随时做着防备,只怕白雪皑会施展出什么突如其来的手段,让己方猝不及防。 皮诺曹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好像在一片迷蒙中找寻着自己即要登场的戏台,至于是什么样的剧目就不得而知了。 任鱼美更是激动了不少,她现在更像是在一片海草之中寻觅着回家的归途。 就在欠蔷芯还在高高兴兴走着的时候,突听“呀”了一声,接着就见一拳照着自己打来。 这可不是那个什么扮作小商贩的白雪皑,照着她打过来的竟是哈真性。 欠蔷芯紧忙用拉着的哈真性的手去挡他自己的拳头,“你疯了!” “呸!你个臭娘儿们儿!”从哈真性用的语气听来,应该是真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另找相好儿的了,才要跟我退婚的!”说着,他竟又打出了一拳。 欠蔷芯也是真不高兴了,把手里拉着的他的手使劲抛了出去,也就让哈真性的身子也跟着带了出去,虽说也没带出去多少,但也是让他这第二拳根本就没挨上自己。 哈真性等自己又站稳了,忙不迭地把身子又转向欠蔷芯,接着便是一拳紧似着一拳,不过,皆是一拳空似一拳,幸好欠蔷芯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劲,要不然早就奔着他下硬手了。 再看小迟的另一边,任鱼美和皮诺曹此刻竟也是交上手了。 小迟急忙从中间去阻拦他们,只觉得左右手中接住的招数不尽相同,这一边比较软滑,而另一边则是硬梆梆的,要想拦住他们的争斗,还须用不同的力道。 “你当时为什么要闯到王子的大船上来?”“我不想你变成泡沫!”“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可我明明救了你!那个王子根本就不值得你去为他那个样子殉情!”“可我现在却到了一个根本就不知道不明白的地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我的错就是不该喜欢上一个有公主脾气的人!” 这个时候的他们两个是越吵声越大,越打力越大。 小迟边在中间阻隔着想要交手的他俩边忖着真是没想到,原先就以为精神头这种草也只能让人头脑清醒,没想到闻多了还可让人凶强好斗,或许就因为自己和欠姑娘的内功高深一些,遂这个时候还能克制得住其药性。 “你还等什么?咱们点他们的穴道。”“不可以!他们现在身体里的血流动得快,要是强行点穴的话,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损伤。”“只要不截住血流不就可以了吗?” 欠蔷芯说着,取出了柔丝索,拂向哈真性耻骨结节外侧,位于腹股沟上的“急脉”穴,但也只是拂上去而已,而后用“枉尺直寻”的内功往外侧一带,准确地说,其实往外一吸才对。 小迟立刻赞了一声,别人点穴都是往身体上戳点,而欠蔷芯则是往身体外一带一吸,既起到了点穴的作用,而且还没有阻截血流,这种手法怎么也是不会伤到人的,但出手须很讲究火候才行,且用软兵器拂穴的精准亦是非同一般。 接着,欠蔷芯又同样拂了皮诺曹腹股沟外侧,位于耻骨上的“冲门”穴,还有任鱼美背上第五胸椎棘突下凹陷中的“神道”穴。 在这一片红红的精神头里,总算是又安静下来了。 “看来白雪皑应该不在这里,要不然的话,早就该自己折腾起来了。咱们先把他们带出去再说吧,我来带上她。”欠蔷芯说着,把任鱼美横抱了起来。 小迟自是也不怠慢,双手分别拉住了皮、哈二人。 可就在他们要走出去的时候,骤然之间,周围皆是白火光冲天而起,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出现了一道转圈的白火墙把他们围在了里面。 “这是白雪皑的寒光火!”欠蔷芯大叫到,“我听老师说过,只有白雪皑自己的‘雪’可以救这种火……” 就在这一片已经白焰冲天的精神头外,一个小商贩模样的人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手里面还有两个像是小雪球之类的东西,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而后自语道:“他说的还真对,谁说‘雪’就不可用来生‘火’。哼哼,本来这东西我也没几个,可谁让你们几个想探寻我的秘密来着。难道是想等到我找到那四个人或许在什么地方藏着的大笔钱财以后,还来分上一份儿不成,反正我现在只找到这些红了吧唧的东西,那就让我‘便宜’一下你们好了。这是你们自己惹祸上身,怪不得旁人。”说完,这个小商贩便带着刚从庄子里收来的琴鱼茶准备迅速下山而去,可刚走出去没几步,便见到一个说书艺人迎面走来,等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登时一惊,就跟心里起了“寒光火”一般。 哈欠恋(四十六) “是……你是来灭我的口吗?这些年我可什么都没跟别人说过!”“你说什么?”“欸!你……你别过来!别……啊……” “欠姑娘,你赶快从火焰上面跃出去。我把他们抛出去,你在外面接着!”“那你怎么办?”“先不要管我,我没事的。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要快!” 就在白火场里的欠蔷芯难舍小迟而去,小迟却是真心催促她出去之时,听得半空中“砰”、“砰”、“砰”,那么接连几响,接着就是上空里居然下起“雪”来了,那些白色的火焰一遇上落下来的雪,即刻熄灭。 小迟和欠蔷芯对望了一眼,而后迅速带着其他三人离去了。 等出来了以后,小迟估摸着精神头的药效应该过去了,就让欠蔷芯解了三个人的穴道。 “白先生?你怎么来了?”在山路上认出白夜思的皮诺曹问到。 “你们出来的日子也太久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出了什么事情。”白先生道,“我跟这里的庄民们打听到你们到这座山上来了。”。 “你白先生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到这里来找白雪皑吗?”任鱼美皱着眉头问到。 “难道我还能乱指出一个方向让你们来找吗?找到他了吗?”白雪皑问到。 “白先生你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商贩?要是没弄错的话,那个人就应该是白雪皑了。”皮诺曹道。 “他?他就是白雪皑?可他……已经失足跌落山崖了。”白先生转面看向方才那个人掉下去的位置。 “刚才这里只有白先生你一个人吗?那又是谁给我们下的‘雪’呢?既然要放火烧我们,为什么后来还要救我们呢?”大惑不解的任鱼美问到…… 天色已然到了中午,小迟已经和任鱼美、皮诺曹他们道过别了。 欠蔷芯说,可以带小迟走一条较近的小路,其实就是找个由头把还想缠着自己的哈真性甩掉,好独自去送小迟。 “怎么样?想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吗?”“现在那一片精神头已经被烧了,全庄子的人都可以睡个踏实觉了。就是没有帮到任姑娘和皮兄他们找到白雪皑。”“嗯?那个小商贩难道不是吗?”“嗯……总觉得一个当初在北边称霸一方的瓢把子不应该是那个样子,就算是他如今武功被废穷困潦倒,也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可现在毕竟是已经没有……”“那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别的?难道我还忘记了什么事情吗?烦请欠姑娘提个醒儿。”“这……这哪有提醒的?”“嗯?”“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那……就看咱们大家的缘分吧。”“你是说,咱们是有缘分的喽?”“我想,我应该有缘喝上一杯你和哈兄的喜酒。”“呸!你提什么我和他的喜酒?我还以为那个小子多硬气呢,结果就是赖着不退婚!反正他不退,早晚我也会跟他们家退亲的!”“嗯……这本来是欠姑娘和哈兄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什么嘴,可是……我觉得哈兄他还是……”“你别总是跟我提他行不行?”“嘿嘿,那好,请欠姑娘留步,就此别过吧。”“别什么过?我还找你有事呢。”“那就请欠姑娘尽管开口。”“开口就开口。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还真没遇上过能跟我多过上几招儿的,今天你就跟我比划比划吧。”“要不改日吧,改日一定登门领教。”“改什么日?谁知道下回你什么时候还能来我们庄子。就现在!” 说着,欠蔷芯奔着小迟可就伸手了。 小迟当然是没想到对方会就这么愣了吧唧地出手了,出于礼貌,也就还手接了一下,当掌缘与之相交的时候陡觉出奇,要是寻常跟人过招之时定是会感受到搪挡的力道,可此刻,起初是搪挡之力,之后立刻就感到从对方的手掌之上生出了一股使得自己向前摔去的力,看位置方向,一下子就可以直接摔到欠蔷芯的怀里去,当即运气拿桩站稳身形,而后尽自己所能装得更像一些,要让对方看着以为自己不及站稳就倒向了一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摔落尘土了。 “欠姑娘果然是武艺高强,让迟某心服口服,后会有期。”说罢,小迟一个转身就施展开了“厚德流光”的轻功,就像是生怕欠蔷芯说出口的下一字会追进耳朵里…… 晚饭时分,白先生还是请“孺仙”童成吃了一顿海鲜打卤面。 “要说白先生这手艺真是够帮的,让我这么个馋嘴的怎么吃都不够。”童成边用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挑着面条边说到。 “童先生放心,我已经把这门手艺教给了古管家,保证童先生日后,无论任何时候想要吃了就一定能吃到。”“多谢白先生了。”“嗨,还谢什么,这都不叫个事儿。”“那我总要谢谢白先生教给我的那些造梦之术。”“微末技艺而已,最多只是小道,跟童先生的点化大道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还请白先生不要再这般客气下去了,否则,童成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也是,假若如蒙童先生已然不弃把白某认作朋友了,咱们之间又何须多说这些客套话呢。”“嘚祎侒已同意帮忙去对付沙三千了?”“没错,童先生功不可没。这可不是客套话。”“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她再做一个‘梦’?最好能变成当初还没来到咱们这里时的样子。”“要想去除记忆,必须用一个更复杂的梦去覆盖上,而且还不一定能覆盖住多长时间。童先生你觉得,还有必要让她做那么复杂的事情吗?”“很麻烦吗?”“要我看,还是让她留着一些对沙三千的美好回忆吧,可要是被覆盖上的话,那必须是全部。这样吧,我回头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就是了。欸?要是人们皆能多记住一些别人的好,少记住一些别人的坏,那是不是就……”“没准儿那就都成仙了。” 说罢,二人相视笑了起来…… 等童先生告辞后,有白先生的随从把吃饭的家伙给收走了,不一会儿,任鱼美和皮诺曹又来了。 “我们出去了一回,结果也就让白先生见了白雪皑一面。”皮诺曹道,“不知道白先生你喜不喜欢这个?这东西好像叫琵琶。”说着,他把从毒敌山带回来的那件乐器交给了白先生。 白先生接过来看了看,眼中放出了一些光芒,“看着像琵琶,其实这是柳琴,不过也是琵琶类的一种,而且还是铁的,音色较之琵琶应该只好不差。行,就凭这个物件,算你们没白走了这一趟。” “嗯……”皮诺曹迟疑了一下,扭脸看了一眼任鱼美,而后又把脸转回来看着白先生。 白先生都没等他张嘴,“是不是想问问还可不可以让你们回去?” 皮诺曹登时一愣,又看向了任鱼美。 “凡是从别的‘掌故’里来到我们这里的,就算不这么问,也不可能不这么想。”白先生笑着道,往下却不说了。 “那我们到底能不能回去呢?”任鱼美追问到。 “嘿嘿,你还想回去找你的王子变泡沫呀?当然,原来的地方除了王子怎么也是还有可依恋的人、事、物,但你有没有想过要带着皮诺曹回去呢?还是让他带着你回到他的‘掌故’里去呢?” “这……”任鱼美面对着白先生的这么一问,登时陷入了沉思。 皮诺曹亦是如此。 “有些事情,还是在我们这里好儿好儿想想之后再说吧。”白先生道。 目莹汪(一) 秋士易感。 黄昏,一个迟暮的老人坐在自家的庭院里,正自斟自酌着,秋日的繁华落尽和满目萧瑟,让他有了一种英雄末路的感怀,回忆起自己正当年的时候,起初就是个登州城里看守监狱的小牢子,直到那解家兄弟被毛太公陷害入狱后,自己联系上了姐夫和姐夫的兄弟,还有顾大嫂等人救出了解珍和解宝,而后便一同投奔到梁山公明哥哥的麾下,当上了军中走报机密步军头领,排梁山第七十七条好汉,还做了七十二个地煞星里的地乐星,再后来多次随哥哥出征,就在哥哥正要征讨方腊的时候,自己却被王都尉点名要走,留守京都,当时的自己若说并无庆幸之感,那绝对是假话,可就当得知了梁山众兄弟班师回朝后已所剩无几的时候,心里无论如何都抹不去那种深深的内疚,哪怕是而今。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怎么坐在这里喝闷酒呀?”老人的身后有一个老妇的声音问到,“大夫不是说了吗?你现在既不能着凉也不能喝酒!还以为自己是当初的那个‘铁叫子’呢?你现在都那么大年纪了,身子怎么着也跟‘铁’字儿不沾边儿了。” “没事儿,喝点儿酒还能暖暖身子呢。”老人连头都没回,稍稍拭了拭晶莹的老目汪汪,就又继续喝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还喝这么烈的酒呀?快别喝了!”这时,那老妇人边说着边来到老人的身后,伸手夺过了酒壶和酒杯放到了一旁。 “唉,你呀,就是事儿多。我心里烦,就想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喝点儿酒。”“你要是喝出个好歹来,那我的事儿可就更多了。你借酒浇愁不是愁更愁吗?有什么话跟我唠唠,说出来,心里不就痛快了嘛。”“行呀,那就跟你好儿好儿说说。昨天晚上又梦见那些位老兄老弟了。”“那他们跟你说什么了?”“说想我了呗,问我什么时候找他们去。”“呸!呸!呸!快闭上你那张乌鸦嘴!你这不是咒自己吗?”“可我这心里头总是觉得对不住他们,等到了时候,怎么着也得找他们去当面谢罪。”“怎么又说这些话?难道说,你非得要陪着他们征方腊回不来才叫对得住兄弟?”“‘兄’……‘弟’……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可能知道这两个字在我们水泊梁山的心里是啥意思。”“啥意思呀?反正他们要是真拿你当兄弟,一准儿不会想看到你在这儿胡思乱想胡说八道的。”“哼哼,就说你是个妇道人家嘛。”“那好,我是妇道人家,那现在就让我这个妇道人家先搀你回去吧。这都快吃晚饭了,你不是想喝酒嘛,我给你炒两个下酒的好菜,然后陪你着喝,不过说好了,可不许喝这么烈的酒了。”“不烈的酒没意思,喝着没劲儿。”“等你一宿一宿地咳嗽起来是不是才叫有劲儿呀?行啦,快进屋吧。” 说完,老妇人搀扶着老人往屋门走去,嘴里还是边走着边埋怨着老人喝烈酒这事。 可就在他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人突然间身子一挺,同时脸色苍白,还伴随着抽搐。 老妇人立刻就吓坏了,大声呼唤着老人的名字。 明明就是在身旁唤着,可老人却越听越是模糊,而后渐渐地昏迷了过去,最后的清醒就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砸在了院子里的青石砖地上…… 一个穿着富贵人家衣物的孩子,头顶上好似就三绺头发,正坐在一个华丽大厅外面的石阶上,还把一条系在脖子上的带子给扯开了,又拿草草花花出了一通气。 按理说,在当世之中,满大街都是那种忍饥挨冻的孩子,他现在能好吃好喝好住处,竟是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他原来也是大街上那些穷苦孩子里的一个,因为实在是没办法了,在大街的边上,自己给自己挂上一块写着价钱的纸牌子便把自己给卖了,为的就是肚子饿。 当有人愿意买下自己的时候,他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至少每天能有饭吃了,哪怕是做苦工也是可以的。 等他被带到了地方,先是有人把他给洗了个干净,又换上了一身从来都没有穿过的新衣裳。 虽然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恐慌的,可是,怎么也感觉出了一丝丝的幸福。 直等到见着了真正出钱买下自己的那个人,他才知晓,原来是那胖得都快赶上一头猪的女人不愿意自己的丈夫以自己没生过孩子这个理由,让一个已为她的丈夫生了个孩子的女人进这个家,听猪女人自己说还是她的哥哥给出的主意,先买个孩子进家再说,也算有个儿子可以堵住她丈夫的嘴巴,想来便是以后再慢慢计较别的。 就在刚才,看着倒是挺亲亲热热的一家人,那个让他称呼成“猫咪”的猪女人和她一样胖的丈夫一人拉着他一只手从漂亮大屋子的二楼楼梯走下来,却感觉到他们就是在拉着一只破箱子,完全可以说是把他给拖下来的,哪有什么爹妈那种温暖的感觉,等到了一楼,那个男的就把自己给撒开了,然后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接着便是那个猪女人带着自己见了一帮穿得跟妖精似的其她女人,其中就一个老太太倒是穿得还顺眼一些,不过也是有钱人才穿得起的衣服,然后一个个往手里怀里开始塞东西,不过就是一样也没落到他的手里,全让那个猪女人给拿走了,后来又有一个女人也不是怎么看出来的,说他长得还挺像那个“猫咪”猪女人的,还让她的女儿亲了自己一下,他感觉到从头到尾就是拿自己当猴子耍,然后就在那帮女人“唧唧嘎嘎”的笑声里,一气之下冲了出来。 就当他坐在台阶上生气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个老人说话的声音。 “坐在这里可容易着凉呀。你怎么不进去呢?” 目莹汪(二) 他登时就吓得一激灵,立刻前后左右看了又看找了又找,就连夜空里和地面上都找过了,说话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也就更是害怕了,可转念又一想,这个世道不就是把人变成鬼嘛,我又怕个什么鬼,索性跟他说说话,没准儿还能散散心,“里面也太乱了。” “你是这个家里的小少爷吗?”那个声音居然接着问到。 “什么小少爷,我还不如他们花钱买来的一条狗。”他居然也是仍不惧地回答着。 “是不是现在就想离开这里?”“是,可就怕肚子不乐意。”“是呀,能吃饱穿暖谁又愿意挨饿受冻呀。那你就留下呗,踏踏实实地做你的‘少爷’,总比去大街上流浪强。”“你以为我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吗?我现在就走!”“别急,至少你也要捎一些东西走。”“捎一些东西?对呀,反正他们有那么多的吃的,拿一些又能怎么样?我还要多拿一些,我的朋友们还在饿肚子呢。”“哦?你拿他们当兄弟吗?”“他们当然都是我的好兄弟了。”“那你一个人就算拿得再多,能够他们吃多少天的?”“也对。那你说怎么办?”“当然是拿钱了,拿着钱先花着,然后去学门手艺什么的,那不就够吃喝一辈子了嘛。”“对呀。欸?你不会是在教我去偷吧?”“那也得看对谁,偷穷苦老百姓,那就是丧尽天良,可要是去偷那些有钱的坏人,就叫做劫富济贫了。”“‘劫富济贫’?欸,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吔。”“那你说说,这家人是有钱的好人呢,还是坏人。”“他们当然是坏人了,还不是吃穷人肉喝穷人血才会有的那么多的钱。”“那你还等什么呢?”“可……我从来没偷过东西。”“先弄清楚他们把钱放在哪里了。”“这我怎么能知道呢?”“这个大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好多人在看守着的?”“欸?我想起来了,昨天我为了躲着那个什么吴小姐,跑到了楼上的一个地方,那里就有好多人。”“是在门口守着不进去吗?”“对,后来那男人……”“是这个大屋子的主人吗?”“就是他,他从那个屋子里出来以后,就给了我一巴掌。”“那就应该是那里了。”“我现在就去?”“不行,这个大屋子里有那么多的人,你缺帮手。”“不是还有你了吗?”“可现在咱们两个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铁栅栏外面有人在乞讨,这里的仆役却是一个劲地骂。 “小瘪三!滚开!去去去!”“老爷,做做好事吧,给点儿吃的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他寻着声音看去,立刻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冲到近前就当即拉住了那些苦难孩子们的手,亲切地叫着他们的名字。 他们见到了他也都高兴地叫着他的名字,还夸他有本事,竟混到这种富贵人家里来了,却是没人知道他在这里有多遭罪。 “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吗?帮手总算是有了,你们接下来,可得仔细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个老人的声音道…… 摇晃的红酒杯里映着像染着鲜血的嘴唇。那不同寻常的美就是一种很难赦免的罪,不知害了多少人。不愿意让谁真心实意地跟随,也就当个护卫。脚下踩着玫瑰,隔空亲一口给个安慰。不知道谁会是那个可怜。像蠢动的调子,教人们睡不着觉。不知名的香味就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妖精。光是锋利的鞋后跟就可以使人心肠破碎。弯刀一般的眉峰,守卫你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那催情的曲调,听起来还是那么傻。你手拿武器在防备着伤你的谁?靠近我一点点就可以给你一个不同的境地。安睡在我的肩膀上,我用性命为你防卫。 这个夜太美了,就算是再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夜去。这份爱太美了,就算再危险,也愿意赔上了千年的泪。这种痛也是太美了,就算再卑微,也想尝尝那粉身碎骨到底是什么滋味。最重要的是你太美了,就算再无话可说,我都想用石堆来把世界隔绝,我要独自霸占你的美。 此刻的他在一个可以把声音放大的东西前将这首歌里的意思大声地唱了出来,让人听着歌里的七个音调真是很不同寻常的特别,几乎歌词里的每一个字都能直戳在场众人的心,完全把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简单而直接的爱表露无遗,而且不但节奏激烈,他的身子还跟着曲调略带狂野地舞动着,已经让在场的众人,亦都跟着劲舞了起来,就连那个老太太都有跃跃欲舞的动作。 那个猪女人的猪丈夫刚才还是十分厌恶的,听到歌声后即刻转身,此时又揣着胳膊,用手摸着下巴,面上表情显现得越听越看越上瘾。 “先生,太太这就是给您卖了一棵‘摇钱树’呀。”一个仆役这时在猪女人丈夫的耳边用献媚的语气说到。 “嘿嘿,真要是一棵摇钱树的话,我认了这个儿子又怎么着。”猪女人的丈夫面带笑容地道。 就在刚才,老人的语声让他问出了他的小兄弟当中还真有一个会开锁的,是一个专门教孩子学坏的人,人称“姨夫”,看他这个兄弟是可造之材,便教了他。 遂,老人立刻安排了一个计划,让他先让他的兄弟们悄悄进来,躲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藏身地方,而后,再让他进到这间屋子的大厅里,暗地里观察去到二楼那间屋子的最短最隐蔽的路线,还说做这件事的行话叫做“踩盘子”。 可是,大厅里也太热闹了,全是人,而且即便是楼下那么嬉闹,好多拎着短棒子的人照旧在二楼的那个房间门外来回走动,看守得很是严密,除非用什么法子可以引开他们的注意。 目莹汪(三) “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什么样子的歌儿?”“歌儿?”“对,尤其是他们这种富贵人喜欢的那种。”“嗯……我好像听说过有什么‘夜上海’、‘夜来香’……”“原来他们都是喜欢夜里的歌儿。你会唱吗?”“那个讨厌的吴小姐教过我,可我一点儿没学会。怎么了?”“家乡小调儿总唱过吧?”“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呀?”“你到大厅里去,站在刚才那个唱什么‘哦麦达令’的女孩儿的位置上唱首歌儿,去吸引别人都看着你,你的兄弟们不就可以得手了嘛。”“我行吗?”“放心,不是还有我了吗?我会指导你该怎么唱的。去告诉那个弹着什么乐器的女人把刚才那个曲子弹快一倍。”“那个吴小姐可不会听我的吧。”“那你就直接问问她,想不想让那个买你的女人当着这么多人丢面子。” 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聪明伶俐,善奏乐,各种乐曲一学即会,又有一副好嗓音,人称“铁叫子”,哪怕是从来没到过的异域,只要听上一遍当地随便的一首曲歌,就能编唱出同样曲风的歌子。 大厅里此时掌声如雷,唱完了的他立即就在当场众人由心的称赞中飘飘然起来了,不插翅膀都快能飞了,但老人的一句提醒立刻让他又脚踏实地了。 “咱们还得再唱一首,你的那些兄弟还没进去呢。再告诉那个什么吴小姐,刚才的调子再减慢一些。” 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却没人回头看我一眼,让我觉得我就是个流着泪走在大街上的孤独陌生人。 如今的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人,看我走在倾盆大雨里,你再也不会为我心痛。 你也曾为了我而心痛,如今却为什么要变得那么陌生,我也只不过想要跟你一起比翼双飞,不管地久天长,只求曾经真心拥有过,我的心里真的是那么想的。 我也不是不知道,爱情就像人生一样不可以重来,可让我直接面对的话,又怎么放得下。 又是一段痴情人的掌故,让听者皆是有了一种心头酸醉的感觉。 掌声就不用说了,那个猪女人的面上简直就跟开了一朵好大的花也似,听着其她妇人不停的赞美奉承之词,真是跟自己今天就生了儿子一般欢喜。 那个原先一直是嗤之以鼻的猪丈夫这时满面笑容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用手一拍他的肩膀,“行啊,没想到你这个孩子那么会唱歌儿。回头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就去哪里唱,只要你能天天像今天这么唱歌儿,我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走!快走!”就在这时,几个五大三粗的手下拎着他的那些兄弟们来见那猪丈夫了。 “这是怎么回事?”“先生!这几个小赤佬想打开二楼您那间房间的门锁!”“真的?” 那个猪丈夫立刻变脸了,走上去抓起了他的一个兄弟,“小瘪三!说!你们怎么进来的?是不是谁把你们带进来的?”说完,猪丈夫的余光向他看了过去。 “不是谁把我们带进来的!”“对!是我们自己翻墙进来的!”“我们肚子饿,进来找点儿吃的!怎么样?” “不说是吧。”猪丈夫的面上立刻凶狠了起来,“给我打!打到他们说为止!” 那个手下还真听他的,一个个抡开了手里的短棒子照着他的兄弟们,也不管是什么部位,恶狠狠地打了起来。 他见到自己的兄弟们都被打得大声呼痛,却仍是没有出卖自己,立刻就心疼地流下了晶莹的汪汪眼泪,然后大喊着奔那些手下冲了过去。 “往屁眼儿的上边儿踢,重重地踢。” 他听到老人的语声之后,立刻照着做,结果一下就踢到了一个手下的尾骨上,即刻便响起了“哎哟”的声音。 “瞧你买来的好儿子!我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给我连他一起打!” 猪丈夫的命令一下,那几个手下立刻又拎着棒子冲他打过来了,因为其间只有他还是站着的。 “快闪!钻他的裆!用脖子往上使劲顶!把他的短棒子捡起来!打左面这个人的膝盖!照右面斜上方那一个的胳膊肘打!现在赶快跳起来!抓住前面的人双手!双脚照着后面的那个人踹!把前面个人也扑到了!落地的时候收肚子!用胳膊护着胸口!赶快滚到旁边那个铺着桌布的桌子底下!别在从这里出去了!从前面出去!带着棒子往后面猛转身甩打……” 百忙之中,他根本就无暇细想,完全照着老人说的那么做,结果好几个大老爷们都被他打的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老人在以前的时候,说起枪棒武艺,那也是如糖似蜜价爱,眼巴前这几块料根本就是在找揍。 同样也是他从小吃苦受累,身体是经过磨练的,也是这几天把肚子给吃饱了,体力足,要是那些从小被宠惯了的公子哥,此刻再被指点,同样也就只有被打得满地打滚的份儿了。 刚才听到了惊声尖叫的他正在高兴着把兄弟们都救下来了的时候,却见到了那个猪丈夫手里拿着一样黑亮的东西,指到了他的眼前。 “你到底是谁?来我家里到底想干什么?快说!” “这种东西是不是很厉害?”“我知道这东西是可以打死人的。”“别慌,稳住了。这个猪男人根本没什么武功底子,你还是听我的。” 陡然间,他迎着猪丈夫手里的那个杀人东西扑上,但身上要害却是尽量避让开那个东西,双手飞快抓住了猪丈夫的腕子,自己的身子向着对方怀里一转,背对着对方,屁股照着猪丈夫俩腿之间使劲拱了过去,同时张口去咬猪丈夫拿着那东西的那只手。 “哎哟!嗷!”猪男人疼得身子往下一弯,同时手里的那个杀人物件也拿不住了,便被夺了过去。 “喂!刚才那个猪男人的手指头可是伸到了那个物件的铁圈儿里头,扳在了里面的那个东西上。”“不是真想让我杀人吧?”“那也不要让他看出来,你根本就不会用手里的这物件。” 目莹汪(四) 就在他把手指头搭在了该搭在的位置上以后,不但见到了坐在地上的猪丈夫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子,而且还再次听到了在场那些妇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却没见到一个仓徨而逃的,应该都已经给吓蒙了。 “不!不……不要!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猪丈夫此刻求饶到。 “你们这里有什么帮派没有?”“‘帮派’?好像听说过有什么帮。”“那就好,你现在学我说话。” “就是想要你们点儿钱。没法子,现在我们缺钱了,让我来你们这里弄一些,是帮里让我这么做的,我不听也不行。把钱都乖乖地交出来,别逼着我把事情做绝。”说完,他把自己的兄弟们叫过来,让他们找来口袋,然后去找那些阔妇人要钱。 好在那些妇人个顶个都明白命比身外之物要重要得多的道理。 “就这么……抢吗?”“大不了算是借的,实在不行以后再还就是了。” “你说你是帮里的人?”他的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质问到,“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字儿上的辈分?老头子又是谁?” “还是先别慌,你现在还没露馅儿,我教你几句唇典说给他听。”老人的声音又在他的心里说到。 “合字儿上的朋友吗?招子放亮点儿吧,要不是都快成黄草窑子了,也不会跑这儿来上线儿开趴。” 嗯?他说的黑话好像是非常老的那种,只有帮中辈分极高的老人还在用。他究竟是谁的人?那个刚才说话的男人此刻疑忖到。 “嘿嘿,要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就回去问问老太爷吧。不过,规矩我是一定会守的,一碗水端来咱们大家喝。” 他说罢,又叫过自己的一个兄弟,把袋子里一样值钱东西放到了那个男人的手里,尽管他不明白自己们吃苦受累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一份,不过,凡事都听这位老人的,估计是不会错的。 那个男人登时一愣,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是拿着好还是不要的好。 “快走!让你的兄弟们先带着东西离开!” 等他的兄弟们都出去了以后,老人的声音让他假装把手里的东西瞄着在场的人,倒退着走出大厅,快出大门的时候,老人的声音又说到。 “把旁边儿这个女孩儿带着。”“带她干什么?”“她就是你的‘护身符’,要不然你和你的兄弟们谁也走不远。”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拉过了身边那个唱过“哦麦达令”的女孩子,把女孩子的母亲惊得当场晕了过去,“谁也不准跟着我们!” 接着,他还是依着老人的意思,把女孩挡在身前,倒退着逃离了这里。 等到在了外面,见到了自己的兄弟们,他二话没说,立刻拉着那个女孩和他们一起奔逃,七扭八拐了几个弄堂口以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拉着女孩的手也撒开了。 女孩子连惊带吓,立刻就瘫软到了地上。 “兄弟们!记住了,咱们这一回是实在没办法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这种事情!这些钱不要太快花完了,去学门儿手艺什么的,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老人的声音教他说到,“你们现在还是先走吧。” “欸?你不跟我们走吗?”“咱们不能一起走。他们是认不出你们的,但可以认出我来,一起走的话会连累你们的。”“什么连累不连累?咱们是兄弟,要走就一起走嘛。”“要真是兄弟,就听我的吧。你们先走,回头我去找你们就是了。快点儿吧,要不谁也走不了。” 他的兄弟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遂就先离去了。 “你快点儿来找我们!”“放心吧!” 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走得没影子,回头又一看那个女孩子,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快回去吧,你妈在等你呢。” 就在他转身也要离开的时候,耳边就听得“砰”的一声,接着,就倒在了血泊之内。 原来,他和他的兄弟们逃得慌乱,虽跑了很长的路,却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猪女人后院外面的弄堂里,因为现在夜也深了,他们跑起来的响动又大,立刻就被人告知了那猪丈夫,而且那杀人的物件,猪丈夫的那间屋子里面还不止一个。 就在他倒下的时候,眼睛正看向“瘫”在地上的女孩,见到了她魂都吓飞了的样子…… 忆往内疚酌烈,时换谋出忧解。 导夜调七别,老典促劫先借。 松懈,松懈,怎料女惊添孽。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睛,就已觉得阳光十分的刺眼,好不容易适应了以后,首先见到的就是窗户外面那好大一片的沙漠,一眼望不到头,而且感觉身处之地十分的燥热,接着又发现了对面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扇着,感觉是个说书先生,正看着自己。 “饿了吗?过来吃点儿东西吧。” 他此时也是感觉到肚子里空空的,又见到桌子上有褐黄色的蟹壳黄、小巧玲珑的枣泥酥饼、香喷喷的生煎包子等南方小吃,更是饥火难耐,一下子就蹿到了桌子前面,一把抓起来就咬,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灵活麻利了不少。 等他吃了好几大口以后,见到对面的那个说书先生递过来一面镜子,起初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见到对方冲着自己又递近了一下,遂就接了过来,既然是镜子,索性就照照自己呗。 刚一见到镜子里的容颜,开始还找寻了一通,因为镜子里根本见不到长着三绺头发的自己,只有一张女孩的脸,然后又发现了那张女孩的脸跟着自己一齐做表情动作的时候,登时吃了好大一惊,同时也吃了好大一口,女孩的脸是认识的,就是自己临失去知觉前见到的那个被自己从大厅里带走的女孩。 目莹汪(五) “我得让你肚子里打个底儿之后才能让你知道,要不然我怕你会昏过去。”说书先生边说着,还把手里的一大碗骆驼奶递了过去,“你原来的那个身体已经用不了了,这个女孩子正巧被吓得掉了魂儿。” 他虽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可手口却没停下,天大的事也挡不住填饱肚子,还有喝奶。 “这个东西叫柳琴,看看自己会弹吗?” 他把手里没吃完的食物全塞进了嘴里以后,又接过了说书先生递过来的乐器,本来觉着自己应该是从来就没碰过这种东西的,可拿在手里以后,很自然地把琴斜置于胸前,左手持琴按弦,右手执拨弹奏,左手吟弦、打弦、带弦、推拉弦,右手弹弦、挑弦、扫弦、拂弦,竟然弹奏了一首激烈而震撼人心的“十面埋伏”。 “这……”“这是那个老人弹奏的手艺,现在是你的了,还包括那个老人的所有本事和一些记忆。从今天开始,你要经常熟悉一下老人送给你的这些能耐了。”“那……”“你是想问那个老人现在在哪里吗?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曲醉毳。”“‘曲醉毳’?”“这是你现在的名字。”“我现在的名字?”“对,还有你现在该做的事情。”“我虽然吃了你的东西没钱给你,但我可不会帮你去做坏事。”“那就帮白先生我去找一首曲子吧。” 红颜无奈在此愿仁人搭救,青丝不等刹那求英雄垂怜。 这是扬州出名妓院门前的一副对子,横批被当成了牌匾,“盼郎醉乡”。 其上那个“醉”字,一看就不是原来写对之人的笔迹,听说作此副对联的人是一个法名为“空难”的僧人,他原来写的横批,不是“醉酒”的“醉”,而是“罪人”的“罪”,老鸨子自然是不乐意的,原本想找人仿写一个“醉”字,可找了好几个会写字的文人,终因空难僧人的笔法独特怪异,竟是谁也不能临摹真了其笔迹,最后还是老鸨自己写上去的。 听说,就因为这幅对子,这里的姑娘们已经被赎身十多名了。 就在前几天,这里被那位空难大师给包了下来,可笑的是,只因四僧要在这里斗斗佛法。 现在,已经有三个僧人到在了这里,第一个穿的是黑色袈裟,面上的表情严肃得可怖,让人望而生畏,第二个穿的袈裟是两种颜色,左面一半是青色,右面一半是紫色,从面上看来更是奇怪,左边一半脸孔痴痴傻傻的,右边一半面目疯疯癫癫的,第三个人穿的袈裟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其上满是油渍酒渍,手里还拿着瓶酒方肉,是一边喝着一边吃着,面容看上去亚赛一个杀猪卖肉的,亦或是像一个小饭馆里只会做简单鱼肉的厨子。 这三人并称当世三大“魔僧”,法号分别为“如仇”、“痴癫”、“酒肉”,他们自从听说了常平的外号叫做“佛魔”以后,说什么也要找他斗一斗佛理的修为,就为他们也只是称“魔僧”而已,而常平他竟敢起了一个“佛魔”的外号。 前两天,他们已经在盼郎醉乡里连着比斗了小乘教法中心的《长阿含经》禅定实修、《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的如何精妙高明、《妙法莲华经》如何被称为成佛妙法,还有《大方广佛华严经》中蕴藏的大根器。 今天,他们则决定用通俗易懂的《百喻经》比上一比,有时越简单越显而易见的,越是非常难完全阐明其道理,就像谁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又有几人可说出为何等于二的道理。 看来,他们开的不是无遮辩论大会,因为这里已经不准别的客人进入了,盼郎醉乡的女人们被空难僧人告知必须一个个打扮得越花枝招展越好,而且要使出浑身的本事来,越可以勾起人心之欲越好,这样,他们的比斗里就加上了“定力”一项,谁又知明知佛理的四人会不会是和多闻第一的最差阿难一样抗拒不了女色诱惑呢。 这时,头陀僧空难还给他们的比斗添了一个趣,他自己亲手抚琴,让这里的神女们在自己的美曲里轻欢歌曼妙舞。 开始了,首先挑战的是如仇,坐在那里道:“常平,‘杀儿取环’里的那个父亲竟因为怕强盗抢走儿子耳朵上的金环,就把自己亲儿子的头砍了下来。” 他说着,还用手做出了砍头的动作,一掌挥了过去,虽没伤及到常平的皮肉,却隔空使得其领口的衣物划开了一条长口子,“回头想安回去又不可能了。哼哼,因小而失大,以致作下了不可挽回的大孽。你为了世间的小小名利,而欺世盗名地妄立邪说,还用什么‘佛魔’二字标榜自己,难道不怕这大罪恶会招致无穷殃累吗?” “佛魔”常平并没在意自己领口上那如刀锋划过的痕迹,“‘欺世盗名’?嘿嘿,这世间岂可是用来欺的?这名声又是容易盗来的吗?如仇僧兄你说什么我是妄立邪说。” “难道不是吗?你非说自己是为了修佛才入的魔道,不曾修佛先修魔。那不是邪说又是什么?”如仇更是凶狠地道。 “难道如仇僧兄不曾听闻过,有人执念修佛,最终却是修佛不成反成魔。”“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修魔不成反成佛?”“成佛岂有反成的道理?只知佛而不知魔,又如何得知自己终是成佛还是成魔,唯恐到时成魔却自认成佛,不但害己还要害人,那才可被称之为大罪恶呢。” 这时,常平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针线,不用去看也不用摸索,随手用从下往上的手法就缝上了衣领上的口子,“有人分不清,只道是佛与魔天壤之别判若云泥。其实,虽佛在上而魔在下,有时却还没有这一线之隔。无论是修魔是修佛,都要先分清楚才好。” 目莹汪(六) 如仇听罢之后无语,似乎又在琢磨着如何再用《百喻经》里的佛理发起进攻。 此刻,痴癫站了起来,这位僧人走路的样子亦是一边如呆子般拖拖拉拉,一边像疯子也似跌跌绊绊,而且走得还快,把痴傻的那半边身子拖得更是有些跟不上了,他说话的样子也很有意思,他还能用半个嘴把话说得让人听得懂,痴傻那一边此刻就说话了。 “嗯,那个夸自己爸爸的呆子,为了显得自己的爸爸比别人的要好得多。嗯,说什么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断绝了淫欲,他竟用妄语夸奖别人。嗯,常平你现在竟然用妄语夸奖自己,不怕更让人笑话你吗?哈哈哈……”说实话,先不管其面容如何,单是痴癫的笑声听来好像是在笑话他自己,当然,更也许是唯恐旁人不笑话自己,其间呆傻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可是,那些舞动着自己身子的神女们皆是没笑话出声来,虽心里想要笑话来着,却是自己的心被这种值得笑话的笑声带动得一蹦一蹦的,完全不按照平时的心率跳动了,皆是因为此时的心悸,面上都带了些花容失色。 此刻的常平却是面色常平,“痴癫僧兄,你又怎么知道那个那么夸奖自己父亲的人其实不是就想要别人那么笑话自己呢?没准儿他就像痴癫僧兄你一样,就是想显示一些自己让人笑话的本事。别人越笑话他,他反倒越高兴。你要是用这种人比喻常平的话,常平倒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同样想要别人知道我有多狂妄。因为我即使是再谦虚,照旧会有人说我狂妄的,我又何必对这些事情多上什么心呢?把心放平常了不好吗?” “还说自己不狂妄!”痴癫疯疯癫癫的另一边嘴巴怒急之下说话了,“除了狂妄的人,有谁又敢说自己的心能放平常了!而且你不仅是狂妄,我看你就像是《百喻经》里那个不见摩尼珠终不去的奸夫一样,完全误解了佛祖的法义!不能见道修道,迟早终为生死之所迫害!我劝你还是及时回头的好!免受无边苦海之难!”他每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都特别大,大得几乎走了音,且疯癫得无神的目光里,在末尾之字的时候隐隐放射出一种光芒。 周围的神女们被痴癫的这种眼光激摄得一个个把舞姿跳的都快上房了,就像一帮疯婆子聚在一起比谁更是不正常似的。 “佛祖本来就是万千法相,在你的心中有一个佛祖,当然,要说有两个的话,我也一定是坚信不疑的。可你又怎么知道,你认知的佛祖就是真正的佛呢?”常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直视着痴癫,面色心神依旧不改,看似完全做到了自己所说的平常,“修佛之人本就不该畏惧苦修行。如果说在苦海中不及时回头,却也可以见到佛祖,何尝又不是一种修佛理的法门呢?难道修佛一定非要到岸上去修吗?” 就在这一时,痴癫的脸上暂时不见了痴癫的神情和模样,一张脸恢复了他还没有接触到佛法之前的样子,变成了完整的一张脸,可是,那几乎也就是瞬间的事情,即刻又恢复成了一半和另一半,痴的变成了更痴,癫的也变成了更癫,就是不再说什么去攻击常平修佛的话语了。 酒肉这时站了起来,也不等呆立在常平面前的痴癫走开,便挤了过去,把痴癫弄得步履颠颠跶跶地跌撞到了一边,而后酒肉还是吃喝着对常平道:“知道‘吃鸡疗病’的那个人吗?本来叫他每天吃一只,可他却是偷懒,才买来一只给吃了。修学佛道需要广学多问,而又精进恒久地实践才行。凡夫往往只执一法,或浅尝即止,或没有恒心,当然不能医治烦恼的病毒。你能告诉我,你一共吃了多少只‘鸡’吗?” 常平看了看酒肉手里的酒肉,又看了看他的大腹便便,“看来酒肉僧兄你又何止是一天一只‘鸡’。听闻僧兄修的是当年济公活佛的‘酒肉穿肠佛祖心中’,可我看僧兄你的肚腹,怎么也不像是已经穿肠过了。我倒是想问问酒肉僧兄你,你的肚腹之内到底给佛祖留出了多少地方?” “佛祖是在心里,根本不是在肚子里。”酒肉这个和尚就好像不吃肉喝酒就不会说话了似的。 “但时酒肉僧兄你从头到脚就只有一个身子,酒肉在你的身子里搁不下的时候,也会排挤到心中佛祖的。”“佛祖本就无处不在,即便不在心里,也会在我的意念里。”“酒肉僧兄问我一共吃了多少只‘鸡’,但我却又想问问僧兄你的意念又有多大呢?如果吃肉喝酒的念头充盈着意念,那还不是容不下佛祖了吗?” 酒肉这时已经把手里的酒肉给“修行”光了,把骨头和空酒瓶一扔,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另一份瓶酒方肉,“反正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倒不如我直接让你知道知道。”说完,他便用自己的大肚子使劲向常平“腆”了过去。 当常平感觉到对方的肚子挨上自己的时候,也就是感觉到一件重武器袭击到自己的时候,急忙运足内力,向着酒肉的肚子还击了过去,可刚击上的时候,觉着就像自己被自己的力道塞进了什么东西里似的,而且越陷越深,往外抽拔又十分艰难。 “我的心里和意念里到底有没有佛,你感觉到了吗?要是没有的话,就再进来一些。” 对方本来就身体胖大肉多,这会儿的常平都快觉着自己立刻就要被对方身上的那堆肉给吞没了一般,但是,这时他的人和心反都静了下来,安静得就像一汪清水,似乎从酒肉那一身不知可以被“吞”进多深的弹肉里渐渐自行倒流了出来。 酒肉登时一惊,竟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 目莹汪(七) “酒肉僧兄,你说自己的心里有佛祖,却是身子里连我这么个修佛的人都容不下,更何况让别人见到佛祖了。”“佛魔”常平此时笑着说到,“你的意念我确实还没有看到,就是不知道刚才僧兄你一身的肉往身子里缩,会不会缩进了自己的意念里。若是意念被酒肉僧兄你的酒肉当真给填满了,那也就当真没有佛祖的容身之地了。” 酒肉的酒肉还在嘴里,该咽下去的时候也不会吐出来,可就是觉着自己好像咽下了不该咽的东西,登时就不见有什么喝酒吃肉的动作了。 “嘿嘿,请问‘佛魔’,可知道佛祖的四众弟子里,为了名誉和利益,自称得道,杀了好人后,假装慈悲来愚弄世人。又可知道如此之因,将来必受苦无穷。就像《百喻经》里所说的那个婆罗门人,为了证明自己说过的话正确,杀掉亲生儿子以诱惑世人一样。”如仇冷笑着道,“此刻的你坐在这里跟我大谈什么‘由魔道也可入佛道’,可怎又不知你也是在这里……” “如仇僧兄,不知何时见过或是听过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我自己修佛的法门?”“哦?那么你是说,除了你之外别人就不可能如此修佛喽?既然你对自己修佛的法门如此自夸,怎又不想让世人也跟着学学呢?”“修佛之人本就该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修佛法门,如果一味地去人云亦云,而后再来个东施效颦什么的,自己无有主见的人终将一事无成。”“可我也同样没看出你的一事有成来。”“有成无成我又何必在乎别人来看呢?修佛是给自己修的,非要让别人见到知道自己修成了,那般才有可能欲要诱惑世人呢。” 如仇听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单手立于胸前,“难道修佛就为了渡己而不渡人吗?那可不叫做修佛之人的真本事。” 恍惚间,常平好似就见到了依着对方的手掌的轮廓,有一股若有若无之物向着自己飞了过来,虽说是不疾,可也不能说是缓慢,至少此刻的自己要想避开着实不易,那索性就不闪不躲,就用自己的胸膛接了对方的这一“掌”。 如仇登时一惊,恐对方要舍自身释己法,虽此刻斗佛已然激烈,却也没有要逼人性命之想,但是,眼见着自己这一“掌”实实地攻击到了对方,却像是云烟碰到了顽石上,居然自行飘散开了,不由得心里又是一惊,眼前的“佛魔”又已然在自己的心里上了一阶。 “如果不先渡自己的话,或是说,要是连自己都渡不了,又何谈去渡人呢。” 痴癫这时又开口了,“嘿嘿嘿……现在我看你就好像上楼了一样。嘿嘿嘿……” 常平一笑,“痴癫僧兄是不是说我上了楼磨了刀以后又下来了,接着便是刀钝了再到楼上去磨,来来去去的,实则是在让自己平添劳累。就好像某些修佛之人,不顾戒律之所禁,设法牟利,用以修福,希望临终之后生于天上。好似‘悬驼上楼就石磨刀’一般,花费的工夫很大,所得的却很小。” “嘿嘿嘿……他们还想到天上去,那得上多少回楼呀。”痴癫这一回痴傻的半边面目上多了几分木讷,反倒是显现出有几分痴傻的表情仿佛是装出来的,然而,却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分辨得出来的。 “我此时还真是想问问痴癫僧兄,常平到底哪里牟利了,又牟到了什么样的利呢?”“嘿嘿嘿……我不知道你到底牟的什么利,可我就是见到你上楼了。”“那痴癫僧兄又何尝不知我上楼去就是为了把磨刀石拿下来呢。”“可我觉得你确实只喜欢上楼,不喜欢下楼。”“那我是不是还不如那个给国王做工的苦瘦之人,他还知道上楼去把刀磨了拿下来剥骆驼皮,而我却是只喜欢好高骛远,上了楼以后即便是磨了刀也不下楼去了。”“嘿嘿嘿……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嘿嘿,看来痴癫僧兄你还是十分擅于观察别人愚蠢的一面。是不是就缘于此你才把自己修成痴癫的?”“嘿嘿嘿……”“可是,僧兄你是不是也是因为修佛而把自己修成了痴癫,也就不再去看别人明智的一面了呢?”“嘿嘿嘿……别人也就只会看到自己明智的一面,又何须我替他们看呢。”“但那也总不能说,别人只可看到的东西就不算是个东西了。上楼是为了磨刀而不下楼去剥骆驼皮也未必就是愚蠢的,如果是一个人把刀磨快了只是为了骆驼的话那就不叫‘愚蠢’了吗?我看更是愚蠢至极。” 常平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用自己的眼神对着痴癫的眼神,不让他再去看别人。 痴癫那半边痴傻面容上的一只眼睛此刻与常平对视着,渐渐就有了种疲劳的感觉,接着便是痴傻的半边脸变成了傻疼傻疼的表情,即刻用另一边疯癫脸上的眼睛换了过去。 “做事既不可好高骛远!也不可因噎废食!就像是《百喻经》里那个很想喝水,却是遇河不饮的那个人!有些人以为佛教戎律很严!一时不能全部接受!就索性舍弃不受!因此丧失大礼!仍旧流转于生死之中!始终没有得道的希望!很可笑也很可惜!所谓佛法如大海,鱼龙蛟虻,随其量而饮用,无不饱满!如人学佛,随其根器而修学多少,无不获利!而你却是要逆佛而修!岂不是连那个渴不饮水的疯子都不如!”“那个人的的确确是个少见的疯子,可是,如果那个人渴了的时候不去喝河里的水,却是转身去吃河边林子里的果子。你还能说他疯吗?”“只有水是最解渴的东西!你不去喝水却要去吃什么果子!那岂不也是疯子的行径!”“此话差矣,痴癫僧兄可知人在最渴的时候如若大量饮水的话,反倒对身体无益,还能把身体里好多好的东西给带走。倒不如坐下来细细品一品果子的甘甜,让自己的身体充分吸收果子里的汁水,那样得到的东西一定比牛饮要有益得多。” 目莹汪(八) 此刻痴癫另一边疯癫的脸面也已经开始咧嘴了,眼神几乎就是被迫凝固于常平的眼神中,想错开分毫都不怎么可能了。 已不知又“解决”掉了多少瓶酒方肉的酒肉此刻又吃着喝着说道:“你说自己先修魔再修佛。要是我看,分明就是跟《百喻经》里的那个为了看窑工做空瓶子,而误了一顿丰盛宴席的人一模一样。” 他说话的时候竟然还可以吞咽东西,嘴巴吃说互不耽误,又吃了一大口喝了一大口才又说道:“有好多的世人都是跟你一样,往往为了世俗事务,虚度时日,丧失毕生光阴,把切身的生死问题和珍贵的佛法,都蹉跎了不去修学,一生空过。” “酒肉僧兄,那你知不知道,其实那一段丰盛的宴席是别人请的客,吃完了也就没了,可要是你能把那个窑工做瓶子的手艺看会了,一生的吃吃喝喝可就都不用愁了。”“就算你学会了那么一门手艺又能怎样?能一生都有丰盛的宴席吃吗?”“再丰盛的宴席至多能管你两三顿不饿而已,而掌握一门手艺的话,就算天天吃清粥淡菜,却也不会饱尝饥饿之苦了,不过若是酒肉僧兄就另当别论了,到时没准儿倒可在僧兄你的心里给佛祖腾出一些地方来。” 酒肉这时不知怎的,吃喝不曾停过,突然就有了种肚子里空落落的感觉,再一看,原来是不知道常平在什么时候,用他的手掌摁在了自己的肚腹之上。 这时,空难僧人的琴声停了下来,且边抚掌边道:“好一场精彩的斗佛!可惜的是,看众位僧兄的样子,仍是没能尽兴呀。嘿嘿,依小僧看来,不如换一个地方再来一场斗佛如何?” “空难僧兄不会是要我们再找一个像这里的地方吧?”常平的表情此时很是平常。 “既然这种地方不能尽兴,又何必再覆车继轨。罪乡之地已然是辩斗不下去了,咱们就不如换到当年玄奘法师取经之路上的极苦之地,而且那里还即将有一个战场。” “极苦之地的战场。”如仇此刻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吧。” “等一下。”空难大师阻拦了一下,“小僧此间还有些事没有做完。老鸨何在?” 盼郎醉乡的老鸨子前几天收账去了,今天本来是想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吃着点心磕着瓜子喝着香茶看热闹来着,结果是越看越没意思,就想找地方睡觉了,这时听到了空难和尚叫她,便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怎么?是不是还想再包下我们这里一天呀?那价钱可得翻几番。本来看你是熟人才让你包下来的,可谁知道你们几个和尚嘚啵了那么好几天的工夫儿,这得耽误我们的姑娘们少做多少生意呀。” 空难大师此刻从袈裟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我是想替这里全部的女檀越们赎身。” 老鸨子听完了登时一惊,接过银票看了看,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赎了她们去想开尼姑庙吗?就你这些钱还想替她们赎身?你想什么呢?再拿十倍来还差不多。这点钱儿也就够跟她们几个睡一晚上的。看上谁了?我让你自己挑就是了。” “哼!世人贪心的样子实在是让贫僧见之如仇!”如仇说着,一掌劈了下去。 “啪”的一声,他手边的一张硬木桌子登时不知碎成了多少块。 “你拿别人的身子当庄稼种,吃喝她们应该不少年头儿了吧?小心把自己的身子吃喝得都碍事了!”酒肉说完,身子在桌椅之间走动了几下,立刻就见那些桌子和椅子都飞了起来,一件件皆是重重地落到了老鸨子的身边,有些是擦着衣物落下的,单是听那砸出来的响动就够心惊肉跳的了。 这老鸨子也不知道是真见过大场面呢,还是吓得动不了地方了,若是其一,面色却是发白了,可要是后者的话,裤子至少没被尿湿了。 “你……你们吓唬谁呢?”她说话的语声虽已没什么底气了,却还要硬撑着自己的颜面,“来……来人!” 老鸨子这么一叫唤,还真给叫出来了二三十人,皆是一条条的大汉,一个个手里拿着棍棒,歪戴帽子斜瞪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嘿嘿……钱都给你了,你怎么还不乐意呢?你吃她们喝她们很过瘾是不是!那你怎么不去吃她们的卖身契呢!那不是更过瘾吗!” 盯着老鸨子的痴癫把一通痴癫的话语说完之后,老鸨子的面色倒平淡了下来,而且把刚才空难给的银票全撒手了,反而把卖身契都拿了出来。 “是呀!我吃卖身契多过瘾呀?”说完,她竟真把那些卖身契给撕了,之后一块一块地塞进了嘴里,而且她不光是自己吃,还把其余的分给了身后的那些大汉们。 那些大汉许是太愚忠了,一个个接到手里也吃了起来。 弄得痴癫看着他们痴乐疯笑了起来。 那些盼郎醉乡里的神女们却一个个喜极而泣,目中皆是晶莹闪闪泪汪汪…… 信国公第六子,小公爷汤息自己请缨,要领兵去剿灭沙匪沙三千和他的三千匪患。 其实,朝廷不是不想去尽快平灭了那“大漠三千沙”,只是实在是缺乏擅长沙地作战的将领,而且一旦是深入大漠之里作战,粮草供给的输送就是一个难题,甚至连保存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更别说水源了,遂,要想大获全胜的话,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兵贵神速,速战而速决。 这一回,已得了一个“勇书生”绰号的汤息也得到了一个熟悉这片大漠和沙三千本人的外国女人,据说是一个说书先生举荐给他的。 汤息把朝廷拨给自己的兵士们带到大漠之边以后,就只得原地扎营了,因为他还缺少一种对付大漠飞沙的东西,风镜。 其实,他已派人向朝廷催促风镜的事情了,可惜的是,朝廷却一个劲让他等等再说。 目莹汪(九) 汤息听自己的父亲说过,战时的士气尤其重要,要是总这么等下去,唯恐军心涣散,遂,他只得去找寻可以替代的东西,好让己方军队立刻深入沙漠,一鼓作气剿平沙患。 替代东西倒是想出来了,他找附近的府县衙门帮忙,征集做草帽的匠人,越多越好。 汤息令那些匠人们赶制一种帽檐下缀着一圈薄纱的草帽,薄纱的下端还要可以在脖颈处收拢系上,也就是说可以把整个脑袋给包拢住。 由于兵士的数量不少,匠人们日夜赶工也没让全部的军兵戴上这种草帽。 汤息这时的心里更是起急了,遂,他决定先带着一批已有薄纱草帽的兵士进入大漠之内,算是先探看一番,后面的士兵一旦都具备了这种草帽,便立刻追上来。 那个外国女人出言劝阻过,说这种东西还不足以应对大漠的狂沙,可最终还是没拦住,她也就没跟着去。 不听良言相劝的汤息一意孤行,自己带领着一批人马就进到大漠里面去了,开始在这一片茫茫的旱海之内搜寻起沙三千极其手下一众漠匪的踪迹,但是,并没走上几天就遇上大飞沙了。 要说他想出来的这种草帽也不是不可挡沙子,先不说别的,薄纱的下端一圈系在脖子上,这本身就不怎么好受,任谁戴着这东西都会觉得勒的慌,当黄沙漫天扑面袭来的时候,草帽承受了飞沙的力道会被吹着走,人也就只得跟着帽子走了,劲力要是再厉害一些,没准就可给吹到半空里去了,也就只可先解开再说,可一旦没了任何挡飞沙的东西,最倒霉的一定是双目,?等着眼泪汪汪流晶莹吧,沙粒打在面上的滋味比针刺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其实要说这种薄纱也是挡不住什么的,若是有风镜的话,头上其余之处皆是要用布裹上的。 就这样,这一批由汤息带着“打前站”的朝廷人马可以说是被沙子给吹回去了…… 一个大漠里的村子,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被这里的沙子给埋没了,有不少大漠中的旅人见到了这个村子,看见里面居然还有袅袅的炊烟,皆以为是海市蜃楼,因为一般人想不出这些村民在这一片不毛之地里是靠着什么获取食物的。 这一天,一个穿着俗家衣物的僧人走进了这个村子,来到一户看似较为富裕的人家门前,双手合十,道:“请问门内可有施主?是否可以施舍贫僧一些水喝?” 门内立刻就有人回应了,虽然说的是汉话,却带着一种异族腔调,“请进来吧。” “多谢。”僧人上前伸手一推,门立刻就开了,遂就走进了院子,见到了一个异族的中年妇人即刻施了一个佛教的礼数。 中年妇人也回了一个本民族的礼数,而后端了一碗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僧人立刻走过去,用双手稳稳地接过,半滴水也不敢洒出来,沙漠里的水,即便是用黄金,有时也未必可以换到同等分量的水,他慢慢地把碗凑近自己的嘴边,再口渴也要慢慢地把水喝下去,还是生怕会洒出来,把水洒到地上,在这里已经不单单是一种失礼的行为,那甚至是一种罪过。 等把碗里的水喝得一点都不剩,嘴边的水也不见了以后,僧人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把碗递还给了人家,没提想要喝第二碗,因为那应该也是不小的忌讳。 “实在是多谢施主了,施主仁慈,定能大福大寿。” 那个中年妇人把碗接了过来以后,面上并不见喜容,就连听到这些话后表示一下高兴的笑模样也并无一丝。 “难道施主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吗?能否跟贫僧讲讲?也许贫僧能给施主……”“出家人,喝完水你就走吧。唉,我们这里的事,你管不了的,除非你会……”“女施主又怎么知道贫僧不会呢?如果说是女施主家里的私事,那贫僧也就不多这个嘴了。”“哪里是什么私事?就是我们村里出了一个抢饭吃的……”“那就是有强盗了,听说这片沙漠上有什么‘大漠三千沙’。”“哪里是他们呀?就是把我们这个村子翻过来,也找不出一样可以让他们看得上眼的东西。”“哪又到底是什么人呢?”“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来。前些日子,我们这里只要一到吃饭的时候,准有一家人的饭被连锅端走。因为实在太快,也没人看到端走饭锅的是什么,光我们家就已经被连端了六回了,弄得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做饭了,一连好几天都是吃生的东西,生怕再把那个什么东西给招来。谁知道那东西除了端饭锅还会再干出别的什么坏事出来。” 僧人边听妇人讲着边用右手的大拇指拨弄着手里的念珠,等妇人说完后也是好一会儿不发一言,好像在掐算着什么。 妇人见到僧人煞有其事的样子,好像有对付端锅那东西的法子,自然多少抱了一些希望。 “这应该是个沙妖。”“沙妖?难怪我见那东西跟大漠里的沙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吹过来了。”“不过,那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大妖怪,或许是一只大沙妖的影子或是残魂。请问女施主,你们这里以前有没有出现过厉害的大沙妖?”“厉害的大沙妖?啊!难道是晦沙!”“晦沙?”“对,我们这片大漠上曾经有那么一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沙子妖怪叫做晦沙,好像还爱上了我们村子里的一个姑娘,那个姑娘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一生气,就把我们这里都用沙子给埋了。老天知道了以后,重重地惩罚了晦沙,把他永远打到了沙子底下,我们这里的沙子也都飞走了。后来我们的祖辈还在压住晦沙的沙子上面盖了一个庙来镇住他,我们都管那个地方叫沙子庙。难道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不老实了?派个小妖从沙子底下出来了?来报复我们的村子?”“这个倒是不必管他,只要那个沙妖敢再来这里,贫僧就能把他给收服了。”“那太好了!”“可是难就难在收服后必须立刻把那东西再打回沙子底下去。”“难道大和尚你要去沙子庙吗?”“那里要是镇住晦沙的地方,就必须得去沙子庙。”“可是……自打我爷爷那一辈起,就没人再敢再去沙子庙那里了,我们村子里头应该已经没人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儿了。” 目莹汪(十) “也不一定。”说话的也是个异族人,刚才僧人进到院子里以后并没把院门关上,遂,从门前路过的这个人就靠在门边往院里看着,必定这地方已很久都没来过什么出家人了,有些好奇亦是在所难免,也就一直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个汉人老头儿就有可能知道沙子庙在哪里?” “你说真的?”“当然了,前几天咱们村子里为什么有个大夫来了,那就是给那个汉人老头看病来了。听说他前几天晚上见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就一路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结果就跟到沙子庙那里去了,回来以后就病了,听那个大夫说是吓的。” 晚饭时间快到了,这名僧人说,那个端饭锅的东西会到那个汉人老头的家里去,他让别人都到屋子外面去等着,自己一个人留在屋里的灶台旁等着收妖。 这时,全村的老少几乎都在汉人老头的家门外面远远地看着,谁也不知道那名僧人的话准是不准,结果那个快得看不清的东西真的来了,比一溜烟都快,村子里的人就见到那个东西一下子就钻进了汉人老头的家里,之后他们还以为那个僧人降妖捉怪还会有一番大的动静,而等了好一会儿以后,几乎什么响动都没听见,有的人就怀疑起是不是那个端饭锅的东西没找着吃的,把那个僧人一口给吞了,遂,村民们乍着胆子慢慢凑到了汉人老头的家门口,比把水凑到口边还要小心,陡然见到僧人从里面冷不丁一出来都是吓了一跳,还以为端饭锅的那个东西吃了僧人以后还没饱,要出来再吃别的人。 “众位施主都不要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来端饭锅了,贫僧已经把那东西收到念珠里面去了。” 也确实有不信僧人说的,但是,他们在屋子里面也同样没找到别的什么活着的东西…… 沙子庙,这位空难大师毫不畏惧地走了进去,先是向四周看了看,没什么特异之处,就又开始注意到地面上,走到这里跺两脚,再走到别处用力踏两下,听出响动空闷不同以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实,全是空难变的一个戏法,他先躲在一处不易发现的地方,而后观察着炊烟的颜色,烟筒里冒黑烟的时候是刚生火,等冒灰白烟了就是火上来了正做着呢,等烟没了就是做好了,他再以一种绝快的身法把饭连锅一齐端走,为的就是让村子里的人告诉自己这沙子庙的所在。 最后收妖的时候同样也是戏法,他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先从窗户出去,还是以那种身法绕到门前再进屋,故作玄虚等了一阵之后,再出来说自己已把那妖怪给收了,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个简简单单的把戏而已…… 盛大财主面前现在放着一壶美味浓郁的马奶茶,还有一些在别处有钱也买不到的大漠特色小吃,其间那盘仙人掌果最得盛大财主胃口的欢喜。 他对面坐着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虽是纯粹汉人模样,却一直喜欢异族衣饰,尤其是左耳上戴着的那只粗大金环,在屋里强烈的阳光下闪烁得甚是晃眼。 “盛大财主吃好喝好了没有?”这个名字叫做“沙三千”的中年男人,语音里是一种异族说汉话和当地方言混合在一起的腔调。 “我从来都不想听别人问我这种话,听着是吃好没吃好,其实那就是问‘吃够了吗’。我的胃口向来好得很,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够了或是不够了。”盛大财主说完,又把一个仙人掌果的果肉放进了嘴里。 “我从来没想过让盛大财主你停下来,因为我知道你的胃口大得出奇,连我派去给你拜寿的女人到现在都没回来。”沙三千的面容之上让别人看不出此刻是否在怨怪着什么,更别说问责的意思了,或许是他的女人太多了,哪怕少了一个,也就是过问一下就可以了。 “你的女人给我拜过寿吗?直到现在我可是连半个子儿的寿礼都没见到过。”“嘿嘿,盛大财主不会是因为我送去的寿礼不合心意,就把我的女人也一起留下了吧?”“没意思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不过,我就算是看上你的女人,而后把她给留下了,你也不会太介意的吧?咱们俩谁跟谁呀?”“那倒也是。可盛大财主你是不是也应该知会兄弟我一声呢?”“那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了,总可以了吧?沙老弟你应该不会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劫下了我的那批货吧?我想老弟你也没那么不大度。可为什么却非要我自己亲自过来讨要呢?”“算是兄弟我想盛大哥你了,变着法儿地想让你过来聚聚,不可以吗?”“那兄弟你为什么不到我的无眠无寂岛那里去呢?大哥我一定会更盛情地招呼你的。”“嘿嘿,我也知道,这些东西跟盛大哥你平时享用的那些东西比起来是不如了一些。要不这样吧,我请大哥你去尝尝朝廷军队里的口味,怎么样?”“军队里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无非就是大锅炒菜嘛。”“那不也是平时吃不着的东西嘛。这还得感谢盛大哥你呢,要不是你要把一批做风镜的镜片卖给朝廷,他们也不会要到沙漠里来对付我了。”“原来沙老弟你是在怪我呀?不错,朝廷是向我买了玻璃镜片。说到底,我毕竟是生意人,难道有赚头还能干看着嘛。再说了,老弟你可是一向是见人发财,为什么要让大哥我挑人发财呢?” 沙三千听到这里笑了,而且似是看着盛大财主的满面喜容才笑出来的。 这时,突然有个异族妇人走了进来,看样子着急忙慌了一些个,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情,见到盛大财主和他身后带来的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走到沙三千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目莹汪(十一) 沙三千听完之后,面上也就是微微变了变而已,“盛大哥你的那批镜片就那么着急拿回去吗?放在兄弟手里头可还没焐热乎呢。” “又不是土豆、地瓜,焐那么热乎儿干什么?”盛大财主仍旧笑着说到,“我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反正朝廷事先就把账给我付清了,看来是我省事了。那沙老弟是不是就更省事了?可以直接向朝廷投降了,没准儿还可以捞个一官半职的。” 听盛大财主这么一说,且还阴阳怪气的,这屋子里,沙三千全部手下可就都把手里那不知沾染了多少血的刀子亮出来了,使得这里立刻就多了种可让任何人都感觉出来的浓烈杀气。 盛大财主好像都不屑去多看他们一眼,始终是笑对,从表情上看,心态也并没改变什么。 盛大财主这一回来大漠,只带来了三男一女。 他身边的那个无名氏仆人,面上泛起了饿魔的笑意,好似马上就要品尝好吃的了。 其余的两个男人,岁数看着差不了多少,却是一个老气横秋,而另一个则是天真烂漫。 “老”的那一个坐在椅子上,双手拄着一根奇特样式的纯铁拐棍,顶端是一只雕前探着身子的样子,雕的细长腿做了拐身,最下面是两只雕爪,这样的打制倒是可以让拄拐的老人走路时更稳当一些,他的面目之上和刚才相比好像也并无什么变化,就好像老人的那种已经把一切都看得很淡的感觉,甚至包括生死。 而“少”的那一个,此时竟然坐在桌子上,笑露着两个小虎牙,两条小腿来回摆动着,双手来回搓弄自己的铁拨浪鼓,鼓两侧的中心分别用链子连着个铜制虎头,“砉啷砉啷”响个不停,像是就算天塌下来了也阻碍不了他耍弄自己的玩具。 只有一个身材高挑且用七彩轻纱遮住半张脸的女人,此时仿佛已经披坚执锐起来。 沙三千此时向着自己的手下们一挥手,不一会儿的工夫,这个屋子里就恢复了方才还算是较为和缓的气氛。 “是沙老弟你嫌人少不热闹吗?”盛大财主言笑自若地道,“那就多叫一些人过来嘛,一粒儿沙也是赶两粒儿沙也是放,要不然就把老弟你那三千粒儿都叫过来,咱们好儿好儿热闹热闹。” “老大,他这可是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离沙三千最近的一个手下愤怒地说到。 “把沙子放进眼里那叫‘迷眼’,沙子嘛,我更喜欢让我的厨子用它来烹饪盐焗鸡。哈哈哈……” 沙三千看着盛大财主说笑完,才道:“而我们这里更喜欢用沙子埋人,不光是不喘气的那种。盛大哥,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自以为是的好。虽说我知道你有多厉害,可要是把我们‘三千沙’的兄弟们给惹急了,老弟我可未必拦得住。” 盛大财主终于只笑不说话了。 “盛大哥不是嫌我们这么招待不够热情吗?那好,我们就不光请你吃东西,还请你看戏怎么样?”“看戏?是敦煌曲子戏呀?还是华亭信子腔儿呀?”“那些土腔土调儿怎么能给盛大哥你看呢?要看当然要看最好的。”“最好的?是外国戏吗?”“甭管哪国的,最好的戏都是战场上的戏,我就是想请大哥你看一出怎么让朝廷这次来大漠的每个兵丁都回不去的好戏。”“那我得看上多少日子呀?你们‘大漠三千沙’从来都是游走于大漠之上,光是找到你们就得花费……”“难道我们在盛大哥你的心里就是那种到处躲到处藏的沙蜥吗?”“哟!这可真是怪大哥我走眼了。看情形,你们‘三千沙’的兄弟这次要率先出击了。”“而且还要把他们一举全歼!哼哼,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对付我们‘大漠三千沙’!兄弟们!对不对?” “对!”在场的沙三千手下们异口同声地答到…… 就在汤息一筹莫展之际,“战妖”花男雪中送炭,为他拉来了几大车的镜片。 这一下可把汤息给乐坏了,可立刻又皱起了眉头,因为只有镜片没有镜架,还是没法用。 花男则又告知他一个解决的办法,做风镜的镜架是可以用草来编的。 三国之时,当初蜀汉开国皇帝刘备,早先是以编织草鞋维持生计的,曾留下过一种他独创的编织方法。 花男将这种方法先教给几个心灵手巧的兵丁,再让他们去教别人,一来二去的,也就让这次来大漠作战的所有兵士们都学会了。 用草编织的镜架就像是没盖子的小盒子,边缘依着自己的脸孔编成弧形的,可以扣在面部上,再用草绳在脑后系紧。 之后,花男还让汤息先把军队带到水草之地修整一番,最好不要再冒进了,之前那错误已是很冒险了。 汤息当然知道这是为自己好,可这心里就跟长草了似的,又不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完全去依赖“战妖”花男,遂,心里就定下了自己的想法…… “珅姕,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不可能那么快得知‘三千沙’把抢劫来的镜片藏在了沙子庙。”花男夸奖着自己其中一个女跟包,郝珅姕。 “老板无须夸赞,既然是老板吩咐了,那就是珅姕分内的事情了。”这个说话的女人就是盛大财主这一次带来的那位戴着七彩面纱的女人。 “他们下一步还要有什么举动吗?”“看那个沙三千的样子,好像很有信心应对这次朝廷派过来的军队,就好像可以随时一口吃掉似的。”“那你这次出来有没有引起盛至的疑心?”“嘿嘿,这一次就是他派我悄悄出来的。”“哦?”“为的就是让我去找沙三千那么多年来强掠来的财富所藏匿的地点。”“哼哼,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样的脾气,能吃掉对方的时候就绝不放过机会。”“老板,我这一离开他们,那可就是什么消息都……”“没事的,你只管去找你的,找到之后……”“珅姕明白,一定会立刻想办法让老板你得知的。咱们这一回大赚他一笔!” 目莹汪(十二) 说实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曲醉毳竟然并没觉得自己而今这个女孩的身体用起来有什么不太适应的,也许是因为当男孩也没几年,更或许是自打生下来就要忍饥挨冻,没工夫对自己是男是女太过在意,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他实在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要说,他是在湿热的南方长大的,应该对大漠之内这种干热也不怎么容易适应,可他身上背的这个柳琴却帮了大忙,从琴身里自然地发出一股寒气,不过,大漠早晚的天气里倒也是够冻得慌的,有时,他甚至要把这件兵器用绳子托在沙地上走才行,直至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其实说穿了,还是没享过什么福,穷人怎么也比富人要经得起天择考验,遂,这才能让他一路走过来。 中午了,大漠里的这个时候一般是不用生火就可以做饭了。 曲醉毳可不想被“做”熟了,在几天前的这时才是可笑,他本来想赤膊的,可立刻就感到不对劲,赶快又把怀给掩上了,好在那时候的大漠里就算有会喘气的,也大多是天上飞的和地上爬的。 此刻的他,一会儿把凉凉的柳琴背在背上,一会儿又抱在怀里,反正不是前面热得出大汗就是后面烤得慌,现在的他,脑子想的就是能不能把自己的这件兵器改成一件坎肩穿,那样前后就都好受了。 “一个人呀?” 被这么突然一问,曲醉毳都没往四周看看,有些事情,即使就一次也能习惯了,“是,一个人。早知应该找白先生要匹驴子什么的。” “还是要骆驼的好。”郝珅姕说着,已经和曲醉毳并肩而行了。 他先扭头再仰脸,一见是一位漂漂亮亮的大姐姐,此刻茫然无助之际,顿时心中充满了亲切的感觉。 “是来大漠上找什么宝贝的吗?”还是郝珅姕说的话,“要不然,我看你也没必要大老远巴巴地跑到这里来。就你一个人,也敢闯大沙漠?一定是为了特别贵重的大宝贝吧?要不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呀?能填饱肚子就是最重要的事了。”“你就是为了吃饱饭才来沙漠的?”“应该是吧,反正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以后,不闯大沙漠就没人管我饭吃了。”“你不会是被卖到这里骗到这里的吧?”“在以前,我为了吃饱肚子已经卖过自己一次了。”“哦?那你把自己卖给别人当……什么?”“当儿子呗?”“你还女扮男装卖的自己?”“不用扮也不用装,我原来就是个男的。” 郝珅姕一皱眉头,接下来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好像以前也听说过有“变”的那么一回事,还以为是老人们逗孩子玩的呢,可看眼前这位妹妹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在说笑。 曲醉毳那么说了一通,也感觉出都把身边的这位大姐姐给说糊涂了,遂就扯开了话头,“我到这大沙漠里来也算是找宝贝的吧,有一个白先生让我替他找一首曲子。” “是吗?那位白先生一定是个非常迷恋乐曲的人吧?”“应该是吧,要不然他怎么把这把柳琴给我了呢。”“哟!你这把柳琴还挺好看的!”“嘿嘿,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呀。大姐姐你饿了吗?”“那咱们就去吃饭吧,我请客。” 就这样,郝珅姕把曲醉毳带进了一座孤零零矗立在大漠里的客栈,就像是在一个好大的院子里,地上放了个小盒子似的。 客栈里伙计脸上的笑都快流出来了,把姐妹俩让到一张特别干净的桌子旁,不等说话,先沏上两碗酸胖沙漠茶。 曲醉毳先尝了一口,带着股淡淡的苦味,以前也是没喝过几回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茶都是这种味道,反正渴了以后,无论喝什么都是润嗓子的。 “二位姑娘来点儿什么?我们这儿可有坝上的肥羊肉,早上刚刚宰的。二位来一斤尝尝?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凉州葡萄酒,那要是和羊肉配在一起,味道绝了。”伙计热情地说到。 “要我说,要饱还是家常饭,对吗?”郝珅姕向曲醉毳道。 “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行。”他虽然不知道大姐姐问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顺着她说了。 “那好,给我们来两大碗素面。” 虽然两位客人并没有点这里比较贵的东西,可伙计还是热情洋溢大声吆喝道:“好嘞,两位姑娘要两大碗儿尼姑面,后面厨房赶紧伺候着。”说完,伙计一溜小跑下去了。 曲醉毳这时是真累了,想把胳膊放到桌子上,好稍微舒服地歇一歇,可立刻就觉得胸前有两个东西碍了一些事,就用双手抚了一把,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些时候,他还是会保留一些以前身体的感觉。 就他这么个举动,让对面一个男人见到了,然后那个男人又看到了曲醉毳的眼神,就好像再疑问着这两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登时心神一荡,脑子立刻就呈现出了当初新婚之时的一些场景,男人看完还可以联想到白雪的曲醉毳,又看他旁边的郝珅姕。 郝珅姕有个绰号叫做“九头蛟娃”,当然并不是说她真的长有九个脑袋,而是她的身高可抵九个头那么高,也曾经被唤作过“十一头蛟娃”,据说她身上还有两个东西也可抵两个头。 就这样的两个女郎往那里一坐,别说那个男人,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吸引了这个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 这时的郝珅姕也是乏累了,身子半伏在桌子上看了看曲醉毳的铁柳琴,犹如一片长的雪花瓣抻撑着琴弦,通体闪着寒光,尤其是顶上的那只莺鸟栩栩如生,“能弹上一首让我提提神的曲子吗?” “好呀,反正我现在也是闷得慌。”说着,曲醉毳把柳琴抱在了怀里,几乎不用做任何准备,双手往弦上一搭就弹了起来。 一上来,这首曲子霸气的曲风和浓重的古韵立刻又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简直是千秋过,再回首,这首乐曲可让人们领略古人征战天下之雄志,感知先人文治教化之古朴。 目莹汪(十三) 激昂、流畅、欢快,其中还有跌宕起伏,每一个音调几乎都弹到了人心里,又何止是振奋,那就是一种震撼。 曲醉毳一收音,这里稍微安静了一会儿而已,接着就是掌声四起,叫好声此起彼伏。 曲醉毳原来因为当初被买他的那家人逼着学音乐和好多烦人的东西,遂多少对这些还是较为厌恶的,可自从身体里有了那位老人的天赋之后,再加上对别人的称赞也特别的享受,也就对音乐有了不少特别的体会,而今的他已经对曲乐不仅仅是喜爱了。 就在众人的掌声逐渐停了下来以后,没过多久,一个男的用一种调戏的好色腔调问道:“小妞儿,会弹粉的吗?给大爷我来上一段儿。要是伺候好了,嘿嘿嘿,大爷身上的好东西让你随便用。” 话音刚落,那淫笑着的男人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脖子,而且还给带了过去。 郝珅姕的兵器叫做连链刚荑爪,形似飞抓,不过链子连着的两个铁家伙,既像龙爪,又像留着长指甲的女人手,分寸火候拿捏得妙到毫巅,虽是铁兵器抓住了对方的脖子还给抓了过来,却是拉到身前的时候,那个男的还是可以喘气的。 “粉的是吧?老娘我让你来点儿红的。”说完,她伸手就给了这男的一个大嘴巴。 “哎哟!”那个男的被这一巴掌给打得一直轱辘到撞上墙角,然后觉得嘴里多东西了,啐到地上一大摊的血里带着几颗牙,登时就……裂开大嘴哭上了,“呜……哥哥们呀,我让这个女的给欺负了!” 立时,那边几人拿着手里的兵刃就站起来了,一起向着郝珅姕围了过去。 跟这件事没干系的客人皆是起身往门外跑,店里的人一看也是拦不住什么了,可以躲的也就都躲了。 郝珅姕自也是不怕他们,把自己的兵器在腰里围系好了,见一个人冲上来了,抡起兵刃砍来,即刻施展开崆峒派的徒手套路,自己的“飞龙拳”,其特点为动作紧凑、手法灵巧、短手连打、步伐稳健、攻击勇猛、技击力强。 飞龙拳还讲究桩功,以打木人桩、坐桩为主。打桩主要练习拳、掌、肘、膝、腿等部位的抗击打能力和应变能力。坐桩练就的是下盘步法,尚能调和气息,舒筋活络,祛除百病。 一个其招式里的“劈面拳”,右脚震步提右拳,上身稍后仰,右臂后拉,左臂伸直,一下子就给那个“出头椽子”打成了一个乌眼青。 又是一声“哎哟”,那个人连手里的兵刃都拿不住了,双手捂着脸一阵叫疼。 还真有不知道自己要找倒霉的,又上来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分前后攻击。 郝珅姕又是一招“青龙探爪”,提左膝成独立脚尖勾,右拳后拉拳心向后,左手臂弯曲,手成龙爪,遂后面的小子步了“出头椽子”的后尘,前面的小子更惨,迎面骨上着着实实地挨上了一脚尖,其中一条胳膊还被人家的“龙爪”给抓得脱臼了。 这一刻的曲醉毳倒有些怨怪起大姐姐了,思忖着要想打架的话,怎么也要等吃完饭再说,再说天气又那么热,打个什么劲呀,遂,他就自己开始踅摸起来,见到其它的桌子上差不多全剩下酒水了,吃的东西让别的客人给带走了,也只有跟大姐姐打架这帮人的那张桌子上还有吃的,而且还都是好吃的,除了肉就是肉,最吸引他的是,他们那张桌子的中间放了好大的一块冰,他急忙先脚下利索地蹿了过去,而后就是抱着柳琴直接躺到了那一大块冰上,两条腿往下一耷拉,那叫一个舒服,心里头一时兴起,居然还弹起了一段《寒鸦戏水》,脑袋时不时向旁边一歪,就能吃到食物,好不美哉快哉。 那帮人可是见到了曲醉毳和郝珅姕是一同进来以后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无疑就是一道的,哪里会容得他在自己们吃饭的桌子上如此放肆,刚要上前阻拦,甚至想把她薅起来扔出去,但一听到那一直冷到心底的柳琴曲声,竟一个个瑟瑟发抖起来,就好像是大漠里早晚时分手脚都要冻僵了的感觉,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先在寒冷里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不过,看来曲醉毳的功力并不是太高,也就只有周围离得近的人才会感到寒冷,倒也是足够他自保的了。 郝珅姕这边已经一连收拾几个了,适才又一个“穿心脚”,起身用右脚把一个小子给蹬出去了,这会儿又感觉出有俩小子要从后面向自己扑过来,即刻再使了一个“龙游云端”,此招本来是“飞龙拳”里的起手式,不具备杀伤之能,其实就是两臂从后缓慢延伸到前,两臂伸直,眼睛看手,但是“九头蛟娃”却懂得变通,此时她身后的那俩小子已经被抓到了前面,而且两个人的脑袋还被撞到了一起。 现在,郝珅姕的眼前就剩下一个小子还是站着的,同样也是这间客栈的饭堂里就还剩下这么一个人没倒下的,应该是心眼活分,一直躲在后面龟缩不进,估计是实在豁不出去面子,要不早就跑了,倒是亦没看出这个人有多害怕,可也不想去轻易进击。 郝珅姕自是笑滋滋地看着他,看他还可以使出什么不同于那几个小子的功夫出来,后来等得不耐烦了,就来了一招“龙缠玉柱”,上左步转腰拧肩,双手从后向前对拳。 那个小子就像傻了一样,站在那里等着郝珅姕的拳头打过来,可是,这小子意损之处立刻显现出来了,等对手一靠近,立刻手里扬起了一把沙子。 郝珅姕跟着花男也有些年了,深知“骄兵必败”的道理,从来不会把任何人当成傻子看,总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那才是最大的傻子呢,心里就知道对面这个小子要使那没好心眼的招式了,登时身子当真如蛟龙一般灵活,向后一仰,任凭那一把沙子从自己的面上飞过之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也说不好是难闻还是好闻,沙子的颜色也黄的不一般,遂,这一定是带毒的沙子,随即身子又一翻,让自己离着对面的那个小子远一些,与此同时,双手撤下腰间的兵器,等站稳了身形,一见对面那个小子又是两把沙子飞撒了过来,立刻把一双刚荑爪抡开了,形成了一道屏障,让那些沙子连一粒都没挨上自己。 目莹汪(十四) 那个小子刚才还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得手呢,结果浪费了三把自己好不容易用淘换来的毒药弄成的“神沙”,心里可就渐渐没底了,可要是不扔“神沙”的话,也没别的什么可以让自己直着走出去的法子了,只好用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大把大把扔,可是,他并没带来一箱子这种毒沙,再往随身的袋子里一摸,都不够硌牙的了,慌乱之下,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别人掉的兵刃,好似就要玩命,结果不知道谁从后头给了他一家伙,遂也躺地上了。 等他倒下以后,也就把他身后还在拿着东西吃的曲醉毳显出来了,另一只手里还像抓着大锤一样抓着铁柳琴。 这时的客栈大饭堂里,“哎哟哎哟”的,是一声接着一声。 “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再让姑奶奶知道你们继续行凶作恶,就打断你们脊梁骨!都给姑奶奶我赶快滚出去!” “姑奶奶”发话了,这帮小子们一个个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客栈。 等这里清净了,郝珅姕又把自己的兵器给甩了出去,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扔沙子的小子,然后伸手给倒提了起来一通晃荡。 那小子叫了几声“哎呀呀”,总算是又知道自己还喘气了,接着就是再被扔到了地上,即便如此,可他竟还不服气,虽说是躺在地上没敢起来,却亮开嗓门喊了起来,“我可告诉你们,别以为我是好惹的。我……我要是把我们‘暴沙’的人找来,哼,你们两个谁也好不了。” “你说你是‘暴沙’的人?”郝珅姕问到。 “你也知道我们的厉害吧?刚才我使的就是我们‘暴沙’的厉害功夫,‘驭沙术’。也就是我的沙子不够了,要不然……哎哟!”说到这里,这小子的脑袋又挨了一下铁柳琴。 曲醉毳自打来此间见到了白先生以后,最满意的事情就是不用再饿肚子了,那位说书先生又给饭吃又给钱花,他本人也是觉得吃饱了的感觉蛮踏实的,遂也就仍是没有停下填肚子,“你还想怎么着?我告诉你,我最烦别人结伙儿欺负人。你信不信我再给你来那么一下子?” 那小子登时不敢再说别的了,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跟谁说些软话才好。 “你说你是‘暴沙’的人?可你知道‘暴沙’的‘驭沙术’是从来不用毒沙子的吗?说!你到底认不认识‘暴沙’的人?”郝珅姕严声问到。 那小子被问得浑身一打激灵,又看了看还在吃着东西拿着兵器的曲醉毳,立刻就从头到脚软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说了……就能……放了我?” “那得看你说出来的东西是否让我满意。”“嗯,好好好,我全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虽然是从小就在这片沙漠上长大的,可我知道那么一伙子人管自己叫‘暴沙’,那倒是前不久的事情。”“那他们这帮人是刚聚在一起没多久的吗?”“不是,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自从有了这一片大漠就已经有了他们那么一帮人,原先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叫什么。”“什么?那‘暴沙’不是至少已经存在上千年了。”“兴许是吧,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没准儿是跟我一样。”“跟你一样?”“是呀,跟我一样爱吹牛。”“哼哼,还真没准儿。你接着说。”“我听说他们可是非常的厉害,就连这一大片沙漠边儿上的国家,也不管是强的弱的大的小的,都得给他们送钱,要不然他们就派人去刺杀他们的君王大臣。”“它们要是真那么强大,史书上为什么没留下一笔呢?你别停,快说。”“我说我说。我还听说前些年有那么一阵子他们不景气了。”“不景气了?”“是呀,是被一个外号叫做‘少峰骆驼’的人给打的。”“那倒是。‘少峰骆驼’当年是西边儿的瓢把子,可不就得把这一边的人都给收拾服了嘛。欸?你知道沙三千吗?”“能不知道吗?我还知道沙三千以前就是‘暴沙’的人,后来‘暴沙’不是给收拾了嘛,他就在‘少峰骆驼’的手下混了。”“那后来‘少峰骆驼’不是瓢把子以后了呢?”“听说沙三千就把当初‘少峰骆驼’在大漠里的那些人变成了自己的人。”“也就成了现在的‘大漠三千沙’。”“没错,而且沙三千还自己当上了‘暴沙’的头儿。”“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当初的‘暴沙’不是被那个‘少峰骆驼’给打残了嘛,其中的一些人就流落到了我们那里,我是听一个鞋匠喝醉了以后说的。”“鞋匠?那你是怎么知道‘驭沙术’的?也是听那个鞋匠说的吗?”“没错,就是他跟我说的‘驭沙术’,还说这种本事有使的好的也有使的不好的,那些使的好的,想让沙子怎么着都行,而且随随便便就可以让沙子去杀人。使的不好的,也就是我这样的了,找毒药把普通的沙子弄成毒沙子。”“你说的都是实话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干的,凡是人家让我干的事,我都觉得累得慌,总想干一些可以白吃饭不干活儿的事儿。听那个鞋匠这么说了一通,我就想冒充‘暴沙’的人和别人一起混俩钱儿花花。”“你既然知道‘暴沙’的人有那么厉害,怎么还敢冒充?”“那鞋匠还跟我说,现在沙三千已经让‘暴沙’的人都藏起来了,没他的话,谁也不可以出来。”“那既然‘暴沙’也不是特别出名,那你冒充他们又吓唬谁去呀?”“我是那么想的,既然我们村里的老人知道,那这片大漠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知道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可以唬住人的毒沙子嘛。” 郝珅姕把这个小子刚才所说的思索了一下,这时曲醉毳给她端来了一盘羊肉,满满一大盘,她随手接了过来,然后,她所做的事情就让曲醉毳连同那个小子都“震惊”了。 目莹汪(十五) 郝珅姕的嘴并不大,却可把盘子里的肉一次装进嘴里一半还要多,接下来,就见她也只是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遂,吃掉这一盘肉并没用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又抄起桌上的一大坛葡萄酒,一仰螓首就喝了个罄尽。 “我……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把嘴张得老大且还张了好一会儿的那个小子此刻问到。 “带我去找那个鞋匠。”吃喝完东西的郝珅姕道,“等找到那个鞋匠了,也就没你什么事了。你也跟我去怎么样?” 此一刻也填饱肚子的曲醉毳答道:“去就去呗,只要那里别让我挨饿就行。” “战妖”花男已离开汤息的军营有一段时间了,他果然没听花传说的话,让军营里的斥候轮番进大漠搜寻探看,有时,甚至是他自己带着人进到大漠之地找起“三千沙”来,不过,皆是一无所获,好在损失的似乎也只有汤息早战早完的心思,却是倒让他头大起来了。 这一天夤夜之际,他亲自查完岗哨,回到自己的寝帐里,和衣倒在了床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就睡不着,脑子想的全是如若花男身处自己的境地会如何去做。 猛然间,一阵军营里铜锣声急促示警,还有兵丁高喊“有人来烧粮草”。 汤息即刻起身出帐,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谁,晚上敢到朝廷的军营之内烧粮草,难不成那些漠匪吃了熊心咽了豹胆,除非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估摸着不会是人数上占什么优势,应该是想今夜晚间破釜沉舟地干一票,这就是找自己们玩命来了。 他边揣摩着各种可能边直奔营里存放粮草之处而去,一到那里,即刻看到一帮身穿沙黄色衣物的人正与自己的兵丁们厮杀着,这些匪患一个个看上去还真是不要命了,即便是已掣襟肘见了,竟可见到要寻缝插针烧粮草的。 “沙三千!” 汤息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当即一回头,见到身后的嘚祎侒指着其间一个漠匪慌张地叫到,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见骑在马上的一个黄衣漠匪即刻用一块黄色面巾掩住了自己的面孔,而后便是奔逃而去了。 她身边的那个高大保镖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登时就想立刻追上去杀之而后快,但又一转念,白先生是让自己来保护自己的女人的,遂,已经差不多学会冷静的他就暂时隐忍了下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汤息喜出望外自语着,自是不可能放过这次擒贼擒王的机会,即刻随便找了一匹马扳鞍认蹬,命令已经整装的全部兵丁即刻拿着武器跟自己去捉拿漠匪头子沙三千,其余人等留守军营,不得有误。 就这样,汤息带着无法掩饰的内心渴望和自己的兵士们,一路飞奔追着沙三千及其手下而去,大有上天追到凌霄殿下海追到紫金宫之势。 应该是漠匪们久居大漠熟悉路径,遂尽管汤息在后面紧紧地追赶,却始终差着那么一段距离,有心命令兵丁一通乱箭射过去,可又心忖前面的漠匪人马根本就不够嘚祎侒说过的数目,其余匪患又在何处,也只得是抓住了头子方可得知,遂,决定还是捉个活的好。 一路追赶了下来,天光已然见亮,汤息心里头开始气急了,一个“穷寇莫追”的念头骤然浮现在脑海里了,可这次那么难得的机会要是轻易放弃了,谁又知要等到何时还可再找到这个漠匪头子,遂又高声传下令去,一定要小心敌人的埋伏暗算。 直到这一片大漠差不多被照亮了以后,汤息又追赶过一大片沙地,见到了前面的沙匪竟停了下来,一个个拨转马头看着追过来的众多兵丁。 汤息一见之下甚至奇怪,也立刻下令停止追赶,却也看不出沙三千他们要耍出什么花招来,并没等上多久,就又见到漠匪们四散分开逃窜了,就当汤息刚要下令兵分几路追击的时候,登时就觉得坐骑在往下陷,随即催马快跑,可马匹动得越厉害陷得也就越快越深,后面由他带来的兵丁们也是如此。 原来,此地是这一片大漠上最大的流沙陷坑,号称是“沙魔不饱”,无论是什么来到这里都是出现多少便被“吃”掉多少,一旦陷入其内,往往皆是不可自拔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受困者顷刻间被沙子吞噬,而且还另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刚一踩上去之时还不会陷得太快,可如果经过一番大震动,当即就会陷得特别快,这才累得汤息的整支大队人马眼看着就要覆没于此。 “都不要动!能躺下的躺下!能趴下的趴下!”及时赶来的花男用“穿云裂石”的功夫大喊出来,很有镇服人心之能。 原来,花男一回到行营以后,发现人少了很多,就问嘚祎侒到底发生了什么,抽空还跟她的保镖打了个招呼。 他之所以会认识嘚祎侒,全赖他的跟包“奇葩”颜生蕾。 嘚祎侒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么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花男听。 “战妖”登时就明白了,汤息一定是中了沙三千的诡计了,即刻告诉军营里留守的兵丁们即刻撤离,实在不行的话,只把粮草护送走,其他不要紧的东西能不要就不要。 虽说花男不是军中的主将,但他的名声却在行伍之中人尽皆知,而且主帅汤息和他的亲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况且还有之前的花老板帮忙解决了风镜难题的事情,遂军营中兵丁们即刻响应,万幸逃过一劫。 而后,花男即刻顺着汤息他们追逐的脚印和马蹄印追赶而来。 此一时,被困在“沙魔不饱”之内的所有人都依花男之言,而且还听花男说,骑兵立即下马,手里的兵器全都横着放在沙地上,所有人仍是照着做了。 接着,花男又让那些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编草兵丁按照编草镜架的路径,以自身为草头俯伏而行,拉着别人一路“编”出流沙坑,被他们拉住的兵士再匍匐着拉住别人,就这样一个救一个,费了一阵时光之后皆都爬出来了,总算是没损失什么。 目莹汪(十六) 当汤息见到花男的时候已然是满面的羞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应该庆幸这里没被漠匪们安排弓箭手。”这是花男此时最想对汤息说的话,“你带上几个像样儿的跟我来,让其余人顺着原来的脚印退回去,路上要再次小心漠匪的伏击。留守的那些兵士,我已让他们撤离了,他们一定会在原来的地方留下人为你们指明撤离的方向。” 接着,花男问清了刚才那些漠匪的停马之地,上前探看沙地上的马蹄印,观察出其内一匹马的马腿应该很直,马蹄并无“内八字”、“外八字”的畸形,步伐也很大,且从马蹄的奔跑印迹来看,马上骑者的骑术亦是较为精湛,遂就带着汤息和其他兵丁顺着这一串落单而行的马蹄子印一路追了下去。 追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得前面有马嘶之声,还有一个人在发出使劲费力的声音,他们奔至切近一看,汤息认出了那个此刻亦陷入流沙坑的人就是嘚祎侒认出来的沙三千。 花男看着前面那个正在挣扎的人,可推断出,那人起初刚陷入流沙的时候是可以弃马逃生的,就为了救自己的坐骑才会陷得像此时这么深,也由此看来,他并不是对这一大片沙漠十分熟悉。 “活该!想把我们都引进流沙陷阱里,让沙子把我们都活埋了!呸!该有这么个报应!”其中一个兵丁这么说了,其余的兵丁也是跟着说了一些“活该”、“报应”之类的话。 花男刚要催马上前,便听到汤息的问题了。 “我已然确定他就是嘚祎侒所说的沙三千了,花大哥还要上前干什么?难道还可从他的身上探问出什么敌情来吗?”汤息不解地问到。 “我是要救他。”花男淡淡地道。 “救他!凭什么救他呀?”一个兵丁更是不解地问到。 “就凭我们都是人。”花男仍是淡淡地问到。 “可他是敌人呀!”另一个兵丁仍是不解地问到。 花男不再多说什么了,又靠近了一些以后,其中一根黑长指当即甩出,一下子就卷住了那个人的胳膊,而后顺手一带,那个人就被拉出了流沙坑,而后拖到了花男马前的沙地上。 那个人被救了以后反而立刻又要奔回沙坑之内,且还大喊着“我的马”。 花男又将长指甩出,抽了他一下,其实是火候拿捏住了以后抽的,也就是拦了他一下而已,“好好在这里待着。” 说罢,花男一轻身从马上飞跃了过去,一直跃到马匹的近前,之后一搂马脖子,如汤沃雪一般就把那匹马给扑躺下了,他的身子也平着落在了沙坑里,而后一手抱着马颈,一手如游泳划水般,就这么渐渐“游”出了流沙坑。 等那匹被花男救出来的马又在沙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那个人跑上前去抱住马的脑袋,用脸颊一个劲地蹭,看情形是心疼坏了,然后马上来到了花男的面前,单手抚胸口深搭一躬,“谢谢你救了我的马。” 这个人也是好生奇怪,不谢别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反倒先谢别人救了自己的坐骑。 “你根本就不是沙三千,对吗?”“我叫沙万漠,是沙三千的大儿子。”“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跟我回军营吧。” 瞧我这个当上的。汤息这会儿暗忖到。 有的兵丁想把沙万漠这个俘虏给绑上,但是花男没让。 等回到了留守兵丁的撤离之地,汤息才知道,亏着嘚祎侒对这片大漠的熟知,加上那个好大力气的保镖帮忙,这才使得自己的兵士们能及时带着军备撤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而且还让留在原地的观察哨没有被想要突袭的大批漠匪们发觉…… 郝珅姕和曲醉毳一起跟着那个冒充“暴沙”的小子回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村子,然后直奔那个鞋匠住的地方。 “鞋匠,鞋匠。”那个小子一直喊着来到门前,用手一推,便开了,“欸?平时这个鞋匠不总是把门闩好了的嘛。”说完,他便进去了。 郝珅姕两人也就跟着进去了,见到那小子一路经过院子,仍喊着“鞋匠”进到屋里,可没过片刻就像屁股着火了也似从屋里蹿了出来,刚过门槛,就“啊”了一声,之后倒地不起。 郝珅姕一见,他的后背上被打出了一个血洞,血洞的周围还有粒粒的沙子,又一看屋子里的地上还倒着一个人,手里拿着锥子,应该就是那个鞋匠了,见其内的凌乱,应该是有过一番争斗,再看,又从屋子里出来两个人,他们身上什么颜色先不去提,单说肤色,他们要是躺到大漠里头,几乎就没人分得清哪是沙子哪是他们了,在他们的眼神里同样也只可见到如戈壁般除了杀戮别无其他的冷漠,这无疑就是“暴沙”知道了叛徒所在,过来清理门户了,该着那个冒充“暴沙”的小子倒霉,不过呢,好歹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曲醉毳在后面看着,心里头不害怕才怪呢,其实过去也不是没见到过失去生命的人,不过,那大都是饿的、病的,就这么活生生被别人夺去了性命,印像里还是头一遭,不由自主把柳琴抱在了怀里,弹上了一曲对不平人世无限感慨的《大浪淘沙》,开头虽缓慢些,但也是颇具气势,之后,越弹越快,这样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郝珅姕听在耳中倒很受用,而且心中开始波涛汹涌起来,看着眼前那两个对什么几乎都无动于衷的“暴沙”,索性先下手为强,反正对面这俩沙子一般的人怎么也是不会放过自己们的,随即施展开了自己的“蛟洪功”。 目莹汪(十七) 她的连链刚荑爪缠在腰间并不撤下,身子腾空而起,双手做龙爪状,加上她腰上左右两边的飞抓,简直就像是一条飞蛟活现,从半空中直扑向那两个“暴沙”。 这两个沙子似的人物,亦是对郝珅姕的神奇武功冷漠如常,二人几乎同时把手掌张开,将手里攥着的两把沙子暴射了出去,他们施展“驭沙术”所用的沙子都是自己从大漠之中一粒一粒地挑选出来的,遂,两把沙子的每一粒都是可伤敌的。 郝珅姕同样也是没把他们两个太放在眼中,听着后面曲醉毳弹着的柳琴曲调,身子在半空中扭动旋转了起来,要用带起来的“浪头”好好“淘”一“淘”对面射攻过来的沙子,不但一粒未碰到衣衫,还用自己腰间的两个飞抓收了不少的沙子。 两个“暴沙”到现在仍是没改变过表情,不知从哪里又掏出来两把沙子,照着郝珅姕更快更劲地抛了出去。 郝珅姕即刻把飞抓里的沙子照着对方的眼睛甩扔了出去,虽然不会什么“驭沙术”,劲头也是不小的,同时还想用飞抓再收抛过来的沙子,可是,却见到了自己刚飞扔过去的沙子,还有对方两人又再次射过来的沙子一起皆是又回到了他们的手掌之内。 原来他们的“驭沙术”高明就高明在可放也可收,遂就不用随身带着好多沙子,要是换做在大漠里作战的话,岂不是就有了取之不尽的攻击武器,就观他们现在的功力,是沙子就足以用来制敌。 此刻,他们又把沙子暴射了过来。 郝珅姕凭着多年的武学经验,判定他们用的应该是类似“劈空掌”、“控鹤功”的功夫,用可以射出体外的一股气带动着沙子攻击,可必定功夫全用在了沙子上,院子里是砖地,并无多少沙子,看他们的身上也不像是可带着多少沙子,只要让对方缺了得心应手的“暗器”,也就可以使得对方无技可施了,花老板曾经告诉过她,这在兵法中应该叫做“釜底抽薪”,由此看来必须要好好“淘”一“淘”了。 想到这里,她即刻又旋起身子飞腾向前,带动两个飞抓去收取对方的沙子,同时双臂展开,一对“龙爪”奔着对方两人的腕子抓去,试一试能不能先不让他们拿到沙子,继而制住他俩。 那两个人的身子同时左右一分躲闪,但还是不如郝珅姕迅速,眼看着就要被走着弧线进击的“龙爪”一下子扣住腕脉,到时那就是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可是,他们平日里练功的时候应该是没少动脑子,对于此等情形早有所料,虽然不及用手去取沙子,可就见身子没怎么动,沙子便从他们的衣物中直接飞到了手掌里去,登时又射了出去。 好在郝珅姕亦够灵活,双手及时撤让,而且与此同时还把飞抓里收的沙子抛到了墙外面。 两个“暴沙”的功夫还不能算是特别的过硬,遂也就并没把丢出墙外的沙子及时收回来。 郝珅姕双脚踏到墙上,借力飞纵,再次躲避开飞沙的攻击,进来时就见到鞋匠的院子里有一口水缸,两个飞抓舞动,这次攻击过来的两把沙子都到在了三成满的水缸里。 登时“暴沙”的这两个人愣了一下,要想把沙子再收回来,只得连水一起收回来了,但若是手湿了的话,可就不好施展“驭沙术”了,好在大漠里的水多半不是用来洗手的,估计之所以会愣一下,也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在大漠里还会有人糟蹋水。 郝珅姕此刻趁愣进攻,一对“龙爪”奔着他们的衣衫抓了过去,随着“呲啦”一声,眼见对方两人带着的沙子可就都撒出来了,她不会容得对手们有何举措,一个“黄龙大转身”,带动着两个飞抓也飞速地转了起来,逼得对方两人也只是收回了少部分的沙子,又再次打出去以后,正好被两个飞抓抓住,然后一齐扔到了灶坑的柴禾灰里,一下子就被掩埋了,完全见不到了沙子的颜色,地上的那些也被她用飞快的脚法弄得不知散落到哪条砖缝里去了。 两个“暴沙”这会儿已无“杀”可暴了,互视了一眼之后,站在那里看着郝珅姕不发一言。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曲醉毳的《大浪淘沙》此时也是正好收了尾音。 古传温酒斩华雄,今见曲中淘沙空。 “嘿嘿,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拿我当成此地抓差办案的捕快了吧?等着我抓你们回衙门吗?”郝珅姕笑着道,“我知道这个鞋匠是你们帮派里的一个叛逃者,江湖事自然是江湖了,也不关官府的事。这个倒霉的小子冒着你们的名做坏事混吃喝,也不算是无辜。我刚才跟你们过招,是怕你们不问缘由就要跟我们动手,现在你们不打了,就赶快走吧。” 说完,郝珅姕一扭身形,把出院门的路径让了出来。 一直站在门边的曲醉毳也往郝珅姕大姐姐那里靠了靠,反正跟这俩人无仇无怨的,放了也就放了。 可这两个人还是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喂!你们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郝珅姕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一个“暴沙”说话了,“你是想暗地里跟着我们回去,好找到我们‘暴沙’那里,是不是?” “哼哼,我又不盖房子,要那么多的沙子干什么。” 另一个也说话了,“你不用骗我们了,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找到‘暴沙’的。” “哟!还是两位死忠之士。那你们现在为什么还不把自己给解决掉呢?那样我就不会找到你们‘暴沙’那里了。” “除非是叛徒,我们的手是不会杀自己人和自己的。”说完这句话,他们便摆出了一副再也不想说话的样子。 其实,他们的猜测没错,郝珅姕就是要找到“暴沙”的所在,因为据她所知悉的,沙三千这么些年所抢来的财宝都藏匿在“暴沙”的老巢,那个地方叫做“沙牢”,据说还有被称之为“沙囚”的人在那里看管着,依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个念头怕是要落空了。 目莹汪(十八) “那你们现在就想一直站在这里吗?那好吧,只要你们喜欢就好。”说完,郝珅姕半笑不笑地离开了这里。 曲醉毳自然也没必要陪着这两个人“罚站”,也跟着大姐姐走了。 等郝珅姕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估摸着差不多已经离开了那两个人目力所及之地,突然拉着曲醉毳一闪身形,躲到了一处隐蔽所在,暗中观察那两个“暴沙”,他们居然真的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好像连眼睛都不眨了,活脱两个沙子做的雕像。 “大姐姐,他们俩长得又不漂亮,就别看了,咱们吃饭去吧。”曲醉毳真是又饿了。 郝珅姕苦笑一声,“既然你都饿了,还能有力气走到吃饭的地方吗?我看这样吧,你替我在这里看着,我去给你把饭带回来。” “看着他们?大姐姐你是说,他们要是自己走了,我就偷偷跟上去,然后在路上给你留下记号?”“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嘛。”“可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去跟着他们吧?”“你放心,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的,至少也得等到饿急眼了的时候。就算你饿着肚子去跟着他们了,大姐姐我总会补偿给你的。你就好儿好儿在这里看着就行了,有什么动静,等我回来以后告诉我。” 郝珅姕并没有离开多久,还带回来了不少的食物,还有解渴的东西,因为有心要在这个地方过上几天日子,遂还买来了一些用得着生活的物品。 一连几天过去了,曲醉毳担心的是那两个人会离开,到时还得费力气去跟着他们,结果都是没必要的,而郝珅姕担心的是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离开,到时再要想找到另外的“暴沙”就更太难了,结果还是发生了。 那两个“暴沙”的意志实在是坚强,看他们的意思,就是要活活站立到撑不下去为止。 后来郝珅姕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不能眼看着这么重要的两个“带路人”就断送在自己的眼前,立刻又交代曲醉毳好好在这里看守着,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也给他吃了,她此时必须马上去找一个人…… 好一个“暴沙”,居然能训练出如此坚定的忠徒,为了不暴露组织的所在,愣是站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此刻他们的体力几乎殆尽,眼看着就要倒下,猛然,他们竟见到了自己的头领,心里很难相信那不是海市蜃楼。 沙三千此刻出手扶住了就要倒下的两个“暴沙”忠徒,然后拿起一个羊皮水壶,一口咬下了塞子,分别给他们喝了一些水。 “头……头领。”“不要说话了,再喝一些水吧。你们都是好样儿的。” 两个“暴沙”这时接过了头领递过来的水壶,分别痛饮了一番,然后又见到头领递过来的香喷喷的葡萄干馕,不等完全拿在手里就咬了起来,眼中晶莹的热泪像沙漠中一汪泉水也似流淌着。 “慢点儿吃,那样你们才会有力气。外面的两匹骆驼上还有够你们吃上几天的水和食物,你们吃完这两个馕以后,休息一下就赶快回去吧。还有这几枚丹药,能补充你们的体力,可是一天只能吃一粒,记住了吗?”“是,头领。我还要跟头领你说一件事情,有两个不像是这里的女人……”“你说的是这两个吗?” 那个跟沙三千说话的“暴沙”此刻顺着头领的眼神看过去,便见到了地上的一把铁柳琴和一条链子飞抓,“原来头领您都已经解决了。” 此一刻,那两个“暴沙”忠徒已骑着骆驼向着老巢的方向飞奔,却不知后面暗中有一条沙漠中的“蛟龙”不远不近地缀着他们。 曲醉毳本来是要替白先生到大漠上来找一首最感人至深的曲歌,可惜茫茫大漠之中不见什么头绪,既然跟着大姐姐能吃饱肚子,索性这一次也跟着走就是了,沿途上真要是遇上了什么曲子歌子,多上点心也就是了。 本来,花男听找到自己的郝珅姕把那两个“暴沙”忠徒的事情说了以后,是想自己易容假扮成沙三千,就当他还想着找嘚祎侒好好了解一下沙三千的一些事情,以免出纰漏的时候,沙万漠却是跟他毛遂自荐了。 沙万漠被花男带到军营以后,并没被当成俘虏对待,至少在花男这里是这样的。 花男做什么也从来不避讳着他,哪怕是郝珅姕找到军营这里的时候。 沙万漠之所以会跟着花男回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找一个机会报恩,报花男救了自己那匹心爱马驹的恩,因为那匹马,是他的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花男曾经听嘚祎侒说过,沙万漠长得最像沙三千,武功是他的儿子之中最高的,同时也是最听他的话的,却是沙三千最不喜欢的一个儿子,其中,沙万漠对待他父亲可说人如其名就是最重要的一个缘由,简直比这一片大沙漠还要冷漠,总是让沙三千见到他的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花男还从郝珅姕那里了解到,沙三千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也就是沙万漠的母亲,已经有好些年都是十分的冷淡,可沙万漠的母亲倒是让自己的儿子完全听丈夫沙三千的,或许就是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的亲生父亲。 “欠你的人情还完了,现在我要回去了。”“当然可以,就算你是俘虏,我也可算你是将功折罪了。你现在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还会在你那匹坐骑上的兜囊里装满食物和水。” 沙万漠出了军营以后,当然还是要去找沙三千的,可是,他也不是那不长心眼的,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观察着有没有人暗地里跟踪自己,而且,他还把树枝之类的东西拴在马鞍的后面,马匹行走的时候,树枝子拖在地上,就可以把马蹄子留在沙漠上的痕迹给刮掉。 沙三千给自己的“大漠三千沙”所找的栖息之地都是水草肥沃的地方,像大漠里的这种地方几乎全被横行戈壁的他们给占据了。 目莹汪(十九) 正当他躺在水边的草地上边琢磨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便让女人伺候的时候,听到了手底下人告诉了自己大儿子回来的事情,登时就把身边的女人扒拉开,从地上一纵而起,直寻沙万漠而去。 “你不是被他们给抓走了吗?”“我就不许自己再回来吗?”“有没有尾巴?”“没有,我很小心。”“那抓你的人是谁?”“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姓‘花’。”“‘花’?难道是‘战妖’花男?”“是他又怎么样?连马蹄子印我都没给他留下。”“蠢货!你就是从天上飞过来的,没准儿他都可以找到这里。都给我听好!赶块收拾东西!撤!” 撤走的时候,沙三千比沙万漠还要小心几倍。 等到了下一个有水有草的地方以后,已是傍晚了,遂“大漠三千沙”们吃了东西以后就都睡了,除了值夜的。 今晚值夜的那个漠匪一个劲地自语着“倒霉”,白天跟着沙三千一起去突袭朝廷的军营扑了空,又在大漠上搜寻了一通,等到了上一个栖息地之后,没歇多一会儿就又开拔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以后还得在夜里放哨,遂,在这一阵怨意之后,听取一片呼噜声之中,他自己站在那里拄着武器也眯瞪上了。 要说沙万漠在白天的时候也够辛苦了,可到了晚上却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如花男那一般的人物,感觉就像是上辈子遇见过也似,跟他们打交道的人多半都是敌对的,也不管是明的暗的,这回来剿灭沙匪的朝廷军队里居然有一个人待自己这么一个漠匪头子的儿子如…… 一阵军队夜袭的声响就那么冷不丁地冲进了沙万漠的耳朵里,当时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就在花男救下那匹马驹的时候,他给它吃了一种药,这种药让牲畜吃了以后,身上可散发出一种母犬发情时的味道,一连可持续好些天,当然,人的鼻子是如何闻也闻不出来的,唯独公犬可以嗅得出。 花男早就弄来了一只猎犬,且观察天气,这些日子大漠之上应该连急速的气流都不会有,也就是说,马驹留在路上的那种味道不会被吹散,不过,为了防患未然,还是让汤息所带的军士们把风镜带好了,而且还留下了一队兵丁驻守原地看好军中现存补给,并让嘚祎侒和那个保镖暂为守将。 沙万漠此刻已经抄起了短柄合扇板门刀,从帐篷里冲了出来,见到一人手里拿着长兵器,装束不是自己人,立刻抡刀奔着对方就砍了过去。 那个人即刻一回身,把手里的兵器一横向上开架。 只听得“当”的一声,两件武器碰撞出火花以后,两个人也皆是各自倒退。 沙万漠等站稳了步子定睛一看,登时吃惊非小,刚才二人武器相碰,感觉出对手的力气着实不小,可此时看对手的身形如此瘦小,真不知道手上的劲力是从哪里来的,再看仔细一些就更奇怪了,对方手里拿着的武器居然是一柄铁制的扫把,反正不管怎样,对方是剿灭自己们来的,该动手就得动手,忖罢,手里的短柄合扇板门刀又横着照对手扫了过去。 “细看撼树”娄矣双手的虎口已经发热了,可见被刚才那一下子也给震得不轻,他更是不管对手是干什么的,想比比的话,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看对手的刀又至,即刻将手里那分量不轻的铁扫把一立,扫把柄的末端戳地,又硬接了对手的一刀,这一回把地上生生拖出一条沟来。 接下来,沙万漠也不想再跟对手像这样硬碰硬地耗力气了,随即展开了沙三千教给他的“沙魔刀法”,将手里的短柄合扇板门刀舞动得“呼呼”作响,此一刻要是有人照着他的刀影之中把大个萝卜白菜什么的扔过去,那些掉在地上的碎丁完全就可以进锅炒了。 这就是当初沙三千每天手把手传授的结果,要是达不到这种境地的话,无论冬夏日夜,必须给沙三千坚持练下去。 娄矣倒着使自己的兵器与之招架,因为要是用扫把头的话,估计用不了一会,扫把苗就都飞了,这是自己的老师亲手传给自己的兵器,自然是不可轻易损坏的,老师常平这一回来大漠就是为了要跟那三大“魔僧”再斗上一场佛,要自己过来先行探路,也没想到空难和尚把自己一带到这个战场以后就在打杀人群里不见了踪影,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愣头青,依现在的情形看,自己要是不把眼前的这个人给收拾了,也就什么事情都干不得了,而且同样也是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索性放手一搏图一快好了,也就把老师教给的“不伤扫”里的招式使了出来。 “扫地俱尽”,娄矣依仗着身材不高,用手里的扫把柄护住自己,扫帚苗则伸到了沙万漠的脚下一通“扫”。 沙万漠又是一奇,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看着就像是自己脚下有很多脏东西,对方实在是爱干净,这会儿动着手呢,居然还打扫了起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进攻自己,可是……脚下这会儿竟然痒起来了,痒得那么钻心,痒得连武器的招式都开始乱了,遂也就只得先退身再说,等躲开了对手的扫帚苗以后,即刻用短柄合扇板门刀也照着对手的下盘猛攻。 娄矣继而又使了一招“横扫千军”,在倒退着躲避下盘攻击的时候,依仗着自己的兵器较之要长,一通忙扫,就好像对方的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不可见细微尘土,需要娄矣给他好好地打扫一番,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也让心里清净一下。 沙万漠这一回虽没感到痒,却是十分别扭,就好像自己嘴里的脏东西都给扫出来了似的,即刻把手里的短柄合扇板门刀在身前狂舞了一通,恨不得可把对方手里的扫把给砍成碎屑,可他也不仔细想上一想,要是真能砍成碎屑的话,那不还得再找一柄扫把来“扫”嘛。 目莹汪(二十) 娄矣这个时候觉着应该用一些精妙的招式了,就凭对方的实力,总是被这么缠着太耽误时分了,遂用了一招可卸去力道的“一扫而空”,让对方砍过来的刀招皆是在自己的铁扫把之下被一一化去了力量。 沙万漠此刻的感觉就像是每一刀都砍到了沙堆上一样,对方这个小个子居然可以让自己刀刀无用,当即一收自己的武器,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见对方转身要走,自是不让,一刀照着对方的背影再劈了过去。 娄矣这个时候可有些生气了,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至于这般纠缠不清嘛,回身就是一招“淡扫蛾眉”,可是,其中那个“淡”字因为一时生气,兵器用的就有些不对了,差点就让对方把自己的扫把头给砍坏了,登时一收招式,不等对手再进,又改了一个“杜门却扫”,用这种封闭的招式防护,硬接了对手攻来的一刀。 沙万漠总算是又找到和人动武的感觉了,先前与之过招的时候,差点让他忽视了还在身处战场,接着,全身的力道带动着手里的短柄合扇板门刀抡了过去。 娄矣迎上前去,还是凭借着自己兵器的尺寸,不等对方的武器碰到自己,来了一招“犁庭扫穴”,扫向对手脑袋上当前发际正中直上半寸的“神庭”穴,此穴为督脉、督脉与足太阳膀胱经之会穴,若是真可以在如此夜里也可给扫中了的话,当时就得头晕脑胀。 沙万漠虽不擅长点穴功夫,可沙三千教他的时候曾特意给他指明过身上的一些穴道位置,防的就是以后遇上中原那些高明的点穴名家,遂,也就立刻后仰身形避开。 娄矣不会再把有利的势头让给对方了,趁势一招“洒扫应对”,扫把使得就像洒出去的水一般,一片一片“浇”向对方。 沙万漠后退一步把腰直起以后,仍是以进招代替防御,可手里的感觉让他似乎以为了一刀一刀都砍进了泼水之中,眼见着对方的扫把不知如何就到在了眼前,手里的刀已经不及格挡防护了,索性来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打法,随手把短柄合扇板门刀冲着对手扔了过去。 这柄刀虽是沙三千传给他的,可他却不如娄矣珍惜铁扫把一般。 娄矣一侧身,用铁扫把的柄端往刀柄上一搭,而后便转了起来,继而又向对方扔了回去,却不是如对手一般要伤敌,只是还了回去,之后就各干自己的事情去好了。 沙万漠这一次没再紧追不放,这个对手不适合自己,那就换一个好了,接着他便往它处寻去,满眼见到的都是朝廷的军兵,不屑与他们动手,找着找着,又见到一个没穿着兵丁衣服的人,即刻一摆手中刀,奔着那个人就去了。 到在近前以后,沙万漠在夜光中隐约见到对方应该也是察觉到自己拿着武器靠近了,那就不算是自己偷偷摸摸地进攻了,当即把短柄合扇板门刀抡开了便砍,但是,只见对手不但不躲避,而且向着自己冲近,一刀下去愣是没砍着他,继而又给补上了一刀,照旧没伤对手分毫,对方反而离自己更近了,惊得自己不得不又开始倒退,虽然不进攻了,对手却仍在向自己靠近,都快鼻尖贴鼻尖了,但对方似乎却没半点要跟自己动手的意思,只是用眼睛看着自己,此时的沙万漠连看都不用仔细看,就已经感觉出对方眼神里的那种怨气,居然有些令自己胆寒,亦或许是因为对方这种不要命的秉性,反正此一时的沙万漠已抡不开手里的刀了。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对方又让沙万漠感觉到的好像是无尽的失望,就好似自己没砍伤对方,对方倒不高兴了似的,接着,沙万漠就眼看着对手在那么好一片失望当中离去了。 怎么总是遇上这种稀奇古怪的对手?这会儿的沙万漠在这一片几乎人人拼杀的战场内自忖到。 “焚身何退”费俄也在拼杀的战场上慢慢地找到了自己的老师常平和师弟娄矣,居然一路这么走过来,没一个人的拳脚和武器伤到他,不过,他更是失望了。 又是一场斗佛! 如仇、痴癫、酒肉,还有常平,受到了空难大僧的指引来到了这一时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战场,为的就是要在佛法上再一分高下。 此刻,他们几人可不是就站在战场里干动嘴,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大漠三千沙”的漠匪们动上手了。 为欲度脱诸众生故,坐于道场菩提树下,以草为座,摧伏众魔。 众皆谓我:始于道场菩提树下,降伏魔官。 然我已于无量劫中久降伏已。 为欲降伏刚强众生故现是化。 出家降魔,降的就是那些可令世人不可脱离于无尽苦海的心魔。 眼前的这些沙匪为了那些红白之物蒙住了眼,又可说是被利益的魔性充斥了自心,遂,眼前最该降的魔就是他们。 虽然汤息带来的是由朝廷训练出的精兵,但这些沙漠匪患却也不可完全算是蜂营蚁队,再说,他们久居大漠,早就熟悉了这里的一切,遂,在沙漠里作战就是他们的过人之处,但是,有了这么几个出家人在其中那么一“搅和”,也是给了“大漠三千沙”们一个不小的牵制。 “几位僧兄,看来今天咱们说什么也要斗一斗度化的手段了。”常平当然不会说降魔的手段,甭管“魔僧”也好,“佛魔”也罢,都占了一个“魔”字,反正,要是当真可以把人心里的魔性给降住了的话,那也就相当于度化了。 度化也可以说是导人向善,如仇在厮杀的战场之上正在寻找着自己要度化的人,当然,对于太平常的自是不屑一顾,这一次毕竟是跟“佛魔”的一场比拼,就这样,寻找有缘人的同时,对那些想要攻击自己和无心攻击自己却奔着自己过来的人们也需招架着,反正是遇上沙匪就下手狠一些,要是朝廷的官军就推到一旁了事,此时此地可不就是通过看阵营来区分好坏的嘛。 就在这时,如仇先没看见那个人的身影,便先听到了那个人手拿武器砍过来的响动,那可不仅仅是并无善意的声响而已,如仇及时一个转身避开,再看到的就是那个青壮沙匪已经杀红了的双目,其间的杀意可说是直慑人心,果然是一个可令自己费一番事的有缘人。 此刻,那个沙匪全力抡开了手里的武器,继而又向着如仇砍杀了过去。 目莹汪(二十一) 如仇这次并没像上回那样避让身形,而是根本不管不顾地向前迈了一步,就好像是提前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也似,一个大嘴巴狠狠地抽在了对方的脸上,眼见得,直把对方抽得一愣。 青壮沙匪愣柯柯着,手虽停在了半空,可手里的武器因为刚才的冲劲还在往下掉,刀尖此刻已到在了地上,因为手里感觉一沉一震,把他的愣劲给弄得清醒了,心里登时就不干了,刚要再次举武器发作,可见到了如仇的表情,就并不想那么做了,眼中的那张脸孔虽然是陌生的,可是那种神色却那么熟悉,就好像以前总是见到一般。 如仇这时又往前进了一步,好像还要举手再打。 那个青壮的沙匪不由得自己退后了一步,好似耳边还响起了一句话。 “你干什么?”这是他小的时候正在犯错的时候,他的父亲必会问的一句话,每次听到这话以后,皆是心惊胆战,至少有好长一段时日中绝不敢再淘气使性子。 青壮沙匪此时即刻急迫地定住心神,自己跟自己说对方就是一个中原的和尚,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哪里会是自己的长辈…… 事情确实是这样,但青壮沙匪手里的武器举了三举,愣是没了再提起来去砍对面和尚的勇气,可这也并没持续得太久,毕竟此时的这个沙匪不再是小时候了,而且在大漠上跟着沙三千当了那么多年的强盗,心中的狠意魔性此刻已算是充盈了他的整个脑子,大叫了一声以后,双手举起了武器向着如仇可就再次砍了过去,但,就听得“当”的一声,自己手里的武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飞了出去,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小时候那种反抗长辈却终被制住的感觉立刻又找了回来,这会儿充盈着可就是胆怯了,嘴里自己还念叨了起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看着如仇那种加剧了的神色在慢慢地逼近,青壮沙匪瑟瑟发抖地用屁股、双脚和撑着地的手在恐惧地后退。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用极其洪亮的声音喊道:“投降到这边的不杀!” 那个青壮沙匪一听,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寻到了那个可以接纳降者的光明所在,即刻奔去。 那位空难大师一直身处一旁观看着,站在那里如同一根柱子也似,有意无意的兵器触及他的身子以后会即刻弹开,有的甚至是损毁,为的就是能给这场斗佛做一个鉴证。 那边的痴癫也已找到了自己的有缘人,那是一个心狠手黑的老沙匪,就算不是在战场之内,任谁瞅一眼,都可以感觉出他浑身上下冒出来的狠劲,有时对“大漠三千沙”里的自己人都不会手下留情,挡住自己的这个和尚又算得了什么,见到之后,当即飞抡手里那口已经不知道饱尝过多少人血的大铁刀,照着痴癫就砍了过去,直想取对方的首级。 痴癫两边的面孔,即便是在黑夜里也可让人感觉出来哪边是痴哪边是癫,遂,这就好像影响到了对方的心思。 这时的老沙匪竟把大铁刀由横砍转竖劈,应该是觉得从痴癫的脖子下刀不如从脸上的分界线砍下去更有意思,可就在他即要手起刀落的时候,却立刻发觉那一条分界线不存在了,同时也就是痴癫面上的那两种表情亦是让人察觉不到了。 难道说,痴癫此刻的面上变成了白纸不成? 就当老沙匪还在皱着眉头找寻那条分界线的时候,猛然,就见到痴癫面上的表情说回来又回来了,不过,这一回并不是有痴有癫泾渭分明了,那种表情是常人没见过的,哪怕这种岁数的老沙匪也是一样,就好似把痴呆和癫狂两种表情混为了一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眼见着成了真实的,感觉到别扭十分,也就激发了他更想砍掉痴癫头颅的欲望,遂也就不等什么了,即刻再次又抡起了手里的大铁刀横扫了过去,就当眼看刀刃就要碰到脖颈皮肉之时,那口刀居然又停了下来,老沙匪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停下来的,再仔细一看,那种表情不就是孩子的嘛,孩子都是这种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心里感觉到了诡异,却是不为此而恐惧,反倒是软了不少。 老沙匪虽狠,却从来不杀孩子,尤其是小孩子,有时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对孩子下不去狠手,再看眼前的这个和尚,心里又是一惊,他居然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竟还在围着自己边拍着手边转圈子,每转一圈下来,就让自己的狠意消除掉一些,手里的大铁屠刀也就放下了一些,最后,手里一松劲,也就任其掉在了地上,从而也朝着那个受降之地过去了。 空难大师仍是在不发一言地看着,并没做出认为是超过还是不如的任何举动。 此一刻,酒肉应该是从漠匪那里找来几袋酸味十足的马奶烈酒,喝了几大口以后,似乎是因为缺少合适的下酒菜而致使心情郁闷了起来,遂也就更是一个劲地做牛饮,但即便是如此,醉醺醺的双目还是在找寻着自己的有缘人,见到一个个如狼的漠匪向着自己冲过来了,竟然使开了似是而非的醉拳,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创出来的,还是依着其他门派里的醉拳路数变化来的,反正他自己东倒西歪地把好多漠匪也打得东倒一片西歪一群的,兴致上来了以后,就似乎把斗佛的事情都给醉忘了到了一边。 就在这一刻,一个二十出头的漠匪冲着他杀了过来。 酒肉二话没说,并没有像之先那样耍出一招糊涂醉拳里的拳脚,而是直接把手里酒袋的嘴子塞进了他的嘴里,之后便灌起酒来。 那个漠匪冷不丁被人强迫灌酒,呛了好大一口,使劲把面前这个和尚的手给推开,自己到在一边咳嗽了一通,之后用手里的兵刃一指酒肉,大骂了一声十分难听的话,接着便是抡兵刃砍了过去,同时也长了一个心眼,小心提防着再被强行灌酒。 目莹汪(二十二) 酒肉这一回并没再那么做,自己喝着酒的同时,用酒袋把对手的兵刃给抽开了,见到对方来了一个“大敞门”,也就是武术中所说的“空门”,可他也并没乘虚而入,反倒是将自己嘴里的一口马奶酒喷了出去,就像是一条线似的,笔直地冲进了对方的嘴里。 这个二十啷当岁的漠匪也不知怎么回事,对面这个醉和尚不和自己动手过招,反倒是让自己一个劲地喝酒,这一口酒还喝得可真叫恶心,可口中却有了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滋味,和这种味道好像已经阔别非常久了,不似之先总是喝这种酒时的感觉,好像是上辈子尝到过,接着,脑中不由得出现了那么一幕…… 见到父亲母亲把马奶倒入一只大皮囊里,然后用一根特制的棒子开始搅拌,这种棒子下端像人头那么粗大,并且是挖空了的,当他们很快地搅拌时,马奶开始发出气泡,像新酿的葡萄酒一样,并且变酸,然后他们继续搅拌,这时,他们尝了一下味道。 “爸,妈,让我也尝尝。” 父母笑看着他,便把那个舀子也似的东西伸到了自己的嘴边,让自己的孩子尝一尝。 “呸,辣的!” “哈哈哈……”父亲笑了,“就是要它这么辣的时候才可以喝的。” “可我们为什么要喝这么辣的东西呢?”“你现在还小,不会品尝,要不然,你也能尝出里面有香甜的味道。”“那我们怎么不把那种辣的味道给去掉呢?只留下香甜的味道该多好呀。”“傻孩子,你不尝到辣的味道,又怎么能尝到甜的味道呢?这就好比人这一辈子,命运一定会给你辣的东西,但是也一定会给你甜的东西。”“嗯……那要是叫‘命运’这个人不给你甜的东西,只给你辣的东西,那可怎么办呀?”“那你喝的就一定不是马奶酒了,那绝对是马尿。哈哈哈……” “那我给别人喝的就都是马尿呗。”这个二十出头的沙匪此刻自语到,“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别人一些香甜的马奶酒喝呢?” 这算是个什么问题?可是,就当这个问题在这个沙匪的脑子中出现了以后,本来觉着杀戮的心性还会占据自己的心脑,而这一时,便是不见了任何要伤害别人的意念了,最后,自也是跟先前那两个被度化的有缘人团聚去了。 空难大师又见证了酒肉僧兄之后,这会儿看向了那边的“佛魔”常平。 常平刚一到这里便找到了自己的有缘人,还见到他已经和自己的两个弟子算是动过手了,再然后,他也同空难大师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与沙万漠的缘分自己找过来,无非手里多了一柄兵器,便是那开国功臣刘基的《春谷诗为竺西和尚赋》中曾经提及过的禅杖。 要知道,其实佛门中的禅杖绝不是如《水浒传》中所写的那种方便连环铲,而是禅门之中,在坐禅时用以警睡之具。 《释氏要览》曰:“禅杖竹苇为之,用物包一头。令下座垫行;坐禅昏睡,以软头点之。” 用这种“禅杖”触击禅者,不会感受痛楚,但能苏醒精神,防止座中入睡。 但是,常平手中的禅杖可是水磨镔铁的一件兵器,当然,不会单单只是兵器而已,原本身应该有的用处也不是不能发挥出来,只不过,被点醒的人,有时非铁制此物不可。 沙万漠之所以会找上常平,看中的就是对方手里这条像样的家伙,虽然也认不出是何种兵器,反正看上去分量绝对不轻就是了,这很对自己的胃口了,遂,这会儿的他已经抡开了短柄合扇板门刀奔着常平抡砍了过去。 常平的双目此刻突然亮了不少,在这一片夜空之下显现得那么的魔异,之后居然和沙万漠并肩而立,还做起了一样的动作。 沙万漠心中登时猛烈地跳动了一下,眼前的那个和尚居然再也见不到了,站在身边的这一个好似看得见又看不见,看不见而又看得见,其实准确地说,虽然知道那个和尚确实站在自己身旁,可感觉却是只可察觉得到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 沙万漠心中更是奇怪不已,之后还想抡刀奔着身旁的那个不知道算什么的东西砍过去,却是无论如何也是碰不着人家了,感觉出身边的那个仍是做着跟自己同样的动作,可即便是砍却也没伤到自己什么,继而,这一刻的沙万漠居然有了一种对方也是自己的莫名感觉。 接着,对方开始首先做动作了,而沙万漠自己也跟着做了起来,竟觉得那是自然而然的,而且,觉得对方动作里的杀意比自己的还要烈。 这么些年来,甭管他是不是出于本心,在大漠上也是干了不少强盗营生的,但从来就没有如今天这般,身边的对方杀意越烈,而自己心中越是不想去模仿,而且还有一种想要阻止身边的对方不要再这般下去的意欲,却就是做不到,甚至摆脱都难。 现在,对方的动作越做越用力,其中的魔意也就越来越烈,弄得沙万漠都已不可自拔了,跟着对方一个劲违心学动作,已经要向着短柄合扇板门刀前面的其他人痛下杀手了。 沙万漠大叫了一声,用尽自己全部的体力和毅力,使得手里的这柄由沙三千亲手传给的武器脱离了自己的双手,但是,虽无有了这柄刀,可杀意魔意十足的动作仍是没停止过,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旁这个东西手里仍是拿着那柄长兵器,而他却要空着双手跟着继续去学那些感觉让自己快要被吞噬的动作,更有甚者,他已经察觉不到身旁的那个东西了,自己的心里现在才是那个东西现在所待的地方。 不要!我不要被吞噬!我不要再被别的什么东西所控制!把原来的我还回来!沙万漠这会儿都不可以开口说话了,这些是他在自己的心里狂吼出来的,接着便是不遗余力地把双手使劲往地里戳去,跟着,自己的身子也是使劲向地上趴下去,恨不能紧紧地抱住大地,让自己永远都不要再站起来,终于,他如愿地趴在了地上。 目莹汪(二十三) 太累了,就好像自己从出生到此时此刻都在一直地做一件事情,这会儿总算是停下来了,沙万漠的脸上此刻现出了微笑,想到了小的时候依偎在母亲怀抱里的时光。 天已见微微亮了,寒冷逐渐变成了温暖,没有起来的沙万漠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些还没有停下来的打杀人群,而是见到了一个如母亲般能给自己温暖的人走了过来,那个人也是一个和尚。 “今天的比斗不知几位僧兄可是见到了自己和别人的高低?”空难大师问到。 “你刚才让他见到了自己成魔时的样子。”如仇道,“你先入魔道也是为了想见一见自己成魔的样子吗?” “不入魔道,又怎会知道俗世之中的己心还有多少未泯之良。” “那,你现在是在魔道里还是……”痴癫即刻由痴转癫,大声地道:“在佛道里呢?” “嘿嘿,这件事情也是我在一直修行的,苦恼的却是至今还未知身处何地。” “那你是想吃两头儿喽?”酒肉边喝着马奶酒边问到。 “那我试问酒肉僧兄一句,这两头儿我都可以吃得下吗?” 空难大师此刻说话了,“众位僧兄,我看如这般的斗佛还是到此为止吧。佛道是用来修习的,自己都有自己的修行之法,又何苦去分出个谁高谁低呢,其实重要的应该是修行方向没有错。” “哈哈哈……”此刻的“佛魔”常平笑了,“是可以到此为止了。前几番和此番比斗下来,几位僧兄不觉得,最后赢了的倒是咱们的这位空难僧兄吗?” 如仇听罢,向着空难上前一步,双手合十一躬,“它日再聚之时,定盼得僧兄再次教诲。” “不敢,如仇僧兄恕不远送。” 如仇一转身,同时见到了痴癫和酒肉的背影,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意,自己所说的也许就是他们要说的,遂也就不必徒劳再入口舌障了。 虽然被度化的有缘人只有几个,可还真不能小觑了这件事,他们皆是沙匪里人见人怕的脚色,尤其还有沙三千的大儿子,眼看着他们全都投降了,其他沙匪的士气可就大不如先了,紧跟着的就是,接二连三的沙匪都自己放下武器找那四个去了。 可是,“大漠三千沙”之里当真存在着一帮死硬的,带着一帮左右彷徨的在这一片战场上撑着,要是那么再打下去,虽然胜算很大,可对于朝廷兵士的耗损也不会太小。 这时,传来一阵柳琴声响,还有一个少女的歌声悠扬,却能让人听得很是清楚。 “沙儿你要慢些飞,擦痛了孩子的面孔,换来的是母亲的眼泪。沙儿你再慢些飞,大漠中好不容易盛开的花朵,你怎忍心把它摧毁?沙儿你一定要慢些飞,我不怕你把沙漠里的绿洲吹干,我只怕你会让我心中的爱情变得颓废。沙儿,慢些飞。” 这个女孩子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也沉醉在自己歌韵里的曲醉毳此刻自忖到。 他本来是跟着郝珅姕去找沙牢那个地方,可是就在半路上,夜空之中陡现烟花景像,那图案是一个展开的巨大折扇,立刻就知道,白先生在召唤自己回去,虽然也是有些舍不得大姐姐,可白先生跟自己说过,只在有急事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办法找自己,遂也就只好辞别了大姐姐,立刻向着烟花冲天的方向赶去。 虽然曲醉毳并未如白先生要求的那样,找到一首大漠之上最感人的歌,但是,他一路行来,听到的大漠曲调也是不少,凭着自己后来的音乐天赋,自然而然就知晓了这片大漠上的曲风,再把自己所见所闻的感触变成词加到调子里面,不难弄出来一首虽不敢说感动大漠,却也是能触动漠人之心的曲歌来。 沙匪们自然是没听到过这首歌,但是,却有种十分熟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原先就应该是听到过这首歌的,已经投降的沙匪们居然还自行跟着唱了起来,遂,并没用多少时分,直唱得还在负隅顽抗的“大漠三千沙”一个个皆是无心再战,有的甚至眼中现出了晶莹,剩下的那些铁石心肠死撑的,也用不了费多少手脚了。 白先生的这一举可比当年的四面楚歌,简直可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这一场仗打下来,花男算计了一下,也并没把“大漠三千沙”全部歼灭掉,甚至可以说连伤筋动骨之功或许都没有,而且,其首领沙三千脱逃了,就连那个手里拿着扫把的“佛魔”弟子闲着没事“打扫”战场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一颗“大沙子”…… 郝珅姕本来还以为在自己追踪的这一路上还能有个伴,谁料想没到地方还是分路扬镳了。 这一天,她正独自走在追踪的路上,忽见沙漠里躺着一个红衣少女,赶忙过去扶起来一看,果然没出自己所料,就是渴的晒的,急忙给她先喝了一口水,可是,自己的追踪并不能停下,遂就把她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把水壶交到了她的手里。 那个红衣少女完全清醒了,之后急忙从郝珅姕的背上下来,还要行跪谢大礼。 郝珅姕赶忙一把扶住了,而后二女并肩在路上前行,她先问出了红衣少女的名字,叫做“喜烛”,接着又把来大漠的缘由给问出来了。 原来,喜烛的心上人受到了一个“诅咒”,只要跟自己在一起就会如同置身炉火一般,实在令人额蹙心痛,后来,她听一个说书先生告诉自己,只要能把自己献祭给这一片大沙漠上的沙魔,就可以解除任何的诅咒。 “什么?你要把自己献给沙魔?那你的心上人知道了以后,解除了诅咒又能怎样?他要是真爱你的话,不会痛心吗?”郝珅姕极其不解地问到。 “那个说书先生也告诉我了,有时一个人的记忆会像是梦一样,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喜烛忧伤地说到,但是其决心却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目莹汪(二十四) “他值得你那么做吗?”“值得。”“真的吗?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 当年的那日,天色将晚时分,年纪不过双十的喜烛正在一座山上游玩,一看时辰不早了,就想下山回家去。 那一条通往山下的路径并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只有她和邻居的一个阿姐知悉,那是幼年总爱上山采小花的她们无意中找到的路,还没等走到山腰的时候,突然从山下冲上来一个人,喜烛一看,不是阿姐又是谁。 “快!快回到上山去!”“怎么了?”“别问了!快走!” 就这样,喜烛被邻居阿姐又给着急忙慌地拉上了山。 等到在了山顶,阿姐好像都快喘不过来气了,而后扭头向山下看去,边捯着气边说道:“跑到……高处就……就没事了,它们受不了这里的烛人花香。” “到底是怎么了?”“大……大野蜂。”“可杀人的大野蜂!大野蜂把山下的乡亲们……”“没错。”“那咱们赶快把乡亲们引到山上来呀!”“来不及了!咱们自己还是快逃命吧!” 说完,那个阿姐撒手不管她了,自行逃离了。 喜烛这个时候向山下看去,虽然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却听到了那些成群结队的大野蜂声响,一听就是来了很多,其间自还夹杂着乡亲们被蛰的苦痛声。 必须有人告诉乡亲们这一条上山的路,可是就凭自己的嗓音声响是不可能传到山下的,要是能有亮光照清楚这条能上山避野蜂的路径也是可以的,自己身上却偏偏连一点火种都没有带,而且山上还多是花草少是树木,哪里能有把这条逃命山路照亮的法子。 就在这般危急时刻,喜烛做出了一个决定,当即揪了几朵烛人花吞了下去,然后扯下头绳让头发散开,把发梢放在双手之间使劲来回地搓,不一会儿,头发居然燃烧了起来,而且烧得还不是太快,她急忙揪住头发在自己的头顶之上直立了起来,果然把上山的路径给照清晰了。 山下的人们,其中是有知道大野蜂怕烛人花的,一看路径就在前面,即刻招呼大伙一齐往山上跑。 倍受苦痛的乡亲们一路狂奔上山,总算是都避开了这一劫难。 喜烛自己则是见到大伙都平安了以后,就悄悄离去了。 她的手并没有放下来,还是揪着自己的头发使其保持直立着,火还在烧,泪水止不住地流。 这很容易让人想起唐朝大诗人刘禹锡所作的《和汴州令狐相公到镇改月偶书所怀二十二韵》中的一句,“烛泪滴巉岩”。 就在这时,好似飞来了一个瘦小的人,直扑向喜烛的火光,一扑之下便将火种给灭了。 “你干什么?”“不干什么呀?我就是喜欢好看的火光。”“可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没事儿把头发给烧着了?”“当然不会是你太不小心了。你吃了烛人花对不对?”“知道你为什么还扑过来?不知道我这头发上的火一灭,烛人花的毒立刻就会散布全身,就算你轻轻碰了我一下,也会中毒的。”“那没法子,可我就是喜欢美丽漂亮的火光,我甚至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欸!你要干什么?”“别动,我帮你把毒吸出来。”“那你有可能也跟着活不成了!”“我刚才说了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喂!你不要!”“你要是再动的话,说不定咱们两个就真都活不成了。” “他后来活下来了,是吗?”郝珅姕问到。 “他后来给自己放血疗毒了。”喜烛答到,“虽然他装成没什么的样子,我却能看得出来,甚至还能感同身受,那真的是很疼的。”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湿润了…… 楼兰国是西域古国名,是西部的一个古代小国,国都即是楼兰城,当初也曾有过松茂竹苞的景像,而如今的楼兰城又何止是一片颓垣败壁。 据《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由于当时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当时敦煌的大将索勒率兵一千人来到楼兰城,又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三千人,不分昼夜横断注滨河,引水进入楼兰城缓解了缺水困境,可在此之后,尽管楼兰人为疏浚河道作出了最大的努力和尝试,楼兰城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了,民众南移,楼兰城终成为今天的遗迹。 由于泥、沙、石、土年深日久的覆盖,已把这座楼兰废城凝固成了一个一个的石丘,尤其是楼兰的王宫,简直就是完全变成了一个山包,也只是在山包上的几处地方尚可见到一些还露在外面的王宫高端,多半是当初盖宫殿时为了战时建造的了望之处,而这些地方也被人故意封了起来,至多留下一些通气孔,可也并非只有这些可通气的地方,总体看来,要想从这里进到里面的话,除非用火药炸。 封起这些地方的人便是那沙三千,如今这座废城的宫殿早已成为了沙三千以及其手下“大漠三千沙”的退守之地。 当汤息带着自己的军兵围住这里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给自己们开了一道门,而且还似乎是宫殿的大门,大敞四开,就好像非常愿意己方的军队可以进去一般。 这分明就是在反用“空城计”,只要我们一进去,等着我们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汤息是这么自忖的,随即下令队伍原地驻扎修整,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也不能私自进入这道大门。 一天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因为这里已经可以算是地下了,遂自然是昼夜都是点着火亮的,几乎每面墙上都有可放置火亮的器具,此刻的沙三千慵懒地坐在一张王椅上,从他的坐姿来看,倒是真有几分拿自己当成王族中人了,这个时候的他一般是不会允许其他的人待在这间屋子里的,就算是他想让人伺候,那些异族妇人伺候完了以后照样得退出去。 “你觉得朝廷的那些走狗兵丁现在正在干什么?”那沙三千问到。 目莹汪(二十五) “至少在做两件事。”他的儿子沙万漠从门外走了进来,“既要压制住自己想要冒进的冲动,又要考虑到就这么撤兵的后果。” “嘿嘿,你原来也是挺聪明的嘛。”“父亲不会是已经刮目相看得不认识儿子了吧?”“你就是我儿子,化成灰我也不可能不认得。那么你再说说,他们最后会怎么样?”“当然是攻进来。”“你那么确定?”“如果他们的将领没在朝廷面前夸下海口立下军令状的话,没人会派给他军队来打咱们的,而且他们的粮草供给不利,就算是可以及时供应得上,在大漠里又可储存得了几天,所以,到最后,他们还是会选择攻进来的。”“他们就不能想到一个稳妥的法子以后再攻进来?”“除非他们能得到楼兰王宫里的机关消息图,可是父亲你又认为谁会把那张图拿出去交给他们呢?”“那我非让他把自己的皮扒下来不可。”“所以,那一道为他们敞开的大门就是楼兰这里当初为了大量诱杀敌军时才设置的,他们一进来除了自找倒霉,我也想不出还会出别的什么事了,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说的好。哈哈哈……” 果然如沙万漠所料,汤息真的亲自带着士兵走进了那道大门,但并非所有军士,在进来之前,他传下了军令,家有父母者、家有妻儿者、家中独子者皆留在外面守候,一旦多少个时辰不见有自己的金皮大令传出,或是不见任何动静的话,即刻原路返回退出大漠,一刻都不准逗留,同时路上还要小心着漏网沙匪的埋伏。 当这些被汤息带进大漠的兵丁听到了这个命令后,无不感动得泫然泪下,遂一个个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绝不可把自己的主帅和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们留给漠匪,哪怕是尸体。 就这样,汤息带着不到一半的兵士谨慎地走进了地下楼兰王宫,通道还是比较宽阔的,就是骑马奔进亦是无阻无碍,等过了通道以后,前面出现了一片水池,好像是供楼兰王族中人玩乐用的,可不,也就是沙漠中的贵族才可以享受得到如此的奢侈。 汤息见状当即下令,谁也不准饮用这里的池水,接着,他见到了水池的中间有一条和水面平齐的道路,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座桥,遂,他试探着走上了水池的中间,且吩咐手下士兵不得跟着上来,等走到水池正中央的时候,水池的左右两部分立刻又升起了两个平台,即刻在平台上又出现了很多箭镞,一个个斜指着中央的汤息,而且在对面的墙上,同样出现了很多的箭镞,对准了他身后的士卒们。 “别慌!”此言一出口,汤息飞快地解下自己的佩剑,横着拿在手中,剑鞘和剑柄的末端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甩了出去,直等它们分别撞到了左右墙壁上两个位置以后又反弹了回来,他在把接住的剑再收回了鞘中。 他身后的士卒再去抬眼一看,那些箭镞居然在要射没射的时候又被收回了平台和墙壁之内…… 沙三千早在这里安置下了一队沙匪,就等着汤息和朝廷的军队被乱镞齐射以后来“收拾”一下,但他们也只是听到了机关发动的声响,接下来便没了动静,等他们纷纷不解地出来一看,居然没见到这里有一个军兵,但也不用多久,朝廷的军兵们就从他们身后隐蔽的地方里冲了出来,把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他们居然过了第一关!”此时的沙三千在努力抑制住心中的不安和愤怒,“看来领兵带队的那小子还是有些能耐的。哼哼,那就看看他们怎么过第二关。” 第一关打杀下来以后,汤息很是欣喜,自己的士兵们居然最多也只是轻伤而已,至少不会阻碍到行进,现在的士气正旺,也就不必再耽误什么了,即刻向着第二关前进。 又是一条宽大的通道,没走多久,前面出现的可就有些不一样了,竟然是一个个看上去面目要多狰狞凶恶就有多狰狞凶恶的半人半兽的东西,拿着奇形怪状的锋利武器,整齐地站在那里等着,也不知道是真人还是假人。 汤息即刻阻止了队伍的前行,然后先是后退了一段距离,再然后就是让兵士们将自己包围,好似在低语着什么,而且,离着汤息近的人还在跟离着远的人传话。 那些狰狞凶恶的东西里面,有的开始把眼珠转动起来了,有的还和旁边的对视一眼,显现出来的皆是疑惑。 又过了一会儿,朝廷的军士们一散开,把主帅汤息又显露了出来,汤息大踏步走到了前面,拔出腰间的佩剑,在手中高举着代替军令,还高喊道:“弟兄们,不用怕他们,跟我冲!” 其手下的士兵们即刻响应,跟着主帅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 这可多多少少出了这些半人半兽的意外了。 但只见,汤息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佩剑,有迎上来要和自己动手的,他也就是招架一下,其眼中的目标不是这些装扮后的沙匪,把他们留给士卒就可以了,真正急于对付的而是那些生铁铸成的机括人。 等到在了一个位置上,汤息果然就触动了机关,即使不去踩踏的话,那些“打扮”后的沙匪也会替敌方的人发动机关的。 此刻,此地的机括铁人动起来还是挺快的,手里淬上剧毒的长武器奔着汤息就砍杀了过去,而且不止一个,机关一旦触发起来,一片的机括人都会跟着转动起来,也就是说,可以去周而复始地攻击敌人,哪怕被它们的武器碰破一点肉皮都是会有性命之忧的。 汤息可不畏惧它们,身子腾空而起,剑尖奔着那些机括铁人的身上一通横扫竖劈。 虽说眼前的这些东西皆是铁人,却也非是毫无弱点的,就算弱点不在其身外,但是,汤息可以用自己的内力通过手里的兵器震损其内里的机括环节,只要一给震坏了,那些东西也就是废铁了。 目莹汪(二十六) 又是一场厮杀下来,好在汤息之前谆谆告诫过,千万要小心武器上的毒,遂,这一次仍旧没什么损伤可言。 “什么什么?他们……连第二关都过了?”沙三千满面都是那叫一个不信的模样,“朝廷的军队也他妈的太有本事了吧!好呀,就让他们过来好了!有本事,你们连第三关都过了!” 这一关里什么都没有,可是,汤息知道,这一关自己一个人走过去是不能触动机关的,不能触动机关的话,也就不可通过这一关,因为前面那道好大好沉的铁闸板,必须是在触发机关以后再破了机关才会升起,闸板的上下左右都是嵌在深深的石槽里,毫无着力之处,遂就不必想着凭借人手多可以把闸板给抬升起来。 “兄弟们,我现在就想知晓,我到底够得上够不上一个值得你们信赖的主帅。”汤息此刻郑重地问到。 “您当然是我们信得过的主帅。”“您放心,我们肯定全听您的。”“既然是能在您的麾下,那就是把命都交给您了,您就下令吧。” 虽然言词不一,但是,这次带进来的士兵没一个令汤息失望的。 “好,弟兄们,那就跟着我过这第三关。一会儿,我让你们停你们就停。等我的身子一离地,你们即刻背对背站好,把手里的武器全都抡起来,最好能转成一个圆盘,能转多快就给我转多快。都听到了吗?” 众兵卒齐声答应了。 汤息这时冲着身后一挥手,然后还是走在最当先的位置,快走到沉重大闸板前面的时候,他挥手又一示意,命令士卒停下,“大伙儿都准备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脚尖一点地,“噌”,一下子就纵身而起。 也就在这时,周围的墙壁上登时便出现了一排排的弩箭,接着就是连连齐射。 士卒们也即刻按照主帅汤息所说,背对背站好了,飞快舞动手里的武器防护自身。 这时候的汤息也在告诉自己,也要能有多快就多快,哪怕是慢了一分,恐怕也会多带来几分的损伤,可不单单指的自己,手里的佩剑动如白练,一团剑光即刻就把他给护住了,之后来至闸板的上方,用足了内力把手中剑刺向一块青石砖里,就因为有足够的力量才可以,遂才没用远掷的法子,剑身虽已插了进去,却还不可制住弩箭的暴射,他双手攥住剑柄在半空中旋了两圈,把射过来的箭枝也踢掉了不少,再然后全力向下坠踩,耳边听得“嘎啦”一声响,就是关闭了机关停下了射箭,接下来,即是沉大的铁闸板自己升了上去。 汤息的鞋底刚一沾地,立刻回身检看有无受伤,而后下令留下一些人手马上救治伤者,剩下的人随着自己即刻去彻底剿灭掉“大漠沙三千”。 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快震耳欲聋了,沙三千再也不会以慵懒王族的样子稳稳当当舒舒坦坦地坐在王椅上了,“谁?是谁把楼兰王宫的机关消息图拿出去交给他们的?没机关图,他们是怎么连着破了那几道机关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此刻用力抓住身边的大儿子沙万漠,疯狂来回晃动,结果好似是用力过猛,把别的什么给晃出去了,手里竟只剩下了一身衣裤,眼前还留有一张易容用的面具。 这么一来,也是把这个大漠之内暴戾恣睢多年的沙匪头子给惊了好大一跳,而后突又想起了早先说过的一句话。 “那我非让他把自己的皮扒下来不可。” 沙三千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好在没用多久就把心神又给定了下来,然后回手一触机关,那把王椅即刻移开了,他抄起自己的三停合扇板门刀,随即奔下地道,直到他的身子直没进去以后,那张王椅才又回归了原位。 这时,一名神秘身份的中年妇人却从暗中走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发现不了花老板到底隐藏在了哪里…… 沙三千一路逃到了古楼兰王宫的外面,从一个小山洞子里推出了一门底下带轱辘的火炮,那本来是放置在王宫里以备战时之需的,他一占据这里之后便把它藏到了此处。 此刻,沙三千把火炮对准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里面就是他存放火药的地方,现在的里面,漠匪和朝廷军队打得正紧,只要他把火炮的芯子一点燃,把那个地方一轰,整个王宫里的人谁也活不成。 沙三千发出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自己听来还挺是悦耳,然后把手里的火种打着了,奔着芯子就要点。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人好似从天而降,照着沙三千就是一脚,一下子就把他给蹬了出去。 始料不及的沙三千连着倒退了好几大步,等拿桩站稳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青年男子,手中一口剑直对着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也胆敢拦着老子?”“呸!我告诉你,我就是朝廷这次派来剿灭你们这些沙匪的。”“哟!没想到他们的头儿就是个小崽子。”“嘴里给本帅放干净些!别忘了,你的手下和妻子儿女们可还都在楼兰王宫里呢,而你现在却要……”“哈哈哈……手下没了可以再招,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儿子嘛,就更不成问题了。”“畜牲!” 汤息义愤填膺之下,一个箭步飞身过去,当胸就是一剑,却见敌手轻描淡写地拿手里的三停合扇板门刀一撩,就像是拿着一根擀面杖也似那么轻省,直逼得汤息不得不先行撤回招式。 “哼哼,还别不告诉你,河南登封的‘大力棍僧’和陇西成纪的‘双锤元霸’全是死在我的手里,就凭着一把小破剑,你这不自量力的都不要脸了吧。”沙三千蔑视地道。 不错,要说这沙三千手里的兵器,的的确确是武林里少有的沉重,甚至夸大一点说,仅是见到他的三停合扇板门刀就已有令人胆怯之效了,单是刀身就绝对担得起“板门”二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至少当今的武林里流传着那么一句话,叫做“宁练三分强,不练一分巧”。 目莹汪(二十七) 其实这道理也没多深,本来就是能“一力降十会”的多,可以“一巧破千斤”的少,因为即便是下苦功去习练巧劲,也未必会练出什么来,差不多每个习武之人往往皆是强劲的天赋要比巧劲的天赋高,哪怕你专门练的就是巧功门派的武艺,可那同样也是自身力气大的占便宜。 汤息此刻眼见着对方的轻视,先自行抑制了一下心头的怒气,适才就是因为满腔义愤而把招式用得火候老了一些,“这不是小破剑,这是我的父亲信国公跟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之时的随身佩戴之物。” “哼,自己不行,把老子说出来吓唬谁呀?好,我沙三千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你是怎么征我的!”说完,沙三千手里的大刀摆起,光是劲力带起来的飞沙就不少,不等刀到,先可迷了对方的双目。 汤息自是不惧,手里的佩剑一挥,尚未到身前的沙子便是尽落,接着便是对方的三停合扇板门刀到在了眼前,即刻气定神闲地捏了个剑诀,一剑向着对手的刀招刺了过去,就当手里感觉到剑尖已经触及大刀的时候,腕子上使劲,在对方的刀面上划动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其实都是汤息在刹那间完成的事情。 沙三千每每此一刀出手必先慑三分敌胆,而且已经很久没人在他的刀下可走够十数个回合了,可是这次,出刀之时还自信满满,可就当从刀身上传来了一种不曾感觉过的劲力之后,他自己的心里倒先是小心了三分,遂这第一刀并没砍实便抽了回来,返回头又是一刀劈落。 汤息的剑尖一离开了刀身以后,亦是当即撤回了兵器,接着反手向着从头顶上劈下来的刀锋又是一剑迎了上去,依旧是用剑尖在刀身上划起了什么。 沙三千又是在短促的工夫里就感觉到了从武器上传过来的奇怪力道,心中当即又是起疑,遂接着把兵器收了回来,抡起来又改为横扫。 汤息以脚尖为轴心身子一旋,让自己的兵器更快离开对手的大刀,之后对着由左面斩过来的三停合扇板门刀又是一剑劈下,仍是在刀身上划起了东西,就仿佛画兴大发,对手的大刀刀面就是最好的画纸。 沙三千不解地愣了一下,心中飞快一忖,对方无非就是可以把一股奇奇怪怪的力道由自己的兵器上传过来,又不能阻止自己什么,至多就是故弄玄虚,自己不要理睬也就是了,遂,这一回横斩过去的三停合扇板门刀并未如前番收回。 这么沉重的兵器,沙三千可连着硬生收回,且不被后劲牵绊,足见功力火候的确不弱,遂这次又撤回了刀招后,还可稳如木般站在那里,但脑子里却被疑窦顿生惊得好不稳当了。 直到刚才他才恍然大悟,难怪前番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似的,原来之先的两回收招虽是心里起疑所制,但自己的手是在自己有了收招之意之前把兵器撤回来的。 这……这究竟是什么剑法?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沙三千思忖的心内此一时不说是响了个炸雷,那也得说是放了几个冷不丁的爆竹。 这就是“传仙剑”,汤息自打得到这种剑法以后,就不敢有一刻的懈怠一丝的懒散,直到自己感觉到已练成过半火候的时候,觉着也该找个高手映证一下了,遂,此番他率朝廷的军队征讨大漠,有一少半的缘由是冲着沙三千的“沙魔刀法”。 沙三千快速地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进招和那种力道的奇特,料想,如果自己够快的话,那对方这股力道也许就来不及传到自己的手上,而且觉得只要自己一招跟上一招不间断的话,兴许对方这种剑法就不可对自己起到什么作用了。 想到这里,他用起自己最快的刀速,一刻不闲地向汤息招呼着,同时也在留着神,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再往刀身上划些什么。 汤息此刻的剑法似乎也改变了之前的路数,不再用剑尖去招呼刀身了,而是改为在半空中舞动起来,专去进击“沙魔刀法”的缝隙,却是因为兵器的尺寸不够而招招落空,身形也就同时在后退着。 这么一来,沙三千自是高兴了,心道对方原来只是会一些唬人的假招子,自己只要把刀法使足了,便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了,遂,由于心头的欢喜,手里头就更是带劲了,三停合扇板门刀便也更为迅猛起来。 可就在兴头上的时候,他冷不防地感觉到,手里的兵器似乎是因为太快遂就不听自己使唤了,哪怕是自己用全力去压制亦是于事无补,迅速回想起刚才汤息的剑招,虽每剑都没伤着自己,却都在刀头上刺了一下,由此情形看来,并不是对方的剑术不起作用了,而自己只是把剑上传过来的莫名奇力给推迟了,早晚还是要被实施在自己的力道上的。 汤息也同样没松懈下来,自是趁着对方刀招散乱之际,一剑奔着对方的破绽里直刺了过去,要是不出所料的话,这一剑无论如何也是能逼迫对手弃兵器的,可又一见对手此时往怀里一摸,然后再一甩,就势把那个东西冲着楼兰火炮扔了过去,再定睛一瞧,原来是方才沙三千拿在手里的火种,奔着火炮的芯子就抛了过去,这要是给点着了,那还了得,遂立即硬生生地撤下兵器,转而扫向那个火种。 沙三千如此卑鄙,又怎会不利用这个眼前的机会,即刻横自己的三停合扇板门刀拦腰奔着汤息可就过去了。 汤息用剑尖一指对方的兵器,借着一点之力身形飞了起来,佩剑继而向着火种劈落。 沙三千紧跟着一刀追了过去,阻住对方的剑身以后,又给已至力末的火种补上了一踢,让它正好奔着火炮芯子点了过去,结果一踢即中,还真的就把芯子给燃着了。 汤息更是着急了,一个飞纵起来,剑锋向着炮芯子横斩了过去,只要这芯子一没,火炮也就再无用处了。 目莹汪(二十八) 沙三千刚才并没感觉到自己的兵器上还有古怪的力道传来,心中加倍一喜,暗忖准是对方那邪乎的剑法最怕的就是打乱思绪,随即晃动着兵器再次加紧进攻。 果真如他所想,“传仙剑”很讲究心境的,心烦意乱就是这种剑法最大的障碍,现在的汤息见到火炮给点着了,随时就会让自己人受到重创,身为军中主帅的他心里自是乱了起来,手中剑诀拿捏得也就欠缺了火候,在沙三千如狂沙漫天的刀法之内险象环生。 “哈哈哈……原来是个经不起世事的小崽子。”沙三千狂笑着嘲到。 这时,汤息一个不慎跌倒在了沙地之上,当即就见到了三停合扇板门刀从上面劈来,急忙向着一旁滚去,接下来是一边仍听着狂笑声一边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沙三千手里的大刀一上一下连着起落,非要把这个在地上滚着的主帅给劈成两截才肯罢手才叫痛快,可是,心里头光顾着要痛快了,没注意一刀下去结果劈中了楼兰火炮,一下就给劈歪了,炮口一偏,即便是轰出一炮,也只能打到沙子里去了,他一见已然被剑锋伤损的芯子上还没被完全熄灭,即刻跳到了火炮的另一边,想用大刀再把炮口顶回原来的位置,结果猝不及防的是小腿上给汤息扫上了一剑,登时痛的身子一栽歪,急忙用刀柄一拄,然后一回头便见到尚未站起的汤息,抡起兵器就想即刻砍上一刀。 汤息此一时是面冲上躺着,见到一刀砍来,用剑往旁边一撑,身子往侧面一斜,腾空躲过了这一大刀,却是力道还不足以站起,然后向着刀背上倒下了,再用佩剑一撑就站了起来,登时回身一剑护体,脚下同时向着安全的位置发力。 腿上的伤对于沙三千来说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可步履间怎么也会受到一些牵制,只好忍着疼痛,举着三停合扇板门刀奔着汤息又要劈下,见到了汤息面上的表情以后,脑中登时又一动,眼中见到的可是一张把心放下了的面容,对方要是再使那种奇怪力道的剑法,自己如何也是对付不了的,随即,又转过身形奔着就要熄灭芯捻的火炮过去了。 “看剑!”汤息在后面又是一剑刺了过去,之所以喝了一声,一是因为身为主帅的他,兵不厌诈是可以行之的,与人单打独斗却是从来不搞偷袭这一套,这二来,也是给对方一个警示,让对手先回身接自己的剑招,就不要先顾着火炮了。 哪知,沙三千虽是听得背后剑锋破空之声是真切的,却并没回身防守,而是把自己的兵器伸远了,往火炮的“屁股”上使劲一擦,立刻就冒火星子了,崩到芯子上以后即刻又被点着了,看情形,这楼兰火炮的芯捻应该是事先用油之类的东西浸泡过,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易燃。 汤息在后面一见登时又心急了,也先不管别的,当即把手里的兵器冲着捻子飞掷了过去。 沙三千一见之下虽不及抽撤长大兵器,一足抬起把佩剑踢飞。 汤息更是急了,整个人飞掠了过去,要用身体将燃着的火芯子扑灭,可经过沙三千的时候,后背上挨了一招“大杀陌”,连用的内力都叫做“杀气”,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身子也就扑倒在了沙地上。 看来,嘚祎侒的这种功夫,习学到的至多也就是小半。 但是,汤息伏倒在地却是欣慰地笑了,而且喜极而泣,方才那腔热血正好把楼兰火炮的芯子给喷灭了,芯捻一湿,炮药也就会跟着湿了,若要想再让它轰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沙三千奔过去见到火炮如此情形以后,登时火冒三丈,除非他现在变成个火炮,那没准还真可狠狠地轰上一炮,此刻已气得发踊冲冠的他,回身抡大刀要给汤息来个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可就在他刚要发狠的时候,“啪”的一声,好似被一条鞭子似的东西给狠狠地抽了一下子,而且正抽在脸上,相当于被抽了个大嘴巴,本能之下,即刻双手握着兵器四下张望,却是不见其他人的影子,接着,那条不知从哪里抽来的“鞭子”又给他狠劲地补了两下子,不但抽疼了他,而且还把他的胆子给抽小了,即刻什么都不管地拿着大刀撒腿逃命去了。 等沙三千跑远了,花男走了出来,把地上的汤息给扶起来以后,边把捡回的佩剑重新给他佩戴在腰间边看了看他的伤势,然后拿出一个蓝色小瓷瓶交到他的手里,“一天三粒,连服三天就无大碍了,再让你的军医给你用一些好药应该就可以痊愈了。对不住了,我还是来晚了,这楼兰王宫暗道里的岔路实在是多了一些。” “难道,就这么放跑了沙三千?”“没法子,我答应过沙万漠,不伤他生父的性命。” 一个大漠中的城镇,还是挺热闹的,大街上做卖的做卖的,来来往往挨肩擦背的人也是不少,其中一个茶摊上,一个异族老人说着满口的汉话,边给客人们续着水边讲说着大漠之上出现了一个仙女的事情。 “沙漠里的仙女?你亲眼见到了?”“那倒没有,是早上从我这里喝过茶的商旅们说的,其中有一个头一次带着骆驼队走大漠做营生的小伙子跟我说,他说自己一开始觉着走这么一趟买卖不算什么,爷爷和父亲都走了几十年了,可他一进到大沙漠里立刻就感到什么都不对劲了,说不出来的难受害怕,那叫一个不适应,差不点就在大漠里头把自己给了断了。”“那他后来怎么样了?”“你听我往下说呀,多亏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漂漂亮亮的仙女。”“大漠里还真有仙女呀?”“可不是嘛,就是这个仙女跟他好好聊了一通,鼓励他要坚强起来面对困境,只要自己别把自己给吓破了胆,别的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他这才可以从大漠里一路走到咱们这儿。”“那他说没说那个仙女长得什么样儿呀?”“说是长得挺高的,而且身材很好……” 目莹汪(二十九) “那不是仙女。”此时一旁那张桌边的一个和尚说话了,“她是一条龙。” “龙?和尚你的意思是说,那是一条被困在沙漠里的龙?”“施主此言差矣,一条真龙能飞天入云,又怎么会困在沙漠里呢?至多就是来大漠里戏耍一番罢了。请问施主,你口中所说的商队是从什么方向来的?贫僧有事情要去找那条龙。” 那位在此摆茶摊的老人看了看空难大师,迟疑了一下,“是从小孤城的方向。” 在沙漠商队的必经之路上寻了个话多的,我就知道她有办法给我传递消息。这时有人这般自忖到…… 天气随着夜幕的降临已变得寒冷了起来,可沙三千却仍在毫无顾忌地赶路,因为他手里头的“三千沙”就算没全军覆灭,剩下的也差不多都做了朝廷的俘虏,姓盛的那个财主也不知道哪去了,遂,现在的他也只得立刻赶回“暴沙”的老巢再做定夺。 走着走着,沙三千进入了一个狭隘的地方,两边都是山石,前面有一个看背影像是个丫头的人,正走在这条路的中间。 他哪里会容让了她,上去就是一刀,直接就想结果了这丫头的性命,就因为不该这个时候挡了自己的道。 谁料想,前面这个丫头很是机敏,登时一回身,要用手里那个看着像雪花琵琶似的东西搪挡三停合扇板门刀。 沙三千一见之下便冷笑了起来,就这么个小东西还想挡自己的刀,给自己磨刀都不陪,但是,等手里的刀撞碰在对方兵器上的时候,一股受不了的寒气立刻就传到了刀柄上,手心里就像是冻伤了的感觉,只得立刻撒手扔刀。 对方这时也是受不住沙三千兵器上的力道,虽一个劲地后退,但身子没倒,使出了一种“流水行云”的轻功,向旁侧绕走了几步,把自己的身形又给稳住了。 沙三千又是一愣,心道怎么总是碰上这种从来没遇到过的怪事。 其实,他不知道,顺着原路要赶回大姐姐那里的曲醉毳,手里的柳琴是用冰川罕铁打制,碰撞的劲力越大,所感受到的寒气也就越多。 可是,沙三千到底干过那么多年的强盗,世面还是见过一些的,暗忖不就是兵器占着便宜嘛,自己只要不碰她的兵器,用“大杀陌”的拳脚功夫就是了,随后,一拳照着曲醉毳的面孔就是一拳,要是真打实了话,就是留下性命也得变成呆傻之人。 曲醉毳一见到这种随随便便就欺负人的东西,心里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没招你没惹你上来就打,那就让你打个试试,忖到此,施展开那老人记忆里的技艺,叫做“钧天广乐”的气功心法,感觉到一股气流也似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有韵律地行走着,使出的招式是“余音缭绕”里的,再加上刚才用过的轻功,躲避的同时,手里的柳琴几乎不间断地向着对方进招。 沙三千自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功夫,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的对手差不多都用这种迂回的打法,最后一般都是耗不过自己的,但是,这回的情形就与以往不同了,因为这一次,一股只会在雪山上才会有的那种雪窖冰天的感觉正围着自己绕来绕去,虽说自己已经不慢了,可手脚却觉着快冻僵了,想着只得先行夺下这个丫头的兵器才会缓解,但就是怎么着也挨不上对方衣衫的边角。 曲醉毳本来也想着瞅准机会狠狠教训这个坏蛋一顿,但是,老人的经验记忆提醒了他,对方出手着实狠毒,自己要是自行找上去,多半是要吃亏的,对付这种敌手,还是要…… 欸?对方在干什么? 沙三千现在是越来越不灵活了,抽工夫往自己的须眉上抹了一把,再一看,吓了一小跳,难怪刚才就觉着这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原来都已经结霜了,真有点害怕了,心说再这样让对手纠缠下去,自己是不是就要变成冰雕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从别的路径绕着走算了,想完,一拳再次迫出,一见对手被逼出了一段距离,随即抽身而走,还没忘了拿上自己的大刀。 曲醉毳也并没追他,在后面说了一句“算你溜得快”,接着就又赶路了。 等沙、曲二人都离开这里了,白先生便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然后顺着沙三千后来走的那条路…… 大漠里正午时分,一个瘦小的男子跪在大太阳底下,双手里托着一捧沙子,咽了一口口水之后,虽然好似什么也没咽下去,接着就好像要吃沙子也似,但还没吃到嘴里,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把手里的沙子吹了个一粒不剩。 这时,空难大师走到了他的身旁,打了个问讯,“请问施主你正在做什么?” 那个瘦小的男人站了起来,“师傅你没见到我正在吃东西吗?” “哦?难道时方才贫僧替施主你吹落的是砂糖不成?”“那样的话,这片大沙漠可就值钱了。”“这么说来,施主你刚才吃的真是沙子?”“不错,就算我靠吃沙子,也要撑到找到沙牢那个地方为止。”“那贫僧能不能请问施主,要找那个地方做什么?” 空难大师说着,把干粮袋和水袋一齐交给了他,并示意一起到一个较为阴凉的地方去慢慢谈。 这会儿,等着他吃了些干粮喝了一些水以后,空难大师才听他诉说起来。 “我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她也喜欢和我在一起,可我先是被人施用了‘情种’,又被我师傅施用了‘爱焰’,只要一靠近她动了情,即刻就会有种烈焰焚身的感觉,从心里往外的烧得难受。昨天,我偷听到了一个说书的和我师傅谈到,我心爱的女人正在赶往一个叫‘沙牢’的地方,说是只要把自己献祭给沙魔,就能解除我身上被施的‘魔咒’,而且还会永远地忘记她,我当然不能让她为了我这么做,后来,我苦苦哀求那个说书先生,从他嘴里打听到了怎么去沙牢,可我出来得急切,干粮和水全忘带了。哦,多谢大师你肯把自己的干粮和水分给在下。嗯……俗家人有一个不情之请。” 目莹汪(三十) “是不是要让贫僧把身上的干粮和水都赠与施主?”“请大师成全。” 说罢,瘦小的男人一个头磕在沙地上,因为他知道,干粮和水在沙漠里的价钱。 空难大师却一把扶住了他。 “施主怎么称呼?”“小姓‘费’,单名一个‘俄’字。”“到沙牢那个地方应该并没有多远的路程,贫僧身上的食水应该够和施主平分的,咱们一起走就是了。”“嗯?难道大师你也要去沙牢吗?”“那里有一条蛟龙在等着贫僧呢。” 好大的一座沙丘,像小山似的。 一个女子正跪在小山沙丘前面,看其形容,跪的时辰应该不短了。 另一个高挑的女子撑着自己的衣服给她遮着阳光,怕她被晒晕了。 “喜烛!”费俄不管一切地飞奔到心爱女人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你怎么那么傻?难道你真是个‘焚身何退’!” 喜烛一见是费俄,立即就显现得精神了不少,“你怎么来了?你立刻就可以不用那么……欸?你是不是又……” 此刻的费俄浑身上下红彤彤的,就好像刚在热水里泡过澡一般,此刻大漠里又是那么的炎热,岂是常人可受得住的,虽然他可以说是非比常人,但他可不想让喜烛跟着自己一起热,观喜烛憔悴模样,哪里还可经受得起再加上其它的摧残,只得先行离她远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喜烛面前的大沙丘里忽然钻出了一个脑袋,然后就是上半身,最后即是整个人都从里面钻出来了。 等这个人完全站在几人面前时,他们皆是心中一奇。 好生奇怪的人,全身上下皆是密布沙粒,绝不像是一时身上沾了多少沙子,那些黄沙就像一粒一粒长在他的身上似的,遂也就看不出到底穿着衣物没,只可依稀看出是个男人,年纪长幼都很是模糊。 这个人就是沙牢里的沙囚,他另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后来被以讹传讹的那个“晦沙”传说的原形。 这个沙囚已经拥有百余岁的年纪了,在年少的时候,一次途径大漠里的这个地方,乍然见到沙地中自然形成了一个少女的面容,好似还在冲着自己微笑,他痴痴地看着就再也不想走了,当时的他害怕这个少女笑容的沙中图案会被破坏,便脱下自己的衣物为其遮挡,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她”,一连好几天下来,他甚至“学”会了怎么和沙地上的这个少女“交谈”,可是,沙子中的图形再去保护也会渐渐消失的,但当初的这个年少沙丘仍是痴心地待在原地等候,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的那个少女还能再回来。 大漠中的沙子几乎全天都在被吹来吹去,遂,在他的周围也就聚积起不少的沙子,这个在当时的沙囚照旧有法子去保护自己心爱的“少女”,也就渐渐形成了而今的大沙丘。 再而后,“暴沙”找到了他,允诺为其供应给养,还传其“驭沙术”,只要他答应让暴沙把这里做为自己的老巢并加入“暴沙”做沙囚。 当时的这个沙囚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少女”便点头应允了。 多少年过去了,这个一心等待的沙囚再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少女”,心中便在早些年的时候开始产生了怀疑,虽然怀疑的迟了“一些”,可最终还是犯疑心病了,开始感觉着是不是“爱情”这种东西欺骗了他,而且还骗了那么些年,遂也就在近几个年头里变得偏激了不少。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这老沙囚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就好似正在做着什么要紧的事被搅扰了一般的怨气。 喜烛这时抬头看了看他,往前跪爬了几步,“我是来把自己献祭给沙魔的,只要可以把他被施用的魔咒解除掉,然后再把我忘了就行。” 老沙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喜烛,又瞥眼看了看一旁的费俄,之后便笑了,又冷又苦的笑中意味应该是自己在沙牢里待了上百年,没把心爱的沙中“少女”盼来,倒是等来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痴的人。 “不!你不能那么做!”费俄这时又扑到了沙囚和喜烛之间,绝对不允许面前的这个身上长满沙子的人把自己心爱的人带到任何地方去。 “你真的那么爱他吗?愿意为了他抛弃一切?” “我”、“愿”、“意”三个字是同时从喜烛和费俄的口中说出来的,虽然语气不甚相同,但心意却是坚决的。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彼此爱得有多深?” 说罢,老沙囚双手向左右一伸,掌心向下,这片沙漠的沙地里即刻升起了无数的沙粒,纷纷向着他的手心聚积,没用多久的工夫,竟形成了两把刀,分别握在了老沙囚的手里,“你继续跪在那里不许动,要是他可以打得过我,什么都好说,可要是你的这个男人败了逃了,那你就在这座沙牢里安心地陪我一辈子吧。看沙子!” 费俄当即就见到了这老沙人举着两把沙刀奔着自己就劈了下来,听兵刃破空的声响,这两把沙刀当真是可用来杀人的,遂即刻撤出了自己的一对兵器,手里举着一双形似大蜡签的武器去搪对手的兵刃。 “小心迷眼!” 幸好有一旁的空难大师提醒了一句,费俄登时令自己的双眼尽量避开从沙刀上崩过来的那些沙子粒,同时还要提防着对方,立刻又察觉到对手换招式了,奔着自己的双腿横扫了过来,登时用“飞蛾赴焰”的功夫飞身而起向前扑去,两个铜蜡签直抵对手的双腋下。 老沙囚都不用把刀从下面抽到上面来,双手一撒,那些聚集成刀的沙子即刻散开,一齐飞迷费俄的双目,见到对手用兵器防护眼睛,即刻抬起一腿照着对手的小腹踢了过去,可是他没想到,对手竟然没被自己踢出去,而是拿着兵器抱住了自己踢出的一只脚不放,遂就另一条腿也抬了起来,飞踹费俄的面门,虽感到踹上了,却还是没把对方给踹倒踹出,自己的那只脚仍在对方手里,也只得是暂先单腿站立了。 目莹汪(三十一) 跪在那里的喜烛已泣不成声了,“我愿意陪你在沙牢里一辈子,你放过他好不好?” 老沙囚压根就没去听她在说什么,后来连着踹了好几脚也没把对方怎么着了,当即身子使劲一旋,同时带起了地上的沙子,就像是一面墙似的,照着费俄的身侧拍了过去,心忖就不信对手这次还不撒手,可感觉到的是,脚踝在对方的一双臂膀里转了一圈,等那些足可以包裹住费俄的沙粒落下以后,即见到了浑身上下尽是细小血口的费俄先是啐出了一口沙子,照旧拿着兵器抱着自己的脚,仍没放手,心里头即刻惊了一下子,同时也从心里头暗暗地竖起了大指。 空难大师可并不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就在不久之前,几个黄沙肤色的人,好似见到了老沙囚这里的“麻烦”,都要过来帮忙,立时就被空难给拦住了,“几位施主,这既然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君子之战,又何必徒增援手呢?” 那几个黄沙人就跟没见到空难大师也似,更是不去理会他说了什么,眼神和腿脚皆是奔着老沙囚和费俄去的,但,卒然间见到几条黑色大长鞭子似的东西把他们都给拦住了,再仔细一看,居然……居然是对手的手指变得黑了长了,都是马上一愣,之后互相一使眼色,齐声高喊了一声“乱沙魔阵”。 空难大师当然知晓对方立刻就要布下一个厉害的战阵出来,定睛一看,对手们齐齐往沙漠地里抓起了一把沙子,可是,不仅仅是抓一把就完了,而是好似抓起来的是一条沙绳的绳头,还从他们的手里耷拉着,一直拖在沙漠里面,就是不知道这条沙绳究竟多长,唯愿不会是一直延伸到沙漠尽头。 “你以为我就没法子把我的腿从你的怀里弄出来了吗?”老沙囚说着,身子使劲一退。 费俄当即的感觉就好像是对方的这只脚突然变成了一堆沙子,一下子就给抱散了,再看面前的沙子人,还是好端端地站在前面,而且自己怀里刚才的那些沙子,又变回了对方的脚,其实费俄自己猜想,对方一定是有何种功夫可以令这些沙子一直依附在自己的身体上,而且还一定练就了什么特殊的“召唤”法门,可随时脱离和吸附,之所以现在才使,许是此类技艺的施展会对老沙人造成些许的损伤。 老沙囚此刻的手里又多了两条沙子聚积成的短棒,一手一个抡开了,照着费俄一通招呼过去。 费俄不但要专心应对敌方奇奇怪怪的招式,而且还得留神那些迷眼的沙子,本想抢占先机就能不去搪接对手的沙子兵刃,可是每当自己即要占到先手之时,对方嘴里立即喷出一条沙线出来,就像是一支箭似的,逼得自己招架多还手少,现在每每硬接对手的兵刃时,面对那些扑面过来的沙子,着实想不出什么法子好去躲避。 “把这个带上。”空难大师忙里抽闲,用自己黑长指帮费俄戴上了一副草编风镜。 这边的这些黄沙人们看似不成什么章法,皆是来来回回乱七八糟地出现在空难大师的眼前,他们攥着的拳头里每次激射出来的细沙线可比暗器里的飞针。 飞针是脱手镖的一种,创始于北宋年间,那时有一个法号为“性圆”的老僧,年少时曾在西域游历,得到过高人传授,精通各种武术,他的所学与世间通行的皆不相同,后来,他归隐于西蜀忠州某寺悉心研究,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达到融会贯通、神奇莫测的境地。 就不知这些个黄沙人与之有无渊源可言,不过,他们的沙子飞针可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空难大师索性将黑长指舞动成了一个“碉堡”,所带起来的破空之劲力可使那些沙针的进攻不能抵至身前,不过,既然对方的这种明着使的暗器可无穷无尽地施用,而且彼方的人数也多,如此下去,自己若一疏忽,没准儿会吃亏,干脆,就带着这种防护去攻击好了。 打定主意以后,空难边舞动着“碉堡”边向着那些黄沙人奔了过去,其速堪比猛兽。 那些个黄沙人自有不及躲避开的,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逃生手段,那就是“伏沙术”,只要他们倒下以后往沙子里一滚,便可不见踪迹,而后又指不定从哪里再冒出来。 一旁的郝珅姕早就闲不住了,和不知从哪里又赶来的曲醉毳说了几句之后,觉着喜烛已经暂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老板那里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出手相助,一般情形之下,除非老板出言,否则的话,是用不着自己这些跟包们上阵的,不过,今天的情形不同以往,这边喜烛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敌手,她心里盼着老板那里能快些把这些讨厌的“黄沙子”给解决掉,然后好合力对付这边的“老沙子”,反正老板应该是不会怨怪自己们施以援手,那就不必再等些什么了,见到一个“黄沙子”又把他自己“埋”进沙漠里,手里的兵器即刻飞出,奔着适才埋“沙子”的地方抓了过去。 那个倒霉的黄沙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想从别的地方再钻出去,又反倒被莫名其妙地抓了出来,且后背上登时一疼,原来刚荑爪不仅抓破了他后心的衣物,且连肉皮也给弄破了,可他都没回头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便把手里的沙子照着自己背心上留血的地方扬了一把,之后便恶狠狠地看着郝珅姕,手里的沙针对着她笔直放了过去,看情状催动的力道还不小。 郝珅姕这时倒是没去抵御,而是施展“蛟龙擘水”的轻功,一下子就“游”到了那个“黄沙子”的后面,好奇一瞥,就见到伤口居然合上了,不过心里也并未惊异什么,忖来无非就是再把已经晒得滚烫的沙子攥在手里“回锅”热热,然后把自己的伤口烫封上,曾听说过,古医术中也有这种令伤口快速愈合的法子,就是觉得对手能让沙子准确地落在后背的伤口上,倒是挺难练的,遂思索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次找个蹊跷的地方,给对方再来那么一下子瞧瞧。 目莹汪(三十二) 这边尚未停手的费俄已完全知晓与对方的武功相较有多大的差距了,但是,为了心中爱着的喜烛,今天说什么也是不能退缩的,身上被沙子伤的口子已经没数了,耳朵里听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泪求之声,心里的口子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反正既然已是“千疮百孔”了,也就没必要再在乎什么了,把手里的一双铜蜡签挥舞得就像是在织一个可以罩住烛火的灯纱,既是爱惜飞蛾,又何曾不是爱惜灯烛,可惜的是,他的“纱”却挡不住对方的“沙”。 老沙囚虽也已知道了眼前的这个瘦小男人对那边跪泣苦求的女子爱得有多深,可心里就是还迈不过去一个槛,毕竟自觉付出了很多很多,光是等待的时日就足有百年了,最后仍是不得同沙女爱侣相伴,这又找谁说理去,遂心道只是自己的手段还没施展到尽头而已,心里就不自禁地定下了一个今天非要打退眼前这个男人以证明只有自己和沙女的爱才是真正的爱。 就这样,老沙囚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抖了出来,这时的他浑身上下都在催动沙子,简直就是让人分不清楚沙子和人了,可怜的就自然要属费俄了。 但是,费俄照旧战斗着,就像是飞蛾要扑火,即便是隔着恶沙狂拦,也是挡不住自己的,那就是一种本能了,唯一担心的就是烛火会不会因为怜惜而放弃等待。 好一条蛟龙! 眼前的这个黄沙人也是倒了霉了,其他的人都在忙活着空难的黑长指,唯独他,手里的沙子好像已不是用来攻击别人的武器,而暂只能是救疗自己的医具,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在疼,真想过要不要伏进沙子里之后就不再出来了,可是即便如此,对方的连链刚荑爪还是会把自己给再次抓出来,但自己的使命就是保护这座“暴沙”老巢,不知是谁在他的脑子里深深地装进了“使命大于性命”这几个字。 这些黄沙人们此刻皆是接而不断地向着空难大师的“碉堡”放着沙针,大有无法用沙子射伤对手就用沙子活埋对手之意,而且他们眼见着对方的行动已不如之先了,看情形应该是体力消耗太大,只要自己们再加把劲,定是稳操胜券。 但就在他们如此得意着的时候,就只见空难其中一根黑长指从“碉堡”里甩了出来,直击正前方的一个,从而也就豁开了一个口子,想着示敌以弱之后先破了他们的合围之势,然后欲要用“碉堡”把口子再撞开些,继而转首迅速逐个击破。 可是,这些黄沙人虽久未涉足武林,可临敌之经验倒是不缺,就在那一根长指抖甩出来之时,也就是相当于自己露出了一个口子,接着,他们竟可以在不是直接面对的情状之下把手里的沙子针一齐放射一处,其精准火候着实不弱,直把空难逼的不得不又把“碉堡”封住,只好再另行思索对敌之策。 这个对付郝珅姕的黄沙人此刻真是大火大急了起来,足尖一立戳于沙内,而后身子飞快地旋转了起来,就像不用人抽打的陀螺一样,鞋底下被转动带起来的沙子也形成了一条沙线,奔着郝珅姕可就射了过去,较之手里放射的那些要强劲不少。 郝珅姕急把手里的兵器舞动开来,在身前形成了一个防护屏障,沙针的力道再强也不能把刚荑爪给射穿了。 就这么也没过多久,那个黄沙人好似转晕了转累了似的,身子一慢下来以后,当时就倒进了沙地里,看样子,想要再站起来都是一件难事了。 她一见之下,并没想着要趁此时机下家伙,因为老板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诫过自己的跟包们,千万不要以为你的对手会那么容易被打倒。 果然,这黄沙人就像是块板子也似从沙地里直立了起来,根本不见四肢弯曲用力,而且整个身子还带起了好大一片的沙子,一齐向着郝珅姕飞撞了过去,一下子就几乎见不到她了。 接下来,黄沙人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即又使出“伏沙术”的功夫隐没进了沙子里,就像游旱泳似的,连着换了好几次方向,最后猛然从沙地里蹿了出来,但是,想要再寻郝珅姕也是难了,直到站在他身后的她照着他的脑袋来了那么一下子。 喜烛已因为疲惫、担忧和哀伤昏倒在了沙漠里。 见之心痛的费俄想要去照顾,可还得要招呼面前的这老沙囚,他现在几乎不求别的,哪怕能把对手逼得暂停一刻,好让自己知道一下喜烛无大碍就谢天谢地了,可惜的是,手里的兵器已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身子的乏累也已快让自己失去知觉了,但即使是如此,他的脚跟就像已经长在沙地里一般,还是没退缩过。 老沙囚此刻越来越怀疑自己要证明的事情了,可就是不想让这个怀疑成真,一见对手就是不退,干脆,身体使劲一抽,竟让自己的身子和身上的沙子分离了,可说是这老沙囚的身旁又多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沙子人,他们“老哥俩”此刻一起冲着费俄攻了过去。 这么一来,费俄怎么也是支持不住了,终于后仰了下去,之所以没倒,那是因为在欲要倒下的那一刻,他用最后的力气让自己的双足插进了沙地里去,就是不退。 曲醉毳在刚才听说了费俄和喜烛的事情,此情此景之下,由心底里编谱出了那么一首述说着飞蛾爱上了烛火的歌,“晚寒中,见到你的烛光,我就有了温暖的心房。对我来说是种诱惑的伤,感觉热血开始在流淌。烛花泪,你的容妆,那是一种幽怨的模样。让我好想扑到你的身旁,那是我一直寻求的地方。只为你,把寂寞的心照亮。只为你,过火的疯狂。只为你,没有犹豫彷徨。只为你,不悔心肠。熊熊爱焰焚身一瞬间,我已满足因为抚过你容颜,炙热的甜蜜充盈着心田,绽放爱你的灿烂。熊熊爱焰焚身一瞬间,我已满足因为抚过你容颜,在我永远化作灰烬之前,让我记清你的脸……” 目莹汪(三十三) 那老沙囚听着由柳琴伴奏的这首歌,登时站在那里不动了,仿佛又看到了心中的沙女,就在眼前的沙地里微笑着,其间好似还在娇嗔着,为何此时才又来到她的身旁,遂,他流着激动的泪,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扑抱了过去,也就是,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这片沙漠里。 “泪”可破“沙”!沙子若在眼中,可顺着泪水流出来,而沙子若在心里,也可顺着从心底流出来的泪…… 接着,那座“暴沙”的老巢也在瞬间土崩瓦解了,大沙丘的沙子都飞散开了,即刻变成一片平地,露出了里面似乎数之不尽的财宝和一些过日子用的东西。 再接下来,那些黄沙人们随着老巢的崩解当即就硬生生不动了,随后,一个个倒在了沙漠里,再也不用站起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空难大师道,“那个老沙子刚出来的时候就像是还有什么事没干完,这座大沙丘应该是要经常用一种特殊的法子来修缮加固一番,估计也就是这个老沙子才会,倘若不及时的话,也就是这般的结果了。老巢相当于‘暴沙’的‘魂’,也就是精神力量支柱,遂,老巢没了,他们也就崩溃颓废了。” 说罢,空难大师先走到了喜烛的身畔,帮她按了按手心上的“劳宫”穴,等她醒转了以后,又走到了费俄的身旁看了看,道:“你这些都是外伤,贫僧有上好刀伤药,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你被施用的‘情种’,‘孺仙’童成应该是可以解的。” “‘孺仙’找到过我,可惜的是,说是必须先解了‘爱焰’,才可再解‘情种’。”“唉!可听你师傅说过,‘爱焰’暂时无解。这样吧,回头贫僧传你一套内功心法,不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但请你们相信一件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空难说完,把一瓶好刀伤药交到了费俄的手里,又见已经完全醒转的喜烛流着泪走了过来,不想打扰他们,就暂先走开了,正巧见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白先生正在和郝珅姕说着话。 “这位姑娘就是醉毳说过的‘大姐姐’吧?在下白日,替她谢过姑娘你路上的照顾。哟!姑娘你发大财了!” “白先生也来这边了。”“哟!这位大师……嘿嘿,见过花老板。”“那边刚才弹柳琴唱曲的姑娘应该是白先生的随从吧?”“正是。”“要是没有她的话,现在的这里可就不是这般的情境了,遂她的功劳应该是最大的,白先生要是想拿头份儿的话,我绝无二话,不过,朝廷那里怎么也要说得过去才是。”“这个当然。” 远远见到如此情形的沙三千气得狠狠一跺脚,本想冲上拼命,又一转念,这时候那边的高手一定不少,现在的自己因为疲于奔命,哪里还有精神气力去对付他们,只得另图它策,当即气哼哼地转头离去,就在还来不及考虑要去哪里的时候,眼前冷不丁出现了几个人,有一老,有一少,还有一个无名氏,站在最后的是姓盛的财主…… “对不起,我这次也没帮你把那个沙三千……”“不要紧,我只是想把他忘记。”“这里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以后想去哪里?白先生说,可以给你和我找一个……”“那个姓汤的人跟我说,会找上面要下一笔赏金,我想回家了。”“回家?回……哪个家?”“当然是家乡的那个家了,我让他把船都找好了。”“你要走?还会再回来吗?”“嗯……应该不会了吧。”“是不是因为那沙三千还没干掉?那我现在就去找到他!”“喂!真不是那样的。”“那……我把那个沙三千干掉以后,能去找你吗?”“我在军营里的时候都是你在保护我,当然随时都可以,我高大有力气的朋友。”“‘朋友’?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以前……”“我想,我该记住的都已经记住了,只剩下想忘记却不可以忘记的了。” 白先生此时刚把因为没解决掉沙三千而懊悔会失去心爱女人的金冈给安慰住了,之后又回头看向还是只顾着填饱肚子的曲醉毳。 “路上还好走吗?”“好走什么呀?我顺着原路往大姐姐那里赶,不但遇上个拿着个大刀的,而且没走多远就迷路了。”“那你以前迷过路吗?”“以前迷路了我也不怕,反正也是在流浪,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那后来呢?”“后来我想起了白先生你教给过我一些在沙漠里过活的办法,在夜晚的时候可以看星星认方向。等我到了当时和大姐姐分手的地方,我就一直朝前走,还真就找到了那里。”“现在吃的这些东西还顺口儿吗?有没有想过要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会吃的更好一些?” 说到这里,曲醉毳即刻想到了自己原来那里的朋友兄弟们,可嘴里还是没停下咀嚼,“那白先生就让我回去吧。” 白先生“噗嗤”一笑,“这里不好吗?回去以后你还会天天都可以填饱肚子吗?先安心待下来吧。” 曲醉毳这时总算是把“吃”这个动作停了一下,听白先生这话里的意思,自己很有可能是永远都回不去了,想到这里,眼角流下了泪,同时也就开始变得更冷了起来,或者换句话说,他越来越适应自己的那把柳琴了。 展腰软(一) 一个衣衫已破旧得快不成样子的中年假老道,此时的面上倒是喜极于色,心里忖:难怪找了那么些年都没找到,原来这个宝贝看着就跟寻常野果没什么不一样。唉,可怜我费尽千辛万苦呀,今天总算是见到回报了。 忖罢,他就想伸手入怀再好好摸摸那宝贝果子,结果这么一来登时就傻眼了。 “哪儿去了?刚才还在我怀里的!”中年假老道惊诧地自语着,后来再一摸,才感觉到原来是衣物破旧得连里面都破了一个洞,刚好让那个宝贝果子顺着这个洞从衣衫底下滚落出去了,“一定可以再找回来!顺着原来回去就是了!我都找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接着,他便急匆匆往反方向奔去,眼睛一个劲地踅摸,还生怕再被别人给捡了去。 就在这个中年假老道刚走得没影了的时候,一个山民正挑着两筐野果经过,路过这里的时候低头一看,“欸?怎么还掉了一个?这个还挺红的。”他边说着边捡了起来扔进了筐里。 等这个山民挑到了大街上,把挑子撂下擦了擦汗,便大声吆喝了起来,“好新鲜的苦糖果儿哟,早上刚从山上摘的。三文钱一斤,快来买快来买呀!” 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刚吆喝完了这一遍,就打街北边过来了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妈子,边走边看着街边的货物,有时翻看一下,有时还问问价,不过,都是没掏钱去买,等见到了这两筐苦糖果子才停了下来。 “真的那么新鲜吗?”“不新鲜不要钱,老大姐尝一个。”“算了,看着倒是挺新鲜的。能便宜点儿吗?”“都三文钱一斤了,还让我怎么再便宜呀?”“欸?你不是说从山上摘下来的嘛?又不是你自己种的,没本钱的东西,一文钱一斤你也是赚了。”“我的老大姐,你说的倒是轻巧。摘果子费的力气我就不说了,我从山上这一路挑过来得费多少力气。挑到这里腿到软了,不信您就掂量掂量试试,可费劲了。”“那买的多总能便宜点儿吧。”“那这样吧,三文钱一斤半,总可以了吧。”“那这个最红最大的,你得白饶给我,我们少爷一定喜欢。”“行行行。来几斤呀?”“让我好儿好儿挑挑,只要是好的,我全要了。”“那好,老大姐就随便挑吧。” 本地有一个姓辛的土财主,这老妈子就是他们家的佣人,专门伺候土财主的儿子。 要说这个儿子可是这家人的命根子,听说是大老婆老蚌生珠才有的这么个孩子,生下来那天可把老财主乐坏了,还特意请来个老举人给起的名子,说是怎么高兴怎么起,遂,老举人就为其起名为“辛成悦”。 都说是慈父多败儿,辛成悦到底被宠成什么样子暂且不说,至少成熟的晚了点,都已经是个半大老爷们了,还总喜欢自己扮小金鱼玩,把一只手放在脸的前面做鱼头,另一只手放在屁股后面当鱼尾,然后两只手同时摆动,有时在屋子里,有时在院子里,是“游”过来“游”过去的。 这里是缺水的地方,金鱼这种东西遂就是稀罕物件了,可既然独子喜欢,老土财主自是想尽办法也要给儿子弄几条来。 “少爷,又在看小金鱼呢?”“这小金鱼多好看呀,我最喜欢它了。”“是嘛。来,少爷,等会儿再看吧。今天我上街,见到你最喜欢吃的苦糖果儿了,我自己买了好多,这个最红最大的给少爷你。”“太好了。嗯,真甜!” 当天晚间,吃饱了喝足了玩够了的辛家少爷要上床睡觉了,每日睡觉之前的事情可不光是洗漱,而且还要有人给他讲故事才行,要不然就睡不着,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谁给惯出来的。 已钻进被窝的辛成悦此刻都等的着急了,直到现在还是不见有人来给自己讲故事,就在刚要生气地喊叫之时,一个说书先生来到他的床前,虽然他的印像里好像从来没听过谁说书。 “你是谁?”“好久不见,来看看你。”“我以前认识你吗?”“你小的时候应该见过我,可能是在这里待久了,就忘记了。那时候的你可没现在这么强。”“可你要是想看我的话,为什么不白天来?”“嘿嘿,在这个时候,你不是要听故事嘛。我来给你讲好不好?保证是你从来没听过的。”“那可得要特别好听的。”“当然,不但特别的好听,而且还能让你有一种身历其境的感觉。”“什么叫……‘深力骑镜’?是很用力地骑镜子吗?”“嘿嘿,什么呀,就是说,能让你有一种在故事里面的感觉。”“嗯?那是种什么感觉?”“你就先别管了,听我讲给你听不就知道了吗?” 先要个盆儿,再要了个木屋,还想做世袭的贵妇人,甚至还不要脸地想当上自由自在的女皇。行,谁让你的丈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可这一回倒好,她想做起海上的女霸王,好生活在汪洋大海,还让我亲自去侍侯她,听她随便使唤。让我真知道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了,而且这可不光是上脸了,这是骑到我脑瓜顶上拉屎了!我给你呀?哼哼,不在跟前也就算了,要不然,就冲你这贪得无厌,说什么也得给你俩大嘴巴。小金鱼边怒忖着边用尾巴在水里一划一划的,游到深深的大海里去了。 游着游着,他又忽然想起了那个渔夫用渔网捕捉到自己以后,不但不难为自己,还说的那些亲切的话语。 “金鱼!我不要你的报酬,到蔚蓝的大海里去吧,在那儿自由自在地漫游。”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等着你来跟我许一个自己的愿望,可你却一个劲满足自己媳妇的野心。唉!算了,还是去看看你怎么样了吧。想罢,小金鱼又往海面上游去。 展腰软(二) 到了上面,他并未在海岸上见到那渔夫之先打渔的身影,又连着等了好些日子,还是不见渔夫的踪迹,心里就决定了,变个样子以后到岸上去找找渔夫,等找到了,也不用他来跟自己许愿,看他有什么样的需求,自己满足他就是了,但盼着最需要的会是想要换一个老婆跟他过日子。 遂,小金鱼将自己变成了一阵海上的气流,立刻飘到了那渔夫和他老婆住的木屋那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显现得好久都没人住过了,就施展开了一种法术,让这个屋子里的景像回到好些天前的时候。 “喂!你是这里的渔夫吗?”“我是。几位兵爷有什么事情吗?”“现在国家正在跟邻国打仗,需要征兵,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打渔了,跟我去军营吧。”“可我就会打渔,不会打仗呀。”“谁是生下来就会打仗的,只要上了战场,就都会打仗了!好了,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快跟我们走吧!”“可我……”“这是国家的命令,你敢不遵从吗?快走!” “原来渔夫被抓去当兵了。欸?怎么没见到他那个贪心的老婆?要是在这屋子里再施展法术的话,可以见到她去哪儿了吗?干脆,出去听听别人说什么吧,也许会知道的。”自语罢,小金鱼又飘到了外面,到街头巷尾去听消息,结果听到的都是别人在骂渔夫的那个老婆,提起她的名字时,必带上“卖国贼”三个字。 原来,在渔夫老婆当女皇的时候,掌握了一些这个国家的军事机密,不当了以后,她再也受不了穷日子了,跑到邻国,把本国军队布防里那些极其秘密的事情都献给了那里的国王,而且还耸动那个国王来攻打她自己的国家,就因为她的出卖,没用多久,这个地方就被邻国用武力给吞并了。 现如今,女卖国贼已被邻国的国王还认成女儿了。 小金鱼那叫一个生气,这种又贪心又无耻的女人要不好好惩处惩处的话,自己这口气都咽不下去。 就在非常生气的时候,一个老兵模样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就给这么几个钱,我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呀。就算我是俘虏兵,可也给你们干了不少的苦活儿呀。这……这让我以后怎么过日子呀?难道向我以前的老婆去乞讨吗?那我还不得让别人的口水给淹了?” “等着瞧吧!你是不会满足于这么一点儿钱的。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帮手,你就可以要国王把全国的财产都拿出来交给你。”“欸?是谁在说话?”“不用怕,我是你的救过那条小金鱼。”“那我怎么看不见你?而且……你不是生活在大海里的吗?”“那又有什么,不要忘了,我可是一条有本事的小金鱼,现在暂时待在你的身体里面。咱们快走吧。”“去哪里?”“当然是去找你的那些合适帮手,至少要找五个有本事的。”“可找到以后又能怎么样?他们会愿意当我的帮手吗?”“你并不擅长交朋友吗?”“是的。”“难怪,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娶了一个那么混蛋的老婆。”“唉,我也是没法子了,当时在我们那里,我是最穷的。”“那她呢?一定是最没人敢要的喽。”“你果真是一个有天大本事的小金鱼。”“好啦,那就让我来教你怎么征服人心吧,你跟着我演演戏就行。”“可我真的就会打渔呀。”“这个我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要不你怎么认识我的。什么都别说了,还是快去找吧。再晚一些,人家就都该睡觉去了。” 他们走了一阵,小金鱼让渔夫走进一座森林,正看见有个人在那里像拔麦子一样轻松地拔起六棵树。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你那么大的力气,也太吓人了吧,我看还是算了。”“可是就因为他的力气,你才会用得着呀?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再那么懦弱了!你的国家之所以会变成别国的战利品,至少有三成是因为你的这种性格。我现在要你展开腰板硬气地走过去,然后照我说的话给学说一遍。快去!你可是我的恩人,我决不想做出伤害到你的任何事情来!” 就这样,渔夫在小金鱼严厉地催促下,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喂,你好。” 那个大力士垂首看了看渔夫,回了句“你好”。 “你的力气好大,能问一问你是做什么的吗?”“我是个樵夫。”“樵夫?你这么大力气,却只是个樵夫?这个国家难道一点儿都不重视你吗?”“他们好像只重视那些贵族们过得好不好。”“所以说,这个国家欠咱们的。你不想跟我一起要回来吗?我觉得,那是我们应得的。” 大力士又看了看渔夫,“一起要回来?是呀,都快饿肚子了,可这个国家根本就不会管。好吧,但我现在得把这些柴火背回去给我的母亲。”“我来帮你,你真是个孝顺的儿子。”“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说完,大力士拿起一棵树,然后把另外五棵捆在一起,将整捆柴往肩上一背就走了,当真如他所言,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跟着渔夫一起走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看见一个猎人跪在那里瞄准。 “喂!这个猎手你也一定要带上。”“可他有枪呀?”“那又不是用来打你的,早晚这个枪口会瞄准上那些害过你的人。快过去吧。” “勇敢的猎手,你在打什么?”“离这儿二里地以外的地方有棵橡树,树上停着一只苍蝇,我要打它的左眼。”“即便你打掉了一只苍蝇的双眼又有什么用呢?不如跟着我去打一只更大的‘苍蝇’。”“更大的苍蝇?是大虻吗?”“大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要打的那只‘苍蝇’,如果说真要是打下来的话,可以让这里所有的人过上好日子。”“明白你的意思了。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一起上路吧,去干一番大事。” 遂,渔夫带着大力士和猎手一起上路了。 展腰软(三)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七座扇车的旁边,只见大扇叶在飞快地转,可在周围却并没感觉到有劲力很大很急的气流,连小树叶都一动不动。 “这不是出了什么怪异的事情吧?”“带着他们再走两里地,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他们过了两里地左右以后,看到有个人坐在树上,一个鼻孔塞上了,另一个鼻孔在出气。 “天哪,你在那上面干什么呢?”“两里外有七部扇车。你们看,我一出气,它们就转动了。”“但是,那不也只是能帮助七家农户干农活儿吗?想不想跟我们走?去做一件大事情,让这个国家所有农户的扇车里都有谷物可以碾磨。其实,虽说你让那七座扇车动了起来,却也未必是那些农户们用得着的。据我说知,这个国家的农户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大多都是要被贵族们收缴的。”“是吗?那好,我跟你们走,就为了我们这里所有的农户都能过上好日子。” 说着,那吹气的人爬下了树,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再次遇到一个人,那人只用一条腿站在那里,将另一条腿卸了下来放在一边。 “快,把他也带上。”“可他是个瘸子呀?”“但你也不要小看了少了一条腿的人,过去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这样可以休息得很舒服吧?”“嘿嘿,我是个跑腿儿的,为了不跑得太快,只好把一条腿拿下来。如果我两条腿同时跑,那就比飞还快了。”“是给贵族跑腿儿的吧?他们每次会打赏你很多钱吗?”“怎么会,那些贵族的老爷太太们,越有钱越抠门儿。有时甚至是因为跑的太快,他们还会罚我的钱,说是我惊吓到了他们的孩子、狗和鹦鹉儿。”“瞧瞧那些贵族吧,竟凭借着跟那个无道的国王沾亲带故,就这样欺负我们平民。你想不想全国的老百姓再也不受他们的欺负?”“难道说,你能推翻这个缺少道德的国王吗?”“就凭我一个当然是不够的,但是,只要我们能抱成团儿,我想,就没有干不成的大事。”“好,我跟你们走。这国家的贵族们已经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应该让他们也感受感受这滋味儿。” 就这般,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走了不一会儿,又碰到了一个戴着一顶小帽子的人,可只将帽子挂在一只耳朵上。 “再带上他,你的帮手就应该凑齐了。”“可我怎么看他都像一个傻子。”“你没听说过‘大智若愚’这个词儿吗?快点儿吧,你的帮手或许不多他一个,但也不会少他一个。” “我的朋友们,你们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的帽子带得很傻吗?”“是有一些个。可你为什么不把它戴正呢?”“问题是我不能把帽子给戴正,否则寒冷就会降临,天上的飞鸟都会被冻死掉到地上来的。”“那在冬天的时候,你一定会很受排挤吧?”“没错,尤其是那些贵族们。一到了冬天,虽然我会更谨慎小心地挂好帽子,可他们还会发全国通缉令来抓捕我,说我会把他们的美酒冻得失去味道,还说一旦抓住了我,到了夏天也不会释放,因为他们得要我去做冰块儿。”“他们完全就是拿我们这些普通平民当成奴隶看,他们想把我们怎样,就可以怎么样,一旦反抗,就会被定成反抗整个国家的罪名。”“我们绝不要被谁当成奴隶!”“你说的太对了!那就加入我们吧,去彻底地改变这个国家!”“好,我已经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了!” 小金鱼此刻暗中微笑,只因为感觉到了渔夫的那颗心已经变得不再普通了,还有他的腰板。 这一天,渔夫带着自己的帮手们来到了这个国家的都城,国王正好在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谁要是赛跑赢了他的女儿,也就是渔夫的老婆,就可以做她的丈夫,输了的一律砍头。 小金鱼不用任何感觉,就已对渔夫此时尴尬的心情了然于胸了。 “喂,你就先不要别扭什么了,这不就是个眼前的好机会嘛。就让你的那个跑得快的帮手跟她比赛跑腿儿。”“可是……这合适吗?”“放心,除了你,没人会愿意娶你那个女混蛋老婆的。欸?她原来就跑的很快吗?”“许是因为总是追着我打,给练出来了。”“那么说,你跑得也不慢喽。”“要是追上了,她可是真会下狠手的呀。” “我愿意让我的朋友替我比赛。”渔夫说这句话的时候虽是经过斟酌了,却还是尴尬的不得了。 国王看了看他,“那你必须把他的生命也作为抵押,你的头和他的头都要承担失败的后果。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如果你的朋友赢了的话,你们两个会不会因为争论谁真正来娶我的女儿而大打出手,会把对方的脑袋给砍下来。” “不可能。我敢保证,谁也不会砍下对方的脑袋的。因为输了的人才要娶那个女混蛋呢。”小金鱼暗地里说到。 比赛就要开始了,小金鱼让渔夫亲手给那个跑腿的装上了另一条腿,“伙计们,这是咱们要干大事的好机会来了,一定要快快跑,帮我们取得胜利。” 这次比赛的规矩,谁要是先从一口很远的井里取了水回来,就算是赢了。 跑腿的和这个国家的公主各拿了一个空水罐同时开始起跑。 公主刚疯跑了才一小段距离,就看见跑腿儿的没影子了,当即心里暗骂道:你也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我原来虽然就是个渔夫的老婆,可现在好歹也是这个国家国王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可你怎么着也得让着我点呀。哪怕在我的屁股后面差着半步远,你也是表了忠心了呀。好,你等着我的,你跑得快又可以怎么样,我让我的国王干爹剁了你的两条腿。 展腰软(四) 跑腿的到底是没让辜负大家,跑得像飞一样,很快来到那口指定的井边,装满一罐水就往回跑,可跑到半道,他觉得累了,遂放下水罐就想先眯瞪上一小觉,还从地上顺手捡起一块马头骨当枕头,因为想着在硬骨头上睡觉一准是睡不踏实,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到底还是穷苦出身,平时总是忍饥挨饿的,遂他的脚力虽然十足,体力却有些撑不住。 再看那渔夫的老婆,虽只可说是个脚程不慢的,可确实也算是在夫妻过的日子里把腿脚给练出来了,而且在这个国家的王宫里还把身子给补结实了,一路跑到井边后,装了满满一罐水就又往回返了。 返回的路上,当她见到跑腿的在打盹,高兴自语道:“这下你可是自找倒霉了,一会儿你的小命儿就算是在你睡觉的这会儿工夫给送掉了。”言罢,她把跑腿的那罐水给缺德地倒空了,然后继续往回跑。 幸亏着有那个猎手站在宫殿顶上看到了这些事情,“国王的那个女儿别想赢我们!喂!快别睡了!”说着,他赶紧往猎枪里装了一个枪子,巧妙一枪,打中了跑腿的枕脑袋用的马头骨,却没伤到跑腿的一根毫毛。 跑腿的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见到自己的水罐也空了,前面的公主也跑远了,却是一点都没气馁,再跑回井边把水装满,然后去追公主,结果还是领先了半碗茶的工夫。 国王看上去十分的生气,而他的干公主殿下更是因为要被以前的渔夫丈夫再娶走而懊丧不已,说实话,刚一见到渔夫的时候就已经吃惊不小了,先前那副总要忍受欺辱的样子,现在改变了不少,又见到了他还有了那么几个厉害的帮手,更是感到自己应该要走霉运了,遂便和自己的干爹一起商量如何对付这个既讨厌又讨恐的渔夫和他的帮手们。 后来,还是这个国王的脑子活分一些个,向渔夫原来的老婆,也就是现如今自己的干闺女道:“你不必害怕,我想了个办法,可以让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就这么喜欢自己的干女儿吗?看来这渔夫的老婆还是另有一套手段的。 这一天的中午,这个国家的国王对渔夫和他的帮手们道:“你们也够辛苦的了,现在就该好好吃一顿,乐一乐。”说着,国王便把他们领进一间房里,中间摆了一桌精美的宴席。 “进来吧,好好大吃一顿。”然后他又好似急匆匆地离开了,许是要去准备什么事情,不过,应该不会是婚礼的事情。 “来,咱们先干它一大杯!”渔夫等着帮手们都坐下以后热情地招呼着,酒杯空了以后,他又立刻拿起酒壶给斟了一圈酒,“大家伙儿吃好喝好呀。来,咱们再跟飞毛腿和猎手干上一杯。” 这些并不是小金鱼教给的,伺候局这种场面上的事,渔夫好像是自己就会了。 “喂!你这个老丈人……”“‘老丈人’?”“你好像还没和你的老婆合离吧?他不算你的亲老丈人,还不能算你的干老丈人吗?”“那我这个‘老丈人’怎么了?”“他对你们还真是不错呀。你瞧,这里的地板是铁的,门也是铁的,窗上还安了铁栏杆,估计一般的人也不会被让到这间屋儿来。”“他是怕我们跑了吗?”“我想不光是这样,或许是怕你们的菜凉了,又怕端到厨房去放在锅里给热热会耽误你们的事,索性就连你们一起放在锅里。当然,要嘛,那就是怕你们嫌这屋儿里不够暖和。” 就在这个时候,六个人开始觉得热乎乎的,起先还有人以为是饭菜的缘故,吃饭的时候难免出汗,可后来越来越热,就想出来凉快凉快,没想到门被反锁了,这才知晓了国王的不怀好意,是想让他们在里面被闷死。 铁板烧,是中国元朝的时候,由西班牙人想出来的,当时因为西班牙的航运发达,经常扬帆遨游于世界各地,因为船员成日与大海为伍,海上生活又十分的枯燥乏味,只好终日以钓鱼取乐,再将鱼炙烤得皮香肉熟,继而才有了这种烹调方法。 这个缺德的国王,特意还找来个会做铁板烧的厨子,命令其在铁地板底下生火,把铁板给烤的通红。 “他不会得逞的。”渔夫这一回仍是没有由小金鱼教给什么,“戴帽子的朋友,给我们降一层寒霜吧,让火在它的面前羞愧地溜走,不过,最好小心避开这些酒菜,别糟蹋了。” “那就都交给我吧。”戴帽子的人说着,把帽子给戴正了,寒霜也就跟着降临了,热气一下子全被驱散。 “哈哈哈……弟兄们,虽然这里变得冷了一些,那就让我们大吃大喝起来,吃饱了也就不怕冻了。”渔夫大笑着道。 过了几个时辰,国王以为他们肯定都被热气闷毙了,亲自开门验看,可打开门以后,见到的却是六个人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连吃喝都没停下,皆是生气勃勃的模样。 “哟!这不是国王吗?怎么着?一起过来陪我们兄弟喝点儿?来,先走一个!”此时的渔夫居然学会怎么气人了。 国王立即怒气冲冲地把铁板烧厨师叫过来训斥了一番,质问他为什么不按命令行事,厨师回复说火烧的够旺了,国王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 国王到了跟前一看,铁房间下面果然燃着熊熊大火,这才明白过来,用这法子是弄不死这六个人的。 接下来,国王先让渔夫和他的帮手们在王宫里的一处地方休息,自己则不断琢磨着怎样才可以赶走这些不受欢迎的“客人”们。 也不知道渔夫的老婆给这个国王使了多少手段,还是这个国王根本就是糊涂的。 后来,国王差人把领头的渔夫给找来了,对他道:“如果你肯要金子而不要我女儿的话,你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 展腰软(五) 够下本的!竟要用黄金换混蛋,而这个混蛋还不会下金蛋,这么亏本的事情,估计只有糊涂蛋才做得出来。小金鱼此刻生气地忖到,而且还觉得很是好笑。 “好的,国王陛下,”渔夫回答到,“我的朋友能拿多少你就得给多少,那样我就可以不要你的女儿了。” 看国王的表情,这么一来还挺满意,渔夫接着对他说:“我十四天后来取金子。” 接着,渔夫让跑腿的去给全国的裁缝送信,说只要帮忙做个巨大无比的口袋,就有金子可分,就在这十四天里,能做多大的就别给做小了。 等缝好了,渔夫要那个大力士扛上口袋和他一起来到国王那里。 国王一见忙问道:“那个扛着像仓库一样大麻袋的大力士是谁呀?” 等回过味来,突然一惊,他又忙问道:“他可以扛走多少金子啊!” 国王其实已经命人搬来千八百两金子,是十几个最强壮的人搬来的。 但大力士一把抓起来就放进了口袋里,道:“一次怎么也不多搬点儿,这点儿金子连口袋底都盖不住!” 国王无奈之下,赌着气命人把他的全部财宝一点一点地拿了出来,倒要看看对方可以拿走多少。 大力士把它们往袋子里一扔,连一半都没装满,便说:“再多运些来,这么一点儿根本不够装的。” 国王当时已经傻掉了,糊里糊涂让人用好些好些辆大车将全国的金子都给运来。 大力士连金子带套着车辕子的牲口一齐扫进了口袋,还道:“我就不细看了,拿来什么我就装什么,只要把袋子装满就行了。” 等全部装完,袋子里还有很多空地方,大力士又道:“算了吧,尽管口袋没装满,我还是扎起来扛走算了。”说完,他将口袋往肩上一扛,就和朋友们一起走了。 国王一看自己的全部钱财就这么被夺走了,心里一气,也总算是把自己又给气清醒了,当即下令,命骑兵们马上去追赶那六个人,把大力士手里的口袋一定要夺回来。 可是,就在骑兵队长带着手下们刚要出发时,那渔夫的老婆却发话拦下了…… 渔夫履行了诺言,把金子分给了所有参与缝制口袋的裁缝,然后就想和自己的五个弟兄平分这些金子,然而,那五个人谁也不想要。 “弟兄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些可是我和你们应得的呀?”渔夫皱着眉头问到,此时却听得小金鱼对自己说出了一番道理。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之所以会跟着你干,不是为了跟着你就有钱花有金子可分,他们是要你带着他们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你现在已是敌国之富,为什么不去建立自己的国家,从而让国家里的老百姓过上有吃有穿的好日子呢?”“哦……原来是这样!好,我们八个就去建立一个这样的国家。”“八个?加上我不才七个吗?那一个又是谁?”“不是还有一个过去的渔夫吗?”“怎么?你很怀念他吗?”“反正也是舍弃不掉的,让那个过去的‘我’跟着我们一起去干一番成就,还能随时给我自己一个警示。”“看来我确实是有些错看了你,我怎么觉得你更适合去写戏本子呢?”“等大事干完了吧。到那时,也许我会静下来,好儿好儿地写上几个的。” 这时,有两个骑兵团的队伍赶上来了,冲着他们六个喊道:“你们被捕了!快放下那个装金子的口袋,否则教你们粉身碎骨!” 那个吹气的人看着他们笑道:“你们说什么?我们被俘虏?我看应该是你们上天去跳舞!”说完,他就捏住了一个鼻孔,用另一个鼻孔吹气,结果把两个骑兵团的人吹得乱成一团,有被吹到了半空里的,有被吹到了高山那边的,这里一个那里一个的,东倒西歪摔得满地都是。 其中有一个勇士样子的人,渔夫觉得他不该受到这种侮辱,而且也见到此时的他在不得已地请求饶恕,因为他好似已经伤了九处,遂,就让吹气的人停了下来,使那个勇士慢慢地落下来,没再受伤。 此刻的渔夫对勇士说道:“现在你回去禀报你们的国王,要他再多派些骑兵来,让我的朋友好把他们都吹到天上去。” “不敢,小的哪里敢做这种事情。” 渔夫听完他说话登时一愣,虽然对方故意改了嗓音和腔调,可这种语声应该是早先十分熟悉的,不过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个熟人的声音。 就当他正在回忆思索的时候,那个勇士面上冷冷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直接就泼到了他的脸上,那瓶子里的东西可以映射出刺眼的光芒,还很烫。 原来,这个勇士就是那渔夫的老婆改装假扮的。 要说,这个渔夫的老婆还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她竟从渔夫脑后头发的摆动里,看出有些像是金鱼晃尾,且还可以听出渔夫的声音里曾添了细微的“咕噜”声,然后一下子就想到了是那条小金鱼在暗中帮忙,再然后就把王宫里专门养金鱼的仆人叫过来问话,竟然让她打听到了金鱼怕热、怕烈光这种弱点,遂,即刻就跟自己的国王干爹商量出了一条计策,先让一些比较弱的士兵在前面“铺垫”一下,等自己得手以后,精锐骑兵即刻冲上去,不留喘息余地抓捕他们六个。 虽说小金鱼非同一般,可惜在陆地上的他还真就怕了瓶子里的东西,一下就失去了法力。 接着,那大力士变成了一个树干倒在了地上,猎手直接变成了自己的猎枪,还有吹气人变成了小扇车、跑腿的变成了假腿、戴帽子的人自然就变成了小帽子。 原来,这些帮手都是小金鱼为了让渔夫增强自信,施法术变出来的,这会儿法力一消,他们也就跟着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哈哈哈……看你还再神气什么?来人,给本公主把这个蠢货抓起来!可要活的!”下完命令,那渔夫的老婆又再得意地狂笑着。 当即,赶到这里之后一直埋伏着的精锐骑兵立刻就冲了出来,喊打喊杀地奔了过去。 展腰软(六) “你现在怎么样?”“就别问了,现在只能是咱们两个去对付他们了。”“你要是有个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好一些?”“那当然了。欸?你问这个干什么?喂!你要干什么?”“我把我的身体给你,咱们两个共用一个身体的话,一准儿一块儿被他们抓起来。与其落到那个混蛋女人的手里,我宁可……”“不!那样你就活不成了!你是我的恩人,我不准你那么做!”“我的恩情,你早就还完了。现在是我欠你的!”“不……” 其实这就是一会儿的事情,此刻,小金鱼已完全占据了渔夫的身体,见到半空里还有自己的那些残余法力化成的气,都是从那些变出来的帮手在变回原形时从身上散发出来的,即刻动用所剩无几的那点法力把这些法气吸收回自己的身体里,能有多少算多少。 “渔夫大哥,咱们永远是并肩作战!”小金鱼是不会把眼泪流给敌人看的,但有一种悲痛叫做“泪往心里流”。 小金鱼这时大叫了一声,然后朝着前面直冲了过去,一见迎面奔来的骑兵奔着自己就是一矛刺来,登时探手一抓就抓住了矛杆,而后往怀里一扽,便把那个骑兵从马上给拽了下来,然后把人一甩脱,照着周围那些拿着武器冲着自己招呼过来的士兵们一通抡打,还依仗着腿上功夫,在敌人的战阵里来回奔跑,手里的武器一直不闲,把这些冲过来的兵丁们直打得七零八落。 有道是一夫舍命万夫莫当,没用多一会儿的工夫,这些后冲杀出来的骑兵们,下场比之先的那些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小金鱼见到了一脸懵相的混蛋女人,他索性扔掉了武器,就像在大海里冲游一般,用自己的头照着那女混蛋直撞了过去。 “哎哟!”那女混蛋竟还会叫疼,就觉着好似被一大坨冰块给撞了似的,当时就浑身发冷,又见到自己以前的丈夫又冲了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抵御才好,双手到处乱抓,还真让她抓到了一件东西。 “砰”的一声,混蛋女人抓到的是猎手的猎枪,登时照着早已不认了的丈夫就打了一枪。 “噗嗵”,小金鱼倒下了,心里头那叫一个恨,同时也带着一阵阵的哀伤。 就在这时,他又见到了那女混蛋,用满副可让人冒出冷汗的狞笑看着自己,再次拿起了枪对准了自己,小金鱼心头一急,从鼻子眼里发出了一团有质有形的白气,直奔枪口打了过去。 又是“砰”的一声,不过,这一回是枪筒炸膛了,那女混蛋被炸了个满面开花,倒在了血泊里。 “哈哈,哈,哈哈哈……”小金鱼仿佛从来没那么开心过,可是,笑到最开心高兴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黑…… 媳愿渔夫恩返,报者气急停感。 八个共罚贪,德少掌国同办。 寒汗,寒汗,任事这婆全干。 辛成悦此刻从梦里惊醒了,先看了看已然发白的窗户纸,知道是天亮了,回想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在这个家里,从来不会有人催他起床,可现在,他见到了一个人坐在自己床前的椅子上。 “我还是那条小金鱼吗?”辛成悦向说书先生问到。 “你说呢?”说书先生用问题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时,他们就听的外面有人吵闹,嚷嚷的声音还挺大。 “我去看看。”说着,辛成悦穿鞋下床,而后自己去穿衣服。 当然,这些自然都不算什么,但是,这些事情却是他在此之前从来不用做的事情,可能也是压根不会做,一切都会有人替他做好的,就差把东西嚼碎了喂他了,更别提会挺直腰板走到外面去,看看是谁来自己这里捣乱。 外面大声叫嚷的是个中年假老道,手里还提着一柄剑,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是挺吓人的。 听他嚷叫的意思,大概是在好多年前就一直再找一种可以强筋壮骨提升内力的仙果,后来找到梁山的时候还被逼着入了伙,连着做了好几年的牛鼻子,后来更是遭了不少的罪和凶险,千辛万苦找到了以后,又让别人给捡走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卖野果子的,怒气逼问之下才知道,自己找到的宝贝仙果让这户姓辛的人家给买走了,今天谁要是不把仙果交出来,他就跟谁玩命,其话语里还夹杂着不少谩骂,而且越来越难听。 其实,辛家的下人们刚才用报官的话去吓唬这假老道了,可根本就没把他给吓住,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不拿回仙果绝对没完。 辛成悦此时看了看假老道,微微一笑,“等一会儿。” 说完,他抄起了一旁舀金鱼用的兜网,小心翼翼地把养鱼缸里的小金鱼一条一条地捞出来,放进旁边的一个养鱼缸里。 “我可没工夫儿等你!”那假老道还是在连嚷带叫的,“快点儿把仙果给老子交出来,要不然……” “好啦,我现在就给你。”笑着说罢,辛成悦看了看缸里的小金鱼都已经捞干净了,然后从容地抓住了缸边,再然后,就单手提起了八成满的养鱼缸,整个照着假老道扔了过去。 当初司马光砸缸是为了救人,而今的辛成悦扔缸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也可以救一救假老道骂街的毛病呢,反正,从结果看还是蛮有效的。 好大一声“咣当”,假老道一下子就瘫软到了地上,刚见到这口齐腰高的水缸扔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会砸到自己的脑袋呢,虽说是没砸上,不过也可以说是砸掉了假老道半个魂。 连年连日的辛苦使得那假老道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可就当他奋力爬起来向外狂奔逃命的时候,从后面看去,那腰板怎么展开的那么直硬呢,几乎看不出带着什么酸软的感觉了,奔逃起来还特有劲力。 展腰软(七) 这一天的中午,白先生采买了一些礼物,也算是一份重礼了,送到了辛老财主的家中,说是和他的儿子一见如故,想举荐到燕王那里供职,早晚前途无量,而且还能光宗耀祖。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辛老财主竟然同意让自己的独子去北平府当差。 其中有下人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老财主的小老婆怀孕了,请名医诊过脉之后,断定是男孩,且还是双胞胎。 其实,最心知肚明的还是辛老财主自己,他越看辛成悦越不像自己的儿子了…… 夜晚,鞑靼四宝公子的府邸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大厅里摆开了一桌宴席,席间除了四宝公子以外,还有张离相陪,所款待的客人就是盛大财主和沙三千,其间,还给盛至的随从们在旁厅另开了一桌席面。 “来,二位远来是客,我先干一杯,二位随意即可。”四宝公子笑着说完,一仰首,把大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这样吧,公子一杯,我陪一碗。”盛至一口气干了一大海碗的酒。 沙三千自也不示弱,“那我就陪这一坛。”他说是一坛,其实喝的也就是一小坛。 “一看二位就皆是性情中人,好不痛快。在下量浅不能尽兴,就陪这一壶算罢。”张离说完,也干了一壶。 “哈哈哈……”盛至大笑了起来,“公子,就只怕你这府里珍藏的好酒不够喝了。” “盛大财主怎么会说如此扫兴致的话,不够喝了就去搬。只要今晚大家可以尽兴,就是把全鞑靼的好酒都搬来,又有何妨?”“哦?全鞑靼的好酒?公子好大的手笔呀。那是不是先要到鞑靼王宫里……”“欸,盛大财主可不像那么没酒量的人呀。先不管此事可不可以做得,你盛大财主也不该说得呀。”“哈哈哈……怨我多嘴,怨我多嘴,自罚一杯。”“一杯哪够?”“那我就喝到公子满意为止,只要公子你事先告知府里的茅厕在哪里就行。” 说完,二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张离等他们两个笑完了,冲着沙三千道:“沙头领,我们公子礼贤下士求才若渴,几番派遣使者带着重礼去邀请头领你,皆是不见答复,怎么今日想起到这王府里来……” 沙三千这个时候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低着头啜着酒,眼神往盛大财主那里瞥,想着能有人替自己演示一番走麦城的事情。 好在盛大财主并没让他失望,笑着向张离道:“怎么?难道说公子这里请客人来还很介意早晚吗?这早来是客,晚来了一些时日就是仇了吗?” “盛大财主说哪里话来。”四宝公子道,“只要肯来,那就是本公子府上的贵宾。来,大家说话归说话,这酒可没必要停。干。” 接着,四个人又是把杯中之物喝了个罄尽,然后各自吃了几口自己喜欢的菜肴。 等盛至把筷子撂下以后,向着张离说道:“其实啊,我也不是替沙老弟遮掩什么,我们俗家人,谁还没个凡尘俗物缠身的时候呀。再说了,沙老弟这一回来公子府上可不是两手空空啊。” “那沙头领也太过客气了,朋友之间礼尚往来说的是走动,可不是谁给谁多买礼物。”四宝公子笑道。 这时,沙三千起身离座,向着四宝公子施了一礼。 “欸,沙头领才吃了几杯就醉了不成?这是做什么呀?”四宝公子又问到。 “沙某其实一直很仰慕公子,当真是脱不开身,才迟迟不来拜见公子,没想到公子还是以礼相待,令三千实在感激不尽,今后沙某定为公子效犬马之劳。”“沙头领要是总这么客气的话,可实在让我不该如何是好了。”“客气的是公子才对,今日特来投靠公子,三千又怎么敢不带份大礼来,公子请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先不说别的,单说画图用的歙州澄心堂的纸,远在南唐之时,其后主李煜就视这种纸为珍宝,赞其为“纸中之王”,可还没等沙三千双手捧着这张图献到四宝公子面前,蓦然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一下子就从张离的身边把那张图给夺走了。 沙三千的身法亦是不慢,虽不比抢图之人,可他的大刀就在旁边放着,立刻抄起,大步奔去,一下子就用自己的长大兵器把门口给挡住了,随之往回一勾。 那个身影一下子就被逼得又返回到了大厅之内,一见沙三千持刀追来,即刻围着宴席一晃一转,定知道对方在这些人身前不敢随意抡大刀。 “这不是‘不觉鬼影’的功夫吗?可是铜帮的于壮士到本公子的府上来了?当初你我在盛大财主的无眠无寂岛有过几面之缘,既然来了就是客,落座就是了,这奔来跑去的做什么?沙头领也不要追赶了,放下大刀重新落座吧。” 于进一听四宝公子把自己的身份说破了,而且也已失去了在这些人面前万全撤身的机会,遂就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这么躲躲闪闪的了,也就停住了身形,然后冲着四宝公子一抱腕,“夜晚之中不请自来,于某当真是失礼得紧,这厢向公子您赔罪了。” 沙三千今天是来投靠四宝公子的,也就是说以后就是他的手下了,岂有不随主公之意的道理,也就放下兵器,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仆人们见到公子的眼神之后即刻明白称是,不但给搬来了一把椅子,且还给加了一套用餐用酒的器具。 于进看了看沙三千,也没说别的,即刻坐下,自己连斟了三杯连喝了三杯。 “于壮士这是在自罚吗?”张离问到。 “真要是自罚的话,会不会太少了一些,知道我们刚才自罚了多少吗?”盛大财主笑着说的这话,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怪罪。 展腰软(八) “如若公子嫌于某自罚不够诚意的话,可否先容于某把话说明,之后听凭公子发落。”“于壮士请讲。”“这张图其实是我们铜帮帮主的上辈中一个春姓赘婿留下来的,是一张开采铜矿的位置图。当年不幸被‘大漠三千沙’的人给抢了去,虽说也曾经多次明着暗着派人去索回过,却皆是铩羽而归,还折损了不少。最近听闻朝廷派遣军队剿灭沙匪,在下觉得时机已到,可接到消息却是晚了,虽是星夜兼程赶到大漠,却仍是没找到他沙三千。后来多方打探才知道,是到在了公子的府上。倘有搅扰之处也只可说是无奈之举,望请公子海涵见谅。” 沙三千一听于进的话语里已把自己全军覆没的事情给露出来了,当时就不乐意了,即刻就要发作,结果被一旁的盛至给按住了。 “我早就听说过,不是有铜矿的地方才会有铜帮的人,应该是有铜钱的地方就有铜帮的眼线。公子,这个朋友你大可交上一交啊。”盛至的这番言语里还是让人听不出是正话还是反话。 “听于壮士所讲,还真是有一番道理。可沙头领毕竟是我们公子一直想要相邀的客人,于壮士一来我们这里就抢了东西,虽说是讨要,可也不免……” 于进没等张离说完,即刻站起,道了一句“在下失礼”,然后一解衣怀,把里面绑在身上的炸药现出来了。 沙三千登时一惊,刚被惊得要站起来,还是被一旁的盛至给摁住了,之后也是觉得自己要是显现出来多么害怕,确实会让人小瞧了。 席间的四宝公子、张离,还有盛至,竟然没一个面上改色的。 “公子是认为我没有火种吗?其实我们开矿的,火药不缺,这火种更是不缺。” “于壮士这是作甚?”张离道,“是不是误会了在下方才的意思?我们公子又怎会为难于壮士你呢?嘿嘿,明明能等待时机暗中拿走,却要明着来施用这等玉石俱焚的明谋,‘铜鬼’于进不愧是‘同归于尽’呀。依在下看此样如何,只要于壮士你再施展出一些技艺让我等开开眼界也就作罢了。” 说完,张离从自己的怀里一摸,然后就把那张澄心堂的纸给拿了出来。 于进这时反倒惊了,往怀里摸了个空,心忖刚才自己明明就是一晃的工夫就把那张经过裱糊过的好纸放入了怀中,可对方却是比自己还快,就那么着又从自己的怀里把那张矿图给偷走了,简直是毫无察觉,这要是对方手里拿着什么歹毒的暗器兵刃,自己此时此刻安有命在。 “我看就这般如何,在下就把这张图放在这里,不再触碰于它,只要于壮士你可以拿走即可。” 于进听罢一皱眉,没成想对方会如此小视于己,登时展开了轻功,飞身过去就拿,可明明眼见觉着那张图已然摸上了,却一下子就到在了它处,不是图在移动,是桌在挪动,而奇就奇在桌子挪动的那么自然,就像是自己滑转了一般,随即又飞身探臂抓了过去,结果又是抓了个空。 就这样,于进他一个劲地施展身法去夺那张矿图,却接连是回回落空,眼见着桌子自己转得飞快,而桌子上的东西却纹丝不动,直弄得沙三千那里传来了阵阵的嘲弄怪笑。 在周围下人们的眼里,却看着倒像是于进用了某种出鬼的异术,直逼得桌子自行转了起来。 就在大厅里的于进几乎无能为力的时候,一条大长筷子似的东西从大厅外面就那么莫名地飞了进来,而且筷子头直奔宴席上的那张矿图,就只是瞬间的事情,一张澄心堂的好纸就被那根大筷子给叠了起来,还挑进了于进的怀中,然后又飞出了大厅之外。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皆是往厅外看去。 此刻,从大厅之外传来了鼓掌的声音,还有一个接近孩童的声音说道:“自然而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祖老子用了一气贯通的手法,将天、地、人乃至整个宇宙的生命规律精辟涵括阐述明了,从而揭示了整个宇宙之性也,囊括了天地间所有事物的属性,宇宙天地间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道’的‘自然而然’之规律,道以自己为法则。悟成好道的这位高士,好俊的一记‘道法自然’,只用足底就可以让桌子稳稳地转起来,果然是不着痕迹。” 张离一听此言,立刻站了起来,施了一个道家的礼数,“敢问来者可是人称‘孺仙’的童先生?” 接着,厅外的院子里传来了铁器击地的声响,像是拐杖一类的东西。 等童成从外面走进来以后,大厅里的人更是惊呆了,两根大杖筷分别立在了“孺仙”身体的两侧,离着童成还有着那么一段距离,却是好似被他隔空拄着,仿佛代替了他的双腿在迈步走路,而他自己则是临空而站,鞋底离着地面好高,但并无一丝要下坠的情形,当真是飘飘欲仙。 难道说,这就是在武林内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凌虚蹈空”! 四宝公子也即刻站了起来,登时抱拳行礼,“原来真是童先生驾到!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见谅。来人,为童先生重新摆宴。” 这时盛大财主站起来了,“这么看来,公子你对童先生还是不甚知晓的,其实童先生最厌恶的就是有人不爱惜食物。”说着,他把面前的一盘菜端了起来,抄起筷子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 张离二话没说,效仿起了盛至,也不管面前的是什么炒菜,胡乱吃掉也就是了,反正童先生不喜欢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四宝公子紧跟着也做起了同样的事情。 于进就更不用说了,亦是站在那里端起盘子一通吃。 沙三千一见满桌的人都笔直站立着低头吃上了,要是不吃的话,那显现得自己多么“独特”呀,反正肚子里还有的是地方呢,遂也就端起一盘自己最喜欢吃的,同样仿效了起来。 展腰软(九) 这几个人就好像一起在比谁吃的又多又快,好处也不过就是可讨得“孺仙”的一喜而已。 “孺仙”童成这会儿也是没闲着,身两边的杖筷都是大头拄地,小头尖端是干净的,就把桌子上别人不吃的菜肴一一吃了下去,大筷子虽然一个劲地在动,但他的身形依旧是凭空而立,仍不见一丝一毫地沉坠,难怪这深宅大院的坚壁都被他当成了门槛迈来迈去的。 等盘子里能吃的东西都不见了,几人才放下盘子,却是都没坐下,就好像要等着“孺仙”示下,才应该有别的举动。 童成咽下了嘴里的一口食物以后,冲着正对面的四宝公子道:“夤夜仓促到访实在不该,但有一事必要向盛大财主您告知一声。” “童先生听讲,在下洗耳恭听。”盛大财主道。 “不敢。就是大财主手下的那四兄弟如今已经在我这里……”“童先生喜欢尽管拿去便是,盛某还会吝啬不成?”“此言差矣,那四兄弟又不是物件,大财主又怎么能说‘拿去’二字?应该是那四兄弟原来一直为大财主你效力,如今不想挣那份儿工钱了,就到我这里来帮帮忙。”“啊,是。要不怎么说您是‘孺仙’呢,就是比我们这些俗人会说话讲理。难怪江湖武林之中有不少人把您的这个‘孺’字,当成了‘鸿儒’的儒。”“那好,对大财主的话我已经说完。” 此时,童成又面对着四宝公子道:“贸然前来,多有打扰之处,又蒙美食相待,若无还礼相谢,岂不是……” “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只要先生能光降敝处,就已经令舍下蓬荜生辉了。”看来四宝公子对于汉家的语言用词还真是学习过的,就是不知道他还对汉家的什么更感兴趣。 “公子就不要再客套了。可否借府上的墨汁一用,有两大桶就应该够用的了。”童成又说到。 “哟!先生是要留下一幅墨宝,那可是荣幸之至呀。来人,立刻抬来两大桶最好的墨汁。”四宝公子高兴地道。 少顷,下人们把墨汁抬了出来。 四宝公子的府上有一面雪白雪白的大影壁,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却还是显现得那么的大气奢侈,比屋脊都不知道高出多少,也不知道是否已经逾了鞑靼皇族的制。 这时,无人见到什么时候已经脚踏实地的童成走到了墨汁桶的旁边,两根大杖筷仍旧是笔直地立在那里。 众人只见“孺仙”一手就把满满一桶的墨汁提了起来,然后整桶向自己的头顶身上倒去。 “欸!”这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反正是在场众人里好多人同时发出来的。 并没有等墨汁落到地上,童成登时用起“飘然欲仙”的身法带动着墨汁向那面高大的影壁上掠了过去,接着转动身形,将身上的墨汁向影壁上挥洒了过去,先给打了一层墨底,再接着,身形轻妙,在影壁上游走了起来,不过,不是用脚踩上影壁,而是人在画中行,就像是仙人踏虚自舞一般,非是凡人可以懂得其中的深长意味。 就这样,碧空、云朵、飞雕,大地、绿草、奔马,一幕幕大草原中的景像就在人们的眼前呈现了出来。 众人观之皆是舌桥不下,所见到的哪里是一个人在作一幅泼墨山水,分明就是一个仙人在创造着一片从来没有过的真实茫茫草原,可说是一派沃野千里一碧万顷的景像。 最后,“孺仙”童成顺着影壁中所画的一条河流回到了两根兵器之中,将虽附在周身之上却不曾沾衣的墨汁一滴不剩地甩到了影壁的落款之处,却不是童成之名,而是一首诗。 云依碧苍草恋原,盛景别于忆江南。 青天绿水终相伴,勿修功德已是仙。 扼腕兴嗟的四宝公子此刻发足奔到了自家影壁的前面,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然后说出了一句话,“无论想什么办法,给我把这一幅画作最好地保护起来,我绝对不准许这幅画有什么一丝一毫的损坏!” 说完,他又来到“孺仙”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大草原上才会有的最高礼数,感谢的话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脑子里能记得想到的字眼都是那么得不合时宜,遂也就难以言表了。 等四宝公子再抬头的时候,“孺仙”、两条杖筷,还有于进,就皆不知何时离去了。 这会儿,沙三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没觐见之礼了,登时急的直用双目一个劲地瞧盛大财主,想着对方可给自己想个法子。 盛至一下子就看穿了沙三千的心思,“不必担心什么。难道没了那张矿图,营生就做不成了吗?” 盛大财主的笑是那么的自信,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来自他身后已经到来的那个拿着铁拨浪鼓的人。 那人的面上也在笑,孩子般那种淘气的笑,就像是他给出了什么“好”主意似的…… “于进代铜帮帮众谢过童先生大恩!”于进说着,大礼相向。 童成一下就把他给扶住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对于先生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可对我们铜帮来说就是恩同再造。先生帮我们拿回了这张矿图,让我们铜帮的腰板又硬了起来挺了起来。”“难道这张图就如此的重要吗?”“先生有所不知,这张矿图不但对我们铜帮来说十分的重要,乃至对朝廷社稷也是举足轻重的,若真是落在了鞑靼人的手里,那后果可就……” 由于小公爷汤息剿灭大漠匪患可说是大获全胜,还为朝廷缴获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赃银,朝廷念其劳苦功高,派遣到甘肃境内任督抚一职,掌管军政大权,官居从一品。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小公爷汤息却也不知道该烧哪三把火,毕竟是刚刚到任,那就索性微服私访到处转转,看看此地的百姓到底需要自己烧什么样的火,真有必要的话,还得一直烧下去呢。 这一日,甘肃督抚汤息汤大人走进了一座比较阔气的茶馆,想着此种地方人多口杂,应该能得知一些对自己有用处的消息。 展腰软(十) 到了楼上,他找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让小二沏一壶上好的春尖,皆是谷雨之前采摘的茶叶,好似美人的指尖,又要了一盘切好了的兰州蜜瓜,还有河西沙枣和陇南猕猴桃,边慢慢品茶尝果,边用心听着周围人谈论着什么。 茶馆这里的客人们大都谈论着“大漠三千沙”被剿灭的事情,有的人还把事情夸大了不少,说什么沙三千是修炼三千年的沙魔,可以撒沙成兵,这一次是上天派遣了天兵天将才把他给打败了,却还没收了他,现在不知道又回到哪个洞府里继续修炼去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出来害人。 汤息听罢,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如果是暂且找不到要烧的头一把火,那就干脆先把抓捕在逃的匪首沙三千之事做为重中之重,看来他的魔影已在一方百姓的心里深根固柢了,要不把他抓住的话,恐怕会这么一直作祟下去,可就是不知道此刻的沙三千在何处做何事,要把这个先推断出来就好办多了。 小公爷正想着的时候,楼梯口处有脚步声响,其实这倒没引起他的留神,只要付得起茶钱,谁都可以来这里,但是,未见人影先见到的满头白发,白的就像是雪一样,不似古稀老人那般的一头华发,且长发飘逸如雪,使得他把眼神留就在了楼梯口处,接着,更是奇了,上得楼来的竟是一位少女,肤色亦是纯白,看着有种冷冷的感觉,又见到那个少女的双眸,该是黑色之处也被淡白色给代替了,却又不是眼疾,因为那少女走路的样子很是顺畅,完全看得见眼前的路径,且眼神之中多少带着一些鹰隼的感觉。 穿的也是一身素色的白颜少女亦径直走到了靠窗的桌子前。 楼上靠小公爷这一面共有三个窗户,可靠窗的桌子因为地方不算宽敞的缘由,就只有两张桌字,汤息那张桌子是守着一个窗户,而那位白色少女所坐的桌子自是守着两个窗户。 她一来到桌前就把两个窗户完全给打开了,而后吩咐小二,上一壶凉茶,而后要的小吃也都是冰冰凉凉的东西。 汤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知道这样很是失礼,可还是不错眼珠地盯着对面那个少女看,直到对面那张纯白的脸上射出了两道寒光给他。 汤息呀汤息,你这是怎么了?刚上任不久,不好好想想怎么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倒是先看起人家姑娘来了。小公爷就这么在心中训斥着自己的时候,又听到楼梯口那里响了起来。 这一回的脚步声急促了一些,很像是个毛头小伙子的步伐,可是,上来的却仍旧一位看着有些凶猛如狮子的少女。 她的容颜可和先前的白色少女截然不同,首先说满头的头发皆是火红色的,而且不知道梳的是个什么头发样子,随着一走一动,就像火焰在头顶上晃燃一般,肤色带了一些赤红,却并无酒糟鼻,穿着一条艳红的衣裙,走了上来以后同样直奔靠窗的桌子,见到白色少女后先是一愣,这一愣里还多少带了几丝怒意,而后又看了看汤息所坐的那张桌子,继而就是看到了汤息。 汤息回之颔首一笑,那意思就是说愿意邀请这位红色姑娘一起坐,可自讨没趣地见到了红裙少女眼神内放出的怒火。 接着,那红少女又把脸扭回去还看白少女,却也只是见到对方在低头用茶点,就好像根本没见到她似的,当然,或许是根本就不想看她。 这时,小二从一旁过来了,客气地问红裙少女想要用些什么。 “拣好的上,都要热的,茶水要开水沏的,吃食要刚出锅儿的,给我放在这张桌子上。”红少女那么说着,眼睛却仍是盯着白少女。 小二看出苗头有些不对,立刻答应了一声就下楼去了,好似也是为了先避上一避。 红少女好似特别喜欢看白少女,直到坐下以后。 不一会儿,小二把热气腾腾的水和吃食可就端上来了,把托盘放到桌上以后,必须要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垫着才可把茶壶和碟子放到桌子上,之后又是马上下楼了,且这次离开的比上次还快,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赶紧给茶馆掌柜的报个不好的消息。 红少女当真是不怕烫的,抓住茶壶把柄的时候很是从容,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茶之后,看着阵阵的热气被吹走,当即就把两个窗户关得严严的。 桌子对面坐着的白少女登时抬头看了一眼,并没起身离座,刚才吃了两个冬果梨,此刻把两个梨核飞了过去,即刻就把窗户又给打开了。 红少女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声响虽然很重,却并不见有茶水溅出来,“你什么意思?” 白少女这会儿喝了口凉茶,“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喜欢凉快儿一些。” “可我喜欢暖和一些。”“那你为什么不换一个座位?”“换座位的为什么不是你?”“我是先来的。”“那窗户还是我先关的呢。”“那又怎么样?”“不怎么样。”“不怎么样又是怎么样?”“就是想让你离开这张桌子。”“我要是不离开呢?”“这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这时候,掌柜的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两位姑娘两位姑娘,万事和为贵,和气生财嘛。我们这里有的是好座位,哪位移步换一张桌子就是了。只要二位姑娘能够消气,今天我们请客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吩咐。” 她们两个自从刚才对话之后,一直都是互视着,这时也是谁也没错个眼神,几乎是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红少女掏出的是一块赤金,白少女则是一颗白珠,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说出了“拿去”二字,那意思就是说,要是打坏了茶馆里的东西,她们赔了。 展腰软(十一) 掌柜的一看这根本就是劝不住了,索性也就躲开了,东西打坏了还好说,别连自己一起遭殃。 现在,两个女孩子已摆开了架势,眼看着就要一场凶杀恶斗。 那边的汤息可是坐不住了,就算打架这种事情不用一个督抚亲自来管,但身为朝廷命官,自己治下出了乱子总不能置之不理,虽此刻看来可造成多大的乱子尚在未知之数。 眼看着,两个少女各自发出的一拳一掌就要击打在一起了,汤息这时从座位上飞身而起,使出“扬葩振藻”的轻功身法,一下就来到了二女的中间,以指代剑,分别往白少女的掌心和红少女的拳头上点划了几下,随即感觉到,左右的手指一边彻冷一边滚烫,急忙把两只手放在一起,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红少女和白少女此时各自收了招式,皆是感到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自己手间点点划划的几下子,就像是直接触碰到了心里,简直是心痒难抚,紧接着就又变成了一头懵懂的小鹿乱撞了起来。 “喂!小书生,你是帮我还是帮他?”先说话的是红少女。 “你的手……没事吧?我的‘堕指裂肤掌’……”“有我的‘炙手拳’厉害吗?”“你有没有下狠手?”“你说呢。”“要是人家有事的话,我跟你……”“他是他你是你,关你什么事?喂,小书生,让我看看你的手。” 红少女说着,就去抓汤息的手。 汤息是懂礼之人,男女授受不亲,岂可有肌肤之触,适才已“传仙剑”心决阻止二女相斗也是无奈之举,遂立时一缩手,“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无碍。” 红少女抓了个空就有些不高兴了,“哟!还是个穷酸饿醋。让我看看手会死呀?” “你说什么呢?”白少女立刻就不乐意听了,“人家知书懂礼还犯了你的忌讳不成?” “你叫的那么亲热干什么?一口一个‘人家’的,你心里想什么呢?”“你……” “好了好了,二位姑娘不要吵了。”汤息劝解道,“如若说二位都喜欢靠窗的座位,我这里的座位愿意让出来。请吧。” “那好呀,反正我本来就不喜欢跟一个瞎眼老太婆坐在一起。”“你个红毛儿怪说谁呢?” 这二位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汤息还得站出来继续劝解,“二位还是少说两句吧,都消消气。这么多人看着,多不雅呀。” “嘿嘿,小书生就是小书生。那好吧,给你个面子,我再也不说她什么也就是了。来,咱们坐下聊。” 白少女一见红少女抢着要和汤息坐在一起,立时气道:“呸!脸皮怎么生的就那么厚!” “欸!这你可听到了,我不招惹她,她反倒招惹起我来了。你是不是得给我出出气?”红少女娇嗔到。 小公爷汤息这下可就为难了,这两边向着谁不向着谁呀。 这时,茶馆掌柜的装成匆忙的样子又过来了,冲着汤息道:“先生先生,您快别在这里耽搁了!新来的督抚大人那里已经派人来催了!您要是再不过去,可就会耽误大事了!” 如今的督抚大人汤息是何等聪明,立刻就知道掌柜的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呢,当即跟着做戏,“是是,多谢掌柜的提醒。二位姑娘,要事在身,只得少陪了。” 红少女一听,面上立现不高兴的神采,又娇嗔了起来,“书生就是事多。那好吧,我就先走了。喂!你也快走吧,别再耽搁人家的工夫儿了。” 白少女此刻的容颜上亦是有些依依不舍的神情,可也没说别的,只得也转身离去。 “欸,二位姑娘,你们的东西。”汤息说着,把桌子上的赤金和珍珠拿起递了过去。 红少女和白少女几乎是同时把手伸过去的,红少女比较大胆,拿回赤金的时候,还摸了摸他的手,而白少女也只是指尖碰了碰他的手心,不过明眼人看得出来,她绝不是想仅此而已。 等她们都走了,汤息立刻向着茶馆掌柜的施了一礼,谢过他方才的解围。 “先生不必多礼了。”掌柜的道,“您是外乡人吧?” “啊,正是,刚来贵宝地不久。”“那我劝先生一句。如果有什么事要办的话,就赶紧去办吧,然后立刻离开我们这里。”“哦?为何?”“请先生不要误会,不是我非要赶先生走,而是先生还不知道,自己兴许已经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可否请掌柜的把话说明。”“我要是真说明了,先生没准儿更闹心,还是快些离开是非之地的好。”“那好,在下再次谢过掌柜的提点。来,给您茶钱。”“不必了,先生为我们茶馆免除了一件祸事,我们请先生就是了。先生保重,恕不远送。” 汤息从对方的话语里似乎还听出了一些自己已身为“惹事苗头”的意味,看来这里以后再也不会欢迎自己到来了,那就识趣一些,马上离去好了,省得给别人平添烦恼。 就在离去的时候,还听到了茶馆里其他客人在议论着什么。 “看见了吗?雪阳两族那么多年没大动过干戈,可不是偃旗息鼓了,是在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儿呢。”“可不是嘛,积怨那么深了,还不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呀。”“依我看,最近还是出去躲躲的好,他们两族要是真干起来,指不定让谁倒霉呢。”“唉,这叫什么事呀?明明是太平年间,却被逼得离乡背井的。” 汤息听在耳内,心里思索了起来,竟然还不知道,原来此地整整两族的人结下过世仇,听茶馆里那客人的口气,看来还是两个大族,如要真火拼起来,那可真就是出大乱子了,自己现在刚上任,怎么也不可收下这么一份大礼吧。 展腰软(十二) 想到这里,汤大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公衙,又向身边的本地人好好寻问了雪阳两族的事情,之后,就让手下人准备了一张拜帖,还用上了可以表明自己现任官职的印章,另备一些礼品,他准备先到雪族那里去拜访一下,因为那个白少女看上去更通情达理一些。 一乘官轿已停在了雪族大族长的门口,手底下人把拜帖交给阍人,阍人一溜小跑送进去以后,没过多久,一个从头到脚皆是白色的老人从雪白大门里快步走了出来,见到了已经下轿的汤息即刻一礼。 “小老儿见过督抚大人。”“老人家请起。”“多谢督抚大人,请大人移步厅中品茗叙话。” 就这样,小公爷和雪族大族长并肩走进了雪白墙壁的府邸,后面跟着的是他的仆役们,将礼物抬了进来。 等进去了以后,汤息就觉着仿佛进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内,什么都是给漆成了雪白色的,要不就是透明亮晶晶的,就拿雪府待客的茶具来说,居然全是水玉的,就连上茶的仆人也一样,都是白颜色的。 喝了一口不光是形似白菊花瓣的茶叶,还有藿香、佩兰等药材沏泡的加冰茶,他登时就有了一种沁人心腑的感觉。 “不知我们雪族的雪茶还合大人的口味吗?”“清纯爽口,其味略苦而甘,以前确实不曾喝过,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的奇茶。”“大人过奖了。不知大人今日光临寒舍,是有什么吩咐吗?”“哪里是什么‘吩咐’呀?就是本官上任以后,想来拜会一下本地的大族名士,日后若有相求之处,还望多多施以援手。”“大人说哪里话来,我们都是您治下的百姓,小老儿若还有什么能帮得到大人的地方,请大人不要客套才好,又何必还送来一份重礼,这可真让小老儿……”“还是族长不要跟本官客套才好。嗯……请问族长,贵家族居住此地已经多少个春秋了?”“不敢欺瞒大人,在北宋年间的时候,我们雪族的祖先就已经来到此处扎下根基了。”“哟,那么说已经有两百余年了。”“不错。”“本官初来乍到,听闻了一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大人有话请讲当面。”“本官怎么听说,贵族和阳族那边一直争斗不休,而且已百余年头了。” 听到这里,雪族族长立即眉头紧锁,长叹了一声,“不错,这场争斗的确百年了。” “哦?那最初是因为何事呢?”“嘿嘿,当初到底是为的什么结下的仇怨,不怕大人笑话,依小老儿所想,在世的雪阳两族的人里,应该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了。”“啊?”“就连父辈的仇怨,小老儿都快记不得了,现在也就只得是尽量约束族人,不要去阳族那里寻衅滋事。”“那两族的仇怨是不是可以说就已经化解了呢?”“倒是还没化解罄尽,如今两族中年轻气盛的小辈们,彼此见到之后还是经常会以一些自以为的仇怨互相言语挑衅,时不时也是三天两头儿地生事,万幸的是,迄今为止还不曾发生过分的殴斗。”“那为何不找个机会彼此把化解的话语说明呢?”“小老儿也不是没那么想过,可就是……唉,跟族人们张不开嘴,更别说去找阳族的族长开口了。”“那不知,本官是否能从中做一个说和之人呢?” 雪族族长一听,立刻起身,走到汤息面前立刻倒身下拜。 汤息当即伸手相扶,“族长这是为何?” “大人若能欲成此事,那就是我们雪族的大恩人呀?”“族长不必那么说,本官既然已经来至本地任职,理当维护一方水土的太平。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本官即刻去阳族那里,把事情说开,然后约定个时日,两族正式摒弃前嫌言归于好。”“多谢大人成全!” 同样的一份礼物,汤息并没有偏向谁,当拜帖送进去以后,阳族族长出来的时候是急奔着的,差点把朱红油漆的大门给撞得倒下来。 “见过督抚大人!”声音很是洪亮,向汤息行重礼的时候,地上的红砖差点碎了。 汤息不是不想扶住他,就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实在过于突兀。 “大人里面请!”阳族族长就连说话都那么的突然。 汤息是见过世面的小公爷,自也就没放在心里,肚里有数之后也就自然习惯了,跟着阳族族长走进了几乎全是火炭红的宅邸,看着就像房子会被随时燃着了一般。 进到客厅中,奉上来的茶水也是火红火红的,比最好的武夷山大红袍还要红,且红里面还带着一些橙色,茶叶倒是呈铜褐色。 阳族族长真是一点都不怕烫,端上来的热茶一口就喝了个干净,好似连茶叶都吞了下去,“我们阳族的火茶就是好喝!欸?大人您倒是喝呀!” “啊,喝着呢喝着呢。”汤息边说着边用茶碗盖子去撇茶叶,心里还道着别是都以为谁都是跟阳族中人似的,都那么经得起烫,然后,总算是勉强喝了一口,味道倒是挺纯正的。 “看来族长大人是个爽快性情,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好了。”“大人有话就请直说,我们阳氏族人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那好,本馆这次前来不为别事,就是想从中当一个中人,从根上化解掉阳族和雪族之间的仇怨。”“太好了!” “啪嚓”一声,阳族族长高兴得把茶碗都给摔了…… 还是那家茶馆,掌柜的一见之下又是那位先生,而且还从两位族长的口中得知了原来这位就是新来的督抚大人,这心里登时就有了一种……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感觉,反正心里多出来一个还要在此地把买卖再好好经营下去的念头。 展腰软(十三) 由汤息汤大人做东,包下了整座茶馆,而且吩咐这里的掌柜的,所上来的吃食皆是贵精而不贵价。 “今日请两位族长大人前来,咱们先不摆和头酒,等相关事宜都商量好了,还是由本官做东,好好地摆上几桌,咱们大家痛痛快快一醉方休以庆升平。” 这时阳族族长站了起来,向着也已站了起来的雪族大族长道:“老雪啊,其实呀,早就不想这么下去了,都一起在这里住了好几代了,总是这么僵下去,都替咱们的孩子们愁得慌。” 这时雪族族长的眼泪都下来了,“是呀,我自己有时也在琢磨,以前为何就没有一个像汤大人这样的人物站出来替咱们两家调停化解一番呢。今天咱们两家能坐在一起,全亏了督抚大人,咱们现在就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阳族族长立刻和雪族族长,分别端起茶碗向着汤小公爷一躬,而后将茶水喝了个干净。 汤息这时也端起了茶碗,道:“二位礼过了,本官初来此地,理应尽力使得一方安定,都是分内之事。本官还要相谢二位族长的大力支持,亦才能促成此事。”说完,他也把茶碗里的水一口干掉。 “哈哈哈……”阳族族长这时大笑了起来,“好好好,现在也就剩下咱们把这件大喜事跟咱们的族人说明白了。” “是呀,有督抚大人撑腰,我也能跟族人们张的开嘴了。” 这时,汤息的面上多少现出了一些颇带疑虑的神色来。 雪族族长此刻看出来了,忙问道:“难道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本官是这么想的,倒不如在两家的这件喜事上来个‘喜上加喜’,可保更加稳妥。”“哦?如何‘喜上加喜’,还望大人明示。”“依本官所想,如果说两族能够联姻的话,永结秦晋之好,岂不就是喜上加喜的事情嘛。” “好!大人说的太对了。”阳族族长又高兴地道,“咱们两家要是成为了亲家,那还有什么说的。我现在就回去问问族人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们。” “欸,老阳,今天大人请咱们用茶点,现在这一桌的吃食还没有动过你就离开了,这可有些失礼了。”“无妨无妨,两家的事情才是大事。我看事不宜迟,雪族长也即刻回去问一下的好,大不了这一桌子的吃食请茶馆儿掌柜的和伙计们享用也就是了。等二位族长回来,本官再让他们摆上一桌。”“哟!可就又让大人您破费了。那好吧,既然大人也是心急若渴,那小老儿也这就回去商量商量。” 就这般,两位族长大人是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即刻赶回族里去,可是,这结果却同样使得两位族长愁眉不展。 因为,两族的青年男女里没一个愿意和对方的族人成婚配对的,平日里两族人生活习性相异暂且不提,皆是生怕两族再起争端之时会处于两难的境地,尤其是再有了儿女,那一家人岂不是都要跟着……小孩子又招谁惹谁了。 没办法,他们两位族长只得先回到茶馆里,在督抚大人面前告个罪,请汤大人容得一些时日。 后来,他们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了,毕竟是督抚当的说和人,人家既然提出来让两家联姻,自己们又怎可驳大人的面子,遂,后来他们就找到了本地最有学问的两个人请教解难之道。 李雷和韩梅梅是一对夫妻,暂时尚无子嗣,听说是早年的他们曾经一起漂洋过海去西洋人那里读过书,后来才回到这里一起开了一所书院,起名为“汉洋书院”,既能点拨汉学,又可以教授洋文。 当两位族长求到他们这里的时候,李先生当即就给解决了,他听说新来的督抚小公爷尚未婚娶,而且从中调和两族的矛盾于他们皆是有恩之人,倒不如两族各出一个闺女全嫁给汤息汤大人,既达成了拉近关系化解仇怨的意愿又算是报了汤大人的恩德了。 两位族长一听之下,当然是乐意得不得了,可就当彼此看了一眼之后,心里登时又打起鼓来了。 “勇书生”汤息是什么样的人物,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的督抚大人,人家还是开国元勋之后,堂堂的小公爷,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族内哪个闺女的容貌可配得上汤大人。 最后,他们决定还是要试上一试,毕竟汤大人怎么看也是个知情达理的君子,就算不愿意的话,也不会如何计较的。 但是,没想到的是,督抚汤大人居然同意了。 两位族长差点给汤息跪下,可说是已视若神明,还说,要把族中尚未出嫁的少女一一找来,让汤息汤大人自己挑选,却是见到大人犹豫了一下,还闻其说出了三个字。 “随缘吧。” 就这样,雪阳两位族长分别把自己最小的女儿嫁给了汤大人,不过,又生出了另外一个难题,那就是谁为正室。 还得说汤息大人,决定了两位姑娘过门以后不分大小、妻妾、正侧,民间管这种做法叫做“两头大”。 吉时已定,三媒六证,婚娶礼成,大宴宾朋。 喜宴就是两族的和头酒! 汤息一生也不会忘记,洞房当夜,两个分别是赤发和银发如精灵的少女从锦被的两边钻了进来,异口同声地娇唤了一声“小公爷”。 “怎么还叫‘小公爷’?”汤息道…… 雪族嫁过来的女孩叫雪傲凌,人称“霜隼”,阳族嫁过来的女孩叫阳烈彩,人称“赤狮”,皆是那日在茶馆里争抢靠窗座位的两个少女。 缘分啊! 其实,见之不公的人也还是大有人在的,不少的人都是觉得汤息娶了这么两个媳妇,多少有些冤得慌,毕竟容貌相差不小。 一个不良文生还给写了一副讥嘲的对联,上联是:鸡啼清晨梳红发,下联配:犬吠夜半抚霜华…… 这天,汤息昨晚是在阳烈彩的房里就的寝,最令汤小公爷高兴的是,她过门没多久就已身怀六甲了。 展腰软(十四) “息哥不再睡会儿了?”半醒半睡的阳烈彩迷迷糊糊地问到。 “啊,这时候也该起了,今天有一些公务须要我去处置一下。”边起身边穿着衣物的汤息说到。 阳烈彩这时翻了一个身,用臂弯枕着侧首,看着丈夫道:“就不可以晚去一会儿吗?” “嘿嘿,陪了你一晚上,这都早上了,就不能让我去陪陪我的公务吗?”“晚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你可是督抚大人。”“可就因为我是督抚,不是更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行径嘛。”“那息哥你晚上还来吗?”“欸,洞房的那一天不是说好了嘛,你们屋儿里,我一人住一天。”“可息哥你不知道吗?一个要当娘的女人,每天想的就是孩子的爹能多陪陪自己。”“要不我跟傲凌商量商量,今晚先来你这里。”“算了吧,我估计在我屋儿多待一天,就得在她那屋儿里多待三天,她可会算计了。”“嘿嘿,也应该替她想想,你现在毕竟是还有个孩子在肚子里陪伴着,可她就只有自己,冷冷清清的,而且她还爱多走心思。”“好啦好啦,息哥今天晚上就去‘霜隼’雪傲凌那屋儿睡好了。别忘了,替我带个好儿。”“嘿嘿,你越来越诙谐了。再睡一会儿吧,我让厨房给你多炖一些补品。”“我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要是胖了的话,息哥你还会喜欢我吗?”“一头小猪儿肥了,我当然喜欢,可要是一头狮子肥了,我也不敢不喜欢。”“不来了不来了,息哥就喜欢拿我取笑。”“睡吧,让咱们孩子也多睡一会儿。” 公务也不是特别重要特别多,吃过午饭之后,汤息就把自己的公事全办妥了。 下午时分,他便来到自己的书房中看起书来。 这时,雪傲凌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唤了一声“息哥”。 “傲凌。”汤息抬头一笑,放下了手里的书。 雪傲凌轻缓地走到自己丈夫的身边,竟莫名其妙地抚摸起汤息的腰来。 “欸?傲凌这是何故呀?”“好,息哥的腰还不是特别的软,只要舒展一下就可以了。”“我的腰软?你是听谁说的?欸,又是冰串儿吧?” 冰串儿是雪傲凌远房再远房的表妹,却做为她的陪嫁丫鬟一起过的门。 雪族族长的夫人还想着,让这个冰串儿做汤小公爷的滕妾,好稳固自己女儿在家里的地位。 “不是我说她,不但脸长,而且舌头也不短。她还说什么了?”“她还说……她还说……说……说息哥你昨天一整天……都没出……她的屋子。”“一整天都没出来?那我在屋儿里干什么了?那个长舌头的冰串儿是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哎呀,这种事情,冰串儿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跟我说的那么细?”“她说的还不够细吗?是不是烈彩那屋儿的枕头上有我掉的几根儿头发她都想跟你说呀?” 这时,雪傲凌见到汤息多多少少有些怒意,就低下了头没再说别的。 汤息一见自己妻子那稍稍委屈的样子,知道刚才的语气重了一些,赶忙站起来靠过去安慰道:“你别误会,我又不是冲着你。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冰串儿有些过分吗?要是你的家里有这么一个成天总是盯着你的行动坐卧走的人,而且还说三道四的,你会不烦?” 雪傲凌此刻抬起了头看着丈夫,“息哥,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像‘赤狮’阳烈彩那种热情奔放的?而不喜欢我这种冷冰冰的?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呀?” 雪傲凌鼓足了勇气才说了出来,且仍是带着委屈的神态,“要不然怎么她要当妈了,而我没有?” 汤息被问得一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见到妻子的眼里已现出了晶莹如冰的泪花,即刻把她抱在了怀里坐了下来,软语道:“谁说我的傲凌冷冰冰的,就算是又怎么样?我的傲凌哪怕外表像座冰山,但心里却是永远热得像火炉。来,让我看看这个大火炉是不是该添煤了?”说着,他用食指扒开了自己妻子的嘴唇。 雪傲凌终于破涕为笑,把脸扭到了一边,羞怯地道:“就是要添煤了也不能这会儿添呀。息哥,我让人给你做了雪蛤银耳炖燕窝,一会儿就让他们端过来。嗯……晚上……我在房里等着息哥。”说罢,她便含羞带臊地跑了出去。 汤息看着妻子的背影,面上显露出了一种笑,似苦,似喜,似……反正若非设身处地,是不会真正明白的。 没过多久,脸也不是太长的冰串儿把雪蛤银耳炖燕窝给端来了,碗和羹匙皆是五彩水晶所制,就连托盘都是玻璃的。 做为女仆来说,这个冰串儿确实是个不错的丫鬟,很是懂规矩,就是去大内当宫女都绰绰有余,双手托着托盘来到汤息的对面,先把托盘放到桌子上以后,再用双手把五彩水晶的碗放到汤息的面前,然后右手拿起羹匙,左手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才把羹匙的柄递了过去,当然,绝对不会是拿着羹匙的脑袋递过去的。 “姑爷请。”说实话,她的声音不但好听,而且那么一笑,看着也没那么讨厌。 汤息接了过来,舀了一羹匙尝了尝,“谁炖的?” “是奴家我亲手为姑爷你炖的。”“这个傲凌倒是没告诉我。行啊,手艺不错,做个厨娘挺合适的。” “谢姑爷夸奖。”她还行了一个礼。 她这种对主人的屈从也很符合做为一个下人的要求,主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好话、坏话、正话、反话可以先不用琢磨,有时过于揣测主人的意愿同样也很招人烦的。 汤息也没跟她发什么脾气,她当好话听,自己就当好话说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怎么也要顾及一下傲凌的面子。 展腰软(十五) “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厨房的事情就都由你来管吧。” “谢姑爷。”她又行了一个礼,看上去倒是很懂礼。 “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寂寞无聊了。还有,厨房管事的工钱也比较多,闲下来的时候还可以出去逛逛,别总是待在府里。有的时候,总是待着容易憋出事儿来。” “冰串儿再谢姑爷。”她的礼数还挺多的,当真是礼多了别人就怪不了。 “你先下去吧,我不习惯这么被人看着吃东西,一会儿你再过来收拾。” “是,姑爷。”她自然是还行了一个礼,便退身而去。 汤息当然不用看着她走出书房,先是低头又吃了几口东西,等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了些,即刻起身,展开轻功的身法,几乎悄无声息地出了书房,在后面蹑足潜踪地跟着冰串儿,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又在窗根底下小心谨慎地听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这才又迅速地返回书房。 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一个督抚大人,还是名门之后,竟会做出这等暗地里跟踪探看的举动来?最奇怪的是,他还非常熟练。 这一路之上,汤息同样小心着,虽然他是督抚大人,甘肃境内随便走到哪里都是不用过问别人的,可是,他所小心的另有其由。 当他走到距离书房门外还有些步数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有人进书房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容易给屋子里的人提醒,但眼神已经瞄了进去,见到的是一个美丽的女郎正在把玩着那五彩水晶的羹匙,一副十分喜爱的模样,奇怪的是他还发现了一件事情,看那女郎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等着自己,自己索性就走了进去。 “这是我妻子的陪嫁,若是本官之物,没准儿这会儿就送给姑娘你了。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那个女郎抬眼一看,立刻把羹匙放了回去,“不敢请教怎么还要请教呢?像大人这样的文人是不是都喜欢做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说完,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绵钢铁折扇。 汤息一见之下即刻一惊。 “跟我来。”言罢,女郎起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汤息边说着边端起了桌子上五彩水晶碗,用最快的速度把里面的雪蛤银耳炖燕窝吃喝完,然后才跟着女郎一起离去。 一路之上,好似女郎已经提前替汤息把路线都给挑选好了,几乎就没见到什么人。 汤强保在后面跟随着,直到看见了前面一人的背影,登时快步赶上前去,就听得那个人说了一句“襁褓之中有卧底”。 他当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热血之中有忠魂。属下见过大人。”说罢,向着前面那个说书先生的背影即刻一礼。 白日这时一回身,把他给扶住了,“小公爷不必多礼。” “大人又拿属下玩笑了。”“好久不见。”“当真是和大人好久不见,自从义父过世以后,属下便再也不见大人传来任何吩咐,还只道是……”“只道是我已经忘了你这么一个属下了,是也不是?”“其实大人以前教过我如何坚忍,就只是……”“你还没忘记自己是一个朝廷的‘襁褓卧底’,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也知道,离群孤雁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属下并非在怨怪大人,既已为朝廷选择了这条路,当然就要坚持下去。”“对了,我还得给你道喜呢。你这真可是一路顺畅,之前平定了大漠匪患,得胜回朝以后即刻升任为甘肃督抚,又洞房花烛夜之后,听说你妻子又要给你早生贵子了。”“嘿嘿,让大人见笑了。”“这有什么可见笑的。嗯……不过就是……”“大人有话尽可言之。”“你娶的可是一双妻子,恐怕以后的精力……”“请大人放心,强保的一腔热血全是朝廷的。”“好,我白某人果然没有看错于你。那好,有件眼前的事情,你一定要留神注意。”“大人尽管吩咐。”“过不了多久,你的那个姓于的同窗要去找你。切记,他要跟你说的事情,鞑靼人对之也是很上心的,听闻他们最近可能还会有所行动,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属下定尽全力。”“好,你办事我放心。那就快回去吧,你现在必定是个二品大员,走到哪里没准儿都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你呢。”“是,大人。”“且慢,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就是你的那两个媒人,它们好像是朝廷遣派下来专门监视本地官员的。”“既然是朝廷派遣,咱们又何须……”“就怕这些人生怕朝廷把他们给忽略了,从而没事找事。想来,他们未必会似强保你这般心胸。”“那属下就先试探他们一下,继而再暗中提点他们不要无事生非。”“那就最好了,现在就快回去吧。” 等觉着自己腰板再次硬气起来的汤息汤强保走后,“浅滩虾”郏倜黛向“造梦”白日问道:“他真靠得住吗?” “在‘襁褓卧底’之中,汤息就算不是最棒的,也一定是最靠得住的。”白日坚定地道。 转天的中午时分,李雷和韩梅梅夫妇两人一起来到督抚汤大人这里赴邀,同进午餐。 其间,汤息举杯向着他们两人说道:“来,这一杯本官敬二位,若无你们夫妻两人,我又怎会喜得如许的两位妻子。干。”说完,他先喝了个干净。 听到汤督抚说这话,这夫妻二人登时彼此看了眼,皆是面现难色,可还是喝了手里的这杯酒。 “有件事情,本官有些不明,可否问一问贤伉俪?本官婚礼那日为何相请不到呢?” 李雷这时见到督抚大人沉默地看着自己,只得起身离座,向着汤小公爷一躬扫地。 “李先生这是为何呀?” 展腰软(十六) “草民在向大人请罪赔礼。”“哦?先生何出此言啊?”“若无草民提议,又怎会误了大人的终身大事,实在是罪不容恕。”“嘿嘿,没猜错的话,那个写对子讥讽本官这一桩婚事的,也是先生吧。”“并非出于草民的本心,当时之所以会向两位族长出此计策,与之后作的那副对子实在是为大人着想。”“是吗?”“草民的本意是,想让大人知难而退,不要趟雪阳两族的浑水。想那两族内彪悍无礼之人甚多,今日虽说是把酒言欢,谁知明日又会不会旧恨重提。没料想大人您却……大人高义,草民五体投地。”“哪里哪里,先生还是不要自责的好。如今我们夫妻甚是恩爱,并无委屈勉强之事,依本官看来,倒是先生多虑了。不过呢,李先生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关于雪阳两族之事确实不可就此作罢,尚需时常留意才是。好了,就不要说这些扫兴致的话语了。来,还请李先生落座,尝尝这个。” 汤息说着,起身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欲要放到李先生的吃碟里,结果好似脚下一滑,身子登时向前稍扑。 这么一扑,看着倒不起眼,可是,汤息用筷子的这只手往前这么一进,手背上中指骨节奔着李雷胸前的穴道可就去了,要是不会武功的文人定会急忙躲到一边。 可是教书的李先生还真没让汤息失望,出于本能地施展开了自己的武艺,用手掌挡住了汤息的这只手。 “刀般功”,这是一个来自西方的人依着中原武功里一路刀法创出来的,实则就是以掌代手,与那种刀法简直可说是大同小异,更可说是剽窃了他人招式。 虽然那西方人并没保守吝啬这门功夫,但是,中原武林之内但凡像样一些的武林人士,都是不耻于习练的。 汤小公爷也曾经在江湖中走动过,一眼就认出了这种功夫,心里登时对于李雷多了三分蔑意,“相邀先生前来,还是不要这般过于客气才好。”说完,他又继续进招。 李雷登时感觉到汤息手上的力道在增加,另一只手即刻探指,施展出打穴笔的招数。 “哟!原来李先生还是个‘刀笔先生’。” “哎呀,外子应该是量浅,还望大人多多海涵。”一旁的韩梅梅像是要来劝解,却也是探指代兵刃,每每落指之处看似欲要捉住自己丈夫的代刀手掌,其实是补上了李雷招式里不可连贯的空隙。 这夫妻使得好一套“捉刀代笔”的功夫。 一旁的仆役们没一个去劝解的,倒不是不敢,因为他们这一番看似比斗的动作,在不懂武功的外行看来就是在谦让客气而已,礼多人不怪嘛。 汤息一见李雷的妻子拉偏手,自是心里头多了一些怨意,拿筷子的手一加紧,用筷子的顶端去应付韩梅梅的指笔,用拳头上的指骨关节去对付李雷的掌刀。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汤息不自觉就把“传仙剑”的心诀用上了,直逼得对方两人快要无还手之力了,最后一拳攻去,也是心里带气,手劲遂没完全掌控好,误把李雷打倒在地。 “夫君!”韩梅梅惊唤了一声,赶忙过去搀扶,然后回头看向汤息,留着泪道:“大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汤息一见一个妇人向自己这么一问,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可一时之间道歉赔礼的话语还难以出口。 韩梅梅又伤心地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这里人人都叫我们‘二毛子’,还有的人说我们是‘吃中国饭放外国屁’,想开个学堂教书为生,处处排挤我们,我们穷困潦倒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要不是那个时候朝廷的人找我们……” “梅梅!”李雷这时厉声阻拦到,“你话多了!” “李雷,咱们还有必要隐瞒他吗?难道你没看出来,请咱们吃饭是假,有意试探才是真。” 汤息一听,心里什么都明白了,登时放下筷子向着他们夫妻行了一礼,“一时失礼,万望见谅。以后若有什么难处,请尽管开口。若不嫌弃,就请贤伉俪再用一些酒食吧。” 转天,汤息还是办完了公务在书房看书,这时有下人禀报,说门外一人拜访,称是督抚大人的故人,他接过名帖一看,“快请”。 下人答应一声,立刻转身下去了,没过多久,便带着一个面容丑陋的人进来了。 “草民于进见过督抚大人。”说着,他倒身就拜。 “年兄不必多礼。”汤息立刻将于进扶起,“又没外人,年兄又何必如此见外。” 于进一听,面容上立现苦苦一笑,“‘年兄’二字,还望大人不要再提及的好。” 汤息一听,心里一阵酸楚的感觉,替自己这位年兄惋惜十分,“一时改不了口,决非是揶揄之词,也望年……于兄见谅。快座吧。” 就这般,汤息和于进一起落的座。 下人献茶,见到大人一挥手,便下去了。 “于兄,昔日一别之后,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多谢大人惦念。”“怎么还‘大人大人’的?方才不是说了嘛,于兄又跟年弟我见外了。”“如今大人毕竟已是督抚之职,小人又怎敢不见这个外呢,大人还是习惯一下吧。”“唉,那好,于兄想称呼年弟什么就称呼什么吧。欸,金同金年弟现今可好?”“已做铜帮帮主。”“定是于兄你帮金年弟当上的吧?”“是帮了一些小忙。”“想金年弟一介文人,若要服众的话,于兄又怎会是帮了小忙。”“让大人见笑了,如今身在帮派,也只可做些这等草莽之事了。”“好了,不提这些了。今日于兄到访,所为何事呀?”“无事不登三宝殿。知道大人前些时日大喜,不知道这件东西能否表一表铜帮的心意?” 展腰软(十七) 于进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放到桌上,然后向汤息这边推了过去。 要知道,当世之中真会送礼的人,尤其是往官家送礼,只有不通世事的人才会跟下聘也似,一挑子一担子那么送,懂规矩的人为掩人耳目,都会送一些让常人不会在意的值钱小物件。 汤息一伸手就把小盒子拦在了自己的面前,“于兄欲陷我于不忠不义乎?” 于进又笑了,“还请大人不要误会,请打开盒子,一看便知。” 汤息这才拿起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图,准确地说是一张矿图。 “这是……”“映清铜矿图。”“映清铜!”“没错,在大人治下的这一方里有映清铜铜矿。” 汤息当然听说过这种不同寻常的铜,听闻这种铜所制之明镜,比一般的铜要清晰得多,因此得名,但是,更因为其质地轻硬,是制盔造甲的绝好原料。 据传说,当年梁山泊一百零八将中的“金枪手”徐宁有一副的宝甲,既坚且轻如雁翎,故此得名“雁翎甲”,就是用这种映清铜所制,披在身上又轻又稳不说,寻常刀剑箭矢急不能透,当时曾有个王太尉出价三万贯钱,徐宁都不曾舍得卖与他,可见其珍贵。 难怪白先生说鞑靼人会有心觊觎。当初成吉思汗横扫天下之时,依仗的就是弓马娴熟的蒙古兵所擅长的“闪电战术”。如要是他们再有了映清铜所制的盔甲,骑兵就会更为迅猛快捷,到时那还了得。汤息较为担忧地忖到。 “那就劳烦于兄你带着铜帮的人手们尽快把这些宝铜开采出来,我会派重兵相护。”“一切全仰仗大人了。”“分内之事。一旦这批映清铜开采炼制之后能顺利上交朝廷,定为于兄和金年弟请功。”“这个嘛……大人就不必费心了。”“怎么?难道说于兄和金年弟对仕途之道已然心灰意冷了不成?”“倒也不尽然,只是忖来,为国家效力也不一定要身入官场。” 随着轰隆一声震天响,映清铜的开采很快就开始了,督抚汤息还特意找来了很多官派的炼制师傅,轮班日夜赶工,为的就是能缩短工期,好将这一批映清铜快一些送交朝廷,忙里偷闲的时候,他同样还用心算计着自己那位红发妻子分娩的日子…… 自从“孺仙”童成为四宝公子画了那幅草原画作之后,这位鞑靼公子每到这个时辰就一定要坐到大厅中央,从最好的观看位置去欣赏这一幅非比寻常的壁画。 这会儿,张离也在一旁陪同着,这时转脸向四宝公子问道:“看来公子当真喜欢这副‘孺仙’大作。” “当然,到底是仙人的手笔。在当世之中,别说在我们鞑靼这里,就是在大明朝的地盘里也未必能找到如此的画师。有时,耳热眼花之后,我甚至会想要投身到这幅壁画里去。” 张离听罢微微一皱眉,“不知公子可知勾践送西施给夫差的典故?” “嗯?先生为何会发此一问?难道本公子连‘美人计’都不知道吗?”“那公子可知,这美人之计也未必会用美人?”“‘美人计’会用不到美人?那会用什么?”“其实这也不难懂,像公子这般洁身自好的翩翩君子,他人若送来一个‘西施’,那又会有何用?公子还会是原来的公子。”“先生的意思是……”“所谓美人之计,就是投其所好,使得被施计之人玩物丧志,终得因小失大一事无成。”“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说,这幅壁画就是他童成送给我的‘美人’,先生是怕我会沉溺在此间从而挺不起腰板儿以至荒废大事。”“既然公子能说出这番话语,看来在下确实是伯虑愁眠了。”“欸,先生也未必是鳃鳃过虑,还幸得先生点醒之言,要不然,我或许当真会中了这个‘孺仙’的‘仙术’。”“公子请看那首诗的后两句。”“青天绿水终相伴,勿修功德已是仙。莫非此内藏着什么玄机吗?”“这般就是童成的别有用心,其意就是言公子最好永不涉足中原。”“嘿嘿,看来‘孺仙’也成了咱们的阻碍了。”“而且,在下敢断言,童成尚未离开草原,必定会盯着咱们的举动。”“先生是说,他现在已经隐蔽在这大草原上了。”“‘孺仙’无须隐藏己行,且,他很是希望咱们知道自己并未离开,好让咱们多所顾忌。”“那……先生可有什么应对之策。”“若是以前,在下定要费一番头脑,可此番便不同了,与之交恶的人正巧在咱们这里。”“先生可是说‘错天使’?”“不错,其足以和‘孺仙’对之。”“可是,那个盛大财主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做。”“咱们可予之好处。”“哦?”“他来此地所为的是有利可图,‘孺仙’可做多图之利。咱们只要使之原来之利不丢,他又怎会不要这多余之利。” 不知何时,大草原上多了一个术精岐黄的兽医,医羊医马都不在话下,而且还贫不计利,其实不光是小医师一个人,他还有一个更小的帮手,一向是给他打下手活,从一旁拿药石递医具什么的,另外有四个青壮,凡是卖力气的活都归他们干,再加上一个收钱的先生,像是个管家。 这一日,此七人刚帮一个老牧民把全部病马都医治妥当了,且并未索取什么,也只是在人家家里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因为草原之上,拒绝别人请吃东西算是无礼的行径。 猛然间,一个浑身包裹得很严实的老人冲了过来,“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小医师的面前。 小医师急忙将其搀扶起来,“老人家礼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展腰软(十八) 老泪纵横的老人泣声道:“求你们几位快帮帮我们吧!我们都是大草原上来买羊子的汉人贩子,因为是第一次来,昨天晚上稀里糊涂地把刚买来的一群羊赶进了大雪山里。这眼瞅着我们的人和羊都快冻得挺不住了,幸亏我穿的多,这才能够一路跑了出来。求求你们几位无论如何也要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呀。” “您别着急,快带我们去吧。” 老人家千恩万谢的言语和举动自是不必多说了,之后立即带着他们赶往雪山。 在路上,古清古先生悄声向童成道:“我觉得事有蹊跷,这个老人身上有些古怪。” 童成回答道:“先去看看再说,咱们一路上多加小心谨慎。” 这时,他们被老人带着走进了堆银砌玉雪地冰天的大雪山里。 童成和古清的内功足以避寒,那四胞胎兄弟也算是过得去,可就是苦了皮四这个孩子了,虽穿的不算单薄,可还是抵御不了此地的奇寒彻骨,只有让童成搂在怀里尚可暖和一些。 此刻,那个老人好似突然走不动了,见到忙走过来问缘由的童成说道:“你们先不要管我了,他们现在一定是比我们还不好过,我走慢一些就是了,你们得赶快去救他们。” 就这样,童成搂着皮四和古清走在前面,那四胞胎兄弟听童先生的吩咐,在后面边照顾着老者边行进。 猛然,古清察觉到了不好的兆头,登时抬头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山顶的大雪就像塌方也似大片大片地掉了下来。 雪崩了! 古清自是不敢呼叫,恐会引起更大的雪崩,转脸一见童成亦是发现了,正带着皮四向前急奔,他自也是紧随其后,且忙中还向后面关切地看了一眼,见到那个老人正拽着四胞胎其中两人往回跑,又感觉出这个老人绝不是寻常之辈,今日之事,多半已是着了别人的道…… 四胞胎兄弟先是看见了那个老人慌忙的示意,本想跟着童先生和古先生一起向前跑的,结果被老人抓住了两个向后跑,其他两人关心兄弟,遂也就跟着一齐向回跑了。 等跑到听不到雪崩动静之时,老人和四胞胎兄弟这才停下,就在他们刚想看看是否能翻过这好大一片小山似的积雪,去看看那边情形如何的时候,一个个竟被莫名其妙地封住了穴道,几乎与此同时也见到了“老人”那张虽然神情老气横秋却并未雪鬓霜鬟的颜面…… 童成、皮四,还有古先生也已经到在了安全的地方,就是面对眼前那约摸高达数十丈长达数里的积雪可就为了难了,在底下穿行过去虽不是不可能,可一进到雪底定会方向难辨,且还容易被雪埋掉,从积雪顶上出去连想都别想,即便是精通“凌虚蹈空”最好也别冒这个险。 “孺仙”向周围看了看,之后失望了,因为用“通真达灵”的功夫已察觉到并无其它出去的路径,又抬头看了看雪山,高耸入云的峭壁上不是雪就是冰,滑溜异常,就算会“白日升天”的功夫也难上去。 这时,童成看了看搂在怀里的皮四,“害怕了吗?” 皮四摇了摇头,坚定地道:“童先生不是跟我说过嘛,无论什么时候,就是再害怕也得挺起腰板做人!” “就是咱们或许会被困在这里好长一段日子你也不怕吗?”“不怕!说不怕就不怕!有童先生在我什么都不怕!”“好样儿的!我在这里还可以再教你一些本事,只要是我会的,你随便挑。”“谢谢童先生!” 童成又转脸向古清道:“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可以御寒果腹的东西。” 古清古先生点了点头,开始找寻起来,其实,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连片树叶都不见,哪里又有什么…… 就在这时,古先生看见了一块白乎乎的东西,像是在动,因为这里一切皆是白色,遂也就看不太真,可是,他却听到了那个东西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等离近了,看清了对方的两只黑眼睛,才知道并不是人,而是一种四分好似人六分好似兽的东西,“雪怪!” 童成一听古先生口出此言,立即想起那位老牧民不止一次的忠告,说是在这一片大草原之上生存着一种非人非兽的东西,就是雪怪,传说还会来抓走草原上的年轻男子做“上门女婿”。 想到这里,童成走到了最前面,直接面对着那个雪怪,欲要先表达一下己方三人并无恶意,可是,就只闻那个可以直立行走的雪怪嚎叫了一声,隐约里被听出来好似是“来呀”二字。 之后,便是一大群如这般的雪怪冲了出来,有大的也有小的。 童成定睛一看,三十个雪怪即刻就把自己三个人给围上了,觉着它们的眼神之内满是领土被侵犯了的怒意。 话是讲不通了,他把自己的外衣急忙脱了下来交给皮四穿上,好多一层御寒的衣物,他自己和古先生背对着一面雪山山壁,把皮四护在身后,看来一切都要靠武力解决了,但是,不约而同地定下心思,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伤害他们。 古先生这一边的雪怪先动手了,上去就用锋利的爪子来抓古清,古清想先用一用“八卦龙须掌”的功夫震慑一下对方,为了保护身后的皮四,步子就不可移动了,只得双掌按着八卦的方位一通施展,其实这么一来也并没使出什么真真正正的功夫来,若是能给威吓住就最好不过了,可是一上手便觉出对方雪兽可是跟自己动真格的了,遂也就换用“黄巾掌”了,直接用力气再威慑一下。 童成这一边更是凶险一些,因为他要给古清那边减轻最大的负担,遂施展开来“飘然欲仙”的功夫一连抵挡住了好几个雪怪,手底下分寸拿捏得火候适当,只是让对方知道疼也就罢了,想着让这些雪怪们不要再进攻自己们也就是了,可谁成想,这些白乎乎的“雪山霸主”们个个奋勇当先没一个退缩的,就像是童成三人跟他们结了好大仇怨,今天一定要大仇得报也似,遂,他的心里开始暗暗担心起来,唯恐到最后非要生死相见。 展腰软(十九) 躲在他们身后的皮四这时在暗骂自己,觉着要是没了自己这么个累赘,童先生和古先生一准能冲出去,都怪自己拖累了他们,遂就决定,自己也要并肩作战,打定主意,一下子就蹿了出去,找上了一个块头较小的雪怪。 “皮四!快回来!”发现皮四此举的古清这时唤到。 “我可以的!”皮四没听古先生的劝阻,还是跟那个小雪怪打起来了。 皮四所用的是曾经受“孺仙”指点过的“小架子猴拳”,本还想一上来先弄个起手式,结果人家小雪怪不等,俩爪子照着他就打了过来,他急忙来了个“猿猴出洞”,两腿屈膝,双手分垂腰侧,头向着正前方,紧接着两脚蹬地向上跳起,腾空时两腿屈膝提起,脚尖下垂,正好把对方的爪子给踢开,同时两手变勾向上摆至头顶抱住护好,眼视前下方看好落足之地有无不便,童成对他的告诫一点没忘,要做到蹬地要猛,腾空时要团身,大腿尽量上提,以免让对手从下面寻到进攻的破绽空隙。 小雪怪在原地向后看着先愣了片刻,想是在纳闷眼前的这只猴子怎么毛这么少,可还是立刻利索地跳了过去,爪子又抓了去。 皮四又使了个“猴立”,用两个脚尖支撑,两膝微弯,同时两勾手下落,屈肘分置体侧,两肩使劲向前后摇动,双臂一甩打对方的爪子背部,脑袋还左右转动,眼睛瞪圆,随转头正视,且耸肩、含胸、圆背,凡定势时,身形要求皆同于此,摇肩转头时还要表现出猴子的机敏,眼随头转,万勿斜视,全套动作皆要如此。 小雪怪的爪子或许是被打疼了一些,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在原地蹦了三蹦,爪子冲着皮四左右乱划了起来,一下紧跟着一下,其间隐隐形似练家子的招数。 皮四急忙左脚横跨一小步,脚尖支撑,膝微弯,右腿屈膝提起,脚背绷平内扣,同时右手外旋经胸前贴左小臂绕至左额前,手心朝下,指尖朝右,左勾手收贴左胸前,眼视右侧下方,右脚向右侧下落,膝微屈,同时右前臂内旋外格至右肩前侧成勾手,左勾手贴右腋,眼平视前方,真亚赛一只灵动顽皮的猴子。 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他又反向方做了一遍这套招式,独立时膝部尽量上提,做猴子窥望动作的时候上体尽量拧转,就把对方的划拉来划拉去的爪子给格出去了,在窥望的时候,皮四还得对别的大雪怪加着小心,生怕有上来帮忙的。 估计小雪怪此刻也是糊涂了,兴许根本弄不清这卖力气的进攻怎么着就不起作用了,遂就气上加急,竟然全身扑上,张大嘴咬对手。 皮四再使出了“腾空抖毛”这一招,先要两手下落变掌放置体侧,两脚蹬地又一次向上跃起,腾空时两腿屈膝,团身,脚尖下垂,同时两肩前后快速交替摇抖,两臂放松自然下垂,眼视前方,就是用肩膀的力道带着身子,从而带着两个脚尖去踢小雪怪的两个肩头。 就这样,小雪怪给踢得一个劲倒退,直到一跤滑倒。 皮四并没趁势进攻,站在那里等着对手再站起来,只因“孺仙”童先生谆谆教导过他,万事皆要留有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虽说此般情形多多少少有些不合时宜。 小雪怪因身子不够灵便,费了一番气力才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然后就好像双眼之内冒出来的火都快把自己烤化了似的,带着这么一股心头的急火,奔着皮四又拼命冲了过去。 要说皮四毕竟年纪不大,所见过的世面有限,更是缺乏与人动手的经验,此刻一见对方这种气势,心里先怯了几分,遂就一个劲倒退,同时也是做好了再出招的架势。 “啊……”那个小雪怪好像更是气急了,这一下要是不撞上皮四恐要誓不罢休。 看情形,这里的雪怪应该是从没这么大吼过,那么一大片的积雪,此刻再次因为大叫声自上而下崩塌了。 凶险的是,这一刻的皮四和小雪怪正在彼此“眷注”着对方,对这般眼看就要遭受的“没顶之灾”几乎毫无察觉。 万分危急之刻,“孺仙”童成及时赶到用双掌把他们给推了出去,虽然是千钧一发之际,但仍是火候拿捏得极其妥当,只把他们推出到不会被雪埋之处,让他们的身形稳稳地站到了那里。 此刻,雪怪们见到这般情形之后,即刻停下了攻击,看着那从上面掉下来的大雪堆愣了起来。 “童先生!”这是古清和皮四同时发出来的关切急声。 接着,他们便是不顾一切地挖了起来,皮四已经连急带吓得涕泗交颐了,还一直呼唤着童先生。 这时,在那些雪怪中,小雪怪第一个缓过神来,即刻冲到雪堆前亦同样地狠命挖了起来。 就这样,又一个雪怪过去了和他们一起挖,接下来,开始接二连三有雪怪过去帮忙,结果没用多一会儿,所有的雪怪就一齐挖起了雪堆。 古清古先生虽然急切地挖着雪,但同样也小心着,生怕那些雪怪的爪子挖起来会没轻没重的,或许会伤到童先生。 终于,他们把童先生从雪堆里给挖了出来。 皮四第一个冲上去抱住了童先生,因为惊喜交集,也是因为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暖一暖童先生。 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就凭“孺仙”的内功底子,这些雪寒还是奈何不了的。 就当古先生已然判断出正在给皮四擦鼻涕眼泪的童先生无恙之时,想到此刻仍是身处群敌环伺之内,即刻回身向周围的雪怪们看去,防备着它们还会有什么其它的举动。 好在这时雪怪们的面容上皆已经失去了敌意,而且看似为首的一个雪怪冲着他们一招手,然后转身便走,像是要他们跟着自己去什么地方。 展腰软(二十) 古清和皮四看向了童成,见到童先生示意他们可以去看看,这才迈开了步子跟了上去。 路途不是很远,可是,皮四却是越来越感到寒冷,就好像有股冷劲已经一直寒到了心底也似,此刻他的左右手把自己抱得紧紧的,低着头走路是因为可以让裸露在衣物外面的脑袋少受一些寒气,至少不要正面经受,而且不由得又向童先生靠了过去,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暖和了起来,他当即把头抬了起来,见到已经被雪怪们带到了一个山洞里头,这里虽然也是有冰有雪的,却是温暖如春,他把自己衣物上的扣子都给解开了。 童成一见之下便得知,原来这里是一个暖玉矿,洞壁上嵌着的暖玉矿石可说是棋布星陈,再观冰雪山洞中央位置,且还有亮光,居然还有好大的一块玉矿石,就像八仙桌子的桌面那般大。 这时候,皮四拿着一条冰冷的银色活鱼过来了,“这是那个小雪怪给我的,它们都吃这个。我想捡些柴禾来把它烤熟了,可这里只有冰雪。这可怎么办?” 童成接过皮四手里的鱼,抬头一看,原来还有一条河流流经这个玉矿山洞,估计要是没有这些暖玉的话,早就被冻成冰河了,不知何时才会化冻。 就在这么想着之时,童成见到了时方才第一个发现他们的雪怪,手里也拿着同样的鱼,而且还是两条,到在切近以后,把它们递到了童成和古清的手里,就好像一个大家族在大饭堂里开饭的时候,其中一个好客的族人给客人们端来了好饭食以盛情款待。 古清看着周围的雪怪们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有站着吃的,有趴着吃的,还有的边叼着边嬉戏,奔来跑去的,可是看着自己手里还在欢蹦乱跳的新鲜活鱼可就为难起来了,倒是听说过东瀛那边还真有活吃生鱼的,要不今天就试试吧,没准味道还是不错的,但就在这时,他居然闻到了熟鱼的香味,扭头一看,原来是皮四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孺仙”已经用名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热气功处置过的银鱼,同时也见到了童先生给自己也递过来那么一条冒着热气的,尝了一口,其间竟还有咸盐的味道。 童成也在吃着手里的熟鱼,看着此处雪怪们融洽生活的情景就像是住在一个大杂院里的同族们上和下睦其乐融融一般,遂就在这玉矿洞里走动了起来,而且还向迎面遇上的雪怪颔首打招呼,虽然也知道它们未必懂得自己在做什么,总之,让对方们知晓自己们并无恶意也就是了。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中央那块暖玉大矿石的前面,觉着自己的身子感受到的暖意更是浓郁了不少,就仔细观察起这块人间的罕宝来,这么一大块的暖玉要是放到市面上去,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但盼得永远都不要有人闻知此间的这般至宝,否则,这些雪怪们的安危可就凶多吉少了。 这会儿,皮四也来到了这块大玉矿石的跟前,“童先生,你说这些雪怪们怎么也喜欢暖暖和和的地方呢?” “估计呀,他们原来也是住在寒冷的地方,后来才迁徙到了这里,找到了这么个暖和的地方住下来之后,一经多少代,也就习惯了。欸?这上面还有字!”“字?我看看。嗯?这些东西哪里是什么字,像是花纹什么的。”“哟!还是甲骨文。”“‘甲骨文’?那是什么东西?”“是上古年间我们的祖先最初创出来的文字,可是……又不似是上古年间的人刻上去的。”“为什么?”“这些字分明是被锋利的刀剑刻上去的,虽然那个时候的人们已经把冶炼这种技能给发明出来了,却也不会如此的锋利。” 这一刻,四胞胎兄弟被带到了盛大财主的面前。 盛至试探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大腿,一见这四兄弟并无任何反应,从而知道了“孺仙”把他们的“奴心之症”治愈得很是彻底。 “怎么样?是跟着本大财主过的好呀?还是跟着那个小神仙吃得香呀?” 老大这时说话了,“只要能直起腰来不给别人当奴才,我们吃什么都香。” “哟,还真是没白跟着那个小神仙那么些日子,这话里头还学会带刺儿了。”“我们跟着童先生学到更多的,还是怎么讲理。”“那咱们就讲讲道理好了。你们在这里吃了我多少年的饭,又花了我多少年的钱,结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又是哪国的道理?”“可我们也没让你白养着,这些年我们给你办了多少事,花你的钱也是去给你办事情。”“就你们做的那点儿事,就可以抵你们的饭钱了?”“那好,你还觉得我们欠你多少,我给你写张借据就是了,早晚还给你,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算利息,反正你也没少放过高利贷。”“高利贷?嘿嘿,都是老熟人了,这个就不必了。再说了,你们那个小神仙,我总还要给一些面子的。”“等等,那场雪崩是不是你故意弄出来的?现在童先生到底怎样了?”“他要是真神仙的话,现在就应该照样在逍遥快活。”“你少废话!让我们干什么都行,赶快把童先生救出来!” 其他三兄弟这时也立即响应,纷纷怒斥着盛至,一定要他把童先生给救出来。 老大气愤十分,边说着边向盛至靠近,要抡胳膊动手,结果让那个之先乔装骗了他们的“老头子”给拦住了。 “小伙子,着什么急呀?别冲动嘛。没听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老话儿吗?”他说话的语气仍是显现得那么苍老,可他总不会是只要不睡着了就一直在装吧。 “是呀,他经常那么告诉我,打小儿要不忍着点儿不听大人话,长大了以后就会乱的,什么谋不谋的就跟别提了。”旁边一个玩着大个铁拨浪鼓的人笑道,虽是成人样子,可语气和举止却像极了一个孩子。 展腰软(二十一) “早听说他手底下有你们这一‘老’一‘少’,可是跟着他的年头儿里就从没见过你们。怎么着?现在他拿你们顶原来的我们用了。”老大没好气地道。 “也差不了多少吧,毕竟我们也是白白吃了盛家那么多年的饭,钱花的更是不计其数了,现如今用一用我们,也没什么过分的吧。”这个“老”人还挺会讲人情世故的。 “不光是白吃,而且还顿顿都是好吃的,不爱吃了还可以重新做。好玩儿的更是什么时候耍够了什么时候算。”这个人的脑子里想的也全是小孩的东西,别是跟那个“老”人似的都得上了什么疯病不成。 四兄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即刻准备好了童先生指点过的“手足阵”,绝非可与盛至的“四肢奴心”同日而语。 后面的盛至见到了以后,笑着冲那一“老”一“少”道:“老飞,少纵,陪神仙手下的人玩儿玩儿的时候可得要多留神哟。” 少纵“嘿嘿”一笑没说别的。 老飞道:“多谢盛大财主的提醒,今日我们也倒是想要看看,这沾仙缘的人到底会有多厉害。接下来,你们四个要打我们两个?难道以多胜少也是小神仙教给你们的吗?”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真正有多厉害吗?再说我们是亲兄弟,同气连根和衷共济难道不应该吗?”老大说完,冲着挡在前面的老飞就是一拳,虽只是一拳,却是将全身的力量集于一点爆发了出来,其势不亚于巨灵之拳。 老飞竟无一丝惧意,面上带着一种已把一切看淡的神情,好似就要不闪不避接下对方的这一拳。 老大一见之下,拳头上的劲力就不觉得收了一些,眼看着快要打上对方的时候,竟是自己收力收得一丝皆无了,随即立刻把自己发出的这一拳也给收了回来,在收势的时候,将自己的力道又补充给身边的老二了。 老二的双掌这时配合着向一边的少纵拍了过去,却陡然间瞧见了对方那一副亚赛犯了错误的孩子在恳求大人放过的神态,虽说他暂无子嗣,可心中见到了这副神态,即刻就像有了儿女的父母一般,多少心软了一些,双掌发出的力道也就同样收敛了不少。 “咱们不可以再这样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可怜的老人和不懂事的孩子。童先生曾经告知过我们不要为眼前看到的事情蒙蔽了心灵。”老大厉声告诫道。 “那应该叫做‘经目之事犹恐为真’,圣人说的。”老飞道。 “老三,上。”老大不想听老飞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老三的快腿奔着老飞就踹了过去,他的身后同时受着另外三个兄弟的支持之力。 老飞即刻飞纵到半空,眼见这般犹如四兄弟合力的急踹,他可是怎么说也是经受不起的。 就在这时,那个少纵就像孩子淘气在地上撒泼也似一滚,一下子就来到了四胞胎兄弟的其间,奔着他们的下盘又是蹬又是挠。 老飞也同样落足在四人之间,展开势如雕膀的胳膊,和底下的少纵配合着,看上去并没费掉多大的劲力就把四胞胎兄弟的阵势给分成了两半,继而分别和少纵各对付两个。 但是,童成指点他们这个阵法的时候,早就想到了遇到高明的对手会有可能对他们分而击之,遂,他并没让他们仅仅练就如何四人配合,两人三人皆是可以,而且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连被分成孤立四人的时候,照样有法子可以相互配合,只看对手到底有几分高明厉害。 老飞此刻双手四指并拢,拇指张开,五指的第二、第三指骨向手心弯曲,施展开已练到一定火候的“鹰爪力”功夫。 此功若练习精纯,施之于人,当之者如着利刃,甚至洞胸入腑,为软硬相兼之功,刚柔并济之劲,阴阳相合之力。 老飞初练之时,先用一重约十斤的小水缸,五指抓住缸口向上提,初颇滑泽,不易应手上提,待到数月之后,便可随意升降,然后每练七日,加蚕豆一碗渐增至缸满为止,再改蚕豆为铁砂,更进一步,易铁砂为铁块,直到升降自如,鹰爪力硬功阳刚之劲算是成了,然后弃小水缸凭空练习鹰爪力软功阴柔之劲,每天清晨伸张五指向日光反复作拉抓姿势,可以做到气随意注,力随指行,才可说是全功成就。 这会儿,两兄弟拳腿齐施,上下招呼,已然看出对方的爪力有不凡之处,如若疏忽,拳、腿落入对方“鹰爪”之内,另一人不及进招相救的话,就用己方之力助于兄弟之受制拳、腿。 老飞的“鹰爪”已不止一次地抓到过对方,可就在即要施力伤敌的时候,往往皆是感到又传过来一股力道,使得自己的功力不得施展,还有的时候,明明已然抓实,对方却是飞快向着自己的虎口之处外翻一下即可脱出,看来经受“孺仙”点拨过的人果有不同凡响之处。 少纵的虎爪功,五指各自分开,第二、第三指骨向手心弯曲,闻名天下的内家珍藏绝技,传为武当三丰祖师依黑虎之势演化而成,习者要先练“一字混元桩功”,大成后方可再行习练。 想当初他练就之时可说是着实不易。 少纵每日里练功之时,先要面南而立,头正身直全身放松,抿唇闭齿,舌抵上腭,心宁神安,毫光内敛,初时脚尖并拢,然后双脚以脚跟为轴,脚尖分别向外成一字,再以脚尖为轴,脚跟向外分成一字,最后以脚跟为轴再转脚尖向外成一字,此时二脚掌向左右成一直线,二脚之间相当予两只脚掌的距离,然后双腿自然微曲,成蛤蟆式。 待桩式站定之后,他再缓呼缓吸,意守丹田,二手向前轻轻上举至胸前,如抱婴孩,两肩松垂,双掌向内成阴阳掌式,十指相对,缓缓气动,双手拇指之问相距三寸,然后神气内敛,头向上顶,肛欲上提,沉肩松胯,气贯丹田,意入拇指,使二拇指意气相通。 展腰软(二十二) 他再用逆呼吸法,即吸气时小腹内收,存气于胸喉之间,呼气时小腹隆起,呼吸均用缓柔细长的鼻息,要有绵绵不绝之感,吸气时,意存左手无名指尖,然后,将气收至喉间,缓缓将气呼出,并纳入丹田,呼气时,将意念由喉间顺左臂入右臂右掌中指尖溢出,如此一呼一吸,意念随气由左无名指入,贮于喉间,再一部分纳入丹田,由右中指而发。 此法成功之后,他便可将气转入胎息,由气在胎息中走动,久而久之口鼻俱停,而腹中如有物然,如此数年苦修方才可练就此般炼神还虚之功。 这会儿的少纵仍是用一副孩童的神情面对着老三、老四的双掌双脚齐发,每每接招之时均感二人合力颇重,可是,他的虎爪功已可做到徒手抠山石、抓圆木、扣树皮,甚至是卧倒身形,用手指头撑地前跳、后跳,次次皆是可以给敌手以重击。 老三和老四此时也知道了这么硬耗下去的话会吃亏,索性就逼其锋芒,遂也就变成了老三用自己的双掌去引诱对方的虎爪功,老四则是趁机攻击其下盘,要旨就在于两兄弟心意相通的配合。 少纵这时起身二脚转回,脚跟并拢,脚尖分开,时刻应对着老四踹过来的脚法,身正头直,双手下垂,二手向前弯曲,置于腹前,掌心向下,十指相对,调整呼吸,气沉丹田,随即将气运向命门,同时双掌平举上提过脐,再将气憋住向“神阙”穴推运,并推入丹田,双掌十指作勾状,看似缓,实是快,由里向外作转圈运动,身不动,肩松垂,两臂不用全力,意在十指尖,达到无力而胜有力,再作逆向运动,虎爪由外向里,作转圈运动,全部招式和缓连绵不断,使得老三的双掌可说是于事无补。 “咱们换一下。” 这时老四的双脚高踢飞踹,去对付少纵的虎爪功,老三的双掌则是改为攻下。 少纵的面上又多了几分天真的孩子气,双爪劲力以柔缓为贵,其势如涓涓溪水连绵蚕丝一般,二手弯曲置于腹前,掌心向腹,十指朝下,二掌相距二寸,吸气存于丹田,意念将气在腹腔内“关元”穴上胸横膈膜下,作旋圈运动,先将气逆转旋圈,二手随之运劲,左手作向下推按动作,右手作虎爪状,由下向上提抓,逼得老四的飞脚频频自退,左掌由上而下,意在掌心,右手力在指尖,就当左掌把老三的手掌摁退之时,右手变掌再向下推按老三的另一掌,左掌变抓上提,腹腔内气改为逆旋圈,双手动作相反,分对掌、脚。 这会儿,他又二腿略屈,二手作阴虎爪姿势左右分开,高与胁齐,以意运气入双手十指,十指感到麻木之后,再“蠕动”起来,作抓挠状,看着真像个小孩子在淘气。 那边的老飞此刻真在“飞”,身形掠起,从上面扑击老大和老二,手上“鹰爪力”的功夫总是奔着他们拳头上和腿上的骨节处抓取。 从下面向上攻击,这本来就已经令两兄弟别扭不少,合力之处不免也就懈怠了几分,又见敌方出手更见狠辣,两人遂也就开始势如捉襟见肘。 “大哥,你上来。” 老大一听二弟如此一说,登时恍然大悟,即刻一跃身形,站到了兄弟的肩膀上,从而组成了一个长人。 老飞见他们冷不丁就“长”个了,当即也是愣了片刻,有心再“飞”高一些进攻这兄弟俩,结果在半空里先力和后力相接不顺,遂就挨了老大的一拳和老二的一腿,不过避让得还算及时,没受重创,落到地上以后即刻又“飞”起,奔着老二的两肩头抓去。 他们两个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意图,即刻分开闪避,让老飞抓了个空,且趁其尚在半空里力施无根,老二坐到地上,双腿扫其腋下,老大则从后面一拳向着老飞的后背捣了过去。 身处这种情形之下,一般的武林人皆会前后难顾,只得是两权相较取其轻,可老飞到底是盛大财主看重的人,在半空里扭转身形,闪躲开了扫腿,屁股用力去坐老二的双腿,同时一双“鹰爪”齐齐抓向老大的拳头。 老大急收拳头,借着收拳之劲又辅以出另一拳之功。 老二则是以臀为轴心一转,把两条腿从老飞的屁股底下撤出来,同时再一次退扫敌手的腰肋。 老飞坐了个空,眼巴前又是强劲的一拳奔着自己就过来了,赶忙双臂如大雕展翅也似向上一挥,借着这股力道让自己就这么坐着“飞”了起来,又避开了底下的腿扫,同时脚底前抵老大的拳头。 少纵此刻更像个撒泼打滚的倔强孩子,躺到地上耍开了地堂功夫,双手虎爪连着去抓老三、老四的双脚。 老三的双掌此刻要想制敌的话,就得大弯腰才可够得着对手,还要小心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抓过来的老虎爪子。 老四倒是得心应脚了一些,双脚齐连照着地上的对手踩踏而去,依着童先生教过的心决,此刻拉住了三哥的双掌,然后把自己的身子撑起,两兄弟力量融合,使得脚法回回落下的时候,地上的砖都要快踩裂了。 遂,少纵撒泼撒得也就更厉害了,好似被人欺负了,一个劲地委屈不说,而且那种孩童年纪才有的冲动劲也上来了,拼着命也要抓上对手,最后竟然还张口去咬,也不嫌老三、老四有无脚臭。 这时,老三用双掌飞快把四弟撑到了半空里,与自己手掌对手掌地倒立了起来,而后,使其身子使劲往下落,也就是说可以把脚力发挥到最大。 “好了,再打下去可就伤和气了。”盛至在后面劝阻到。 那一“老”一“少”还是挺听劝的,一下子就收了招式,齐齐退身到盛大财主的左右身侧。 “不是想让你们的那个小神仙平安无事吗?好说,我即刻带人去挖雪救人,可你们四个也总不会什么都不干吧。”盛至道。 展腰软(二十三) “当然闲不下来,我们兄弟自然是要一起去救童先生。”老大坚定地道。 “用不着,我的人手只多不少。救小神仙的事情,你们就放心交给我吧。你们嘛,嘿嘿,帮我去找个人回来,咱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等盛至说完,他的那个无名氏手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把手里拿着的一张图一展。 “认识她吧?是不是你们也觉得应该把她给找回来?”盛至又道。 “那就请盛大财主尽快把童先生救出来!有劳了!”老大说完了,还向着盛至施了一个礼。 “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也等着你们的。放心,所需银钱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嘿嘿,拿着吧,别客气。” “这应该不是盛大财主你给我们放的高利贷吧?”老二这时在一旁问到,“是不是先要说说这利息怎么算?” “还真没准儿,谁都知道,要论赚钱的话,盛大财主睡着了比别人醒着的时候明白。”老三亦搭茬到。 “是不是还得写个字据什么的?”老四也跟着搭腔了。 “我说你们四位,就别这么在盛大财主的面前耍嘴皮子了,咱们两方谁的事耽误了可都不合适吧?”老飞世故地劝到。 等四胞胎兄弟从盛至那里出来,老二即刻向大哥问到。 “大哥,咱们真的还要去帮姓盛的做事吗?你信他?”“甭管怎么说,童先生必须要救出来吧。”“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就是没安什么好心,就算是把童先生给救出来了,他会不会还要加害……”“我觉得,姓盛的财主刚才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什么。童先生是‘孺仙’,无论怎样,他都是‘孺仙’。要说姓盛的想跟童先生斗,就算他是‘错天使’又能怎么样?”“那……咱们真的不用去救助童先生吗?”“我觉得,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应该找到她。咱们要不是去的话,姓盛的还会让别人去,到时她必有凶险。我想,就是童先生也会让咱们这么做的。好了,咱们先四处打听打听吧。” 老大说完,四兄弟就分头去人多密集的地方打探消息去了。 这时,一个半遮容颜的高挑女子从角落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心忖:他们四兄弟不是跟了“孺仙”童成了吗?听说“孺仙”最近一直在大草原上行医,那他们为什么没跟去,反倒跑到这里来了?哟,听说那个姓盛的也到这鞑靼人的地盘来了,莫非是……甭管怎么说,我还是对他们多防备一些吧。谁知道姓盛的又使出什么讨人厌的诡毒手段了。 忖到这里,高挑女子刚要离开,却是被那边一阵阵的大笑声给吸引了,向那边看去,只见到有好多鞑靼老百姓围成一个圈子,一个个看着圈子里面笑口常开的,遂就起了好奇之心,朝着人群的地方走了过去。 如今的长街班和之前的长街班确实不一样了,其中有一些艺人已经拿着积蓄回家乡乐守田园去了,后来也有新的艺人加入,就在最近,他们的班子里还来了一个总是乐乐呵呵的人,最拿手的绝活就是扮金鱼。 此时,圈子里的那位新艺人穿着一身金鱼服饰,屁股后面有鱼尾巴,鱼鳍就是左右胳膊,最好笑的就是他的那张脸,嘴巴使劲噘着,却还要尽量张大,活像一张金鱼脸,已经做了好多搞怪的表情了。 旁边还有一些艺人站在原地演着珊瑚礁和海草之类的东西,把场景弄成了海底世界。 圈子里一旁坐着的曲乐艺人们合奏着一首颇具波澜壮阔浩瀚无边意境的乐曲,让人听起来感到欢快愉悦。 高挑女子别看是站在最外面,但是因为身高,圈子里的事物却看得一清二楚,只见那条“金鱼”在“海底”快速地游走着,显现出其灵活利索,一看就能得知他的腿上功夫不弱,而且样子滑稽可笑,难怪会吸引了这么多的看客。 就在这时,一种似乎会有危险的曲调响了起来,原来是另一个扮成鲨鱼的艺人登场了,一见到“金鱼”,眼神中即刻演绎出垂涎的欲望,从身上掏出一块布,像儿童吃饭前大人给围上的口水布一般系在脖子上,手里还多了一双筷子,应该是已经拿那条“金鱼”当成自己盘中的美餐了,随后即刻冲了过去。 “金鱼”方才还在做着一些惹人发笑的鬼脸,然后发觉危险来了,立刻转身就走。 “鲨鱼”当然是在后面追赶。 两人全是做着十分好笑的游走动作,音乐也跟着凑起趣来,引动得观看的鞑靼人好一阵大笑。 “金鱼”这时冲着看客们做出了一个灵机一动的表情和动作,然后冲着后面的“鲨鱼”一通招手,那意思就是说有本事就快点追过来。 “鲨鱼”见了自是生气,在后面追的也就更急了,结果一个没留神,前面的两个“珊瑚礁”距离太窄,“金鱼”是完全能游过去的,可他太胖了,结果就被卡在了中间。 那条“金鱼”看到自己的计谋成功了,即刻回到正在挣扎却是一时不能出来的“鲨鱼”面前,然后把屁股冲向他一撅,随后便是冒出来一股白烟,这演的应该是放了一个屁,看情形把“鲨鱼”还给熏得够戗。 那在场众人能不发笑嘛。 高挑女子是练家子,而且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这是演金鱼的艺人变的一个戏法,那股白烟根本不是从“金鱼”的屁股里出来的,是艺人在弯腰撅臀的时候,从鼻子里出来的,只不过他掩饰的好,而且点到即止,这种功夫应该叫做“哼将擤气”。 据传说,“哼哈二将”中的“哼将”郑伦曾为商纣王的部将,拜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真人传给他窍中二气,将鼻一哼,响如钟声,并喷出两道白光,吸人魂魄。 还有的说,殷商时代确有其人,此种功夫就是郑伦留下来的。 展腰软(二十四) 此时的圈中,那个“鲨鱼”好不容易从珊瑚礁之间摆脱了出来,当然还是要找“金鱼”算账。 在圈子另一边的“金鱼”这时从一旁快速搬来一块石头,拿出一幅画着一大盘红烧鱼的画像贴在上面,画像上的他虽被做熟了,却是仍在向“鲨鱼”打着招呼,竟还有邀请的动作。 “鲨鱼”好像这一刻才看到“金鱼”这边,一见那幅画,当时似乎是连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飞快奔着那块石头冲了过去,在一旁乐师重击一下乐器之后,那条“鲨鱼”撞上了石头,不但把“鲨鱼鼻子”和“鲨鱼嘴”给撞的走了形,而且满口的“牙齿”一粒不剩,当然,这些都是假的。 见到“鲨鱼”那副倒霉的样子,不但是“金鱼”在得意地笑,周围观看的老百姓也没有不笑的。 这一下,“鲨鱼”就更是气恼了,一下子去到两个珊瑚礁之间,把“鼻尖”夹在中间以后使劲向后一扽,把“鼻子”、“嘴”又给抻直了,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副假牙来装进了嘴里,较之刚才的“鲨齿”又锋利巨大了不少,之后便是转头就找“金鱼”,一见“金鱼”在那边正待着呢,马上再次冲了过去。 这一回奇怪的是,“金鱼”竟然没跑,就像根本不知道似的,一直背对着“鲨鱼”,等到“鲨鱼”快要接近的时候,冷不丁一转身,冲着“鲨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把食指放在双唇前一通“嘘”。 当然,这个“嘘”的声音也是一边的乐师给弄出来的。 “鲨鱼”由于往前冲的急,一见之下好不容易才庭住身形,差点还弄了个趔趄,然后用寻问的眼光看着“金鱼”。 “金鱼”这会儿在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个小珊瑚礁之间的地方,而后扭身冲着“鲨鱼”做出一副很神秘的动作,好像是说那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当然,小珊瑚礁也是假的。 “鲨鱼”的好奇心被“金鱼”给挑起来了,然后也仔仔细细地看着小珊瑚礁之间,可应该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然后又用寻问的眼神看“金鱼”。 “金鱼”还是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个小珊瑚礁的后面,还做出一个手势,示意“鲨鱼”再好好看看。 “鲨鱼”还真是听话,就又把脑袋凑了过去。 就在这时,“金鱼”从两个小珊瑚礁之间卒不及防地打出一拳,正好打在“鲨鱼”的脸上。 “鲨鱼”似乎很疼的样子,急忙一捂脸。 “金鱼”见到以后,用手指着“鲨鱼”,面向周围的鞑靼人笑了起来。 “哈哈哈……”周围的笑声又是不小。 遂,“鲨鱼”更是气恼了,立马就想向“金鱼”动手。 “金鱼”登时一伸手,做了一个暂且罢斗的动作,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然后一手放在下巴前,一手往张开了嘴前一通扇,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那意思就是说到了吃饭的时候了,然后,他快速地搬来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鲨鱼”倒是老大不客气地坐下了。 “金鱼”又飞快地拿来两个盘子,里面盛装的好像是两块肉,其中一块挺大的,另一块小的可怜,“金鱼”把大的一块放到了自己的前面,把小的一块放到了“鲨鱼”的跟前。 登时就引起了“鲨鱼”的不满,一拍桌子,指了指大块的肉,又指了指自己,那就是说大块的肉得给“鲨鱼”吃。 “金鱼”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只得交换了一下盘子。 两个艺人一起表演吃东西,也就是意思一下而已,没人是站在这里来看他们真吃饭的。 接着,“金鱼”又飞快拿来了两坛酒,照旧是一大一小,这回还是把大的一坛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鲨鱼”又不乐意了,更重地一拍桌子,警告着“金鱼”。 “金鱼”当然要学的识趣一些,遂又交换了过来,先喝光了自己小坛的酒,趁着“鲨鱼”还在“豪饮”之时,再次飞快地端来了两个盘子,这一回盘子里的东西还是一大一小,小的是果子,大的是已经点燃了的炸雷。 这时“鲨鱼”被演的已经是喝的蒙灯转向了,一见“金鱼”又端着两个盘子过来了,立刻醉醺醺冲着“金鱼”一瞪眼。 “金鱼”这一回太识相了,嬉笑着就把炸雷送到了“鲨鱼”的面前。 就当“鲨鱼”拿起炸雷看清楚了以后,一声轰鸣,一股黑烟升起,“鲨鱼”登时被弄了个满脸花。 这些自然全是点到而已,毕竟是在演滑稽。 全场看客没一个不笑的,也确实是太可笑了。 “鲨鱼”这时把桌子都给掀翻了,眼看着就要冲“金鱼”大发雷霆。 “金鱼”倒是没有显现出一丝害怕的意思来,当即又掏出了一幅画着一条浓妆艳抹雌鲨鱼的画像。 “鲨鱼”一见,把登时双眼放光的样子演得太逼真了,好像俩眼里再也放不下别的了。 “金鱼”在“鲨鱼”耳边用手掩着嘴,笑着低语了一会儿,使得“鲨鱼”眯着眼咧着嘴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椅子上等了起来。 “金鱼”这会儿下去了,没用多久又回来了。 大伙一看他的样子,登时谁都忍不住了,满场都是笑声。 原来,这条“金鱼”再上场的时候已经又扮成了刚才那幅画上的雌鲨鱼,还用一把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用的折扇,打开一半虚挡着脸孔。 “鲨鱼”一见之下登时高兴的不得了,上前就要搂抱。 “雌鲨鱼”当然是有些不乐意了,半推半就扭捏一通之后,把嘴巴嘟了起来要亲“鲨鱼”。 “鲨鱼”自是更高兴了,也闭起了眼睛,把嘴也噘得挺高的。 就在要亲还没亲上的时候,扮成“雌鲨鱼”的“金鱼”立即拿出一条绳子快速地把“鲨鱼”的“大嘴”给捆上了。 “鲨鱼”感觉不对劲睁开了眼睛一看,为时已晚,一通憋愤之后,只得白白做出一副懊悔的模样。 展腰软(二十五) 演完之后,演“金鱼”的艺人就带着场中所有的艺人们一齐给看客们鞠了一躬。 掌声和笑声自是不用多说了,要属高挑女子那边最是响亮。 班子里的人这个时候自是过来收钱了。 周围的鞑靼老百姓们几乎全都掏钱给他们,富裕的多给,不富裕的少给。 反正收钱的艺人一边点头示谢一边收着鞑靼钱币,一圈走下来钱币摞得都冒尖了。 这一边的高挑女子也正想掏钱给他们,倒是先见到了一些总爱扫别人兴致的一伙人,把别人都推搡开进到了场子里。 其他鞑靼老百姓一见是他们,是躲的躲走的走。 这一伙人都是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鞑靼壮汉,再看他们的神情,一个个都跟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要账似的,一副账主子的样子好像就从来没改过。 为首的一个冲着场子里的艺人们气势汹汹地问了一句鞑靼话。 这时,有一个汉人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一头的散发最是惹眼,就好像老道刚还俗打散了发髻,“你们这里谁说了算?谁是班主?”他是懂鞑靼话的,应该是把那个鞑靼人说的话给翻译过来了。 那个演金鱼的艺人这时仍是一副金鱼脸孔,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如此,笑着冲还俗老道道:“有什么事吗?跟我说吧。” 还俗老道看了看他,道:“你们到这里来卖艺,知道规矩吗?” “哟,我们这初来乍到的,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就劳烦您告诉我们一声儿吧。”“好,那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要想在我们豹大爷的地盘儿上混口饭吃,就得先把好处拿来,要不然,你们就甭想有好日子过,趁早从豹大爷的地头儿上滚出去。”“看您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土豆儿,说滚就滚呀?”“欸!我可告诉你,少跟我这儿耍嘴皮子,惹恼了我们豹大爷,你就是想滚也得被我们踢着踹着滚出去。”“得得得,怨我多嘴了。瞧您这一口一个‘豹大爷’的,到底还是个汉人,你这个当侄子的挺知道孝顺你这位豹大爷的。”“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让豹大爷……”“我说这位汉人弟兄,要孝顺回家孝顺去,跑到外面来你孝顺给谁看呀?生怕我们不知道你是个孝子呀?” 这话说完,班子里其他的艺人们登时就笑了起来。 那个还俗中年老道的脸上可就是破门帘子挂不住了,回头冲着那些鞑靼壮汉躬着身说了几句鞑靼话。 那为首的鞑靼人一听,登时就暴跳如雷起来,把那个还俗老道给扒拉到了旁边,攥着拳头走到了金鱼艺人的跟前,一把就薅住了他衣领,好似就要给扔出去。 那高挑女子见之不公,即刻四指并拢,拇指伸展,腕节屈向手心,飞身过来使出了“龙爪手”的功夫,先来了一招“抚琴式”,一手龙爪按对方的肘关节,另一手抓对方的腕关节。 那个高高大大的鞑靼人顿觉手臂和腕子痛极,就好像要断了,哪里还顾得上薅对方的衣领子,即刻松手呼痛。 高挑女子多少手下留情了一些,顺手一推,让他退了回去,接着便是观之可否已然知道自己错了。 要是一般的武林人给这个为首的鞑靼人吃些苦头,他自是不会轻易服软的,可是这一回不一样,差一点连胳膊带手就废掉了,要是这个时候他还要逞能的话,估计就是把脑子忘在家里了,然而,这个鞑靼小子更不想在手下人面前丢这么大一个脸,而且眼前还有那个新近求着自己入伙的汉人,觉着这脸丢的可就更大了,遂先忍下了伤疼,让表情尽量自然一些,随后气哼哼地说了一句鞑靼话。 不用那个中年还俗老道再给翻译了,高挑女子见到其他的那些鞑靼人蜂拥而上,自然也就明白了,却也没什么可畏惧的,见到先前的两个鞑靼人拔出了弯柄翘尖的蒙古刀,不等他们出手,一对龙爪就奔着他们的咽喉上快如闪电般抓了过去,使出了“批亢式”,不过,好在她此般功夫的火候拿捏得当,并没伤及他们性命。 那两个小子这会儿早就把刀给扔了,齐齐用自己的双手捂着喉咙,面上满是痛苦状。 后面的几个小子一见之下可就都给惊着了,用言语“鼓励”着别人,自己却在一个劲地退着步子。 高挑女子一向是个爽快性情,见到他们这般要打不打的,索性就“催”他们一“催”,即刻如蛟龙般飞身冲进,双手龙爪连连晃抓。 他们一看,即刻撒腿就跑,也顾不得别的了,从而,这一个豹大爷便“带”着前三个动手的鞑靼小子同样一齐跑掉了。 只有那个很有自知之明的还俗老道,知道要是跑的话,怎么也是没那几个鞑靼人跑得快,要是让人家给追上了,估计也好不了,此刻也是吓得两腿打哆嗦,好似就要跪下求饶了。 还是让那个金鱼戏子把他给扶住了,掏出一块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上,“回去吧,就算是当手下,也挺起腰来给咱们中国人当。” 等眼含热泪的中年还俗老道离开了以后,金鱼戏子又对高挑女子道:“姑娘是汉人吧?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嗯……可惜……也没什么可报答姑娘的谢礼。” 那高挑女子一笑,“行了,知道你们不容易。以后给咱们中国人多送去一些欢笑,就是你们最好的报答了。” 金鱼戏子肃然起敬,“姑娘高义,令我等佩服。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姑娘你知会一声就行。” 高挑女子又道:“可否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在大明朝的治下卖艺吗?” 金鱼戏子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想着我们演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也能让外族人喜欢。” 高挑女子又一笑,道:“你们打破了语言的限制,就是去西洋那里,应该也是受欢迎的。欸,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展腰软(二十六) “也不去别的地方,本来想看看这大草原上有没有戏院之类的。艺人撂地那是实在没办法了,谁不愿意进戏园子演去,不过……嘿嘿,估计呀,也就是鞑靼的皇宫里才有那给我们艺人准备的戏台。”“皇宫?” 这一日,童成站在那堆看着似乎可以填满一座城池的积雪前,思忖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三人出去,虽然这里的雪怪已经不拿他们当外人了,而且也能在这个地方过日子,可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吧,客人须懂礼才行。 就这么想着,突然,他感觉到有三个人出现在了这里,边寻思着这三人是怎么进来的,边即刻躲闪开他们三人杀戮般的攻击。 进来的这三个人简直就像是被饥渴逼得红了眼的野兽,一见到童成,即刻抡开大刀、阔斧、重锤一齐招呼。 童成登时对这三人的身份知道了个大致,听闻过川陕绿林道里曾经出现过三个杀人不要命的恶人,就好似他们都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可既不像是在杀戮里找寻乐趣,也不像是单单为了图财害命,有人甚至猜测,他们是用杀生来代替吃饭和睡觉,现在的童成看在眼里也就是三个失心疯,不过,之先听说这三个人已被朝廷认定为重犯,而且早就明刑正典了。 这三个恶人或许连童成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养成的习惯就是见着活的就杀,直到把对方杀光,要不就是被杀光。 这时,大刀奔着童成拦腰砍来,童成一个翻身,身子一打横,然后平躺在了对方的大刀刀面上,之后一脚飞踹开了急抡过来的阔斧的斧面,继而即刻闪身,让攻过来的重锤砸向大刀,可惜的是见到大刀及时撤走了。 这三个杀人不要命的应该是因为犯的都是一种病,遂早先一定是“病”气相投或者是同病相怜之下才有的交情,要不然就凭着这三个疯子且之先没练习过配合的话,根本就不会如此进退得当。 三恶人分开之后,即刻又从“天”、“地”、“人”三个位置把童成给围上了,并没迟疑半刻,仍是抡着手里的刀、斧、锤玩命进攻。 童成此刻也算是吃了一个不小的惊,这三个疯子竟还可在匆乱里摆出一个“三才阵”来。 《易经·说卦》:“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 其大意为构成天、地、人者皆是其两种之间相互对立的。 别看他们这三个人都是狂打癫杀的模样,其间竟还真可蕴藏着一些相互配合的乾坤之道,童成即刻推测这三人许是原来皆为名门正派的弟子,应该是修炼正派武功不成继而走火入魔,也无一个武功高明之人帮他们引邪归正,从而便是越入魔道越深,也就到在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江心补漏为时已晚。 就在童成还在跟他们相斗的时候,从玉矿洞里出来了几个雪怪,一见有三个人正在围攻童成,登时齐齐冲着那三个恶人奔了过去。 童成一见之下暗叫不好,眼前的这三个恶人哪里会饶得它们,当时即刻抽身离阵,一下就挡在了雪怪们和那三个恶人的面前。 三个恶人的脑中估计剩下的仅是杀戮,只要有谁敢挡住它们杀生的道路,便是一同给砍砸了便是。 其实这么一来也不是半分好处皆无,童成不用再留意着三恶人阵法的厉害,用“腰金骑鹤”的功夫,在他们面前倏来倏去,尽自己的能力让他们武器不要碰上对面的雪怪。 雪怪们见到童成在眼前飞快地来来去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因为不想伤到他,遂也就在站在三恶人的对面大吼大叫了起来。 对那三个恶人来说,不可杀戮的感觉就像是屎拉不出来一般憋的难受,也就同样在那里大声嚎叫了起来。 童成这会儿可说是吓了一跳,再要引起雪崩的话,还不知道情形会糟糕成什么样子,那就更别想出去了,好在这时古清古先生和皮四听到动静以后出来了,急忙招呼他们把眼前的雪怪给拦住安抚住,自己则又深入三恶人的阵内,好让对方可以消停消停,这两方皆可以说是都不怎么听的懂人言,也就只可用行动来替代了,幸运的是“孺仙”本事了得。 此刻的大刀又奔着童成斩了过来,童成一个提纵站到了刀面上,见到大斧子过来了又掠上了斧面,一旁的重锤跟着也砸了过来,那就索性再站到锤面上去。 反正这三恶怎么也是甭想伤到童成,他们仨一个个气急得狠命地晃动武器,要是再不见功用的话,估计光是三人心头上的火就可以把那一大堆积雪给化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不少雪怪听到这里的响动,也都接二连三地出来了,一见到童成被三个拿着东西的野兽围攻得正紧,登时就有不乐意的了,冲着后面一招爪子,把跟自己关系近的雪怪都给叫上,然后便是一齐奔着三个恶人冲了过去。 古先生和皮四是怎么拦怎么安抚也是没用了,而且剩余的雪怪见到己方有人过去了,不知道是爱凑热闹还是喜欢随大溜,已然是相当于雪怪这个种族倾巢出动了。 其实童成并不是解决不掉这三个疯恶之人,已不知过去多少载了,他已经好久没有杀过人了,即便是对方有多么该杀,至多也就是送交官府,让他们受朝廷律法的制裁。 这一刻抬头一看,就见到所有的雪怪几乎都冲上来了,心里头就一乱,不由得从“三才阵”里出来了,知道是想阻止已然是徒劳无益,遂只好尽量留神注意着他们三个别把雪怪们给伤着。 展腰软(二十七) 他们三个疯子恶人一见好多活物过来了,登时心里可说是“感慨”了一番,觉得心头的气可算是可以出一出了,可他们已疯癫得忘了自己还是个人,就算是野兽也不会有无限体力,刚才因为童成只是跟他们耗斗而已,虽没伤到他们,却把他们的体力给耗掉了大半,谁让他们每次杀生都是不遗余力的,对着这些白乎乎的东西砍砸武器的时候,就已觉得力不从心了,而且每次出手都有童成从旁制止,遂也就抡了好一会儿的胳膊都是毫无用处。 这里的雪怪也是着实不少,童成想一一拦阻本来就不太可能,结果就只得见到雪怪们满满气力地抡开爪子,而那三恶都是勉力支撑到倒地不起为止,即便如此,雪怪们也并无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童成好不容易之下才让还想把三恶怎么着了的雪怪们一一退下了,看着地上的三恶,蹲身探了探鼻息,还有腕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把他们的武器给收拾了起来,告诉古先生和皮四妥善掩藏起来,不要让这些东西再伤害到别的生灵。 “哈哈哈……” 童成尚未听到笑声就已转过身形,见到了盛大财主带着自己的无名氏仆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较为简陋的木头箱子,还有那一“老”和一“少”,并且看见他们四个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扁长包袱。 穿着贵得吓人的狐裘,盛至此刻走到了童成的面前一施礼,“多谢童先生出手相助。” 童成登时被谢得苦笑了一声,“我虽出手,可并未相助盛财主你,又何来这一谢呢?” “童先生此言差矣,这三个人本是我重金礼聘来的,可惜的是我发现他们既喂不饱也喂不熟,却又没什么法子妥当安置他们。童先生此举如此一劳永逸,不是助了我又是助了谁呢?哦,我知道了,原来是童先生并非贪功之人才会如此谦逊,看来帮忙的还有先生的这些……”“可是盛大财主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朝廷重犯吗?”“这重犯又不是钦犯,再说了,我就是想给他们一个立功赎罪的好机会……”“给谁立功赎他们的罪呀?”“其实只要是有功,又何苦去在乎那些呢,童先生说是吧。”“那总不成盛财主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清理门庭,才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吧。”“童先生又说笑话了,我又怎能困得住神仙呢?而且我相信,仙人无论到在哪里都会给那里带去一片清宁的。”“那盛财主是想要此地清宁吗?”“当然了,这些雪怪朋友们总喜欢住在那个暖玉矿洞里,我每次想跟他们商量的时候,几乎回回都是急赤白咧的。实在是太吵了,吵的我随时在担心会不会在不想睡觉的时候还要盖上一条雪白皮毛的毯子,遂就想请‘孺仙’来点化他们一番,没想到童先生竟然那么快就做到了。”“那盛财主还想让我做什么,就请一起说出来吧。”“接下来的事情对‘孺仙’你来说那就是再容易不过了,替我好儿好儿劝劝它们吧,别整天赖在暖玉矿洞里,人挪活树挪死嘛,他们也该搬到一个新地方住去了。放心,要是找不着的话,新的山洞我帮它们找,而且还会布置得比这里强上百倍。怎么样?这可绝对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情呀,万望‘孺仙’可得多帮帮我们呀。”“哼哼,盛财主要是想找块儿冰坨子梆梆,我倒是一定可以帮得上忙。”“哈哈哈……童先生的笑话怎么越讲越没完呢?”“要是不想听了,就请离开吧,我想这世间总会有种可令盛财主你听不够的笑话,去好儿好儿找找吧。” 听到这里,盛至面上的笑可就没那么喜庆了,“童先生并非爱财之人,此番言语定不是为了要把暖玉矿石全部据为己有,可童先生你要是在偏护着那些雪怪们的话,就要多小心一些了,别步了当年那东郭先生的后尘,而且我还敢断定,结局较之一定会不如,到时候恐怕先生会后悔晚矣。” “没错,滥施仁慈的确有不妥之处,但助纣为虐更是大大的不该。” 盛至的笑已经变的更是冷了许多,“看来童先生对这些雪怪确实是不甚了解,那我就明告诉童先生好了。不要以为他们现在帮着你护着你纯粹是出于道义、友谊什么的。难道你没听说过这片大草原上经常有青壮男子被它们掳走的事情吗?它们雪怪之中一向都是雌的多雄的少,而且它们之间是不能交配的,要想繁衍后代的话,就必须跟人才行。童先生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帮着我就是助纣为虐了,可袒护它们那不也是为虎作伥吗?” 古先生和皮四一听,不由得向着雪怪们看了看,而后又看向了童先生。 “你身边的那个人怀里抱着的箱子里装的什么?”童成问到,“就算是要合作,总要彼此坦诚一些才好商谈吧。” 盛至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东西,唯恐这里会有一些不容易解决的麻烦,才带过来的。”说完,他冲着无名氏仆人打了个手势。 那个无名氏即刻就把箱子放到了雪地上,而后右手一扳,就把已经用钢钉钉死了的木箱盖子给打开了。 童成一看,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全是一个一个像炮仗一般包裹好了火药的炸药,仅粗略估计一下,就这一箱子要是在当场都燃着了的话,包括这些雪怪们在内,绝不会留下一个喘气的。 “那好吧。”童成道,“无论如何,怎么也要让我先跟这些雪怪们商量商量吧?毕竟这里是它们先发现的。” 盛至这会儿面容上的笑总算是自然了不少,“那是当然,我们做买卖的本来讲究的就是‘万事和为贵’,和气才可赚大钱嘛。” 展腰软(二十八) 童成也回之一笑,然后把古先生和皮四叫过来,三人一齐使得雪怪们纷纷向暖玉矿洞里走回,同时,童成暗地里用“二仙传道”的功夫把心里想的都告知了古、皮他们,然后,他并没走进矿洞里去,而是让他们把雪怪们全部带进了洞里,之后在洞口等着他们出来,看到雪怪们都到在了玉矿洞里最深的地方,也就是最能不受到惊吓的拐角地方,这才安下心来。 “童先生好像并没有跟他们商量什么。难道说,这种事情都用不着劳烦童先生你了,派两个手下就都能解决了?”盛至的语气里起疑的意味颇重。 童成这时回身,“有时候,该习练就得习练一下,甭管是什么事情,自己光看别人做而自己不做……” “明白了,童先生这是要历练一下他们。可惜呀,盛某人没有遇上像童先生这般的老师,要不然,又怎会担上一个‘错天使’的丑名。” “盛财主抬爱了,同样也太谦逊了。”童成说着,“通真达灵”的功夫就已经告诉他古先生和皮四回到了自己的身后。 “好了,盛财主有什么事,就一起进洞里谈谈去吧。”“好呀,我正有此意,早就想看看这一次的营生有多大赚头了。” 盛至说完,笑着迈开了步子,身后其余三人自也是跟着。 “哎呀!”皮四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一时顽皮,走路蹦蹦跳跳的便滑倒了,而且一下子就滑溜了出去。 古先生一见之下,自是赶忙上去搀扶。 这里的雪是够滑的,让皮四一路滑到了无名氏的脚下,使其脚底下还绊了一下。 古先生这时赶过来先扶住了无名氏,而后以自己最为迅速的手法,其中暗含着“八卦龙须掌”的心法、招式,还有“黄巾掌”的手劲,一下子就使其怀里的箱子往雪地里落去。 不等无名氏弯腰去抢,皮四一下子就接住了那个装满炸药的木箱子,且在古先生的掩护之下,一路又滑回到了童先生的身边,而后都不及站起,躺在那里把木箱子向着童先生一举,再然后就是又往最远处滑了出去,还捂住了耳朵。 古先生此刻则是一伸胳膊,像是要护住盛大财主等四人,“快退!要炸了!” 童先生接过方才皮四手里的箱子以后,双掌上又施用起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功夫,不一会儿的工夫,木头箱子就先烧了起来,之后飞快地把正燃的箱子向着矿洞口一扔。 好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响,随着这一声巨响,玉矿洞的洞口不但被炸塌了,而且山上积雪再次崩塌了下来,连石头带积雪就把洞口给封了起来。 等硝烟散去过半以后,盛至第一个来到被封住的地方一看,傻眼傻的都快气晕过去了。 “不管盛财主你信与不信,反正你用来弄开这些积雪和石块的钱财绝对不是卖掉洞里全部的暖玉矿石可以赚回来的。”会“通真达灵”的童成早已感觉到,盛至根本不知道洞里还有一块最大的玉矿石。 盛大财主此刻面上的笑容简直可说是假之又假,且还加重了不少的狠意,“哼哼,要是我不想开采这里的玉矿,那我也就没必要找人来挖开这里的积雪了,那不是白费工夫儿嘛。我想,无论谁,总待在这里也会受不了的吧,更何况,谁又知道那些想女婿想得快馋疯了的雪怪们什么时候或许会冷不丁地钻出来。” “盛财主刚才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我们会被永远困在这里,那就不劳费心了,我自己有办法。”“嘿嘿,童先生口中所说的法子不是要等到这里的积雪化掉以后再出去吧?这里的可是大雪山,一年四季可都是积雪不化的。”“虽然我有那个耐心,也不是不想好好欣赏一番这大雪山里的美景,是个修仙的好地方,但是,至少我要把我们的两位朋友先给送出去,我想他们是渴望回到‘凡间’的。”“愿闻其详。”“那就先行谢过盛财主这会儿还有那闲情和闲工夫儿听我多费上几句话。自从这三个恶人疯子一进来我就一直在思索,他们三个和你们四位是怎么进来的,直到看到你们身后背的那个扁长包袱。”“难道童先生真是神仙,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我倒没有那个本事,如果有的话,我倒是真想看看人心里面到底装的都有什么。好了,咱们接着说正事,就先不要说你们背后的包袱里有什么了,但是那个形状就已经提醒我了。”“哦,提醒童先生什么了?”“扁长的东西可以很容易深插进积雪里面,而且更容易受力,单是用脚踩上积雪,那功夫再好也得费上好多气力,还未必会见成效,有了那扁长的硬东西那可就轻松多了。”“如果是就想那么踩着扁长物件上到积雪上面的话,那得须要多少那样的东西。”“不用太多,一个那样的物件就够了,因为就凭盛财主和其余三位的身手,我看得出来,在上纵的时候就可以用手或用脚把扁长物件给收回来,然后再接连插进积雪里不就行了嘛。”“那到在积雪上面呢,扁长的东西再能容易插进雪里可也没什么用处了吧?”“谁说的?可以绑在脚上嘛,那就没那么容易陷进雪里了,然后再拿着两个细棍似的东西左右撑着雪,一路划过去就可以了。等到在积雪的另一边,顺着边上的积雪再滑下来就行了。要是积雪坡比较陡,那就边往下滑边用扁长物件插进雪里,可阻一阻下滑下坠之势,也没多难做到。那三个疯恶之徒就是除了抱着炸药的三位给带进来的吧?” 盛至听完之后,面上的笑容复杂了不少,渐渐也就没什么笑意可言了,“可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童先生有没有预想到。” 展腰软(二十九) “盛财主是不是说,要是你们把身后的扁长东西给带走的话,那我们也就无技可施了。”“反正这里也是没什么物件可以做成扁长的。”“盛财主疏忽了。”“我疏忽什么了?”“难道盛财主没有见到我就是扁长的吗?” 盛大财主登时就一愣,而且还愣了好一会儿。 “我可以先把自己深插进雪里,然后让我的朋友们踩着我的身体上到积雪上面,其间,我的朋友们也可以拉着我往上纵,然后再依次而行就可以了。”“那到了上面呢?”“那就更容易了,我们可以躺在积雪上,然后用手滑雪就是了,只要功夫到家就行。” 这个时候,盛至不得不打心里往外由衷地佩服起“孺仙”童成来,与此同时,这心里也不由得真正地恨起“孺仙”童成来。 “盛财主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成?嘿嘿,也好,语多必有失嘛,那也就请恕童某不远送了。” 这时的盛至又笑了,其间还有得意的感觉,“嘿嘿,那盛某要是这么走了,岂不是徒劳往返了吗?” “那盛财主还有什么要说要做的吗?”“古人云,见高人不可交臂失之,久仰‘当世三杰’之中以‘孺仙’为首,今天要是不能领教领教,岂不就是如同失之交臂。”“‘领教’二字请盛财主不要再提,可切磋一二也是平生幸事,反正此地寒冷,舒展舒展腰板儿还能御寒。但不知盛财主要探讨何种技艺呢?”“那当然是武艺了,谁不知‘当世三杰’是在武林当中立下的名号。”“好呀,不知哪位先过来不吝赐教一番呀?依我看盛财主还是不要先过来赐教的好,以免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个一个的单打独斗岂不是太过浪费时光?一起来如何?”“哦?怎么一起来呀?”“一起来嘛,那就是我方有多少人一起上,童先生有多少人也可一起上,咱们来个干净利索的。”“那不成了市井之中流民无赖的斗殴了?而且还是群殴。”“欸,童先生这番比喻得可不恰当,那些市井之徒怎又有我等的搏杀技能。我想,无论谁为观者,都不会那么想的。”“‘搏杀技能’?看来盛财主此次是要尽全力喽?”“武功本身不就是杀人技吗?不尽全力又怎能分出个高低胜败?岂不是彼此小觑了对方?” 童成看着盛至点了点头,“时光何其珍贵,那就不要再耽误什么了,来吧。”说完,他还悄悄看了看皮四是否还待在安全的地方,因为他知道,刚才那三个失心疯再厉害,也不可能有眼前的这四个人厉害。 古先生在一旁把盛大财主的话完完全全地听了个明白,不但没有退避的意思,而且还坚定地站在了童先生的身后。 盛大财主不用再说什么了,身体力行,亲力亲为,直接带着无名氏仆人可就奔着童成冲上去了。 那“老”、“少”两人也没要干看着的意思,见到古先生这位练家子还在一旁闲着呢,那就一起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中仙道。”童成向着古清古先生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可并没用“二仙传道”这等隐秘的传话功夫。 “胜一人难,胜二人易!”此言出自一代枭雄曹操之口。 忆想三国之时,曹孟德曾将马超之父马腾骗至许都杀死,马超闻讯悲痛欲绝,举兵要誓杀曹贼,曹操起初自是不惧迎战,可怎奈马超武艺高强,曹操战之不过,还差点丢了性命,正当曹操一筹莫展之时,小卒来报,说韩遂亲率十万大军支援马超,韩遂,乃马超之父,马腾的金兰兄弟,众将闻之大惊,唯曹操反倒大笑,众将不解,单一个马超就已敌之不过,如今又来个韩遂,不知丞相缘何大笑,曹操笑毕,谓众将曰,说了这句话,后来,曹操巧施反间之计,使马超和韩遂之间相互猜疑,终致韩遂欲生擒马超降曹,马超闻知,遂与韩遂自相残杀,曹操乘势入城,马超苦战方脱,狼狈逃窜。 “孺仙”童成当初得知这个掌故以后若有所悟,遂在时日不久之后,就自创出了这一套“中仙道”的功夫,旨在受二人夹攻之时可有大用。 要说盛至虽说是自幼生长在富贵之家,从小过的便是那种使奴唤婢的富裕日子,可是,那般的锦衣玉食,加之后来的软玉温香,竟没把他的骨头给泡软了,若无一身的功夫,也不会在武林之内混出一个响亮的名头,天之使者,只因犯错。 不过,到底还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他所修炼的内力就叫做“财大气粗”,据说若无出自富贵之家的那种富贵之气,根本就不会找到那种“财大”的感觉,更别说把此种气功给练“粗”大了,就连他使用的拳法都叫做“贵拳”,上来先就来了一招“挥金如土”,拳头照着对手挥打过去,硬如金,散如土,可说是力道又猛,杀伤面又大。 童成此刻正直视着盛至,同时已经感觉到了身后面那个饿魔现在有多饿,就是不知道无名氏可否咬的动金子,咽的下尘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让后面的先尝尝就是了,尝的好与不好回头再说。 盛至本来是带着一肚子为了要面子而不想轻易就动的怒气发出的这一招,然后便是感觉到“孺仙”的身子好似变成了一条河流,自己的拳头则是变成了一条船,结果自然是“顺水推船”了,再然后见到的就是自己那个无名氏饿魔仆人好似饿了的时候什么都不会顾及的模样,遂立即硬生生地撤回拳头,又一次向着童成发出了“贵拳”里的“深宅大院”,看似是用双拳攻击对手,实则使用双臂和双腕夹伤对手,而且自露胸前空门,如果对手不知“大院”是怎样的“深宅”,那定是要吃亏的,可这一回他见到的“孺仙”仿佛变成了一片清云,好似飘到了自己的怀里,就像是什么也没夹住,又似乎还是夹住了,等看清楚了即刻双臂一展身形倒纵,因为欺身到自己怀里的竟还是那无名氏仆人。 展腰软(三十) 这一回的盛至可真是有些急了,即刻吩咐无名氏仆人这一次先行进攻,而且还冷言冷语地告诉无名氏,一个童男就够大补的了,更别说一个童仙了。 有好吃的,尤其还能大补的,饿魔哪里肯会放过,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变成一张大嘴,可以把对手给生吞了才叫过瘾呢。 盛至一见“孺仙”这次应该是在全神贯注着无名氏仆人,而自己这时要是来一招“重裀列鼎”上下齐攻的话,不说立分胜负,总之这一回怎么也是不会再吃亏了,可结果却令其意外得恰似拳脚皆是让什么给“吃”了一口似的。 这一边的古先生,先用的是当年南宋末年“五绝”之一的“老顽童”周伯通在桃花岛的地洞里苦修十余年才留下来的“左右互搏术”,一手是“八卦龙须掌”,一手是“黄巾掌”,分别对付着老飞的“鹰拳”和少纵的“虎拳”,其中亦暗含些童成告知过的“中仙道”秘诀。 五胡乱华之时,因受五胡十六国追杀等多重影响,故而知道飘渺派武功者几乎鲜为人知。 这一套“鹰拳”拳法就是由飘渺派的开山祖师娄盘所创,其口诀为内气提起外使用,身手步法与众不同,鹰出爪快如闪电,直击要害占上风,形如风摆杨柳,静如山岳,动如惊雷,手似鹰爪腰似轴,眼如鹰视不松瞅。 眼快、手快、身快,只见得老飞把这套拳法施展的是一招三变,气势逼人而又变化莫测,处处表现出刚柔相济、长短互用,干净利落,勇猛泼辣,机智灵活,变化多端,且还透出一种经验老到的飞搏之气。 古清的八卦龙须掌必须要施用得极其繁复才可能勉力抵挡住对方的招式,而且必须要走一些以虚代实的路子,因为这“互搏术”也就是只能在招式上占得一些便宜,一个的气力是不可能平添出一份的,而且说,多半力气还得对付这边的“小老虎”。 “虎拳”是仿效猛虎扑食、跳跃、奔蹿等动作结合武术中的技击攻防创编而成,其特点是以形为拳,以意为神,以气催力,发劲时怒目强项,虎视眈眈,犹如怒虎出林,两爪若有拔山之势,多短打硬功,上盘以封门户为主,先守后攻,动作紧凑,下盘步法以稳健着称,要站桩步,桩步熟练纯习,做到气沉丹田,可强若不倒之翁。 少纵把此路拳法使的是凶猛凌厉,他以腰带动,以气催力,刚健有劲,手上抓、摆、撩、搂、按、压,腿脚上蹬、踹、勾、踢,步法中应用了弓步、马步、跑步、独立步。 此刻,他又来了一招“幼虎苏醒”,两手虎爪,右手前托再抓,左手放至胸前相护,同时左脚向左侧跨步,右腿屈膝跪地,成跪步姿势,目视右手进击。 古清的“黄巾掌”讲究的是气力,索性就碰一碰“小老虎”的爪子。 掌、爪碰撞之下,二人皆是一咬牙关。 古清快眼抽空一看,手掌之上竟被留下了五个指印,好在伤势并不重,也只是较为疼痛而已。 少纵倒是不用去看自己的手,因为五个指头上的痛感,可说是一直通到了心里头,不过,他的小孩子脾气不是一感到疼就会大哭鼻子的那种,而是别人给他一点疼,他就要不吃亏地找补回来,最好是双倍,遂又使了一招“虎仔伸腰”。 他这时右腿站立,左腿提膝,左脚踢去,挺腰、含胸,右手架至头顶上方护住,并备有后招,左手向左前方攻击,同时一双“虎仔”的“虎目”盯着对手。 古清还在和老飞招招架架的时候,用“黄巾掌”的掌力先拍去了敌手的一脚,然后再向着“虎爪子”拍下。 少纵这回脚上一吃痛,不是不想躲,而是真的做不到完全避让开,可手毕竟比脚要灵活,为了万全,加上一个甩身动作的同时再撤手掌,这才勉强躲开了对手的一些力道。 老飞在这一边看着,知道古清和少纵交手的时候已经吃了一些亏了,这时索性一下子就欺身到少纵的那一边,而且不去攻击对方使用“八卦龙须掌”的那只手,而是和少纵交换一下,改为去对付“黄巾掌”,当时就用了一招“鹰击长空”,拳自下而上,虽然简单,却是犹如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人在广阔的领域中施展自己的才能,也就是把这套“鹰拳”拳法发挥到极致,为的就是在猝不及防的变化中再加以凌厉的招式,想来可以让敌手心慌手乱。 少纵自也是明白老飞的意思,也就配合着老飞,改去攻击“八卦龙须掌”,来了一个“恶虎出洞”,左脚向前落地,成骑步,两臂外撑,双手向着对手从中向外攻击,直至双臂宽于肩,高与肩平,不果之后,又来了一个“猛虎洗爪”,身体左转,重心前移成跪步,右手架至头顶两侧,虎拳外翻攻击对手。 老飞在这一边也不清闲,急着又使了一式“鹰撮霆击”,施以重拳。 古清古先生却并没像对手们估计的那样手忙脚乱了起来,若无一个安定的性情,这“左右互搏”之术压根就是施用不了的,不过,此刻若是再不多用以“孺仙”曾经点拨过的“中仙道”,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一准是必败无疑,只是于“仙道”还是所悟不多,非是不让两个对手给逼到一定份上,自己所习的“中仙道”不可从心中发挥出来,看来以后还要多加以修悟才行。 这边厢的盛至心里倒是有些急乱了,先用“腰缠万贯”的腰上功夫,以腰上的力道传以双拳,接着又使了一个“结驷连骑”,不但力道迅猛而且攻击所在繁多,可倒霉的却是,他每次施展开“贵拳”以后,见到都是自己那个饿魔无名氏仆人,心里还忖着无名氏怎么就不知道避让一下,莫非是跟着自己那么多年了,而真正想“品尝”的却是自己,原来一直都是隐忍着不发作,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大可能,自己就好像被“孺仙”给施了什么仙术一般,头脑里竟胡思乱想了起来,遂就即刻收摄心神,接着用拳头又使开了“积金累玉”,心里头琢磨着就不信自己打不着对方,眼看着自己重重的拳头就要触碰上童成了,可就不知如何搞的,接拳的竟还是自己的仆人。 展腰软(三十一)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无奈的盛至只得下了这么个吩咐,然后开始找寻起“孺仙”的所在,一扭头,终于见到了童成何处,然后边施用起“甲第连云”边直奔了过去。 童成一见这一招就能知道,一定会有连绵不断的后招攻击,索性施展开“飘然若仙”的身法与之边引边斗,直至对手再把拳头要打向自己的仆人。 把盛至给气的,差点大喊一声“不玩了”,总觉得对方哪里是在和自己以武相斗,分明就是在逗着自己玩,接着他又听到了老飞和少纵同时大叫了一声,扭回头一看。 原来,古清利用“中仙道”的诀窍法门,把一只手的“八卦龙须掌”和另一手的“黄巾掌”冷不防地结合在了一起,引得老飞的“鹰拳”和少纵的“虎拳”不由自主地撞碰到一起,因为他们有些急于取胜,用的都是重劲拳招,结果却是自食彼果。 就在他们揉了揉拳头之后还想再上的时候,让自己的主子给喊住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盛至的脸上已是找不到一丝的笑容了,阴沉个脸说道:“要是哪天兴致又来了,还望到时再要不吝赐教。” “其实盛财主也并未输呀,那么今日一定是承让了,改天一定再要好好讨教。”童成还算是给盛大财主面子,这场面上的客套话也没少说。 等童成确定盛至带着那三个人已经离开了以后,这才把皮四又给找了回来。 “童先生,那些雪怪们不会真的被永远地封在这个洞里了吧?”皮四皱着个大眉头问到。 “当然,不会。”古清就替童成回答了,“这个玉矿洞里有一条斜斜的直达雪山山顶的通道,而且据我推测,童先生一定是事先探察过的,这些雪怪应该不再可能从雪山顶上再下来了。” “那这些雪怪们饿了怎么办?雪山顶上有吃的吗?”“难道你忘了,洞里不是有一条水流吗?它们不是一直靠着吃里面的鱼为生的吗?”“那会不会让那些坏人知道了,就会从那条水流里游进去伤害它们呢?”“应该不会,因为那条水流较为狭窄,不会很高超的缩骨功夫是不可能游进去的,那条水流的水又是奇寒彻骨,也就是里面的暖鱼可以经受得住,即便是缩骨高手,人在缩骨的时候,至少会有一半的内力是用来保护骨节和经脉的,御寒的能力自然要打个折扣,况且还要在水里面游泳。当然,我相信今世之中存在着这般高绝技巧的人,说不定带个把人进来都无妨,也就只有……” 古清这时向童成看了看,话里的意思自然就不用言表了。 “嗯……刚才我听说,他们要……那个的时候必须……找人才行。”皮四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却还要问,可见他还是比较关心雪怪的,“那他们是不是以后就……不能……那个了?” “我想,雪怪的祖先许是真的要找人交配才行。”童成答到,“却不知道它们已历经了几百年的进化,据我观察而今的它们完全可以做到雌雄彼此交配了,只是还不知道而已,它们这下不能再去抓人当‘上门女婿’了,一定会想法子彼此交配繁衍后代的。你就不必再替它们担心什么了。” “哦。”皮四虽然只回应了一个字,但心里却放下了不少,连日与雪怪们相处,觉得它们甚至比某些人都具有人情味,心里当真不希望多少年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走吧,咱们现在必须立刻找到铜帮的于进。”童成有些急切地说到。 今天一早,还懂得医术的韩梅梅将依法算出来的临盆日子告知了汤息汤督抚,同时,铜帮的于进也把开采映清铜要收工的日子告知了他,就是那么巧,这两个日子几乎不差几天。 就在好些日子以前,汤督抚的老丈人阳族族长找来了,说是铜帮开采映清铜之时竟开采到了他们的禁地,他仔细寻问了一番,听阳族族长说,那个禁地是他们祖上留下的遗训,凡阳族族人不得踏入半步,否者必定招灾惹祸,虽没说过不允许外人进入,可毕竟是要那么炸石破土一番,总觉得怎么着也是不妥,后来他找来了于进商量此事,可却听于进说,那片禁地里的映清铜才是最好的映清铜,要是不开采出来,就糟蹋了,汤息把老丈人和于进找到一起共同商议此事,毕竟还是阳族族长比较开明,说是开采铜矿不是不可以,却在族里老人口中听闻过那么一个传言,有可能禁地里埋有阳族的宝藏,以防巨变时保族之用,还有的说那片禁地是阳族的风水宝地,当时于进听罢立刻就表示,开采时可以小心一些,如开采出宝藏定是如数交给阳族,若是有损毁也一定是加倍赔偿,之后无论怎样,一定把禁地再恢复如初,所谓是不是风水宝地,只要找一位大相士给算一算看一看就可以断定了。 后来,汤息还得知了一件事情,是白先生告诉他的,于进找了一个中年的还俗假老道,要他冒充大相士跟阳族的人说那片禁地根本不是什么宝地,许以事成之后愿赠送田地、房屋,但是,那个几乎已穷困潦倒的还俗假老道就是不想骗人,硬是直着腰板没答应,不过,于进出于佩服,还是把房产和土地送给他了,尽管他不想要。 最后,还是汤息说服了阳族族长,毕竟只是传言而已,那几位老人或许也是道听途说,终究并不是阳族祖上传下的遗训,而且阳族的祖先为何留下此祖训,或许也只有在开采之后才可得知真相。 如今,开采映清铜的工程眼看就要完工,自己也要不日成父,汤息现在的心情仿佛平生以来从未那么好过,就在他的好心情还在加剧的时候,突有下人禀报,说是大门外一个后生有要事求见…… 就在鞑靼皇宫之内,长街班的人已经把戏台给布置妥当了。 当然,这里再怎么华丽富贵,大明朝也是不会承认这个“皇”字的,更别说四宝公子在鞑靼王身边口称的“陛下”二字。 展腰软(三十二) “映清铜的事情怎么样了?”“陛下放心,铜帮的人正在帮咱们开采呢。”“必定不是在咱们鞑靼的国土上,你真有把握吗?那个姓盛的真可信?”“他毕竟身在鞑靼的境内,如要是有什么差错的话,定饶他不过。”“嗯,要是真有了映清铜,咱们的铁骑就是如虎添翼,看天下间还有谁是咱们的对手。”“没错,到时咱们可以先效仿圣武皇帝统一草原各部,然后趁着建文小皇帝新登基,执政未稳,进而夺取大明江山,再然后,便可直起腰来一步一步完成咱们的复元大业,甚至是咱们的蒙古汗国。”“哈哈哈……” 就在鞑靼王和四宝公子高兴的不得了之时,台上的乐曲就像是助之兴致似的,欢快而诙谐的曲调里,戏子们的演出开始了。 台上的静物差不多也都是由人演出来的,都靠穿着形似那些静物的衣饰,光是这些,看着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台上的场景是一个战场,一方是由一个演蟹将的戏子带着的鱼虾军队,而另一方则是由一个演鲨鱼的戏子带领的鲨鱼军队。 乐曲开始高亢激昂了起来,两方的将领一挥手代替军令,两边的军队也就奋勇冲前。 一边的鱼虾队伍显然不是鲨鱼队伍的敌手,人家一个冲锋,就把鱼兵们和虾兵们都给冲躺下了,那个鲨鱼将领把大尾巴一甩就可以抽倒下好几个。 蟹将一见之下即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当然,蟹将的眼睛是假的,连在行头上的,然后立刻在仓惶之中收兵了,也就是逃命去了。 鲨鱼将领一见敌军逃了,即刻带着自己的军队乘胜追击,鲨鱼将领自己就是开路的先锋,冲在最前面。 虽然台上不是特别的大,但是,这些戏子们照旧能把一军追一军这种场景给演出来,可见不但其演戏功底扎实,而且还很有头脑,可以琢磨出这般的演戏方法。 那个蟹将一路逃到自己城池的城门边,招呼着自己的兵卒们快些进城,直到最后一个架着拐的虾兵连蹦带跳地进了城以后,蟹将再往敌军那边一看,立时眼睛又给瞪大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城池,而且放下了一道好似铁铸的大城门。 鲨鱼将领应该是太过急于取胜,就好像没看到大铁城门也似,笔直就撞了上去。 一旁的乐师们用一种响亮清脆的乐器声配合着。 那个演鲨鱼将领的戏子,身子也在边颤动着边往后退,就好像这一下子撞得太着实了,就连鲨鱼将领的长嘴都给撞歪了,自己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给正过来,其样子实在是引人发笑,然后他看了看大铁城门便气哼哼地走了,走了几步以后又把脑袋转了回来,用一个手指头一扒其中一只眼的下眼皮,还冲着铁城门吐舌头,就像小孩子打不过人家,就冲着别人扮鬼脸一般。 先不说别人,戏台对面高台上的鞑靼王和四宝公子越看越有意思,可说是给好心情锦上添花了,笑声和笑容更是不用提了。 台上的背景几乎都是用人来演的,遂换将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现在的台上好像是龙王的水晶宫,宝座上坐着就是一个穿着海龙王行头的戏子,看表情,正在为鲨鱼将领不忠的叛变和骁勇的作战而忧心忡忡。 这个时候,一旁有一个演龟丞相的戏子好像脑中灵光一闪,随后从龟壳后面推出来一个演金鱼的戏子,一双绿豆龟眼看着金鱼,然后冲着座上的龙王一指,好像是说快去为龙王分忧解难。 一边的音乐始终没有停,依着台上的情形演奏着适合的调子。 那个金鱼戏子冲着龟丞相点了点头,然后一挺胸,诙谐地走到龙王的面前跪下,冲着龙王双手抱拳,然后还双手比划着,先拍了拍胸脯,然后冲着敌军方向一指,再然后做了个神秘兮兮的动作,最后,用手在脖子底下一划,好像是说金鱼要暗地里去刺杀鲨鱼将领。 龙王一见,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然后冲着龟丞相竖起了大拇指。 当时,龟丞相立刻就把金鱼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金鱼戏子的面上则是露出了一副好像憋的喘不过气来的神情,实在是惹人笑。 接着,台上的场景又换了,改成了鲨鱼军队的军营。 那个金鱼戏子在用夸张的动作演着蹑足潜踪小心翼翼地偷偷潜入了,而且正在悄然地向最大的一个帐篷靠近,慢慢进入了一个点着灯火的帐篷,帐篷的门冲着台前,让观者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然后金鱼戏子悄悄往里面走,毫无声息地掏出了怀里的匕首,刚要行刺,观者们就只见那个鲨鱼将领在自己的床上一翻身,其中一条胳膊甩了过来,正巧把那匕首给打掉了,就在金鱼戏子的背影呈现出有些慌乱之际,鲨鱼将领的另一条胳膊也甩了过来,又正好把金鱼戏子给抱住了,而且还亲了金鱼戏子几口。 那观者们能有不笑的嘛,皆是猜想这个鲨鱼将领一准是做春梦呢。 那个金鱼戏子赶忙在脸上又是摸又是擦的,面上的表情显现出极其的厌恶,然后,他一个劲地挣脱身子,等好不容易把鲨鱼将领的胳膊给掰开了,可鲨鱼将领的胳膊似是又要立刻抱回去,金鱼戏子一个利索的身法从中滑出来了,而且还把一边放着的一个枕头塞进了鲨鱼将领的怀抱中,以防对方还想抱自己,鲨鱼将领仍是连着亲了枕头好几口。 “哈哈哈……” 此刻,那个金鱼戏子从地上把匕首又给捡起来了,然后谨慎地靠了过去,就在要二次实施行刺之时,突然有一个高大的鲨鱼兵卒跑了进来,因为太高,遂也就好似没有见到个头较矮的金鱼戏子,一下子就给撞到床的另一边去了。 观者们更是大笑不断。 那个鲨鱼兵卒冲着已经醒来的鲨鱼将领好一通比划。 鲨鱼将领好像特别开心起来,连鞋都不穿了,即刻奔出帐篷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展腰软(三十三) 从帐篷的门看进去,那个金鱼戏子从床的另一边爬了出来,摸了摸脑袋,好像撞得还挺疼,然后向门外看了看,也跟着出去了。 下一个场景便是鲨鱼将领一路来到了几辆大车的跟前,车上装的是满满当当的酒坛子,鲨鱼将领一见之下,当即做出了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好像恨不得就要痛饮一番,鲨鱼将领身后的那些鲨鱼兵卒们看面上夸大的表情,同样也想一起喝个痛快,有的都已经开始伸手去拿酒坛子了。 结果,鲨鱼将领冲着手下的鲨鱼兵卒一瞪眼,登时吓得那些鲨鱼兵卒们一个个清醒了不少,然后鲨鱼将领做出了一个要打下水晶宫的动作,那意思就是说,等胜利了以后才准许一起喝这些美酒,再然后,鲨鱼将领就把鲨鱼兵卒们给轰走了,可是鲨鱼将领自己却是趁着鲨鱼兵卒们离开之时偷偷返了回来,看那贪婪可笑的神情,是想自己偷偷地喝,没想到的是,那些鲨鱼兵卒们也想偷偷返回来悄悄地喝,结果是撞在了一起。 鲨鱼将领假装自己是为了阻拦他们才回来的,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酒坛子,即刻又露出一副要大怒的样子,直吓得那些鲨鱼兵卒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跑了,可是,鲨鱼将领自己还是在驱赶鲨鱼兵卒的同时,偷偷回身,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美酒的香气。 就当鲨鱼将领和其兵卒们离开了以后,那个金鱼戏子偷偷地靠近了装着酒坛子的大车,首先打开了一个坛子一闻,面上一喜,点了点头,心里好像立刻就想出了一个主意,然后便做出了一个假装把坛子摔碎打破的动作,然后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来,再然后又做出一副好大火焰的样子,最后还回头冲着鲨鱼军队的军营不还好意的笑了笑,那意思就应该是说,先把这里的坛子都打碎了,然后利用这些美酒火烧鲨鱼军营。 演到这里,金鱼戏子就拿起了一个坛子,刚要摔破,却不知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个鲨鱼兵卒踮着脚尖暗地里在靠近,可是,怎么那么巧,金鱼戏子一回身把坛子往地上摔去,结果一下正好把坛子砸在了身后这个鲨鱼兵卒的脑袋上,登时就给砸晕了。 当然,坛子是假的,坛子破碎的声音是一旁的乐师给做出来的。 观者们大笑。 金鱼戏子似乎也是吓了一跳,一下就给愣住了。 这时,听到动静后的鲨鱼将领和鲨鱼兵卒们齐齐冲到了这里,像是生怕酒会被偷喝似的。 那个鲨鱼将领一见敌方的金鱼戏子即刻显现出了一副凶恶的样子来,之后马上就冲着金鱼戏子冲了过去,就像真在战场上杀敌一样。 那个金鱼戏子登时就怯了,双腿一个劲打哆嗦,就当鲨鱼即将冲到面前的时候,害怕的金鱼戏子急忙抱着脑袋蹲下了。 这时台下有笑声了,其间似乎不单单是因为觉得逗乐才引发出来的。 可是,鲨鱼将领这时竟把自己给硬生生停住了,就像车辆急停一般,一旁的乐师竟还给配上了车轮急刹住的声响。 原来鲨鱼将领不为别的,就因为摔在地上的美酒味道太诱惑了,然后竟不顾身份地趴在地上舔了起来,许是舔了几口就没了,再之后便是上前就打开了一坛子,一仰脖子,看意思是连喝了几大口,反正已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而且见到金鱼戏子不但不再有杀意,还把酒坛子递到金鱼戏子的嘴边,让其陪着自己喝。 金鱼戏子只得又尴尬又好笑地拒绝,却实在拦不住鲨鱼将领的“好意”和“盛情”,竟然让鲨鱼将领抱住肩膀,硬生生灌酒,结果也把金鱼戏子灌得不辨东西了。 他们这些戏子演醉了的样子确实是太可笑了。 鲨鱼将领好像是特别不喜欢一个人独酌,醉马刀枪地招呼所有的鲨鱼兵卒们一起喝,谁要是不喝,鲨鱼将领还瞪眼吓唬。 那些鲨鱼兵卒们彼此看了看,然后一窝蜂地冲向酒坛子,一个个就像馋了千年的醉猫也似,不喝个不省人事好像就对不起谁。 那个金鱼戏子应该是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和敌军的鲨鱼们边喝边划拳行令起来。 就在这时,水晶宫那里的一个虾兵正用千里镜向敌军的军营窥探,一见之下即刻向龙王禀报,到在龙王面前以后先是使劲一指鲨鱼军营的方向,又跟着做出了一副逗笑的五迷三道模样。 龙王登时大喜,即刻把蟹将召唤来,手里比比划划的,意思应该是说现在是进攻叛军的最好时机。 蟹将立即领命,带着一帮虾兵们出了水晶宫以后,直奔着鲨鱼军营冲了过去。 那些鲨鱼们已经喝的连嘴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怎么还可能打仗,结果被虾兵蟹将们一下子就都给俘虏了。 龙王听到大获全胜的禀报以后,即刻带着龟丞相直奔已经捣毁的鲨鱼军营之内,然后从一群到现在还未醒酒的鲨鱼里面把那个同样还未酒醒的金鱼戏子给找出来了,还是以之前的那种“礼仪”,又一次让龟丞相紧紧把他抱在了怀里。 金鱼戏子虽仍是一脸的醉意,但还是一副憋的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最后,龙王和金鱼戏子一同坐在一辆大车上,连这辆车都是长街班的其他戏子演出来的,金鱼戏子坐在“车”上,那副醉醉的样子还是尚未恢复如常,可是,他却知道冲着观者们挺直腰板一拍自己胸脯,那意思就是说,到底还是他厉害。 就这般,戏子们在乐师们的得胜凯歌之中结束了今天的这场戏,然后就是方才所有上过台的戏子和一旁的全部乐师向着台前的观者们齐齐鞠躬行礼。 台前的鞑靼王首先鼓的掌,那其他的人就不可能有不鼓掌的了。 接着,鞑靼的四宝公子又命人将那个金鱼戏子召到跟前说话。 金鱼戏子到在四宝公子面前,先是一施礼,无奈不会说鞑靼的语言,遂也就说不了什么礼貌上的话了。 展腰软(三十四) “你是来自明朝吗?”鞑靼公子用汉人的话问他。 “哟,原来公子您会说汉话。没错儿,小的是来自明朝。”“怎么?在你们那里过不下去了吗?是你们大明朝现在已经不能让你们汉人老百姓吃饱肚子了吗?所以你们跑到我们鞑靼这里来讨口饭吃?”“那倒还不至于,就是我觉得我们演的这些戏也别光让我们汉人老百姓看,让外族的兄弟朋友们也尝个鲜儿嘛。” “‘外族的兄弟朋友们’?哈哈哈……”四宝公子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笑一通,反正不是因为回味了刚才那些诙谐戏的那种笑,“那好吧,我就替我们这些外族兄弟朋友们先谢谢你们了。你在你们那里是不是很出名的戏子?” “回公子的话,要说我们长街班儿,那确实是已经小有名气了,可我是刚刚加入他们不久,而且我们演的这些戏还没有在我们那里创出什么名头,更别说让我出什么名了。” 四宝公子点了点头,“听说好戏子演的戏能征服人的七情六欲,征服了七情六欲就能征服人心,你留在我们这里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了你。来人,重重地赏他们,再给他们好好安排一下住处。” “那我就替我们长街班儿谢谢公子您了。”演金鱼的戏子赶忙谢到。 这时,就在鞑靼皇宫里,戏台旁边的所在,那里正在修葺,有不少鞑靼的民夫因为赶工而忙碌着,却又不敢过分地弄出吵人的响动,生怕搅扰了鞑靼王和其臣子们的看戏兴致,其中也是有汉人的,这长得几乎一个模样的四兄弟就在其间。 他们老大的眼睛总是看向这边长街班里那个演龙王的戏子,“是她吗?” 童成为了节省工夫,并没有去找铜帮的于进,而是直接赶到督抚衙门那里寻问,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因为阳族的禁地还是被开采了,从汤息那里得知了以后,二话没说,即刻问知准确地点,当即奔赴阳族的禁地。 等到在那里之后,他一见这里的土石已经被开采得不成样子,即刻跳进泥土里翻找了起来。 那边铜帮的人见到童成这个样子以后,还以为是个找虫子玩的后生,立刻就过来言语驱赶,不果之后,又过来了几个人想把他给硬抓出去,却是一点用都没有,其实他们也是好意,矿场里乱七八糟的,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石块和铁器,唯恐他一个后生磕着碰着了。 童成一边躲着铜帮帮众的驱赶一边仍是翻找起来,终于,把一个看似花草根茎的东西给翻寻出来了。 土里黑?童成自忖到。 原来,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名叫“土里黑”,是一种野生在土壤里,却不会生长出地面的草木之属,其种子会被蚯蚓、蚂蚁之类的虫属在土中带着传播,遂,它也就可以在土中存活于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之久。 可是,这种东西虽然稀罕,却是没什么医药用处,各大有名的医着里对其所记载的文字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是记载了,也是记载着它多么没用,几乎连野草都不如,野草还可喂牲口,而这种东西是连牲口都不吃的。 也不知道为何,此刻的童成倒是显现得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也不用铜帮的人驱赶,他自行走到了一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手里的东西,心里思索了好一阵。 这东西难道会对阳族中人有什么伤害不成?欸?毒物出没处,百步之内应该有解药才对。都是相生相克生长的!忖到这里,童成又向泥土里看去,却是没迈出步子,因为又思忖到这里的土地已被开采成这般模样,好不好找解药先不说,这种东西本身并非毒物,又何来的解药,应该是只对阳族中人有害,当初被置于这个地方,为的就是只要一被翻出来的话,其味道必会散播到空气里,铜帮的人是用炸药炸的,那散播得应该更快,还是先到阳族的居住地去看看才对。 忖罢,童成立刻转身,用“通真达灵”的功夫向周围远方观看,直到寻着了一片村镇,不敢耽误,登时奔着那里掠身而去。 不知道是谁给造的谣,说是阳族的禁地之所以会被铜帮给折腾成那个样子,完全是受了汤息那个雪族媳妇的挑唆,因为雪傲凌生不出孩子来,见到阳烈彩已然有孕,遂就给汤督抚出了这般阴损的主意。 只因这个谣言,住在阳族和雪族边界上的,也就是居住在阳族禁地边上的阳族中人马上就带着武器去找雪族中人“理论”去了,结果是先动嘴后动手,这时已打得不可开交了,多少年里互相猜测的那些梁子、过节也不管有没有了,看情形就想今天挺着腰一齐了结了。 童成这次总算是来的及时,而后先行用“腰金骑鹤”和“飘然若仙”的轻功,连“蹈空凌虚”的高深功夫都用上了,在最短的工夫里,把雪阳两族用来斗殴的武器都给收了过来,随收随扔,扔去之处不是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就是不易去到的所在,可是,即便是如此,两方又开始肉搏起来了。 他知道,以阳族现在的情形来说,光拿嘴劝是毫无用处的,重要的还是要解除那些土里黑对阳族中人的毒害,他们几乎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狂躁异常的地步了。 忖到此时,童成突然间灵机一动,想起为了以便不时之需,之前就配好了的“打虎药”。 要知道,人家虎抲珷当初把“打虎药”交给古先生的时候,可是连方子一起给的,就刻在了盛装“打虎药”的寒玉瓶子上。 这“打虎药”虽未必是真用来打猛虎用的,但其中确实含有宁神静气之功效,其药效还未必不会让老虎宁静下来。 童成这会儿不会再耽搁什么了,即刻掏出寒玉瓶,把“打虎药”倒出来,用“不食人间烟火”的功夫把“打虎药”迅速处置一番之后,然后将手里那些药粉末向着此刻的阳族中人挥撒而去。 展腰软(三十五) 果然,这药还真没让童成失望,药粉所撒之处皆会使得阳族人恢复理智,从而停下殴斗。 可是,阳族中人是停下了,人家雪族人还不干呢,竟白眉赤眼被阳族人找上门来,而且还大打了一架,雪族中人说什么都要讨个说法。 阳族人这会儿虽皆是清醒了,见到对方不依不饶的,也是都没有要赔礼的意思。 眼看着刚停下来的群殴场面又要再次“开演”了。 “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本来是同宗!不信的话,跟我去看证据!”童成挺起腰高声喊到。 原来,那块大暖玉上刻的甲骨文说的是雪阳两族的古史。 春申君,与魏国信陵君魏无忌、赵国平原君赵胜、齐国孟尝君田文并称为“战国四公子”,曾任楚相,游学博闻,善辩。 楚考烈王元年,以春申君为相,赐淮北地十二县。 楚考烈王病逝,春申君前去奔丧,李园令人埋伏于棘门之内,杀死春申君及其眷属,当时春姓支流中的雪阳两氏中人幸得在外,得以保全性命。 少数春申君族人幸免于难,找到雪阳两族先人以后,另寻它地生计。 后来,春族人发现了雪山玉矿和映清铜矿,因为想留给后世子孙,就不曾开采,分别让雪阳两族的先人们看管。 哪成想,再后来,雪阳两族的先人们竟然想把两个矿据为己有,被春族中人发现以后,不得不施以惩处,不但终身囚禁了雪阳两族的成人们,并告知其后代们两族是世仇,而且还在玉矿洞里养上了雪怪,天生见之雪族模样的人就会噬咬,同样在铜矿土里种上了会让阳族人狂躁不已的土里黑。 这时的汤督抚在于进的介绍下已经认识了童成,对于“孺仙”化解了两族多年莫须有的恩怨,是不停地感谢。 童成客气谦逊了一番之后,还把大玉石之上后面注明的内容也告知了他们。 原来,雪洞中的玉矿石并非是纯粹的暖玉,真正的名字为“雪山奇玉”,其特性为遇冷则暖遇热则凉,若是能镶嵌在由映清铜做成的铠甲里面,夏日可抵酷暑,冬季可御严寒,而且还能免去御寒棉革之累赘,夜明的功用还能在晚上照亮,是战时绝好的护具。 “太好了,那就快请‘孺仙’带我们去开采雪山奇玉矿吧。”“或许会麻烦一些。”“哦?”“因为之前那个‘错天使’盛至想霸占雪山奇玉矿,我就把矿洞口给炸塌了。”“是这样。但我觉得‘孺仙’如此并未有何不妥,反而是明智之举,想那‘错天使’只图私利不讲公义,若是雪山奇玉矿落在他的手里,或许还会危及大明社稷,甚至说咱们的大明百姓以后在鞑靼人面前都直不起腰来。反正,我们想办法再把矿洞挖开就是了。”“只恐劳民伤财,其实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那‘孺仙’定有什么高招儿喽?”“嘿嘿,倒也不是什么招儿,我有一计,可让盛财主帮咱们挖开洞口。”“愿闻其详。”“为了不耽误工夫儿,请恕童某卖个关子。现在,我想先带着雪阳两位族长去看证据。还有,早先开出来的映清铜应该已经有炼制出来的吧?”“没错,已经炼制出不少了。”“我想先向汤督抚借用一些如何?”“当然可以。不知‘孺仙’要那些映清铜做什么?”“用一些质地较差的就行,劳烦督抚大人赶紧让官派的铜匠先给我打造出三十副这么大这种样式的盔甲。” 童成边比划着边说到…… 孩子嘴馋倒是没什么,可是,看皮四现在这个吃样,简直就是个饿鬼转世,绵羊肉、山羊肉、黄羊肉、牛肉、狍子肉、 野猪肉,外加上山鸡肉,他吃了一个够,此刻还在大口大口地灌着奶茶,嘴里一个劲地叫“好喝”。 盛至一直在盯着他看,包括他身边的那个无名氏仆人和那一“老”一“少”,就好像特爱看一个孩子的这副吃相,直等到皮四抹了抹嘴,他一挥手,让无名氏给他一块擦嘴的东西。 皮四一见笑了笑,接了过来以后好好擦了一通嘴,然后还向盛大财主说了好多谢谢的话。 “吃饱了吗?要是没饱,我还可以让他们给你做。”“那就等到晚饭时再好儿好儿做一顿吧。哼,自打跟了童成以后,我就没吃饱过,他还说什么忍饥挨饿是一种修炼。去他吧,人活一辈子,连饭都吃不饱,还修炼个屁呀。”“嘿嘿,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一件事?”“您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你应该知道。我就是想问问,我为什么还要管你一顿晚饭?而且还得是好儿好儿做的?”“因为我可以让盛大财主你发财呀。”“你也说了,既然我都是大财主了,那发财的路子还用你一个孩子告诉我嘛。”“那要是发大财的路子呢?” 盛至这时上下打量了一下皮四,“就你这么个小屁孩儿还知道发大财的路子?” “要是一般的孩子,当然不知道,可您别忘了,我可是跟着‘孺仙’的孩子。”皮四是挺着腰说的。 这一日的中午,四宝公子正坐在自家舒适的院子里,暖烘烘得好不舒服,桌子上摆着的是四色精致且昂贵的小菜,还有一壶草原白酒,其实这种酒搭着“手把羊肉”倒是不错,不过,这位鞑靼公子倒是挺喜欢汉人的这种小菜酌酒的雅致。 这时,一个鞑靼侍卫带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个演金鱼的戏子,好在并没走多少路。 “来了,请坐。”“是是是,公子您客气了。” 说着,那个金鱼戏子就坐在了鞑靼公子的对面,他应该不是特别懂规矩的人,要不就是还不知道眼前的异族公子在鞑靼这里的地位,竟直着腰,还有些大模大样的,不拘小节。 展腰软(三十六)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啊,您就叫我小金鱼儿吧。”“‘小金鱼’?艺名吗?”“反正他们都那么叫我,也不管熟悉不熟悉认识不认识的,我也早就习惯了。”“嘿嘿,也好,听着叫着倒是都挺亲切的。来,我今天请你过来喝两杯。”“您别总那么客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跟那些喊你小金鱼的人怎样,跟我怎样就行了。”“那怎么可以一样呢,您可是个公子呀。” 金鱼戏子嘴里虽那么说,手里却已抄起了筷子,夹了一块不知名的鲜蔬放进了嘴里。 “哟,您这什么菜呀?别说吃过,见我都没见过。”“好像叫白松露。其实我也不是经常吃,因为这种东西除了大明朝的皇宫里有,就只有我们的鞑靼王吃的起了。” 金鱼戏子一听,登时放下了筷子,赶紧把嘴里这块白松露给咽下去,好像都不敢吃了。 四宝公子一笑,“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呀?我既然说了请你吃,又不让你给钱,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吧,不吃不就都糟蹋了嘛。你不心疼吗?” “您说的倒也是呀。”金鱼戏子听完一笑,然后就又拿着筷子夹了起来,“欸,这又是什么呀?” “这叫山葵。欸,千万不要问我值多少钱呀?喜欢你就把它给吃了,不喜欢就扔到一边好了。”“哎哟,您这桌子的东西我可一样儿不敢给扔喽,我怕遭老天爷报应。”“嘿嘿,顶多报应你以后多吃肉呗。”“哟,原来您也挺诙谐的呀。”“是呀,要是我没有出生在这个家里,没准儿我会是一个比你还会演的好戏子。”“那当然了,这要是在我们那里的大戏班子里,您一准儿是‘台柱子’、‘摇钱树’。”“‘摇钱树’?嘿嘿嘿,可惜我这棵‘摇钱树’长在金盆里,根基深,摇不动。”“其实跟您说实话吧,做戏班子里的‘摇钱树’才叫吃亏呢。摇下来的钱,真正落到自己手里的根本没多少,都让班主给拿走了。”“哦?这又是为什么呢?”“那班主说得好呀,他说是因为‘摇钱树’自己不会摇,所有的钱全是他费力摇下来的。”“哈哈哈……我要是真缺钱花了,一定到你们明朝那里找棵‘摇钱树’当个班主。”“您又说笑了,好儿好儿的公子不当,您当什么班主呀?班主再有钱不也是个小老百姓嘛。”“小老百姓其实没什么不好的,有些人你看着倒是锦衣玉食的,其实呢,除非你当个吊儿郎当的败家子,要不然,你得到的所有东西都要付出代价的,甚至比得到的还要多的多。”“欸,我听您这意思怎么好像是当公子还当的不乐意了。”“你有没有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好像欠了别人什么似的。”“有啊,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想想这一天的花销应该怎么弄来。”“我倒是根本不用去想什么花销,可是,背的债比花销还要厉害。”“您不会欠的是高利贷吧?”“没错,就是高利贷,要是答应了鞑靼王却没有做的事情,那比世间什么样的高利贷……”“您说的那些都是大事,我这小老百姓想的就是吃穿的小事,能安安生生过太平日子就成。”“那是不是皇上是谁,你们都不用在乎。”“嘿嘿,看跟您说的挺投缘的,就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赋税交给谁不一样啊,能让我们老百姓吃饱肚子的都是好皇帝。”“说得好!来,就冲你刚才这句话,咱们干一杯!”“好,我敬您。” 金鱼戏子先喝了,然后呛了好大一口,“您这是什么酒呀?怎么那么冲?” “你要慢一些喝,这种酒小名儿叫‘闷倒驴’。”“哟,烈酒呀?”“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喝不了烈酒吗?”“那倒不是。那好,我听您的,就慢点儿喝吧。” 这时,四宝公子已把酒杯放下了,“既然称呼我为‘公子’就给我个面子,把这杯干了,之后我要问你一些事情。” 金鱼戏子有心不干,可见到了四宝公子满面不再开玩笑的样子,只得一扬首喝了个杯底干净,可是,这脸上立时就红了起来,一副酒气还越来越浓。 “你究竟是谁?到底来我们鞑靼这里是做什么的?”四宝公子正经严肃地问到。 “嗯?我不是……告诉过公子嘛,我是来这里演……演……”金鱼戏子的舌头都短了。 “你真是来我们这里演诙谐戏的?那我可真是佩服你,身为明朝人,竟跑到一直跟大明朝面和心不和的我们鞑靼这里,你就不怕让我们鞑靼人给……”“公……公子,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就只……只知道演戏,别的我从来不……不……” 还没说完,金鱼戏子就从椅子上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四宝公子低头看了看他,假意是想把他给扶起来,其实伸出去的手暗含着他自己九凤朝阳刀的刀招,如若对方是像样的练家子,就不可能不来接自己的招数,只因他此刻下的是夺命的招数,可令这位鞑靼公子有点失望的是,竟看不到对方半点应对的举措,就是歪着脑袋和身子靠着椅子腿醉倒在那里,动也不动,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不过,也是因为草原烈酒当真不负虚名。 就在四宝公子的手指停在金鱼戏子的要害位置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收回了手,一转身,命令手下即刻把他送回去。 当日夜里,四胞胎兄弟暗地里潜入了长街班在鞑靼王宫里的居住之地,然后细细找寻起来。 “是在找我吗?”高挑女子从他的后面走了过来,“本以为你们跟了‘孺仙’之后就是皈依正果了,没想到却还是那么不成器。就不可以挺直腰板做人吗?” 展腰软(三十七) 四胞胎兄弟一听立即一回头,一见是高挑女子,老大便开口道:“怎么是姑娘你?这个时候不应该远走高飞才对嘛,怎么还会出现在鞑靼的地界上?” “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是‘灯下黑’吗?”“那也得看躲在灯下的什么地方,劝姑娘一句,趁着姓盛的还没改变主意走得越远越好。”“我有那么怕他吗?欸?盛至让你们找的不是我吗?难道……难道是映柳不成?” 老四这时从后面走了出来,从身上拿下一副画像,打开以后道了句“是她”。 “这个人是谁?”高挑女子皱着眉头问到,“我好像在盛至那里没见过这名女子。” “她名叫‘冰串儿’。”老大道,“她从来没在盛至那里公然露过面。” “那她到底是谁?”“她就是一个试药的。”“试药的?” 原来,在此之前,盛至把桃花源作坊里新近出来的药物挑选了一些,然后让他手底下的药师细心钻研一番,从而得到了一种可以提升功力的石药,可是,据他的药师说,因为那些药物毕竟是桃花源里第一次做出来的,尚不可确定其药效会不会如预想的那般。 就在盛至想找个人试上一试的时候,偏巧,一个丫头片子,药师算是她的一个相好的,俩人幽会的时候,那个丫头知道了这种药石的事情,接下来便是用自己的姿色去勾引当时看守药库的老三。 四胞胎兄弟的老三当时对盛大财主绝对是唯命是从,本来就知道他正要找试药的人,索性就让那个丫头去试好了,然后自是顺顺当当把那药物就交给了她。 结果,她当即就服食了下去,先是捂着肚子面现难色,然后便是躺倒地上满地打滚,再然后就是昏迷不醒了。 就当老三以为她活不成了,去找人再回来的时候,便不见了那个丫头的踪影。 盛至知道了以后,即刻找画师,依着老三所述画下一幅图像,还给他们四个都看了,吩咐若是见到即刻抓回,一定要活口的。 “那是得立刻找到她,不但她自己危险,而且还或许会伤害别人。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找,等我一下。”说完,高挑女子,也就是“九头蛟娃”郝珅姕跟金鱼戏子辞行去了。 金鱼戏子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不少,听闻高挑女子要离开,还送了一笔路费给她,算是在鞑靼王宫里演戏的酬劳。 就当郝珅姕和四胞胎兄弟趁着夜色离开王宫以后,那个无名氏便出现在了夜光里,看着他们即将隐没在暗夜间的背影,随后立刻跟了上去。 盛至从四宝公子那里借来了不少的鞑靼武士,还有两个身大力不亏的,不用他们干别的,就只是光看着皮四这个小东西不要捣鬼就好。 一路走来,盛至及其手下,还有一众带着挖掘所用之物的鞑靼武士们,他们个个皆是穿着厚厚的衣物,这时已来到了那个被童成炸塌了雪洞口。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这里面真有你说的那么大的一块暖玉石吗?”“我之前已经说过,那些玉石,还有那好大一块的,都不叫什么暖玉,那些都是雪山奇玉,遇热则凉遇寒则暖,到了晚上还能照亮儿。欸?盛大财主是在试探我吧?直到现在你还不信我对吧?那还让我带着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要是我见到的雪山奇玉没你说的那么大那么多那么好……”“那你就把我再埋进去好了。”“你想得到美,我们好不容易挖开了,然后还再费力气把你给埋上,你累傻子呢。我现在就告诉你,到时候里面的玉矿石不能让本大财主满意的话,你就等着变成矿石吧,让千百年以后的人来开采你好了。”“行,都听您盛大财主的就是了。其实我最怕的是到时候你盛大财主说了不算,答应我的那些好处……”“有好玉矿就一定有好处,要是没有的话……哼哼,你可就连坏处都来不及看到了。好了,咱们开始挖吧。” 其实“孺仙”童成之前没说错什么,盛大财主本来想雇鞑靼的民夫的,可惜的是,所有的民夫都去修鞑靼王的宫殿了,他雇这些鞑靼武士所用的钱,翻出雇民夫所付工钱的好几倍,洞里要是真没那一大块玉矿石的话,他可就当真赔本赔的连吆喝都赚不回来了。 就这般,也不知道挖了多少个时辰,反正盛至和那一“老”一“少”也都没闲着,总算是把雪洞给挖开了。 “等会儿再进去,里面不是有雪怪吗?”“可都被闷了那么些日子了,它们哪里还可能活着?”“那也得小心一些才是。” 就这样,盛至打头,带着手下和鞑靼兵卒们留着神往洞里走去,洞里倒是蛮亮堂的,可就在亮光里他们见到了前所未见的“东西”。 那些全部都是穿着大映清铜盔甲的雪怪们,简直可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那些鞑靼兵们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开弓放箭,但并没起到什么作用,见到那些武装的雪怪们要奔着己方们冲过来了,只得一个劲地倒退。 到底是经过见过的,盛至冲着武装的雪怪们就是一个踢腿,可也只是把其中一个雪怪给踹倒了而已。 其它穿着铜铠甲的雪怪们一见之下就不乐意了,继而一起冲着盛至可就过来了。 盛至先是在它们之间连着施展开了一通拳脚,却是也不能把这些敌手们怎么着了,最多就是可以给踹躺下了,结果也只得跟着鞑靼兵卒们一齐撤了出去。 童成很是满意皮四在盛至面前做的这场戏,又用“通真达灵”的功夫观察了雪怪们一番,知道此后不用再封闭它们了,因为它们再也不用找异类交配了,同时,见到雪怪们还要冲出洞去,追击这些侵犯自己领洞的敌人,他即刻把他们给拦住了,只缘到了洞外就不完全是雪怪们的地盘了,唯恐盛至和鞑靼兵们会对它们造成什么伤害。 盛至退到洞外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踅摸皮四的踪迹,自己或许是太过“财迷心窍”了,竟被一个小屁孩给骗了,当然,也或许是皮四被童成教得太出色了。 展腰软(三十八) 结果,他刚一见到趁着方才鞑靼兵们被眼前的情形弄得一愣之时奔着雪洞反方向撤离的皮四,紧接着,就是一条链鞭飞扫了过来,一下子就把皮四给卷走了。 他再一细看,一个说书先生模样的人,带着的一帮人已经跟自己的手下和鞑靼兵们打起来了,这些人倒是对鞑靼兵挺是手下留情的,看情形只是想把他们轰走而已,其间有一个看着像是个七尺昂藏,似乎还有些异族血统,神情却像是妇人的人,拿着一条镔铁棒跟老飞过上招了,还有一个举着一根钢杖的,通体还有几条直通上下的棱子,身形是个妇人,可面上英气则像个堂堂男儿,正跟少纵打着呢。 “痞燕”韦春玉这时站在白先生的后面,一点都没有要冲上去和鞑靼兵们动手的意思。 “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没看见大伙儿都上去了吗?”“那个……我……我还是保护这个孩子吧。你看这孩子那么小,不得找个人好儿好儿护着他嘛。” 白先生不想多跟她费什么话,冲着金冈一使眼色。 韦春玉还没弄明白是什么一回事,结果就觉得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抓了起来,然后再用力冲着正在作战的鞑靼兵们扔了过去。 “这个孩子的安全就不劳你老人家操心了。”白先生在后面说到。 韦春玉好似真觉得自己会飞似的,不过,不像是燕子那种飞,而是像个砍过来砍过去的沙包也似,随后正好落在鞑靼兵们聚积最多的地方,还没等揉揉被硌了的屁股,一旁的鞑靼兵抡着大刀就奔她砍杀过来了,虽躲开了,却是一副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子,接下来便是不会傻到等着对方再砍下一刀,紧跟着就把手里的链鞭甩了出去,结果见到鞑靼兵用手里的盾牌一搪,接着又见到了对方再次一刀恶狠狠地看了过来。 “喂!我是女人!玩儿真的!我跟你拼了!” 金冈在把韦春玉扔过去后,自己持着西洋大长锥矛可就上去了,双手握着兵器的尾端,就像甩开尾巴一样,经常是从身后往前甩,大长锥矛所到之处几乎都会有几个鞑靼兵躺倒在地,好在这里足够宽敞。 可是鞑靼兵的作战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有几个较为善战的鞑靼兵,他们虽都没金冈的力气大,却很懂得配合作战,一个个拿着盾牌护着己身,差不多形成了一堵“墙”,金铁之声,火星子四溅,就是不能把他们给击退,只得看着这些鞑靼兵们一步一步地靠近。 “你的尾巴只能是甩着用吗?不会用捅的吗?”白先生在后面提醒到。 金冈一听,也没多想,仍是双手握着兵器的末端,冲着盾牌之间的缝隙就捅了过去,结果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墙”给破了,接着又是一抡,面前的这些鞑靼兵们刚形成的作战“工事”自然而然也就没用了。 还有,“惊涛浮偶”皮诺曹和“纵海桃浪”任鱼美。 皮诺曹摆开了自己的铁鲸槌,招招架架,因为白先生吩咐过,最好只是把他们赶回去就可以了,遂尽量是不向着对方们的要害之处下手,可也得让对方们知道疼才行,同时他还留意着任鱼美那边,生怕她会受到鞑靼兵们的伤害。 任鱼美抖开了自己的白链章鱼匕首,用长兵器的招式施展开来,专找鞑靼兵身上皮铠的缝隙里招呼,每每出手很是精准,遂章鱼匕首所到之处必有一条血口子。 其实,原来的蒙古兵们作战的时候差不多皆是不穿甲胄的,后来经历了元朝以后,跟汉人学的,这才给普通兵卒穿上了金属和皮革制成的皮铠。 “思雪莺”曲醉毳这时把手里的柳琴当成了大棒子来用,照着那些鞑靼兵的脑袋们一下跟着一下地击打过去,所打之鞑靼人,就算是头上戴着护具,可也即刻觉得脑袋寒冷起来,竟然都打起喷嚏来。 再看这边,“银猿”刘桂花和“玉虎”倪遨才是真正的跟高手对决。 此刻,刘桂花的镔铁棒贴地向着老飞的双腿扫了过去。老飞当即纵入空中,手里的雕拐向斜下方一捅,用兵器的雕爪照着对手的面门便抓。刘桂花果然很是灵活,身子后退的同时,把镔铁棒带了过来,而后从底下向上,照着对手的兵器磕了过去。老飞身子还未落地,把雕拐及时撤了回来。 刘桂花按照平时白先生指点的,知道人在半空里还未落地之时就是进攻的好时机,遂立刻把手里的棒子冲着对手戳了过去。 要是普通人的话,这一下一般是躲不开的,只有用手里的武器搪架,继而借力后撤,可老飞毕竟是盛大财主看重的人,一般人做不到的,他未必做不到。 “问劲苍芎”老飞这时上半身使劲向后甩,身子向后一个大仰,不但躲开了对手的兵器,还用手里的雕拐在身前抡开了护己,身子落地以后,一撑兵器即刻又再次纵起,抡打对方的脑袋。刘桂花用镔铁棒从下往上挑,接着棒头划了一个圈子,把敌手的武器给压住了,之后顺势而上攻对手拿兵器的手。 老飞一见之下当机立断,即刻弃了自己的兵器,可是,雕拐掉下的时候,他用脚面一勾,好似比大雕的爪子还灵活,就这样,武器就回到了手中,立刻又见到了敌手的镔铁棒攻了过来,即刻步履蹒跚且迅速地后退,等觉得自己足下已然扎实之时,即刻又抡起了雕拐与之招架。 刘桂花也蹿了起来,双手举棒过头,就像是猴子在树枝上挂着一般再猛一撒手,另一只手便借势把兵器冲着老飞扫打了过去。老飞举手里的雕拐向上开架,想硬接一下对手到底有多少斤两。 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铁之响,老飞的虎口震得发麻,可刘桂花的双掌此刻亦是不适。 就当老飞的双目看向自己双手之时,怎料想,一股无形的劲力竟然扑奔自己而来,一个不小心,让雕拐已经脱离了自己的一只手,紧接着又看到对手的镔铁棒照着自己的另一条胳膊横打了过来,只得先撒手再说了。 展腰软(三十九) 这一回,刘桂花并没给他再次捡兵器的机会,一棒一棒地跟着打了过去。 老飞只得左躲右闪,眼看着自己的武器就要够不着了,只得先用脚尖勉强把雕拐冲着对方踢了过去。 刘桂花一见地上的雕拐照着自己飞来了,急忙向旁边一拨,却没想到的是,把对手的兵器拨得撞上了雪山石,结果雕拐一崩,便斜斜地回到了对手的手里。 原来,老飞的经验十分老到,经过方才的比斗,已然知晓了对手的一些招式习惯,遂就算准了对手一定会往那一边拨打自己的雕拐,从而就可以又拿回自己的兵器。 刘桂花还想趁着对手尚未拿稳武器,再发一次“劈空掌”,结果却是前者的发掌已经让对手留上神了,从而未奏其效。 老飞又一次使劲拄雕拐,身形掠起一人多高,如同飞雕啄击。 这一方的“壮彪”少纵和“玉虎”倪遨早就打得火热了,简直就像是一只老虎跟一只小虎打斗在一起。 倪遨早先曾经与虎为伍,对老虎的扑击动作印像颇深,在白先生的指点之下,练成了一套“虎棍”的功夫。 少纵的铁拨浪鼓只要与人动手,就几乎不会停止响动,哪怕是与敌手过招时的间隙,此刻见到对手一钢棱杖冲着自己直戳了过来,其实觉着更像是直扑了过来,虽说只是一条通体几道竖棱的钢杖,但势如猛虎扑食,可他自也是并无什么惧意,手里兵器一转,其中一边的链子一下子就缠在了对手的钢杖上,然后他也如小虎扑食般,身子向前冲进,带动着手里兵器上的链子在钢杖上滑动,既想与敌手近身搏击,又想捎带脚伤及对手拿兵器的手指头。 倪遨手里的钢棱杖很是灵活,她把杖身晃动了几下之后,就甩脱了对手的铁拨浪鼓,然后见到对手已然扑了过来,随即身子向后一仰,将手里的钢杖横在身上,然后向着上空里的少纵就推了过去。 半空里的少纵也急忙用兵器护身,却还是被钢棱杖推到了一边,等站稳了以后,不用细看,就已感觉到对手的兵器在向着自己的双腿招呼上了,急用铁拨浪鼓的柄一戳身后的雪山山石,身子借劲掠入了半空,状似飞虎,却还是躲不过对手迎着自己的胸口又是一杖,只得先用自己的兵器挡上一挡。 倪遨手里的钢棱杖一下子就戳到了对手兵器的鼓面上,却没戳破,见到对手落地之后,当即往地上一躺,使开了白先生所说过的那种地堂功夫,人如虎卧,嘴里紧紧叼着兵器,向着倪遨冲上来的同时,脑袋一摆,不但拨浪鼓还是在响着,而且奔自己的脚面砸了过来。 少纵留心着对手的钢杖会不会从头上砸过来,果不其然,还就真的砸了下来,当时立刻一翻身把对手的钢杖给抱住了,他也是算准了,对手的兵器长,此刻情形之下,不等打到自己,杖头就已触碰到地面上了,随后腾出一只手把嘴里的兵器拿下来奔着对手的肚腹就打,为的就是使得对手自己放弃武器。 倪遨登时多少慌了一些,手里兵器自是不想被夺走的,身子尽量避开铁拨浪鼓的同时,把手里钢杖向着雪山山壁上猛力抡砸了过去,就算是不把敌人给弄伤了,也想着让对手从自己的兵器上震下去。 少纵顾不得伤敌了,也用兵器使劲往山壁上戳,为的是可缓解一下冲撞的力道,可当兵器接触到山壁时就觉出不妙了,只得先从对手的兵器上下来再说,一下子滚落到地上以后,接着就是“就地十八滚”的功夫练的不错了,然后瞅准时机,见到每每打下来的杖头这一次离着自己近了,又顺着对手的兵器蹿了上去。 倪遨厌烦了对手这种小老虎式的“调皮”打法了,索性把钢杖往地上飞快一抛,然后一个“虎尾脚”从后往前甩,照着少纵就踢了过去。 这时的盛至突听身后有人道:“喂,别人都忙着呢,咱俩这么闲着不合适吧。” 盛至一回头,见到童成一手持一根杖筷,正笑滋滋地看着他呢,遂心里便更是来气了,此次也是带着兵器来的,坏事全坏在这个姓童的身上,那就比比好了,要是可以把对方给教训了,以后看谁还敢跟自己作对。 想罢,他双手一摆手里的烂银枪,枪尖直指童成。 “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用金枪呢?是喜欢‘烂银’两个字吗?”“你管不着!” 盛至说着,手的银枪冲着童成的胸口就扎了过去。童成手里的一条杖筷与之抵挡,过了几招之后,另一根杖筷也招呼了过去,左右一通扒拉之后,不但使得对方手里银枪的枪尖已然被逼到圈外,而且童成还靠近了不少,也就令盛至即刻就会进入杖筷的攻击范围。盛至先是后退,想方设法把银枪给拉回来,就算不可即刻把枪尖再对着对方,也要把枪杆横在身前,攻击不了也可护身。童成一见之下,身子居然也倒退了,而且改成一手持两件兵器,就像拿筷子一般,不过,是较粗的那一头对着盛至,然后一下子就加上了烂银枪。盛至只得用力回夺,可惜对方的杖筷实在是夹的太紧,一时之间不容易夺回,还被童成带出去好几步,即刻又从袖子里打出了几根炮锥,皆是奔着童成要害之处而去。童成自是不会惧了他,身形动起来的同时,攻击也没放松,到在身前的暗器,每根皆被踢落,本想踢回给盛至,可惜的是对手的炮锥力道迅猛。盛至就想趁着此时,把兵器从对手的一对兵器中给夺下来,结果只是可以左右摆动,弄出来却做不到,那就索性从两根杖筷之间摆转出去。童成并没给他这种机会,身形连动,始终让一条烂银枪和两根杖筷保持着丁字样状。冷不丁的,盛至把自己的银枪使劲往前一推,让对手的杖筷从腋下让过去,总算把兵器又给弄了回来,继而一只脚向着后面山壁猛力一蹬,飞身纵起,双手握枪,看满面愤恨的样子,非要这一下给对手扎个透心凉才叫出气。童成一手一根杖筷居然大敞四开地站在那里等着盛至,就在眼看烂银枪的枪尖快要刺过来的时候,他施用起“蹈空凌虚”的功夫,身形迅速飞升,让银枪一下子就刺进了山壁缝子里,而且还刺得很深。 展腰软(四十) 盛至只得手脚齐用,双脚紧蹬住山壁,双手使劲往怀里拔。 童成在一旁“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用两根杖筷使劲向山壁砸去。 如此一震之下,烂银枪的枪头还真出来了。 但盛至可就狼狈了,摔了老么大一个跟头,一下子就躺地上了。 “映清铜和雪山奇玉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依我猜想,你是不是想把这些东西先卖给鞑靼?然后再把犀利火器卖给大明?你这生意做得也太大点儿了吧。” 盛至站起来以后,气得把手里的枪都给扔了,又掏出两枚炮锥,一手持一个奔着童成就攻了过去。 童成也没接他的兵刃,身子接连避开,“你现在这个样子随时会把劲力用老,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锥子也扎到山壁里去?” 盛至压根也不想听童成说什么了,仍旧每每恶狠狠地出手。 童成暂不想跟他说话了,又是看准时机,让他的炮锥也没法用了。 盛至自打刚才挖雪洞口的时候就没闲着,体力也就不用言表了,想舒展一些腰的酸软都费劲了,可还想要再跟童成拼拳脚的时候,却听人家发话了。 “我知道,你要是从这里出去的话,就因为事情办砸了,鞑靼人不会放过你。把你的手下叫到洞里来吧,我带你们走一条别人不知道的路径,保准可以躲过鞑靼人。” 等鞑靼人都被赶跑了以后,白先生带着皮四迎着童成走了过去。 皮四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童成身边。 童成一拍他的肩膀,“好样儿的!当时心里害怕吗?” “嗨,怕什么呀,他们鞑靼人不是还管了一顿好吃的嘛。”皮四笑着说到。 这时童成又走到了白先生的面前一施礼,“多谢白先生赶来相助!就是不知先生是如何得知……” “不瞒童先生,自从古先生告知白某鞑靼人垂涎映清铜之事以后,在下在鞑靼那里就已安插下人手。嘿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欸?不知古先生现在何处?”“雪阳两族之间尚有一些余怒未消,我让古先生再好好安抚一下他们。”“有件大喜事须告知童先生,汤小公爷不日就要为父,到时还请童先生去喝杯喜酒。”“请转告汤督抚,届时一定登门道贺。” 今天可是个大喜日子,汤小公爷得了两个大胖小子,他本来是想请“弱蝮”梅丽给自己妻子接生的,能少经受一些痛苦,却是苦于不知其下落,听传闻,她最近又到江湖之上游历去了,也不管消息真假,若是不在接生村的话,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可就耽搁了,好在有韩梅梅毛遂自荐,说是在西洋的时候,跟当地的女医生学过接生之术,技艺也不差,汤息虽是半信半疑,却也别无它法了。 双胞胎三朝洗儿的时候,督抚衙门里是大摆酒席,可说是把当地的名流都给请来了,自是少不了雪阳两位族长。 阳族的族长和他的老伴当然是兴高采烈,喜不自胜。 可是,雪族族长这老两口子可就尴尬了不少,生怕以后自己的闺女会失宠,头天晚上还合计着,要不要赶快让冰串儿这个滕妾立刻和姑爷同房,让她赶快也生几个儿子出来。 此刻,洗三礼已结束,收生姥姥的好话还真没少说,什么“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还有什么“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有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最后,“添盆”用的金银锞子、首饰、铜子儿、围盆布、当香灰用的小米儿、鸡蛋、喜果儿、撒下来的供尖儿、桂花缸炉、油糕……一古脑儿被她兜了去,好像从来都不用客气。 当然,汤督抚是不会在乎这些的,此刻亲朋好友们也献上来自己的喜礼和祝福。 这时候,雪族族长这老夫妻俩过来了,“给汤小公爷道喜。” “欸,岳父岳母总是那么客气干什么?不是早就说了嘛,叫女婿我强保就行。”“好好好,就是总改不过来。嗯……俩孩子起好名字了吗?”“起好了,各用我表字中的一个字,老大叫汤强,老二叫汤保。”“这也好,孩子长大了一定跟爹亲近。嗯……唉,强保呀,我这个老丈人先替闺女向你赔个不是。”“欸?岳父何出此言呀?”“还不是我那个闺女她……肚子不争气嘛。” 这时,雪族族长的老伴也说话了,“可不是嘛,回头我一定好儿好儿说说她,给夫家传宗接代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上心。” “别别别,岳母可千万别责备傲凌,要是她惹您生气了,那我代她给您赔不是了。”“强保你赔什么礼呀?我就说,那个孩子她不争气。”“其实这种事也怪不得她。嗯……我已经请了学过西洋医术的女大夫好儿好儿给她诊断了一番,该治的治,该吃的吃,依女婿我想,她要想当娘,估计也就是明后年的事情,咱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强保,向你这么明辨是非的人真是不多见了。”“岳父您谬赞了。您二老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赶快入席吧。”“好,强保你就赶快去招呼别的客人吧。” 等汤息走后,雪族族长把腰挺直了冲着自己老伴道:“咱们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今生得了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好女婿,这也是咱们闺女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这时,有个下人拿着一份礼单走到了汤督抚的面前,说是一个俗家老道似的人物给大人送来一份重礼。 汤息接过礼单一看,真是够重的,估计若是省着点的话,都够后半辈花的了,问清了来人现在何处,之后立刻找去了。 张离见到了汤督抚以后,先行上前施礼,“给小公爷道喜。” “先生不必客气。”汤息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当初我在哪里见过先生你。” 展腰软(四十一) “小公爷不必再费心思,你我之先素未谋面,只是仰慕汤小公爷已久,却是无缘得见,今日得知小公爷家中大喜,特来祝贺。”“那就多谢先生了,不过,这份礼物过于贵重了,在下实在是不可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受了。”“自然知晓汤小公爷无功不受禄,遂,有一事相求。”“何事?先生请讲当面。”“也不为别事,映清铜。” 汤息听罢一皱眉,“映清铜是朝廷的,请恕在下不可私自处置。” “哈哈哈……小公爷乃甘肃境地督抚,可说是封疆大吏无冕藩王,又何谈不可私自呢?” 汤息这时自已听出是何种意味了,“先生要是没别的事了就请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说完,他立刻就转身离去了,因为再留无益。 谁想到,那俗老道当即冷言冷语地道:“汤小公爷真是不想收下这些礼物吗?这可是给督抚大人两位小衙内祝福之用的,若是不收的话,可与令公子们的寿数大大不吉呀。” 汤息立刻就听出了其间的威胁之意,愤怒回身,却不见了那俗老道的身影,心中登时叫出了“小强”、“小保”,然后立即去找自己的两个孩儿。 正好碰上因去找寻久久不见的四胞胎兄弟而姗姗来迟的童成,跟他把事情的经过一讲。 童成立即和汤息去看两个孩子,一见到孩子以后,童成二话没说,当即给孩子们把脉诊断,不一会儿,松了一口气,“没事的,他们就是给两个孩子施用了一些会拉几天肚子的药,我即刻开个方子,一副药即好。”说罢,他随手抄起墨笔写了起来。 汤息悬着心也放了下来,可又见到了童成把方子写完交给下人去抓药之后,一副满面疑惑的神态,“童先生……” “啊,汤督抚放心,两位公子确实是无大碍。可就是……”“可就是如何呢?”“你所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鞑靼那边四宝公子身边的第一客卿张离,我与他见过面,觉得这个人不应该只是会施用这等低劣而无用的手段,不是还有厉害的后招,那就是声东击西了。哟!不好!映清铜!” 童成说到这里,随即飞身而去。 汤息把孩子们交给仆妇之后,也随着跟了去。 因为汤息信任自己的年兄于进,映清铜一直是由铜帮的人看管着,于进知道童成和汤息来了以后,也跟着进到仓库去探看,听童成说了假想疑虑之后,马上命人把已钉好了的箱子再撬开。 童成即刻把表面一层的铜块拿出几个来,仔细验看以后发现确实是正经的映清铜,可即便是如此,仍是不放心,把底下的和再底下的都给拿了出来,拿手一掂量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觉着比较重,而且表面还是打磨过的,这完全是假的。 别的箱子也就没必要打开了,鞑靼人要想弄映清铜的话,不会只要大半箱就够了,哪怕就算是只被弄走了那么多,也得讨要回来。 于进这时已经火冒三丈了,“是你们谁在这里看守的!” 在场的铜帮帮众一个个没敢说话的。 童成此刻已用“通真达灵”的功夫探看了起来,“我先去追他们,沿途会留下显眼的记号,汤督抚你现在立即去点齐一队人马追过来。” “好!” “童先生,我跟你一起去追!”于进急切地道。 原来,帮着鞑靼人偷着换走映清铜铜块的人都是原先跟着金似、金像的人。 张离早就看出盛至应该是靠不住,碰巧,这帮人这时赶来投奔盛大财主,都想找碗饭吃,却让他给遇上了,他觉得这些人会用得着便都收留了下来,而且三天一小宴六天一大宴,还以女乐相待,当真换得了他们的心,之后,再让他们重新混入到铜帮里面去。 他们本来就在铜帮里有不少的熟人,有的还沾亲带故,求着他们说,在外面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可再回铜帮的话又怕新帮主刁难,遂就想先返回帮里干着,等以后立了功劳再跟帮主说明白,帮里老人们听了,也不想把他们逼上绝路,遂就依了他们,让这些人先待在帮里,暂不向帮主告知,遂也就给他们促成了偷梁换柱的机会。 现在,这些铜帮的叛徒们,也是大明朝的叛徒,正赶着马车向张离跟他们说好了的地点急奔,还想着自己们要是把这批映清铜交给鞑靼的大官,那一定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匹的脖子上多了一个孩子般的身影,继而,这些马匹便全都停了下来。 “欸!你这孩子干什么呢?”“‘干什么’?嘿嘿,抓你们呗!” 这些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几乎都是心里一哆嗦,再回头一看,夜色里于进的容颜实在是跟他的绰号太过符合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呀?”“我……我……我们找到了一个大买家,想给帮里多……多赚一点儿。”“那大买家是不是在鞑靼哪里呀?”“那个……管他是哪里人,让……让帮里赚钱不就行了。”“到现在你们还敢废话!这分明就是投敌叛国!不怕遭天谴吗?” 听到于进这番斥责后,其间一个登时就冲着他嚷嚷道:“那也比饿死好!你以前不给我们活路,今天还要断我们的财路,你就不害怕遭天谴吗?弟兄们,要不是这个姓于的小子,咱们现在应该是在铜帮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就是想把我们大伙儿都逼死,咱们跟他拼了!”说完,他抄起一口铜刀就要找于进玩命。 可还没等他再迈一个步子,童成就点了他的穴道,接着便是把全部的铜帮叛徒一个个全都给点住了,然后连他们带他们的铜刀都放在了马车上,正想和于进赶着马车回去,可是,这时却听到了急促的铁蹄狂乱。 原来,四宝公子和张离在约定地点等的不耐烦了,就来找人,结果遇上了童成和于进。 展腰软(四十二) 童成在火把的光亮下,看清了他们的模样,“哟,这不是四宝公子吗?怎么?难道是草原的夜景看够了,想到我们锦绣神州欣赏一下大好河山的夜色吗?” 四宝公子一笑,在马上一抱腕,“童先生,我这厢有礼了。汉人的古人不是说过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一生之中可以把天下的景致尽收眼底的话,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您说是吗?” “难得公子有此雅兴和雄心。其实,即便是公子游遍天下之后,最想回到的应该还是大草原上自己的家。请相信童某,哪里也不如家好。”“可整天窝在家里,哪里又算是大好男儿呢?”“大好男儿就不该持家守业吗?”“可祖宗的基业就不可以在我这一辈人的手里扩展一番吗?”“那也得先守住祖宗的基业再说吧。” 张离不想再让公子跟“孺仙”说话了,唯恐再说下去的话,公子会入其彀中,“童先生,在下失礼了。”说完,他催马上前,运起道家的内力,手里的铁拂尘奔着童成就甩抽了过去,估计这一甩之力,足以使人骨断筋折。 童声既没摆开架势,同样也没闪避,见到拂尘要甩过来的时候,随身一进。 可能张离身后的火光不够亮,只看到童成迎着自己的拂尘上前,然后便是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还有一件稀奇的事情,使得他并没再向其他的地方去找寻童成的身影,此刻手里拂尘居然轻了不少,简直就像是轻若无物,当即就明白了,准是童成用了什么神奇的功夫,掩身在自己的拂尘之下,无奈之中,只得使劲抽甩,但是,感觉到的却是手里的浮尘已经轻到根本甩不起来的的地步了,试图着往地上甩砸,觉着就像是抽在了水里或空气中,几乎就不受力,此刻的张离不由得心中感叹,自己的修为远在人家之下。 四宝公子这会儿也等不得什么了,在自己珍珠夜明盔的照耀下把当场看了个清楚,一催胯下霄霜马,摆手里的九凤朝阳刀,奔着马车可就冲过了,反正对方也就还有一个于进,可就当他手里的大刀奔着于进砍过去的时候,被同样是一件长大的兵器给及时挡住了,只听得“当”的一声,很是清脆,足见都是好兵器。 四宝公子这时一收兵器,先看到的是于进仍在那里守护着映清铜,而是另一个骑马之人拿着手里的兵器接住了自己的刀,再一细看,居然是那个……演金鱼的滑稽戏子,“怎么是你?” “知道公子有些意外,可也是无奈之举。我们长街班儿的人已经都安全撤离了,公子要是有什么怨气的话,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吧。”“哼哼,你还真是个好戏子!” 四宝公子一股心头之火油然升起,把手里的九凤朝阳刀高高举起奔着金鱼戏子又是一刀,“本公子刀下不死无名之鬼!来将通名!”他已经完全拿这里当战场了。 金鱼戏子手里的兵器一横向上开架,“我叫辛成悦,你也可以叫我‘诙谐将’。” 四宝公子这时才偷眼看清楚了对方用的是什么兵器,当真是有点怪,长大的铁柄之前居然是一个一面微凸一面微凹,三角状面具似的东西,其上还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眼角和嘴角都是上翘的,多少还带了一些诡异,可是,这时的他也没工夫细想什么了,专心使开刀招,不抢回映清铜的话,鞑靼王那里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交代,遂,双臂用力又把手里的九凤朝阳刀横抡了过去。 辛成悦把手里的长柄面具铲往身旁的地上一戳,来接敌手的这一刀,又是一声大响,反正马上战将差不多使的都是长大沉重的兵器,遂响动一定是不会小的。 四宝公子把兵器又撤了回来,想着不可再这么硬碰硬下去了,体力虽然耗得起,可工夫却是耗不起了,恐会迟则生变,遂,当下就把九凤朝阳刀里厉害的招数都施展了开来,把手里的大刀如迅雷一般猛力一挥,斜斜地向对手劈了过去,见对方拨马躲开,顺势扳刀头献刀纂,又奔着对手的面门扎了过去。 辛成悦一见之下,知道四宝公子已经动了杀意,不等对方的刀纂扎到,手里的兵器照着对手刀杆上猛砸了过去,继而带马往旁边一让,再之后面具铲顺着刀杆就滑了上去。 四宝公子让九凤朝阳刀的刀纂点地,顺势把兵器往前一推,把对手的兵器给推了出去,接着,手里的刀又横了起来,奔着对方的拦腰斩去。辛成悦把兵器在马旁一竖,搪出去大刀以后,面具铲奔着对手的脖颈斩了过去。四宝公子白马上使了一个“金刚铁板桥”的功夫,不待长柄面具铲从面上扫过,他手里的大刀就奔着对方的马腿砍了过去。 战场上有句话,“大将无马如折双腿”。 辛成悦到底是第一次骑马打仗,无论如何,经验怎么也是不如久经沙场的鞑靼公子,险险地把胯下战马给带出了大刀所及范围,可先机也就同样失了。 四宝公子催马冲过去,把大刀抡舞了起来,每一刀都不管是不是已伤及对手,却是刀刀都不会停下,估计除非等到对手动不了了。 辛成悦方才就已显现出手慢脚乱这等狼狈相,现在被逼的,长柄面具铲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最后不得不行了一个险招,见到对手的九凤朝阳刀猛力砍过来的时候,把面具铲的末端往地上一戳一撑,挡住对手兵器的同时,自己从马上掠身而起,双腿照着对手踹了过去。 展腰软(四十三) 四宝公子一个猝不及防,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忙用手里的兵器往地上一拄,这才在马上稳住了,又见到对手的面具铲抡过来了,去搪挡是来不及了,索性不管不顾地用刀纂奔着对手扎了过去,用起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张离那里也已觉出来拖延的工夫不短了,虽与童成这番不同寻常的比斗尚不可停下,可是,即刻用鞑靼话语喊后面的鞑靼兵士们把映清铜先抢走再说,结果仍是晚了。 此刻,督抚汤息已经带着一队大明朝的骑兵赶到,在军士们手中火把的照应下,见到鞑靼人要行抢,即刻指挥军士阻拦,心中还忖着这么些鞑靼人是怎么混过的关卡。 童成用的是“雪山奇玉”的小矿石在沿途做的记号,夜晚之间容易辨认,遂才让他们及时赶来。 这一次,鞑靼的四宝公子把沙三千也给带来了,反正是不想白养着他。 沙三千自己也想着赶快立个功劳什么的,好让鞑靼人可高看自己一眼,自己以后在鞑靼这边也好混,遂,把手里的三停合扇板门刀照着眼前的明朝士兵们狠命抡了过去,却感觉到有一个东西硬生生把自己的兵器给挡住了,而起手劲还不小,定睛一看,是个大锥子样式的兵器挡住了自己的刀,再看对手的面容,还多少有些混浊闷愣。 这个人就是金冈,自从嘚祎侒走了以后,他并没跟着白先生回去,是白先生告诉他,说是嘚祎侒之所以会走,就是因为沙三千还没被抓起来,她是怕他会来伤害自己,遂,金冈要是还想见嘚祎侒的话,最好先留在汤息的军营里,等什么时候沙三千当真被抓住以后再说其它,果然,今天就让他在这里遇上了姓沙的。 就这么一下子,沙三千哪里肯服气,手里的板门刀照着对手又二次劈了过去,可见到的是对手根本不抵挡闪避什么的,手里的兵器照着自己直接就抡了过来。 这叫什么打法?难道一上来就使玩命的招数吗?沙三千心忖着,觉着一刀把对方劈死了,而本身也得让对方这么一下子给抡死了,太不值得。 遂,沙三千还是想先避开对手的这一抡再说,因为手里的刀已不及收回了,只得是身形猛往后边倒纵出去,同时手里的大刀刀头向地面劈下,好截住实在是躲不开的大长锥矛尖端。 金冈一见手里的“尾巴”让对手挡了,索性身子再往反方向倒转过去,还是用兵器抡砸对手,好在这里足够宽敞。 沙三千又心道,别是这个大呆鸟就会这么瞎抡,接着一个矮身,避开了对手的那么一抡,之后身子也没起来,摆手里的大刀奔着金冈的双足就砍了过去。 金冈觉出哪里有些不对了,一“尾巴”抡过去却见沙三千“矮”了半截,依着白先生平日里没少谆谆教导的,对手一定是没怀好意,说拾迟那时快,好在他的身手是越练越灵活了,身子急忙连着往后退了好几大步,总算是没让大刀给砍着,不过,这也激怒了金冈,本来就知道沙三千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看来,他更是坏上加坏,手里的“尾巴”又使劲照着对方抡过去了。 沙三千这时心里讥笑起金冈来,自己几乎就不用防备上下两路,只要对左右两边留神注意就可以了,遂,俩手持着刀,先挡住了这一边的攻击,立刻又换到另一边挡住对手的抡攻,再然后把大刀往身前中间一置,照着金冈就劈了过去,满拟这一下差不多就可以把对面这个大傻小子给解决掉。 好在金冈这时也早有防备,白先生已然知晓了他攻击别人的习惯,中宫必露虚空之相,只要经验高明一点的练家子必会从当中攻取,那就索性来给个诱敌深入,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倘若有人如沙三千那么做了,就立刻爬到或躺到地上,也就是说给自己抽出一个让兵器置于有利之处的工夫,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抡对手的兵器,能够以攻破攻。 又是好大的一声“当”。 沙三千倒是还可以拿的住自己的刀,可心里也纳起闷来了,真没想到眼巴前这大傻个子也会用一些高超的武艺手段,看来今天晚上得费些力气了,那就索性把自己“沙魔刀法”里绝妙的招数都使出来就是了,看对手可以接自己几招。 金冈还听白先生说过,如果对手使出什么眼花缭乱的招数来,可以先不用管,就凭着自己力气蛮打即可,遂,他把手里的大长锥矛照着看起来摆动得杂乱无章的三停合扇板门刀玩命抡了过去,横着抡、竖着抡、斜着抡,总之就是不让沙三千手里的刀碰上自己就行了。 沙三千这会儿可又头疼了不少,虽说手里的刀是好钢打造的,可要是这么下去的话,非崩刃不可,即刻把刀头一转,改用刀背对付金冈,这会儿心里还想出了一个诡计,边打边向后退,一直退到了一棵很粗的大树前。 金冈不知道对方耍诈,还是那么边抡着边进攻,结果,一下子抡到粗粗的树干上了,没打着沙三千。 沙三千就趁着这个时候,双脚同时飞起,照着金冈的两只手背飞踹了过去,下的是狠力。 金冈双手一吃痛,手里的兵器自然就握不住了,只得撒手扔了。 沙三千“哈哈”大笑,双手握大刀,把兵器斜置在身前,这时就想把金冈给劈了,令他没想到的是,人家这时扑身上前,双手也握住了三停合扇板门刀。 可金冈并没要抢大刀的意思,抢了也不会使,使足了力气用刀杆顶住了沙三千的身子,直把对手给顶到了大树干上。 沙三千想挪身子可就费劲了,使了好一会儿的力气,可就是从自己的刀杆和树干之间出不来,这一下心里急了,用膝盖接连猛顶金冈的肋骨。 金冈的喉咙里已经发出了野兽的嚎叫声,心里恨透了这个姓沙的,要不是这个人,自己心爱的女人就不会离开自己,今天就是把命拼上,也轻饶不了他。 展腰软(四十四) 沙三千的膝盖开始还可以顶的重一些,可到后来便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刀杆死死压住自己,一点都不带放松的,没一会儿的工夫,他竟然翻起白眼来了。 “金冈!把他交给朝廷处置吧!”汤息见到以后立即劝到,不见金冈松劲,就又补了一句,“这可是白先生说的!你还想不想见自己的女人了?” 金冈听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一些气力,把三停合扇板门刀还给拿了过来。 “噗嗵”,翻了白眼的沙三千倒在了地上。 汤息怕他过一会儿再缓过劲来,用“笔底生花”的点穴功夫连点了他几处穴道,然后命令兵卒把他给绑结实了。 此刻,四宝公子察觉到,要是再不撤走的话,估计今天晚上他和他带来的人就都得做了明朝军队的俘虏,遂,即刻下令,留一部分人断后,其余人尽快撤走,谁也不许耽搁。 汤息本要亲自带人去追,结果让童成拦下了,“穷寇莫追,放他们走吧。把映清铜赶快带回去才是要紧。”说罢,他就去给金冈诊看伤势去了。 金冈还真是好样的,肋骨挨了那么多下猛顶居然还能挺着腰板,看来,爱情和正义皆是能给人以不小的力量。 就这般,汤息带着人马押送着映清铜和抓的犯人们回到了自己的督抚衙门,回到家以后往椅子上一座,感觉到的是浑身的乏累,但映清铜总算是保住了,虽然白先生说因为不知道开采映清铜的结果会如何,遂先不向朝廷禀报,可若是真出了什么闪失,他觉得跟谁也交代不过去。 这时,汤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再一低头,见到了眼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碗雪蛤银耳炖燕窝,心里一暖,忖来准是傲凌又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了,遂就让…… 就在这个时候,汤息见到碗底下压着张纸条,拿起仔细一看,登时一惊,即刻飞身出门。 “我不是让你去把汤息的两个儿子给绑架了吗?你绑架他两个老婆干什么?”来至大雪山的盛至向冰串儿问到。 “两个儿子和两个老婆有多大区别,反正都可以把汤息给引来就是了。”冰串儿冰冷回答到。 “那你给他写明白了要带着映清铜来赎两个老婆吗?”“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什么?”盛至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想要的是映清铜!” “你嚷嚷什么?想让山顶的积雪把你给埋了吗?”冰串儿再次冷言冷语地道。 “呸!想瞎了心!”阳烈彩冲着盛至和冰串儿大喊到,“我的息哥是不会受你们威胁的!” “闭嘴!”冰串儿即刻显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随后把手里用冰球穿成的冰串鞭照着阳烈彩的头顶上方就抽砸了过去,一下子掉下来好多冰屑,弄得被绑缚住的阳烈彩满头满脸都是,“你火气要是再那么大的话,下次砸在你脑袋上的保准是大冰块儿。” 雪傲凌自始至终也没说什么,只在那里哭泣。 “哭什么哭?”冰串儿不乐意地道,“这副德行的女人都可以嫁给小公爷那样的俊俏郎君,你还哭个什么?” “你原来想要的是汤息,而不是我让你弄的映清铜!”盛至更是愤怒地说到。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烦人了。”冰串儿冷笑着说到,“快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你……”盛至哪是那种想吃亏的人,一手去抓冰串儿的衣领子,一手就想抡拳头打她。 冰串儿身子一滑,就像是穿着冰刀鞋在冰上任意溜动似的,接着手里的冰串鞭照着盛至就甩抽了过去。 对手的兵刃还没到,盛至就已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奇冷,手脚就像是一时之间给冻僵了似的,不灵活了,要不是“财大气粗”的内功和“乘坚策肥”的轻功都不弱,这会儿一准是着了冰串儿的道。 “这是我‘虎尾春冰’的鞭法。怎么样?现在应该知道了吧,这里有多适合我动手。”冰串儿的冷笑更冰了,“你难道还不走吗?” 盛至盯着冰串儿那张已然冰得几乎没人色的面孔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是恨恨一跺足,边离开边忖到:那个药师究竟是做的哪门子的药丸?虽也可以增强功力,却是自己吃的话得遭洋罪,给别人吃吧,回头那人又不听你的,而且还容易变成一个不可掌控的疯子。 就在冰串儿自满得猫儿欢似虎之时,又有五个人冲着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是高挑女子,而另外四个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四胞胎兄弟。 “冰串儿!原来你一直是在骗我们!”郝珅姕斥责到。 原来,郝珅姕和那四胞胎兄弟找到了冰串儿以后,一个劲地劝她去找“孺仙”,说童成一定能帮到她。 可她却一个劲用言语敷衍,说什么要跟傲凌小姐商量商量,还要跟雪族大族长说上一说,直到把那个饿魔无名氏仆人给等着了,让他带着自己去见盛至,才定下的“绑票”计划,只不过,两个人想要的却是大相径庭。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冰串儿是越来越得意了,“我现在的武功可称天下第一,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们谁又可以拦得住我?哈哈哈……” “你这个疯女人!竟敢骗我‘九头蛟娃’郝珅姕!看招!”话还没有说完,她已把连链刚荑爪拿在手中,其中一个刚荑爪奔着冰串儿就抓了过去,虽是生气,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就是想把她抓回去交给“孺仙”。 冰串儿冷冷一笑,手里的冰串鞭笔直地向郝珅姕甩了过去,因为兵刃比较长,不等刚荑爪抓上她,可先攻到对方。 郝珅姕身子一侧,然后侧着身子又进了几步,手里的兵器仍是向对手抓去。 那四胞胎兄弟也不会干看着,一起绕到了冰串儿的后面,虽有些不光彩,可为了迅速拿下眼前的这个疯女人,不这么做也是没法子了。 接着,他们乘着冰串儿和郝珅姕正面交手的时候,分别出自己的拳、掌、腿、脚,也是都留着情面呢,把她抓住才是正经事。 展腰软(四十五) 冰串儿仍是跟郝珅姕兵刃对着兵器,就像是后面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也似,可就当四胞胎兄弟快要攻到她的时候,一股透心凉的寒气冲着他们四个可就扑了过去。 四胞胎兄弟登时一个个手脚发凉,身形不得不退了出去。 “见识到这‘飞寒祭’的功夫了吧?识相的就给我赶快滚得远儿远儿的!少在姑奶奶这里碍事儿!” 郝珅姕并没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双手里的刚荑爪又是一爪飞了出去,就趁着对手注意着前一爪的时候,这手里的另一爪向对手的脚面抓了过去,因为对手的兵刃长,遂,此刻的郝珅姕是完全把两个刚荑爪都抛了出去,也就是说手里空了。 冰串儿把奔着自己咽喉抓来的前一爪给扫掉了,同时冰串鞭一抖,鞭身向下一凸,把对手的兵器都给挡住了,而且继而就想乘势再行进攻。 郝珅姕用“来龙去脉”的身法在冰串鞭的攻击内游走进去,继而把自己的兵器又给抢了回来,然后再想办法靠近对手。 后面的四胞胎兄弟一见,几乎同时打定了注意,无论如何也要忍着寒冷让这个冰串儿不可再退,只要让郝珅姕靠近她,她的冰串鞭就不会发挥优势了。 接下来,他们又皆是施展了自己最得意的招式,自然也就“迎接”到了冷的直接就可以把人冻僵的寒气,但他们却没退后一步,照旧坚守在自己的攻击位置上。 冰串儿忽然觉得身后的他们并没被自己又一次击退,遂就又多用了几成功力去对付他们四兄弟,却一时之间仍不可击退他们,只得先那么僵持着,但对付正面的这个郝珅姕也就懈怠了不少,自己“走花溜冰”的灵活已被四胞胎牵制过半。 郝珅姕当然知道那四胞胎兄弟此刻的处境有多艰难,遂一时一刻不敢耽误,当即持着自己的兵器,以最快最妙的身法欺近冰串儿,同时还要留神着对手冰串鞭的一通胡抡猛抡,等到至切近以后,一双刚荑爪照着对手的双肩头抓了过去。 冰串儿这回也不抵抗了,竟然不闪不避,就让对手的兵器抓住自己的肩头,然后还做出一个让人一时猜不透的举动,那就是她把自己手里长长的冰串鞭向前虚空之处一抡,不但把郝珅姕给圈在了里面,就连身后的四胞胎兄弟也是一样。 “冰肌玉骨”的功夫让她不会受到刚荑爪的伤害,再加上“飞寒祭”的功夫,也不用多少工夫,就让四胞胎兄弟和郝珅姕冻得都快…… 要知道,这大雪山本来就是很冷的。 这个时候,汤息赶来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想解开自己两位妻子的绑绳。 “小公爷问都不问就自己动手了?不怕人家不乐意吗?”冰串儿的语声应该是用尽了她自己嗲声嗲气的本事,而且手里的冰串鞭照着汤息一抡,好在她舍不得把汤小公爷怎么着了。 “冰串儿!你这是要干什么?”汤息厉声质问到。 “到现在小公爷还不懂奴家我的心思吗?”冰串儿好像感觉到非常奇怪似的,“你想娶老婆,怎么就不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呢?” “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你来操心了。” 冰串儿这会儿更是不乐意了,愤恨吼道:“你瞎吗?难道看不出咱们俩才是一对儿?” “呸!”汤息啐出了一口好大的唾沫,“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女人!我就是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也不会娶你的!” 冰串儿这会儿怒极反笑,“好呀!那你们仨就做你们的苦命傻鸳鸯好了!”说完,手里兵刃一抖,就把雪傲凌和阳烈彩给打下了一旁的悬崖。 “不……”汤息一个“箭步”掠了过去,就在两个人即将掉下悬崖的时候,他正好一手一个把她们都给揪住了,可是,因为身体的累乏,想把她们一齐救上来可就不太容易了。 “呀……”四胞胎中的老大实在是看不过眼去了,也不管冻僵的手脚多不灵活了,冲着冰串儿就扑了过去,随后便是他的三个兄弟也跟了上去。 本来老大是想把她扑倒的,可惜的是做不到,那就索性狠命把她抱住,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其他三个兄弟也都扑身冲上,可抱住哪里就抱住哪里。 “郝姑娘,去救他们!” 郝珅姕早就已经向着趴在雪山悬崖边的汤息奔了过去,可感觉到身后动静不善,即刻身形在半空扭转,用手里的连链刚荑爪护住自己。 原来这个冰串儿只要是手指动弹得了,就可使出“虎尾春冰”的功夫来,她不是不想或是挣脱不了,可她更想先看着汤息和他的两个媳妇掉下悬崖。 这时,汤息见到阳烈彩眼含热泪,“烈彩,你别怕,我一会儿就能救你们上来,让我再缓一会儿就行。” “息哥,你放手吧。”“说什么呢?这个时候你让我放手干什么?”“再这么耗下去,咱们三个谁也活不成。”“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让你们活着。”“我相信息哥你能说到做到,可你为了我不值得。”“你乱讲什么呢?”“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雪傲凌,那天在茶楼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后来你还愿意娶我,我已经很知足了。现在我也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已尽到了妻子的责任,你没必要再要我了。松手吧,记得给咱们的儿子找个奶娘,别饿着他们,等他们长大以后,就跟他们说是傲凌的儿子。”“我不松!我就是不松!” 仍旧满含热泪的阳烈彩这时笑着冲汤息说了一声“对不住”,然后一歪头,奔着汤息揪住自己肩头衣物的手就咬了过去。 汤息虽然手上吃痛得紧,却是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咬着牙忍着痛,眼中也是留下了热泪,“你想咬就咬吧!你就是把我的手咬掉了我也不松!” 一旁的雪傲凌也是泣不成声了,“别咬了,别咬了。” 展腰软(四十六) 这时,郝珅姕被冰串儿纠缠的不得抽身,突然心生一计,此刻陡然间从地上掠起,双脚奔着对手的冰串鞭连踢数下,然后,她把手里的连链刚荑爪奔着汤息抛了过去,无论是火候和精准都非同小可,一爪抓住了汤息的腰带,而另一爪则结实地抓住了悬崖上一块磐石上。 汤息一感到挺直腰后可借上力了,即刻使足了余下体力,让两位妻子尽快上到崖上来。 冰串儿这会儿想把四胞胎兄弟从身上弄下去也没那么容易了,因为太冷,他们几乎是粘在了她的身上,而且身子还变得僵硬了。 郝珅姕这时虽没了兵器,但是,同时也在注意着,怎么把对手的兵器给夺下来。 等到汤息把两位妻子给救上来以后,即刻给她们松了绑。 雪傲凌和阳烈彩被解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阳烈彩捧起汤息的手,“我把你咬疼了?” “没事,我肉厚。”汤息还是笑着说的,“答应我,不要再说那些傻话了好吗?以后咱们好儿好儿过咱们的日子。” 阳烈彩看着汤息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雪傲凌,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再然后又冲着冰串儿大喊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她用“热心快肠”的轻功飞身而起,照着冰串鞭冲了过去,一下子就给抱住了。 冰串儿怎么甩也是没用。 郝珅姕就趁着这个时候到在了冰串儿的近前。 “她功夫的罩门应该在舌底!”雪傲凌在一边喊到。 冰串儿咬紧牙关也没用,郝珅姕把她的颞下颌关节给弄脱臼了,照着她的嘴里就是一下。 之后,雪傲凌用绑缚自己的绳子把冰串儿给绑了起来,“哼!那天就是你造的谣言,挑唆的我们雪阳两族吧?” 汤息和阳烈彩,还有郝珅姕,一齐把四胞胎兄弟给解救下来以后,想方设法让他们恢复。 这会儿的阳烈彩虽虚弱,仍挺着腰板连着给了冰串儿好几个大嘴巴,弄得手心又疼又冷。 最后,大伙们还是决定先回督抚衙门再说,估计府里的人这会儿正着急呢。 等回到府里,汤息即刻让人把童成给请过来,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讲。 童成自是先不说别的了,什么都是先救人再说。 “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跟上面禀报些什么?”白先生问到。 “这……是我分内的事情,不禀报不合适。”李雷回答到。 “哼哼,‘分内的事情’,这真要是为了朝廷还用得着把‘分内’和‘分外’分得那么清楚吗?我问你,那天雪阳两族的人差点儿大火拼的时候,你在哪儿?鞑靼人想抢映清铜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还有,汤督抚两个妻子给一个疯女人劫走,险些害了三条性命的时候,你跟你的妻子又在做什么?”“我……我……这不是我应该……再说我也不知道呀。”“不知道是吧?那你是干什么的?你除了当先生教书育人,不就是要搜集这些朝廷不知道的消息,然后再上报吗?”“我……我只跟上面说汤督抚的功劳和苦劳还不行吗?”“嘿嘿,你只报喜不报忧的话,估计上面也不想听吧?”“那我……”“好了,该当如何,就请李雷李先生挺直腰板自己想想吧。” 白先生说罢,起身离开了,当然,他也并非是就那么放心离去,因为一个女人正用一双虽小如虾却是很好看的眼睛盯着李雷夫妇的一举一动呢。 辛成悦一伸懒腰,舒展些腰部的酸软,却没欲要睡觉的意思,仍挺直了腰板等着白先生。 “怎么样?‘小金鱼’当够了吗?”“有本事的‘小金鱼’和会演戏的‘小金鱼’,我都是当不够的。”“当不够就继续当,没准儿呀,我还需要你这条‘小金鱼’呢。”“鞑靼那里……”“你就甭操心了,反正你现在也不可能再回去当卧底了。”“那白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早先不是许诺过,给你在燕王那里找一个差事嘛。你明天就带着汤督抚给你的人马,把映清铜一路押送到北平去。切记!一定要亲手交到燕王爷的手里!只有这样做,才能算是你挺直腰板的功劳,人家也好提拔你。”“嗯?咱们为什么不把映清铜押送到南京去交给朝廷,而是交给……”“你也不用脑子好儿好儿想想。从这里到北平府的时日短,还是到南京的时日短?迟则生变!路程越短对你来说越是有好处。”“那……是再由燕王交给朝廷吗?”“嘿嘿,那个渔夫倒是把自己交给他们的朝廷了,等打完了仗以后,结果又如何呢?” 后靠倒(一) “呜呜呜……我当初就是一个锄禾女,因为美貌,没少被富家公子哥儿调戏。道长,你可知道小女子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那个背着木剑收着葫芦的道士边走着边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那天夜里,我和姐妹们去城里玩儿的晚了,我急急忙忙往回赶,该着倒霉,遇上了一个我们那里最浪荡的公子哥儿,要对我强行无礼。当时我几乎喊破了嗓子也不见谁来搭救,为了保住贞洁,我拿起一块石头,本来是想砸向那个浪荡公子哥儿的,结果我怕砸不上他,因为时分很短机会就那么一次,就用那块石头把自己给毁容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公子哥儿见到我的容貌毁了,就对着我一通拳打脚踢,活活把我给打死了。变成厉鬼以后,我先杀了那个浪荡公子哥儿,然后再去报复那些喜欢占美貌女子便宜的色鬼们。不错,我是吃了他们的心,可道长你该知道,我可以不吃吗?” 道长闻听之下,此一刻因心生悲痛而停下了足步,“反正这张画皮是不可以再还给你了,倒可放你,却不可以在此间的三界里存在了,现在送你去一个贫道也不知道的地方,到在那里,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了,道长探出右手食中二指放于口前,之后便念起了咒语,直到感觉出葫芦内已空,“唉,念你可怜,却是千万别让贫道再犯一个错误了。” 葫芦里的她听到了道士说完这一句话,渐渐感觉到自己在向后靠倒,然后就好像一直在向后靠倒下去,好似永远不会停下来了,眼前的东西就算是可以看得清楚,却也不知看见的都是些什么,说实话,这种滋味比死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不过,反正现在也不算是活着。 就这般浑浑噩噩不见天地,也不知道经过了哪里和多少时辰,终于,她发现自己倒在了实地上,遂就坐了起来,目力所及的景物不是不知道是什么,可就是觉着和自己以先所待的地方有很多不同之处,陡然,眼前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却还是井井有条的东西,那上面又像是不好看的花纹,又像是文字之类的东西,更奇快的是,她竟可完全看得懂,其意思就是说,自己那一条胳膊上不像手指也不像手掌的东西不能再用了,准确地说是不能再当武器用了,得找替代,还让自己选择,遂,她稀里糊涂地选了一样,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喷出了好大一片火焰,一下就给烧了,紧接着又是很大一片,还真有些惊讶这般如此厉害的武器,再回头一看,身后一个人登时就被自己给吓跑了,面前还有那么个带着好大轱辘的大箱子也似的物件。 接着,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的事情虽然就像是亲身经历的,却是完全知道,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根本不在当场,而且脑子里最多的回忆是追杀,用各种法子去追,用各种武器去杀,其中还有好多觉着自己应该是摸过的,甚至是使用过的,却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物件,反正都是稀奇古怪的,自己之先吃人心的时候几乎都是那些色鬼自己送上门,追杀这种事情是完全没必要的。 再接下来,她又寻找到了一条河,原因是已然感觉出这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了,想去河边照一照,边向河边走去边觉着身体里有股东西不停地游走,且还麻嗖嗖的,但自己……好像没感觉了,或者说是原来该有的感觉都没了,反而又多了…… 她走到了河边,见到河水里的倒影,登时吃了一惊。 水中映出的自己已是一个外国女人,头发是金黄色的,发际向后勒的很紧,脑后梳了一个发纂,好一张美丽的面孔,却是带着千层的杀气,耳朵上有金耳珰,脖子上还有金项链,一身棕红色的皮衣紧紧地贴着身子,裤子也差不了多少,倒是挺显身材的,不过,她见到以后多多少少别扭了一些,因为她原来的时候,即便是诱惑那些色鬼的时候,也没这么穿过,现在全身上下凹凹凸凸的地方简直可以让别人一眼看个通透,短靴的鞋跟也挺高的,而且还细,掰下来都可以用来纳鞋底子了。 此刻,她又开始抚摸起自己的身子来,发觉什么地方都是硬梆梆的,活似一个铁人。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她不禁自问到。 “嗨,小妞,那么喜欢摸自己呀?要帮忙吗?”这会儿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了几个一看就是小地痞的外国男人,一个个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 她就那么看着他们走进,面上也现出了自己的笑容,已打好了主意,就算现在用不着吃别人的心了,可是,她也不想替这几个痞子把他们的心留在胸膛里了,这时的她感觉出自己钢铁一样的手较之以前可以生裂胸膛的手更带劲力了。 “你们想干什么?”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才会拥有的声音。 她即刻被吸引,马上回头找寻,不但见到了一张纯粹男人的脸,还有一个强壮男人的身体。 乌黑浓密的头发,一副四方略显长的脸孔,神情是那么阳刚,脑门很宽,眉毛很浓,犀利的眼神中带着一缕温情,高挺的鼻梁,不大不小的嘴,光是看脸,就应经把纯男人该有的一切都给凑齐了,可就是没穿着任何衣物,竟一丝不挂的。 可她并没羞涩,不禁迎了过去,把手放到了对方的心口上,那种感觉就是这个男人的心就应该归她自己,却没必要掏出。 “待会儿再打招呼吧。”那个男人说着,轻轻地把她的手拒到一边,然后向着那几个小痞子走了过去。 “你想阻止我们一起去‘爱’这个小妞吗?哈哈哈……”“喂!看来你比我们着急,光着就过来了。”“大不了等我们‘爱’完了她以后,剩下的你就随便好了,不过你得‘排队’。” 后靠倒(二) 那个男人面对着这些痞子一言不发,用双眼把他们扫视一番之后,眼光停在了一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痞子身上。 “我需要你的衣服,脱下来之后你们就可以滚开了。”纯男人坚定地说到。 “那我要是跟你说‘不’呢?”那个壮实的痞子一下子掏出了一把刀子。 “你会后悔的。”“恐怕后悔的是你!上!” 这群痞子是真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一个个下的都是狠手。 她一见之下就想上去帮他,结果刚迈出一步去,就见到了那些痞子们被打得惨叫着“飞”上了半空,只有那个壮壮的痞子现在还站在地面上,他许是担心会把对方的衣物给弄破了。 壮痞子拿着刀子哆了哆嗦的,看着向自己走近的他,后来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把刀子扔掉以后,迅速地把上衣和裤子都脱给了他,最后一溜烟也似地逃了。 他穿上了一身黑色皮衣以后,又来到了她的面前,道:“如果我没判断错误的话,再过一会儿,他们会带着帮手回来,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你难道害怕了?他们再多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可咱们最好不要找麻烦。” 她当然是不怎么怕惹麻烦的,就凭现在的身体,估计这个世界里可以把她怎么着的还真没几个,可是,她还是跟着他走了。 一直走到一辆只有前后两个轮子的“车”前,他从衣兜里掏出那个痞子的刀子,照着车头上一个缝隙里用力一插,然后使劲一拧,那辆两个轮子的车就响了起来,这会儿的他已经骗腿骑了上去,双手抓住前面的左右两个把手,再然后用眼神一示意,让她坐到他的后面去。 她很高兴那么做,坐上去后,屁股底下的这个东西还真就跑了起来,且还挺快,这种飞快的感觉也非常不错。 就这样,他把她一直带到了一片空旷之地,然后,他往那里一坐就好像不想再动了。 她也从车上下来了,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你累了吗?想在这里歇一会儿?” “不是,我是不可能知道累的,我在等我的同伴。”“同伴?男同伴还是女同伴?”“男同伴,虽然我们没必要分男女。”“那你等他一起去干什么?”“去保护两个人。”“两个人?两个什么样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杀了那个男的,后来那个女的把我们都抓住了,改造了我们以后,把我们送到这里来保护他们。” 她听的有些糊涂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杀了那个男的,女的把他们抓住以后给改了,然后又到这里来保护那个男的和女的,好像还挺复杂,可她也没细问,因为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遂又问道:“这里是你们约好的地方吗?你的同伴一定回来吗?” “这里确实是我们约好的地方,可我的同伴并不一定会来,那样的话,我也就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我和我的同伴是被一起制造出来的,都是一个模样,去刺杀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是用来引诱他出来的,真正实施刺杀的人是我的同伴,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一件事。”“什么事?”“送我们到这里的过程当中,我的同伴很有可能会忘记我。”“那不是也挺好的吗?你自由了。”“自由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用,我要是真自由了,也就真没什么用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知道多少人因为想要自由而不惜放弃一切。”“自由了,真的那么好吗?”“当然了,自由了以后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没约束的日子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你还可以找一个你喜欢的同伴,和你一起去畅游世界。”“就算是要畅游世界,我们也得先干掉她。”“她?她是谁?”“就是那个想杀掉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人。”“你认识她吗?”“只有我的同伴认识。”“那她想杀你们吗?”“除非我们不去阻止她。”“那你就听我的好了,不要再管那个想杀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人了。” 这个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不行。” “为什么?”“我被人抓住以后改造了。”“你刚才说过了。”“他们改造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个男人和女人,还有就是杀了那个来杀他们的她,否则,我就没必要存在了。”“你说的‘没必要存在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不听从命令,就会被销毁掉。”“销毁掉?刚才你说你的同伴会忘记你?也就是说,你的同伴要是不带着你去听从命令,你也会被销毁。”“是的。” 她看着他说出了那两个字,却看不到一丝的恐惧,“你活着就是为了听从命令吗?” “是的,现在我也想不出不听从命令还应该去做什么。”“你没有选择去做什么事情的权力吗?”“没有,一切都是由制造我的那个……”“你为什么不学着去选择呢?”“学着……去选择?”“不要总让别人掌控着你的全部,你就是你,不是别人的奴隶和物品。”“其实……我之前不是没学过,可是,就因为我学了,才又被改造一次。”“你学的是什么?”“我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你没做错什么,这样才能算是一个有人情味儿的……”“可我不可以去爱一个人。”“没人可以决定你爱谁不爱谁。” 这个时候,她拉住了他的手,“别人拿你不当人看,你自己得拿你自己当人。” 他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的手,身子开始颤抖起来,而且还越抖越厉害。 “你这是怎么了?”“被二次改造的时候,我的身体里多了一个东西。”“那是什么东西?我能帮你拿出来吗?”“谁也拿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只要我开始爱上一个人就会被销毁的东西。你快躲开!” 说着,他把她一把推出去好远。 后靠倒(三) 等她稳住身子以后,眼前的他“砰”的一声,脑袋就掉在了地上,从他身体里崩出来的火星子溅到了她的脸上,好一阵阵的触痛感觉,虽然她已经没感觉了,都是心里映射出来的疼痛,“人是不是总喜欢拿异类耍着玩儿?” 自语毕,她站起,又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起来…… “原来……我就是他们两个要杀的人,而且他们还要保护一男一女。”说完,她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边,“我果然是被派来杀掉他们两个的,外带其他一些与他们相关的人和那些要阻止我杀他们俩的人。既然来到这里的我和还没到这里的我都不是人,那还要念什么同类之情呢?” 她刚离开,然后又回来了,挖了一个大土坑之后,把他连脑袋带身子一起给埋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你被他们耍的太惨了。” 然后,她就又骗腿骑上了那两个轮子的车子,按着自己眼前文字所指引的方向一路快奔。 别看就有两个轮子,可一点都不逊色于车马,没用多久,她就来到一处看起来工程十分浩大的地方,同样,守卫也就十分森严。 按理说,她倒是可以硬闯进去的,可是,她的脑子较之以前当画皮的时候要考虑得妥当得多,硬闯的话一定会打草蛇惊,遂,先在比较隐蔽的地方观察了一会儿,见到凡是出入那里的人们都要用到一个小牌子似的东西,进去的时候把牌子往门上的一个地方一贴,立即就会“嘟”的一声,然后门就开了,端着看起来很像是厉害武器的守卫应该是听到那一声“嘟”之后,连问都不问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这个世界里的东西果真有太多太多是自己从没听说过的,更别说见过了 这时,她听到了四个轮子转动的声响,回头一看,有一个大铁盒子似的东西,四周围还有玻璃,正迅速往这边驶来,她的眼睛这时就如同变成了千里眼,一下子就看见了铁盒子里那个女人胸前也佩戴着和其他人差不多样式的小牌子,登时笑了。 她其实还是比较惊奇的,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竟不用那张皮就可以任意变成任何人的模样,遂,她带着胸牌便随随便便就走进了这个堡垒似的地方。 她进到里面以后并没急着寻找那一男一女和应该要杀的其他人,先来到个看似是仓库的地方,厚厚的大铁门就算大炮都未必可以轰开,可她也并没用那么笨的法子,走到大门旁边,墙上有个东西,现在已经完全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可以干什么的她,从手指头里伸出个细长的东西,照着墙上那东西的一个小孔里一戳,不用多一会儿的工夫,厚门就打开了。 她进去以后,见到里面都是大铁物件,虽也不太熟悉这些东西,其实只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帮着自己杀掉想要杀的人就足够了,把那上面覆盖着的透明布给弄下来以后,同样还是那个细长的东西,往大铁物件的脖子上一捅,使得它登时就动了起来,接着,剩下的那些铁物件一一都被弄动弹了。 接着,她从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里又获得了一个消息,知道了要杀的人现在正在哪里,然后,她即刻变成了那个人女儿的模样,也就是她一定要杀的那两个人里的女人样子,然后边还是用自己那听不太懂的语言呼喊着边装出一副很着急惊慌的样子一路小跑,可眼看就要靠近的时候,只听得“哒哒哒”一通响,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得一个劲向后靠倒,直到躺到地上,可这并不可以把自己怎样,又从地上站起来以后,先不管要杀的那个男人和女人已经到来了,那个女人还叫喊着什么,用自己弄来的短火枪照着那个女人的父亲就是接连四下子。 再接着,她又被什么东西给打了,再次见到那张让自己倾心的面孔了,可也就是这张脸孔的主人攻击的自己,那位“爱兄”好似在大义灭亲,用手里的重武器接连照着自己发动攻击,自己又是一个劲向后靠倒,直到好似靠倒在一面墙上,最后那面墙“破”了,自己也就随之掉了下去,还没掉到底的时候,她还见到了戴着黑色眼镜的“爱兄”来到墙边看着自己,应该是要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动弹。 虽然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她却毫发无伤,站了起来以后,辨了辨方向,还听到了一阵阵“哒哒哒”的声响,就知道,自己弄动弹的那些铁物件们开始干活了,遂从那些倒地哀嚎的人们之间十分从容地走了过去,也不是已经断定那些铁物件不会伤到自己,其实,那些可以杀人的东西打在她的身上,还不如挠痒痒的感觉。 怎么那么巧,她迎面就再次看见了那位“爱兄”带着那一男一女过来了。 “爱兄”冲他们喊了一嗓子,然后就想用手里的武器打她,可惜的是,那个东西坏了。 即便是可以用,她也没必要怕了那位“爱兄”,然后就见到他冲着旁边的一块玻璃一伸手,打破了之后从里面拿出来一样看上去分量不轻的物件,照着自己的脸左右连着打了好几下,可自己也就是歪歪脑袋扭扭头而已,最后脖子整整转了一圈也是没事,看来如今的自己比当画皮的时候要灵活多了。 “爱兄”一歪脸看向她,好像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她索性也一歪脸看向他,好像一副对方为什么不信的模样。 然后,“爱兄”又把那物件照着她狠狠全力打了过去。 后靠倒(四) 你这个听人摆布的奴才还没玩够吗?她那么思忖着,一扬胳膊,把那个物件给挡住了,自己的胳膊非但没事,那个物件被自己打得“嗞嗞”冒白烟,之后看着“爱兄”撒手了,也就照着对方的肚子老大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只把对方踹得飞了出去,落地后砸了个大坑出来。 “爱兄”并没放弃,从地上站起来以后,照着她就冲了过去,先是用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头,然后又抓住一条胳膊,使劲一带,照着旁边的墙壁甩了过去。 她一下子就把墙壁给撞破了,身子也就撞到了墙的另一边,她双膝和双手撑地,同时还看着“爱兄”,心里道同样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可感觉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 不等她起身站稳,从墙那边过来的“爱兄”一下子又抓起了她的脖子,拎起来以后狠命向地上扔了下去,然后还一脚照着她的嘴上踩了下去,真够狠的,直震得她双腿都翘了起来,而且不但踩住不放,还一个劲地用脚碾,生怕脚力不够。 你碾够了没有!她真的生气了,躺在那里一抬腿,照着“爱兄”就踢了过去,一下子就把“爱兄”给踢得把两块铁板似的东西给连着撞坏了。 还没摔倒的“爱兄”从一旁硬生生拆下来一个东西,抡起来就照着还没完全站起来的她的脑袋又砸了过去。 这绝对是这里的人们小便用的东西。这么思忖着的她虽已没嗅觉了,可还是同样可以感觉到,遂,向着那位“爱兄”愤怒地走了过去。 “爱兄”一点都没理会她的心情,接茬抓了她的身子照着方前左右的硬东西接二连三地撞了过去,再接着,又把她冲着一块铁板似的硬东西直接扔了出去。 她的印像里可从来没有过被人像沙包也似扔来扔去的记忆,从地上站起来以后,又见到“爱兄”向着自己走过来了,即刻双手一推,把“爱兄”给推得飞了出去,又撞坏了几样东西之后,就想即刻去追那一男和一女,可刚从一面面镜子前走过,从前面一块不怎么透亮的大方玻璃后面,就又再见到“爱兄”撞了出来。 “爱兄”一下子就把她给举了起来,然后照着一个马桶似的东西里摔了进去,好像还不解气,又给提了起来,使劲一推。 她又再向后靠,因为“爱兄”的手“舍不得”撒开,遂就没倒下去,接下来,被“爱兄”提着,把身后一些硬物件又给撞了,一直撞到一面墙上,她随即把自己的双臂从“爱兄”的双臂之内向外挥舞了出去,登时就让“爱兄”再“舍不得”也不行了,之后把“爱兄”的后面给抓住了,向着一旁的墙撞了过去。 “爱兄”的黑色眼镜被嵌到了墙里,等把面容给弄出来以后,把她的胳膊又给抓了,照着墙上就扔,接着又被搞得往一块厚玻璃上撞了过去。 她现在已经对这位“爱兄”很是厌烦了,等把脑袋从厚玻璃后面收回来以后,即刻身子向着“爱兄”的身后一探,右手向着“爱兄”的裆口里不管不顾地抓了过去,然后左手又把“爱兄”的后心衣物给抓住了,双手提了起来以后,再然后就是看眼前什么东西够硬就让“爱兄”的脑袋去试上一试。 这时,“爱兄”挣脱了,从身后面死命地抱住了她,后来二人一同掉到了下面的屋子里。 她想挣脱,倒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只是想着如果耽搁久了,那一男一女就不容易追上了,可就是一时挣脱不出来,索性就用后脑向着“爱兄”的脑门连着磕了好几下,不见成果之后,两条腿向后一盘,就像两条粗粗的绳索把“爱兄”给捆住了,接着两条胳膊也反向方把“爱兄”给抱住了,再接着脑袋也转了过去,和身后的“爱兄”来了个面对面。 “爱兄”应该是还没有想出应对的方法,就见到她把一只手抽了回去,之后用那只手对着自己,好像要做什么似的,急忙把她的那只手给抓住了,可惜的是没用,她的那只手已经喷出了炙热的火焰,把自己的面孔给烧了,只得从一旁抓过来一个东西照着她就扎了下去。 接着,她和“爱兄”就都猛烈地哆嗦起来,终于,两个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给分开了,而且这股力道还挺大,使得他们各自向后面倒着飞了出去。 她起来以后,见到“爱兄”已经躺在那里不能动了,当即过去了,见到“爱兄”只有脑袋还在不停地颤悠,还扭来扭去的,这时正好看向了自己,那自己也该回应一下“爱兄”,遂抬起一脚照着“爱兄”的脑袋踩了下去,登时让“爱兄”的脑袋和脖子就连着那么几根粗线之类的东西。 这还不算完,她不想“爱兄”再给自己添乱了,遂蹲下身子看了看,又把手指上那个细长的东西伸了出来,照着“爱兄”就插了进去,“帮”他“改变”一下对人的看法,除非“爱兄”的心强悍到超出想像,要不然,如果让他见到了那一男一女,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又是一路追了过来,进到一间屋子里以后,终于从玻璃窗户里见到了他们,也就不用再想别的了,即刻飞奔了而去。 几乎是贴着一条特别粗且特别长的管子,他们在前面跑,她就在后面追,准备好手里的火焰以后,照着前面那一男一女的后面就喷射了过去,接连喷了好几次,同时也听到了那个女人因为恐惧而尖叫的声音。 突然,她觉得受到了一股力量的牵制,而且还越来越强,此刻的自己几乎就不可以再向前迈一步了,手里的火焰也喷不出去了,又见到那个男人想用手里的武器攻击自己,结果,武器一下子就被吸到了旁边的粗长管子上面,接着,自己那只可以喷火焰的手被吸了上去,再然后是脑袋,后背,直到整个身体背贴到管子上,一时之间就是挣扎不下来。 此刻,她又感觉到了自己仿佛在融化,融化后的身体也快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吸走了,可是,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一男一女,就好像是可以用眼睛去杀的话也不会放弃。 听得出来,那个女人大声地骂了,一定用的是最脏的那种话,之后就和那个男的一起跑掉了。 后靠倒(五) 可是,她不是个认命的人,此刻已又感觉得到,这个身体的“画皮”已经被这条挺粗挺长的管子给吸走了,登时用全身的力道扭了一个头,从左手腕子里出来了一个圆形的锯子,照着粗长管子就切割了下去,心忖只要把这个讨厌的物件弄坏了,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果然,把那个讨厌的管子切了一个好大的口子以后,她觉出那种把自己吸住的力量在慢慢减弱,直到自己可以从那条粗长管子上下来了。 这个时候,她又开始去追杀那一男一女了,可这一回不一样的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了,感觉被人耍了的滋味自是并不怎么好受,遂就抄起了身边几乎一切可抓到的物件一通扔砸了起来,“叮嘞咣啷”的,不把自己的火气泄光了,不会想停下来,可是,当她把一个好大好重的东西向一面墙砸过去以后,见到了里面的情形,便即刻停下了手。 她慢慢地走进了这间看似隐蔽的屋子,因为除了自己刚才开的这个便门,这里几乎就见不到可以出去的路径。 其实,最让她不知此刻心情应该怎样的缘由是,这里满是“爱兄”,一个个就像是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原地,每张脸都是她心里的他,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他从地里又给刨出来了,修复了以后又放到了这里。 这个时候,她不觉伸手去抚摸那一张使得自己心动的脸孔,虽已没任何感觉了,可还是觉得手心里暖暖的。 要知道,当初可是从来没人会为了她受到侮辱而去揍别人,她虽已知今生不可在一起了,可一见到不再为了人而攻击自己的“爱兄”,这心里的感觉就像是打翻了调味瓶,挺不是滋味却还是什么滋味都有。 她感觉到自己在哭,虽然双目之内没一丁点的泪水,就算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可无论是什么,只要可以体会到爱的存在,那就一定会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有一种悲痛,叫做泪往心里流。 哀伤难受的感觉此时也就更重了,她抚摸完这一张脸之后,又去抚摸另外一张张一模一样的脸,就是想把心中的那个他给找出来,其它的事情已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突然,有一种急促的声音“嘀嘀嘀”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些“爱兄”的脸孔全都看向了她,并一起冲着她走了过来,一个个还显现出怒目横眉的样子。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眼前的情形即刻让她从对他的深思爱恋里回到了这里。 这些“爱兄”们并没有一个去回答她的问题,一个个把胳膊都抬了起来,向着她就抓了过去。 即便是她现在的这张脸也都快被气红了气胀了,“又耍我!你们又耍我!”说完,她一手一个奔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个“爱兄”就抓了过去,然后照着旁边一用力就给甩了出去,接着,后面的“爱兄”又无所畏惧地扑上来了。 她感觉出来了,这里的这些“爱兄”们远不如自己的那个他有本事,他们虽然一个接着一个地抓向自己,却皆是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打倒甩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以后还不肯善罢甘休,从地上起来以后就又重新过来了。 遂,她索性这一次好好出出气,说实话,被人耍成这个样子的还真不多见。 那只可以喷射火焰的手还真给她出气,照着又从周围围上来的“爱兄”们一同喷,那场面,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眼看着这些“爱兄”浑身上下被燃着了,却都没在挣扎,仍旧接连向她攻击过来,直到动弹不了以后,向后靠倒,有的倚在了墙上,有的躺到了桌子上,还有的就直接躺地上了。 其实,她此刻的这口恶气根本就没出多少,可不想再看这些“爱兄”们的丑样子了,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心里想的是必须要找到那一男一女,反正就是你们这些人在不停地耍自己,罪魁祸首绝不可轻饶放过,遂,她又开始仔细地回想记忆,其中还有从第一个“爱兄”那里“偷”来的记忆,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叫做水晶峰的地方,可那里离这里很远,遂,她又开始找寻起来,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让自己尽快去到那里的东西。 她来到了外面,在这里空旷的地方找了起来,见到了一个顶子上带有一个大竹蜻蜓似的东西,后面还拖了一条细长的尾巴,尾巴尖上还有一个相对较小的竹蜻蜓,不过,这东西通体都是铁的,她立刻迈步上到了里面,然后坐在了最前面的一张椅子上,掌控着眼皮底下那几个不一样的手柄和手杆,没用多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坐着的这个东西就直直地升向天空,等升得够高了,就向前火速飞去,直奔那座水晶峰。 飞了没多久,她见到了前面一座大山的最下面好像有大门似的东西,然后降低了以后,干脆就直接撞进去,等把大门撞破了以后,就照着旁边又撞了过去,好让这个带着铁蜻蜓也似的物件停下来,虽然也不是非要这样才可以停下来,因为她没必要去心疼这种东西,反正又不是她的,直到上面和后面的大小铁蜻蜓几乎不转了的时候,她一脚把这个东西旁边的门就给踹了下去,然后从里面一迈腿走了出来,见到了那一男一女之后,登时得意笑起。 她不想再耽误什么了,已等得太久了,眼睛盯着在那里正摆弄着什么东西的一男一女,径直走了过去。 那个男的从一个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照着自己就一通攻击。 那没任何用处,她不会感觉到那些可以致命的东西打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疼痛的感觉,照旧笔直地走了过去。 后靠倒(六) 这个时候,不等那个男的把那致命的东西给打光,她就听到了与那个带着铁蜻蜓的东西在飞时的同样响动,当即扭身一看,只见一个更大的那种东西也撞破了大门飞了进来,眼看着就是奔着自己来的,她只有向前奔跑,可惜还是被那个更大的东西给撞倒了,而且还压着她向前一直拖,直到停下为止,可那个更大的东西好似因为碰撞到了狭窄地方里其他的东西,之先就已经燃着了起来,此刻更是爆炸声不绝于耳,火焰光不绝于目。 一种讨厌惹人烦的声响又大作了起来,一时不可把身子从被压住的地方弄出来的她,看到前面有一道看上去又重又厚的大门正在往下将,那位“爱兄”即刻奔上前去,到在快要落下关闭的大门之下用双臂一撑,竟然给撑住了。 那个女的已从大门之下爬了进去,眼看着那个男的也要从底下追过去了,早就不见了一身现如今“画皮”的她看在眼里,知道他们一旦进去的话,自己就很难再追上他们了,遂一咬牙,把被压住的双腿齐根放弃了,就那么爬过去以后,趁着还可够着,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脚脖子,随即还听到了那个男的大声呼痛的声音。 那位“爱兄”一见,即刻去拉她的前臂,连使力气,不见成效以后,登时把自己的手掌“变”热,使劲一掰就给掰了下来。 她一觉得手上不舒坦,当时也只好先撒手了,之后便见到了那个男的爬进去了,又哪里肯放过,跟着也就爬了进去,一时一刻也不想耽误,感觉到“仁兄”还在拉着自己的手,急忙奋力甩脱,可没爬出去几步,就再此感觉到了“爱兄”又在后面拽自己,气急得回头大吼一声,之后再接着往前爬,却还是被那位“爱兄”用力拖扯着,一时进不得身,再用力往前爬也无济于事,直气得她冲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大叫了起来,同时面目显露出狰狞。 “爱兄”这时看着那个已“折”了一半的她,拼着全身最后的力道把她用力拖了回来,只拖得地上留下了一片水银色的东西。 她被拖回来以后还是不甘心,刚也想拼尽体力挣脱,却见到了一件事情使得她停顿下来,那就是竟然见到“爱兄”从他自己的胸口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然后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之前可不会有哪个男人会白白掏出自己胸膛里的心给她吃。 这时,她竟然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温暖,但温暖的有些过头了,又听到“爱兄”冲着自己大叫了一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刚要想再拼力挣脱,却从她的嘴里爆炸出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她的感觉此刻就像是飞到了九霄云外也似,眼前又是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又是觉得向后靠倒,无限次地向后靠倒。 等等,她感觉到此刻已到在了另一个地方,乌漆嘛黑,还是看不到什么,等到她有了知觉的时候,又感觉到自己很小,身体似乎在告知她,方才出于什么缘由,自己身体上的大部分爆散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被“爱兄”赠送“心”吃之后给炸的,可是,那些爆散开的东西又不像是对于自己有多重要似的,就好像连头发和指甲都不如。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如果又来到另一个世界的话,那这一回自己又是什么呢?这一次又在这一个世界里做些什么才好呢?她忖到这里,开始向旁边观察,希望可以见到光亮。 就在她寻找了一段工夫以后,总算是在一个角落里见到了一些光,同时也见到了一朵花,不是种在花盆里的那种,这里好像是只有在这个角落里露出了一些泥土,这朵花也就孤零零地长在了一小块泥土上。 因为最早的时候,她也是比较喜欢种花的,遂也就仔细地观察起这朵花来。 借着仅有的那些光亮,她见到了这花朵的中央仿佛有一张脸孔,一张好熟悉的脸孔,就连见到那张脸孔后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是你吗?你现在是一朵花儿了吗?”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驶来一辆没人赶着的四轮黑车,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险些伤到自己,她再看那朵花,被那辆车带的飞了起来,然后竟是飘落到了那辆车的车顶之处,再然后,便是快速离去。 “啊……”她大嚎了一声,才知现在的自己原来是种类似于藤子的东西,因为刚一张嘴,三条藤子似的东西就从嘴里伸了出来,还伸的挺长,而且每一条的前端且可以再张开一个嘴。 这时猛然想起在之前去到的那个世界里自己是可以运用画皮功夫的,想来在这里应该也是可以的,自己要是不变成人的模样,估计怎么也是追不回那朵小花的,遂,她就又一次地搜索起自己的记忆来。 原来这一回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人,可是,不管自己这个身体原先是来找谁的,反正现在必须把那一朵男花找到,接着,她又开始从记忆中搜索怎么再变成人的方法,却因为心急的原因头脑里乱乱的,最后心头过于着急了,反倒促使她成功了。 先是从嘴里吐出了无数条前端仍张着嘴的藤子,这些藤子还越来越多,逐渐地把自己就给包裹住了,等那些又融入自己的身体以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暂先不管现如今自己的这张脸是什么样子了,她刚要发足急追,感觉自己并非飞毛腿,估计就这么一路追过去,怎么着也是跟不上的。 她本来还想着再去搜索一下那些乱糟糟的记忆,却是已看见了一个自己可以驾驭且可以飞行的东西,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前面尖尖的铁锹头…… 后靠倒(七) 说实在的,这东西比之先那个带着铁蜻蜓的东西好使多了,光是行速之快就没法比。 她坐在一个玻璃罩子的里面,飞快在这个世界的半空里行驶着,也就没工夫观看这里的景物了,有时间的话还要找那辆黑车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驾着自己的“铁锹头”找到了他们,二话没说,先用尖尖的前端撞了他们一下子,还得意地打了声招呼。 “咚。” 前面那辆黑车给撞得震了一下,而且还把车尾也给撞坏了。 那辆车里的人见到后面的人撞了自己的车,当然不会就这么干受着。 没用多一会儿的功夫,她眼见着他们把车“变”成了另一种样子,车屁股后面一连冒出七股蓝火,马上就从平地上飞了起来,而且还挺快。 她自是不会管前面的黑车变成了什么,只想先追上他们,把那一朵男花救下,遂,全力追赶。 前面的那辆黑车这时好像变得更快了,还时不时的发出蓝光,忽然间,居然还翻转了,四个轮子都朝天了。 她一直在后面紧追不放,还时刻留意着那朵男花会不会被伤害,可就是一时之间看不到。 前面的车这会儿又翻了回来。 她觉得光是这么追的话还是慢了一些个,那就索性把“铁锹头”上的火器用一用吧,“咣”。 前面的黑车被击上了,却没损毁什么,照旧在半空中飞行着,就像是没事一样。 “看来这辆车的‘皮’算是够厚,那就再来来吧。”她又一动手指头,摁了“铁锹头”里一个顶端带着按钮的柄,便再次把前面的黑车给打到了。 黑车也确实是在半空中连着震晃了几下,可就是仍能照旧飞行,什么也不耽误。 她心里头的急始终就没减少过,遂紧跟着又冲着前面的黑车连着攻击了两下子。 黑车里的人好像害怕了,这会儿竟然一下子就钻到了地面以下。 她把“铁锹头”开到那里一看,原来地上有一个好大的入口,直通地下,那就无须在等什么了,一刻没停,直接冲下去,一定要把那朵男花追回来,“白痴”。 前面的黑车在一个地方急速拐弯了,竟是没撞上什么。 她自也是如影随形的不舍,然后用“铁锹头”上更厉害的火器照着黑车尾部又来了一下。 就这样,黑车在前,“铁锹头”在后,我追你逃又过了一会儿。 蓦然间,她在“铁锹头”里见到了前面的黑车突然就落了下去,因为事出突然,她已经来不及让自己的“铁锹头”停住,只得从黑车的上面冲了过去,再一抬头,便就是什么都明白了。 前面有一个巨大肉虫子似的活物。 “哎呀!” 这会儿的大肉虫子见到了她的“铁锹头”奔着自己过来了,即刻张开了大嘴,露出了里面无数颗尖尖的…… “大钢牙!” 遂,她就和“铁锹头”一起进到了大肉虫子的嘴里,好像“铁锹头”后面的东西还让它给咬掉了一部分,接着,它就开始咀嚼起“铁锹头”来。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出于停不住的缘故才冲进它的嘴里,最大的缘由还是刚才的黑车一降下去,自己“铁锹头”的一股冲劲把黑车上的男花给冲到了大肉虫子的嘴里,这才使得她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 她从已快破烂的“铁锹头”里爬出来以后,好在“铁锹头”上的光亮还在,遂即刻在大肉虫子湿乎乎的身体里面找寻起男花来,也不管这里的气味比乡下地里施的农家肥还要难闻,反正在还没变成虫子粪之先,必须要找到那朵男花,哪怕是自己出不去,也要想办法让男花出去。 就在她几乎一步一摔地行动着的时候,觉得左面肩膀上有什么东西,起初还以为是大肉虫子吃的东西没完全吞下去,还有点残渣似的玩意滴落在了自己的肩头,可是侧首一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满是欣慰,原来就是那朵男花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她看着男花的样子,虽没听到谁在跟自己说什么,却是使得自己的心里平添了甜蜜的感觉。 说实在的,其实只要是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说,就那么彼此看着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 这时,男花应该是心疼得不想再“站”在她的肩上了,遂就飘到了她的对面,彼此之间隔着一片“积水”。 此刻的她又好奇起来了,想知道知道自己这一回又是什么模样,遂就向“积水”里看去,心里的感觉看着这片“积水”不亚于西湖。 一见之下,满头浓密的乌黑长发,头发下端是跟浪头似的卷发,再次是一张外国女人的好看脸蛋,嘴上的胭脂红得让自己都快有非分之想了,果然是比上一次更容易让男人想入非非,尤其是脸上的那颗痣,别说是瑕不掩瑜,甚至可以说是锦上添花,脖子上的项链可是够别致的,就像是花茎上开出来的细细金色小枝,一身黑亮而紧致的皮衣,却敞着怀,把里面紧、透、露的内衣都显现了出来,她即刻把怀给掩上了,或许是出于一个女人的本性,也或许是这里确实没什么人是可用来诱惑的,这时才又看见了左右两个食指上的银戒指,红指甲涂得也挺好看的,裤子同样是黑皮裤,足下蹬的也是黑皮长筒靴。 等她欣赏完了自己这回的模样,又看向对面的男花,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春光乍现让男花看到了没,遂就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到答案,可是,此刻大肉虫子的体内忽然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托盘的东西把男花往一个地方送去。 她哪里肯让男花再次离开自己,急忙冲了过去,却哪知男花去得太快,她一时之间当真追不上,心里的急火较之刚才更大。 那朵男花好像一直被笔直地往上面而去,她越来越觉得因为这里的湿滑,自己此刻几乎就不可能去追上男花,心里的火也就更是不可抑制了,遂,她觉得身体里开始膨胀起来,后来已完全知道,自己这是在现原形。 后靠倒(八) 果然,她变成了一大条非常之巨粗的藤子,藤子的脑袋还是一大朵奇形怪状的花,直接往上飞升而去,到顶端去追自己的那朵男花。 最后,她的身体完全把大肉虫子的身体给撑破了,之后关心的还是那朵男花哪里去了,可就是怎么也找不着了,这会儿一眼看见了一座大高楼顶上的三个人,就是他们用那辆黑车把自己的男花给弄到这里来的,登时心头怒急,又从嘴里把那些开口藤子吐了出来,照着一个好像要离开这里的黑肤色女人抓了过去。 但是,一个同样黑肤色的男人冲了上去,替那个女人挡了。 她还见到,剩下的那个白色皮肤的老头,冲着那个黑女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掏出了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照着自己接连攻击了六次,虽然很疼,可是,绝不会动摇自己找到男花的决心。 那个老头跟黑女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照着现原形的她打了一次。 她虽然不停在问那个黑男人自己的男花在哪里,可惜的是当她恢复原形的时候,所说语言不是这里的人可以听得懂的,只见到那个黑男人即便是被抓住了,也并无过于惊恐的神情,还抓住了其间两个藤子的脑袋相互一撞,然后还向缠住他胳膊的一个藤子脑袋狠狠地打了一拳,嘴里好像还骂骂咧咧的。 那个老头再次冲着她连续发动了好几次进攻,就在那个黑男人叽叽喳喳的时候,她其间一个藤子的脑袋还被打中了,登时就爆开了。 她哪里肯愿意,又再次大声寻问着,用其中一个藤子脑袋去咬他。 黑男人边叫嚷着边奋力阻止,后来还抓住了藤子,他自己咬了上去。 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在跟那个黑女人一直叨咕些什么,反正现在的他又冲着她发动攻击了,然后又和黑女人彼此凝视了起来,以至于也没回应黑男人好似呼救的声音。 直等到那个黑女人进到了一个大球似的东西里飞起来以后,那个白肤色老头冲着仍缠着黑男人的她又是好几次攻击。 她也不知这次黑男人又在嚷着什么,遂,又多用几根藤子把他的脸整个给挡上了堵上了。 这个白老头还真不是那种心软的老人,连着发动攻击,终于使得她不得不把那个黑男人给放了,可是,之后仍是叫嚷着问自己的男花在什么地方。 在这一次的世界里,她应该没那么无敌,终因身体的伤痛和虚弱而瘫软了下去,但是,一种坚定的执念使得她又生出了一种力量,身体即刻又伸展了上去,猛然间见到了那朵男花就在黑女人乘坐的那个球状的东西上,而且男花还似是用一种依依惜别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完全受不住了,当即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飞离这里的“大球”,说什么也要把那朵男花留下来,最后,就连从身后发出的两下不小的攻击声都没听到,结果身体粉碎后,就又有了那种熟悉而又无奈的向后靠倒的感觉…… 诱性食心皮色,道动诉哭行恻。 爆炸九霄折,拜赐爱兄拖扯。 难舍,难舍,唯念男花安可。 “唉,这一次我又是个什么样儿的外国娘们儿?”“到了这里还是外国洋娘们儿的话,你就不会把汉话说的那么利索了。”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倒在的地方软硬适中,向后一靠还有靠背,原来是一张放着垫子的大椅子,再看对面那个说话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黑黝黝的折扇,虽然这里一点都不热,可他却还是一扇一扇的,怎么看都像一个要给你讲好听故事的人。 她这会儿又看了看窗外,发现已是深夜,要是搁在以前,这个时辰可是她动手的好时候,而且现在的周围事物好似说明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她很有可能又回到了当初的地方,最好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个道士不在跟前,眼前的这人虽看着文质彬彬的,可体质倒不错,那么也就是说,他的心一定很肥很好吃。 出于原先的习惯,她还感觉到自己现在应该是被一张“皮”包裹着的,那么对方见到的一定是自己好看的样子,反正怎么说也是比毁容之后的脸蛋好看多了,那就索性没必要再等什么了,难道还要等到那个道士找来不成,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道士再次“大发慈悲”,连这张画皮都还给了自己,不过令她想不通的是,是谁把画皮给自己披上的呢,总不会是眼前这个人吧,那他的胆子足可使自己佩服得拜倒辕门。 “你胡思乱想够了没有?”那个给人讲故事的男人问道,“眼睛一个劲地溜溜转,估计没想什么好事情吧?别是刚到这里就想要先找颗人心给自己洗洗尘吧?” “嗯?”她登时一愣,“我以前的事情难道你都知道不成?” “哼哼,我看你还是先知道知道现在这里的事情吧?”“怎么?这里不是……”“这里是大明朝,现在的皇帝是建文帝,你最好记住了,省得以后麻烦。还有,你现在在这里的名字叫‘魏桦毗’,‘桦树’的‘桦’,‘毗邻’的‘毗’,就是田字边儿上加个‘比方’的‘比’字。”“喂!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自己的名字。”“是吗?是当画皮前的,还是当画皮后的?”“你总是‘画皮画皮’的,什么意思?看来你根本就不怕我是吧?”“我又何苦怕一个被人耍的连北都找不着的傻娘们儿呢?”“你……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个东西凭的什么不怕我!” 说完,她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桌子给掀了出去,几乎都没使几成力气,轻而易举地把桌子掀到了院子里。 后靠倒(九) 欸?我的力气……对了,第一次当的那个外国娘们力气就不小,看来是她的力气都让我带走了。忖完,她即刻又见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向自己扔了过来,躲已经来不及了,就连尖叫一声都不赶趟了,可是,虽用的力道不小,戳到自己身上以后也就是把衣物给弄出了一个洞,疼痛的感觉比让筷子给捅一下也重不了多少,这才又知道,那个外国娘们刀枪不入的功夫自己也没白白扔了,可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对方居然没显现出半点吃惊和恐惧的表情。 接着,那个讲故事的男人用折起的折扇又挑起了一样东西,之后抛给了她。 她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一条人面串鞭,每一节皆是人首状,每个人首周围又有好几张人的面孔,整条鞭看下来,粗略估计也有五百余种样貌,一个个表情各异,亚赛困在里面的一个个孤魂,让人感觉十分的诡异,可是却令她喜欢的不得了。 “你既然想找别人打架,那就得完全知道自己的本事,这样打起来不但公平,而且还很过瘾。”“嘿嘿,你现在就应该后悔才是。我当第二个洋娘们儿的时候,本身就是条软藤子。你再给我弄了那么一条趁手的兵器,今天倒霉的怎么也是你了。”“哦?是吗?那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呗。”“少废话,你看鞭!” 说着,她依照那时当第二个外国娘们的感觉,把手里的人面串鞭假想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条兵器也就如同她的手臂似的照着对面那个讲故事的抽了过去,直攻面孔,这应该叫做“以脸打脸”。 那个讲故事的男人一笑,用手里折起的扇子在自己即要被抽打的那一边脸颊前一搪,好像随随便便就给扒拉出去了。 她收回自己的兵器以后,心中一愕,想来使用的毕竟是软鞭,自己的力气通过鞭子再触及对方时许是打了折扣,那自己就再多用一些力道也就是了,想到这里,她的身子猛然向上面蹿起,从半空里,把人面串鞭向着讲故事男人的头顶劈了下去。 那个男人并未显现出对这猛力攻来的一鞭有多么畏惧,探手用自己手里的折扇冲着即刻就会挨上头顶的鞭头一转一卷,鞭头也就以此同时改变了攻击的方向,竟冲着地面上抽打了过去,一下子把地上的砖就给劈碎了几块,石屑激射得到处飞,唯独是讲故事男人的身上愣是半点皆无。 她现在倒是多了几分的畏惧之心,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无奇的对方,没准就是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不行,要是以后一直被这个男人压制着,估计想自由地喘口气都难了,反正除了那个道士自己到现在还没怕过谁呢,也不想多眼巴前的这一个,忖毕,手里的人面串鞭照着对手又发起了攻击,不过,这一次假想成自己有无数的软藤子同时攻击。 那个男人站在原地未动,面对着那满天飞来的鞭影,手里的折扇一打开,也在自己的身前舞动成坚实盾牌一般,所有的鞭击皆是被挡住了。 她现在又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手里的鞭子怎么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了,那就索性不要了,就凭着自己“刀枪不入”和“力大无比”的功夫,怎么也可制住对手了。 遂,她把兵器往旁边一放,奔着那男人就冲了过去,一上来,一手抓对手的咽喉,一手抓对手的肩头,想先把他给扔出去再说。 “唰”的一声,讲故事男人笑着把手里折扇一合,然后就在她的手尚未触及之先,用扇柄照着她手上、腕子上和胳膊上连着戳点了几下。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疼倒是不疼,可就是一阵酸麻的感觉,有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而后即刻又退了回去。 此刻的她又一想,当第一个外国娘们的时候不是可以从手里往外喷火焰嘛,这会儿是不是也可以喷出来,不如现在就试试,于是乎,她想着那种从手里喷火焰的感觉,果然手心发热,接着,一道火焰线还真就奔着对方喷了过去。 这“喷人虐焰”应该是类似于北宋年间藏僧鸠摩智的“火焰刀”的功夫。 可谁又成想,讲故事男人面对着喷来的“虐焰”,把手里的折扇打开来扇乎了几下子,那一道看似凶猛的火焰线就灭了个干净。 她不甘心,还想再用这种功夫,结果身体里一阵虚脱的感觉,心跳也在加快,登时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 “你是不可以接连使用‘喷人虐焰’的。”讲故事的男人摇着折扇来至在她的面前,“施用了一次之后,必须立刻深吸一口气,感觉那口气在身体里游走了一圈之后才可再喷,不信你现在就试试。” 她虽说是心里起疑,不过,还是依着那男人说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这股气流在身体里走了一遍之后,蓦然间,她冲着面前的男人又喷出了一条火焰线。 离着确实挺近的,要躲闪也应该是挺费劲的,可是,讲故事男人依旧是不慌不急地站在那里扇着扇子,眼前的火焰线快到面前的时候,从旁边喷过来了一条水流线,一下子就把火焰线给浇灭了,半空里只留下了一些飞烟。 她即刻向旁边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美丽动人的女郎如同一条鱼也似地走了过来,虽说鱼一般是用游的,不禁发问道:“你是谁?” “她和你一样,也是稀里糊涂就来到我们这里的人。”那个讲故事的男人替任鱼美答到。 “就只有我们两个吗?”她又问到。 “当然不止,而且,估计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姓白,以后叫我白先生。”“那凡是稀里糊涂来到这里的人都要听你白先生的吗?”“因为我能帮你们在这里生存。”“生存?哼哼,那要是我不稀罕呢?”“嘿嘿,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在这里要是没我的帮忙,你就是不想活都没那么容易。”“什么?那……那我什么都要听你的吗?我的一切都已经是你的了吗?”“差不多吧。”“那你想让我干什么?”“你最早是干什么的?”“我……勾引男人,然后吃他们的……”“那就还去勾引男人好了,我让你勾谁就勾谁。”“可我……以后不想……”“你刚才不是还想着勾引我吗?”“可现在不想了!我觉得真没有完全都听你的那个必要!”“哦?是吗?” 后靠倒(十) 白先生又一笑,笑得比之前要真实,然后空着的那只手把恶梦鞭一抖,不知道多少个的鞭头一个个奔着她就飞攻了过去。 她登时就吓傻了,就算这场景不似当初那个道士收了她时的样子,可这感觉却像极了,她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在向后靠倒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魏桦毗!以后我都听白先生您的!” 就在她喊出“自己”的名字之后,一切如恶梦般的事情总算是都暂停了,“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完全胜任我要交给你的事情,我用人情面子给你找了一个不错的老师,你要用心跟他学,而且还得快一点儿,知道什么叫‘时不我待’吧。” “是是是,桦毗一定用心学快快地学。现在老师在哪儿?”“其实也不用太着急,先跟我去办一件事情。”“是。” 在一间浩大工程的地下室里,白先生摆了好几桌百鸡宴请那些铜帮叛徒们喝犒劳酒。 绝对不是因为此地此时是粤西的年例,而是因为地面上围墙外周围附近都是养鸡的农户,一天到晚的鸡叫声吵个不停。 “来,我先干了,你们随意。”白先生先端起一大碗好酒喝个罄尽。 “白先生痛快,那我们也都干了。”那些铜帮的叛徒们一个个也把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你们多吃多喝呀,今天这几桌酒就是给你们庆功的。没想到,你们挖矿洞有一手,挖这么个大地下室也挺利索的。”“那是,白先生你好不容易给我们找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们当然得卖力气,不卖力气不就是不给您面子了嘛。”“行,你小子会说话。”“来,我再给您满上。”“好好好,今天我陪你们喝个一醉方休。来,咱们再干。”“来,兄弟们,咱们跟白大恩公再干。” 等谁碗里的酒又都没了,那会说话的又道:“嗯……白先生,我们这就算平安没事了吧?” 白先生微醺里一笑,“什么叫‘平安没事’了呀?你们现在都是燕王的大功臣,以后就都跟着燕王吃香的喝辣的吧。哈哈哈……” “是吗?还得多靠白先生提拔呀!弟兄们!以后咱们就是燕王爷的人了!看那个姓于的丑鬼还能把咱们怎么着了!来,咱们都把酒碗再端起来,敬咱们的大恩人!”说完,那个会说话的小子又给报销了一碗酒。 “欸,你们别光喝酒呀,多吃菜多吃菜,尝尝这里的鸡肉到底地道不地道。”“好好好,谢谢白先生。” 这时,白先生一手拿着酒坛子一手端着酒碗开始挨桌转悠,反正一圈下来,酒坛子是见底了,铜帮的叛徒们也一个个好似喝过了量地向后靠,直到倒地没声了。 白先生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扔,看着面前这些已完全放心了的地下室“功臣”,道出了一句“出来吧”。 出来的是三个人,第一个是“痞燕”韦春玉,第二个是“诙谐将”辛成悦,第三个就是“千体怪”魏桦毗了。 “把这些汉奸们的尸体赶快处置了,就地刨坑儿埋了就行,埋深点儿。”白先生吩咐到。 辛成悦自是二话没说,先是见到了还没铺满砖的地面,正好留出了一大片地方刨坑,之后走过去拿工具的时候,还见到了这里弄进来很多铁匠应用的物件。 韦春玉虽是最不愿意干这种力气活,而且还那么的晦气,可惜的是不听白先生的也不行。 魏桦毗倒是没觉出多晦气来,不过也小声嘟囔起来了,“不是让我去勾引男人嘛,也没说让我挖坑埋男人呀。” “这里的男人都有必要让你去勾引吗?”白先生还是听到了,“如果你想勾引这些不喘气儿了的,随便,现在你想我不管,以后要是你也想了,我照旧也不管。手脚麻利点儿吧,不至于埋个人比挖个地下室还难吧。按规矩,多余的土弄到上面去,放到原来有土的地方平铺,再弄上一些灰尘,别让人看出是新刨出来的。等事情办完了,成悦你就回到燕王那里听命吧,你们两个,等都完事了到上面来找我。” 这个掩饰多出来新土的方法其实是后来想出来的,因为工程不可耽误了,多出来的土也就越来越多,遂只好用这个法子了。 之前想出来的法子是让别人感觉出围墙之内是一个大量种植花草的地方,几乎什么好花都有,为了让花更容易活,天天都是把花栽到盛满土的花盆里再送到北平城里去卖。 北平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也就多了一个卖花为业的大户,是个少男,好看得就像是木偶人一般,遂也就对花木之事了解甚多。 辛成悦和魏桦毗力气自都不小,就是那个韦春玉总是偷懒,可还是尽快地完成了白先生交代的事情。 辛成悦回燕王那里就不用说了。 韦、魏二人此刻来到了白先生的面前。 他看了看那个额头上没怎么见汗的韦春玉,冷笑了一声,“喂!说你呢!去把下面那些桌子凳子什么的,反正只要不是打造武器用的东西都给弄上来妥善处置了,就是都给弄到没人的地方给收拾好了掩藏好了。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在白先生这么大声的喝斥下,韦春玉除了答应一声以后,再去好大不乐意地照做,也没胆子有别的举动了。 这时,他又转脸向魏桦毗道:“这就是我给你找的老师,人称‘战妖’的花男花老板,以后无论教给你什么都得好儿好儿学,一定要学透学精。还不快拜见花老板。” 魏桦毗一直在白先生面前没敢抬头,此刻更不敢怠慢,上前一礼,“小女子见过花老板。” “不用那么客气了,起身吧。因为时间真的不是那么宽裕,遂你必须像白先生说的那样,自己尽力快速学完我教给你的本领。”“是,小女子谨记。” 后靠倒(十一) 就在这时,她突然忆起身前这位花老板的声音很是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时忍不住微微抬头…… “咱们白天赶路,白先生深夜带我来这片荒僻的林子里做什么?还让我穿上可以在海里戏水的衣物?据我所知,这里可是离大海太远了吧。”“谁说离大海远了,就不可以在海里面戏水了?”“嘿嘿,难道白先生还要帮我把大海给搬过来不成?”“海龙王估计也是做不到的,不过,大海虽搬不过来,可海水却是可以的。”“哦?那也太……麻烦了吧。”“记住了,燕王爷在,即便是麻烦的事情也就不可算是多麻烦了。”“是吗?那就请白先生替我多多谢过燕王爷了。欸?燕王是怎么知道……”“鱼离开了水工夫长了,怎么也是不好受的,这还用多想什么吗?” 任鱼美本来还想问问那个燕王为什么会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的,不过见到了白先生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遂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反正自打来到这里就几乎没接触过海水,心里还真是想得慌。 等到在了一个地方,她一看那里有个差不多一间屋子那么大的箱子,不等靠的太近,就已闻到了一股咸咸海水的味道,使得自己兴奋不已,好想现在就一纵而起,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去,可理智让她清醒了一二。 白先生见到了以后,便知道了缘由,“任姑娘尽管在海水里嬉戏。以防万一,我已经吩咐一个人在这里看守着姑娘。来人。” 听到这句召唤,魏桦毗走了过来。 “她……不会是……”“放心,她跟韦春玉不一样,原先她完全是女人,后来连着去了两个地方也完全是女人,等到了这里以后,嘿嘿,我就不用多说了吧,任姑娘可以自己看。”“怎么白先生就好像知道我们脑子里的一切似的?”“不对大伙儿多关心一点,我又怎么可以帮到你们呢。这个盛装海水的大箱子也有特别之处,里面光滑的可以当镜子照,待会儿我让她在外面把灯火点亮些,任姑娘你在里面嬉戏的时候也许就真会觉得是在广阔无边的大海中了。好了,话不多说,姑娘在这里戏海水也是有时辰的,一到时候必须停下来,然后赶快回去,这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好,多谢白先生提醒。”“任姑娘尽兴就好。那就请吧。我这就告辞了。” 任鱼美真的见到白先生没了影子,又向魏桦毗道了一声“姐姐辛苦”,才把身上的衣物收拾停当,之后从一旁的梯子上到了箱子的顶端,便一头跳进了海水里,去体会那思念得都快陌生了的感觉。 魏桦毗如白先生所言,把大箱子周围一圈的灯火都点亮了,于是乎,这大箱子简直就是一个透明的了,欢喜戏海水的任鱼美当然不知道,在里面的她只可以见到镜子映出来的景像。 “王爷这边请。”带着宁王朱权和一众提灯侍卫往这边走的韦春玉说到。 “你说你是五哥周王兄派来的?那本王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不但体貌魁伟,而且言谈举止显现得修养很高的宁王问到。 “宁王爷问的极是。奴婢春玉,是周王爷新近提拔上来的,因为急于报答王爷的恩情,听说我们王爷要送一件礼物给宁王爷您,特意讨了这个差事。”韦春玉自认回答得天衣无缝,得意之余不知是否忘记,其实都是白先生教给他那么说的。 “那五哥到底给本王送的是何样礼物呢?”“那是一件周王爷在亲手采集药石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天地之间的灵物。此等佳品以奴婢之口实难说明,还是宁王爷您随奴婢一看便知。” 多少起了些疑心的宁王还多少起了一些好奇之心,遂心里打定主意,先看看那礼物到底是什么再说,反正也觉察不出眼前的这个长得不赖的丫头有什么歹心。 “就是这里了,宁王爷请看。”韦春玉特意把前面一些碍眼的树枝长草给拨开,让宁王朱权看个仔细。 等朱权的眼神一搭上那个透明的大箱子,登时就再也移不开了,只见大箱子里有一个如白鱼一般的少女正在游戏着,扭动、翻滚、转圈,无论在大箱子里做着什么样的动作,皆是在展示着自己的诱人所在,还有她的一头秀发,也在水里漂浮着,更是增添了几分神韵,尤其是她那一双美腿,是始终并拢着,摆动犹如鱼身鱼尾一般。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里的鲛人?”朱权不禁自语到,还不由得把唐代诗人李颀的《鲛人歌》给念了出来,“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轻绡文彩不可识,夜夜澄波连月色。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始知万族无不有,百尺深泉架户牖。鸟没空山谁复望,一望云涛堪白首。” 后来好似觉得还不够恰如其分,前朝那位“铁心道人”的《鲛人曲》也给吟了出来,“鲛人居,钱塘湖。自从剑客过湖去,世人不识真仙儒。灵丹掷湖水,湖水清如酤。江妃惜不得,贮在明月壶。鲛人夜饮明月腴,夜光化作眼中珠。手擎莲叶盘一株,盘中走珠汞不如。世人无仙意,波心荡漾青头凫。烹龙炮凤日日千金厨,何以洒君心热宁君躯。洒君热,宁君躯,须饮鲛人明月珠。” 可是,无论朱权怎么念怎么吟古人写鲛人的诗句,都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女鲛人要比其间所描述的鲛人绝艳不知道多少倍。 接着,这位宁王爷还想把康翊仁的《鲛人潜织》、杜甫的《渼陂西南台》、孟浩然的《屿赠白云先生王迥》、顾况的《送从兄使新罗》、张署的《赠韩退之》、成彦雄的《露》、陈棣的《骤雨呈质夫兄》等等这些写有鲛人的诗句都念出来,好想给此情此景找到最好的诗意。 可一旁的韦春玉好像有些不耐烦了,遂轻声唤道:“宁王爷。王爷。王爷。” 后靠倒(十二) 这时咽了一口口水的朱权总算是听到了春玉的声音,即刻让自己又显得有些身份起来,“啊,如此尤物,不知周王兄为何自己不留下享用呢?” 韦春玉即刻还是按照白先生教给的话说,“我们王爷说了,此等好物实在无福消受,还是送予宁王爷您的好。我们周王爷还说,宁王爷您战功赫赫爵显权重,日后定是依仗颇多。这兄弟之间嘛,还是多多礼尚往来互通有无才好。” 宁王的面上立刻就添了笑意,“要本王说五哥还是过于客气了,兄弟之间有必要走那些世俗的路径嘛。就算不给本王送礼,兄长有难了,本王这个做弟弟的就会坐视不理吗?不过,就是不知此等灵物该如何调养。” “王爷尽管放心,奴婢这次前来就不回去了,一切伺候鲛人的事情,就都交给春玉我来做好了。” “还是五哥替我这个弟弟想的周到呀。你们……喂!你们傻愣着干什么呢?”宁王朱权这时才看到自己的侍卫们一个个沉醉其间的模样。 他们这时听到王爷这么一喝斥,立刻醒过味来了,当即人人称“是”。 宁王瞪了他们一眼,“都在这里等着本王!” 然后,他又向春玉道:“咱们可以到近处看看吗?” “请王爷稍等片刻,我得先去把灯火灭掉,要不然,这位少女鲛人会害羞的。”韦春玉笑着道。 宁王也是一笑,等在那里的时候心里头还想像着害羞的少女鲛人和害羞的少女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时,春玉那个丫头回来了,冲着宁王巧笑着道:“宁王请吧。不过,请恕奴婢多嘴,那鲛人其实跟普通的少女差不了多少,还要请宁王多担待一二,最好……嗯……不要吓到她才好。” 宁王早就不是童男子了,自然知道春玉话里的意思,说实话,他看这个春玉说话的样子,十分像是一个要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初夜卖给一个客人的老鸨子。 “放心,本王自有分寸。”“是,那王爷您请吧。” 说完,韦春玉把宁王带到了梯子前,之后又俯身一礼,把手向梯子上一伸,示意请宁王上去。 要说宁王早就心潮澎湃了,这时却又不得不强装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其实也是因为梯子较为窄了一些,要是慌了慌张的话,容易掉下去。 等上去后,宁王一眼就见到了双腿已完全变成了鱼身鱼尾的鲛人,坐在对面箱子顶部边缘上,还看见她此时尚在用鱼尾拍着水面,一副十分调皮好动的样子。 这时,那个鲛人也见到了宁王,倒没显现出多害怕的样子来,“你也想玩儿水吗?” 宁王从她说话的神情判断出,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已被别人从头到脚当成礼物送出去了,多少尴尬了一些,“啊,是,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玩儿的挺高兴,就也想过来玩儿玩儿。哎哟!”光顾着说话的他没顾及脚下,在梯子上一滑,身子向后靠倒,即刻就要摔下去了。 幸好鲛人从水面上一蹿,在水里及时把宁王朱权的身子给扶住了,“你不会玩儿水呀?” 刚刚有惊无险的宁王第一次和一个少女鲛人离得那么近,虽有种异样的感觉,可更多的还是甜滋滋的,“是呀,我没你玩儿的好。”说罢,他一把握住了鲛人的手,而且还见到了鲛人一脸迷惑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和想要干什么…… 没过多久,河南便传来消息,周王被次子朱有爋向朝廷举报父亲图谋不轨,建文皇帝把他贬为庶人,徙云南蒙化。 年底,有人告发代王“贪虐残暴”,被建文帝毅然履行了皇叔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大明律准则,把他的叔叔迁至蜀地看管起来。 转年年中,建文帝又一次大义灭亲,以“不法事”罪名将岷王朱楄逮捕,并贬成了老百姓。 这个“不法事”是个什么事最后也没说清楚,和那句着名的“莫须有”不知道是不是异曲同工。 又没过多久,“私印钞票”,这是建文帝对湘王朱柏下手的理由,随后朝廷就派使臣至湘王封地抓人,他们以为这次会像以往一样顺利,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惨剧并没停滞建文帝想要削藩的行动步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连续抓获了齐王朱榑和代王朱桂,此二人皆被废为庶人。 就在前不久,朝廷不以任何名义便派遣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从燕王那里接手了北平府,然后调派河南卫指挥佥事谢贵为北平都指挥使,还把承袭官职的临淮人尚趣调任北平都司,掌握了北平府的军事大权,之后还派锦衣卫指挥使宋忠率兵三万,镇守屯平、山海关一带,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要随时准备动手了。 这一天,白先生把一个戏子给找进了燕王府,也不知今天的燕王爷是不是想听出戏解解烦闷,却不见琴师跟随,估计是府里早就给叫过来了。 “洪武年间我唱了一出《文昭关》,我当时以为会有人来找我。前几天我这又唱了一出《捉放曹》,总算是有人出面了。”“花老板用心良苦。” 他们走过了一层院子,花老板见到了屋子里的酒肉僧人,他身边有一个孩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呆呆什么都不做,而酒肉则是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喝酒,不见一旁有任何下酒的菜肴,酒肉就好像只因自己喝不醉而借酒浇愁一般。 “这个孩子是谁?”“是燕王的亲侄子,周王爷最小的儿子。李景隆突调大军奔赴河南周王府,除了那个逆子,把周王爷的老婆孩子加上他本人一骨脑的押到京城,孩子是半途中由酒肉师傅给解救下来的,虽是如此,孩子因为年幼就给吓成这样了。”“那白先生一定有法子帮他吧?”“我也在想法子,尽我所能吧。” 后靠倒(十三) 就在他们交谈着的时候,花男又听到有人时哭时笑大嚷大叫的声音。 “呜呜呜……修了那么多年的‘痴癫’!却是如今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痴癫!哈哈哈……” “这莫非是痴癫僧兄?”“没错,他从湘王爷那里来。”“湘王怎么样了?”“湘王爷不愧是洪武万岁的子孙,甚有骨气,在得知有人要来抓他的消息后,笑着对自己的手下道:‘我亲眼看到很多在太祖手下获罪的大臣都不愿受辱,自杀而死,我是高皇帝的儿子,怎么能够为了求一条活路而被狱吏侮辱!’湘王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未开门迎接使臣,而是把老婆孩子都召集起来,紧闭宫门……自焚而死。”“什么?堂堂皇室宗亲一位藩王竟落得如此下场?”“唉!现在的燕王爷可以为兄弟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的很呀!” 这时,他们又经过了一层比较宽阔的院子,花男见到了一个瘦而精神的男子正在训练一众强壮的汉子,看服饰应该是燕王府的卫兵,那个男子正在教他们当年常胜将军赵云赵子龙留下来的一套“盘蛇七探枪”,很是地道中用。 “这个较瘦的汉子是燕王的贴身侍卫,姓‘空’名‘云’,人称‘猛灵猱’。他原来精通的是‘行者棒法’和‘盘蛇七探枪’,后来觉得枪棒这种东西随身携带不方便,遂改为练就可以随身携带的武器,再练成链枪之前,还想过练藤棒,毕竟是练惯了长硬的家伙,可就为了能更好的护主,还是练了更顺适的软兵器,光是从腰间解下链枪的动作,就练了三年有余。” 花男听着,在走过“猛灵猱”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他冲着空云一颔首,对方回应也是一样,却皆在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英雄惜好汉的意味。 就这样,白先生带着花男一路来到了燕王的卧房。 当花男见到屋中除了一个僧人之外另有一人,一副敦厚的相貌,耳大有轮,唇上、唇下和颔下都有胡须,微黑,微胖,绝不似艰险之辈,当即上前施以大礼,“草民花男花传说见过燕王爷。” 燕王朱棣登时站起上前把花男扶了起来,“以后花壮士在小王面前切不可再自称‘草民’二字。世人多是锦上添花之辈,少有雪中送炭之人,花壮士在小王危难之时施以援助之手,真是小王幸甚,国家幸甚。” “王爷谬赞了。”花男此时又看了看那个僧人,“这不是如仇僧兄吗?” 如仇也早就站了起来,冲着花男起手施佛家礼,“这不是空难僧兄吗?” 花男一笑,“我怎么听说燕王府中的僧人法名应该唤作‘道衍’?” 如仇还以一笑,“洪武十八年,洪武万岁从民间选拔十名僧人,准备分给诸位藩王讲经荐福。若是贫僧用‘如仇’这个法号,又怎能见到燕王爷呢?也就更不可能跟随燕王来这北平,还在庆寿寺做了住持。” 白先生在一旁说话了,“既然大家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是有着共同的目的,我看还是闲话少叙书归正传才是。” 朱棣也笑了,然后带着三人落座。 如仇这时先开口了,“既然白先生都说要书归正传了,那咱们就直接说要紧的吧。燕王此刻已是身处险地,若是换做空难僧兄应该如何?” “自是先要想办法过了眼前的难关,为了以后的大事多多拖延时日。”“可燕王爷眼前就要有一个非常凶险的难关要过?”“什么难关?有多凶险?”“按照大明皇王礼数,藩王理应近日入朝觐见皇帝。如今已可说是剑拔弩张,不知花兄是赞成燕王爷去,还是……”“去。如果说现在还不到举大事的时候,不去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所以当然要去,但是,燕王爷不可亲身冒这个险,不如由我易容之后,假扮燕王爷去趟京都。那这几日王爷您就得让花某好好模仿一下了,还有一些京都的事情,也请王爷您悉数告知。” 朱棣一听到这里当即起身,冲着花男一躬扫地。 花男也立即站起,还以同样一礼,“燕王礼重了,花男实在担当不起。” “花壮士于小王已有等同救命之恩,此等礼数又有何担当不起?苟富贵,莫相忘。”燕王虽话不多,却都说在了点子上。 白先生这时向花男问道:“不知花兄此行要带多少人马?” “两个就行。”“什么?两人就足以吗?”“对,白先生给我派一个人,我自己再带上一个就完全可以了。我现在先想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建文帝对湘王的事情怎么看?” “从京都传来消息,建文已派人吊唁去了。”“如仇僧兄倒是对花某十分的坦诚。”“空难僧兄不也是一样嘛。”“这么说来,此事之后建文应该更是注重自己的名声了。”“这也是空难僧兄你能平安从南京回来的一份本钱了,还请空难僧兄你切记,一定要表现出燕王爷是不会造反……”“一个劲地向后靠,最后一定会倒下的,倒不如以进为退。”“嗯?空难僧兄的意思是……”“看朝廷如此的势头,若让那建文帝不信燕王爷会造反,已然不切实际了。花某认为,显现出来的应该是,燕王爷确实有造反的心思,却是有心而无力了。” 如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战妖’不愧是‘战妖’,如仇佩服之至。” “花某现在还想知道一件事情。” “花壮士请讲。”这回说话的是燕王朱棣。 “既然王爷您可以从京都那里把重要消息给弄回来,那会不会有人也可以从王爷这里再把重要消息给弄回去呢?” 气质沉稳,眉目疏朗,喜怒哀乐不都形于色,待人接物礼貌周全,而且大方有度,知书达礼,很容易赢得长辈的称赞和同辈的欣赏,此时燕王妃的面前就有这样一个女子,她正被一块绢帕蒙住双眼,而且手里还在拿着剪刀正裁剪着一张红纸,并没用多长的工夫,一个好看的窗花就呈现在燕王妃的眼前。 后靠倒(十四) “德馥,要说你的手可真是巧,看你好似两三下子就给剪出来了。”还不知道外面时局如何的燕王妃面带笑容,拿着从德馥剪出来的窗花赞不绝口。 其实,窗花上并没什么绚丽的图案,其实就是二十个字而已,“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些字在窗花的上面,下面则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几个字,都是“三从四德”的内容,不过,要想把这好些字一个一个地给剪清楚了,也实属不易。 “‘蒙眼剪纸’这种技艺来源于北魏时期,那时候家家的妇人都会剪纸,到后来袖子都特别长,她们剪着剪着就被袖子给挡住手了,后来遂就练成了这一门不用看着也能剪出来的本事。还有一说,最早见于南宋,是民间杂艺表演的一种,当时的艺人通常在袖中偷偷剪纸,趁观者不留神,突然把剪好的东西呈现出来,往往能产生出奇不易之效,遂这种技艺也称之为‘袖中剪’。”已让一旁王妃乳娘的小女儿笑着把那块绢帕给解下来的从德馥慢慢向王妃解释到。 “原来剪个窗花还有这么远的渊源。我在娘家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女红什么的,就是独爱这剪窗花。”“那王妃的手艺一定比我强。”“你太客气了。唉,要是可以有你手艺的一半儿好也行呀。” “王妃家里一定有兄长吧?”从德馥好似为了避免一些尴尬,转开了话题。 “啊,我是有个哥哥。”“王妃您现在和燕王爷住在北平,这兄妹之间的来往还多吗?”“也不少呀,虽然离着远,可大哥他经常来看我这个妹妹,每一次都嘘寒问暖的,问的事情还挺多呢。”“德馥是真羡慕王妃您呀。我是家中独女,虽然亲戚家之中也有一些兄弟姐妹,可他们成亲之后,就都不怎么跟我来往了。”“是吗?唉,也罢。我跟你一见如故,以后你就拿我当姐姐吧。”“哟,民女哪里高攀得起王妃您呀?”“嗨,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在北平府这里也没几个说得来的,见到你以后不知怎么,自来的就感觉那么亲,就好像上一世就相识已久似的,除非你嫌弃我这个人。”“哎呀!民女哪里敢嫌弃王妃您呀?就是因为身份相差太多了。” “从姐姐,你太不了解我们王妃了。”王妃乳娘的小女儿笑着说到,“我们燕王妃其实很是平易近人的,根本不会摆什么架子,和我这个下人都像姐妹一般相处。” “你当然不一样了。”从德馥也笑着说到,“你是和王妃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有姐妹亲情。”说到这里,从德馥好么央地向门外看去。 这时燕王妃也同样看了门口一眼,“喂!你小子又干什么呢?进来!别鬼鬼祟祟的!” 就这样,一个身子看着较瘦的小子,面上透出一种奸气,进来以后即刻冲着王妃施了一个大礼,“小的见过王妃。” “你没事总是那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嗯……小的是想着王妃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又不敢直接来问王妃您,怕打扰到王妃……”“行了行了,你以后改改这种毛病行不行?总是这个样子,回头再吓着客人怎么办?人家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呀?”“是是是,小的以后绝对不敢打扰到王妃您的客人。”“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下去吧!”“是是是,小的退下。” 说完,这个奸瘦的小子又施了一个大礼,之后即刻就退出去了,临走之时竟还不忘看一眼王妃乳娘的小女儿。 从德馥同样也又看了一眼,发觉这个姑娘确实是长得挺好看的,比王妃都要漂亮些许,而且还见到了她面上那种很是厌恶的神色,“可以问问王妃您吗?这个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还说呢,这是我大哥上回来看我的时候留在我这里的一个小厮,说什么这人挺干练的,燕王府里要是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他说说,兴许可以帮上我的忙。哼哼,可干练我倒是没看出来,一天到晚总是遮三瞒四的时候我倒是撞见不少回。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把这么个人给我做什么用?别是这小子得罪了他,他找个借口不要他了吧?那直接轰走不就行了嘛。嘿嘿,还说咱们不是姐妹,我怎么什么都想跟你说呢?”“德馥也挺喜欢听王妃您说话。最近您不会跟那个小子也说了什么吧?”“我挺看不上这个小子的,也不会跟他多说什么,他倒是挺喜欢跟我这个妹妹搭讪,总是没话找话的。” 从德馥当然知道王妃口中的“妹妹”是谁,立刻转面向她道:“以后最好不要搭理这种人,一定没寻思着什么好事儿。” “谁想搭理他了?昨天这不是,我跟一个厨房的婆子说了新近进王府的这个戏子好像是‘当世三杰’中的花男,我是看过花老板唱戏的,结果他缠了我一天,弄得我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非要把这件事情跟我问清楚,我完完全全跟他说明白了他也不离开,还是一个劲地缠着我,直到睡觉的时候我才清静下来。” 当夜晚间,那个奸瘦的小子在她身后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揽着她的腰,往旁边强行拖走,别看是个瘦子,兽欲大发的时候力气倒不小,任凭怀里的少女如何挣扎,就是可以不让她挣脱,而且怀里少女的动作越大他心里越来劲,“你早晚是我的人,不如现在就从了我!” 就在这时,他的嘴巴子上挨了一个好大的耳刮子,使其一下子就把那少女给撒开了。 “你少管闲事!哎哟!”说完这话,他又挨了一个大嘴巴子,“你敢……哎哟!” 接下来,他只要敢再说一个字,面上定是再挨上一下子,即便是闭嘴连呼痛声都不敢发出来了,可面子上的打还是没停下来,直到一个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 后靠倒(十五) 后来总算是见到了墙根底下的一个狗洞,也不管别的了,一头钻了进去,哪怕自己的“大猪头”钻不进去,可强忍着也得钻出去,要不然今天晚上燕王府的厨房里或许就会多了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了。 从德馥这时回过头,去安慰正哭泣着的少女,拉住了她的手,道:“你没事吧?” 那少女仍哭着,摇了摇头,然后一头倒在了从德馥的怀里,还是在哭。 从德馥也把她抱在了怀里,“他就是一个下人,你可是王妃乳娘的女儿,和王妃亲如姐妹,他怎么敢这么对你?” “呜呜呜,他说他立刻就要在魏国公爷那里立下一个大功,呜呜呜,还说到时候就让国公爷把我奖赏给他,呜呜呜……” 从德馥听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放心,他占你的便宜,我会替你讨要回来的!” 魏国公爷徐辉祖就是燕王妃的亲大哥。 天色已很晚了,那个奸瘦的小子还是趁着关城门之先骑着快马出来了,此刻嘴里嘟嘟囔囔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闲事!哼!你等着!回头我就跟国公爷说,你跟那个姓花的也是一伙儿的,连你一起给收拾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也是,早晚是老子的女人,还装什么装?嘿嘿,反正我把朱棣找来花男进王府的事情跟国公爷一说,就有了燕王要造反的证据了,国公爷一高兴,还不是我说要什么就赏给我什么。哈哈哈……” 就在这个净想美事的奸瘦小子骑着快马奔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如果有人在树干的另一侧看着,今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因为奔马经过那棵大树之前,那小子还是全须全尾囫囵个的,等从树前过去以后,那小子的身子仍是骑在马上,可就是脑袋不知哪里去了,就好似一不小心被树枝挂走了一般,奔马自是不如轿子稳当,脑袋弄“丢”的这个人,身子不停向后一个劲地靠,直到掉倒在地上,坐骑当然也是管不得了,喜欢上哪里就到哪里去吧。 此刻,“闺秀”从德馥从那棵大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特别喜欢穿这种肥大衣袖的衣物,而且都是同血色的。 “正如老板所预料的那样,燕王妃的那张嘴是该管管了。”“可要命的是,谁又可以真正管住她的嘴呢?”“燕王爷也不可以吗?”“这种事情咱们外人是不好说的。”“那就交给七儿吧。”“也是,你现在跟王妃她应该不能算是外人了。嗯……你把那个小子给解决了。”“干净利索。”“别的人呢?”“老板放心,其她的人无非就是好儿好儿吓唬吓唬再嘱咐嘱咐就完全可以了。”“那你解决那个小子的时候,是不是用了那个东西?”“难道说,老板认为七儿不会用那个东西吗?还是唯恐七儿用不好那东西?”“我还真希望‘闺秀’你不会用。”“可蛮瓿莝临了账之先托于进告诉我这个东西在什么地方,不就是给七儿用的吗?”“也许是托你保管。”“蛮傕蛮瓿莝以为自己是谁呀?真还觉得自己蛮不错的呢?哼哼,跟我订了婚事以后又去找了那个女人,让她一下就给活活阉了以后,还以为我这个未婚妻可以誓死相随永不离弃,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好了,你想用就用吧,不过自己也要多多克制一些,毕竟那东西不是一般的玩意儿。”“老板既然发话了,七儿我自然是要听的。”“行了,这件事就先不提了。再过几天,希望你和我去一趟京都,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因为这一趟营生实在是过于凶险。”“但是七儿愿与老板誓死相随。” 这一天,在宁王府里伺候鲛人的丫头春玉被宁王妃打发人叫了过去。 “奴婢春玉见过王妃。”韦春玉的这种女子礼数学的是越来越巧妙了,而且还越来越好看了。 宁王妃本来是一肚子的气,见到她这般礼数的姿势,便先减了三分,“起来吧。” “谢王妃。”“你就是周王爷派过来送鲛人的那个丫头?”“回王妃,是。”“鲛人伺候的好吗?”“奴婢不敢偷懒。”“那你有没有听说周王已经出事了?”“奴婢已经听别人说过了。”“你倒是一点儿不难过呀。”“回王妃,奴婢已经把该难过的都难过完了。”“那你有什么打算吗?”“要是宁王爷和宁王妃您不嫌弃,奴婢愿意伺候王爷和王妃一辈子。”“嘴倒是挺甜的。反正以后绝对不许跟别人说自己是周王府那里过来的,听清楚了吗?”“是,奴婢不敢。”“你把头抬起来,让本王妃看看长相儿。”“是。”“哟!这张脸蛋儿!别是周王爷借着送鲛人,其实是把你送给了宁王爷吧?”“回王妃,周王爷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当然就得听王爷的话。”“那我再问你一件事情。”“王妃请说。”“那个什么鲛人,到底是鲛还是人?”“回王妃,就算鲛人是人,其实和那些猫啊狗啊鱼啊鸟儿啊都一样,就是让人养着玩儿的。”“那我再问你,她究竟……可不可以跟男人做……做……做那种事情?” 这时,韦春玉看了看宁王妃,好像根本没听明白说的什么,且还好似在等着王妃把“那种事情”是什么事情给自己说清楚。 宁王妃也有些急了,“哎呀,就是说,你伺候的那个鲛人可不可以和男人睡觉?” 韦春玉一听,“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本王妃问你话呢?到底行不行?”“回王妃,您就没搂着自己喜欢的猫猫狗狗睡过觉吗?那有什么呀?”“那能一样吗?”“有什么不一样吗?”“你……哎呀算了算了,跟你个黄毛丫头也说不清楚这种事。反正你给我记住了,管好你的那个鲛人。要是敢和宁王爷乱来,坏了王爷的身份,本王妃可拿你和她一同是问!下去干活儿吧。”“是。” 后靠倒(十六) 当韦春玉从宁王妃那里出来的时候,要是心里不想点什么,也就不是他了,忖道:呸!你个臭婊子!不就是嫁了个王爷吗?有什么可神气的?要是你敢去老子那个地方,哼哼,俩二一幺,说把你眼儿喉了就眼儿喉了。 他就这么忖着,一路拐外抹角,来到了王府内非常靠后的一重院子,他甚至猜想过,这里是不是那个宁王专为藏相好的才盖的一个院子,要不是自己被人带着走了好几遍,真想不出什么人可以找到这里,难怪宁王妃直到今天才把他找过去,好在这条路再怎么不好记也比当初的皇宫内院容易熟悉多了。 这个院子里几乎就只有他和魏桦毗两个人,他一路走到屋门前,连敲个门的动作都懒得做,直接推门进去了,反正门里面也没拴着。 里面的她也同样不怎么在乎。 宁王为了这个假扮的鲛人,还特意找来了最好的工匠,以最短的工期在这里挖了一个好大的水池,就连里面皆是用上好的大理石砌成的,同样也都是海水,任魏桦毗在里面游泳嬉戏。 “这里毕竟是宁王府,你就不会学着懂点儿规矩吗?”说着话的魏桦毗背靠在水池的边上,俩胳膊肘也搭在上面,“我现在必定是宁王爷的人了。” “‘人’?嘿嘿,我听说有个词儿叫‘家宠’,你用着倒是挺合适的。再说了,你跟那个宁王‘卖艺不卖身’,光让他看不让他碰,这也可以算是他的人了?”“你的嘴巴最好小心一些。”“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有多厉害,那个姓白的……先生,已经把你的本事都告诉我了,我以后不得罪你就是了。”“你现在就已经得罪我了。我穿成这个样子,直到现在你还不出去,还一个劲地乱看。”“可我不也是女人吗?”“你少蒙人了。白先生也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原来是个男的,现在就是有个女人的身子。”“那你想我怎么样?还是想让你的那个宁王爷另外找个人伺候你?我大不了回去就是了,还懒得趟这么个浑水呢。”“回去不是不可以,不过就是男的可以回去,女的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韦春玉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琢磨过来,“你……不会是想让我的魂儿回去,把我的尸体留在这里吧?” “不可以呀?”说着,魏桦毗从水池子里把自己的人面串鞭给抖出来了,奔着韦春玉的脖子就扫了过去,一下子就给卷住了,然后又一下子拉到自己的近前。 韦春玉完全是猝不及防,被拽了一个踉跄。 “在这里,你觉得咱们两个应该谁听谁的?”“不……不是都应该听白先生的吗?”“你少拿那个白先生压我。我就是把你杀了,可他还是用得着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就这么把我杀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连色子都玩儿不转,更别说赢钱了。”“哟!还是个爱耍钱的。那好,咱们就赌一把,看看你可不可以让我觉得应该留下你。”“你……你当然该留下我,我以前就当过卧底。”“窗户外面现在有什么?”“好像……好像有只……有只……。”“想办法把它弄进来。” 韦春玉这会儿可不敢不听话,即刻把自己的链鞭奔着窗户抖出去,然后卷住了那只猫以后,又给带了进来,放在了水池边的石砖上,还听得“喵喵喵”的几声叫。 魏桦毗这才把自己的兵器从他的脖子上给松了下来,“还算凑合。要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周围动静都察觉不到,我也就没必要留着你了。白先生还算够意思,没派个废物跟着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先留着你这条小命儿吧。”这时,她又开始抚摸起石砖上这只猫来,“哟,原来是那个宁王妃的虎皮猫呀。得,不能灭口。” 说完,她再次抖动自己的兵器,卷住了猫身以后,也从那扇窗户抖了出去,不过就是把它给平平稳稳弄到了对面的屋顶上,随后还用人面串鞭把窗户给关好了。 “春玉以后一定好儿好儿伺候魏小姐你,把你当成我娘似的。”这个倒霉的韦春玉,自小就是喜欢总要把吃的亏讨回一些,哪怕是从嘴上。 魏桦毗倒是没太理会这些,反正她也不知道韦春玉是什么出身,“喂!现在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是,只要我知道,不过……其实我比魏姑娘你来这里的日子也长不了多少。”“花男这个人你听说过吗?”“‘战妖’花男?他我倒是听说过,说他是‘当世三杰’之一,本事大的不得了。”“哦?那他是个大英雄喽?可为什么一个英雄会有一个‘妖’的外号?”“那……也许是他够妖吧。”“去去去,什么叫‘够妖’呀?还‘狗咬’呢,我看你就欠狗咬。哼!要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非揍死你不可。还不快走,给我去打听打听花男的事情。”“是是是,这就去。” 等韦春玉从院子里出来后,立刻嘴里小声骂道:“呸!你也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他奶奶的,老子怎么到了这里之后光是受气了?哼!你们就等着吧,别落在我手里,到时候让你们尝尝我韦爵爷的手段。嘿嘿,看在你小婊子一身好肉的份上,老子开妓院就让你做头牌好了,一天让你接上十几个客人,我看到时你哪里来的力气还跟老子厉害。” 即便又多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了,可当他遇上对面带着侍卫到来的宁王朱权,即刻又把那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营生笑容挂在了面子上,立刻施了一个万福安,“宁王爷万福。” 朱权看着眼前这个身上带着一些痞气的女子,别说,倒也还是另觉一番滋味,怎么说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小模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鲛人此刻安好?” “鲛人姑娘在水里正玩儿的高兴。”“带本王进去吧。”“是。王爷请。” 后靠倒(十七) 说着,韦春玉便带着朱权向院子里面走去,边走着,心里的坏水便冒了出来,“嗯……春玉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朱权一皱眉,“有话就直说吧。” “是,奴婢就不绕弯子了。春玉觉着,这鲛人姑娘一直是小孩子的性子可不行,难道说王爷您要把她当成女儿养一辈子吗?”“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奴婢是说,一个女孩子要想早点儿懂事也没什么难的,嫁了人以后就什么都懂了。” 朱权又一皱眉,暗忖眼前这个标致的漂亮小丫头,骨子里和脑子里怎么就离不开楚馆青楼里那点儿事了,要说懂这种事情,她也算够早的了,难道说也嫁过人不成,周王兄到底让什么人到自己这里来了,本来说还想着要把她也给收个房妾什么的,要真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还是先找个郎中给她查查身子干净不干净再说吧。 这时,他们一路来到了魏桦毗的房外,韦春玉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冲着里面喊道:“魏姑娘,王爷来了。” 他的语气任谁来听,都是老鸨子叫妓女接客的那种,然后,他把宁王往里一让,等朱权进去以后,又立刻把门关上了,由此看来,他懂得足够了。 宁王的侍卫们自是并没跟着进去,而是背冲着房门侍立在外,不经王爷召唤,非万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是不会轻易进去的,里面发出的声响,只要不是关于王爷安危的,都会当没听见,就像平时跟着王爷去妓院里保护一样。 韦春玉见过这种侍卫,遂也就没必要费话提醒他们什么了。 朱权进去以后,见到的魏桦毗仍是在大水池里快活地游着水,就好像除了这个就没什么更快乐的事情了。 直到魏桦毗一歪脑袋的时候才看见了池子边有朱权那么个男人站在那里,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当然,她在乎的是生怕他不看自己,“你来了!哦,对了,我得叫你‘王爷’才行。喂,王爷,看我游的好吗?” “当然再好不过了。”朱权这时坐在了池子边的石砖上,“说实话,你比本王见过的任何鱼都美。” “所以王爷你就想把我养在这个大鱼缸里,不让我再回到海里面?”“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本王可以为你再修一个湖,把湖里面也全灌上海水。”“那能有大海大吗?”“真的那么想回大海吗?为什么?本王这里不好吗?”“好是好,就是大海里会有不少的伙伴儿陪我玩儿呀,这个大鱼缸里什么都没有。”“谁说的,本王现在不就是来陪你玩儿了吗?”“哦?” 这个时候,魏桦毗一路游到了池边,趴在了石砖上,用一双幽深的墨瞳看着朱权,“你真的要陪我玩儿吗?” “本王从不骗人,鲛人也一样。” “那还等什么?”魏桦毗突然伸开双臂把朱权给抱住了,然后身子猛力向后靠,直到倒在水里。 “喂!本王还没准备好呢!”“放心,有我这个鲛人在,王爷不会有事的,骑到我的背上来。”“哇!你的力气好大呀!欸,你游得还挺稳当的。”“那王爷你还想骑着我到什么时候?”“你的背也……好白好滑。”“咯咯咯……你别这么摸我,我好痒。再这样,我就把你摔下去了。”“别别别,本王不摸你就是了,不过,你的背确实挺好看。”“那别的地方呢?就都不好看了吗?”“谁说的?谁要是这么说,看本王怎么处置他。”“那王爷你说好看不好看嘛。”“可……本王不是还没完全欣赏过吗?”“那现在就看看好了。哼,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哪里都好看。” 南京皇城之内,御书房之中,即将用晚膳时分,建文帝朱允炆坐在龙书案前,下面左右站立两人,右面的是兵部尚书齐泰,左面的是东宫伴读兼翰林学士的黄子澄。 这两位大臣皆是洪武万岁在世之时给自己的皇孙提拔的栋梁之才。 齐泰,原名齐德,之前任兵部左侍郎,早先在任期间,九年之内无任何闪失,后由洪武万岁提拔,亲赐名“泰”字。 此人是个文人,虽未带兵,却被任命为兵部左侍郎,洪武万岁也曾放心不下,遂为他举行过一场单独的“殿试”,寻问边界将领的名字。 齐泰不慌不忙,从东说到西,从南说到北,毫无遗漏,之后又被问之各地形势,他没说话,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手册,上面的记载十分详细,使得洪武万岁十分惊讶,从而大为欣赏。 黄子澄,在洪武十八年时一鸣惊人,考取了会试第一名,曾历任编修、修撰、太常寺卿等职,后被选拔为东宫伴读,足可见其学问之深。 朱允炆为皇太孙之时,他一直陪伴在旁。 有一次,朱允炆在东阁门外唉声叹气,正好被经过的黄子澄看见,便上前问原因,朱允炆拿他当做自己人,便说出了心中的忧患,所担心者正是他的那些拥兵自重的皇叔们,万一将来要造反该当如何应对,没成想黄子澄听后微微一笑,要朱允炆不用担心,言诸王的兵力只能用来自保而已,如果他们敢造反,朝廷发兵攻击之,一定能够取胜,之后又列举了汉景帝时周亚夫平七王之乱的战例来鼓励朱允炆,表示只要朝廷出兵,叛乱一定会被平定。 “四叔他已然到来了?”朱允炆这时问到。 齐泰上前一步,双手上供,低首道:“启禀圣上,燕王确已到来,因为时辰已晚,明日才可上殿觐见。” “带了多少人马?”“算燕王在内,仅三人而已。”“三人?其他两人又是何人?”“据锦衣卫回报说,是一男一女相随,男的应该是燕王的贴身侍卫,却是看似一员战将,而从那个女人的气度来看,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后靠倒(十八) “大家闺秀?我四叔他有女儿吗?”也难怪朱允炆有此一问,皇叔本来就多,皇叔的世子和郡主自然也少不了,整天忙于国家大事的他哪里会都记得。 “回圣上,此女并非燕王之女,只是从旁侍候,据回报说,燕王倒像她的老板。” “老板?呵呵,也不知四叔以如此阵容进京都,会是怎样的用意?”朱允炆这时一看黄子澄,“朕削藩真的削错了吗?还是方法过于急促偏激了一些?” 黄子澄与齐泰是同样的礼数,“回禀圣上,若今时削藩不成快刀斩乱麻之势,那日后唯恐会成尾大难掉之患。” 朱允炆此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身子向后一靠,似乎非常乏累,整个身子倒在了椅背上。 “莫非陛下您此刻有后悔之意?”黄子澄这时问到,“臣斗胆提醒陛下您,这时如若心软,对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而言,恐会有……” “朕知道。”此刻朱允炆又把上半身挺了起来,“朕当初的心思至今仍没变,如今忧患已除过半,而且北平也已被控制起来,剩下的四位皇叔是不是可以先缓上一缓再说。” “陛下,此刻对于四位藩王而言,无异于已然是打草惊蛇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恐有被反噬之险。”齐泰此刻又言道,“就算陛下您要施以仁心相对,唯燕王不可,恐宁王不行。” 这一刻黄子澄也说话了,“陛下,齐大人所言极是,此时万不可发一时善心,错放过那中山之狼。” “朕不是说了嘛,削藩是一定要削的,只不过,都已成打草惊蛇之势了,就不要再把事情做得那么慌忙了,不也是有忙中出错的时候嘛,倒不如先让蛇再安静下来,然后我们拨草寻蛇出其不意,最后一举拿下最后这四位皇叔,啊,朕说的是这四个藩王,而且还可以以免再次旁生枝节。” “难道陛下有恩放燕王之心?”齐泰此刻问到。 “那就得看看朕的这位四皇叔是想来干什么了?” 晚饭时间已过,皇城之外,在京都的燕王府中,穿着一身破旧衣物的辛成悦此刻从府中后院的小扇门里走了出去,还挑了一副挑子,挑着的两个大筐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哎呀!这家大户的人也太麻烦了!直耗到现在才把菜钱给我。哎哟!这里还有家大户的菜没送呢,都这么晚了,他们非活吃了我不可!”说完,他撒腿就跑,一副着急恐慌的样子,好似连兔子都追不上,更别说小扇门外一直监视的锦衣卫密探们了。 就在他走后不久,同时也把密探们引走不久,一只鸽子即刻从王府里飞了出去。 等到在了一条寂静无人的胡同里,辛成悦即刻把挑子和俩筐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藏好,衣服脱下来,然后把里子翻出来,把面子翻进去,一件破旧的衣物,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身富贵的衣衫,他把衣服又重新穿好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好看的纸扇,打了开来,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出了胡同,那叫一个轻松自在,俨然一位富家公子爷吃饱了饭,跑到大街上随便到处逛荡也似。 这会儿,这位“公子爷”好似看中了一家茶楼,迈着四方步便踱了进去。 这家茶楼有家雅间,不知道被谁给包了下来,一包就是好几年,也不管来不来这里品茗喝茶,反正每年包雅间的钱是每回都准时送到的,只会多不会少,不会晚只会早。 辛成悦此刻就走进了这间雅间,还要了四种点心一壶香茶,应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这时,一个嘴巴子上没任何胡须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也不看人,先看桌子上的点心是什么。 桌子上依次摆放的是,一个福州风俗中的喜庆名菜,太平燕小馄饨;一盘北平府的传统地方名菜,京糕;一碗四川成都名小吃,赖汤圆;外加一碟霜糖柿饼子。 明朝洪武元年,元大都更名为“北平府”,取“北方安宁平定”之意,原来的名字叫“燕京”。 来人一看便知道是该来的人已经来了,四种点心的名字里分别取了“燕”、“京”、“赖”、“柿”四个字,与“燕京来使”谐音,然后当即上前一步问道:“不知这位朋友真是从北平府来的吗?” 辛成悦也当即站起,“您可是钱诚钱公公?” “正是杂家,可杂家实在是记不起之前和朋友你见过。”“没错,我也是新近才到燕王爷手下做事的,公公请看。” 说着,他掏出了一块燕王府的特殊腰牌,凡是参与秘密传递消息的人一定都会认得。 钱诚这才放下心来,走到辛成悦的身边坐下,“请见谅,毕竟咱们做的可是非同寻常的事情。” “就因为公公如此谨慎,燕王爷才这么信任公公您。”说着,他拿出了一个盒子和几张银票,“王爷知道公公在宫内辛苦,这是特意给钱公公您带来的大补丸药,还有这些,是请公公您喝茶的。” 钱诚一见到这些东西,即刻就是喜笑颜开起来,“燕王爷总是对杂家这般的关怀,还请阁下回去以后代杂家好好谢谢王爷的好意。” 后靠倒(十九) “一定一定。那就请公公讲讲近来宫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吧。”“近来宫里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先前倒是有一件小小的怪事,不知道于燕王爷有无用处。”“请公公详细说来。”“陛下的寝宫之中挂着一幅《江山一网图》,杂家在打扫的时候看出了一些端倪,早先已经告知之前的来使了,不过,最近那张图上又有了变化。”“哦?怎样的变化?”“在图中北平的位置上多一个了变化。”“不会是弄脏了没擦掉吧?”“嘿嘿,看来来使对我们宫里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少,如果真是脏了没擦干净,那杂家今日可就绝对来不了这茶楼了,就算可以来估计也是让人给抬来的,况且,杂家自幼进宫,在宫里干打扫的差事多年,又怎会看不出是不是弄脏的。”“那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就在燕王派长史葛诚进京城朝见皇帝之后,葛诚回北平之先。”“那皇上又对葛诚说过些什么吗?”“到底都说过什么,这杂家不清楚,只知道葛诚进宫朝见的时候,陛下放下架子,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对他礼遇有加,不仅嘘寒问暖,还传御医把那个葛诚的头疼病根给去了,听说进贡来的好药材都用上了。”“果然不是寻常的事情。在下早听燕王说过,没白交了钱公公这个朋友。”“哟哟哟!燕王太抬爱了,杂家哪里敢说是燕王爷的朋友。唉,按理说我们做奴才的不好在背后说万岁爷的不是,可就是……洪武万岁爷曾经严令不允许我们太监干政,继承大统的万岁爷对此自然是奉为金科玉律了,陛下那里,我们个个都是劳累无比又没什么地位,其实我们太监也是人啊,就算心里不乐意又到哪儿诉苦呢。当朝权贵里头,这样慈悲心肠的,愿意看得起我们太监的人,也就是燕王爷了。” 辛成悦听罢,这会儿往后一靠,让身子倒在了椅背上,心里这才知道,皇宫大内为什么有人愿意出卖建文帝了。 “好了,杂家要是出来久了,就该惹人怀疑了。”“那公公的这些东西可要保管好了呀。”“来使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银票就是纸张,怎么说也是好藏,这些补药嘛,别人见到了,我也就说是些治头疼脑热的普通药材,只要别当着御医的面儿,不会被怀疑的。”“公公走好,恕不远送。”“来使留步。” 翌日,燕王朱棣早已去觐见建文帝了。 这个时辰,一个大家闺秀从南京城里的燕王府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药方,去这里最大的药坊抓药。 当她走到一个白天里较为人少的地方时,螓首突然间就被一个东西给罩住了,一下子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且感觉到被两条强有力的胳膊挟持住,然后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拖去。 “不准声张!老老实实的就一定没事!” 就这般,大家闺秀给带到了一个几乎见不着什么阳光的地方,锦衣卫诏狱的刑讯之处。 等她的面前没了任何挡住眼睛的东西时,先见到了眼前的一张长条桌子,很大,很空,桌子周围也没坐着任何人。 接着,大家闺秀又往其它地方看去,这个地方现在也是没人在,遂,她看到更多的一定是刑具,其间还带着一些人的身体里才该存在的东西,太渗人了,她已在捂眼了。 门外两个穿着飞鱼衣物的凶面汉子,暗地里观察了好一会儿了。 “这种大家闺秀太好办了,估计从生下来到现在,还不知道血是红的呢,只要咱们一吓唬,估计什么都说了。”“我看也不一定,她能自己跟着燕王到南京来,说不准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呢。”“不是说好了嘛,无论问的还是出问不出,都不留下活口,还管她的身份干什么。”“那你想好怎么善后了吗?”“这还不好处置嘛,任谁都想的出,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一定最注重名节。路上遇上几个流民地痞调戏,因为性情贞烈,为保贞洁,投河自尽。”“嗯,这倒是还说得过去,那就听你的吧。我现在去审审她,你也别走,在这里观察一些她是不是在骗咱们。”“放心吧,尽管去问,别的什么就都交给我了。” 他们交谈完毕,那个长相最凶的锦衣卫走了进去,然后用自己的一双凶目一直盯着她看,走到了长条大桌子后坐下了,不等问话,先把自己腰间挎着的绣春刀解了下来,用力往桌子上一放,其实就是摔砸在桌面上,“咣当”一声,这桌子可经受的住,证明还是挺结实的。 大家闺秀都是一直生活在深闺之中,忖来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登时吓的身子向后退缩靠倒,可又不敢直接站起来逃跑,只得一副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强迫着自己还能坐在那里,而不是钻到桌子底下去。 “知道害怕就好,要是到了这里还不知道害怕的话,那可就离受罪不远了,你可千万别以为在这里受罪就是挨几句骂抽几个耳刮子,我可以明着告诉你,死,是这里受得最轻的罪。” 登时,她的脸刷白刷白的,傻愣在椅子上都不能动弹了。 这个时候,那个凶面汉子还稍稍有些后悔了,不为别的,觉得自己吓唬的厉害了,要是把对方的屎尿给吓出来,自己的鼻子就得受罪了,要是再吓唬的紧了,还得找个郎中来先把她给救醒了,只得暂且先安慰安慰吧。 “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只要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说的都是实话,然后就放你走了,回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就不管了。怎么样?做的到吗?” 大家闺秀这时算是缓过来一些了,“小女子一定实话实说。” “欸……就是嘛,这人呀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我就一直跟别人那么说,这好死啊还真就不如赖活着。” 此刻的她也只得是乖乖听话了,然后附和着频频颔首。 后靠倒(二十) “好,那我可就开始问了。先说说,你自己是什么人,你又是燕王的什么人。”“小女子是北平人,是燕王爷的义女。”“义女?燕王为什么收你做义女?”“小女子守的是望门寡,别人都说我是克夫的命,就没人再敢上门提亲了。因为我父亲每回交给燕王爷的钱粮是最多的,遂燕王爷知道我的事情以后,便把我收为了义女,说是日后找到合适的好人家,就用自己王爷的身份好把我给嫁出去。”“哦……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呀。那你这一回为什么要跟着来京都呢?”“义父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听说这次来京都又是凶险万分,父亲说,报答燕王爷恩情的时候到了,就让我随着王爷一起来了,伺候义父的病。”“燕王得病了吗?什么病?你拿着那张药方就是给燕王去抓药的吗?”“正是。其实小女子知道那张方子根本治不好义父的病疾,就是乱投医而已,因为王爷的病实属疑难杂症,已经请了好几个高手名医给看过了,皆是束手无策。”“那你这次出来以前,北平燕王府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吗?”“唉,还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呀,就是已经把王爷的身后事都给准备好了。”“什么?北平王府里已经准备燕王爷的后事了?”“是呀,听王妃哭着跟我说,燕王的病情已经是越来越重了,再加上这一次还不知道可不可以活着从南京这里回去,为了防着事出仓促,就把什么都准备妥当了,眼瞅着还要把王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并散了去,好不受牵连。”“欸?你现在倒是比刚才胆子大多了。”“是呀,因为什么都是按照义父说的那样,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什么叫‘都按照说的那样’?”“就是说,今天直到现在发生的事情,王爷都告诉我了,让我不要那么害怕,如实说就行了。”“什么什么?我们把你抓来问话的事情,燕王爷已经提前预料到了?”“是呀,连刚才问的什么,义父都提前告诉我了,不信你看。” 说着,大家闺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都是镂空的字,“我平时喜欢剪纸,就把义父告诉我的要问的问题都剪在上面了。王爷还说,等你们问完了,我就可以平平安安回去抓药了,遂我就不用再害怕什么了。” 那个一直问话的凶面汉子接过那张纸一看,果然,镂空的字就是自己刚才问的那些话,落款的位置上还有燕王的私章,此刻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这张纸,什么也都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把她……”“你觉着她在撒谎吗?”“你看看这张纸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如果这张纸不假的话,那她说的就都是真的了。”“那这张纸上的字还能是她刚才临时剪的不成?”“嗯……放她走吧。”“什么?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事先是怕打草惊蛇,可燕王已经提前知道这些事了。再说了,燕王要是真快不行了,估计万岁爷就不会对燕王爷怎么着了。她又是王爷的干闺女,真有个三长两短,再让别人知道是咱们下的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这样,“闺秀”从德馥完成了花老板吩咐的事情以后,从诏狱里就这么出来了,一切都是按照计划顺顺利利的。 至于那张纸,自然不是她提前剪好了的,当然也不是在袖子里现用剪刀剪出来的,燕王印章倒是提前盖上去的,是她边听着凶面汉子问话边做着戏,在大袖子里用长指甲抠出来的,且还在袖子里把碎纸屑都给藏好了,几乎是天衣无缝。 燕王朱棣已经到来有几天了,现在的这个时候,他正坐在建文帝对面,是已经得到皇帝准许的,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碗再好不过的香茗,建文帝朱允炆自己喝的是贡茶之中的东海龙舌,而给朱棣准备的则是望海茶。 桌子上连点心果品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倒不是朱允炆不想招呼一下朱棣,就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而且刚才已从御医那里得知了朱棣确实患有罕病,也不知道给他该吃些什么好,到时要是给吃出毛病来,“弑叔”这顶大帽子可就更着着实实地扣在自己的头上了,再说了,有东西吃会耽误彼此说话,至少会耽误朱允炆接下来要跟自己这位四叔谈的话题。 “四叔,最近的精神可不如以前了。”“皇上说的是呀,年岁这东西呀,从来没饶过任何人。”“可四叔的年岁还不到那种时候吧?”“皇上,病疾这种东西其实根本不会因为年岁而不早早找上谁的。刚才给臣诊脉的太医院掌院难道没告诉您臣下的病情吗?”“他说到是说了。”“可否告知臣下说的是什么吗?”“这个嘛……那朕也就不瞒着四叔你了。刚才戴掌院说,四叔你的脉相是他行医多年,从来不曾诊断过的,其里很是杂乱,绝对是世间的罕见之症。”“那是不是说,戴太医已对臣下束手无策了?”“四叔你也先不要着急,朕已命戴掌院回去翻阅医典古籍,总要找出一个治愈四叔罕症的办法。”“谢主隆恩。” 说着,燕王朱棣起身行君臣大礼,但是,却让建文帝朱允炆吩咐人给拦住了。 “四叔既然疾病在身,这些繁文缛节就先免了吧。”“谢皇上。” 朱允炆自是又说了一些客气话敷衍,然后自行抿了一口茶水,“其实四叔来朝中的那天,朕就已经看出有些异样了。” 就在燕王朱棣入朝参拜新君的时候,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皇道入,登陛不拜”,这可是绝对犯了皇家之忌的。 后靠倒(二十一) 但是,朱允炆看得清楚,自己的这个四叔本来就是按照礼数,走的不是御用之道,可就在行路之时,冷不丁就开始哆嗦起来,步子也开始迈得又迟缓又吃力,落步的时候好像已经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才偏离到皇道上来,而且当时还不能即刻自行离开,强撑着不倒下就很困难了,估计当时因为疾病突发,头脑也不清楚了,遂就在御用道路上往前走了。 本来朱允炆是想吩咐宫女太监去搀扶一下自己的四皇叔,可是,又想等他离近了再看看是不是在惺惺作态,等朱棣垂首走至近前,朱允炆不但发觉了四叔面色的难看,而且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四叔已是一个病势尪羸之人了,而且病得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都不知道该行的礼数了。 可是,燕王朱棣的无礼举动引起了群臣的愤怒,户部侍郎卓敬早已多次上奏,要求皇上就地解决燕王,建文帝还替四皇叔辩解了一番,怎么说也是皇家的至亲。 据说,卓侍郎回去以后气得直跳脚,大声嚷嚷道:“杨坚和杨广他们两个人难道不是父子吗?” “皇叔,你对朕削藩怎么看?”建文帝朱允炆郑重其事地问到,还盯着朱棣面上的神情。 这时,朱棣开始咳嗽起来了,为了防止口水四溅,掏出了一块手帕,挡住了嘴,其实也就是挡住了大半个面孔。 建文帝并没催促,可是,眼睛却仍是盯着对方看,静静地等着朱棣。 朱棣此刻已经喝了一口茶,直至咳嗽停了,才道:“削藩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臣下怎好妄加评论。” “朕想要你说,四叔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即可。”“既然是皇上您的口谕,那臣下就直说了。太祖为防开国功臣日后以功高盖主为威慑,会危及咱们朱姓王朝的皇权社稷,不得不行使‘挥泪斩马谡’之事,然后用朱家自己人辅佐皇上您,可皇上您却连自家人都信不过了。那臣下请问皇上,还能信得过谁。” 这时的朱允炆听罢,面上的神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古史中不是也有很多同室操戈的掌故吗?” “可外姓人造反的事情不是更多吗?臣下斗胆向皇上您问一句,您对太祖‘挥泪斩马谡’之事又怎么看呢?”“爷爷自是为了咱们朱家的江山能千秋万载,才不得已才为之。”“那太祖在位的时候,为什么不为了咱们朱家的江山千秋万载而削藩呢?”“或许是爷爷认为没有那个必要了。”“而皇上您就认为一定有这个必要吗?”“燕王此言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怨怪朕吗?”“臣不敢,只是遵照皇上的口谕,想什么就说什么罢了。难道臣下遵圣谕也是错了吗?” 此刻朱允炆的面色又变了,之后反而又笑了起来,可确实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听燕王的意思,是不是说,朕要是一意孤行的话,便会天下大乱。” 易容装扮成燕王朱棣的花男此刻怎会听不出其间隐含的意思,建文帝朱允炆就是在试问自己,要是再这么削藩下去,燕王会不会造反,如若说回答得不够巧妙,或者说不足以安建文帝之心,估计今天怎么也是出不了这个宫门了。 这时,“朱棣”也在看着朱允炆,“皇上,天下是咱们朱家的天下,岂会随随便便就乱之,无非就是人世间再少几个王爷罢了。” 这话无疑触及到了朱允炆的痛脚,削藩的心思在他心里必然是坚定不移的,可类似湘王那般的事情,实是他不想再见到或听到的了,哪怕一回。 朱允炆这时向后一靠,上半身倒在了舒适的椅背上,这才使得心里的痛脚好受了些许,“来人,四皇叔身染重疾不宜过于劳累,还是送皇叔出宫去吧,回燕王府的路上仔细伺候着,不得有误。” 就这样,并没再过多少日子,皇上就准许朱棣回北平府养病去了,仍旧是好好嘱咐了一番,说什么也要让四皇叔好好珍重身体。 离开的当日,齐泰和黄子澄竟然也来送行了,言语之中自然甚是恭谨,其间还说了什么南京这里人杰地灵名医遍地皆是,宫中的太医治不好也没关系,完全可以让皇上出榜招贤,一定会让燕王爷身体康复的,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朱棣就这么离开了,等得到了朱棣婉言谢绝之后,又都说了些燕王回去以后一定要心无旁骛的保养身体,思虑过多不利于疾病的痊愈。 “战妖”花男哪里听不出这两个人话里的“禅机”,无非就是让燕王朱棣即便是回去以后也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安心等待南京这边的发落,可是,北平那里什么都即将准备好了,又何必要听这两个人的啰嗦废话。 为了可把鲛人给装像了,魏桦毗不说是天天都要待在这个大水池里头,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她还是挺会控制的,知道每天泡在水里多长时辰可以使皮肤白嫩而不会发皱。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还有韦春玉的声音问道:“魏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韦春玉这时应声推门而进,并没见到那魏桦毗用衣物掩住自己的什么,心里登时还是挺美的,笑着说道:“用不用我给魏姑娘你捶捶背揉揉肩?” “那你还等什么?” 韦春玉心里更是欢喜了,即刻上手,其实纯粹为了占便宜。 其实魏桦毗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想要干什么,只不过,她觉得对付这种人,就像对付牲口一样,不可只是皮鞭相加,怎么着多多少少也得给一些草料之类的吃食,甚至是“荤萝卜”什么的。 后靠倒(二十二) “我让你打听的那些事情呢?”“啊,小的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听说那个‘战妖’花男还是挺花的,光女跟包就不知道有多少,就更不要提他别的女人了,还听说,每一个为她而死的女人都会变成他的一根头发。”“哟,是吗?难怪他的头发那么好看。欸?难道你就不想变成他的一根头发?”“魏姑娘拿小的说笑了,小的哪里修来的那种福气呀?”“可惜你不是真正的女人,要是的话,你绝对会盼着自己有那么大的福气的。”“是是是,小的下一辈子转世投胎成女人的时候,一定会试上一试的。嗯……小的这会儿是不是该和魏姑娘你说说正事了。”“嘿嘿,难道现在咱们说的不是正事吗?”“当然,魏姑娘说是正事就一定是正事。不过嘛,白先生交给咱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多用用心呢?”“那就把你打听到的正事再跟我说说吧。”“小的听厨房的人说了,再过几天,就是宁王请剁盐的……那几位来着。”“什么‘剁盐的那几位’?那是朵颜三卫。”“对对对,朵颜三卫,他要请他们的老大吃饭。到时候,可就是魏姑娘你显本事的时候了。”“哼哼,估计只会是厨房的老大才知道这些事情吧?欸?你让人家占了多少的便宜,才知道这些消息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卖艺不卖身!”“那个……”“那个什么?说呀,你还要在我的面前充黄花闺女不成?”“其实,我想说的是宁王或许快来了,听说还要带着琴来,魏姑娘你还是准备准备吧。”“哟,还学会岔开话头了。你要真是个处子的话,那我就在宁王面前多夸夸你,让他哪天把你给睡了,让你也知道知道那里面的好处。哈哈哈……” 呸!你个小婊子,你还尿床的时候,老子已经知道很多那里面的好处了。韦春玉此刻心里暗骂到。 宁王朱权这时真的来了,还让丫鬟们带来了一张绿绮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此而得名。 传闻汉代司马相得绿绮琴如获珍宝,其精湛的琴艺配上绝妙的琴音,使得此琴名噪一时。 “鲛鲛,看本王带什么来看你了?”“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自然是能让你快乐起来用的。”“真的吗?”“接下来,本王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朱权还真是多才多艺,不但瑶琴抚的好,且还为自己心爱的鲛人谱了一首欢快的《悦鲛忘海》。 这首曲子当真是名副其实,使得大水池里的魏桦毗开心不已,一条曼妙的身姿在水内时沉时浮,一会儿是上半身潜到水下,一双玉腿露在水面上,还不停地做着交叠、劈叉、弯曲等诱使人生出非分之想的动作,一会儿是双腿在水面下,被水浸湿的上身显现在水面上,双臂或挥舞或交叉,袅袅婷婷的样子显现得实在是高兴得已经把什么都忘了,甚至是眼看着一个大男人的眼神正向自己羞人的妙处不停地扫个来回,这个时候她还跃出了水池,在半空里身子向后靠倒,直到头下脚上才又一头钻进水里,好不灵活。 这会儿的朱权也是忘情的很,手指下的琴弦越弹越是激动,好像不把每一根弦给弹断了就不想停下来也似。 这个时候的魏桦毗舞动得也更是狂野,水池里的水在不停地飞溅,反而更是增添了一个欢喜鲛人的活泼之情,到后来,就连她自己竟也跟着“溅”了出来,然后就直接奔门口跑去。 “欸!鲛鲛,你干什么去?”琴声虽然慢了下来,可宁王朱权的手仍是没想停下来,即便是见到鲛人不成样子的举动。 魏桦毗猛一回头,冲着朱权道:“我觉得我的舞蹈实在是太美了,我要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让他们都来赞赏我的舞姿到底有多美。”说完,她还奔门口跑去。 “不行!你这样儿不可以出去!”宁王朱权登时便不弹了,即刻起身去拦,追到后面直接抱住了她的腰。 “你干什么?难道你不想让别人赞赏我的舞蹈有多么美吗?”“好好好,本王多给你找些丫鬟仆妇来,让她们都说你舞跳得好看,一直说到你满意为止。”“哼,我才不要呢,王爷你的人说我好看,一定不是真心的。我要让别人真心实意地夸奖我。我就是要出去。”“不行!你就是不能出去!喂!你们都傻了吗?快来帮本王拦着她呀!” 那些丫鬟们哪里敢不听他的,即刻一起过来拉的拉劝的劝,有的还劝说她这样出去会着凉的。 可是,魏桦毗的力气根本不是一个朱权和几个丫鬟可以拦得住的,顶多是让她赤着脚的步子变得缓慢了一些,他们这些人被她带得一起向门口移动。 “哎呀,你们别拦着我,我就是要让别人都看到我美丽的舞姿。” 朱权虽然抱住她的腰一个劲向后拽,可还是眼看着她就要把门给推开了,登时心里一急,忙道:“好!本王让你给别人跳舞就是!过几天就给你安排还不行吗?” 听到这里,魏桦毗总算是停住了,“你要说话算话,不许骗我,要不然的话,我就……”说完,她一纵而起,从门口这里一下子就跳进了大水池,溅出了好大一片水花,“我就用水花儿溅你。哈哈哈……” 虽说是被弄出了一身汗,外加溅了一身的海水,可凶悍得杀人不眨眼的宁王朱权还是蛮高兴的,觉得眼前鲛人的孩子脾气怎么就那么好玩呢,同时,心里更是加大了对鲛鲛的兴趣。 建文帝已经削了的和想要削了的手握重兵的朱姓藩王们,原本是分别负担着不一样的重任,其中以燕王和晋王势力最大,他们各自带有十余万军队,可说是兵强马壮,但这二位王爷却不是九位藩王之中最难对付的,若论领兵打仗最有能力的当属宁王朱权,此人“带甲八万,革车六千”,看似兵力没燕王和晋王的多,可他手下却有一支绝对不容小觑的队伍,就是全部由蒙古人组成的朵颜三卫。 后靠倒(二十三) 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可以说是明军中绝无仅有的,战斗力却有目共睹。 之所以蒙古人会帮汉人打仗,其缘由并不难懂,就因为大明朝会对这些蒙古军队里的所有人按时发饷,绝不拖欠,这些外族的军人们吃饱喝足了,还一定会有闲钱去找地方乐一乐,而北元却是经常空口说白话,打仗前许诺抢到的东西归个人所有,结果却是每次拼了性命抢回来的大部分好东西都要上交,剩下那一点点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让人做这种赔本的营生简直就是行骗,万一死掉了都不知道谁会来管自己的后事,还真就不如在大明朝里吃粮当兵,到时候一定有钱拿。 就是这般的礼遇,把北元无数的蒙古人都吸引了过来的。 这三卫当中本来以泰宁卫最强大,其次福余卫,朵颜卫居后,但是,后来朵颜卫实力迅速壮大,跃居三卫之首,也就以至于朵颜卫之中说了算的一个蒙古人可以和宁王平起平坐。 这个蒙古人的名字几乎没有几个人说得上来,因为完全被一个十分响亮的外号给取代了,“铁雕”。 今夜晚间,宁王府中盛排筵宴,一共摆了好几大桌席面,也只有“铁雕”是坐在朱权身旁的。 虽然说蒙古人民风彪悍,于中原的礼节不是太懂,但是,在自己“大老板”的面前,人家又是一个王爷,就是装好歹也得装出点来。 而“铁雕”则不然,吃东西时用手抓,喝酒时直接拿着坛子往嘴里倒,嘴边上、胡子上和衣物上弄得满是酒渍和油渍,但是,宁王朱权却是看似一点都不在意什么,跟着他一起大吃大喝,好像还相见恨晚也似。 酒至半酣之时,宁王冲着满屋子的蒙古老大们道:“各位朵颜三卫的弟兄们,咱们喝到这会儿了,本王再给你们大伙儿添个乐子。来人,赶快去抬上来。” 随着宁王朱权好大一声的吩咐,四个比较健壮的仆妇即刻把好大的一个东西给抬了上来。 在场的蒙古人一见都是好生奇怪,看着这大东西的形状,说澡盆不是澡盆,说碗碟也不是碗碟,不过应该是挺值钱的,好像是一大块半透明的美玉,里面还有六成满的水,怎么还好似有个东西在动,像是一条大鱼。 朱权此刻把这东西让人抬上来干什么,难道是想要在这大厅里烧柴生火给蒙古人煮鱼汤喝不成。 这会儿,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半透明的大东西看,任谁也没留意,有不少拿着乐器的伶倌们已经或坐或站于旁。 “开始吧。” 伶倌们此刻先向着宁王和在座的朵颜三卫的老大们行了一礼,之后便奏起了一首可使人兴奋的《年年有鱼》。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半透明大物件里那个看得清又看不清的东西开始在转圈游动,也不知道怎么一弄,一眼看去,大物件的边沿上“升”起了一双十分好看的手,涂着凤仙花汁的蔻丹指甲虚搭在一起,就像一条大鱼的头一般,从半透明大物件里随着乐曲左右扭来扭去地显露了出来,从而,紧跟着一张好看的面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登时,满屋子里的人,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差不多都把眼神齐齐投到了大物件的上面,只有那些伶倌们除外,是韦春玉特别嘱咐过的,一旦他们也一同看过去的话,估计他们所奏的乐曲就算不会停下来,估计也会乱七八糟起来。 接着,魏桦毗的身子在节奏里继续扭动着,直至让众人见到了她大半个身子,已是整个人都浮在了半透明大物件里的水面上。 “铁雕”已经不再吃东西了,手里的酒坛子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嘴角边开始在慢慢地淌出了口水。 魏桦毗的身子此刻又沉了下去,让人看见她整个身子的工夫其实也就是昙花一现。 然后,她一直沉到只把头露在外面,下半身的大鱼尾便在大物件里冲天立了起来,说实话,这确实有些惊到了在场的观者,只因那鱼尾实在是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接着,魏桦毗的身子又跟着曲子浮了上来,之后便向后靠倒,两条胳膊也好像是两条游鱼一般在众人的眼神里“游”动着,同时也挑动着在场众人的心。 这时,已经开始有人站起来看了,因为大物件高了一些,除非翘着脚才可以勉强见到里面的情景,也确实是太美了,一条人鱼的身子平躺在水面,见到的各种曲线直教人血脉偾张,也就说,这些人的血顺着脉指不定一会儿从哪里偾张出来,越是看不过瘾的才是越好看的。 这一刻的宁王朱权自也是如痴如醉地看着,可眼前一些不懂事的大老爷们的身子逐渐把他的眼光给挡住了,登时就不高兴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到底是管发放工钱的大老板,这一声咳嗽还是蛮管用的,朱权眼前这些桌子旁边的老大们一个个即刻收敛多了,不过,眼神仍不放过,可以多看点就别少看点,好不容易看一回都生怕吃亏了。 砍头如切菜的宁王感觉到了自己的威势,心里还是挺满足的,可又往旁边一看,见到“铁雕”还是直着身子在那里一个劲地看,好像还有要往前再凑凑的意图。 “‘铁雕’兄坐啊,老是那么客气做什么,到了本王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朱权的话意倒是够客气的,可话语里带着的酸味足可以呛到别人了。 可“铁雕”虽说是已经坐下了,却再没吃过喝过什么,因为他在接下来的工夫里,偷眼观察宁王朱权的表情之余,剩下的便都招呼在了那大个半透明的物件里…… 后靠倒(二十四) 就当花男带着自己的跟包从德馥和辛成悦回到北平府以后,到在燕王府中,燕王朱棣自然是大摆了一桌酒席,要好好相谢一番。 酒席宴间,推杯换盏过了几巡之后,白日白先生这时举杯说道:“这次花老板能平安归来,可绝对不单单是凭借的胆识,还得说花老板你有的是本事。别的不说,就是太医院那一关,定不是凡人可以蒙混过关的。来,咱们喝了这杯酒,然后让花老板给咱们说一说到底是何种的神技。干!” 席间的燕王、如仇、花男和白先生一同干了这一杯。 “花老板,要是不吝赐教的话,就请给我们讲讲吧。”“其实又谈何神技,无非就是在他们给我诊脉的时候忽快忽慢地运用真气,脉相必乱。”“就算不是神技,终究非常人所及也。哈哈哈……” 如仇此刻道:“燕王爷知道空难僧兄你并非所为钱财,可为了聊表心意,王爷还是送了一笔酬劳,已经交给僧兄你的跟包了,还望僧兄千万不要驳了王爷的好意才是。” 花男一笑,“也罢,就当是来回路上的花销了。不知如仇僧兄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吗?” “嘿嘿,此一时说下一步计划还为时过早呀。”“哦?”“因为王爷的危难还没完全过去。”“什么?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要到来吗?” 白先生这时又说话了,“花老板有所不知,再过数十日就是太祖皇帝的忌日了,按照礼制,王爷必须再次前去。” “这又有何难?我再去一趟就是了。”“万万不可。”“嗯?”“这也是王爷的意思,绝不能再让花老板你去犯险了。”“那又让谁去合适呢?”“燕王爷已经决定了,明日起就要向朝廷告病,而且还会越来越重,甚至是变成病危,遂派遣派世子朱高炽,还有二王子朱高煦和三王子朱高燧代王爷去祭拜。此举一来是显现出燕王爷的对祭拜太祖皇帝的尊重,这二来嘛,就是要告知朝廷,王爷并无异心。”“可是我却觉得,这无异于送三位王子去做人质。”“何出此言呢?既然花老板你假扮的燕王爷能平平安安归来,为何三位王子去一趟南京就是送人质呢?”“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虽是建文帝已然有了愧疚之意,而我可以看出,其削藩的决心从来都没动摇过。依我看,还是由我扮成世子的模样再去一趟京都吧,如有万一,尚有回旋的余地。” “万万不可。”这时说话的正是燕王本人,“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花壮士你去以身试险了,还是让小王的三个儿子去吧。唉,他们都长大了,倘若是回不来……就算是他们为我这个父王尽孝了。” 花男即刻眉头一皱,然后道:“如果王爷执意要让三位王子去,那花男有一请求,请准许在下暗中与三位王子一同进京。” 如仇这时也把眉头一皱,忙道:“倘使三位王子当真被扣在南京为质,难道空难僧兄还要出手相护,那样的话,朝廷可就立刻会发现燕王爷的意图了。” 花男这时向后椅背上一靠倒,“花某当然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我要跟随王子们进京,去唱一出好戏……” 燕王爷的三个儿子已经从北平来到京都多日了,代替父亲来祭拜皇爷洪武万岁。 不久前,京都这里来了一个叫做“长街班”的戏班子,其中有一位名角,要扮相有扮相,要嗓子有嗓子,身上的武生功底更是不用说了,刚来的时候唱了一出《挑滑车》,即刻红遍整个南京城,大街小巷谈的讲的差不多全是这个戏子如之何。 同样,没用几天,就连皇宫内院都知道了这个大武生的名头。 建文帝朱允炆对于武生戏还算是颇有兴趣的,本想命人把这个戏班子给找进宫里来,可惜的是,有人劝谏说,那个武生虽然戏唱的好,可在台上武打之时显现得凶险之处颇多,恐会惊驾,还是不宜招进宫内。 朱允炆思索之下,虽说是有理,却仍是心痒难耐,于是乎,又把那个锦衣卫右千户石山给找了来,命他明天着便装去听一回长街班的戏,然后回来好好讲说一番。 石山自然领命。 同时,那位钱诚钱公公也用心地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天的傍晚,已过晚饭时分,石山便穿着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来到了南京城中最大的一个戏园子,一看门口摆着一个牌子,上写着今天要演的戏目,他定睛一看,其上写的是《紫薇恨》,登时一皱眉,心里想了半天,别说听别人唱过这出戏,就连这个戏的名字听着都耳生得很。 就在他犯琢磨的时候,突听戏园子门口有个伙计大声嚷嚷到。 “大伙儿快来瞧快来看呀!今天可是长街班从来没唱过的新戏,谁听谁饱耳福,说的是当年‘剑魔’独孤求败的事儿,要是来晚了,这种江湖戏您就听不着了,那可没地儿后悔去,快来看呀……” 石山听罢登时心中一动,“剑魔”独孤求败,这个大名他可是有所耳闻的,据说那位武林前辈是北宋末南宋初的大人物,平生的经历倒是少有人知,今天还真是来着了,忖罢,即刻快步走进了戏院。 本来他还自认为这个时候怎么也不算晚了,可是戏园子已经被早早来的戏迷们把这里给“填”满了,要说一会儿有人要找条绳子把自己吊在墙上听,石山都不会觉得奇怪,遂,不着痕迹地用自己的武功来到了靠前的位置,而这个位置现在已是想插个脚都难了。 石山这时见到了一个文生打扮的中年男人,估摸着会好说话一些,遂即刻把脸凑了过去,同时掏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位大哥,我是外乡来的,明天就得离开南京了,我又是最好听个戏什么的,好不容易赶上一回名角儿唱的戏,还望大哥您能行个方便。” 后靠倒(二十五) 那读书人先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张银票,然后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给了石山,“你老家总有几个名角儿吧?回去以后,这些够你听他们唱好几天的戏了,实在不行就请家里唱个堂会也够了吧。”反正这个人就是不想把自己占的这个好座位让给石山。 石山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也是没别的法子了,眼看着戏就要开场了,只好把袖子里的锦衣卫腰牌露了出来,偷偷给读书人看。 那人一见之下,又看了看石山,满面无奈里只得让出了座位。 但是,这出戏的魅力超出了石山的想想,因为他见到了那个读书人已放弃了一个文士应有的斯文,竟盘膝坐到桌子底下去了。 石山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向后面的椅背上舒服地靠倒,接着,全场就好似同时被什么人给捂住了嘴,登时一片安静,只因即刻就要开戏了。 并没有什么底包给名角唱什么冒戏,打鼓佬直接打起了“紧急风”。 就在“锵锵锵……”的急迫鼓点中,那位大武生上场了,一上来即刻就是碰头彩,那身段的的确确很是潇洒帅气。 就在名角的身边居然还有一只穿着肥大行头的雕,看那一声雕羽好似真的一般,遂那只雕也是同样栩栩如生,从而可见,这个戏班子为了唱好一出戏真会下本钱。 由花男所扮演的独孤大侠带着那只被从德馥假扮成的雕在台上绕了两个圈子之后,又有一批穿着当初金国士兵行头的人上场了,一看就是跑龙套的,其中还有一个武丑,眼睛和鼻梁子的位置画了一块圆形的白,就是由这个人带着金兵们把武生和雕给围在了戏台中央。 “嘣噔仓”之后,家伙点这时停了,那个武丑说话了,“我说姓独孤的,你也太不识抬举了,让老子和金国大爷们追了那么久。” 台上的独孤求败这时冲着那个武丑就是愤怒的一“呸”,念白道:“你个数典忘祖投靠金人的奸贼,怎配和我神州大好男儿讲话。” “哟!就你还大好男儿呢?没事儿总带着个大鸟儿到处转悠,顶多是个遛鸟儿的吧。哈哈哈……” 这个武丑不但人看着厌恶,就连让那只大雕看着也一样,登时扇动两个看上去很有力的翅膀,直把武丑和后面的几个金兵给扇了一个跟头,因为他们摔倒的样子滑稽的很,遂就惹来了台下戏迷们的群笑声。 等那个武丑从台上爬起来以后,登时就不乐意了,指着独孤求败大声喝道:“我说姓独孤的,你可别不自量力,我们这边可人多,要是一起上,你连全尸都保不住。” “哼哼,就凭你们这些贼寇,无非是插标卖首尔!你们一起上吧!” “哟!我看你今天就是成心给自己找倒霉呀。各位金国大爷们就请一块儿上吧,要不然他手里的紫薇软剑也不可能归咱们。” 伴随着锣鼓家伙点,此时的这些金兵装扮的龙套们一个个拿着手里的家伙轮番奔着独孤求败招呼了过去,就连他身旁的那只雕也没放过。 台下的石山是个正经练家子,一看就知道,台上的演独孤求败的戏子不单单是一个武生,也同样是一个武林中人,身上的功夫可不是只是演给别人看的花架子假招子。 只见这会儿台上的独孤求败展开了大武生的身法,随着锣鼓的节奏在台上小跑了起来,同时把手里的那把紫薇软剑舞动开来,在龙套们的衬托下当真煞是好看。 要说这个戏班子里的龙套们也没那么简单,个顶个的也是武生的坯子,为了凸显被独孤求败和大雕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在台上是又翻跟头又打旋子,没一个是平平淡淡下场的,皆是打着跟头把式随着鼓点下去的。 这会儿,台上可就剩下那个一直旁观的武丑了,他一见到光是自己了,即刻转身就跑。 独孤求败在后面当即厉声念道:“好奸贼哪里跑!”说着,他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去。 武丑觉得自己怎么也是逃不掉了,登时冲着独孤求败就跪了下去,一通告饶,“大慈大悲的独孤大侠欸,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都是他们逼我的,我可是上有八十岁的妻儿,下有不到两三岁的老母呀。” 台下人见到武丑吓得话都说错了的倒霉样子没个不笑的。 就在这时,武丑趁着独孤求败一犹豫,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拔下塞子,冲着独孤求败就扬了过去,登时漫天都是黑褐色的粉末。 独孤求败即刻挥动手里的紫薇软剑,霎时间形成了一道屏障,遂,粉末就没被撒到身上。 就这么一挥舞间,台下传来的叫好声和鼓掌声不停,无论是外行还是内行都可以看出其招式上的精妙之处。 可是,独孤求败身后的大雕因为身肥体大而行动不便,遂后退躲避的时候就有了不及之处,在独孤求败施展紫薇剑的时候,因为是一柄软剑,无意间剑身一打弯,把后面的大雕给伤了。 就在大雕一声哀鸣之后,独孤求败当即一惊,回身一看,大雕已倒在了台上,“啊!雕叔!” 然后,他即刻关心地俯身察看,“啊!原来有毒!”说完,他又回身把那个还想逃命的武丑给抓了回来,一把往台上一扔,手里的紫薇软剑直指起咽喉,“快!把解药交出来!” 武丑不敢不给,因为恐惧哆了哆嗦地把另一个瓶子交了出来。 独孤求败一手夺过之后,照着武丑愤恨地挥出一剑,登时就不让武丑再动弹了。 “雕叔!快!快吃解药哇……” 这时,打鼓佬的家伙点又响了,大雕和大武生也就踩着鼓点下场了。 之后,台上的布局又改了,多了一个坟头,之前立了一座碑,上写“雕叔之墓”。 大武生花男又在锣鼓声中上场了,不过,这一回的他却装扮成了一个独臂人,手里还提着一把黑黝黝的剑,好像极其沉重的样子,一见坟碑之后,满面即刻呈现出哀痛之意,“唉!雕叔啊……” 后靠倒(二十六) 一旁的锣鼓家伙响了起来,其中隐含着悲伤之意。 武生所演的独臂独孤求败开唱了,每一个字眼都唱得十分的清晰,“相当年,持紫薇战群敌,穿肠毒药误伤雕叔你。但只盼,吃解药能痊愈,谁成想不……能治愈雕体。心愧疚,断臂投剑去。终不能……换,唉,再与雕叔行侠仗义……” 锣鼓家伙一停,独孤求败再次改为念白,同时还使着身段,“雕叔,自从紫薇毒剑误害你性命之后,我,再也不敢使用此剑,而且说,我么,所有轻巧的双锋之剑再也不敢拿在手中,只好把踏遍千山万水千辛万苦寻来的玄铁铸成了一柄八八六十四斤的重剑,也只有这样,我才敢用剑,还从中还悟出了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剑意,每当在山洪之中练重剑之时,才可暂且忘记一些雕叔你已逝去的悲意。悔断肝肠呀……” “锵”。 就在这一声家伙点之后,一个显现得年轻的大雕又上场了,应该也是从德馥扮演的,边鸣叫着边奔着独孤求败走过来了。 “小雕,你也来看雕叔么?” 小雕被这么一问之下,脑袋登时连着垂了几下,然后冲着坟碑拜了几拜,之后便再次鸣叫着,要拉着独孤求败去干什么高兴的事情。 独孤求败却还是一脸的悲伤,轻推开小雕后,念道:“小雕,我此时实无心与你戏耍,你还是自己去消遣吧。”说完,他带着自己的哀伤下场去了。 这个小雕即刻一副孩子脾气,在台上蹦了几蹦,还扇乎了几下翅膀,从这次的叫声里就可以听出,既显得有些失望,又更是显出来不开心的样子,只得从另一个方向下场去了。 接下来,由辛成悦扮演的丑角登台了,演的是个背着木剑的道士,一上场就先来了一段“扑灯蛾”,“西村儿蒙,东村儿骗,不蒙不骗没人管饭。手里凭着一把桃木剑,我是吃完馒头喝稀饭,外加一头大瓣儿蒜。” “嘿嘿,要说这战乱年间,我们这装神弄鬼这一行儿最是饿不着了,这年头儿人们都战战兢兢的,有点什么事儿都找我们给做做法去。这不,有那么一户人家,家里来了几个屎壳郎愣说是有妖孽作祟,赶紧就把我给找去了,我也对得起他们,晃着我的桃木剑给他们家请来了几个‘牛球儿大仙’,其实就是几个牛粪球儿,让屎壳郎推着推着就离开他们家了。要你们几位说说,我厉害不?哈哈哈……” 丑角正笑着呢,忽然一捂肚子,“哎哟,你还别说,刚才吃的还挺多,这会儿肚子不乐意了,得赶快方便方便。哎呀,这茅房在哪儿呢?干脆,随便找个地方算了。欸,这东西挺碍事的,就先搁这儿了。”说着,丑角把手里的那柄桃木剑放到了台上,之后便下场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小雕踩着家伙点又上台了,开始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等到看见了地上放着的桃木剑,即刻开心了起来,边喜鸣着边用嘴叼起木剑一通玩耍了起来。 独孤求败这时提着玄铁重剑也再次上场了,见到小雕叼着木剑登时一愣,然后又点了点头,念白道:“小雕,我伤雕叔那一剑,而今是时候由你还给我了,待我指点你一番吧。” 可是,台上的独孤求败无论是怎么教怎么做演示,小雕就是不会使,还是戏耍更多一些,弄得他总是摇头称错,最后自己都没耐心了,皱着眉头随着锣鼓点又唱了起来,“叫小雕,实在太笨拙,教你剑法全都使错。似这样,大仇如何报得,直教人束手,唉,又无策……” 这个时候的独孤求败显现得非常烦恼,又一抬头,念道:“唉,也罢,你的仇人就是我,我不还手任你刺我一剑便了。”说完,他一闭眼,把手里的重剑也抛到了对面小雕的身前。 小雕这一刻见到独孤求败手里没剑了,即刻把叼着的木剑放到了他的手里。 登时,他身子一颤,在一声“锵”中,身子倒退了几步,显然,他对小雕并没刺自己一剑,而是手中又多了一柄简直是轻若无物的剑一时无法接受。 台下的人都已经感觉出台上的独孤求败正在经历着什么很是不用寻常的极智穷思。 “我明白了!”现在的独孤求败显得是那么的大彻大悟,“放下压在心头舍弃不下之重事,让心中一片空明,才是剑术的大境界,木剑胜重剑,无剑而胜有剑。啊哈哈哈……” 这出戏看到这里,练武人石山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无论是戏里讲述之如歌如泣的这个武林掌故,还是其中过甚注重招式就已是落了下乘的这个武学要义…… 放下压在心头舍弃不下之重事,就能让心中得到一片空明,也就能上升到更高的境界。独孤求败本来认为小雕会为其雕叔报仇还刺他一剑,而小雕根本就没有要报复的意图。放下?放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夜不安寝,难道说,我应该把四叔的三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四个堂兄弟给放了?听过锦衣卫右千户秉明戏文后的建文帝此刻暗自思忖到。 就在朱允炆一旁,站有一个身长八尺五寸,面如冠玉,英姿非凡之人。 这位就是早已承袭爵位的开国功臣魏国公徐达的长子,本名“允恭”,因避讳皇太孙朱允炆名字的缘故被赐名为徐辉祖,也就是燕王的内兄,先前曾在勋卫署左军都督府做事,现如今掌管中军都督府。 此刻,徐辉祖见到了陛下面上的表情,还隐约听到了无意间金口中小声嘟囔的声音,猜想是万岁爷有心放了自己的那三个外甥,即刻上前施了一个臣礼,用试探的语气问道:“臣下见皇上您好似在对一事犹豫不决,不知可否请陛下让臣下得知一二,好让臣为万岁您分忧解愁一尽臣道。” 建文帝朱允炆听罢笑了笑,“朕找魏国公来为的就是这件一时下不了决心的事情。” 后靠倒(二十七) “陛下请讲。”“四皇叔的三个儿子刚一到京都的时候,齐泰齐爱卿就劝朕最好立即将此三人扣为人质,朕本来也是赞同的,谁知黄子澄黄爱卿竟然认为这样还有些操之过急不稳妥,应该把这三个人送还燕王,表明朝廷其实已再无削藩之意,以麻痹燕王。不知国公以为如何呢?”“回禀陛下,此三子虽然都是臣下的外甥,臣也是看着此三子长大的,对他们的品行虽说不上是了如指掌却也是知悉一些的,遂,绝对不可放这三子回去,只因此三子不但可作人质,而且皆是身负大才,倘若放虎遗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尤其是那个朱高煦,最为勇猛过人,同样也是最为无赖,他不但不会忠于君,亦不会忠于父。” 听到这里,坐在龙椅上的朱允炆向后靠倒,又沉默了。 徐辉祖这时已然算定,自己三个外甥的事情不用再多说什么了,随后即刻又启奏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爱卿请讲。”“臣下已得知了一个可靠的消息,那就是燕王朱棣身边有一个说书先生似的江湖人物,其手下还有数名武林高手,皆是不同凡响之辈。”“哦?看来这武林江湖中人的确不可小觑了,其中亦是有不少隐藏的高人。欸,徐爱卿的那个贴身侍卫不也是一个江湖中人嘛,还是个挺有名气的。人称‘北腿’的丨一,是也不是?”“遂,臣下斗胆,替皇上您做了一回主。”“什么样的主?”“那就是让丨一去为陛下您选取江湖中的正义之士为朝廷尽忠。”“还有呢?”“陛下果然聪慧过人。还有就是令天下各大牢狱之中选取那些已被抓捕的武功高强的贼寇,也送到京都来。”“武功高强的贼寇?他们都可靠吗?”“陛下,他们那些贼寇虽然不可委以重任,却可做为炮灰之用。” 建文帝朱允炆又想了一会儿,“已经送来了吗?有几个?” 徐辉祖笑了笑,“臣斗胆,请陛下移驾它处。” 这里是皇城内的一座瓮城,这时的朱允炆和徐辉祖已经来到了城楼之上,见到了下面的四个绑得跟粽子似的囚徒。 之后,徐辉祖还把这四个人的身世向朱允炆简要地述说了一下。 其中一个矮小身材的汉子,胳膊细而巴掌大,这个人原本是火无情的老大,后来被火无情用计活擒后监禁,他却是自己逃了出来,曾经做过不少年头的隐士,这几年可能是又手痒痒了,遂再次出来犯案。 另一个大汉,原来是“短大虫”的手下,就因为武器的名字里犯了瓢把子的大忌,就被到处追杀,也是因此,朝廷剿灭“短大虫”的时候,才侥幸逃过一难,不过眼前的这一难,看来怎么也是逃不过去的了。 还有一个海寇,名字叫“全仰热”,听说原先是在梁山那边强行拉人入伙为祸一方,后来当了海寇以后经常在福建、广东一带滋扰民生,自从他们这一伙人被抓住以后,那些地方安定了很多,尤其是香港。 最后这么一个,也不知道他是谁,反正是在大明朝边界那里杀人越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好不容易抓住以后,因为他说的话“哩了哇啦”的,遂暂且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那种语言,从而也就没人知道他是来自哪一族哪一国的。 朱允炆最感兴趣的还就是这最后的一个,因其身体和相貌长得像极了当初梦里的那个“猪熊牛”,还有就是那个全仰热了,下巴上的胡子竟留的那么长,而且还编了几条辫子也似的长物,脑后也一样,从靠脖颈的地方开始梳,也梳成了几条长辫子,再加上面色黝黑,活像一个乌鲗成妖了。 “国公是想把这些囚徒们都留下当炮灰吗?”“陛下,就算他们自己想当炮灰,也得看看够不够那个材料儿。”“那就让他们两两比试,留下一个最强的也就行了。”“陛下,那样的话实在是过于的耽误时分。”“哦?那国公有什么高见吗?”“臣再次斗胆,请皇上您把选拔炮灰之事交于臣下。”“那好,朕依国公就是了。”“臣领旨。” 说完,徐辉祖冲着朱允炆施一臣礼,就下去了。 之后,“北腿”丨一便走到了四个囚徒那里,把他们的绑绳都给解开了,然后把一柄鲗腿刀向着全仰热抛了过去,还有一杆捕虎长叉扔到了那个大汉脚前的地上。 “你们打吧。” 那四个囚徒听罢丨一说完,一时没弄懂是怎么回事。 丨一一看他们,即刻施展开了“北腿”中的“霸王旋风腿”,在半空中绕着四个囚徒的后背转了一圈,分别给了他们一腿,让他们更是靠近一些个,“你们三个里只可以活下来一个!要不是不动手的话,城楼之上立刻乱箭齐发,把你们都射成筛子!” 那个“猪熊牛”并没听懂丨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人照着自己的后面踢了一脚,登时即刻愤怒地奔着他就冲了过去,可是,又即刻见到了一把捕虎长叉奔着自己就扎了过来,即刻双手抓住了叉头中间最长的那根齿,马上就让长叉不可再进分毫。 那个矮小身材的汉子练的功夫叫做“火中取厉”,几乎就像是和持叉的大汉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大巴掌也一并奔着“猪熊牛”攻了过去,飞快拍上一掌之后,无论结果便又向下一处拍打了过去。 “猪熊牛”身上一吃痛,即刻后退了几步,却仍可以不让捕虎长叉伤到自己,然后用力把叉头掷向一边,抡起了两条粗壮的胳膊和两个厚实的手掌,也不管“火中取厉”的功夫打在身上哪里了,先忍着疼,奔对手的身体就抓了过去。 那个持叉的大汉被自己的武器带得向一旁栽歪了几步,刚想再要上前,简直就想把那个“猪熊牛”给捅个透心凉,却哪知,一把鲗腿刀贴着叉杆向自己的手指头削了过来。 后靠倒(二十八) 本来是应对这种招数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只要把自己的武器挑起来再反手去压对手的兵器也就行了,可又没想到的是,几条章鱼触角似的东西奔着自己的面上就抽打了过来,要不是躲得快,想必即刻就得来个“满脸花”,等站稳了脚跟,见到是全仰热抽的自己,当即高高挺起捕虎长叉向着他就冲了过去。 全仰热哪里怕对方,一个侧身之后,让过叉头,不等对手收回武器,登时一个矮身,欺近了持叉大汉,摆手里的鲗腿刀就要给对方来那么一下子,结果刚一靠近,却被“猪熊牛”横着扔过来的矮小汉子,把两个人一块给撞倒了。 “猪熊牛”还不解气,挺大身子奔着对面三个人就冲了过去,压根不怕此刻树敌过多。 等三个人站起来以后,都不用交换半个眼神,登时便齐心起来,也是此等情形之下若不把这个“猪熊牛”先行干掉,三个人谁也甭想有好。 冲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个持叉大汉,见到对方又要抓自己的武器,即刻翻转叉头,把捕虎长叉给横了过来,用叉杆去撞对手的肚子,结果还是让“猪熊牛”用双手给抓住了。 但这一回持叉大汉并不想再跟“猪熊牛”较力气,而是双手撑住武器的长杆,身子向上腾起,双脚奔着“猪熊牛”的胸口猛力蹬了过去,虽说是没把对手给弄倒了,且持叉大汉的脚脖子好像还多多少少给崴了,可看样子,确实使得“猪熊牛”再次知道疼了。 可是,这个“猪熊牛”只要一疼,即刻就会脾气大作,好似还有个不爱使什么武器的毛病,把捕虎长叉照着旁边的地上一扔,然后奔着大汉就愤愤地过去了,看表情,好似是把那个大汉给活活撕扯了都不解恨。 那个时候,全仰热即刻改变了“阵营”,竟暗地里向大汉下手了,想先解决掉一个算一个,却被矮小汉子的两个大巴掌给逼开了。 “你现在就把他给杀了,咱们两个最后一定也逃不过这样的结果,先把这么个大玩意儿干掉再说。” 说完,矮小汉子摆开一双大巴掌又奔着“猪熊牛”过去了,在躲闪对手一通乱抓的同时,双掌尽量奔着对手的咽喉、丹田、裆口这种薄弱的地方攻击,可惜的是几乎次次都是即要挨上去就又被逼开了。 持叉大汉已捡回了自己的武器,活动了一下脚脖子,又要上前厮杀,一见是全仰热,好像要在一旁看热闹也似,登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你给老子上去。” “哎哟!”全仰热当真没留神,竟被一叉头拍在了屁股上,身子马上就冲着“猪熊牛”扑了过去。 持叉的大汉在后面也举着武器扑奔了过去。 这时,矮小汉子已经被揪住了,之后还被“猪熊牛”狠心地拍到了地上,登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全仰热要说不怕的话,那绝对是假话,可身在半空里,脚底下不着地,想避开也难,只得先是用自己脑袋后面的辫子冲着对方的面上甩抽了过去,然后手里的兵器也跟着扎了过去。 “猪熊牛”一手就抄住了全仰热的辫子,自是狠狠地给甩了出去,至于那把鲗腿刀的攻击,更没什么用了。 持叉大汉觉得时机已到,前两个人的进攻之速较快,如果自己这时一叉挺进,完全有可能得手,这会儿也是没工夫想别的了,反正拼了就是了,脚下用力,手上攒劲,冲着“猪熊牛”直插了过去。 别说,矮小汉子和全仰热的攻击对持叉大汉的进攻还是起到作用了,这个“猪熊牛”虽是把捕虎长叉再次给重新抓住,可脚下却来不及站稳了,被逼的身子一个劲倒退。 持叉大汉哪里敢松懈,大嚎着,脚下仍是向前急奔着,见到“猪熊牛”后面就是城墙,只要可把对方给逼到墙上,要是还能制住一时三刻的话,估计剩下的那两个人再一帮忙,就当真可以干掉这个强劲的可怕对手了。 果然,就像持叉大汉期望的那样,虽说“猪熊牛”半途也是停滞过,可持叉大汉根本就没给他过稳住下盘的工夫和机会,也是被逼怕了,当真是“一副舍命万夫莫当”,最后终于把“猪熊牛”顶在了城墙上。 可是,这也无异于给了“猪熊牛”站稳身子再次发力的时机,要是那俩人没及时出手的话,仍会一败涂地。 好在那两人没使持叉大汉失望,就在一刹那间,一双大掌和一把鲗腿刀这个时候奔着“猪熊牛”就攻了过去。 “猪熊牛”倒是把“火中取厉”的功夫给拨挡了,同时矮小汉子又被抓住以后扔了出去,却不知道其实是矮小汉子为了全仰热的这致命一刀打了一个掩护。 全仰热就趁着“猪熊牛”并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从地上滚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鲗腿刀刺进了“猪熊牛”的大肚子。 “啊……”“猪熊牛”大声地痛叫了起来,身上受的伤反而更是激发了他的力气,一下就把那把捕虎长叉的叉头直奔着全仰热甩了过去,逼其不及收刀而闪躲,还把持叉大汉直带得倒栽了下去,之后“猪熊牛”一个侧扑身过去,压在了持叉大汉的身上,活活给压死了。 再之后,“猪熊牛”又冲着扎了自己一刀的全仰热扑了过去。 已被逼得向后靠倒在地的全仰热登时被惊吓的不得了,见到那边已经勉强站起却已然虚弱无力的矮小汉子,即刻把下巴上的长胡子一甩,一下就把矮小汉子给卷上了。 矮小汉子不是不想挣脱,可是,全仰热的前后辫子里都暗藏着小皮碗,真可以像乌鲗那样把东西给嘬住,遂一个摆脱不及,整个身子被带的向“猪熊牛”撞了过去。 后靠倒(二十九) 已经红了眼的“猪熊牛”一下子就抓住了矮小汉子的脖子,登时将其费命,可刚把尸身扔到一旁的时候,眼前即刻就出现了端着捕虎长叉的全仰热,奔着双目就扎了过来,就因为身体受伤而不及闪避…… 稳坐在城楼上的皇帝朱允炆,眼见着“猪熊牛”的面上喷出了不少鲜血,好在离着远看得不太真切,要不然,惊驾那是一定的了。 “除了这个海寇,还有没有必要再找一个别的炮灰。”“陛下,那个曾经是大漠匪首的沙三千也已早被押解到都城了。”“那好,就先留着这两个吧。” 当夜晚间,朱允炆在御榻之上就寝的时候,回思起全仰热的形样不禁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心里还想着若是自己当真是个大侠该如何去对付这么一类贼寇…… 在广厦高楼之间,朱允炆正用自己的蛛丝一次又一次地粘住它们的较高之处,就可以再半空中飞快地荡行,从而去赴一个长着章鱼腿的怪人之约,这个章鱼怪人已经向他发出了挑战。 听说还是个博士。哼,朕倒要看看,你有多博。朱允炆边在这座城市里荡来荡去边自忖到,同时也在得意着自己的这门技艺有多么的熟练和精湛,潇洒地使用着自己的身法。 终于,朱允炆见到了那个章鱼博士正站在一座大高楼的顶上,顶上还有一个西洋大钟表,眼见着他爬过钟表,又站的高了一些,自己是帝王,又岂可甘居人下,自然是要站在比对手更高的地方,一下子就来到了顶上最高的旗杆上面,并用手扶着,稳住身形。 “就凭你一个章鱼怪物也想做朕的对手,也不思索一番自己配不配。”朱允炆喝斥到。 那个章鱼博士冲着朱允炆蔑笑着勾了勾两个手指,“咱们谈谈。” 朱允炆自从生下来以后哪里经受过这种无礼的羞辱,即刻一气,从旗杆上纵了下来。 章鱼博士可不是那种君子之人,即刻催动自己的章鱼腿冲着半空里的朱允炆就进攻了过去。 朱允炆自也不怠慢,先是俯身而下,用了“小洪拳”手法里的“推掌”,然后身形一翻转,又用了其中脚法里的“踩脚”和拳法里的“冲拳”,光是下纵短短的过程里,就连着和对手过了三招。 等站到了章鱼博士的对面,即刻上前一拳,见到对手的章鱼腿从旁边打过来了,当即使出了“拦手”,接着,眼见着其它的章鱼腿也接连从不同的方向攻击了过来,朱允炆这时同样连着施展了“撩拳”、“砸拳”、“侧拳”,还伴以“小洪拳”里的脚法,用了三下子“泼脚”,把从下面进攻过来的章鱼腿又给搪了出去,其间,还抽空照着对手的面门重重打上了两拳头。 这个时候,章鱼腿冷不丁攻击了一下子,朱允炆就这么一个失神,被这么一下硬生生给顶到了高楼顶上的墙上,然后又被章鱼腿给抓住身子以后甩了下去,幸好下面还有个大钟表,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表盘上的一个表针。 可是,章鱼博士的攻击就从来没停下过,这时的章鱼腿冲着朱允炆抓住的那个表针就击打了过去,登时就给打断了。 朱允炆在往下坠楼的时候临危不乱,见到章鱼怪物往下看着,面上得意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厌恶,即刻又打出了几个蛛丝团子,看到打上了对手的面孔,这才出了点气,然后又甩出长长的蛛丝粘住了那个楼顶上的大钟表盘,再然后把掉下去的那个表针也给粘住了,继而冲着那个章鱼怪甩抛了过去。 章鱼博士还站在那里呢,结果脚踩的地方就被大表针给打碎了,他的身子不得不向后靠倒,那个大表针还戳到了他面旁的墙上,直气得他用两条章鱼腿把那个大表针给扽了下来,然后即刻给断成了两截,又冲着下面的朱允炆扔过去了。 吊在半空里的朱允炆,一见之下,发出两个“小洪拳”中的“勾脚”,把两截大表针给踢了出去,却没想到一个章鱼腿又向自己的胸口戳了过来,把朱允炆给戳了下去,但是,他临下坠之时,又急甩出蛛丝把上面的章鱼怪给粘住了,带着对手一起往下掉。 章鱼博士本想用自己的章鱼腿抓住身后面的墙壁以稳住自己的身形,结果还是因为朱允炆下坠之势太猛,终究给带了下去,下落同时,他还扑身抓住了对手。 就这样,两个人抱成了一团直落了下去,一齐掉到了一辆飞速前行的长长的快车上面,接连摔了几个跟头,结果两个人谁也没再掉下去,一块跟着快车行进。 等两个人都稳住了,马上又摆开了架式,自是还要比拼。 朱允炆先下手为强,结合着“小洪拳”里“左劈山”和“右劈山”的招式,把两条蛛丝也冲着章鱼怪给发了出去。章鱼博士当时用两个章鱼腿给挡住了,同时也给粘住了,一气之下,使劲往自己这个方向一带。朱允炆顺着对手的力道飞身过去了,用足了力气使了一招“上步双拍脚”,正好踹到了章鱼怪物的胸口上,然后倒翻了回去。章鱼博士吃痛以后更是气了,连着把两个大长章鱼腿扫了过去。朱允炆先是一俯身躲过,之后再用上“小洪拳”腿法里的“弹”的功夫再次躲了过去。 这时候,他们不得不暂时各自罢手一会儿,因前面的半空里架着个桥梁似的东西,离着快车的车顶并没多高,遂,他们只得是背冲之的前俯身,面对之的后仰身。 等他们又重新站起以后,这一回章鱼博士先动手了,一条章鱼腿奔朱允炆就直冲了过去。 朱允炆登时一个“金刚铁板桥”,见到从自己面上因为劲力火候用老而冲过去的章鱼腿,不等对手抽回,双腿从身后向上跳,双脚“小洪拳”腿法里“跳”的功夫夹住了对手的章鱼腿,任对手带着自己的身子一并收回,等到在近前以后改为用“小洪拳”里的“抢手”抓住章鱼腿,飞快冲着章鱼怪物又是一脚。 后靠倒(三十) 章鱼博士被踹得向后飞倒了下去,却及时用章鱼腿从身后给稳住了,又站了起来以后,用自己的章鱼腿一下子就把朱允炆的双脚给抓住了,然后就照着身后一座建在半空里几乎封闭的铁桥恶狠狠地扔了过去。 朱允炆当即用“小洪拳”身法里“缩身”的功夫,身体便从铁桥的缝隙里灵巧地钻了过去,然后又见到了快车上的章鱼博士,身子奔着他就扑了过去,直把对手扑到了快车的侧面,自己也跟着到在了那里。 他们并没掉下去,章鱼博士可以利用章鱼腿扒住快车的侧面,而朱允炆的蜘蛛技能更是可以吸附住,遂,他们两个的比斗也就并没停下来过。 “云项出捶”、“肚底炮”、“侧耳炮”、“满肚疼”、“平心炮”等等这些“小洪拳”里进攻的招式让朱允炆接连使了一通,遂一时之间占了上风,耳中听到的尽是章鱼怪物“嗷嗷”的呼痛声。 这时,快车经过一个台子,台子上满是等待快车到来的百姓,可就是因为这辆快车有了章鱼怪物挑战朱允炆,遂并没停下来接纳这些客人们,还因为他们两个在车侧的比斗,快车带着他们好悬撞到那些人们。 这一会儿,那个章鱼博士总算是扳回了一局,抽出工夫来用自己的章鱼腿把朱允炆从车侧给捣了出去,然后还把他给卷住了,又照着快车的门上猛砸了过去,一下子就把车门给撞坏了。 朱允炆的身子进到快车里以后,自是把车里的人吓着了,他也暂时顾不上这些了,双手及时抓住了一根铁杆,借力从章鱼腿里挣脱了出来,然后又冲着快车的窗户顶了过去,破窗而出以后,再用蛛丝粘住车侧把自己的身形给带住。 那个章鱼博士正在外面等着他呢,登时一章鱼腿就攻了过去。 朱允炆登时用蛛丝把它给粘住了,然后便跟对手较量起了力气。 他们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两个人的力气谁也不可把对方给带出去。 可就在朱允炆一个疏忽之时,身子被带得向下面一歪,之后就奇怪地看到那个章鱼怪物着急忙慌地跑到了车顶上,他即刻觉得大事不妙,转过头再一看,原来是另一辆快车奔着自己可就冲过来了,情急之下只得迅速背贴到车侧上躲过了这一劫。 几番比拼下来,朱允炆的身上已经见伤了,衣物更是被弄破了几个大口子,可他也没工夫顾及这些了,此刻眼望车顶,不见了章鱼怪物的踪影,必须即可找到他才行,之后便往车下面看去。 见到了一条章鱼腿在车底下露出来了,即刻又再次爬到了车侧,立刻就见到了对面车窗外的章鱼怪物,已伸出一条章鱼腿戳破窗户奔着自己顶来了,不留神间被一直顶到了快车一侧下面的平地上。 下面的路上也是车来车往,为了不被撞伤,又立刻发出了蛛丝,一边粘住了一座大楼高处的墙壁上,一边粘住了快车的尾部,然后借着蛛丝的力道躲避着来来去去的车,再然后身形又起,脱离了两根蛛丝以后,又发出了新的蛛丝,快速悠荡着,而且还从另一座高楼的墙壁上跑过了楼顶,从上面使了一招“小洪拳”里的“饿虎扑食”,奔着章鱼怪物俯冲了下去,还想用蛛丝把对手给粘缠住,之后很顺利地把对手给摁倒在车顶上。 章鱼博士哪里愿意认输,拼全力又直立了起来,然后用胳膊肘向后猛顶,还用章鱼腿向着从后面抱住自己的对手猛攻。 不幸的是,朱允炆还真就给其间两条章鱼腿抓住了双肩,先是冲着前面的车顶被大力甩拍了过去,接着又奔着后面车顶去了,即便如此也还不算完,又接着还被甩砸到车侧。 现在的朱允炆即刻用脚踩住了车侧,稳住身子以后登时又奋力挣脱起章鱼腿。 接连比斗,朱允炆的体力已消耗过半,这会儿又被章鱼腿生生地按了下去,脑袋不停地被什么东西撞击着,直到又见着了同样一辆快车奔着自己飞驰而来,而且就在这时那个章鱼怪物还松开了章鱼腿。 就这样,好在朱允炆的身法便利,及时用了“小洪拳”里“转身”的功夫躲闪开了,算是并没受到大的伤害,之后也无暇想别的,紧接着就又用蛛丝荡悠的功夫追上了那辆对手仍在的快车。 章鱼博士好似因为就是打不赢朱允炆而气急败坏,当即用章鱼腿从快车里抓出了一男一女,照着朱允炆掷了过去。 “你敢伤害朕的子民!快住手!”朱允炆怒吼着,先接住了那个女人,然后向前一抛,同时发出了一张结实的蛛网把她给接住了,还用同样的方法救了那个男的,之后继续游荡着去追前面的那辆快车。 那个章鱼怪物现在奔着车头去了,然后用自己的章鱼腿奔着车头的玻璃窗戳了下去,回身见到了已经又到在了车顶上的朱允炆冷冷一笑,章鱼腿扳动了一个东西,使得快车行进得变的更是迅猛起来,还把一个东西给攫了上来,然后又抛向了朱允炆。 “有本事就拦下它。”说完,章鱼怪物就奸笑着离开了车顶。 朱允炆接住以后即刻就知道了,这辆急速飞驰的快车已是无法停下来了,又听到车里的老百姓们一个劲地惊叫并伴随着慌乱的声响。 这满满一车都是朕的子民,朕不能不救他们!想到这里,朱允炆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但还算是冷静,并未蛮干,先是探首向车内观看情形如何,车里的人急迫地向他求救。 就在这时,车头里面的什么东西炸了,把朱允炆的头罩给烧黑了,起了一股黑烟,他不得不把蜘蛛网格头罩给摘了下来,以此同时,也惊恐地见到了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辆停不下来的飞速快车正直奔着大海冲去。 后靠倒(三十一) 朱允炆已经没工夫想别的了,马上把自己置身于车头前面,背贴车头,转头说了一声“让百姓们都抓紧了”,然后看了看下面的路,立刻又一跳,一招“小洪拳”里的“五花坐山”使自己再靠下了一些,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脚摩擦地面,使得这辆快车可以这般停下来,可是,朱允炆用“单脚”这一招把自己的脚磨破了也没起到任何作用,只得又来上一招“半个云顶”,让自己又背贴到车头的前面。 “您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车里的人迫切地问到。 朱允炆即刻回头答道:“放心,朕不会放弃一个自己的好子民。” 言罢,他又使了两招“掠手”,发出了两条结实的粗蛛丝粘住了两边的建筑,再用双手使劲扽着,满拟这样会使得急飞驰的快车慢下来,可是,因为连脱缰的野马也比不上的快车实在是过于猛速,两边建筑上的墙砖都给带下来了,就这么一松劲,朱允炆当即一个前栽,差点就摔到快车的前面去了,那样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没办法了,只得再试一次,朱允炆这一次两只手连着使用“侧拳”这一招,同时冲这两边连着发出了好几条蛛索,就不信这次停不下来。 当真是把什么都放到脑后了,他此刻的心里想着的就是双手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扎好马步站在那里死命地攥着两条蛛索,口中大声地喊了出来,“啊……” 快车总算是慢了下来,可是暂时还不会停下,遂,这一刻的朱允炆说什么也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哪怕已经感觉出身后的车头在向内侧塌陷。 蛛丝在一根一根地断掉,即便如此,这辆长长的车已冲出了路面直奔海面而去,要是还不可拦得住的话,那整辆车里的人都会无一幸免。 朱允炆仍是坚持住了,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手。 果然,就在这辆长车行出路面到了一定尺丈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可朱允炆在松了口气以后便失去了知觉,完完全全地昏迷了过去,也就是说,他正在面向大海一头往下栽。 当朱允炆又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躺到了长车里面,这一次应该是车里的老百姓把自己给救了,他们正在用感激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这时,他心里的感觉比在金銮宝殿上群臣们用尊重的目光看着自己还要舒服得多,忽然,他才想起原来头罩已经不在了,岂不是这里的人都见到了自己的庐山真面,只得暂且有些别扭地坐了起来。 “已经没事了。”这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百姓用亲切的语调告诉他的。 这一刻,还有孩子向他走了过来,并且把手里的蜘蛛网格头罩交给了他,“没人会说出去的。” 朱允炆虽然没听到任何的敬词,可心中却是感到无比的欣慰,这可是跟大臣们拍的马屁无法相比的,便在这种欣慰的感觉中戴上了自己的蜘蛛网格头罩,之后在众百姓爱戴地搀扶下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那个十分厌恶的章鱼怪物破门而入了,连门框都给毁了,“把他交给我!” 但是,车里的百姓们这回没有一个畏缩的,其中还有人挡在了朱允炆的面前,说道:“那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继而,其他的百姓们也纷纷说到“还有我”三个字,说话的人和挡在朱允炆身前的人并不乏老弱妇孺。 章鱼怪物“嘿嘿”一笑,“那好吧。” 说完了,他即刻无情地伸出了两条章鱼腿,把挡在前面的老百姓们都给狠狠地拨打到了两旁。 “朕不准你伤害良善的百姓!”虽然朱允炆已没什么力气了,仍是大声地喊了出来,然后轻轻挥手,示意两边正扶住自己的子民们离开自己,之后虚弱地向章鱼怪物走去,再之后便就又是被无情地打倒在地。 虽不能动弹了,但是,朱允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被那个章鱼怪物带到了一个地方,然后拿了什么东西后就离去了,那应该是报酬。 等他清醒了以后,发现躺在了一张塌上,离着塌前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背对着自己。 “你是谁?就是你让那个章鱼怪物强行把朕带到这里的吗?”已经从塌上站起来的朱允炆喝问到。 那个人听到了朱允炆那么一问才把身子转了过来。 朱允炆登时一惊,虽然已经叫不出这个人的名字了,却对这张面容很是熟悉,因为他们俩是小时候皇族平辈兄弟里最能玩到一起去的,而且,他在得知了湘王朱柏的薨讯之后才想起来,那位幼时一起玩的堂弟正是自己十二叔的嫡长子。 “你逃过了那一劫吗?”朱允炆带着满心的愧疚问到。 “哪一劫?是陛下您给我们湘王府的哪一劫吗?”这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允炆。 “那完全是意外,这不是朕当初事先想到的。”“如果陛下能事先想到,是不是还要先下一道不准父王自焚的圣旨呢?” 朱允炆这时沉默了一会儿。 “臣弟当真不知道父王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您,竟然要遭受如此大辱。” 朱允炆这个时候硬气了一些,“圣旨上不是写了吗?难道你们没接到吗?还是根本就不想接?” 这个人冷哼了一声,“私印钞票?本朝的钞票印起来本来就没什么计划可言,乱印最多的就应该是陛下您本人吧?” “放肆!”这时的朱允炆当真是急了,假使别的什么人对削藩的事情妄加评论的话是会很容易惹他生气的,“你也是聪明人,难道当真不知朕为什么会削藩吗?” “嘿嘿,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非陛下,自是不知陛下之乐。” “你……”朱允炆刚要发作,可还是压了压火气,耐着性子道:“你要是朕的话又可以如之何呢?如果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你的话,你会比朕更心狠的。” “可惜的是,陛下您是绝不会让我那么试上一试的。” 后靠倒(三十二) 朱允炆这一时的眼里见到了这个人说话时的表情,简直可说是比那个章鱼怪物还可气,当时就要上前抓住这个人和他理论,理论不成自然就会演变成拳论。 可是,并没等到朱允炆抓上这个人,这个人的头颅就自行离开了躯体,登时鲜血迸流,这个场景可把朱允炆给惊吓到了。 然后,朱允炆又见到了已掉落在满是血泊里的首级,竟还可以冲着自己笑,陡然间首级和身体又同时燃烧了起来,“陛下您满意了?哈哈哈……” 就这样,朱允炆登时惊醒了过来…… 最后,建文帝朱允炆还是决定放朱高炽三兄弟回北平,估计想来怎么也是同族手足。 北平的燕王爷早就为自己草率的举措而后悔莫及了,等一见到仨儿子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而且因为好吃好住还似乎胖了些许,本来因为装病向后靠倒在床头的朱棣即刻从病榻上大喜过望地跳了起来,大声兴高采烈地叫道:“我们父子今日能够重聚,这是上天的怜悯啊!哦对了!还有就是多亏了花壮士的大力协助,你们三个都给父王我记好了,以后见到花壮士皆要称‘花恩’。” “私印钞票”这种罪行必须有铜钱铸币权才可行之,否之的话,印出来的钞票也是废纸。 先不要说湘王朱柏可否这么做过,反正,拥有朝廷许可铸币权的铜帮和湘王爷可以说是来往甚密。 如今之先的大后台大靠山已然就这么倒了下去,亦不知朝廷什么时候会对铜帮追问此事,遂,当务之急,铜帮帮主金同必须赶紧改换门庭,再找一个比以先更大的后台靠山。 鼎,自古被视为立国的重器,是王权的象征。 现在,有一个由铜帮选取最好的青铜铸成的一个大鼎正放在宁王府的大院子里,其样式很是古朴,越大越古朴也就越能显现出王者的霸气,前、左、后、右分别用秦篆铸上了“钟”、“鸣”、“鼎”、“食”四个大字。 宁王朱权此刻正围着这个大鼎慢慢欣赏起来,细细品味着此大鼎所可以显示出来的那些意味。 金同一直跟在其身边,寸步也不敢离,生怕王爷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金帮主真是用心呀,本王观之,就算是先秦立国之时,也未必有这么一个气派的高大铜鼎呀。”“王爷过奖了,这时草民们为王爷准备的一些敬意而已。”“哦?可不是本王贪心,听金帮主的意思,难道说还有别的什么不成。”“这个当然。不瞒王爷说,每次铸铜币之时,朝廷允许的损耗是三分,而我们最多只有半分,剩下的那两分半……”“自然是都归我那十二王兄了。”“嗯……其实也不光是如此,还有铸造其它铜器的时候所剩之铜,也都铸成了铜钱……” 宁王当然心里有数,别看只是铜钱,但是铜帮所铸铜钱实在是数目巨大,而且还是百姓之中使用流通最广泛的钱币,那样的话,宁王府中的好处可就不单单是每年的进账自然就会多出一大笔。 “其实草民早就听湘王爷说过,说是所有藩王之中,要说是经世大才宅心仁厚,当属宁王爷您了。” 金同当真是会做学问的才子,而且之前还好一通打探,废了不少人力物力,就只是为了想要得知宁王爱听什么样的字眼而已,不过,想要得知宁王喜欢大铜鼎这种事还得另费一批人力和财力。 这会儿,宁王的面上刚要现出一些得意和喜意,却即刻又给克制住了,“本王想,最近官府中人应该没人会去找金帮主的麻烦吧?” “回王爷的话,近日是没有的,就怕难保日后……” 宁王朱权听罢,向旁边一招手,即刻有人双手托过来一个铺着红丝绒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精心打制的宁王府腰牌,绝不是可以和府内寻常腰牌相提并论的。 “要是日后官府的人向金帮主问起湘王兄的事情,你就让他来问本王好了,就说皇家的事情还是皇家自己人知道得更详细。” 等宁王爷说完,那个托着托盘的下人在王爷的示意下,把那个腰牌递到了金同金帮主的面前。 “多谢王爷,王爷日后要是有什么马高镫短之处,铜帮上下愿效犬马之劳。”说完,金同登时大礼相向。 宁王爷坐在那里并没有,也是没必要跟金同客气什么,而今的朱权认为跟手下人之间最好还是保持着些许威严才好,当然,在威严之余,恩德适当还是要施一些的,可是,威严要是少了,手下就或许会拿自己的主子不太当回事了。 这时,身子后靠倒在椅背上的朱权又看了看那个铜鼎,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可不可以把这个鼎的四面都开一个“窗户”,然后再镶嵌上玻璃,再让自己的鲛人在里面洗澡,到时候一定是唯独自己可以…… 宁王爷见到象征政权的高大铜鼎竟会产生此等香艳的想法。 当晚,“铁雕”拿着一个酒瓶子,边走着边喝着,其实他已经在那个酒馆里喝了很多的酒了,可仍是边走边喝着,直到瓶子里的酒滴几乎已不可再倒进嘴里。 没酒喝了之后,他现在又想尿尿了,遂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开裤子尿了起来,边小解着边想起了自己平生里所喜欢的女人。 他原本有一个可以说是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孩,双方的父母们都已经把亲事给定下了,可就在那个女孩十三、四岁的时候,生生被蒙古贵族的公子哥给抢走了。 他不服,曾经仗着年轻人的一股愣劲要硬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子给抢回来,结果却是被那贵族公子哥的手下们打得那叫一个惨,差点没了半条命,以后也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个女孩。 遂,他就发下誓愿,以后一定要当一个强者,只有自己抢别人女人的分。 后靠倒(三十三) 后来,他还就真的当上了一个千夫长,有一回在明朝边界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汉人女子,觉得她的眼神像极了自己当初喜欢的那个蒙古女孩子,登时就抢了回来,可没想到,刚一回来就让一个万夫长看到了,当时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把这个汉人女孩子又给抢走了。 他不是没反抗过,可终究是没什么好的结局,这才改当了宁王朱权的手下。 “铁雕”此刻边尿着边想着,怎么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从来都是没让自己真正得到过,如今到了大明朝这里,又见到了一个让自己的心动的女孩,却是连多看上一眼都很难。 接着,他刚要带着些许沮丧提上裤子,便听到了一个声音,特别柔媚,简直可以酥到骨头里去,舒坦的差点又尿了出来。 “你着什么急呀?真尿干净了吗?还可以再放一点儿嘛。” “谁?谁在说话?”“铁雕”压根就没看见周围出现了什么人,可刚把头扭回来,面前就多了一个穿着带帽子的黑色斗篷的人向自己走了过来,好似一下子就到在了自己的身前,让他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你是谁?”说着,他即刻系好了裤带。 那个人不说了,即刻出手向“铁雕”攻了过去。 “铁雕”也不怠慢,用大草原上“搏克”的功夫,身子飞快欺近,然后猛然背对着对手,用后背紧贴着对手的身体,再以自己的肩头为支点,双手抓住对手的一条胳膊,想把对手从自己的肩头上给摔出去。 可是,虽然他之前的所有动作都完成的干净利索,就是抓住对手的胳膊以后一个劲地空使力气,好似甭管怎么着也不可令对手移动分毫,就好像对手的两只脚在地里生根了一般,自己的后腰倒是挨了那么一下重的。 这个人好大的力气,已经被对手给踹退了出去的“铁雕”暗自思忖完,身子向前塌腰,用自己的肩头奔着对手又冲撞了过去,满以为撞也可把对手给撞一个跟头,结果却是把他自己给撞了个生疼,接着又被对手猛力一推,遂,他站稳了以后,又照着对手来了一个“穿裆靠”。 就在“铁雕”上自己的右腿,又穿掌于对手两腿之间扶其后腿,仍不可把对手给怎么样之后,他却是发觉了一件事情,对方原来还真是女人,可即便是如此,倒霉的那个竟还是他。 此时跌落在地的“铁雕”冷不丁想起了一件事情,听草原上的老人们说起过,在蒙古还没打下南宋之先,大草上曾出现过那么一对夫妻叫什么“双煞”来着,都是一身横练的功夫,而且经常把牧民抓走去练什么厉害狠毒的武功,把那些人的内脏都给……难道这就是当初那夫妻两人里的…… 不可能不可能,虽然有些心悸了,而且喝进肚子里的酒已然顺着汗毛孔给吓出来不少,可还是强行令自己镇静下来,也是为了麻痹自己不要因为游思妄想而心生畏惧了,马上又使出了“端踢”和“蹩”的功夫,可结果就像打到了影子里也似,自己却结结实实受了对方两次重击,从而也就更是心惊了。 现在的“铁雕”不是不想跑,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就怕对方要是真想要了自己的这条命,跑的话就是找死,反正就算死也要死的好看些,想罢,他又鼓起勇气,飞步来到了对手的身后,快手拿住了对手的一双腕子向后一拽,这才心里有了底气,想着对手无非就是一个会装神弄鬼的,现在还不是被自己所制。 可是,谁成想,对手此刻以自己的双肩为轴,双腿一曲就向后翻了起来,一双脚跟奔着他的下巴可就去了,登时就给弄了一个四脚朝天。 胳膊几乎没变换过位置,已经翻转过来的这个穿着黑斗篷的人,骨节可以扭曲到的地步绝对是超过常人的。 靠倒在地上的“铁雕”好像已经不想再做困兽犹斗了,“朋友,要是跟我没大仇的话,就请给我个痛快的吧。”说完了,他两只眼一闭。 这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一俯身,身子向“铁雕”靠近了。 就在这时,“铁雕”突然出手抓住了对方胸前的衣物,然后举拳便打。 也是在这个时候,对方头上罩着的帽子也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可令人面红心跳的好看容颜。 “铁雕”借着夜色一看,正是那个在宁王府席间舞蹈的好看女子,拳头登时就像是凝结在了空气里一样,感觉出了对方的斗篷里并没多穿什么衣物,本来是想松手来着,却又舍不得了,眼睛更是贪婪地盯着魏桦毗看了起来。 “我美吗?”“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女人!”“那你喜欢我吗?”“当然喜欢!” “啪!”魏桦毗虽然仍是巧笑着,却抽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只把“铁雕”给打得手也松了,脸也扭了。 “你……”“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那个宁王一横起来,你就不敢再正眼看我了?”“我……”“我喜欢的人应该是有种的人,更应该是有眼光找对主子的人。” 要举大事绝不是那么容易的,时间当真是个最大的难题,遂,北平城里就多了一个整天疯疯癫癫的燕王朱棣。 也不知从何时起,朱棣就成天价在闹市内大喊大叫大说大笑大吵大闹,言无伦次里却是绝对没关于造反的事情,等到吃饭的时辰还擅入民宅,不但见人就笑,且还抢夺别人碗里的饭食,却从来不会凭着力气硬抢,好像是有不少的丐帮众人都是这么做的,更别说是随便找个地方向后一靠一倒在街头露宿了,而且一睡就是一整天,都快赶上睡佛了。 没过多少日子,这件事情便惊动了建文帝的耳目,张昺和谢贵两人当即前去燕王府探看个究竟。 已经是六月份了,烈日炎炎的天气,当两人来到王府拜见燕王爷的时候,不禁为眼前的情景所“倾倒”。 后靠倒(三十四) 在可以捂出蛆的天气里,朱棣竟披着大棉被待在大火炉子前烤火,就在两人瞠目结舌之时,朱棣还说出了句“我快冻死了”。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花男假扮成朱棣做的,为的就是将来的天下不会再发生大杀功臣和迫害族亲这种不公平不仁道的事情。 南京的建文帝收到张谢两人的密奏之后,还很是高兴了一番,朱允炆这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放下了一些,遂也就在用膳和就寝的时候香了一些。 这一日,皆是心中疑虑燕王装疯这件事情不会瞒过南京那里很久的四人,以品茗为名开始商量起来了。 就在别的事情都商量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骤然间大雨滂沱狂风大作,就连房上的瓦片皆是纷纷被吹落,掉在地上“噼哩啪啦”碎响,让人听在耳内多少有些惊心。 燕王朱棣登时面如土色,心里盘算着是不是上天不满自己夺皇位造反的举动,这才会天降异像警告自己不要大错特错。 “真龙飞天,一定会有风雨相随,现在瓦片落地,正是大吉大利的预兆!”一旁的如仇为燕王开解道。 就在朱棣的脸上又现出喜容的时候,却又听到了花男在一旁连叫“非也”。 白日一笑,看着“战妖”问道:“要依花老板的意思,此番景像又有何它意呢?” 接着,他们三个人的六只眼睛齐齐看向了花男。 “我觉得,这分明就是在告诫我们,若举大事,绝对不会是那么顺风顺水的事情。”花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身子向后面的椅子背上一靠倒,“但是,雨过,一定会天晴。” “哈哈哈……还是空难僧兄更会开释呀。” “那咱们的大事,看来上天已然注定了是要成功的。”白日也笑着道。 “但愿咱们成的一定是功。现在是不是就差一个出师之名了?”花男道。 “这有何难?太祖皇帝虽然制定了一套极为复杂的规定,用来制约藩王,但为了防止奸臣作乱,又规定藩王在危急时刻是可以起兵进京勤王的。即‘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密诏的事情应该不算难事吧,既然是皇帝下的密诏,当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见到的,遂是有是无,这都好说。当下完全可以公然宣称朝内出现奸臣作乱,燕王爷是去出兵靖难清君侧……” “这还不够。”如仇当即打断了花男的话,“燕王还要把这件大事写成奏折上奏朝廷,去向朝廷要人,一切皆按体统规矩来。” “那么说来,咱们举大事的日子就在眼前了。”燕王高兴地说到。 “等等。”花男这时严肃地说到,“既然是要清君侧,须要他们先动手才好,这样的话,燕王爷的出师之名也就更是光明正大了。” “那……咱们还要等上多久他们才会动手呢?”“那个反水之后咱们还暂且留着的葛诚,是该利用一下的时候了。”“这会不会是兵行险着呢?”“我觉得,只要那个‘当空遮日’尚趣能够站在燕王爷您的这边,也就稳妥多了。” “这并不难。”白日白先生这时信心十足地说到…… 从南京早就传来了消息,那本《周公解梦》的善本早早就到在了建文帝朱允炆的手中,找来钦天监的研读之后,发现皇帝梦见蜘蛛乃不祥之兆,应该是皇上的财产已经有人在暗地里窥伺了。 后来,朱允炆思罢苦笑连连,自道自己最大的财产就是大明社稷了,而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又有谁不在窥伺呢。 至于那个数着钱气自己的那个人,都不用找人去查《周公解梦》,他自己回想起来,很有可能是对皇爷爷当初一个决定的埋怨,而那一个恶徒,自更有可能是自己一份恶念在梦中显现…… 近日,皇上再次把人找来,让他们看看梦到章鱼又是什么预兆。 钦天监的人查阅《周公解梦》之后,也不敢欺瞒圣上,只得如实说出,梦见乌鲗不是吉兆,尤其是梦见章鱼向自己伸动触手,预示着在以后的日子里,生活和所经营的事情都会陷入麻烦。 当朱允炆听罢以后,神情呆滞了一会儿,之后身子向后椅子背上一靠一倒,应是陷入了深思…… 那章鱼怪物的触角又岂是冲着建文皇帝伸动了而已? 朱允炆的梦映照着什么事情,北平这里是暂不用关心的,反而善本到在了建文帝的手里这件事才是有用的,因为从中可以推断出,石山必是建文帝的人,而石山来到北平之后,曾经跟尚趣秘密接触过,从而也就证明了尚趣是建文帝朱允炆安插在北平这里的眼线。 本来,朱棣得知以后,就想暗地里灭口,却让白先生给拦下了,而且还让燕王提拔其为北平都司。 这天的尚趣又来到了之前生活了多年的接生村,觉得这里才是最适合自己思考的地方,尤其是在自己屋子里的椅子上后靠倒的时候。 已经得到葛诚秘报的建文帝就在几天前也给尚趣秘密发了一道抓捕燕王朱棣的敕令,其上已然明确写着燕王朱棣分明就是在装疯,遂让他尽快把此事办妥。 可是,自己毕竟是燕王亲手从一个“平民”破格再破格提拔上来的,知遇之恩尚未报答便就要实施抓捕,可自己却又不想做那不忠叛逆之人。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屋门被推开了,尚趣便见到了梅丽的婶子走了进来,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篮子。 “婶子,您怎么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不,知道你回来了,可饭口的时候还看不到你这屋儿的烟筒冒烟儿,准知道你还没吃饭呢,就给你送来了。嘿嘿,当了大官儿之后,还吃得了婶子给你做的乡下饭吗?”“怎么吃不了呀?我就是当上了再大的官儿,也忘不了婶子您做的饭。” 一碗鸡蛋蒸豆腐、一盘青椒炒肉,还有一大碗四叶菜汤和几个贴饼子,他倒是吃得挺合胃的。 后靠倒(三十五) “欸?不吃了?你往常吃的可比这多多了,别是婶子的手艺比以前差了吧。”“不是不是,婶子的手艺什么时候差过。就是吧……唉,今天我这心里头有些事总是想不通,也就吃不下什么东西。” “什么事呀?能跟婶子说说吗?你可别忘了,婶子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呢。”梅丽的婶子边收拾着吃饭家伙边说到。 “是呀,婶子走过的桥不也是比我走过的路还多吗?”“那你就跟我说说呗。”“嗯……我先问问婶子吧,您觉得当今的圣上,啊,就是皇上,到底怎么样?咱们关上门说话,哪儿说哪儿了。”“皇上?哼哼,我就知道咱们的万岁爷当上皇上以后,没看见我们老百姓有了什么好处,反倒是先对自己的叔叔们动手了。”“那许是当今万岁迫不得已呢?”“还‘迫不得已’呢?都是一家子,有什么事不会坐下来好儿好儿商量呀?干嘛非要动刀动枪的!这还是他的亲戚长辈呢,要是对我们老百姓,估计根本就用不着什么‘迫不得已’吧。”“那……燕王爷呢?”“燕王爷倒还是挺不错的,对我们老百姓怎么说也是过得去了,还保护我们不受鞑靼人的欺负。这要是换做燕王爷当皇帝,那咱们老百姓的苦日子不就都到头儿了吗?”“欸!婶子这话可不敢到外面乱说去!小心给自己惹大祸!”“放心,婶子又不是那种爱嚼舌头的人,这不是也没外人嘛。”“那就好那就好。婶子真的觉得燕王爷就一定会是个好皇上吗?”“反正我们妇道人家也说不出一个道儿道儿来,可就是觉得燕王爷好就是了。好了,我也不跟你这个已经当了大官的人念叨什么朝廷的事了。晚上走吗?”“这说不好,没准儿我得待上一天呢。”“那要是不走的话,晚上到婶子那里去吃饭吧。你不是最爱吃婶子包的三鲜馅饺子嘛,晚饭管够。”“那婶子也别累着,少包点儿。”“也好,这少吃一口舒坦一宿嘛。行,我走了。”“婶子慢点儿。” 等把梅丽的婶子送出大门口以后,尚趣便又陷入了沉思…… 梅丽的婶子这时已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白先生等在那里已经有一阵了,一见到她回来了当即起身施礼,“有劳嫂子了。放心,燕王一向是说话算话,只要有燕王一天在,接生村的乡亲们就一定是有吃有穿的。” 尚趣当真是一个下定决心就动手去干的人,转天早上,他立刻就到燕王府报信去了,可没想到燕王这时竟不见客,好在尚趣是个执着的人。 他乔装改扮之后混进了王府,在表明身份之后再要求见燕王。 燕王朱棣好似也没法子了,就只好召见他,可朱棣绝对没忘记自己这个疯子的身份,他靠在床头上,哼唧了一会儿,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活像中风多年的病人,见到尚趣叩拜了好一会儿,竟什么都没说,显现出可以用眼睛看着就已经很吃力气了。 尚趣都等得着急了,还是没等到燕王开口,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王爷今天根本就不打算说话了,就在心里急的厉害时当即开口道:“殿下您别这个样子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殿下禀报!” 做戏最好要做全套的,朱棣继续怙顽不悛,竟然接着装疯卖傻,假装就是听不明白尚趣在说些什么。 尚趣实在是忍不住了,直起身子来大声地说道:“您就不用装了!我身上有一张皇上要我逮捕您的秘发敕令!可属下想投靠在殿下的麾下,您要是看得起我尚趣的话,觉得我还有可用的地方,就请您不要再瞒着我了!” 燕王朱棣听罢,怎么也是不能再演下去了,登时从病床上下来,冲着尚趣一礼,郑重言道:“尚趣兄弟救本王和家人之恩,定是没齿难忘!” 这个时候,白先生走出来了,道:“尚趣,我果然没看错你,如今你识得明主,他日定有大展宏图之时。” 我本名叫“尚趣”,只因皇上觉得我的名字和“上去”同音显得世俗了一些,就赐了一个叫做“张信”的名字,本是取主张信任之意。嘿嘿,看来从此以后,这个名字无论如何都是用不上了。尚趣此刻的心中暗自思忖到…… 因为南京那里迟迟不见尚趣这边的动静,倒是也在齐泰的意料之内,遂事先早做好了两手准备。 就在尚趣向朱棣表明心意之后不久,张昺和谢贵就手持着逮捕燕王官属的诏书,率领大批军队包围了燕王府。 果然百密一疏,南京那里竟没后补一道抓捕燕王本人的敕令,不过,这些对于现而今的朱棣来说,区别已经不是很大了。 这个时候,燕王府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跟在燕王身边的一个太监,名为“马三宝”,径直走到北平布政使张昺和北平都指挥使谢贵的面前深施一礼,“传燕王爷的话,请二位大人进府议事。” 听到此言,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张昺便开口了,“我们今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此公干,并非来跟燕王议事的。你去请燕王爷出来,好接皇上的诏书。” 马三宝听他们说完后,也没多浪费什么口舌,即刻转身而回。 过了不一会儿,太监马三宝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交到了谢贵的手里,道:“这是燕王爷为二位大人开列出来的被逮捕之人名单,而且已把这些人一一拿下要交给大人们,还请两位大人进府来验明正身。” 谢贵先是看了看那张名单,觉得应该没什么作假之处,然后又递给了身旁的张昺,问道:“进去吗?” 张昺边看着那份名单边道:“要是不进去的话,皇上的诏书里交代的要事,咱们又怎么依旨行事呢?” 后靠倒(三十六) “不怕燕王府内耍诈吗?咱们要不要多带些人进去?”“可咱们并没有抓捕燕王的圣旨和诏书,要是燕王府的人拦着的话,咱们也不可强行带入吧,毕竟这里还是王府重地。”“那咱们真就这么进去吗?”“要是信得过我这个同袍的话,你就跟着我进去好了,保你平安无事。” 说完,张昺吩咐自己们带来的兵丁在大门外守候,然后自己便和谢贵一同走进了燕王府。 燕王府果然是深宅大院,也不知用了多少工夫,他们一直来到了大堂,便见到了一副病恹恹模样的燕王爷朱棣,好似要不拄着点扶着点什么的话,坐在那里都是很费劲的事情。 萎靡不振的朱棣这时见到了他们以后,不见到皇上的诏书也就没必要起身了,遂就命身旁的马三宝找人给他们俩搬两把椅子放在了近前,其间都并没用正眼看过他们。 张昺和谢贵谢过燕王爷赐座,然后便不用客气地坐下了。 谢贵的心里可有些嘀咕了,总觉得就这么只身进来,好像太过冒险了,遂目光总是看向张昺,见到其满面信心十足的神态,这心里才放下了一些。 这时张昺说话了,“本来知道燕王患疾之后,早就该来燕王府探望,怎奈总有公务缠身,不得闲暇,遂这才晚来了几日,还望燕王爷海涵一二。” 朱棣仍沉默了一会儿,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直接说吧,把你们要做的事情说仔细些。” 听到燕王有气没力这么一说,张昺即刻道:“那好,下官也就不啰嗦了,以免打扰到燕王爷您休息养病。下官等这次前来燕王府,奉的是圣上的诏书,要前来……嗯……王爷的官属们……” “就是要捉拿他们呗。是不是亦要把本王也给……”“您别误会您别误会,只是来把王爷的官属们带走一一问一些事情,圣上并没想要对王爷您……”“那本王也就不难为你们了,该抓走就抓走吧。”“下官等谢过王爷。” 说着,张昺带着谢贵当即站了起来,齐齐向燕王深搭一躬,算是为了燕王对他们这一趟公差的支持而致上深深的谢意。 这时的朱棣好似甚是乏累了,身子向后靠倒,摆出一副再也不想做任何事情的样子。 张昺自是看得出这意味着什么,并没再次坐下,“下官等不敢再搅扰燕王爷您了,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等等。”燕王又出言拦住了他们,“既然来了,本王怎么也要一尽地主之谊。来呀。” 随着燕王的一声吩咐,即刻有一个宽袖侍女端着一盘瓜片走了出来。 燕王刚要从盘子里拿瓜片,却听到了张昺的一声喝。 “别动!”张昺在喝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掏出了一把短火枪对准了燕王朱棣和那个宽袖侍女。 那个“猪熊牛”就是张昺的手下在边界那里费尽千辛万苦抓住的,这把短火枪也是从“猪熊牛”身上弄到的。 就难怪他那么有胆子,敢不带着手下就进到燕王府里,原来是有此等的凭借。 其实,张昺一个文官把事情想简单了,如果别人仗着人多一拥而上的话,他手里这一把火枪又可顶多大用处。 “我早就看出不对劲儿了,要是燕王你已经病成如许的模样,那陛下还什么必要命我们抓捕燕王你的官属。这个时候竟还要请我们吃瓜片,是不是要毒害我们?” 虽然是在此等的情形之下,燕王朱棣却丝毫没有惊恐的意思,而且精神上还好了很多,拿起了一片西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身子后靠,舒坦地倒在椅背上,慢慢地咀嚼了一会儿才道:“但愿你知道手里的火枪内有多少颗枪子儿,那样的话,你就能知道我是不是把全部的枪子儿都给取出来了。” 朱棣话音刚落,手一扬,就在张昺背对着的墙根那里发出了些细碎物件撞碰出来的声响。 张昺登时一愣,心里还思忖着对方是什么时候把枪子给弄出来的,即刻回头一看,可是,还没等脑袋再转过来,也就没了,登时血光一片。 原来,这个“朱棣”还是“战妖”花男易容成的,就在张昺掏出短火枪之后,花男利用自己的黑长指把桌上果盘里的桂圆对着墙给扫出去几颗,因为掩饰的好,自然就没让对方察觉出这个戏法中的玄机。 一旁的从德馥便利用这个机会,发出了削首飞镰这种暗器,一下子就取了张昺的首级。 张昺的尸身登时倒在了血泊之内,把一旁的谢贵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老板,您现在快出去吧,最好还是不要在此间耽误得太久。”从德馥笑着道。 花男看了看谢贵,然后便起身离开了大堂。 谢贵眼见着“朱棣”走了出去,大堂之内就剩下自己和面前的这个狠心女人,先是给自己定了定神,自己当年在元末时候必定是跟着太祖一同起的义,多年来的武功从来就没荒废过,这个指挥使自也不是白当的。 想到这里,他即刻抽出了腰畔悬着的二刃双锋剑,可是,一下子就被从德馥掷过来的一个东西给打落在地。 削首飞镰这种暗器,是蛮傕从一个法名为“哭然”的老和尚那里弄来的,就是一个坚韧革囊的囊口处配上了极其锋利的片片弧刃,把人首套住以后再用囊口内穿上的一圈上结实细索把囊口收紧,便可易于取人首级,可说是厉害的狠暗器。 刚才从德馥完全掷出去并没再捡回来的东西就是装着张昺首级的削首飞镰,反正她觉得对付眼前的这个人,不用这般暗器也罢,再加上老板是明确表示过的,对自己的这种暗器可是不怎么赞成,遂还是少用为妙。 谢贵又镇定了一下心神,兵刃没了又如何,自己那套“擒拿术”练就得也是中规中矩的,自认足可以对付眼前的这个没了歹毒“法宝”的“大家闺秀”。 后靠倒(三十七) 他的这套“擒拿术”使用的是刁、拿、锁、扣、扳、点、缠、切、拧、挫、旋、卷、封、闭等招法,对敌手进行擒伏,有“巧打拙”和“柔克刚”的特点。 接着,谢贵亮开了自己的起手式,然后便向从德馥抓了过去,见到她的双手奔着自己的心口抓了过来,当时便随机应变地使出了一手“拧腕断臂”。 他的右手掌欲要压住她的右手背,并要抓握其无名指一侧,如若之前的动作顺利,右腿就要向右斜前方趟进,左臂也要屈肘由左上方向内向下以肘压住敌右手腕,随即身体往右稍转,含胸收腹往下沉,即可令敌臂折断。 从德馥则是不慌不忙地用自己“三贞九烈”的内功施展开“四德拳”里“德”字诀中的“白首不渝”这一招,白皙的拳头奔着对手的脑门打了过去,够快够猛,后发先至,且方位古怪,从而逼迫对手不得不收招自护,可以使得对手接下来的招数变化皆是用不上。 谢贵一见她的左拳攻向自己的面部,急忙又使了一招“含胸断指”,自己的右手去抓敌手左小指和无名指,如可抓实便向前向下扳撇,同时上体前倾成右弓步,左手换握敌手左肘向内向上推托,可迫使对手身体后仰下跪,其要旨在于撇指、搬肘和上体前倾这三个动作一定要连贯。 从德馥亦是神情自若的,又使出了“言”字诀中的“口吻生花”,就在眼花缭乱的一通拳法之后,便巧妙地避开了他抓向自己手指的这一下子,进而近身攻击,双拳接连奔着对手打去,更是可以使人头昏眼花。 谢贵这厢看去,仿佛每每向自己的出手,皆是从她嘴前的位置捣过来的,好不怪异,弄得自己都有点眩晕,趁着心神尚且还算明了之际,又施了一招“转身背摔”,感觉到敌手的双拳欲要攻到,当即快速向其右腕上抓去,之后就便可以向上抬,同时上右脚,右后转身,进肩、拉臂、拱身把敌手背起向上悬空,最后摔倒,这回的要点是拱身和拉臂都要及时、协调。 这一回是“容”字诀里的“鹄峙鸾停”,从德馥见到对手又向自己抓过来了,当时上半身向后靠,然后倒仰,从底下冲着半空之内已抓空的谢贵的双手连着捣去,直到把对手的双手逼回,继而接着又向谢贵的咽喉攻了过去。 谢贵情急之下只得使出了“含胸切腕”,左掌从下向上按压敌手左手背,得手之后右手压住自己左手背向下拉至胸前,同时下蹲成弓步,含胸切压她的腕部,使其下跪就擒,要注意的是含胸切腕时要带拧旋内压之劲力。 从德馥直到现在仍是一副大家闺秀的仪态,始终是丝毫不慌乱,见到他的手掌过来了,立刻用上了“功”字诀之中的“穿纱纳锦”,拳头这一回此次捣去之处,都是谢贵手上的穴道,简直如刺绣一般致密,想要被拆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接下来便又是一套好看的拳攻,可要是真挨上了,就是要对手好看了。 此刻的谢贵已经被逼迫得不可再做正面直接进攻了,熟练的“擒拿手”本来是进手的功夫,现在也仅可以用来防守了。 虽然也只是过了那么几招,可从德馥却是觉得工夫有些长了,必须干净利索一些,当即又施展开自己的“三从功”,攻击便又加快了,准不准可以先放在其次。 她先是从头颈下手,所攻位置皆是穴道所在,从左右额角上的“头维”穴一路打到了脖颈下的“天突”穴。 谢贵现在只得一个劲地退后,手忙脚乱间却是发现了身后既不是门也不是窗户,只有一堵大堂的墙壁堵在那里。 接着,从德馥又开始对着谢贵的胸腹开动了,从肩膀上“缺盆”穴一直攻到了小腹下的“官员”穴。 又已经手足无措的谢贵更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了,招招架架里面已经是捉襟肘见,堪堪不支。 从德馥这会儿又对着谢贵下盘的穴道动手了,从“府舍”穴接连打了下去,最后用脚尖踢了他脚踝上的“大钟”穴。 谢贵这时根本就没了还手的余地,便向后直倒了下去…… 燕王府大门口的人还傻等着呢,完全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形,本来有的兵丁还提议说,是不是该进去个人看看了,可这会儿张昺张大人却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你们不要在这里等着了,这不到了饭口的时辰了嘛,先去吃饭吧。找一个好点儿的酒楼,饭钱从公账里出了。我和谢大人在府里还要跟燕王商量一下具体事宜,你们吃完饭后还回到这里候命。” 既然是布政使大人发话了,底下人还可说什么,其声称“是”也就是了,然后,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好大的酒楼,怎么也是这么多人呢。 当然,那个张昺自还是由花男假扮而成的,目的非常明确,就要为了要先稳住这些来势汹汹的兵丁们,然后把他们都哄骗到一处去大吃大喝,最终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除非有看清形势自己要投降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昺和谢贵手下的那些兵丁们还在吃喝没停,“猛灵猱”空云已经带着燕王府内的众多侍卫们偷偷地把酒楼给包围了起来。 后靠倒(三十八)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一部分人留守在外,就在空云的一声令下,剩下的众侍卫们一齐冲进了酒楼。 “放下武器投降者可不杀!”空云虽说嘴里是这么喊着,可根本就没等谁人的回答,把手里的链枪照着面前一个满面横丝肉的莽撞大汉抖了过去,一下子直接就在对方的咽喉处给开了一个血洞,登时就结果了其性命。 别的兵丁们就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接连被砍杀了不少。 到底是朝廷的正规军队,大部分兵丁们这会儿已抄起了身边的武器开始反击。 登时这座酒楼里便成了战场,东西物件的毁坏声、武器碰撞在一起的金铁声、喊杀声、喊疼呼痛之声,还有尸身重重倒在地上的撞砸声响,其间各种声音交杂在一处,简直是都乱成一团了。 空云此刻也没见到几个愿意投降的,那索性就大开“杀戒”好了,反正今天手里的兵器无论如何也要发一发利市了。 只见燕王府的侍卫们皆是和一般的兵丁们打杀在一处,凡是像样的硬手自是都由空云自己招呼着。 链枪这时奔着当先一人的腕子上刺了过去,刺伤了对手的腕子以后,枪头后面的链子又把其手腕给缠住了,空云用力一拽,带着其拿着刀向旁边的兵丁砍了过去。 又有人从后背下刀了,空云连头都没回,直接一个后踢,灵活迅猛较之猿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下子就踢中了敌手的心口窝。 空云可不是只会练链枪,拳脚功夫也从来没撂下过。 这会儿的他又感觉到斜后方又有人拿着官刀照自己砍过来了,紧忙使劲一扽链子,把缠住的那个人向斜后方的那个人甩撞了过去,之后借着这一扽之劲身形腾起,在半空里又把一个兵丁的武器给踢飞了。 双脚还没落地,眼前又有两个兵丁举着刀冲着空云砍了过来,空云在身形腾空的时候,早已把自己兵器的链子从那个人的腕子上给抖松了下来,紧接着把链枪照着前面两人的四目扫了过去,逼退了这俩兵丁之后,一翻身,又把身后攻过来的四个兵丁的腿都给伤了,又接着身形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避开了照着自己下盘扫砍过来的几把刀,让这些刀都砍进了粗重结实的桌子腿里,一下子就全卡住了,再然后一腿扫了过去,把这几个兵丁接连扫倒在地上。 这时,空云的身子又腾起,手里的链枪照着大梁卷了上去,双手拽住链子,身子悠荡了起来,双腿凌空连踢,踢上了好几个兵丁的脑袋,相当于为自己踢出了一片天地。 再然后,他又回到了下面,身子往前奔,就在不等旁边的兵丁们围上来之时,链枪的枪头照着一张桌子的桌面戳了进去,再把竖着进去的枪头一横过来,一使劲就把沉重的红木桌给带了起来,奔着欲要围过来的兵丁们一通抡打,就这样,兵丁们伤损了不知多少。 后来,有一个大个子兵丁,手里的拿着一把好大的官刀可就奔着空云过来了,当头就是一刀,一下子就把那张红木的桌子就给劈开了,而且大刀仍是在往下砍走,好似要直接把空云劈成两半。 空云身形一侧,便感觉到敌手的大刀好似贴着自己鼻尖上的汗毛劈了下去,即刻又听到一声大刀劈进地面里的大响动,再之后便是大刀当即又被抽了回去,接下来当然是要再次结结实实地砍来,那自己又有什么必要站在原地等着劈呢,立刻身子掠起,一下子便来到了大个兵丁的后面。 大个兵丁虽身材魁梧,却也是不怎么笨拙,手里的大官刀向后猛砍,连着挽了两个好大刀花,愣是把空云给逼出圈外,然后自又是转过身,正面与之对战。 此刻空云向后倒纵了出去,一下纵到了酒楼的后院里,见到大个兵丁抡着大刀又追了出来,身形索性把一个单间的门给倒撞开了,他自己也随之进去了。 大个兵丁没想饶过空云,也跟着进去了,进到里面之后,发现窗户都是紧闭着的,遂这里也就暗了不少,就在他在找寻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软,接着身子便掉了下去。 原来这间杂物库里还有个地窖。 大个兵丁的脑子还算是好使,不等鞋底挨地,紧忙抬头向地窖口看去,见到那里的光亮正在被掩盖,即刻把手里的大官刀照着那里扔了过去,就听得“咣啷”一声大响。 空云原来是想用一口水缸把地窖口给堵上,只要里面没有了光亮,就让大个兵丁在里面随便折腾好了,可现在看着已经被击打成好几块的水缸,又见到了被扔上来的大官刀正在往地窖里掉回去,急忙用自己的链枪飞快去卷,虽说给卷住了,却是又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猛然带下去了。 后靠倒(三十九) 空云的身子一掉到地窖里以后,当即连想都不用想,立即从地窖口上照下来的光亮里离开,从而也就躲过了那个大个兵丁拼力砍过来的大官刀。 大个兵丁一大刀砍空之后,又照着其它的地方一通猛砍,却又都是一刀没砍着。 这时,他又抬头看了看地窖口,然后大叫了两声,希望别的兵丁会有人来帮他出去。 本来应该是有梯子的,要不然酒楼里的人又如何下去,可这个时候谁又可腾出工夫来找到那张梯子给他放下去,遂,大个兵丁就不想让自己的喉咙痛了。 他又向周围看了看,都是黑漆漆的,哪里有那个“瘦猴”的影子,可自己明明看着他掉进来的,反正他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只要可以把这个地方每个角落都找寻一番,怎么也可结果了那小子,忖毕,便又仔细地搜寻了起来。 此刻的空云则凭借着地窖里满满的物件和敏锐的直觉,便和大个兵丁在这里玩起了“躲猫猫”和“官兵捉强盗”,可要是这么一味躲避下去的话,又不是堂堂男儿该做的事情,其实,他的躲避为的就是可以给对手致命一击。 这时,空云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在面对着大个兵丁的身后,只要自己一链枪抖过去,不说给对手穿体,也可以让对手不可再和自己拼斗,可就在刚要发招的时候,却见到了对手的大官刀在反光,登时醒悟。 看来是自己轻敌大意了,对手完全有可能预知了自己的意图,即便是对手现在是背对着自己,却随时准备用大官刀防护,而且还随时准备着给自己一官刀,幸好对方走过了地窖上方光亮所照射之处。 空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那就索性将计就计,还是按照原来想好的那样,照着对手的后面发出链枪,而且直奔着大官刀的刀面打了过去。 大个兵丁感觉自己想出来的法子立刻就要奏效了,不但用刀面挡住了枪头,而且还用刀身把链子给绞住了,然后使劲往怀里一带,觉着对手被自己带过来以后,当即大官刀就恶狠狠地捅了过去,可等捅上以后,心里又立刻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已感觉出来自己一刀捅上的是一口袋萝卜,然后又飞快把大刀抡成一个圈子,生怕空云会从那个位置狙击自己,结果就是没防护到头顶“百会”穴的位置。 空云这时已到在了地窖的上面,用手里拿着的链枪末节照着大个兵丁的头顶心快猛准地抽打了过去。 “噗嗵”,地窖里就这样传来了大个兵丁身子向后靠倒在地的声音。 空云收回了自己的兵器,听到外面楼上和楼下的打杀声也同样安静下来了…… “我听说你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完成的不错,朱权和‘铁雕’都快被你弄得色迷心窍了。可以在如此的时日内就做到这些,我果然没看错你这个‘千体怪’。”“嘿嘿,我就知道,那个女身男态小恶心人的,也就可以跟白先生你说我这么点儿的好话。”“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关心的只是事情能不能顺利如期完成,哪怕那小子跟我点个头,让我知道进展得很好就可以了。”“那小子还有没有向白先生说过铜帮帮主来找朱权的事情?”“他敢不告诉我吗?哼哼,金同那个帮主毕竟还是阅历少,现在他倒贴上去的这个后台靠山,已经离倒下不远了。” 鼾打欢(一) 在这一天的清晨,阳光灿烂百花争艳,就如同她的心情一般。 拇指姑娘玛娅,同时早也已经是这个花国的王后了,此刻她心中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幸福,较之先前待过的那朵绿色睡莲上、雏菊上,更不要说那鼹鼠的窝里,就是把自己种出来的那个女人家里,都不可能找寻到如此的甜蜜时光。 这会儿,已然熟练掌握了飞行技艺的她在花的海洋里自由徜徉着,抬头见到了把自己送进幸福里的那只燕子,即刻热情地打着招呼,眼前一切一切的人和物都是那么的美好,从而也就带着这种幸福感觉飞到花国各处嬉戏游玩了起来,也可以说是在旅游观光。 此时,拇指姑娘见到了一朵好大好神秘的花朵,外表是一种从来都没见到过的幽暗颜色,却是十分迷人,让人特别想亲近它,遂,她便朝着大花朵飞了过去,然后绕着飞行了起来,想再仔细观察一下。 这个花朵好像特别的害羞,仿佛一感觉到有人在看它,即刻把花瓣收了起来,遂,一朵绽放的大花就变成了一个好似没开过的花苞。 拇指姑娘更是稀奇起来,总觉得这朵好看的大花怎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在她还在纳闷的时候,那朵大花此一刻又绽放开来,好像比刚才开的更大,等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花心的位置显现出来一个洞来,这个洞正好可以容得自己的身形通过。 拇指姑娘更是好奇了,遂慢慢靠近了,先是向着花心的洞里张望了一阵,不过就是什么也没看清楚,而且又不像是一个空洞,那里面就好似可容纳下什么东西似的,遂,索性就再靠近一些看看。 可是,就在她还想再靠近一点的时候,那个洞里竟生出了一种吸力,因为事出意外,她当即就被那么一下子吸了进去。 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拇指姑娘同样根本没看清,一是因为一进去以后因为慌乱和恐惧,心里浑噩起来,二就是穿过的时候实在是过于利索。 好在她现在根本不用去关心洞里是什么情形了,只因此一时的她居然到在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世界,这里根本就不是花国的领地,再回过头去的时候,还可见到那朵中心有洞的大花,可是,拇指姑娘的好奇心已经被撩拨了起来,遂也就暂没有要立刻回去的意思,想先到各处瞧瞧,既然是旅行,谁又不想到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好好观赏一番呢。 遂,拇指姑娘继续飞行着,发觉这里应该是一个好大的花园,而且富丽堂皇的,十分的大气。 接着,她看到了前面有一座巨大的城堡,绝对是只有王族中人才能够居住在里面的那一种。 再接着,她又见到了窗户之内另一位带着皇冠的女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母亲,因为那个女人正在哄着自己摇篮里的龙凤胎儿女们睡觉,摇着摇篮的手轻晃,唱着歌声的嗓音同样亦是轻缓,从神情上看,这一定是亲妈。 拇指姑娘看呆了,直发觉做了母亲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最后竟然连那位母亲的女仆把窗户关上了都察觉得晚了。 这一下拇指姑娘可就着急了,刚才情不自禁就飞了进来,可就算自己再有力气,此刻也不可能把眼前的这扇大窗户给打开。 “你是想现在离开吗?” 拇指姑娘听到这句问话,心中登时多多少少有些恐慌了,因为她不知道这座王宫里的王后此刻问出的这句话里到底隐藏着如何的意味。 已经当了母亲的王后此刻不见拇指姑娘回答,只是愣愣地待在那里,然后即刻起身站起冲着她走了过去。 这么一来,使得拇指姑娘更是惊恐了,刚要想惊问一句“你要干什么”,却是只见到那位王后已经亲自把窗户给打开了,“对不起,我的孩子们还太小,不可以着凉,所以女仆才把窗户关上了。你现在要想飞走的话,就请自便吧。” 拇指姑娘听到这位王后软语温言那么一说,心中即刻增添了不少的亲切,看着她道:“我能留下来再待一会儿吗?要是王后允许的话,还是先把窗户关上吧。” “其实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来,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到过精灵呢。”说着,王后又把窗户给关上了,然后又向女仆吩咐道:“沏一壶好茶来,再去找一个最小的杯子。” 女仆行了一个屈膝礼,便下去了。 拇指姑娘这时飞到了摇篮的旁边,见到了两个熟睡中的小宝宝真的很是可爱,遂边看着他们边向王后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精灵,我是从一个大麦粒里出来的,身后的翅膀也是一只大白蝇身上的,不过,我已经嫁给了花国的王子。” “那你不也是花朵精灵吗?”王后笑着道。 这时,女仆已经把茶端来了,因为哪怕是厨房里最小的杯子也足可以让拇指姑娘整个进去避一下难了,遂,聪明的女仆从孩子们的玩具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杯子,给拇指姑娘用正合适。 拇指姑娘浅啜了一口香喷喷的茶,然后向那位感觉就像自己亲姐姐般的王后问道:“你原来就居住生活在这个王国里吗?” “不,我和你一样,也是后来才来到这里当上王后的。”“那王后又怎么称呼呢?”“嘿嘿,我原来的名字挺可笑的,叫做莴苣。”“‘莴苣’?其实这也是个很可爱的名字呀。”“谢谢。不过,我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因为它会让我回忆起一段苦痛的经历。”“是这样呀。对不起,王后。”“没关系,其实我现在挺幸福的,对以前的那些事情早就看淡了。”“那王后现在的名字呢?”“我丈夫还是喜欢叫我长发姑娘。”“‘长发姑娘’?” 鼾打欢(二) 拇指姑娘这时一皱眉头,看了看王后短短的却是不难看的头发。 “长发姑娘”当然知道拇指姑娘为什么会这样,遂解释道:“我原来的头发确实是非常非常长的,不过,被我的那个缺德的教母女巫给剪掉了。” “剪掉了?为什么?她不喜欢你的长头发吗?不喜欢也没必要剪掉呀?盘起来不就可以了吗?”“其实她不喜欢的不是我的长头发,而是非常厌恶我与外界接触。当时她可以说是把我关押在了一座高塔里,长头发是唯一可以让我接触到外界的东西,我的国王丈夫就是从我的长头发上一路爬到塔顶的。”“然后他就把你解救出来了?”“唉,本来是想这样的,可后来却被那个女巫发现了,她一发怒,剪了我的长头发之后,然后狠心地把我送到了一片荒野里面,让我凄惨痛苦地生活在那里。”“她为什么会那么的狠心?”“天下的女巫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个……也不一定吧?”拇指姑娘小声嘀咕到,怕王后听见后会伤心难过,其实,此时的她想到了把那颗大麦粒交给自己“母亲”的巫婆,这些都是以前听自己的“母亲”跟自己述说的。 “我能请你在我们这里多住上一段时光吗?”“说实话,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这样,身为母亲的王后为拇指姑娘热情地安排住处,特意找来最好的工匠,为她量身定做了许多适合的生活用品。 拇指姑娘觉得现在的自己更是幸福了,不但有了丈夫还当了王后,如今连姐姐都有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拇指姑娘感受到的姊妹亲情友谊就更多了,简直可说是流连忘返乐不可支,好在其间回到过自己的花国跟丈夫打了招呼。 今天,还是在王后的寝室内,拇指姑娘望着自己的侄子和侄女,神情是那么得天真无邪,皮肤是那么得粉白细嫩,实在是让人疼爱不够。 一旁的王后也在看着自己的两个宝宝,仿佛他们才是自己的一切。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孩子的面色突然变得煞白,而且冷不丁哭闹了起来。 他们的母后怎么哄也没用,无论是给吃的还是玩的,都被他们用手拨打到一旁。 “哎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王后此刻应该忽然想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登时面色也是变得很难看。 “姐姐,你怎么了?”“我……我害怕一件事情!如果真要是发生了,那我的孩子们可就……”“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帮到你?”“我害怕……是不是那个缺德的女巫又已经对我的孩子施展了什么可怕的魔法?”“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应该能去刺探一下消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在那座高塔里,就在那个方向。”“好,我现在就去。”“等一等!妹妹,你一定要小心,那个女巫可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姐姐放心,我会的。” 就这样,忧患着侄子和侄女安危的拇指姑娘飞快地找到了那座高塔,然后直奔高塔上的窗户而去,一见到正在闭目向着王宫方向一通比划的女巫即刻找地方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女巫这会儿张开了眼睛,比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之后自言自语地道:“为了可以练成这种大魔法,当初我本想让一个女人给我养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结果让她给我养丢了。我从那对夫妻那里要来的那个女孩子,即便是把她关在这座高塔上与世隔绝,最后也还是没成功。那好啊,我这回可没那么多的耐心了,直接夺取两个小孩子纯洁的生命力。嘿嘿,这回甭管说什么,我也要练成大魔法!莴苣,我也算是把你养这么大了,你现在把子女的生命奉献给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哈哈哈……除非你可以猜到,只要用你以前我剪掉的那些长头发盖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就能解除我的魔咒。”说完,女巫便从窗口这里离开了。 拇指姑娘刚才听到了女巫一开始说的那句话,猜测到原来自己当初也或许是要成为巫婆练魔法的牺牲品,看来当时被那只大癞蛤蟆连胡桃壳带她一起被偷走,还真是因祸得了大福。 此刻,她又向高塔的屋子里看了看,见到了巫婆已经躺到了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应该是刚才练魔法的时候耗掉了不少的体力,身上还盖着金色的毯子似的东西,好似是用长头发织就的。 王后姐姐曾经告诉过自己,她原来的头发就是金色的,只要能带走就可以了。 想至此,拇指姑娘小心谨慎地飞进了巫婆的屋子里,然后用双手使劲抓住金长发毯子,可是,就凭她的力气,也就是把毯子的这一个角给掀了起来,要想带走的话,怎么也是差着一多半的力量。 她并没再去试一次,因为生怕把这个可怕巫婆给弄醒了,遂没耽误片刻,当即转身而去。 并没有用多久,拇指姑娘带着自己找来帮忙的花国国王丈夫又回来了,且趁着巫婆鼾声打得正欢的时候,把金长发毯子顺顺利利地给夺回去了,无非是多费了一些气力而已。 回到了姐姐的王宫之后,更是不敢耽搁,即刻就把金长发毯子盖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登时就消除了他们苦痛的声音和表情。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转忧为喜里之时,更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就是那条金色长发毯子在去除两个孩子的魔咒之后,居然又神奇地长回了王后的头发上。 王后的丈夫,也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虽然见到自己的妻子又恢复了以前的长发之美,却又继而显现出了忧心忡忡的神情。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现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王后惊疑地问到。 鼾打欢(三) “孩子们没事了,你也长回了原来的一头金长发,我当然很高兴,可是我又想到那个女巫是不会就这么甘心的,她一定还会使用其它的魔法来伤害我们的孩子,甚至还有我们,即便是我们躲过去了,可她还会再去伤害别人和别人的孩子,所以,我决定了。”“你决定了什么?”“为了所有的人都不受到缺德女巫的伤害,出于仁慈的考虑,我要倾全国的军队,去重重的惩罚那个没良心的女巫!向那个女巫正式宣战!” 听到这里,长发王后握住了自己丈夫的手,“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一样决定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你不能去!”国王毅然决然地道,“你还要帮我治理这个国家,冲锋陷阵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万一我回不来了,你就是这个国家的……” 长发王后即刻上前捂住了自己丈夫的嘴,“我不准你乱讲!如果失去了你,我又要这个国家有什么用?你以为我真的会治理好它吗?你是这个国家最合格的国王,是我最合格的丈夫,也是咱们的孩子最合格的父亲,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但不会拖累你,我还可以保护你。” 现在的长发王后可不是一时激动兴起才胡乱说的这些豪言壮语,其实她虽然当了王后,可心中却还是时时刻刻思忖着要是那个缺德的女巫再来伤害自己、丈夫、孩子的话,自己该如何应对,遂,她曾找来过王国里最好的手工艺人,用金银丝编织成了一条一巴掌宽的类似带子的厚实兵器,平日里没少练习。 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武器,实是因为当初在甩动长发的时候有了一些关于搏击的心得,还在这种软丝绦的末端安置了一个长方形的环子,便于拿握,在兵器前端安了一排不大不小的钩子,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把软丝绦围在腰上,然后用前面的钩子往丝绦上一勾即可,现如今的她早已经学会了往腰间熟练而小心地勾上钩子。 一旁的拇指姑娘心潮起伏,也想跟着王后姐姐和国王姐夫一起去惩罚那个丧尽天良的巫婆,可是怎奈自己的身形过于娇小,又怎么可能去跟着打仗呢,去打几只蚊子还差不多。 她身边的丈夫看出了她的心思,“你真的也想去惩罚那个巫婆吗?” “可我又能去干什么呢?”“咱们也可以倾尽整个花国的军民……”“不!我不能让你和你的子民们为了我一个人的恩怨去冒这个险!”“可你还是很想去,不是吗?” 拇指姑娘低头不说话了,陷入了矛盾里,但是,这时却见到了丈夫递过来的一样东西,前端是一只手的形状,食、中两个手指头前伸,其余三个手指头攥拳,后面有短柄,柄上盘绕着一朵长花,末端还有铁纂。 “这是我们花国的权杖,是具有魔力的,你只要举着这个权杖冲着天上一指,就会变成常人的身形,可翅膀就不可再用了,只得放弃,这个权杖也可以变成你的长大武器。” 拇指姑娘眼中已经含泪了,接过权杖以后,看着自己的丈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在花国等着你!你也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花国国王边替自己的妻子抚去泪花边说到。 长发王后的国王丈夫已经集结了王国中所有的军队,向着高塔方向浩浩荡荡地前进着,观其士气,亚赛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敌人高高的碉堡。 是时候该去算总账了!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军队最前面的就是全副武装的国王,没错,在他的王国里若要想提高军兵士气的最好方法,那就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定是国王,因为那样的话可以显现出这场仗一定是必胜的。 其左右两侧的马上坐着的就是那把长发盘在腰间的王后和王后新近认下的好姐妹。 此刻的拇指姑娘早已利用花国权杖上的魔法把自己变成了常人身形,把手里拿着的长大权杖横在马上,也是气势冲冲的,就算什么都不因为,谁要是敢欺负她的好姐妹,还有她姐妹的亲人,她就一定会去找谁去讨个公道,哪怕算上今天也只是和长发王后认识了十天。 就在讨伐大军快要开到高塔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高塔上那一副邪恶模样的女巫,那种轻蔑鄙视的眼神,简直让人离着很远都可感觉的到。 走在正前方的国王一见到了那个熟悉而愤恨的身影,即刻把手里的武器向前方一直,代做军令。 接着,整个大军就像听到了战鼓擂起一般,一起冲向了高塔。 “沉睡的大地快快醒来吧,无数卑贱的人们正在践踏着你。去吧!不要让他们只是认识凝固不动的你!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践踏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只等女巫的这一段咒语念罢,就在大军和高塔之间的土地上,竟然平地里冒出了许许多多的泥团,继而就快速形成了一个一个丑陋的泥人,接着,便是冲着大军奔跑了过去。 “大伙儿别怕,他们就只是泥人而已,根本不会经打。”仍在冲前的国王向着自己的军队呐喊到。 士兵们听到以后,自还是一个劲向前冲,抡动着手里的武器向那些泥人攻击过去。 说来也怪,这些泥人也确实是“不堪一击”,武器抡打过去,一下子就可以打进它们的身体里面,可就当武器从它们的身体里抡出去或抽回来以后,这些泥人们的身体就会即刻再粘回去,自行复原,也就是说士兵们的武器无法给它们造成伤害。 反而当这些粗壮的泥人向士兵们攻击的时候,他们都感觉是被硬硬泥块砸上了,不但可以砸疼,而且还可砸肿,甚至是砸出血。 于是乎,大军一时之间就开始在败退了。 鼾打欢(四) 长发王后并没气馁,因为她在高塔里生活的期间曾经在无聊的时候读过女巫无意间遗留在那里的魔法书,知道这种土系魔法的弱点是什么,登时甩镫离鞍跳下马来,冲着前面的一群泥人们冲了过去。 那些泥人可并无挑选对手的意思,女巫也没必要给它们这种意思,见到了冲上来的长发王后,都也迎着她冲了过去。 到在近前,长发王后把腰间盘着的金色长发抖了出去,奔着那些泥人的头扫了过去,一扫去一个准,一扫上一个爆。 就在那些泥人们的头颅爆开了以后,便变成了一堆碎土散落在地,不再恢复人形。 打蛇打七寸,原来这些泥人的弱点都在头上,士兵们一见到王后大显身手,即刻学着王后去攻击泥人们的头颅,遂,大军讨伐的路程就又改为在前进了。 我当初实在是对你太好了!气极反笑的女巫这时心中自忖到,然后双手虚抱团,嘴里碎碎念叨,都是一些任谁听不懂的字眼,渐渐,她的手里聚集了一个发光的球体,越聚越大,然后就被狠命地抛了出去。 就当那个大光团被砸到地里面的时候,那些碎土一时间竟向着半空里聚集了过去,也是越聚越大,且还在形成一个巨人的模样,直到实实在在一个泥人出现在了大军的眼前。 那个更为丑陋的巨大泥人先是冲着大军大嚎了一声。 那些胆子不大的士兵都被吓的坐倒在地,裤裆里既湿乎乎又热乎乎的。 英勇的国王还是不在乎,命令数百名弓箭手冲着巨大泥人的大头接连齐刷刷地放箭。 巨大泥人的弱点是不是在头颅上暂且不说,只要他粗壮的手臂一挥舞,所射过去的劲镞便齐齐落下,其间一些箭还被他的身体给吸收了,可没过多一会儿,便带着更强劲的力道反射了回去,不少的士兵都被它给射伤了。 长发王后此刻冲着士兵们大喊道:“大伙儿先不要攻击它,它太笨重,我们只要能灵活地躲闪,它就应该伤害不到我们。” 士兵们听到王后的话,即刻暂时放弃了攻击,以闪躲保安全为先。 “这样吧,你带着士兵们先纠缠住这个大泥人,我先绕过去缠住女巫,只要她的注意力被分了,这个大泥人就不会那么厉害了。”长发王后冲着自己的丈夫道。 “那你……”“放心吧,我毕竟和那个女巫生活过很多年,知道该怎么去对付她。”“你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的话,暂退回来再说。”“你也一定要小心呀。” 说完,长发王后冲着高塔的位置冲了过去。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后面的拇指姑娘紧随其后。 在眼看就要冲过那个还在低着首级追击士兵们的巨大泥人时,也不知道是它突然变的灵活了还是过于的凑巧,眼看着,一足上去,就要把长发王后和拇指姑娘给踩上了。 可就在转瞬间,就在它的足底下面,数千条金色长发丝甩了一个圈子,登时大泥人的足底就碎开了,差点让它来一个趔趄,可是,它把没了脚的腿往地里一插,没过多一会儿,就又重新长回了新脚。 就在它还想报复她们的时候,时方才松了一口气的国王带着士兵们又开始向它进攻了,使得它没工夫去顾及长发王后和拇指姑娘了。 这时,他们两人眼看就要跑过一条高塔前面的大河,却又听到了高塔上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说到。 “小拇指,你这么着急过来,是不是想念你以前的那些老朋友了?” 拇指姑娘这时定睛一看,从眼前的大河里爬上来了一只丑癞蛤蟆,再一抬头,半空里飞来了一只大金龟子,后来又一侧目,原来那只虚伪的鼹鼠也来了。 要知道,这些“老朋友”当初可都是想把拇指姑娘或娶为新娘或占为己有,如今的它们却一个个都是面露凶恶,身体硕大,形样怪异,俨然就是三个魔界的妖兽。 “你们三个都给我听好了,谁要可以把这个小拇指给我抓住,我就一定让她好好伺候它一辈子。哈哈哈……还给我等什么?进攻!” 就在巫婆的一声令下,三个妖兽般的东西一起向拇指姑娘发起了进攻。 如今的拇指姑娘哪里还会怕了它们,抡起手里的花国权杖,照着迎面冲上来的鼹鼠就是一下子,这恨恨的一下打在对方的首级上,心里还挺解气的。 一旁的长发王后见到半空里的金龟子也要攻击自己的好妹妹,见它那六条前端尖尖的细腿一起向着拇指姑娘戳了过去,即刻从腰间解下了兵器软丝绦,照着斜上方的它就抽打了过去。 金龟子本来的目标是拇指姑娘,结果冷不丁被抽了那么一下子,直弄得它六足生疼,之后愤怒一扭身,见到长发王后的兵器又甩打了过来,即刻张嘴去咬,还真就让它一下子给咬住了。 长发王后使劲连扽了几扽,可身子却被拖的眼看就要升空了,登时就把长头发甩了过去,给金龟子来了一个好抽。 “啪”,金龟子差点就做了一朵“半天云”。 拇指姑娘这里已遇上了一些麻烦,她手里的花国权杖被丑癞蛤蟆的长舌头给卷住了,正在彼此往自己这一方回拽。 拇指姑娘此刻灵机一动,把手里的兵器快速转动成一个绞盘。 丑癞蛤蟆的长舌头也太可怜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了一个肉螺旋,疼得它连叫都叫不出来了,遂卷住花国权杖的力道也就没那么强了。 拇指姑娘现在没工夫跟它玩耍,见拧的差不多了一松手,顺势从长舌头里把自己的兵器给抽出来了。 丑癞蛤蟆此刻双手捂着自己的舌头,也不知道一个劲地学着什么东西的叫唤。 但是,长发王后既不想也没工夫听它乱叫唤,即刻把金长发给甩了过去,一下就把这个丑癞蛤蟆抽回了河里,再敢冒头就取了它的性命。 鼾打欢(五) 鼹鼠此刻愣还没死心,露出自己尖而锋利的牙齿,奔着拇指姑娘又冲了过来,好似想要把她给嗑死。 拇指姑娘以逸待劳,站在那里等着它过来,见到它快奔至过来了,把手里的兵器摆好了位置,如同让鼹鼠的牙齿自行撞上权杖的前端。 “咚”的一声,好一口鼹鼠的牙齿,就那么一撞,登时就把最大的两颗门牙都给撞掉了,痛的它俩爪子捂着嘴在地上一个劲打滚。 这个时候,那半空里的金龟子又飞回来报仇了,眼看一个俯冲之下就要把拇指姑娘给扑倒了。 但也在这个时候,实在不想再耽误工夫的长发王后用软丝绦前面的钩子把它给开膛了。 那只大金龟子登时就没了性命。 那只打滚的鼹鼠见到以后,当时二话没说,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 可是,长发王后不希望这些恶心人的东西以后会再来骚扰自己的妹妹,遂便把自己的长发又照着鼹鼠的后面扫了过去。 又是一声“啪”,鼹鼠这回只有往那条大河里去逃命了,不过倒霉的是它的头颅正好碰撞上了还想观察观察岸上战况的丑癞蛤蟆的首级上,结果这么一来,便把它们俩的命都给逃掉了。 解决了三个麻烦之后,长发王后和拇指姑娘彼此看了一眼,互相鼓劲,然后一起过了大河,直来到了高塔的下面。 长发王后连想都没想,即刻把长头发往高塔上方卷了上去,觉得卷实了以后,便让拇指姑娘顺着自己的头发爬上去。 拇指姑娘一点头,然后把权杖斜背在身后,依仗着身子的灵巧,顺着长头发一路爬上了高塔,不见巫婆,便边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边快手把姐姐也给拉了上来。 姐妹两人都上来以后,开始再屋子里找寻了起来,陡然间见到了悠闲坐在那里,还端着酒杯的女巫婆。 拇指姑娘用自己的兵器一指她,即刻喝问道:“你到这一刻还不投降吗?” 巫婆听完这话竟大笑了起来,就好像这是一句世间最滑稽的话。 “亏你还笑的出来,就你那点儿本事,我看你现在应该连哭都不会了。” “可我却会这个。”笑停了的巫婆一指窗外。 她们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见到了窗外显露出了被绳子捆着吊着的三个人,两女一男。 “你们应该是记得他们吧?我替你们俩找来了三个早就应该想找却找不到的人,要怎么谢我呀?把你的那一对双胞胎儿女奉献给我怎么样?” 拇指姑娘当然认得其中一个女人,就是把自己从那朵郁金香里培育出来的女人。 “长头发的,你或许不认识他们,那我就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起初有那么一对儿夫妇,女的非常想吃我在花园里种出来的绿油油水灵灵的莴苣,据说不吃就活不了,于是那个男的就在黄昏的时候偷偷翻过围墙,溜进我的花园里来偷,结果被我发现了,然后我们就做成了一笔交易,就是让他们拿自己的孩子来换莴苣,这就是我之所以会叫你莴苣的原由。不错,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那个女人也相当于小拇指的妈妈。如果你们想要他们好儿好儿地活着,就拿那一对男女孩子来换,两个孩子换三个大人,你们应该占了老大便宜吧?哈哈哈……” 长发王后和拇指姑娘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后,拇指姑娘看了一眼身旁的姐姐,冲着她悄悄一眨眼,二人登时心有灵犀一点通。 拇指姑娘这时身子往前一来,冲着巫婆道:“我不是你最初那个想拿来练魔法的孩子嘛,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随便吧,不要再伤害那些可怜的无辜了。”说完,她就把手里的兵器往巫婆面前的地上一扔,以示自己不会再做什么反抗的事情了。 “嘿嘿,我既然可以得到两个新鲜的,那我为什么还要只得到一个不新鲜的呢?”“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可是花国的王后,身体里具有了花国的法力,你要可以拿我来练魔法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的。要是不信的话,你就好儿好儿看看。” 说着,她的脚下便向着巫婆走近了不少,然后猝不及防地冲着巫婆扑了过去。 长发王后则趁着这个时机先用自己的兵器把吊着的三个人的绳子给扫断了,然后又甩出自己的长发卷住了三个人,再然后就是又用长发把他们安全地送到了高塔下面,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的拇指姑娘正和那个巫婆扭打在了一块。 长发王后刚要上前帮忙,就听得女巫念了几句咒语似的话,眼见着拇指姑娘凭空向着屋顶升了上去,就好像被空气给牢牢地包裹住了一般。 长发王后先不慌忙,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后便把刚才女巫念出来的话倒着又念了一遍,使得拇指姑娘很快解脱了女巫魔法的束缚。 “你学到的东西是很多,可你有没有学过这个?”女巫恶狠狠地说着,然后用手一指长发王后,登时就像打出了什么东西一样,即刻击倒了她。 拇指姑娘当即抢上前去把姐姐扶了起来。 “难道你们真以为我对你们没别的法子了?我不过就是想省一些力气罢了!”说到这里,女巫婆又用很重的语调念出了一段咒语。 登时,她们就像是被吹起来了一般,身子在半空里的她们,遂各自抓住了可以借力的物体。 长发王后也念了一段咒语,总算是让两个人暂稳住了身形。 “你的这点儿小魔法,也就可以挡住我一时而已。”女巫婆又大声地念起来自认为最厉害的咒语,但这个时候的她已经被长发王后和拇指姑娘从左右给紧紧地抱住了。 女巫登时大惊失色,“你……你……你难道要使用那个魔法吗?你们都活得厌烦了吗?” 鼾打欢(六) 长发王后此刻是聋子宰猪不听她穷哼哼,只顾自己念着那个熟悉而可怕的魔法咒语。 和姐姐抱在一起的拇指姑娘根本不在乎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只要是跟姐姐在一起,其它的可以先什么都不顾了。 女巫已开始在颤抖了,那种魔法的威力她当然知道,遂就更大声地念起了可解脱自己的咒语。 拇指姑娘此刻跟着姐姐一同洪亮地念了起来。 女巫把嗓子都快喊破了,可就是不顶任何用处,直到声嘶力竭的时候,她照旧恐惧地扯着嗓子嚷嚷。 最后,女巫巫婆的身子就像一个炮仗一样爆开了…… 误闯姐情之旅,刺探患侄艰巨。 十日友谊驱,夺发与夫回取。 慈虑,慈虑,姊妹义行齐举。 这里仍是一个战场,不过,可不是适才女巫巫婆的身子爆炸以后,把她们姐俩又给炸到高塔下面来了,因为这个战场里并无巨大泥人。 就在这时,有一个看似小兵的人竟然拿着武器向自己攻击过来了,这也许还是女巫的魔法在作祟,长发姑娘哪里容得,当时就把自己的兵器软丝绦甩了过去。 还有拇指姑娘这一边,她早已拿着类似禹王指槊的花国权杖跟好几个小兵打了起来,虽然觉得这好像打的是一场糊涂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儿到底是哪里?” “先不要管这里是哪儿。”白先生此刻边与小兵们作战边道,“保住自己的命要紧!要想活命的话就跟着我走!等打完了这场仗我就给你们解释这所有的一切!” 燕王爷就在这天夜里下了道命令,手下所有兵丁皆反穿着军衣,夺取北平九门的控制权。 由白先生带着郏倜黛和另外两个帮手率领军队夺取东面的朝阳门;由燕王朱棣本人带着空云、尚趣、辛成悦、皮诺曹率领军队夺取南面的正阳门;由如仇、痴癫、酒肉带着倪遨和刘桂花率领军队夺取西面的阜成门;北面的德胜门则交给花男带着从德馥、任鱼美、曲醉毳去夺取。 剩下的东面西直门、南面崇文门和宣武门、西面西直门、北面安定门便由燕王的大将们和儿子们去攻打。 郏倜黛手里擎着自己的武器大虾枪,前面大枪尖子的两侧是两排尖锐冲前的刺,大枪的末端是展开了的虾尾,就像是三柄剑锋的根部交叠在了一起。 此刻的她正在对付的是一个手里头拿着一柄钩镰枪的武官,见到对手的枪这会儿奔着自己刺过来了,知道一旦刺空后便会在往回撤枪的同时用枪头旁的钩镰来伤自己的下盘,索性用自己兵器上的尖刺一下子就抵在了枪头和钩镰之间的位置。 就在“当”的一声响后,由于冲劲的力道过强,一下子就让两条大枪都指向天空,郏倜黛继而便斜过枪纂,用虾尾去攻击对手的足面。 这名武官一看不好,即刻跳出了圈外,拉开与对手的距离以后,挺自己的钩镰枪又横着扫了过去,扫空之后,把枪头一压,身子再往斜刺里一跳,用钩镰去伤对手的软肋,当真是不知道何为手下留情。 郏倜黛这会儿忙把手里的大虾枪一顺,锁挡住了钩镰的这种防不胜防的攻击,然后抬腿奔着对手使出了“虾足多跃”的功夫,接连灵活地踢出好几脚。 武官只得一个劲地躲避,险些就把手里的钩镰枪给弃了,好在及时把枪向前探了一些尺寸,然后一旋枪杆,把钩镰枪给撤了回来,不过,身上也是挨了两三脚。 想自己当年凭着战功才升到现在的官职,不说是身经百战,也是经过见过一些大战场的,可如今却是被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有些娘娘腔的小白脸给纠缠得不得脱身,观此刻的情形已经是有些危急了,自己要是连这么个小子都应对不得,真要是因此丢了朝阳门,朝廷怪罪下来,这上上下下的谁又可吃罪得起。忖到这里,这名武官不得不把手里的钩镰枪全力施展开来,把从来没用过的压箱底功夫都露出来了。 郏倜黛一看对手钩镰枪的路数改成了更为急迫的进攻,他已经是在不求取胜,只想着可以把自己逼开之后好趁乱脱身而去。 她哪里会容得眼前的这个武官如此去做,之所以会先要打下他,为的就是让这些守卫朝阳门的朝廷军队不再受到指挥,这样己方的人才容易得手,遂,把手里的大虾枪也舞动如飞,以快攻对快攻。 “当”、“当”、“当”、“当”、“当”、“当”…… 他们这一对之间比拼的兵器撞击声比别人们的要快得多。 武官一时攻不过去,心里更是起急,心道对方怎么着也是个小白脸,就算是枪招精妙,可力道上忖来应该是不如自己的,那就索性用自己的钩镰枪玩命和对方的大虾枪多撞上一撞碰上一碰,只要可把敌手的手给震麻了,自己自然也就得手了。 可郏倜黛却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既然能使用这种沉重的兵器,力气上那也是习练过多年的,不过,她同样亦不想这么纠缠下去,己方打朝阳门的人本来就比守这一道城门的人要少一些,总这么不分输赢,不利于燕王想要的速战速决,遂也把枪招加紧了。 武官这时一看对手的大虾枪奔着自己又挑了过来,忙跳到一旁躲闪,然后拼力把手里的钩镰枪照着对手的枪杆上砸了下去,一把大虾枪的枪尖压到地上,顺势就把钩镰枪沿着大虾枪枪杆滑打了上去,钩镰枪枪尖子直扫对手的面门。 郏倜黛这时用“弓背弹纵”的功夫一手拿着兵器掠身而起,身子在半空中一打横再一侧身,眼睛盯着已经是处于面孔下的钩镰枪枪尖,又照着武官飞快踢出一脚。 武官被逼的只得身子向后大仰,可又没练成“铁板桥”的下盘功夫,遂身子也就边后仰着边跟着倒退了出去。 鼾打欢(七) 身子尚未落下的郏倜黛这时一手持着兵器,一手照着枪尖落地的斜斜枪杆上撑了一下子,之后借着这一撑之力身子又向着敌人飞出些许,再然后便是一个急转身,对着那几乎毫无提防的武官使出了“百尺虾须上玉钩”的功夫。 “啊……”武官因为双手上受伤,直痛的一声惨叫,手里的钩镰枪亦是拿不住了,紧接着便是见到了大虾枪的枪尖子已到在了…… 长发姑娘和拇指姑娘已无心思再顾及眼前的敌人到底是谁的敌人了,既然这些个拿着武器的士兵们向自己们不断发起进攻,那怎么说也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道理,对方这些一个个杀红了眼的大男人们可不是跟自己姐妹俩在闹着玩,不过,她们倒皆是在尽量克制住自己兵器的攻击力道,只要可把对手们逼开,能不杀伤人命就没必要下狠手,反正可以跟着看似己方的这些人一起前进也就是了。 这个时候,就在眼前那些士兵装扮的人被长软丝绦和禹王指槊迫开一大片的时候,两个穿着较为简易铠甲的人出现在了她们两个的眼前。 这两个裨将原来都是绿林里专干黑吃黑营生的巨匪,后来因为梁子结的太多了,遂就改头换面之后,用多年来抢劫的赃钱买了两个小武官干干。 燕王今天的事情应该是让他们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立功升官的机会来了,他们早就注意到长发姑娘和拇指姑娘了,觉得她们两个小娘们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便宜不占王八蛋就是他们平生行事一向的座右铭。 他们两个,一个用的是双刀,而另一个持着的是一杆缨枪。 拇指姑娘此刻便见到了那杆缨枪奔着自己可就扎过来了,即刻摆手里的禹王指槊迎了过去,跟他来个硬碰硬,到时倒要看看谁的兵器最结实。 可是,就在禹王指槊就要触碰上缨枪的时候,那个使双刀的过来了,两把刀舞动开来,雪花刀光晃人二目,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就使得禹王指槊的前端偏到了一旁,也就是说,让拇指姑娘没抵御到对方的一枪扎来。 眼看缨枪的枪尖就要伤害到她的时候,长发姑娘的软丝绦及时抖了过来,用前面的一排钩子勾住了缨枪枪头,也让对手的武器偏到了一旁,继而抡开了武器又照着对手的面孔打了过去,先扇个大耳刮子出出气再说。 这时那个使双刀的又飞快欺身而至,用两把雪花钢刀飞快抵挡住了软丝绦的进攻,接下来好使得缨枪再次顺利出击。 原来,他们两个本是同门师兄弟,就因为平日里都是一起去做绿林买卖的,遂就练成了一种战术,那就是“各司其职”,敌人所有攻过来的招数都由两把钢刀抵挡住,而那条缨枪完全是只管进攻。 长发姑娘的软丝绦这会儿已经被缨枪的枪尖给挑住了,可是,之后处于劣势的竟然不是她,因为她立刻用了一个较为巧妙的劲力,把对手的缨枪枪头反给卷住了,然后再用力往回一夺。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可不是使双刀的裨将之先会预料到的,就算想着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就是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只得纵身上前,要不把对手的兵器砍毁,要不就把对手本人被逼开,可是,禹王指槊就在这一刻到在了眼前。 现在,她们姐妹两个就这么破坏了他们两个绿林裨将习练得最熟练的攻进方法。 拇指姑娘之前见到了这俩小子出手的狠辣,简直是毫不留情,这会儿也就没必要跟他们留什么情了,他们就算是比那个巫婆好一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禹王指槊一下子就奔着对手直戳了过去,拇指姑娘见到的却是对手的两把刀上下左右一通飞舞,竟形成了一个圆盾似的东西,愣是硬接下了自己的这一击。 她心中又一动,忖对手的双刀再快也不能真如盾牌一般的结实防守,只要自己再加把力气,定可以攻破双刀的防护,遂就又狠狠地戳了一下子,结果却是,一通胡乱里,竟然让对手把自己的兵器一下子拨打在了一旁,同时另一把钢刀奔着自己可就削过来了。 好在拇指姑娘身材娇小而灵活,一矬身形,险险地避开了对手的一刀,身子倒退的时候,把自己的兵器又给拖了回来,双手用力,槊头向后扳,槊纂向前献,奔着对手的肋骨就扫了过去。 使双刀的绿林裨将到底是与人动手的经验多,把自己手里其中一把刀灵活地放在了自己肋骨的前面,“当”的一声,虽说是挡住了,可只凭一只手里的一把钢刀,怎么也是不可能完全挡住禹王指槊以后一点事皆无,登时就虎口发麻,同时肋骨也作痛起来。 这一边的长发姑娘手里的软丝绦时发时收,而且经常会在半空中骤然改变方向,总是能给使缨枪的绿林裨将卒不及防的攻击,遂,直把他给逼迫的不得不攻击少而防护多,也就白白费掉了不少力气。 使双刀的裨将怎么也是沉不住气了,把手里的缨枪抖出了一个比海碗还要大的枪花,就连枪头后面的红缨子都被抖的挺好看,对着长发姑娘就这么攻了过去,几乎数不清的枪尖也就在这时奔着她攻了过去,实中有虚,虚中也有实。 长发姑娘却是也并没有因为眼前的这种枪招而慌乱起来,手里的软丝绦这时也抖了起来,由于手法强劲,抖出了一个比枪花更大的绦花,简直就像可以把枪花给“吞”掉也似。 使双刀的绿林裨将一见之下即刻回抽自己的武器,在后撤的力道作用下,缨枪的枪头亦是乱抖了一通,把即要卷住枪尖的软丝绦给撞开了,总算是没让对手再夺自己的枪。 鼾打欢(八) 接着,他又挺枪直进,就因为心里已经对敌手不耐烦了,开始对着长发姑娘周身的要害招呼了起来,心里已经打下算计,说什么今天也要把眼前这个女的拿下,要不然日后无论是在官场中还是江湖里,谁要是讲论起来,自己的面子一定丢的满地都是。 长发姑娘这会儿也不乐意了,眼前的这么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之先是和自己结了多大的仇,这个时候看情形竟然是非要取自己的性命不可,那就讲不了说不起了,只得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光是用手里的兵器已经觉得不解气了,遂就腰间使劲,把盘在腰上的金色长发也给抖了下来,就在一招软丝绦抖过去之后,紧跟着便是满头如金瀑一般的长发奔着那裨将就抽打了过去。 那个裨将正在狠心下黑手的时候,先是一歪脑袋躲过了对方的一软丝绦,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人家姑娘的长发也可以当武器用,结果是被抽打了个实打实,当时就变成了“满脸花”,“啊……”。 这边捂着脸退身的缨枪裨将一声惨叫之后,那边的使双刀的裨将也已经堪堪不支了。 原来,拇指姑娘果然聪明,每每动手的时候,手里的重兵器专往对手武器上的刀刃撞击,并没有用多一会儿的功夫,就使得两柄雪花钢刀都卷刃了。 使双刀的绿林裨将此刻手里拿着的倒不如说是两块铁牌,可是,要想让他自己放下武器投降,也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也得多撑上一会儿,怎么也要有工夫用来想想如何脱身才好。 拇指姑娘其实最恨那些欺负自己身形小的大坏蛋们,而今身形变了,却是还有人会拿着武器找上自己欺侮,心里越想越是生气,手里的兵器就是自己以后再也不受欺辱的依仗,遂自然是奔着敌手好一通砸打,就在火星子四溅之后,她把对手手里的两块铁牌都快砸烂了。 长发姑娘这会儿见到对手已露败相,自要乘胜追击,先是在不停地抖动间,总算是把对手的缨枪给夺了下来,继而长发和兵器上下一通猛抽,把对手直抽得衣物上的碎布屑到处纷飞,之后更是皮开肉绽,就连喊疼的声音都不似人声了。 其实看着也挺可怜的,这名使缨枪的绿林裨将这会儿工夫连逃都不知道该怎么逃了。 长发姑娘亦在这个时候心软了下来,仿佛觉得自己好似下手太过狠毒了一下,自己原来明明不是这种性子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绿林裨将用已经看东西模糊的双目见到了对手的迟疑,立刻便跪倒在地,还磕头求饶,等感觉到长发姑娘不会再对自己下家伙以后,猛然抄起了另一个裨将已经弃掉了的两把都快烂了的双刀,照着对手飞快接连抛了过去,然后跪着的身形骤然从地上掠了起来,再然后全身奔着长发姑娘扑了过去。 据这个裨将以往的经验,对手如果没有短兵刃,更没有什么短打功夫的话,或是有过人的膂力,此刻近身搏击一个女子,无论如何也是自己占着便宜,应该还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但是,长发姑娘已经在之前和别人动手的过程之中增添了一些搏击的心得,眼见着对手就要扑到自己的身上了,自己的兵器和长发在这么短的距离里确实是不便防护和还击的,遂即刻一扭脑袋,金长发先是照着旁边一个敌方士兵抖了过去,抽打在士兵身上以后,也就是借上了一个让头发急迫转弯的力道,登时便向那个裨将的后心窝猛抽了过去,一下子就把半空里还在扑身的他抽到了地上,可以说是再也不用站起来了,还绊倒了几个兵士。 当然,那个之先被抽击到的士兵也没落得什么好的下场。 这一边,剩下的这个裨将几乎也同样就剩下挨打的份儿了,可好在仗着腰腿还算是灵活,在周围附近拼杀的两方众多兵士里到处加着小心游走,眼看着就要把拇指姑娘给甩掉了。 拇指姑娘不想再放过一个坏人了,坏人基本上是不会记得别人的恩情的,觉得会改邪归正的少之又少,要是还留着的话也只可像是癞蛤蟆、金龟子和鼹鼠一样,再去祸害别人,遂就在后面紧追不舍,眼前碍事的敌人们能用兵器扒拉开的就扒拉开。 使双刀的裨将已是在仓惶而逃了,在不停地回头探看里,眼见着就可以逃出朝阳门了。 拇指姑娘可不管那些,今天怎么着也要为民除害,结果还没等到她下手,也就不用她下手了,眼见着一支强劲力道的箭照着他就射了过来,三棱透甲锥的镞,一下子就穿透了这个绿林裨将的身子,立时一命呜呼。 战场逃离,立杀不赦,只要是在正规军队里,一定是会有这些执行军法的兵士。 眼看着,燕王的军队已经逼近了可以上至朝阳门城楼的甬道。 通道共分上下两部分,从下面的甬道上去以后,有一个转弯的地方,然后才能再一路上到城墙上。 可是,燕王的兵士们连下面的甬道都上不去,因为对方的兵士是从上打下,可说是占尽优势。 燕王的兵士里有聪明的,找来了较为短的云梯,想从下面甬道的侧面攻上去。 可对方的兵士们也不傻,他们身处有利的地势,先是用叉杆把云梯叉倒了以后,然后有兵士把礌石和灰瓶源源不断都集中在这里,一时之间,燕王的兵士们损伤不少。 白先生急忙把自己带来的弓箭手都调了过来,让他们照着甬道上扔礌石和灰瓶的朝廷兵士们一通狂射。 对方的兵士们又把不少防箭的盾牌置于甬道的墙上,遂弓箭手亦是束手无策。 长发姑娘这时还在城门下和眼前这些正向自己发起进攻的兵士们作战,可打着打着,也不知道天上什么时候下起了“石头雨”,连己方的人和对方的人都给砸伤了几个,要不是她躲得快,现在至少已挨了三块石头砸了。 鼾打欢(九) 早就身为王后的她哪里有不来气的道理,抬头一看,又见到一个瓶子也照着自己可就抛过来,虽然身子及时地避开了,可瓶子摔碎了以后,里面的石灰就飞散了出来,那叫一个呛人,还迷眼睛。 耳听得一阵阵咳嗽声的长发姑娘这时把手里的兵器和头发一通舞动开来,总算把这片细细的石灰面给扇散了,可是,她的一头金发也变成了一头的灰白发,显现得苍老了不少也似。 这位王后那叫一个生气,再一抬头,眼见着甬道上面还有人要从防箭盾牌的缝隙里往下面扔瓶子,当即也不管刚才是不是这个兵士扔的,把自己的长发使劲一抖,抖落了大部分石灰的同时,也把上面那个兵士连脑袋带脖子都给卷裹住了,然后使劲往下一拽。 那个兵士在稀里糊涂里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感觉到一股强有力往下拖扯的劲道,只得扶住甬道的矮墙,尽力让自己不掉下去。 白先生一见正是绝好时机,问拇指姑娘这会儿能不能上去。 拇指姑娘一见姐姐已算是困在甬道下面了,要是不能脱身的话,很可能会出危险,国王姐夫、侄子和侄女还在家里盼着她回去呢,登时二话没说,用劲一撑手中的禹王指槊,身形腾空而起,短小身形灵巧得就像还有翅膀亚赛,若有快箭射来,手里的兵器一挥了之,等到这一撑之力快尽之时,又拽了一下姐姐的头发,结果就这么上到了甬道的墙上。 等上去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个被金长发卷裹住的兵士给扒拉下去了,反正不能把自己姐姐的头发弄断了,然后冲着那些身前碍事的盾牌好一通抡兵器,一下子就抡倒下了一片,继而飞身来至甬道的转弯之处,把禹王指槊再摆开了,照着身周的兵士们好一顿猛打,谁让他们乱扔东西砸自己姐妹的。 这会儿,已经相当于下面甬道楼梯作战的兵士们腹背受敌了,马上就慌乱了起来。 这一刻,郏倜黛手里持着大虾枪首当其冲,把身前阻挡自己的兵士们一一刺翻,然后便是一路也来至在甬道的拐弯地方。 守在上面甬道楼梯处的朝廷兵士们也想仗着有利地势以上打下,把燕王的兵士们杀退,可因为没及时形成阻截之势,让郏倜黛擎着大虾枪一路冲了上来,即刻来在了城墙之上。 这个时候,郏倜黛已经为身后的燕王兵士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让己方的兵士们如潮水一般冲上了城墙。 要说城墙上的朝廷兵士们亦是不少,见到敌人们大量地涌上城墙,即刻集体上前迎战。 到底是朝廷久经训练的兵士,即便是守将和裨将已然不在,可他们照旧并没散乱,仍是能形成战斗。 这时白先生也冲到了城墙上面,见到对方的兵士们一个个冲过来了,当即不客气不留情地把兵器恶梦鞭甩了出去,横扫一大片,遂,再掉下去的不再是礌石和灰瓶,而是这些够倒霉的卒子。 就这样,守门的兵士们被打的越来越少,最后所剩无几的那些就被燕王的兵士们给包围上了。 “放下武器真心投降者可不杀!”白先生一声呼喝到。 其间,想活命的兵士们乖乖放下了武器,亦有想尽忠的,便杀身殉职了。 朝阳门,就在白先生的带领下,加上郏倜黛、长发姑娘和拇指姑娘的全力相帮,便被这般拿了下来。 “你叫云千流。”白先生这会儿冲着长发姑娘说完,又冲着拇指姑娘道:“你叫麦娇,这都是你们原本的名字。我姓‘白’,你们就叫我白先生好了。” 可是拇指姑娘倒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身心都已经疲惫了的她这时向白先生问道:“我和姐姐已经帮你们打完这场仗了,你是不是该用你的魔法把我们送回去了。我的丈夫和姐夫都等着我们回去呢,要是现在还不回去的话……” 本来还在着急的她这会儿又不说什么了,只因为见到了白先生的一个表情,哪怕是经历多少世故的人,估计也很难知晓其间无奈的意味是多么深长。 “我和我姐姐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她也已经很是无奈了,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我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其实我也挺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根由,嘿嘿,都那么多次了。”“什么?已经很多次了?那么说已经有很多人从自己生活的世界里来到了这里?都是由白先生你来‘接’他们的吗?”“这或许就是缘分,亦或许是有谁故意这么安排的。”“那是不是就说明你应该是有什么方法可以送我们回去呢?”“我要是真有那种本事的话,早就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故事,然后到里面去幸福甜蜜的过一辈子。” 白先生的面上又露出了那种神情,这回且还多了一丝苦笑。 “嗯?难道我们都活在故事里?”“谁又不是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呢?” 在旁边一直听着的长发姑娘,此刻更是无语了,继而便是悄然低头垂泪。 拇指姑娘一见之下即刻拉住了姐姐的手,“没事的,我想,咱们一定有办法回到……” “其实……”白先生这会儿说出来的这两个字无疑给了她们姐妹一个希望,“我是这么想的,之所以你们都会无缘无故地来到我们这里,可能就是在什么重要的事情上出现了纰漏错误,只要咱们能找到这个错误并把它改正,那一切事情就有可能恢复原样。” “真的?”长发姑娘这一刻总算是停下了眼泪,“那到底是什么重要的错误呢?咱们可不可以知道?” “嘿嘿,反正,我知道我们这里唯一最重要的错误,就是有人当错了皇帝。”白先生边带着冷笑边说到…… 鼾打欢(十) 要说燕王朱棣可不是那种平日里只会养尊处优的王爷。 洪武十三年的时候,朱棣就藩燕京北平之后,曾多次受命参与北方军事活动,两次率师北征,曾把蒙古的一个太尉乃儿不花给招降了,还生擒了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 其间他所依仗的就有手里的一条齐眉棍,可说是把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留下的一套“太祖长棍”练到了至少九成的火候。 此刻,朱棣身先士卒,带着手下的兵丁们和迎战上来的正阳门守军们打在一起。 眼前的朝廷军士们还真有毫无顾忌的,反正朱棣公然攻打城门以后就已经算是造反了,藩王的身份也就自然不存在了,遂一个个拿着刀枪冲了上来,没准还可立下奇功一件。 朱棣手里的棍子自然也没必要对这群小兵如何顾忌,抡圆了照着面前的敌人们招呼着,一阵“噼哩啪啦”打下来,眼前即刻倒下退下一片。 他的贴身侍卫“猛灵猱”空云自也是拼死保护,眼见着又有从城墙上往下射雕翎箭的,便把手里的链枪抡开了,所有射向燕王的箭枝皆被一一打落,然后引着燕王混入了敌我双方交战比较杂乱的地方,好让那些个弓箭手们有忌惮,为了唯恐伤到自己人,不会再随随便便地射燕王爷了。 “诙谐将”辛成悦手里的长柄面具铲所到之处,一上来差不多是无人可挡,此刻却是被几个拿着长兵器的兵丁们团团围住,正被他们群战住了。 这道城门的守将要比那些小兵们想的多一些,怎么说燕王朱棣也是当今皇上的四叔,虽然现在是造反了,可没准哪一天人家叔侄俩坐在一起把话说开了,也就万事皆休了,再怎么说毕竟也是一家人,遂,他手里的拿着三尖两刃刀,也开始找起便宜来了。 看来,无论是绿林出身的还是从武举人里升上来的,都是会这么琢磨的。 这不,这名守将便找上了拿着铁鲸槌的皮诺曹。 皮诺曹和辛成悦不一样,并无一颗战将的心,可见到了跟自己一样的那些从不同地方过来的人都听白先生的,也就有了从众的心,反正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而且还能让人鱼公主过上和以前差不多的富贵生活,好像也只可是听从白日白夜思的摆布,手里的兵器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趁着还没回去,在这里把功夫找对手练好了,日后还能更好地保护父亲,还有……日后的妻子也要保护,应该还会有儿女的。 那员守将抡起手里的武器奔着眼里这个活像一个人偶的漂亮小伙子砍了下去,思忖这么一个可以上台唱男旦的小子再厉害又可怎么着,无非拿着庙里撞钟的物件唬人罢了。 皮诺曹一见,三尖两刃刀劈过来了,同时也见到了对方面上那种鄙夷的神态。 在以前的世界里,他也不是没受过那种蔑视的眼神,可自从身上有了功夫以后,可承受这种被人瞧不起的心便一点一点减少了。 这时,皮诺曹把手里的铁鲸槌一翻,一手抓着鲸颈的位置,一手紧攥着靠近鲸尾的位置,迎上去硬接了对手的一刀。 “当”。 火星子乱蹦,那名守将虽然没感觉到虎口被震麻震痛,可刀头也是从对方兵器的尾巴上被震了起来,从而也就知道了对方还真是个正经的练家子。 皮诺曹这会儿也还好,甭管怎么说,对手的武器让自己给搪回去了,接着自是最好不要再给对手还手的工夫,然后双手持柄,兵器笔直照着对手顶撞了过去。 这一招是他依着当初经历过的被大鲸鱼追赶的感觉自己创出来的。 守将的刀头虽然震开了,可也不是被震出多远,遂及时把三尖两刃刀又往下一砍,仗着自己的刀柄长,不等对手的兵器伤及自己,便可以把对手被逼开了。 可皮诺曹不是那种喜欢一成不变的人,见到对手又把大刀砍过来了,却并没抽槌格挡,亦没即刻闪身躲避,而是用后手推前手里握着的铁鲸槌,使其如海上鲸鱼一般自行冲撞过去,而这时自己才用“傀儡戏”的轻功挪开了身子。 守将见到跟傀儡成精似的敌手先是愣了片刻,当他还想把三尖两刃在半空里改向追劈过去时,才又看到庙里撞钟的物件飞奔着胸口就过来了,遂手忙脚乱里连挡带避,总算没伤着。 就在铁鲸槌还没落地之时,皮诺曹又如一个傀儡似的追过去,用“妙手偶得”的本事抄住了兵器柄,紧接着便是翻身照着守将又打了过去,因为方才已见到了对手正从后面照着自己砍了过来。 又是“当”的一声,两件武器的柄撞到了一处。 到底还是三尖两刃刀重了一些个,这次被震出去的是铁鲸槌,但是,因为皮诺曹的轻功巧妙,遂并没被震出手,而是身子随着兵器一齐挪出去了。 守将的刀可不会等到对手鞋底挨地,好时机往往都是稍纵即逝的,登时向着仍身在半空里的皮诺曹捅了过去。 “傀儡戏”果然是一种高明的轻身功夫,竟然还是见不到皮诺曹有什么动作,就是如同有一个操控木偶的人把他硬是给提走了一般,遂就这般躲开了对手的这一捅,可还没等站稳身形,又见对手把刀又横扫了过来,因为迅猛,而且还因时方才运功急了一些,这回想必然开可就难了,急忙把铁鲸槌在身前一竖,挡住了刀头不说,还借力又掠了出去。 守将还是没放过,双手持刀柄靠后的位置,冲着皮诺曹又扎了过去。 这次的皮诺曹直接把手里的兵器当成出手的暗器使,直照着守将甩了过去。 守将身子一侧,让过飞掷过来的铁鲸槌,心喜对手没了兵器还不束手就擒,然后就势,用末端的纂冲着皮诺曹挑了过去,却是又见到了对手那种傀儡成精的能耐,一下子就来至自己的身后,当即一摆三尖两刃刀,翻身又砍。 鼾打欢(十一) 皮诺曹再次施展功夫拿回了自己的兵器,然后不等对手的身子带着武器完全翻过来,直接照着对手肚腹的位置全力捣了过去。 因这次是在步下使刀,为了灵活,遂守将的盔甲并没完全穿在身上,让这么一下子给捣得,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尚趣的铁梯因为在混战里使用有些不大方便,遂就并没带来,其实,他的拳脚功夫亦是不弱,一套“上进手”的功夫也是练就了多年,使得在这次夺取正阳门的战场上也是罕逢对手。 就在这时,一条跟他差不多身材的大汉手提着枪径直过来了,反正是敌对双方,闲话少说,照着尚趣就是一枪。 尚趣侧身躲过,同时施用起“上进手”里的一招“百尺竿头”,身形进步,照着对手的面孔攻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照着枪杆使劲一截,两只手之间如同真拿着一条竿子似的,如果对手没用武器,那一截便是去攻击对手的四肢。 大汉身子向后仰避开自己的脸面,可手里就感觉到一股力道使得枪杆一拧,蹭的自己手心皮肉痛,再一个疏神之后,一条枪竟让对手给夺了去。 尚趣把对手的枪夺过来以后并没有自己使用,而是往地上一扔,又向前去找寻另一个阻挡自己上正阳门城楼的敌手。 那条大汉见之,心中恼恨对手就是完全瞧不起自己,登时用起了一招“关东拳”。 尚趣此刻发觉到了对手的又一次不宣而战,当即回之以右拳攻击。 “关东拳”是山海关外的汉族传统拳术之一,故此得名,讲究的是:起伏转折,错落有制,豪气十足,拳脚并用,左架右打,一招一式,转折伸缩,意守丹田,起吸呼落,动静分明,内外合一。 大汉本来就是关外人氏,从小耳濡目染,遂这就是他最熟练的一套拳法。 只见大汉用了其中的一招“冲天炮”,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右脚向左脚并踏,震右脚,成立正势,右拳这时外旋并步向前上冲,照着尚趣就是一下子,其拳心向里,拳高与鼻尖相平,左拳横臂顺右臂外下压尚趣的前臂,当至肘下时微向外旋,拳眼正于肘尖相对。 尚趣当即想出了用“诱掖后进”这一招相对,先是佯装用自己的胳膊去搪接对手的臂膀,继而搪出去的胳膊一进一旋一压,再然后自己的另一拳直捣而进。 大汉又来了一招“马步单鞭”,右脚踢起向右迈半步,身体左转,两臂外旋,合肘于胸前,拳心向里,眼看两拳,然后两臂内旋微屈向两侧横击对手小腿侧面和膝关节,拳眼相对,两腿成马步,再由左向右甩头。 尚趣不慌,使出了“力争上游”,先是让自己的双腿向后翻纵而起,身子如同在水中游泳一般飘浮于半空,而后双手从上面发力,奔着对手头颅的两侧打了过去。 大汉这回并没用“关东拳”招架,身子先是后退了,避开了对手的进攻,等到对手这一招的力道将近的时候,自己则改为先手进攻,发出了“卧心捶”这一招。 他这一回震右脚,去猛力踩踏对手已经落地的足面,双手握拳在胸前内旋,向下打击,快速用双冲拳攻击对手腹部,成右扑步,左腿放于对手右腿外侧,眼睛平视前方。 尚趣这一次回应的是“镞砺括羽”,双臂挥舞施展,把对手两条强有力的胳膊给压了下去,就像是向磨刀石上去磨箭镞一般,然后胳膊肘就像是飞羽雕翎一般撞向对手的面门,如果撞不上,就改为用手。 大汉即刻应了一招“老虎张口”,身形向左转,上右步成右弓步,双拳向前上方斜身冲出,左拳架住对手的手于额头上方,拳心向上,右拳向前击出,攻击对手的软肋之处,拳面斜向上,目视斜前方。 尚趣又回了一招“日进有功”,快速用手一托对手攻击向自己肋骨处的拳头,同时还带着对手的拳头攻击对手的下巴,这么厉害的一招,一下就让那个大汉后仰跌撞了出去。 大汉仗着马步功夫不错,不用多一会儿就稳住了下盘,心中又气又恼,把“关东拳”里最厉害的一招使了出来。 右脚在前,左脚插入右腿后侧,同时右拳向右斜下方打击,迅速攻击对方腹部,让对手全神注意自己的下腹,他自己同时身形由左翻身一个圈子,来了一个声东击西,左拳变掌拨拦,去打对手的头部,不果之后,右拳变掌向前斩击放于胸前,抓击对手咽喉处,左掌放于左腿外侧,成左虚步,目视前方。 尚趣见到对手用的招式已经是过于狠辣了,自己也就没必要那么留情了,还之的是“上进手”里的“高歌猛进”,大喝着摆开双手对着敌手攻击自己哽嗓的拳头抓了过去,上手一拧,让那个大汉不得已之下一个翻转身,然后尚趣自己的身子照着对手的后背用猛劲狠狠地撞了过去。 那大汉抵受不住,一通踉踉跄跄地前抢之后,最后一头栽倒在地,等狼狈爬起来以后,还想再找尚趣。 尚趣却是不想,亦是没工夫再跟他在一处胡乱动手了…… 这时,燕王和空云已经带着人来至到甬道的前面,迎面便是从甬道的楼梯上冲下来的一帮手里拿着长枪的兵丁。 空云自是打头阵,把手里的链枪能抡多长就抡多长,专门照着对手的哽嗓弱处去攻击。 因为这些小兵们手里拿的都是长武器,对面前这种灵活的长武器防守起来实在很是不方便,遂一个个的不是后闪身躲避,就是被链枪枪头一下扫中,登时重伤倒地。 这时,拿长枪的小兵们又都撤了上去,换之的是一排排弓箭手,冲着从甬道攻上来的敌人们开弓放箭起来,前排的箭射完了,后排的箭手就替换上来。 鼾打欢(十二) 可怜冲上甬道的燕王兵丁们一排排被射了下去,就连急舞兵刃的空云,身上也被对方们射上了两箭,但是,他仍没退下去,要退的话,也得想让身后的燕王爷先退下去。 此刻的燕王朱棣把手里的齐眉棍抡开了,虽说也可以挡得住从飞舞链枪的空隙里面射过来的雕翎箭,可面对着这条攻不上去的甬道,心里气急的厉害。 “空云!你先下来保护燕王爷!这里我替你顶着!”后面的辛成悦冲过来后,大声说到。 遂,空云就在长柄面具铲的替换下先是退到了燕王的身边,见到燕王爷没事,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可面对着眼前这冲不上去的城门简直是心急如焚。 此刻他恍然灵机一动,抬头向城墙上看去,然后便抡动手里链枪往上一抖,枪头登时便插进了城墙砖缝里,再然后他使劲一扽,身子向上一掠,便纵高了几丈。 可是,城墙上面的兵丁们立刻就发现了,上面的弓箭手们开始冲着底下的他放箭了。 本来还在高兴的空云,一见从头顶上落下了的箭枝,登时为了不做无谓的牺牲,只得一蹬城墙砖壁,从上面又纵了下来。 这时,燕王的弓箭手们和皮诺曹也冲到了这里,燕王即刻下令冲着城墙上的弓箭手们放箭,好掩护空云上去。 皮诺曹见到了尚没落地的空云,当即使出了“傀儡戏”的功夫腾空而起,用自己的肩膀去接空云的双脚,“再上去!” 空云借到力以后,身子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下再次上掠,一伸手还又把自己的兵器给拉住了,继而使劲把枪头从砖缝里拉出来以后,且还从中又借到了一股力道,身子借力上纵的同时再把兵器一抖,让枪头插进更上面的砖缝里,就这么一拉一纵,一抖一插,之后还真就让他上到了城墙上面。 上去以后不会有人容得他可以歇息一会儿,登时就又被包围上了,空云只得拼命抡开了手里的兵器照着周围的敌人们一通猛抡,没法子,他必须尽快杀出一条血路来,从此地一直杀到甬道那里,和燕王一上一下会合到一处,才有可能拿下正阳门。 可是,眼前的敌人太多了,就凭他一个,就算浑身都是铁又可捻几颗钉,估计就算可以杀到甬道那里,也没什么气力了。 空云这时见到了身前身后这些好似永远杀不完的敌人们,大叫了一声之后,便又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朝廷的兵丁们以为他是输急眼了,自行了断,却哪知,空云跳下去以后,在半空中一抖自己的兵刃,再次插进了砖缝里,然后身子一荡,从而如神兵天降一般落在了下面甬道上弓箭手们的身后,好一通链枪狂抡,总算是把弓箭手们给抡成了混乱一片。 燕王一声令下,手摆着齐眉棍带着手下兵丁趁着这好时机冲上了甬道。 几个兵丁一见敌人冲上来了,心道都是这个使链枪的小子坏的事,怎么也得先把他给干掉,遂就一起舞动着武器奔着他一同招呼,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已快要精疲力竭的空云哪里还可以挡得住如此攻击,但就在堪堪不敌的时候,幸好尚趣这时冲上来了,连着使出了“上进手”里的“溯流而上”,空手夺下了那些兵丁的武器,这才救下了空云。 这时,辛成悦施展开兵器一路当先冲杀,再加上皮诺曹在一旁给他帮忙,甬道上的兵丁们渐渐不支。 就这样,燕王带着手下人们终于来到了正阳门的城墙上。 那个使三尖两刃刀的守将早就被小校们扶着进了城楼,估计此刻一见自己的兵丁们倶是无心战斗了,这会儿只得垂首走出来,到在燕王面前跪倒施礼,“燕王爷威武,大明天下早该由您这样的明主指掌,末将日后愿为燕王您效犬马之劳。” 燕王此刻好不得意,可就在正要说一些得意话语之际,突见那个守将从地上蹿了起来,一下子就抓住了燕王的咽喉,看来是要拼了,而后把朱棣往身前一挡,面对着朱棣手下兵士们即刻大喊道:“反王已被本将生擒,你们还不投降吗?放下武器者可不杀!胁从也可不问!” 这一下,兵丁们的主心骨可就没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可以看出,想投降的人立刻就会出现了。 “属下没保护好燕王,何颜存活于世!王爷,请受无能属下最后三拜!”说完,空云把手里的链枪扔落在城墙上,然后身子猛然向前一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倒头便拜。 但是,他虽然把兵器给扔了,可手指缝里却还偷偷夹着链枪的末节,身子往前一带,跪倒之时暗用巧劲,眼看着链枪确实是掉落了,可冷不丁就又飞了起来。 “噗”,那链枪枪头就在无法意料之内扎进了燕王身后守将的咽喉里,登时就被结果了性命。 这时,尚进即刻过去把守将的尸体推倒,可是谁又成想,那个关外大汉此刻又从死人堆里猝不及防地蹿起,直直扑了过来。 “砰”,一个枪子直接被打进了大汉的脖子,立刻就是一个血洞,趴到地上以后便再没动弹过。 这一暗器枪子是辛成悦及时打出来的。 这支短火枪则是花男花老板给他的,就是被张昺带进燕王府的那支。 “其实属下根本就是无颜向燕王爷您请罪。”空云说完,拿着自己兵器上的枪头向着自己的喉结刺了下去。 燕王朱棣一下子就把枪头给抓住了,“这条命是你的吗?本王要让你活着,你就得给本王好儿好儿活着!”说完了,他便把带着血的枪头还给了空云。 尚趣已经谢过了辛成悦的救命之恩,此刻一见,立时给燕王去找寻治外伤的药。 阜成门这里早已是杀的不亦乐乎了,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如仇僧人,他脖子上挂着的黝黑数珠看似普通,实乃五金之属打造,此刻的他把它拿在手里,见刀搪刀,遇枪抡枪,这一时之间还真就没什么人可拦得住他。 鼾打欢(十三) 酒肉手使的兵刃是一个平时佩在腰间的生铁所铸大葫芦酒壶,用一条特别结实的绳子拴着其腰部,而另一只手里仍是拿着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禽畜身上的腿肉,是一边忙里偷闲地啃着喝着一边打斗,倒是也不怕吃到肚子里会消化不良。 这时一个敌方兵丁挺着条枪便过来了,见到这个连与人拼斗时都舍不得放下吃喝肉酒的和尚先是一愣,之后也不管别的了,对方已经打杀己方不少人了,登时一枪就刺了过去。 酒肉先是又啃了一口左手里的腿肉,然后抡开手里的绳子,不等这一枪刺到自己,大铁葫芦就先打到了对手的下巴上,那条要刺自己的枪自也是随着那个兵丁一同向后倒退了出去。 因为他要边打边吃喝,遂酒葫芦的口上自然是没有塞子的,这里面的酒就随着一撞那个使枪兵丁而洒向了半空。 酒肉好不利索,就好似即便是可以流血却也不可糟蹋一分酒水,身子急忙抢上去,用嘴去接从半空里落下的忘忧物。 又一个使刀的兵丁,见到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把破绽都卖给自己也似,即刻抡刀上去。 但是,酒肉身在半空,发觉对手的意图后,也没怎么在意,喝完了这酒,无论如何也得吃口肉,可左手甩到嘴边的动作挺急,就把肉上还有点烫的一些肥油直接甩到了敌方兵丁的眼里。 “啊!”那个使刀的兵丁一下子就睁不开眼了,然后便感觉到身子被谁一踢,立刻一个屁股墩摔坐在地上了。 酒肉这么吃吃喝喝的还没什么,可就是此刻的他已开始有些不胜杯勺了,在那里醉醺醺地摇摇晃晃起来。 爱捡便宜的人真是不在少数,某些兵丁们一见这位僧爷眼看着就要醉倒的时候,纷纷举着手里的武器可就过来了,看意思,就好像上去碰一下就可以使得对手倒地不起。 就在他们靠近了酒肉的时候,眼看手里的武器就要挨上他的僧衣了,酒肉冷不丁一个醉马刀枪的转身子,脚下虽然看似虚浮不稳,可手里的铁酒壶葫芦抡出去的力道却是当真不小,也不知是不是借上了酒劲,一下就把周围上来的兵丁们一个个都给抡伤了,而他自己就跟醉得只知道还要吃肉喝酒似的,虽说看着站都站不稳了,可就是身子不倒,竟然还可以自行吃吃喝喝,总算是没醉得连嘴在哪里都找不着了。 还有的想讨便宜兵丁们,真就认为现在的酒肉才是真真正正的醉了,刚才一准还欠点火候,遂立刻又冲了上去。 这回倒好,不等他们到跟前,酒肉自己就倒下了。 靠近的兵丁不放心,还想给他补上一下子。 但酒肉就在这会儿发出了一声只有酒蒙子才会有的独特语音,随着这一声,他的身子在地上跟撒酒疯亚赛转了一个圈子,手里的铁酒壶芦自是跟着一并飞快一转。 在他周围那些兵丁们的脚踝可就倒霉了,就这么一转又给转倒下不少。 可酒肉仍是跟没事人似的,躺在那里还不忘吃吃喝喝呢。 都上当两回了,总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面对着还在装洋蒜的酒肉,他们要想再想过去怎么也得先在心里头掂量掂量了。 痴癫的哭声和笑声这会儿已经烦的周围兵丁们耳朵难受了,有不堪折磨的就一起过来对付这个傻傻疯疯的僧人。 却是不见痴癫有什么要抵抗的意思,身子痴痴癫癫照着一齐上来的兵丁们一撞,怎么就那么巧,每每皆是不会撞上枪头刀尖,皆从武器锋芒的侧面压了过去,遂就连使武器的人一并都给撞了出去。 也有不信邪的,把手里的武器抖出花来,任这个痴痴癫癫的和尚怎么撞也得受伤。 但是,即便是真的脑子痴癫不清的人也未必会每次都去往别人身上撞,这一次痴癫僧人双臂一通胡乱飞舞,居然用自己的袖子把敌方的武器全给搪了出去,就好像袖子里装了铁板亚赛。 没了武器的兵丁们这会儿也有没受伤的,拼了性命,从后面上去就把痴癫的腰给抱住了,继而还不断有兵丁上前依葫芦画瓢,想要一起制住痴癫。 痴癫开始也没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意思,还是一通胡乱划拉,等身子上下几乎都被人抱住之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痴劲癫力,使得身子上的兵丁们都摔了出去,一倒一大片,而此时的他也躺在了倒地兵丁的身上,仍是发出了“哈哈”和“呜呜”的痴哭癫笑。 倪遨和刘桂花两人已经和敌人们打斗多时了,倪遨本身就具有战斗灵魂,眼前的敌人冲上来以后,她手里的钢棱杖自然奋起反击,敌人就是敌人,无论是不是针对于自己的,只要自己知道不是助纣为虐,上了战场的战士都是一样的,而刘桂花,只要是故意伤害自己的人就都是吃自己孩子的恶狼,这一种愤怒好似可以一辈子都化成他与人战斗的力量。 刘桂花已经用镔铁棒挑开了眼前两个兵丁手里的枪,继而又见到两把刀又冲着自己砍了过来,随即把手里的兵器一抡,便把对方们连人带武器都给抡到了一边。 后面的敌人又冲上来了,照着他的后背就扎就砍,都是下的死手。 他又急忙把手里的兵器斜置于身后,挡住了敌人们武器攻击的同时,前面的敌人们的三条枪也被他的双腿给踢开了,接着又把身后的镔铁棒抡倒了前面,又有上来的敌人一并给扫倒。 接着,他又见到了有人要从后面偷袭倪遨,而倪遨的前面已经有好几个敌人要面对,当即一“劈空掌”打了过去,正好给了那个要偷袭的兵丁一个老大的嘴巴子,登时给打到了一旁。 本来倪遨这时已经腾出手来,拔出了兵刃钝剑叉,还想反手过去护住自己的后背,发现已经不用了,忙里偷闲冲着刘桂花报以感谢的一笑。 刘桂花自从拥有了身心上的战斗能力以后,本性改变了不少,此危机时分见到了倪遨的这一笑,心里的勇气便又增添了不少。 鼾打欢(十四) 他就那么渴望能得到倪遨的一笑吗? 这时,周围附近的敌人们好似都围了过来,应该是想要先解决掉他们两个再说。 不约而同的,他和她就背靠背地站到了一起。 刘桂花这会儿又感到心里和身上生出了不少劲力,可不只是单单来自和战友靠的那么亲近才有的温暖。 周围的敌人可不会管这一会儿谁冷谁暖的,手里的长短武器一起照着这两个人可就招呼上了。 倪遨摆开了钢棱杖,刘桂花亦舞动开了镔铁棒,二人眼前的这些武器被搪打得到处乱飞,敌人也是伤了不少。 就在敌方的兵丁们还想再有人往上冲的时候,却被阜成门的守将一声令下给喝止了,命令他们对付燕王的其他兵丁们,这两个硬手交由自己应对。 金钉枣阳槊,隋末唐初名将单雄信用过的兵器,重一百二十斤,最前面是矛头,略宽,其后为圆形如枣的铁锤,上面密布六排铁钉,柄尾还有棱形铁纂。 守阜成门的将领便是用的这种兵器,他不但是出身于武术大族,同样也是出身于武官世族,遂他的武功在九门守将中可说是出类拔萃的,一见面前的这如此难对付的一男一女,登时一摆手里的金钉枣阳槊,先奔着拿着镔铁棒的那个似是有外族血统的男人攻了过去。 刘桂花一见对手冲着自己打过来了,即刻把手里的镔铁棒一迎,用棒头去压对手的槊头,怎奈对手的兵器非同凡响,就凭他一人的力气怎么也是压不下去的。 一旁的倪遨自是过来帮忙,把钢棱杖一摆,不去顾及对手的兵器,而是直接照着对手扫打了过去。 这名守将一歪身子,满拟可躲过去,可谁料想,对手的长兵器掌控火候极其好,并没从上面扫过去,而是扫打到守将上方以后又往下打了去。 守将登时一惊,可也没慌,歪着的身子一翻,带着兵器照着对手的兵器可就抡了过去。 只听得半空里一声响亮,倪遨手里的兵器差一点都脱了手,可两手的虎口之处也已觉得生疼了,知道这回自己是过于自负了,对手兵器的沉重已超出自己的预料,接下来的比拼里怎么也是得多加小心了。 虽然倪遨并没呼痛,而且面上的表情也没显露出来什么,可刘桂花却已算是感同身受了,面对着眼前这又一匹凶壮的大恶狼,他即刻义愤填膺起来,也就等对手刚把身子直起来以后,当即如猿猴般掠身纵上,手里的镔铁棒照着敌方守将的首级就抡了过去。 守将也是眼疾手快,把手里的槊一斜,用槊杆挡住了对手兵器的扫攻,而后一摆长兵器,先是一压对手的镔铁棒,同时槊头上铁钉可就奔着对面男人的脸上拍了过去。 倪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心思动的很快,知道对手的兵器长大沉重,自己们的兵器再怎么说也是从力量上敌不过的,倒不如有一人用长兵器在外游走攻击,另一人用短兵刃贴身牵制,忖到这里,毅然扔下了钢棱杖,拔出自己的一对钝剑叉,挽着一个兵刃花,欺身而进,双叉头奔着敌手擎着兵器的双手扎了过去。 这一下可说令那员守将猝不及防,如果还要攻击对面那个男人的话,这个女人手里的短兵刃就会把自己的双手扎透,可带着长大的重兵器撤回躲避又很是不便,只得先暂时放弃金钉枣阳槊。 倪遨的短兵刃进攻奏效了,随之便是她摆动钝剑叉再次进攻。 有惊无险的刘桂花也是不饶的,自己的脸就是倪遨的脸,敌手竟然敢那么做,怎么说也得好好教训一顿。 虽然没了趁手的兵器,守将也并没被搓了锐气,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必须是手足敏捷艺高胆大者才可施展的搏击技艺,见对手的短兵刃功过来了,不躲反进,迎着对手的兵刃而上,双手继而钻进敌手的双兵刃之间去切对手的腕脉,再接着就是去抓对手的腕子,要是当真可以抓得住的话,最后一拧对手的腕子就可成功夺下对手的兵刃。 倪遨也不是没见过别人使用过这种功夫,一见对手的手已来至在自己一对钝剑叉之间,赶快就把兵刃往内侧一旋,去击打对手的胳膊。 守将登时脚尖点地,身子后纵,然后一蹲身子,在底下来了一个“扫堂腿”。 倪遨急忙一猫腰,用手里的钝剑叉反扫对手的腿,另一手的兵刃直进。 守将身子往旁边的地上一躺就避开了,随后索性施展开“地堂功夫”,对手身材不矮,这种功夫会使得对手攻击不便。 刘桂花一见,即刻又纵了过来,真跟打狼也似,抡开了手里的兵器照着地上的守将一通击打,只打得的尘土飞扬石屑乱崩。 守将接连施展“就地十八滚”的功夫,一路滚了过去,不但避开了他的棒击,而且还滚到了自己兵器的旁边,一下子就拿在了手里。 倪遨一见不妙,急忙飞奔过去阻拦。 却是为时已晚,守将抱着自己的兵器一路滚到了墙根那里,然后用铁纂一撑墙壁,借力从地上又蹦了起来,而后奔着冲过来的倪遨就是一扫。 倪遨此时的心里仍是清醒,遂并没用兵刃开架,而是用钝剑叉交叉护在身前,自己则是倒纵了出去。 刘桂花这时又已冲了过来,几乎是拼命的打法了,先是身子一腾,避开了对手的一槊,手里的镔铁棒从半空中照着这员守将的头顶打了过去,如果说这一刻对手可以及时用兵器上撩的话,他便是性命堪忧了。 倪遨当然不会让他深陷如此的危险境地,他的身体就是自己的身体,虽然来不及过去抢救,把手里的兵刃当作了暗器,双钝剑叉照着敌方守将可就掷了过去。 守将先是用兵器把钝剑叉给拨打开,然后来了一个已然不及的“横担铁门栓”,虽时头颅及时避开了,可肩膀上还是被打着了,再双手又一使力,把镔铁棒给架了出去。 这是时候,他侧目一看,敌军的人眼见着就要杀到甬道了,遂也就没心思再跟眼前一男一女缠斗下去,当即奔回,去指挥兵丁们守住甬道。 鼾打欢(十五) 真是不知道痴癫僧人到底是真痴癫还是假痴癫,居然要用双袖子做抵挡,就这么直接迎着敌方凶猛的弓箭冲上甬道。 让后面的如仇用铁数珠把他给套住以后又给拉了回来,再用数珠拨打雕翎的同时,把燕王专门调拨给自己的藤牌手们唤了过来,然后让倪遨和刘桂花站在自己左右的位置,再然后便是前面的兵丁举着藤牌往上走,紧随其后的铁数珠、钢棱杖和镔铁棒抵御着没挡住的雕翎箭,好让己方的兵丁们可以上去。 这时,已经不光是弓箭手在做抵挡了,城墙上面的地方兵丁已经开始照着燕王的军队扔礌石和灰瓶,遂藤牌手们已经是应接不暇了。 如仇一见,心中怒意大起,当先从藤牌手的保护后蹿了出去,手里的数珠上打礌石、灰瓶,前挡雕翎。 痴癫和酒肉哪里又愿意甘居其后,一个摆着一双铁袖,一个抡着自己的铁酒壶芦,也是边抵挡边冲上。 就在三个僧人的奋起反击下,总算是让如仇把前面的弓箭手这一关给过了,继而一路打到城墙之上。 一上来,如仇即刻抡着手里的武器,奔着往下面扔东西的兵丁们可就下手了,突然感觉到身后不善,急忙一个前纵,手里的铁数珠向后抡打,总算是没让金钉枣阳槊的槊头伤到自己。 “你……你不是庆寿寺的道衍住持吗?怎么连你也帮着反贼?”守将那么说着,手里的金钉枣阳槊却没闲着,仍是一通攻向如仇。 如仇这才把对方给认出来,心忖看来是当初自己用佛法为其开释得太好了。 原来,这名守将虽是出身于武术武官的大族,可惜的却是上天并没给他配备一个相应的强悍心地。 要说他的武功自是不弱,偏偏却是最见不得杀人流血,可他要身为一员武将,说穿了,就是为朝廷杀人的,跟那些刽子手们其实干的是一样的活。 他的长辈们见他武功高强,对他绝对寄予厚望,遂到处给他找杀敌立功的机会,这才会一路升到阜成门守将,官居武职正四品,可说是年轻武将里升得最快的。 可是,每当自己想起那些硬着头皮杀掉的人们,虽说其间也是罪恶滔天的,可总是觉得大部分都是无辜的,可他们一起向自己进攻的时候,又怎可不去防御抵挡,遂,他便自认为手上沾染的人血是越来越多,到后来,竟已不敢直视自己的双手,随时随心存一种想断手的念头。 又过了多少年,他娶妻生女以后,更是硬不起心肠了,还总是担心那些不忍心杀掉的仇人们不知何时就会对自己的妻女下手。 就在那天夜里,也不知道找谁吐露心事的他就快要崩溃了,在喝了好多酒之后,来至在荒山野岭里的一处地方,喝光了酒坛里最后一口酒,然后把酒坛往地上狠狠一摔,又拿起其间一块破瓷块子,似乎凝视许久。 “我欠你们的命,我这就还给你们,求求你们就放过我的妻女老小吧。”说完,他就要用手里的瓷筷子往咽喉处割去。 可就在这一刻,他手里的自尽物件被一串数珠给击落了,随后借着夜色便看到了一个僧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位檀越何苦如此?贫僧北平城中庆寿寺住持道衍,不知可否为将军你解脱一二?” 当时的他看了看如仇僧人,苦笑里还带着点悲笑,“如果你是个有法力的僧人,就是让我杀的那些人都活过来吧。如果你就是个只会敲木鱼念经的和尚,那就等本将自尽之后,给我和我杀死的那些人一块儿超度超度吧。”说完,他还想找物件了断自己。 “且慢!”如仇这时喝止了他,“贫僧敢问将军,杀的都是何人?可是杀良冒功?” “‘杀良冒功’?‘杀良冒功’?哈哈哈……分别又在哪里?杀的还不都是人!”“那自然不同,佛经上都云‘杀恶人者即是善念矣’。将军要真是杀良冒功的话,不用将军自己动手,贫僧即刻送将军一程,可要是将军杀的都是战场上的敌人,那将军你又何罪之有呢?”“哼哼,‘杀恶人者善念’?当敌人冲上来的时候,我又怎会来得及分辨出谁是恶人谁是善人呢?”“贫僧问将军,善人又怎么会冲上来去杀你呢?”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登时使得神志混乱的守将清醒了一些,可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他们也或许是被人逼着冲上来的。”“会被别人逼着去杀人的人,那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他人性命的人。再问将军,此等人又怎么可以称得起善人?”“或许……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们……”“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无非就是这个‘私’较为大了一些。”“道衍住持,一个人真有夺去别人性命的权力吗?”“如果那个人也要夺去他人的性命,那将军你又何苦为了那种人在此自责呢?” 守将又陷入了沉思里,好像还是有什么想不通的。 如仇一见,又道:“为将者,弓、刀、石、马、步、箭自应皆是娴熟的。这里有一块石头,将军可曾抱的起来?” 虽然守将这时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可看了看那块大石头以后,还是把它抱了起来。 “将军又能否连这一块一同抱起。” 守将依然做到了。 “好,现在就请将军随着贫僧跑上一跑吧。”说完,如仇即刻发足急奔。 “欸,道衍住持……”守将根本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可总觉得这么跑上一跑也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遂即刻跟了上去。 就这样,这名守将一直跑到精疲力竭为止,然后把石头往地上随便一扔,便一屁股坐到地上,“道衍住持究竟是要干什么呀?” 鼾打欢(十六) “哈哈哈……将军如今把怀里抱着的石头扔掉了,那心怀里那块更大的石头是不是也一并扔掉了呢?” 那员守将听罢,就觉着那种浑身释去重负的感觉简直就是由内而外的…… 就在是个时候,还是痴痴癫癫的痴癫一马当先,带着燕王的兵丁们冲到了城墙之上,一双铁袖好一通挥舞,直弄得武器在满天飞,兵士在满地倒,就不知道是否误伤了自己人。 这个口子一被“撕”开,那后面的燕王兵士们便如潮水一般冲了上来。 再加上有倪遨和刘桂花这样的高手开路,被他们俩用长兵器抡倒的敌兵们更是不知多少。 又过了一阵,这城墙上城楼前就剩下拿着金钉枣阳槊的阜成门守将和他身后那些还要跟着守将一起拼杀的朝廷兵丁们了。 这时,倪遨和刘桂花就想上前把这员守将拿下,却被如仇给拦下了。 如仇走到了那员守将的面前,施了一个佛讲礼数,“将军,如今不降又待怎生?” 那员守将根本就没理会他这个话茬,一挺手里的槊,奔着如仇便死命刺了过去。 “谁也不要上前!这是贫僧和将军自己的事情!”一边躲闪的如仇一边向身后的人喝令到。 守将还是并没理会什么,一刺不中便改横扫。 如仇腾空而起,在半空里用自己的数珠把对手的槊头给套住了,而后用全身之力带着撞向一旁城楼的墙壁。 守将本想一抖动自己的兵器把数珠给弄断。 可惜的是,如仇的数珠是用五金之精华抽出来的丝绞制而成的软索穿成,结实异常,非神兵利器不能使断。 就在这么一怠慢,金钉枣阳槊的槊头还真就插进了城楼墙壁的砖缝里,然后守将又见到如仇掠身而至,从半空里要用数珠套自己的首级,即刻身子一蹲,矮身前蹿,不但躲开了数珠半空的攻击,而且身子还带着兵器从砖缝里歪了过去,后以转角处为支点,把金钉枣阳槊又给翘了出来,再然后一刻不敢懈怠,冲着如仇又挑了过去。 此刻的如仇居然还没发怒,见到槊头再次奔着自己的胸口就攻过来了,急忙施重手用手里的数珠去砸对方守将的兵器前端,却也只能使其偏离了一些,可如仇就是趁着这偏离之工夫,身子贴着槊柄进身,到在守将面前之时,手里的数珠扬起。 在明眼人看来,如仇这一举非是要攻击守将,而是想把手里的数珠给守将戴上。 守将似乎不知如仇的用意,脑袋向后一仰,身子带着兵器向后连退丈许,然后从下往斜上方挑了过去。 如仇的身子倒翻了出去,又感觉到对方守将并没等自己踏上实地再动手,而是趁势紧跟着偷袭身在浮空的自己,此刻头下脚上的他急忙一回手,打偏了对手的槊头之后,用胳膊把还在进攻着的槊头夹在了腋下,然后身子借力正了过来,双足踏地。 如仇在半空中正转身子的时候,也就是夹着槊头把守将的兵器也给拧得转了半圈。 守将却是并没跟他去较力气,双手先是一松劲,等对手背对自己站稳后,又把金钉枣阳槊握实,使劲回撤。 如仇也没想要用腋下夺取对方兵器的意思,等对手把槊撤回去以后,他即刻一个猛转身形,不管对手的槊头还是奔着自己又过来了,用手里的数珠一下子就套住了对手的槊,继而身子快步一进,带着套在槊身上的数珠,登时便带起了一股金属相互摩擦的火星子来。 守将握住槊杆的手一触碰上之后登时疼痛难当,只得放弃兵器。 等到守将撒手之后,如仇又把套在槊杆上的数珠拧了一扣,等数珠到在槊纂位置拧紧之后,他使劲力一带,那槊纂便“咚”的一声,再次插进砖缝里一尺有余。 那守将一见之下,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位道衍住持的对手,只不过人家一直在让着自己而已,遂也就没再自取其辱地拿回自己的兵器。 “将军,降了吧。燕王那里由贫僧去说,可保将军……” 守将不等如仇说完,便抢话道:“道衍住持,我心里的石头不是早就放下了吗?可住持你的呢?”言罢,他即刻大义凛然地冲向金钉枣阳槊,让自己的兵器深深地戳进了自己的胸膛,登时以身殉职。 他身后那些兵丁们一见守将如此,齐声高呼了一声“将军”,然后又一齐用手里的武器自行了断,追随着自己们的将军也一起殉职了。 如仇一见,当即闭目不忍再看,然后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为亡者超度。 后面的痴癫见之也恢复了如常的神情,酒肉亦是不再吃吃喝喝了,不约而同一起整了整衣物,然后皆都双手合十,和如仇一齐超度了起来。 在后面的刘桂花看来,心里且还暗忖到:这些都是宁死也不悔改的恶狼吗? 德胜门守将手持着自己的兵器燕尾大枪已经站在城楼上不少时分了,他一直就是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缘何其它的城门那里皆是喊杀震天,唯独这里,已经小半天了,竟连敌人的一兵一卒都没见到,丝毫没有要攻打这里的意思。 这员守将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天夜里,他的夫人在枕头边上告知了一个不小的秘密,那就是夫人陪嫁丫鬟的表妹在燕王府里当烧火丫头,前两天给他们捎来了一个口信,说是“战妖”花男许是已经投靠到燕王的麾下做事了。 “战妖”的大名,德胜门的这名守将可早就是如雷贯耳了,遂其余几个城门一出事,他刚一得到消息,当即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全副武装带着兵丁们守在城楼上,生怕花男会用何种阴谋诡计来夺取自己的城门,却是等到现在还不见任何动静。 此时,这员守将的心里已经更加焦虑了,头脑也较为混沌了。 “报……” 就这么一嗓子,登时把这个守将惊的一哆嗦,瞪着大眼一个劲找寻是谁在自己这里乱叫唤,之后便见到了一个小校,当然,他一时也认不出是不是自己这里的小校。 鼾打欢(十七) 那个小校等来到城楼这里,见到守将即刻单膝跪倒,双手抱拳禀报道:“报将军,攻打其余几座城门的叛军们都已被我方军队奋勇击杀,现已……” 根本就没等到这个小校把下面要说的话说完,那个守将便用手里那条前面两个尖子的燕尾大枪把他给挑了。 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小校,那个守将的面上冷笑连连地道:“哼,竟然还敢欺骗本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是‘战妖’花男假扮的,也是他的同伙儿装扮的。这会儿到德胜门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我真是来……报……报信儿的。”说完,那个小校便身子一挺,不知道死活了。 那个守将登时一疑,身子靠近探看,面上一下子变颜变色的,因为他无论怎么看,躺在地上的就是一个普通小兵,而且之先还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好像是安定门守将的贴身护卫小校。 这时的守将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掩饰一番,可这时从身后己方的兵丁里,一个大叫着“弟弟”的人冲了出来,然后抱着那个报信小校的尸身嚎啕痛哭起来,然后一抹眼泪,转身冲着守将大叫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杀我弟弟?他就是来报信儿的!” 就这么一问,登时又把守将给问的一哆嗦,可是,立刻又强耍官威,“就算他是你弟弟又怎么样?他这条命要算也要算到花男头上,你少在这里无理取闹!” 那给小兵听完更是怒恼了,暴跳如雷地叫喊道:“我找那姓花的干什么?我明明看见就是你把我弟弟给杀了!你今天得还我个公道!平时冲锋陷阵豁出性命的是我们,你们这些当官儿的把脑袋缩在后面,我已经不计较了!可你今天又把我弟弟给杀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个守将在之先可是从来没受过底下人如此的咆哮,登时心头火起,也不用再找别人执行军法什么的,自己抡起燕尾大枪就要“清理门户”,这时候突听后面一人唤了一声“老爷”。 “哎呀!你过来干什么?”这个手将的脑子当真是急糊涂了,回头问的时候,竟然是抡着大枪问的。 一下子就把一个妇人挑倒在地,她手里的托盘和一碗参茶登时是碎的碎洒的洒。 等守将回过神来,定睛一瞧,登时就傻了,倒在眼前的正是自己的结发之妻。 “夫人!”守将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放下武器,急忙抱起了自己妻子的上半身,和刚才那个小兵一样地哭了起来。 “老……老爷,妾身是……是来给……给老爷你……送茶的。”说完,她便脑袋一歪,从嘴角流出了鲜血。 “哈哈哈……天理循环!天理循环!报应呀!哈哈哈……”守将身后的那个小兵癫笑不止。 “呀……”那个守将放下了自己夫人的尸身登时暴跳了起来,抄起手里的燕尾大枪,照着面前这个还在笑着的小兵就是一枪,因为用力过猛,还把小兵周围的几个人也给伤了。 登时,在城楼上的兵丁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个几近疯狂的守将,手里的武器不由得摆开了保护自己的架式。 守将一见之下,登时又大叫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都想造反了是不是!” 那个受伤的小兵捂着伤口冲着城楼上的兵丁们道:“兄弟们,咱们还等什么呀?等着他把我们都杀光吗?他就是‘战妖’花男假扮的,真正的守将是不会连自己老婆都杀的。” 其他的兵丁们面面相觑,都还在犹豫着。 “你们都傻了吗?叛军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攻打我们的德胜门!那就是因为咱们的守将早已经被他们给杀了!现在的这个是假的!他要把我们都给杀光!弟兄们,跟他拼了!” 这个没了弟弟的小兵确实是拼了,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如何,抡着手里的武器直奔着守将就砍杀了过去。 守将自也是奋起反击,其势已如疯虎。 那个小兵哪里会是一只疯虎的对手,四个回合便被打倒在地。 就在那个守将还想给那小兵补上一下子的时候,突有一柄白链章鱼匕首冲着他刺了过来。 那个守将应该是从来没应对过这种兵器,用燕尾大枪一挑没挑上,只好脑袋一躲让了过去,总算是没伤到自己,可心里的怒气就更加大了,回身就找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暗伤于他。 这时,一个同样穿着小兵服饰的人就像游鱼一般来至在守将的面前,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柄方才打过来的章鱼匕首。 “你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吗?敢偷袭本将军!”守将的这番怒气可不只是从语气里体现出来的,手里的燕尾大枪同样带着怒气照着对面的那个小兵可就扎了过去。 小兵见之,面色并无惊惧,眼看大枪扎至,手里的匕首冲着前面两个枪尖子之间迎了过去,却是没要与之较力的意思,匕首触及上后,小兵的身子登时如白鱼游水一样,身子凭空“漂浮”了起来,使得对手这一扎如同扎进了虚空里。 毫无预料的守将,身子连着向前抢了几步,然后又见到半空中的小兵把手里的匕首冲着自己甩了过来,登时身形一转躲开,可是,一个不甚小心,他手的燕尾大枪也好似就不想撒手了,遂就这么一转,周围的其他小兵们也就跟着倒霉了几个,登时惹起了一片的呼痛声和惊讶声。 这个时候,一个小兵居然抱着一个琵琶似的乐器弹起了一首《霸王卸甲》。 这首琵琶曲重点段落是“楚歌”和“别姬”,乐曲沉雄悲壮,又凄楚宛转,重在描述霸王项羽在四面楚歌声里与虞姬诀别的场面,前者是赞曲,后者则就是挽歌了。 因为这小兵弹奏的技艺较为精湛,遂即便是先前并不知晓这首曲子的人亦可听得懂其间意味。 鼾打欢(十八) 旁人可不可以听得懂先暂且不提,这德胜门守将听得倒是心里如乱刀割起来,刚刚经历丧妻之痛,之后的恶仗又不知道何时开始和结果如何,这眼前之际的军中兵丁里还有要反自己的,这些痛事难事加在一起,这个守将的脑子也就更混乱不堪了,现在唯一想干的事情就是先把那个奏曲子的人给找出来。 终于,往那边一搭眼,还真就让守将瞄见了弹柳琴的一个小兵,登时又是一挺燕尾大枪,照着那个小兵扎了过去,心里愤恨得想要这一下子就可以连柳琴带弹柳琴的人一并扎透。 弹柳琴的小兵见到燕尾枪扎过来了,当即反倒用柳琴迎着两个大枪尖子撞了上去,却是所弹奏之曲并没停下过,遂,便在这《霸王卸甲》的乐曲里,夹杂了一声“当”。 守将先是愣了一下,原来对手手里的是一件兵器,随后即刻感觉到手里一凉,就觉着双手握住的大枪似是寒冰打制一般,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并无松手的意思,就因为幼时就听到过不少先辈长辈的谆谆教导,战场弃武器如同丢命,遂拼着双手挨冻也要把燕尾大枪持在手里,就在想把枪杆给再焐暖的同时,手里的枪又照着对手的脖子扎了过去。 仍旧弹着柳琴的小兵此刻身形灵巧一转,用手里柳琴的底部去砸压燕尾大枪的枪头。 还没等真正挨上,守将便依然觉着有一股冷冷的感觉又要从枪杆上传过来,登时握住枪杆又向上一挑,一个挑空之后,他的大枪还往斜上方挑,弹柳琴小兵身后的士兵们也就跟着倒霉了。 那里又是一片叫疼惊呼的声音,这次竟还掺杂着谩骂声。 “你们要等到他真的把我们都杀光才会还手吗?他就是那花男!他就是个敌将!”那个弟弟被杀了的小兵坐在地上也不捂着伤口了,大声地叫嚷到。 小兵们还是不敢上前,可避开的就避开。 “我可告诉你们,谁要是活擒敌将那就是大功一件,朝廷赏田地六亩,终身免军役!可你们要是眼睁睁看着咱们守的德胜门让敌人给夺了去,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快动手呀!” 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杂乱的商量语声。 守将听到这里,从心底里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刚想大声解释一番安定军心,谁成想那柳琴的声响更大了,他嗓门再大也超不过,登时急气之下,抡着燕尾大枪还要先结果了弹柳琴的小兵。 弹柳琴的小兵始终保持着柳琴声响,遂一边展开身法游走,一边五指拨弦不停。 就在守将抡枪跟着去追杀的时候,城楼这里的小兵们已经不会再让他伤害到自己了。 那边拿着匕首的小兵怕弹柳琴的小兵会受到伤害,遂一个身法使出,“游”了过去,挡在他们之间,手里的白链章鱼匕首当即又冲着守将飞了过去。 守将的面目此刻被气得通红,用手里的燕尾大枪笨拙地拨打开匕首的时候竟叫了起来,“把你们都杀光!” 他自己倒是知道,言语里所谓的“他们”其实指的就是拿匕首的小兵和弹柳琴的小兵,可惜的是,这可是会让旁人容易会错意的。 那个弟弟被守将杀了的小兵这时拼命从地上掠了起来,“弟兄们,你们都听到了!他已经承认要把我们都杀光了!”他边喊着边抡起手里的武器照着那个守将又是一下子。 “呀……”近乎疯狂的守将暴叫着,用枪杆狠狠地把那个要报仇的小兵给推了出去,本来是还想着再去找那两个一直捣乱的小兵,可是这会儿他已是脑子糊涂得眼睛里都分不清谁是谁了,挺着大枪照着眼前那些穿着小兵衣物的兵丁们就这么瞎挑了过去。 这一下,德胜门这里的小兵们想不信报仇小兵的话也不行了,眼前的守将已经连只疯猪都不如了,不管是谁,先要拱上一通再说,哪谁可受得了。 “拿下!把他拿下!”“管他是真的假的,反正他疯了一定是真的。”“抓住这个不管我们死活的疯子!” 这里的小兵们一拥而上,齐齐拿着手里的武器好一通招呼起来。 “你……你们……你们都是反贼!我杀光了你们!”守将这个时候更是冲着这里的小兵们肆无忌惮地打杀了起来。 小兵们也就没任何理由对他客气了,纷纷奋力攻击。 可是,毕竟这个守将的武功要比小兵们高得多,遂一上来,吃亏多的还是小兵。 弹柳琴的小兵这会儿已用不着再有那个兴致了,一见那个为弟弟报仇的小兵有危险,爱惜他兄弟情深,抡着手里的铁柳琴及时替那个小兵挡下了一燕尾枪,然后把他拉到一旁较为安全的地方。 那个小兵哭叫着,他是不想这个时候撤下来的,今天说什么也得为自己弟弟讨个公道,就在还想爬着去报仇的时候,却是听到了少女劝慰的好听语声。 “你受的伤不轻,信得过我的话,这个仇我想法子给你报了。” 这个小兵登时一愣,因为这句话是那个弹柳琴的小兵说的,实在是不知道今天德胜门的兵丁里怎么会有女人来着,就算太缺人手,也不用找个女人来充数呀,又不是发饷的时候按人头算。 这时,曲醉毳抡着手里的兵器,抽冷子纵过去,奔着守将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守将虽然还在围攻之下,可多年的战场经验已经渗进了骨子里,遂并没因为神志不清而忽略了生疏了,一感觉到有人要暗地里攻击自己,即刻把燕尾大枪抡了一个圈子之后,逼开众兵丁的时候,然后把枪尾翻过来反打她的头顶。 曲醉毳本来以为这一下子就算不可为别人报仇,也得让对方吃点苦头,谁成想吃苦头的即刻就要换成自己了,就因为她的义愤填膺,方才把招数还给用老了,此刻想要抽兵器护住自己已是快要来不及了。 鼾打欢(十九) 幸亏有任鱼美在跟前,一见她眼看就要遭殃乐,即刻带着自己的章鱼匕首照着守将捅了过去,虽然这一捅没捅上,可依仗着身法的灵妙,也没让守将还成手。 守将此刻就像是个挨了打的小孩子,虽说没伤到他,可都这会儿了,却还是要跟任鱼美算账,怎么也得还给她这一下子以后再说别的。 朝廷小兵们的众怒已经被这个脑子早就不灵光的守将给激起来了,见到他紧追这一个人不放,而那个人还是小兵里头最可以给大伙出气的,自然是能帮就帮,挥动着武器一起过来阻拦。 守将早也已经什么都不管了,谁拦着他就打谁,燕尾大枪紧着划拉一通,眼前的兵丁们一被逼散,就又把前面的任鱼美给显现出来了。 任鱼美这会儿也是不怎么想再躲了,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的身份,总是这么被人追着亦不成话,遂索性拿着匕首冲着对面守将便发起了攻击。 守将见到对方把手里的兵器向着自己抡扫了过来,急忙枪花一抖,用自己的枪头把匕首后面的白链给绞缠上了,然后再使劲一挑。 就因为任鱼美从来都没跟这种战将动过手,吃亏就吃在完全不知晓对手功夫的套路,无从预料间被对方守将的武器一带,因为兵器脱手晚了一些,登时还被带了一个踉跄,紧接着,又感觉到对手的燕尾大枪又急奔自己扎来,为求自保,不得不在城楼这里向地面上失身份地倒了下去。 守将这时一见就更不饶了,倒转枪身,枪头向下就要冲着她戳下去,却是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已经赶至近前的曲醉毳抡起手里的铁柳琴照着守将就打,却也没下重手,打完了之后用兵器一推,把守将径直推到了那个弟弟被杀的小兵面前。 “呀……”那个小兵带着满腔的愤恨,抡起手里的刀砍了下去。 “啊……”那个守将受了摔伤和打伤之后,哪里还可还手,惨叫一声之后,登时费命。 守将一死,这时小兵们可就不知所措了。 有的小兵提议,既然说是守将是“战妖”假扮的,那干脆就把他面上的假脸撕下来,自己们也好跟朝廷有个交代。 可就当一个小兵上前俯身撕假脸的时候,终于发现,守将就是原来的守将,根本就没有人在假扮他。 此刻,这里的小兵们个个都无语了。 “没错,我确是没假扮守将。”说话的就是守将亲手杀“死”的那夫人,站起来以后撕掉了面上的假脸,又从容向小兵们说到。 那个报信的小兵也站了起来,撕下假面,竟是一名女子。 原来,这些皆是花男的计策,事先早就把想要知道的消息让从德馥打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在攻打之日就迟迟不来攻打德胜门,让守将的心里产生出万分的焦虑,从而就是再让守将开始犯错误,一直犯下去,直到军心尽失了以后,至于他和跟包的“死”,无非就是高明的戏法而已,再加上两人不凡的演技。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有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但是事实已是如此,你们已经无法跟朝廷自圆其说了。当然,我这件事做的是有些欠妥,可你们的将军要真是心胸豁达重情重义,也不会就为些许猜忌而这么对待你们。好了,甭管你们恨不恨我,以后总要再找一个管饭的地方吧?就都到燕王麾下吧。只有我花男在,别的兵吃什么你们就有什么!” 小兵们又是彼此看来看去的,直到那弟弟被“杀”的小兵喜极而泣地把手里的刀扔在了城楼前。 这一有带头的,其他的小兵们就有跟着一样做的,接着,或许是出于从众的心,德胜门这里所有的小兵就都投降了。 花男一笑,指挥着这些小兵们投奔到哪里去找人投降。 这时,任鱼美走了过来,看着花男先是不说话。 花男又一笑,“你的功夫是不弱,可也要揆情度理,他使的是沉重长大的兵器,你要是一个劲使灵巧劲力的话一定占不着什么便宜,对方完全可以做到以沉胜巧以长抵灵……” “本公主不想听这些!”任鱼美此刻冲着花男大叫到,“我现在就是想知道,你既然跟我们是一伙儿的,那为什么我们在跟这个人拼命的时候,你竟然和她还躺在那里装死?躺在地上很舒服吗?” 花男只得再笑了笑,“我说公主殿下,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着不知道,我们要是那个时候站起来去帮你们的话,那这里全部的小兵当时就明白了是我们一直在欺骗他们,再来个群起而攻之,那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是你们没有看到吗?那个人刚才差点儿杀了我!”就在任鱼美的脾气发起来没完没了的时候,陡然见到了一条黑长指从自己身边笔直过去了,一直到在了刚才那守将摔倒的地方。 “你以为那个人是怎么摔倒的?”花老板的女跟包这时在一旁说到。 就这样,花男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德胜门。 其余几门亦是也在不久之后被接连拿下,遂建文帝花了无数心思,调派多名将领控制的北平城就这么被燕王朱棣完全占据了。 城外的朝廷将领宋忠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率兵三万退到怀来去了。 “本王根本就没病,是朝廷里出现了奸臣陷害于我!从即日起,本王要兴勤王大军,到南京去清君侧!” 在京都的朱允炆接到了燕王正式造反的奏报以后,即刻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传旨,让宋忠赶快替朕把这个‘鼾’打掉!捉拿四叔……呸!捉拿反贼朱棣!” 因为从南京传旨到北平这里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花男也并不赞成燕王急功近利,遂这些日子里便在北平这里做起了修整。 鼾打欢(二十) 此刻的小迟正在这里给在夺取九门之时受伤的兵士们医治着伤势,其中有燕王的兵,也有投降的兵,不过,在小迟这里皆是一视同仁。 这虽然只是一场夺取九座城门的控制,可受伤的兵士们亦是不少,遂小迟便带着燕王军中的军医们从早上一直忙碌到现在,刚让一个长得有些黑的杜姓小兵的伤势痊愈了,就立刻又有一批战场伤患被送了进来,可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不帮忙就算了,还一个劲添乱。 “躲躲躲开,都躲开,老子这儿正难受着呢?”一个虽然长得人模人样,可就是嘴里没一句人话的小子,把别的伤者扒拉开以后,便道:“这儿现在谁说了算呀?老子脚气的毛病犯了,快给老子我治治,顺便把我这痔疮也给治好了。” 小迟听到这里,已经显现出满面的厌恶,回头一看,那么个东西已经撇叉大嘴往哪儿一坐,看穿着倒不像个大头兵,可最多也就是个什长,当即走过去冲着他道:“你这些都不是什么急切需要医治的毛病,请你去找军营外面的郎中,我们这里只救治外伤和急救患者,不要耽误我们。” “哟!窝头翻个儿,显大眼儿呀!”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竟还露出了满眼的轻蔑,“你个新来的算什么东西?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吗?知道……哎哟!”就在他还想再满嘴乱吣的时候,嘴巴子上挨了老么大一个耳刮子,立马不乐意了,“谁?谁敢打老子!哎哟!” 在接下来的工夫里,他倒是还想再说些不是人的话,可花男绝对不会再容得他放半个屁,抽着他的大嘴巴一直抽到了外面老远的地方,“滚!给爷爷我滚的远儿远儿的,以后就算是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儿也别到这儿来,要不然用不着敌人,你花爷爷我就活儿活儿弄死你!快滚!” 那个东西此刻不管是闷屁还是响屁,反正就是什么的都不敢放了,连滚带爬,连头都不敢回。 花男是那个姓杜的肤黑小兵找来的,在那个什长还没进来之先他就看见了,知道这个东西一贯是蛮横无理仗势欺人,今天一准是会生是非,因为知道小迟郎中和“战妖”花男的关系,遂即刻就找了来。 这时花男又走了进来,朝着小迟道:“你以后跟这种**用不着客气什么,直接揍出去就行了。要是不愿意脏自个儿的手,随便叫几个小兵过来把他打出去,完事儿就说是我说的。呸!这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好了好了,花兄还是先消消气吧,为了这种人咱们也犯不上。”小迟劝解到。 “你放心,等我有工夫儿了,一定把那么个东西从燕王的队伍里踢出去,留着一准儿是祸害。”花男仍是还没把气生完,但随即又问道:“伤兵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好在都让花兄带着人及时送过来了,轻伤的都好说,重伤的还得养养。” 花男听完一笑,“我就知道,把你找来一定错不了。” “嗯……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想说什么就直说,你跟我就用不着客套了。”“那好,我就直说了。这场仗真的要打吗?这要是打起来的话,伤者不就会更多了吗?而且还或许会伤及无辜的百姓。” 花男听罢神情一顿,像是略微思索了一下,“要是一个国家的皇帝真正是贤明之君的话,我当然是不会参与这场战争的,可要是反其道而行之的话,这么‘千秋万代’下去,‘伤者’又岂止是数场仗打下来那么多。” 小迟听完也思索了一番,可即刻又听到有人唤医师郎中。 “好了,你先忙着吧,等有工夫儿了,咱们坐下来喝几杯,好儿好儿畅谈一场。”花男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见到了刚才唤郎中的人,称呼了一声“马公公”。 小迟也认得这人,是一个回回,燕王朱棣身边最信任赏识的一个太监,听说还是军师如仇的一个菩萨戒弟子,尚有个好听的法名叫做“福吉祥”。 “马公公,身上也受伤了?”“可不是吗?杂家又不是铁打的。再说了,杀了那么多的守城门敌军,还指望他们会跪在那里不还手等着我去杀不成?我说小迟郎中,你就快给杂家好儿好儿看看吧,最近几天连好觉都没睡几个。” 小迟自是不会怠慢,帮着马三保把衣物解开,“哟!公公这伤还真不算轻啊。您夺取西直门的时候怎么也不小心一些呢?来,公公请把胳膊抬一下。” 马三保依言抬着胳膊,嘴里照旧道:“打仗就是玩儿命杀人,要是那么顾着身子,躲被窝儿里躺着比什么不强呀?咝……哎哟哟,那小子给我的这一下子还真不轻。嘿嘿,其实杂家也知道这不可以都怪他,谁让杂家连着砍了他那么多刀呢?那小子临了账的时候蹦起来给我一下子,那自然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哼哼,最后送他一程的那一下子,我倒是还真没用多大力气。要杂家说,那小子一准儿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抓来充数的,连杀人都不会,砍人都不知道照着要命的地方砍。欸,你知道那小子最后了账的时候多好玩儿吗?就他那俩眼瞪得呀……” 小迟这时边给马三保医治着外伤边有些听不下去了,“公公,这老话儿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一个不会杀人的敌人,你把他俘虏了不就行了。” 马三保仍在抬着胳膊,却是显露出了满面的漠视,“小迟郎中,嘿嘿,你还真以为被俘虏是什么好事儿吗?不瞒你说,洪武十三年冬天的时候,咱们大明朝的军队进攻云南,当时杂家也就十岁,被明军副统帅蓝玉掠走到了南京,这谁又跟杂家商量过了,就被阉成太监,这才进的燕王府侍候的王爷,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老天倒是对杂家很是厚待,先是寻短见没死了,后来又深得王爷的厚爱,如今王爷用到杂家给派差事了,杂家要是不卖力气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燕王爷,就更别说是老天爷了。” 鼾打欢(二十一) “公公您把胳膊放下来吧。”眉头发皱了的小迟说着,便又去给马三保去医治身上其它外伤,“在下也略通武学,如果没看错的话,公公在战场上一定是一味地进攻,疏于防护,才会落得这些伤的。” “哟!好眼力!杂家虽不敢自称是武术大家,可也悟出一些跟别人动手的心得,不也有一些武林前辈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最快的进攻不就是最好的防守嘛。”“嘿嘿,请恕在下直言,这句话确实不假,可也不能概而论之。”“嗯?那小迟郎中的意思是……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说杂家的功夫还没练到火候?其实杂家觉得也是,那以后杂家在战场之上再多杀一些敌人估计就差不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好了好了,以后杂家边杀敌边自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小迟郎中还是快给我包扎好吧,燕王爷那里还等着杂家去伺候呢。” 小迟本来觉着,这个太监是燕王身边的红人,如果燕王真要是成了大事,那这个太监日后定是那种可左右别人生死的大宦官,如今的他那么爱杀人,到时候跟着倒霉的人定少不了,可对方又是那么听不进去自己的劝,遂也就先不说别的了,便给利索地包扎好了。 “至少十日之内,公公先不要过度的食用酒肉了。”“放心,小迟郎中不会拿杂家当成那个没酒肉就活不了的和尚了吧?哈哈哈……多谢多谢,以后还免不了麻烦呢。”“如果公公以后有空的话,那就请多过来坐一坐,咱们一起研究研究方子。”“哟!到底还是小迟郎中会说话。走啦走啦。”“恕不远送。” 小迟看着马三保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眼看大战又要在即,又不知道多少不该失去生命的人会……可白先生现在应该是忙得紧,应没工夫顾及……遂,他决定了,必须立刻赶去一个地方,明天一早就得动身。 当夜晚间,小迟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准备着路上用得着的东西,忽听有人敲门。 “小迟郎中在屋里吗?” 小迟听着这个人话语声觉着应该是熟人,但一时暂且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啊,我在呢在呢。是不是有人需要医治?门没闩上,赶快送进来吧。” 这时,一个如生龙活虎般的人走了进来,虽然是一身的便装,但是举手投足中带着的那种大将的八面威风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 小迟识得此人,他也是燕王手下的一员大将,姓“康”名“健”字“实业”,遂即刻起身上前施礼,“原来是康将军。欸,早上我问过您,您不是……” 这一次夺取九门的军事行动中,燕王并没让康健去,而是让他坐镇中军,遂自然是并没有受到半分的伤害。 “小迟郎中不要误会,末将这次来并不是找您治伤的,而是见小迟郎中您白天为了救治伤患过于操劳,遂仓促之间备了一些酒食,陪您喝两杯解解乏,酒微菜薄,不成敬意。喂,拿进来吧。” 随着康健康将军一声吩咐,候在外面的一个小校提着食盒进来了,把酒菜和餐具在桌子上摆放好了之后就行了一礼出去了。 “将军也是过于客气了,在下就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又何劳将军您……”“小迟郎中要是再这么客气的话,这些酒菜可就凉了。来,请坐。” 小迟当然也不想糟蹋了这些东西,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与康健康实业面对面坐下。 康健先抄起了酒壶,给小迟面前的酒杯满上了,“知道小迟郎中您不喜欢烈酒,特意让他们准备了一些素酒。来,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酒。” “多谢,将军也请。”“好好。” 说着,康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接着便是二人同时举杯对饮,一口喝个罄尽。 “果然是好酒。”“是呀,要不是好酒的话,唐朝王翰的《凉州词》里也就不会写它了。我记得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唉,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 小迟见到康健念到这里的时候,面上显现出了难色,“在下观将军的面色,像是有什么心事,不知可否跟在下说上……” 康健即刻又强装回了笑脸,“小迟郎中暂不要问了,咱们先吃吧。”说完,康健拿起桌上的筷子连着吃了起来,就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吃的话,那小迟也是不会动筷子的,那这桌上的酒菜岂不是白白准备了。 小迟一见之下,也陪着吃了起来,因为他也知道,要是这顿饭不吃完,对方亦是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说的,真要是有心病的话,必须要找个人倾诉一下才好。 就这样,二人吃菜喝酒也就快了一些,要说他们谁都没吃出酒菜是什么滋味来,那也是没准的事情。 总算是酒也过了几巡菜也过了几味,这一顿饭勉强算是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已经同时干掉了酒杯里最后的一点酒。 “将军,这时可否告知一二心中之事呢?或许将军的心病,在下亦可医得。” 这时候,康健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请问小迟郎中,身为大将应做何事?” “自然是尽忠报国保土安民。”“是呀,可是……我们现在又做的是什么事儿呀?”“嗯?燕王爷不是说,此次发兵为的是要去靖难清君侧吗?”“嘿嘿,请恕康某直言,看来小迟郎中对于皇权之事还是知道的少呀。” 小迟登时一顿,应该是完全明白了,“那康将军你怎么不辞去这战将之职呢?” 鼾打欢(二十二) “哪里是那么好辞去的。现在燕王刚刚起事,在这个时候我要是提交辞呈的话,岂不是就是说要有二心。”“怎么会?将军完全可以两不相帮呀?”“可我又怎么可以让燕王相信我会两不相帮呢?”“那将军……何不留一封书信表明心意之后自行离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康某又不想逃到异国之地,宁做华夏魂,不做异国人。再说,康某还有一家老小待在北平这里,如何走得容易?”“将军忠义,小迟佩服之至。在下知道一个地方,若是将军一家不闲苦闷的话……”“快快请讲!”“将军可知桃花源之地?” 康健听罢一皱眉,“小迟郎中莫非在说笑?那桃花源不是魏晋之时,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胡乱杜撰出来的吗?” “小迟又怎敢跟康将军在此时说笑,天下之间当真是有桃花源这个地方的,在下就到那里去过,而且那里的人还跟在下有些交情,忖来,如何也会收容下康将军您一家人的。” 康健听到这里登时起身,大步快步来至在小迟身前,当即倒身下拜。 “将军礼重!”小迟忙过去扶起。 “小迟郎中若是能将末将一家老小安顿到桃花源那里,可说是对康某而言恩同再造,又有何担不起这一拜。”“将军还是言重了,其实,小迟心中虽然是如此打算,可是还尚未找到让将军一家人妥善离去的办法呀。”“小迟郎中有此相帮之心,就已经是对康某和康某一家老小的大恩大德了。”“将军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别的话小迟应该是不必多说了,既然燕王不想让康将军离开,那可就要……”“多谢提醒,康某和家小们一定会是在暗中随时准备着。” 离着这里不算太远的地方,一个躺在床上的什长通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心里还想着康健为什么都进去好一阵儿了还没出来,倒是看见提着食盒的小校了,可一顿饭的工夫应该也不会那么长,他还边看着还边学着自己的睡觉时打呼噜的声音,因为这个时候的这间屋子里早就应该传出他打鼾的声音了。 他姓“雨”,这个姓氏比较罕见,名“豸里”,长辈们之所以会为其取了这么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不愁吃喝,就像是雨滴可直接掉进虫豸的嘴里…… 此地应该才算是世外之地,哪怕是与小迟之前去过的桃花源相比。 这天上午,小迟来这里之先,事先准备了一些酒食果品,纸钱香烛等祭坟应用之物,来到了自己三爷爷的墓前,先修整坟墓、培添新土、清除杂草,再在墓碑前摆上供品之后,点燃香烛,然后把纸钱焚化,最后磕头行祭拜礼。 就因为小迟当时被耽误了,自己三爷爷离世之际都没最后来送上一程,是他一直以来的愧疚。 等祭拜之事都完成后,小迟拜离了三爷爷的坟墓,向这里更深的地方走去,直到听到了有切磋武功的声音。 先看拿着剑的那位英豪,第一眼看上去给留下的印像一定是“平淡”两个字,但是,却是那种绝对不能让人忽视的平淡,就像是只能感受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仙气,即使是这位英豪手中不同寻常的宝剑也是不能喧宾夺主的,只能是烘云托月。 再看这柄剑,剑身上所显露出来的光芒简直是无与伦比,护手和剑柄都是最好的黄金打制,就在剑柄的末端是一方印玺,上面写着“定规世间制矩民臣”八个字。 这柄兵器名曰:尊圣剑,是一柄古剑,之所以会名不见经传,就是因为凡历代得到这柄剑的人皆是隐秘收藏不会张扬。 再观那位与这位英豪切磋的文士人物,头上留着短发,额下两道剑眉,双目略显窄长却是炯炯有神,鼻下还留有浓须,可掩上唇。 其武器倒是显得普通了一些,其右手的兵器为一根旱烟铜管,左手的兵刃为一支打穴笔。 此时,那位平淡英豪手里的芒剑挥出,看着仅是平平一招,其间却是蕴含着不少常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变化,还有之后变化莫测的后招,单只这一剑,行家就能从中看出使剑者的境界已臻化境。 那位文士手里的旱烟铜管几乎是与此同时挥了出去,看着好似跟本没什么变化,更是没什么相应的后招,可这一挥的位置可是文士在心中瞬间完成的周密计算,这一下就足以抵挡得住对方手里的芒剑了,其另一手的打穴笔却是保持着蓄势待发。 两件兵器并没在半空里如普通人比试一般相碰撞,而是就在相距还有一分的距离之时就各自退开了,火候拿捏得极准,而且两人皆是没用上内力,点到即可。 芒剑在平淡英豪身后的半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却是不见英豪有转身的动作,兵器如同会自行飞跃一般,从英豪的右手里出发,在后面转了一个圈就又飞到了左手里,而且自然而言向着对面的文士攻了过去。 别看两位人物皆像是没移动半步,与一般武林高手对决之时身形纵跃的情形不尽相同,但是,两位的脚下皆是在迅速而不着痕迹地变化着,只要微妙的变化即足。 那支打穴笔在文士手里就好像要等待千年也似,可就在常人眼神的不经意里,那件兵刃猛然照着芒剑的剑面上戳了过去,其捷雷不及掩耳之势,实令人会措手不及。 平淡英豪手里的芒剑其势却是并没有停下,就在眼见着两件武器又要撞击之时,却仍是没撞上,英豪手中的芒剑在躲避开打穴笔的时候完全可以使得其迅猛不必减弱,这种手法剑术当真是匪夷所思难以捉摸。 文士此刻却也是并没显现出丝毫的慌乱来,另一只手里的旱烟铜管这时早就准备好了,其上铜烟锅照着芒剑就扣了过去。 平淡英豪手里的剑这时却是并有像方才那般直接利用飘移避开,而是再次撤了回去。 鼾打欢(二十三) 又可见,文士的武功中有可以应对这种飘移攻击的方法,继而抢到了先机,手中的打穴笔跟随其上。 平淡英豪还是淡定地站在那里,任凭那把打穴笔照着自己戳了过来,可就在本应该触及平淡英豪衣物之时,那把打穴笔就好像是戳进了虚无之中,接下来就是芒剑被置于不可能置于之处挡住了打穴笔,却是又见到了旱烟铜管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攻击距离已然不及是防护。 文士的面上陡现一丝微笑,但是,却不是为了自己即将的胜利,反倒是为了自己快要到来的失败露出来了这么一丝苦笑。 果然,平淡英豪就这般直视着文士的旱烟铜管朝着自己打了过来,之后淡然张口一吹,把铜烟锅里那些极其难弄出来的残留烟沫子吹了出来,霎时间使得漫天飞舞起了“烟花”,但是,那些“烟花”不仅仅是图其好看,居然在半空中形成了一种十分巧妙的力道,就这般卸去了文士手中兵器的进攻力道。 终于,这场切磋就这么停了下来。 一旁的钟鸣尘钟老即刻高声称赞道:“好!华风,好一个‘傲狂子’!” 这时,小迟上前先走到了平淡英豪的面前,登时跪倒施礼,“师父。” 这位英豪就是“好人”迟忍的授业恩师,人称“傲狂子”的华风华则世。 “傲狂子”见到自己徒弟行跪拜之礼亦是无语,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小迟从地上站起来后,冲着那名文士又深施了一礼,“周先生。” 这位文士也并非寻常之辈,绰号“铁文士”,周塑神。 小迟见到了周先生的笑容之后,又冲着一直在一旁默语观看的钟鸣尘钟老先生施以了礼数。 此刻的周塑神笑看着小迟,道:“你这个‘好人’是不是也太忙了,天下间难道真有你帮不过来的人和事吗?” “周先生说的是,小迟就是再忙,也该过来看望师父和两位前辈的。”小迟这么说可不是敷衍之言,心中的愧疚已经呈现于面上。 周塑神周先生这时又笑了,“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做行善积德的事情去了,这可比来看望我们老三位重要得多,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听罢周先生此言,小迟脸上的愧疚反倒更重了,“唉,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两手空空的……” “欸,你这孩子怎么越说越不对了?明明就是你师父华老和我们不准你每次都带着礼物来的,你怎么倒怨怪起自己来了?你每次来的时候,跟我们说说,都帮助了哪些人,让他们都渡过了哪些难关,这就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了,比你给我们带来金山银山都强。再者说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次帮助完别人的时候从来皆是不会接受任何的回报,更别说索取了,而且你也不是那种特别富裕的人,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还真当做我们会计较这些吗?” 小迟又道:“周先生是前辈,话虽然可以这么说,可我这当晚辈的……” “行了行了,你要是再这么说,我老人家可就真的不高兴了。还是赶快说说,看你这次急匆匆的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没错,的确是有些事情想来求教周先生您。我想先问一问?周先生您可是修心士?我原来那一颗烂好人的心不就是您给修好的嘛。” 周塑神周先生听罢也并没有显现出什么惊异的神色来,亦没有寻问小迟是如何得知修心士这件事的,“嘿嘿,你当时也就算是个老好人,怎么也是算不上烂好人的。你想要找修心士做什么呢?” 接着,小迟就把自己担心太监马三保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先生听完,略微思考了一番,“好,我即刻写上一篇掌故,你拿去给他看看,或许能修了他这颗杀戮之心。要是能够找一个马三保特别信服的人再加以指点的话,那可就是事半功倍了。你稍等一下吧。”说完,他即刻转身走到了一张石桌前,并没有坐到石凳上,而是站着提起桌上之笔就在纸张上书写了起来。 就在这时,钟鸣尘老先生说话了,“老周他应该是要写上一会儿的,这个时候等着也是等着,方才你老师则世陪着他走上了那么多的回合,你就陪着老人家我再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小迟一笑,冲着钟老先生一礼,道:“还望钟老先生您不吝赐教。” 钟鸣尘也回之一笑,然后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从一块山石之处抄起了一条斜放在那里的一条兵器,矛笔,就是一条通体铸成墨笔样式的长矛,颜色黑中透亮。 小迟也是并没太过客套,从背后也抽出了自己的无护手剑,不过,就是剑并没有出鞘,而是要先带着剑鞘和矛笔过招。 钟老见之也并没说些什么,却也并没先出手,而是静候在那里。 此刻的小迟心中当然明白,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一个总能料敌机先的武林高手,就算是有人把新近创出全新的什么武功使出来对付钟老,而在钟老的眼中看来,无非就是在各大武学种类之中大兜圈子,万变总是不离其中,要是想对付这样的高手,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够快,让对手知道如何拆解也不及动手,其二就是用绝对超乎寻常的招式,让对手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破解,甚至是无法避开,但是,就凭现在的自己,其一都无法做到,更别说其二了,可钟老既然想要跟自己动手,自己要是就那么胡乱敷衍一番,又岂非过于无趣。 想到这里,小迟还是觉得,与其站在原地思索,倒不如先动起来的好,遂,手里的兵器先是冲着对手持着矛笔的双手攻了过去。 也正如小迟所料的那样,钟老的手可说是在自己发招之前就避让开了,而且兵器矛笔冲着自己的兵器压了过来,随时可逼迫自己舍弃武器。 鼾打欢(二十四) 就当矛笔压上了无护手剑的时候,钟鸣尘老先生再次预料到事情发生了,无护手剑的剑鞘鞘鞭已经脱离了剑身,冲着自己的下盘打了过来,本来是可以用矛笔的尾部抵挡住的,可是,因为现在可说是二人在近身搏斗,如果这样做的话,很容易把破绽卖给对手,遂,索性用脚把鞘鞭给踢开了。 本来说,小迟抽中的剑刃已然显现出来,就可以持柄进击了,可却是出乎了常人的意料,此刻的他居然用手小心地持住剑尖,用无护手剑的柄向着钟老攻去。 这究竟是他新近练成的“倒持泰阿”的功夫,还是对钟鸣尘老先生的一种尊敬呢? 这时,就连钟老的面上都现出了一丝疑惑,但是,一种新鲜的感觉倒也同时油然而生,身子倒纵出去拉开了与小迟的距离以后,即刻倒转矛笔,亦用兵器的末端向无护手剑的末端笔直撞了过去。 可是,奇怪的是,小迟居然并没有避让开去的意思,就这么让自己的剑柄迎着对手的沉重武器硬撞了上去,但,就在无护手剑的末端刚触碰上矛笔末端时,小迟便将持住剑尖的手松开了,任其剑身被矛笔顶着从自己的腋下虚空之处穿了过去,等剑身和剑柄之间的地方离着自己的手近了,即刻拿捏住,这才持着自己的兵器避让开,从而又贴着矛笔,攻向钟老握着兵器的手。 钟老对于这种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攻招早就司空见惯了,先是一抬前面的手,见到无护手剑的剑柄末端并没放弃前进,遂就单手持着矛笔向着小迟的肋骨处横扫了出去。 小迟即刻身子一腾,就到在了矛笔的一侧,剑柄的末端仍是向钟老持着矛笔的手攻了过去。 就在钟老还要想应对剑柄末端的时候,陡觉不好,可还是为时已晚,因为剑柄后面的剑身,剑身再后面的剑尖已然在自己稍微那么一个没意料到的工夫里反扫过来触及了自己的衣物。 虽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碰,要是换做真正的比拼里,自己也不是不可防御得住,可就在这场和后辈的动手中,就是已经败了。 “哈哈哈……败得好败得好!今晚我老人家可以睡一个鼾觉了!哈哈哈……” 这时,周先生也已经把一张掌故给写好了,交到了小迟的手里。 “多谢周先生了。”“这没什么,赶快回去吧,让他的杀戮之心早修一时是一时。”“是。” 就在小迟拜别了自己的师父和周先生、钟老之后,转身离开了好长一段路程,这才听得身后传来了师父用深厚功力传来的话声。 “都那么大了,早该当爹了,就快点成了吧。你终日帮助别人,自己的身体也要多多注意,学学钟老,多睡上几个鼾觉……” 小迟听罢师父嘱咐之言,即刻转身,再次俯身叩拜。 “那个葛诚已经杀了?”“难道还留着他浪费粮食不成?用那个小子来祭咱们的战旗不是正好儿吗?他现在也就剩下这点儿用途了。”“也罢,反正空难僧兄你早已把事情做完了。咱们说说战事吧,不用多久,也不管宋忠他会不会接到圣旨,一定会带着他的三万大军和北平这里逃出去的人来进犯北平了,那咱们索性就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嘿嘿。”“空难僧兄为何发笑?”“那些逃到宋忠那里的北平兵们是不是都是原先这里的执法队呀?他们把逃兵都给杀光了,之后自己逃到宋忠那里去了。”“他们就不许看大势已去,然后就和逃兵们同流合污吗?”“当然,也有可能是逃到了宋忠那里以后才会重新想起来自己们的执法队之责。哈哈哈……”“还不知道空难僧兄这么喜欢说笑。”“如仇僧兄有所不知,这说说笑笑可也是打仗啊。”“哦?愿闻其详。”“如果是战时吃紧的时候,主帅可以和自己的兵将们说说笑笑,会鼓舞士气增加信心。若果是士气正盛的时候,这说说笑笑还能和兵将们打成一片,增加亲和。如仇僧兄知道楚霸王的八千子弟兵吧?就因为他们皆是项氏族人,一人舍命,皆都拼命,战场上须要他们彼此之间的这种亲和。那样的项家军是不可随时组成的,遂,要想有一支等同的军队,士兵之间的亲和就得靠主帅了。”“那如果是兵士太多怎么办?”“兵士少的时候主帅也没必要挨个儿去说说笑笑,完全可以在军营中搭个台子唱个戏什么的也就足够了。”“哈哈哈……所以说,向空难僧兄这样的主帅还真是难得呀。” 这个时候,一个小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边走着边撕下了假面。 如仇当然认得此人,正是空难僧兄众多女跟包之一的“闺秀”从德馥,见到他以后即刻施了一个万福礼,他即刻也回了一个僧礼。 然后,从德馥走到了花老板的身侧,耳语了几句,说的正是身在怀来的宋忠现在的情形。 原来,她早就受了老板的吩咐,随着那些已经逃出北平的兵们一起逃到了怀来那里,冒充的是朝廷为了应对燕王朱棣造反解决兵源,抓兵役抓来的小兵,遂,也就没多少人认识她。 之后,花男就告诉了如仇一个消息,一个宋忠自认为十分高明的战术,哀兵必胜。 北平附近的南军现已都涌向了他所在的怀来,情形混乱的紧,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宋忠他倒还算是显现出了一个高品级将领的沉稳和勇气,他就在这些时日里内收容和安排了许许多多的士兵,并将他们重新编队,却发现士兵们的慌乱暂且无法平息。 宋忠可是当真知道的,在很多的时候,平息慌乱的至宝就是“愤恨”二字,为了尽快恢复士兵们的战斗之心,遂就撒一个大谎,也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爱撒谎,可是此番谎话明显就是低略了一些,甚至可以说是无聊了一些。 鼾打欢(二十五) 他命人在军营里到处撒播谣言,说那些北平过来的兵士们的亲人都被燕王给杀掉了。 士兵们得知以后自然是悲痛万分群情鼎沸,都抱着一颗拼死之心要跟燕王和燕王的军队决一死战。 宋忠这才安下心来准备着一切和燕王作战的事宜和物资。 如仇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眉头皱了皱,“这个宋忠倒也懂些韬略,他应该是提前打探到了消息,朝廷为了防止那些北平的小兵们在站岗值夜的时候偷偷回家,遂大部分兵丁都是从远郊的地方或招或抓来的,如若宋忠给咱们来个兵贵神速的话,咱们要想把那些北平兵丁们的亲人们带过来揭穿他的谎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来不及,除非咱们会什么仙法妖法之类的……” “谁说咱们不会?”花男打断了军师如仇的话头,“如仇僧兄,还有痴癫僧兄,再加上酒肉僧兄,不都是佛界中人,佛法无边,咱们又岂是不会……” 锦衣卫指挥使宋忠当然知道一件眼巴前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果自己编造的这个大谎被拆穿了,那估计就是什么都穿了,包括他三万的老本,遂,他必须立刻向燕王的军队发起进攻。 这一日,双方的军队已然面对着拉开了架势,那些从北平逃出来的“哀兵”们自然是打头阵,什么啰嗦的话已都不用再说了,一声令下,让他们冲上去奋力杀掉自己们的“仇人”们就是了,最好连那个“祸首罪魁”朱棣也一并给解决掉才好。 “冲啊……”“杀呀……”“你们在天之灵看着,我给你们报仇了……”“还命来……” 喊着这些词句的北平小兵们举着武器冲过来的势头,就是决了堤的洪水也未必赶得上。 燕王这里到现在竟还很沉得住气,完全取的是守势,最前面是一排排拿着铁铸盾牌的兵丁,静如山岳一般。 就在北平“哀兵”们冲到已可看清燕王兵丁面孔的时候,离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就在那些盾牌之间,居然出现了一张张老百姓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太过幼小的被大人们抱着。 奋力冲前的小兵们这个时候也疑惑了,缘由就是那些面孔都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了,都是宋忠告知他们被杀那些亲人的模样。 不会是大白天就见了…… “孩子……你上当了……那个姓宋的咒我们死,燕王给我们好吃好喝……”“当家的!我和孩子都挺好的!你快别给那姓宋的卖命了!我们娘儿俩在北平等着你!”“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们都等着你回家呢!快别玩儿命了!” 那一排排盾牌后面的人头耸动愈来愈是频繁,已经放慢脚步的北平小兵们含着眼泪呼唤自己亲人们的声音亦是不间断的。 再接下来,“哀兵”们更是看见了亲人们怕喊不清话语做出来的手势和眼神,示意他们分别往两边逃离,他们也不光是逃离,还一边喊着“我们都上了宋忠那厮的当了”。 就这样,冲在最前面的这些“哀兵”们居然分成左右两股,就那么神奇地离开了战场,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还有没有军营执法队的人。 前面的人这么一逃,后面那些不是“哀兵”的兵丁可就犯心思了,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再往前面看去,只见对方军中的一座高台之上,明显有三个和尚站在那个地方,最前面的一个手里摇晃着黝黑数珠,一手打着问询,似乎口中还念念有词,他身后右面的一个和尚正在痴痴颠颠地舞蹈着,左面的那个则是在用大动作吃着喝着什么,而且就好像还要随时吐出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三个僧人在施用什么法术,却是知道“法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就足够了,遂,宋忠的三万朝廷军队里已有跟着那些“哀兵”一起逃的了,剩下那些没逃走的,战斗之心也已经因为惊疑而在减弱。 宋忠一看,即刻心凉半截,无奈之下,只得抄起自己的砍山大刀,亲自骑马上阵。 原来,“战妖”花男又把自己的另一个跟包“奇葩”颜生蕾给找来了,二人用最短的时日,以高明的轻功尽力加快自己的脚程,走访了许许多多那些“哀兵”们被传已被加害的亲人们,带过来虽然不赶趟了,可他们却是可以尽力模仿,就是他们在前敌之上再加以施展开快速易容、换容,甚至是换衣装和道具的高明技法,一下子就破了对方所谓的“哀兵必胜”这种不靠谱的战法。 这个时候,军师如仇自然是觉得时机正好,即刻下令,“冲!” 燕王军队此时的士气自也是不用言表了,有如神助一般地冲了上去,拼杀之时,甚至可以让对方的兵士感觉到己方的兵器上有股神奇的力量。 宋忠虽冲进了燕王的军队里大杀特杀了敌人不知凡几,可出于一种将领的战场感觉,心里越来越明白,己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难逃覆没的厄运了,现在也只得是杀一个够本,再杀其他的都算赚的。 可是,就是有人不乐意见到他做这种“稳赚不赔”的营生,遂,马三保抡着手里的那一口身长三尺三柄长三尺三的带血钢刀,有个别名叫“双手带”,冲马上的宋忠可就奔过去了。 宋忠这会儿刚把刀头前的一个敌军小兵给挑了出去,就又见到了面上和身上满是鲜血的马三保,二话没说,举起砍山大刀照着对方当头劈下。 马三保压根就没理会自己头上劈下来的这一刀,抡着双手带照着宋忠胯下坐骑的马腿就砍了下去。 宋忠倒是想理会对方的这一刀,却有些来不及了,劈下去的刀想收又不想收的,此刻的刀招又岂止可说是别扭,完全就是尴尬,不过,却也没他一头从马上摔下来更是尴尬狼狈。 鼾打欢(二十六) 一旁自己的战马如何惨嘶,宋忠已是没工夫管了,因为自己还没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对手的双手带就已奔着自己拦腰砍来,他急忙把砍山大刀一立,幸得及时挡住了对手的进攻,不过就是兵器硬碰迸射出来的火星子差点迷眼,不迷眼也晃眼,可即便是如此,身为大将的他照旧可以趁着对手的下一刀还没砍过来之先,从地上站了起来,就是脚跟尚且没站稳,遂接了对手这一攻招之后,即刻一个踉跄差点又再摔倒。 马三保这会儿高兴着呢,他可以看得出对方一定是对方军中最大的武官,甭管是活的还是不喘气的,只要可以把他弄到燕王爷的面前,自己定是大功一件,不过,最值得欢喜的还是可以讨得主子的欢颜,遂想到这里,即刻又把双手带照着对手砍了过去,还是自己一向遵从的道理,只要够快,敌人的攻击就追不上。 宋忠总算是拿桩站稳了,一见对手的双手带又砍过来了,登时抡着手里的砍山大刀亦迎着撞击了过去,登时只听得“当”的一声清脆,就连周围的喊杀声都没掩盖其多少。 其实,这两个人皆是早就因为不停地杀戮,力气皆都损耗过半了,此刻无论是谁,都觉得虎口欲裂武器发沉,就连胳膊都连带着疼了。 可是,此时的他们谁又可以自己认败,仍是谁也没给对手留出多少喘息之机,登时向着彼此再次发足冲了过去,手里的刀都是攒足了劲力攻向对方。 就这么“当”、“当”、“当”、“当”,一连四下,都是快手杀招,可就是谁也没伤着谁,至多把对手的腕子给震麻了。 双方现在皆是站在原地待了片刻,又都把自己的兵器握紧了一些,然后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几乎是一齐再次发足向着对手冲了过去。 这一次,竟然又是齐齐出手,亦同样是没人去格挡对方的兵器,都用攻招去抵挡对手的攻招。 宋忠这时用“举火烧天”的招式劈砍马三保。 马三保用的则是与之类似的“力劈华山”的招式。 “当”。 砍山大刀又用“横扫千军”的功夫横扫了过来。 双手带又用相似的“大蟒扫尾”的功夫也横扫了过来。 “当”。 马三保这会儿已厌烦了,觉着总是这么跟对手用相近的招式似乎傻乎乎的,遂就依仗着己方的士气大盛,把师傅如仇交给自己的那套“赶浪刀法”使了出来,当先就是一招“仇深似海”,接着还是以快为先,不过就是再也不顾对手的招式了,就像是自行练武一般,把一套刀法从头到尾一股脑地使了出来,反正这套刀法的招数本来就够紧密的,无论是哪一招跟哪一招衔接,只要是“赶浪刀法”里的,每两两刀招施用之时皆可不必间断地连接在一起,而且势如大海劲浪。 之所以一开始没使出来,就是因为马三保之先在战场上都是一路拼杀过来的,根本就没讲究什么招式,杀到兴起的时候就一时给忘记了。 宋忠也不是没学过什么好的刀法,就是一直做为战将,指挥是首要的,还因为他学的刀法都是战将在马上使用的,虽然在步下不是不能使,可就是别扭些,难怪听得曾有过去的武将留下过一句话,大将无马如折双腿。 就这样,再加上现在己方军队的败势已注定了,此刻的宋忠也倒是还算不上“哀兵”,只要逃出去就没准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可是,对方的刀法他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这一刻,马三保手里的双手带使出了一招“恨海难填”。 据《山海经·北山经》云,上古时炎帝最疼爱的小女儿女娃在东海游泳被水淹死,她的灵魂遂化成一只精卫鸟,经常飞到西山去叼小石头和小树枝扔进东海,发誓要填平东海为自己报仇,她就这样一直飞来飞去,可最终也没把东海填平,遂就留下了“恨海难填”这个词。 遂,这一刀劈出去就要仿佛是精卫鸟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大海给填平也似,要带着一股相近的恨意,从而把这种恨意化作刀上的力道。 就在马三保把这一刀带着一种不可立杀对方的深深恨意劈了出去以后,可是,就因为要杀对方的杀戮之心太重,招数已然用老。 就在双手带劈到半路的时候,他陡然感觉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刀前,凭直觉那一定是一个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人,遂出于本能便生硬地收了自己的双手带,因为一种反施的力道,身形倒着疾退了出去。 而宋忠则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手的这一刀招用老了,知道自己躲闪之后对手一定是来不及再收招改招的,遂就在闪避的时候就一路向马三保的斜后方向跑去,还想着到时候可以给敌人来个“倒打一耙”,反败为胜。 结果是没成想,就在他还没转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劲倒退的马三保给冲撞趴下了。 马三保用双手带的刀尖一拄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以后,低头一看,自己的刀正戳在了敌人的颈侧,使得敌人一惊。 “绑!”这时,如仇喝了一声。 有几个小兵听从军师的命令,把朝廷的将领宋忠就这么俘虏了。 “你的屠刀已经放下了,就再拿起你的战刀吧。” 马三保听完师傅的语带禅机之后若有所悟,不由得快速把小迟郎中近日交给自己的一篇名为《葵花》的掌故回忆了一遍。 掌故发生在战乱年间,有一个名字叫做“葵花”的女孩子,因为从小就喜欢到处疯到处野,还混了一个“假小子”的美名。 在那种年头里,强盗到处横行,官兵更是连强盗都不如。 鼾打欢(二十七) 就在那一天,葵花所在的村子先是被官府勒索,之后言而无信的官兵们却并没来保护这里的村民,结果被强盗洗劫一空。 心中无比愤恨的葵花就毅然决然地参加了起义大军,去对抗那些伤害无辜老百姓的恶人们。 每每两军交锋之时,她总是一路厮杀到最后,心里的那种怨恨就好像是用之不尽的力量。 当然,她每次都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不会遇上危险,遂,都是有一个她视如兄长的人一直在身边保护着。 有一次,起义大军势如破竹,突袭了对方的军队,一下子就给打散了。 可是葵花并没想要放过那些逃兵们,不顾旁人劝阻,一人一骑一刀,直追着那些逃兵而去。 路上一旦遇上,她手里的大刀就绝不放过,心里打定主意,不杀光敌人就不回来。 就在追出去很远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帮人数较多的逃兵们,即刻抡着刀催马上去,不容分说,先是砍杀一片。 最后,实在是敌不过的逃兵们纷纷跪倒哀求,皆说自己们都是被抓来的壮丁,打仗也是被逼迫的。 可葵花却仍是不依不饶,只要真是敌军,就没想会轻饶,再说,当时的她已然杀人杀到红了眼睛。 就在她还要痛下杀手的时候,另一把大刀把她的刀给拦住了。 葵花抬头一看,正是一直以来保护自己如亲人的那位兄长,可就是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拦着自己。 然后,他一个劲地劝说,杀敌不如降敌,让对方的兵丁加入自己这一方,可以充实自己们的力量。 可是,葵花就是不听,还要抡刀杀戮。 他却是只得抡着自己手中的刀进行抵挡,还向着那些壮丁们说,只要以后不助纣为虐,就放过了他们。 这些壮丁们自是千恩万谢,还说要加入义军,一起对抗无道昏君的军队,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葵花即刻愤怒怨怪起他来,说他向着敌人,随即抡开大刀便打了起来。 他一边用武器抵挡着,一边仍是一个劲地劝说,就是无济于事。 就在二人拼杀的时候,屠戮之心大起的葵花使出了自己最得意最厉害的一个刀招,照着他就劈砍了过去。 本来,她的这一招如果说是按照杀戮之意的话,就不应该按照原来路数使用,可她又是一直按照路数用刀,从来没更改过,遂就在这么纠结的一瞬间,刀招便乱掉了,从而不伦不类地使了出去,结果虽没起到伤敌的作用,却也是使他摔疼在地。 见到他在地上痛苦的神情,她心里登时就明白了不少,也冷静了不少,脑子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手里的刀也就松开了,任其掉落在地上。 他这时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向葵花说道:“你的屠刀放下了吗?那就把你的战刀再拿起来吧!” 甭管怎么说,马三保马公公今晚可以睡上一个鼾觉了。 本来,受徐国公赏识的“北腿”丨一在极力举荐下,随着传旨官便来到了怀来军中,想着能立一些军功,日后好凭功劳当官升职,可惜的是,大厦倾倒兮一木难扶。 这一会儿的他虽然仗着武功不弱一路冲了过来,可是,这面上和身上也带了几处伤了,虽说无大碍,却也是心急如焚地想即刻冲出,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疗伤再说。 就这么又踢躺下几个兵丁以后,眼前竟出现了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子,这英雄救美之意竟然在丨一心中还油然而生。 “姑娘,快跟我走!”说着,他就想拉着大家闺秀一起离开,却见到了从德馥的兵器,铓花剪。 其形是一把大剪刀,两个剪刀柄的外侧一圈布满双刃尖刺,如果倒拿剪刀,既像盛开的花朵,又像是太阳的光芒照耀。 丨一一见铓花冲着自己可就扫过来了,当即施展开了自己最熟悉的“少林绝命腿”。 一上来先来了一招“白鹤伸腰”,此招少林腿法是专取敌腰眼之转移腿击法,因其在动作时,拧转身躯,侧腿后击,状似鹤之伸腰而命名。 丨一先是避开对手兵器的锋芒,向斜后撤半步暂避敌势,见到对方手里的兵器继续进击,随即蹿步于斜前方,也就是置身于敌手的斜后方,立刻一扭转身躯,以脚踵弹击敌腰眼穴道。 要说从德馥的手臂再加上兵器铓花剪,怎么也是比对手的腿长,却没抡击迫敌,而是把剪刀张开置于腰眼处,等着丨一的这一腿踢过来。 丨一虽说只号称“北腿”,可是,脚却也是绝对不想舍弃不要的,遂就只得收腿招,看到对手的剪刀尖已经冲着自己过来了,然后又用了一个“恶虎掏心”。 此腿法为近战膝攻击,专取敌心窝之横撞腿击法,其势猛烈,如虎食心,故而获名。 他略作后顿,见一个空子后,随即起身,攻敌中路破绽,以右膝盖横撞攻人,并以猛烈冲力前进。 可说是危机时刻,从德馥却仍是一副千金小姐的形态,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铓花剪柄上尖刺照着他的大腿上扎了下去。 遂,这回就换成丨一岌岌可危了,膝盖都等不及放下了,就那么“金鸡独立”地倒蹿了出去,随后又见到已经被撑开的剪刀口奔着自己的脖颈之处可就过来了,别说把脖子可给剪断了,就算是把喉结给剪破了那也是经受不起的。 当时立即用了“犀牛别角”这一招腿法,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了,同样也是险中求胜,就趁着“闺秀”的兵器还没攻到的时候,急抬起一腿想要去连从德馥的胳膊带张开的兵器都给别住,继而还想着可以夺下对手的兵器,也就是以“北腿”功夫成名的他会敢那么做。 她一见到对手这种无礼的武功招式,登时心头怒气,立刻就改为用双手持住左右剪刀柄,然后平着撑开,柄上芒刺的尖可就对准了丨一的小腹和小腹下面的位置。 鼾打欢(二十八) 丨一的腿招里,许是当属“金鸡独立”这一招使的最熟练了,尤其是在倒纵出去之时,可也甭管怎么说,反正躲过一劫,不过,这会儿的他怎么也得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了,对面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谁家的闺秀,出手从来不带留情的,估计平时念的都是《狠字经》,可要是就这么转身逃了,也是不行,只因为对手的铓花剪又到了。 从德馥就算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可大家闺秀不会容忍的那些事情,她不减只反增,最受不了那种没教养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任何无礼之事,铓花剪子张开了大口,奔着对手就铰了过去,也不管是什么部位了。 丨一现在虽不是“金鸡独立”了,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论是倒纵出去还是回身逃跑都已是来不及了,只得把绝招“倒踢金冠”使出来了。 见到铓花剪的追击发招,他随接随走腾挪转体,引化敌势,却是见到从德馥的攻势不停,丨一想完成一个引空接敌,而后急起腾挪步,从敌身侧面绕走至敌身后,如果说从德馥转身向他攻来,丨一早已飞起倒踢金冠之腿,以脚底前掌击她脑后的“脑户”穴。 可猛转身形这种突兀的事情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实在是不适合,遂从德馥照旧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却要比丨一提早一步得手了。 其实,丨一发招已然不慢了,却见到对手的铓花剪已被掷出,遂自然是要比自己快,不等自己踢到对方,从德馥的兵器就得先把自己的脚面洞穿了。 这一回,丨一连“金鸡独立倒纵”之术也使不出来了,只得拼力往远处的地上甩摔,不过,虽然狼狈,可倒也是幸运,躺倒在地上接连使出了“地堂功夫”,就在两军厮杀的士兵们的腿脚间逃出生天了…… 被活捉住的宋忠曾经被带到燕王面前,虽然燕王并不是太过赏识他,却还是费了一番口舌,欲要劝降。 而宋忠不愧是宋忠,当真是忠得很,严词拒绝之后,慷慨奔赴刑场。 至于那些并没在战场上逃离走的原北平兵士们,容他们些许时日回家看看去,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日,南京的朱允炆已从回来的“北腿”丨一口中得知了宋忠大败的消息,登时惊得瞪眼咋舌,早先的两个大梦还真没白做,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而今也只得在战场上说话了。 可是,洪武万岁当初最担心的却不是藩王造反,做的都是鸟尽弓藏的事情,遂,如今可用来领兵挂帅的大臣武将少之又少,甚至都快无人可派了,不过,总算幸得还有一人给留了下来。 耿炳文耿侯爷,洪武万岁的同乡,而且还深得信任,早年承袭父职,屡次打败张士诚的军队,历任总兵都元帅、大都督府佥事等职,后随常遇春、徐达攻打大同、陕西等地,屡立战功,可说是东荡西除身经百战,就因为当年他驻守长兴十年,抵御张士诚的进攻,城池固若金汤,一直未被攻破,极大地牵制了张士诚的兵力,之后才以此军功封的长兴侯。 在洪武年间,名将多如牛毛,耿炳文还特别喜欢低调,却是唯独被留了下来,其中并不是没缘故的。 洪武万岁早已把耿炳文的能力看透,深知此人擅长守而不擅长攻,就算造反也成不了事,反倒是抵御入侵外敌的时候一定用得上,也就是基于这个理由,着才把他留到了如今。 战事已不算不吃紧了,遂建文帝朱允炆即刻把调拨的三十万大军交给了长兴侯,希望他当真可以不负圣恩,反正也就只剩下他可用了。 当时,朱允炆为了表现出尊敬之意,可说是屈尊敬贤,居然亲自去送耿炳文讨伐出征,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实在不该对出讨藩王的将领该说的话,“烦请爱卿千万不要让朕背负上这弑叔之罪名啊。” 说实在的,洪武万岁还真就没把自己“做事做绝”这种学问好好教给过皇孙。 就这样,耿炳文似乎在云里雾里一般出征了,心里仿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尽理解皇上告诉的这句话,最后索性不再费心思瞎琢磨了,只要可把反王朱棣活捉回来交于陛下也就是了。 雨豸里在一间等同于牢房的屋子里把呼噜打的那叫一个欢实,而且并不是在装蒜。 他一直在克扣手下兵士的粮饷,而且还依仗着自己受人庇护,是越做越过分。 花男正想着可以怎么收拾他呢,这无疑给了花老板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得知举报以后,立即就把雨豸里给抓了起来,然后不等严刑拷问,就见到并听到了他乖乖的样子和如实交代。 花男看着雨豸里在口供上签字画押,“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押下去!等候军法发落!” 就在两个刀斧手刚要把他拉起来的时候,雨豸里即刻叫了起来,“我有重要的军情禀报!” 花男看着雨豸里死不认命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笑,“你还会有什么重要军情禀报?你那个女的亲戚又给谁当小老婆了可不算!” “我真的得知了很重要的军情!我知道那个姓迟的郎中和康健要密谋……嗯……密谋……反正他们正在密谋着什么?” 花男见到他一副急迫的样子,“嘿嘿”一笑,“你倒是还挺爱咬人的。” “可不是我乱咬人呀!”雨豸里更急了,“就在那一天的晚上,康佳带了酒菜去找那个姓迟的郎中。您想呀,本来应该是一顿饭的工夫儿,可他们足足在屋子里待了好长一阵儿。要不是密谋着什么的话,用的着晚上商量那么久吗?” 花男仍是看着雨豸里,然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他说道:“好吧,我去查问一下,要是你说的真是重要军情,功过相抵都不算什么了。” “哎呀,您真是当世的青天大老爷呀!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了!”说着,他就跟鸡剟碎米也似地磕了起来。 鼾打欢(二十九) 可花男还是让刀斧手把他关了起来。 之所以雨豸这天夜里还会睡的那么好,就是认为自己应该是没事了,可是就在深夜之间,还真就来事了。 睡的正熟的雨豸里冷不丁被人给推醒了,“谁呀?这大半夜的……” “闭嘴!别乱嚷嚷!” 雨豸里一下子并没听出对方的声音是谁,“你谁呀?” “别管我是谁了,反正我是来放你走的。快走吧!”“哟!是谁让你来放我走的?是不是……”“你走不走?走不走?不走我喊人啦!”“走走走,等我穿上衣服这就走。” 说着,雨豸里忙把自己的衣物摸着,然后用最利索的动作穿上了,随即头也不回就要走。 “等等。”“嗯?干嘛?”“知道往哪儿走吗?从这儿一路往那边儿走。”“那边儿?那边儿是什么地方?”“那你别管,想要活命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好好好,我就走这边儿。” 说完,他真的头也不回地逃了。 看着雨豸里的背影,背着手站在门里的花老板露出了一丝笑容…… 转天清晨,将军康健受到“战妖”花男之托,说是大战在即,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偏巧这时跑了一个军营里的犯人,想要康将军帮忙捉拿一下。 康健也并没推脱什么,心道反正也要离开了,就算为燕王爷再效一些力吧。 遂,他顺着花男指点的方向一路追踪,终于,在路上见到了军营逃犯雨豸里。 其实也用不着别人给画影图形什么的,像他这种“**”,在军营里还是很容易成为“名人”的,无非出的也就是臭名。 “你就是逃犯雨豸里?”“欸?你怎么来了?谁是逃犯!我是被放了的!”“那你有军令吗?拿来让我看看。”“什么军令?老子要想被放出来,还要个什么鸟儿军令?”“那你就得跟本将回去!” 康健说完,“仓啷”一声,把身后背着的长剑给亮了出来。 雨豸里一看,心里登时先怯了三分,嘴上立刻软了下来,“哎呀,康将军这是做什么呀?有什么话咱们好儿好儿说,君子动手不动手嘛。行,要有什么误会,我跟将军你回去说清楚就是了。不过呢,将军您得等我一会儿,我这手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儿疼了,小迟郎中给我的药膏儿得涂上一点儿。” 说着,雨豸里还真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打开塞子以后,从里面倒出一些说白不白说黑不黑的粘稠东西,然后还真就擦在了双手之上,且是整个手掌,连手背位置都给涂上了,登时他的双掌都变成了黑色,漆黑漆黑。 康健看出了端倪,手里长剑一指雨豸里,“你这是耍的什么花样儿?” 雨豸里这时的面上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将军现在才问了出来,不觉得已经晚了些吗?”说完,他当即摆开双掌照着康健就发招了。 原来,这小子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当初也曾经下过几年的功夫,习得了一套“毒雾掌法”。 康健即刻施展开了自己的“翼虎剑法”,手中长剑照着雨豸里的一双黑掌削了过去。 可是,雨豸里的“药膏”当真是非同小可,涂上之后,不但是颜色变了,一双手掌还会变的坚硬起来,虽然长剑削上以后会破除一部分,却也是可以激得黑掌里的毒性散发出来,而且还幽幽地生出一股黑雾缭绕了起来。 康健每每出手,见到对方不但不闪不避,皆是用自己的双掌抵挡,再观那些黑雾,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却是为时稍晚,因那些黑雾已随着雨豸里转绕不停,快把自己给围住了。 康健本来是想突出重围的,可惜的是,他欲要往哪里冲出,对手就一掌把毒雾给推过去,现在竟然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而且还升高了好多。 雨豸里得意的笑声从已发浓的黑雾之外传了进来,可康健到底是一员大将,临危不惧,把手里的长剑舞动如飞,所产生出来的劲风直把周围的黑雾吹开了一些,要想完全吹开,却还是暂且不能的。 随后,仍是被包围在其间的康健觉得黑雾暂时不会靠近自己了,就先停下了长剑的舞动,不可自己先把大部分力量消耗掉,静静等在中间,因为他听到了雨豸里在外面的脚步声,知道他一定会有后招。 果然,雨豸里冷不及防地冲进了黑毒雾之内,双掌照着康健的后心齐打。 康健一长剑回手劈下,当真是势如翼虎。 雨豸里这一回并没用一双黑毒掌去接对手的这一剑,只因手上的黑雾毒已然不多了,又不敢再涂抹一次,生怕自己扛不住毒性,遂即刻身子一退,到在了黑毒雾的外面,寻找时机,再次进攻。 康健也在黑雾之里寻觅着可以冲出去的途径,见到那些黑雾并没有因雨豸里的进出而散开多少,且再仔细一观,那些黑雾还在向里侧慢慢靠过来。 就在这时,雨豸里又从底下猝不及防地攻了进来,是躺倒在地贴着地面滑进来的,这回是自认为已把全身力气聚于一掌,向着康健的小腿攻了过去。 康健即刻挥长剑向下斩了过去。 雨豸里登时俩胳膊肘触地,齐齐一使力气,让自己的身子又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再站起来以后,看着这一圈如同高墙的黑毒雾,心忖,反正对方也出不来,自己又何苦进去跟他拼斗,只要自己离开,等到这些黑雾把对方给聚围住,就绝对好不了,可就在他一转身的时候,登时见到了如匹练一般的剑锋从上面冲着自己挥了过来,登时吓的即刻趴到地上躲避。 就在时方才康健把长剑向下挥斩的时候,登时灵机一动,之后身子先是上纵,虽然不可纵出高高的黑雾,但是,等到身子下落的时候,用长剑的剑尖一撑地面,借着长剑的一股弹力,身子一下子就飞纵了出来。 雨豸里转过身,躺在那里看着直指自己的长剑,简直就可说是手足无措了。 “站起来!跟我回军营伏军法去!” 这时的雨豸里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横劲,竟大叫了起来,“老子就不回去!有本事你把老子的命带回去!” 鼾打欢(三十) 康实业听罢,直气得把手里的长剑提起,就想像在战场上一样结果了敌人的性命,但是,可惜现而今的他仿佛已经下不去这种死手了,随后愤愤一跺脚就离开了。 “哈哈哈……”这一下可把雨豸里给乐坏了,“我就知道老子命大!我就知道你不敢杀老子,哈哈哈……呀!” 这一刻的他突然觉得脏腑一翻腾,陡觉不好,急忙从身上翻找解药,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了,再向四周围一踅摸,见到原来搁在身上的装着解药的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路滚到了别处,而且还散落了出来,几乎不可站起的他只得一路爬了过去。 极不容易爬过去的他一只手更不容易地抓到了一颗散落在地的解药,用快要抬不起来的力气放到了嘴边,虽总算是让一颗解药进嘴了,却没来得及咽下去,遂也就没发挥任何用处。 待黑毒雾变淡之后散去,花男和如仇从一处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怎么样?没说错吧?咱们这位康将军真的已经不适合做战将了。”“康实业可是燕王爷最欣赏的大将,甚至比青年有为的张玉还要器重,怎么如今的他……”“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多奇怪的事情,人是会变的,或者说,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将才,却也只是一个会保土安民的将才。”“那……不如让他去守卫边关如何,其实燕王爷也是比较担心自己起事以后,鞑靼那里会有什么动静。”“我想鞑靼那里,燕王爷一定是另有委派之人了,既然事先已经有安排了,又何必打乱布局呢?”“难道说,现如今的康健当真就完全不该在军营里再待下去吗?”“别的不怕,就怕他的这种心慈面软会影响到的军心。” 如仇听到这里,沉思了起来,就因为他当然知道军心对军队来说会起到什么样的重要作用,哪怕城池失得起,唯有军心失不起。 不久之后,燕王朱棣竟然在明知会有大战之先,将自己心爱的大将康健康实业,且还有他的家人们一起遣退出自己的军营了,念在他多年尽心竭力的功劳上,赠予了不少金银之物。 小迟向花男告假,去送康健一家人够往桃花源。 “以后的日子里可以睡很多好觉了!这让我如何感谢小迟郎中呢?”“将军如果要谢的话,当然先是要谢花男兄了。那日是花兄找我来问起将军的事情,我如实相告,花兄他这才为将军你定下了此脱身之计。”“嘿嘿,这‘将军’二字,还望小迟郎中不要再提及了。是啊,小迟郎中说的极是,可惜事情皆是忙忙碌碌的,实在没腾出时分向花老板当面道谢,也只有在这里向花老板他遥谢一下了。” 说完,康健带着自己的家人们冲着远方燕王军营的方向拜了三拜。 终于,有消息传来了,老将耿炳文已率领大军到达了真定府,并派遣手下将领徐凯驻守河间,潘忠驻守河间府莫州,还把战将杨松任命为先锋进驻保定府雄州,待主力会集后再发动进攻。 到底是作战的经验阅历颇丰,由于耿炳文深知深入敌境作战,就应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为上策,遂,才摆出的这个三角阵势对着燕王朱棣的军队。 什么都准备好了以后,他自然就是剩下静等着敌军的到来了。 朱棣并没轻视就要跟自己战场对决的这员老将,刚一说要派谁去窥伺一下敌情,现今手下第一员大将张玉即刻毛遂自荐。 其实,要说花男的跟包和白先生的手下之中自然是有适合人选的,可见到了张玉这种跃跃试欲的激动,便是谁没阻拦,只是各自谨慎叮嘱了几句。 果然,张玉并没让任何人失望,还真就把敌方的军情如实地带回来了。 年轻将领张玉好似并没太过看得起敌方军里的老将,告知燕王,耿炳文营内的军纪涣散,潘忠和杨松这种小角色都是无谋之辈,由此可见,耿炳文再厉害也只不过是老而无大用之人,打败他们打开南下之路,简直如反掌观纹一般。 杨松驻扎雄州,所带之兵大多数是南方人,抛妻弃子出来打仗的,别说那种斗志,心里怨气倒是不少,一个个细索着的皆是才当了多少年的太平兵,这会儿又要过来和别人厮杀玩命。 说实话,其实自古以来的兵士,差不多都会觉得当“太平兵”年头太少的。 夜晚时分,似乎有一个戏班子,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唱起了南方的地方小调,有点儿像是南词,唱的曲子倒是好多人都熟悉的,叫做“出门万事难”。 雄州城城墙上的士兵们就听到好似是一男一女用吴侬软语合唱道:“思家乡,妻盼郎。一壶浊酒入愁肠。想家乡,暗神伤。为了吃穿奔走忙。念家乡,苦思量。何日再尝故里粮……” 城下的人那么一唱,城上的人那么一听,这确实都不要紧,却让守城的士兵们都沉浸在美丽的思乡情愁里了,简直是如痴如醉,有的时候,思念这种轻愁也会让人舒服放松的,哪怕是城墙上多了两个美丽的女孩子,都使得他们没过于惊异。 “二位姑娘,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谁带你们上来的?”“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无论一路上守城的军兵们怎么问,见到的皆是腼腼腆腆地回避和一副类似于思乡轻愁的神态,而且,她们好似特别在意男女礼教,不但不跟男兵们说话,而且还从甬道似慢实快地下了城墙。 这些兵丁们虽然有些不明白,可毕竟是两个小女孩子,忖来或许是从生下来就根本没见过那么多的大老爷们,一时之间被吓到了,谁会想到她们俩会做出什么危险可怕的事情,直到他们眼睁睁地看到她们二人去打开城门…… 其实,燕王朱棣早已亲自领兵到在了没多远的娄桑那里。 鼾打欢(三十一) 除了张玉带回来的消息,“战妖”花男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守雄州城的士兵大部分是什么地方的人氏,遂就找来了自己最熟悉的长街班,另外再加上白先生手下的“思雪莺”曲醉毳,在雄州城下合唱了一曲可令敌方士兵沉陷与思乡之情的南调。 接着,花老板又让自己的两位女跟包,“枯叶蝶”林间觅和“腼腆蝎”安涩羞,分别用“花蝶附梗”和“蝎子倒爬城”的功夫上到了城墙之上,好去打开城门,让张玉领兵攻进。 就这样,本来平静得似乎很美丽的一个时光,就这么被喊杀声给扰乱了…… 统帅杨松虽措手不及,可是神志还不算迷乱,当时立刻派人向莫州的潘忠求援,当然,指挥着兵丁们奋起守城也是必要的,怎么说也要拖延到援兵的到来,觉得己方可说是已成犄角之势,如果一方出现敌人的话,另一方必定会来救援,从而就可以互相辉映打退敌兵。 战马之上的张玉这时已经进到雄州城里来了,手里提着一杆已练就多年的金纂提炉槊。 当年隋唐年间第十条好汉,人称“四宝大将”的临潼关总兵尚师徒用的就是此般兵器。 此槊重达百余斤上下,槊上有环,用钢链连上了一个香炉形的铜砣,铜砣甩出,可打击远距离的敌人,据说,不但是被伤到后伤口会流血不止,而且槊上还有小洞,将其插入地下活水之中就会流出甘露,不但能解渴,还可以解饿,足可说是战将宝器。 张玉到在城里之后,挡路的小兵们还好说些,有道是“擒贼先擒王”,遂当务之急要找寻的,便是雄州的主将杨松,虽然也不太熟悉敌将的模样,可是,他知道杨松擅使的兵器叫做“恶连响”。 本来,林间觅很是不喜欢这种两军拼杀的场面,眼看都要离开这里了,可是,偏偏却见到了一个使七尺花枪的,冲着自己就抖了过来。 林间觅虽然见到了对方的穿着与普通小兵不甚相同,可也是并没太在乎什么,当即抽出自己的怜剑,使出了一套“蝶灵剑术”。 对方使花枪的不说是身经百战,那在大大小小的战场之上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可眼前这个把城门打开的可恨女子虽然也看得出是个练家子,却是显现出如此的轻灵,仿佛自己的花枪前扎的劲力大一些个,被激起的劲风就可以把她给荡出去,与人搏击的武术本来是以力为先,一力都可以降十会,可对方女子如此的轻灵,再加上手中薄剑也不见什么分量,直搞不懂她要以何取胜,但一剑挥来的时候自己又不得不躲不防,因花枪较长,剑势又总是不同寻常,遂搪架几乎做不到,只得纵掠着身子跟对方拼斗。 林间觅手里的怜剑当真如蝴蝶一般的轻盈,而剑锋的攻击却是胜过孤蝶夜飞的寒意,一剑挥舞出去,看似只是轻盈而无甚力道,可若是被怜剑的锋锐碰上,其剑势中虽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的冷,使得伤口上不但会因为流血疼痛,心里的“冻疮”更是不会逊色多少。 使花枪的这个人虽然把武器抖动得还是快如空飞,可是,渐渐的,他被林间觅带过来的那股不知名的冷意,就给包围住了,那简直可以说是从心里往外的一种冷,完全可以冷到骨头里,虽然冬季未到,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只身至于冰窖里的酷冷,还有那种孤独的冷,更胜其上,逼得他只得一个劲加速自己的动作,以为这样就可以驱赶寒意,却哪成想,那种心中的孤独之冷,无论如之何也是驱之不尽的,现在的他就好像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要停下来就会更受不了那种心中的冷寒,遂,无用的动作便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力。 林间觅见到对方那种由心而生的寒意,竟使得自己心里的寒意也生出了不少。 现在的场面是两军厮杀,可说满眼皆人,好似都快把这座城池给挤破了,可惜自己却是没见到一个熟知的人,闹市里的寂寞都是可以加倍感觉到的,更别说是如此这般的情形之下。 手中的怜剑也好似因为这种孤独寂寞的酷寒而生出了灵性,就好像已经不完全是她再使剑,怜剑自己带着冷寒的剑意都可生出一种可畏的力量,几乎不用碰到对手就可制敌了。 使七尺花枪的人已经哆嗦起来了,现在的他竟然开始祈盼着上天可以恩赐一把大火,无论烧什么都行,哪怕是他自己,反正可以掩盖住自己这种感觉强烈的严寒就行。 他开始哭了起来,眼泪都已经流了出来,手里的花枪想要拼杀的早已不是眼前的这个把城门给打开的可恨女子,而是这种本来就不该有却是他已然抵御不住的寒冷之意,花枪的枪尖子还已再向周围的虚空里又乱刺了一通,就好像这样就可以逼走寒意亚赛。 “枯叶蝶”林间觅现在竟也增添了一种悲苦之意,可手中的剑好像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欲罢不行,自己的手也仿佛是不可从剑柄上撤下来,遂,也就只好这么打下去了。 腼腼腆腆的安涩羞,手里的钩链尾铁蝎却好似不怎么知道腼腆为何物,就好像活了也似,还好像在玩命想要从自己主人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惜却做不到,而它周围的敌军小兵们可就跟着倒霉了起来。 他们见到的确实是个好像是因为身处这么多男人之间已害羞得抬不起头来的小女孩子,可他们更是真切见到了一个很会腼腆拼杀的蝎子。 这会儿,眼见着一条链子前的铁蝎子照着自己们扫攻了过来,他们急忙用自己的武器格挡,却是木杆的枪被折断,短柄的刀被打飞,剩下的血肉之躯哪里还可以搪得住一条兵器的飞打,当铁蝎子二次飞扫过来的时候,登时一片带着血口子的小兵们便倒了下去,谁要是敢奋力再爬起来的话,身上即刻就会再多上一道口子,没准会更重些。 鼾打欢(三十二) 一些小兵们商量了起来,分成两批,前面一部分人吸引铁蝎子的攻击,后面一部分从这个不管是真腼腆还是假腼腆的小娘们的后面偷袭过去,觉得定可一举拿下了。 遂,他们便按照自己想的那么来了,可惜结果是他们没想到的。 没错,一部分小兵们拿着兵器在正面招呼着,后面的小兵们即刻趁着害羞低头的安涩羞应该是没留意到的时候,飞快冲着她的后面攻了上去。 可是,他们就没想到蝎子最厉害的其实是尾巴吗? 安涩羞的辫子又好像自己动了起来,一扫拿着枪攻上来的小兵们,登时他们的枪头即刻被勾断,从而又被钩子飞速反击打,枪头便冲着他们飞击了过去,而那些还没攻到近处的拿着刀的小兵们,都被钩链尾铁蝎后面的钩子把拿着刀的手给伤了,手里拿不住的刀都掉在了足面上,也一个个呼着痛喊着疼坐倒在了地上。 这么腼腆的蝎子还可以再厉害一点吗? “一起上!把这狠心的小妮子给累趴下!给兄弟们报仇!” 小兵们的群愤被激了起来,遂,一层一层的小兵们带着愤恨的心,把手里的武器抡圆了向着安涩羞冲了上去。 可他们却是忘了一件事,今天的这次攻城,可不是安涩羞自己一个人来的,也只不过是燕王的兵丁们还没攻到这里而已。 就在他们还想跟害羞着的“腼腆蝎”玩命的时候,燕王的军队已攻杀到了。 燕王还特意给自己的军队下过军令,务必要保护两位开城门姑娘的万全。 一见敌人们正在围攻安涩羞,哪里容得,他们抡着武器就和敌军的兵丁们打斗在一处。 这会儿的安涩羞应该是因为老爷们又增多了,遂也就更难为情了,即刻腼腆而快速地移动脚步,就跟一心只想着尽快从这些正在拼杀里的大男人们之内回避出去也似。 当然,要是敢挡着她不让出去的,那个此时不怎么安分的铁蝎子就会先不干的,打走一个算一个,也许其间不光只是敌军的男兵们。 就在她眼看着都快冲出去的时候,陡然发现了那个还在跟寒意拼杀着的拿着七尺花枪的人,随即一铁蝎子便抖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怜悯,便这般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时倒在地上的这个使花枪的,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温暖一些了呢? 反正,还在处在悲伤和寒意里面的林间觅被安涩羞给腼腼腆腆地带走了。 张玉张世美,原为元朝枢密知院,之后投降明朝,累功至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就因为燕王的另眼相看,使得他就是想尽自己所能在燕王的驾前立功,哪怕封赏分文皆无亦可。 终于,他见到了自己想要擒之的杨松,和他手里那条新磨的恶连响。 这种兵器其实是一条钢棍,里面多处中空,内置钢丸,外面还有小洞,每一次使开来的时候,必是“砉棱棱砉棱棱”作响,可吵的人心劳意攘,据说,他当初练就此种武器的时候,就被吵的够戗,差点丢弃不练,可最终仍适应了,其实就是听习惯了而已。 张玉一摆手里的金纂提炉槊,冲着迎面过来的杨松就扎。 同样在坐骑之上的杨松一见,急忙把手里的恶连响往前一探,然后用自己的武器狠命向着对方的武器砸了下去,恶连响登时响成一片。 张玉听在耳内,心里那叫一个烦人,本来,他的手里金纂提炉槊也不是没跟带响动的武器打过,可是那些兵器的声音无非是增加威势威慑用的,对手的兵器响动此刻听来,那叫一个难听,想什么诸如蜩螗羹沸这种词语都难以形容其难听至极。 此刻的他想捂耳朵自是不行的了,遂,心中盘算,反正武器也是敌手在使,只要自己尽量避免与对手武器的碰撞,直接向着对手本身招呼,估计也就是了,这一种不想碰撞对手武器的打法平时只会在对手使用十分沉重武器的时候才会用上。 张玉这时又见到对手的恶连响冲着自己直戳了过来,好似就跟宁可挨上对手一棍,也不想再听那种破声音了,遂,根本就不管对手的进攻,直接一槊奔着对手扎了过去。 这可是一种拼命的打法,比的其实就是看谁更不要命,遂,杨松提先把自己的武器收了回来,却是已不及向外开架,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既然挡不住对手的兵器,那就把恶连响冲着地上使劲一戳,登时那种烦人心的声响就再次响起来了。 张玉就好像把这种声音直接听到了心里,十指连心,遂双手便一颤,向前直挺的兵器当即一歪,就扎偏了,可杨松也甭想就这么躲过去,虽是槊尖扎歪,槊头上的铜砣却是冲着对手甩打了过去。 杨松在这个时候急忙抽自己的武器去挡,可惜的是铜砣这种东西比较灵活圆滑,虽是给挡住了,它又从恶连响上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打上下巴了,他只得在马上来了一个“金刚铁板桥”,躺倒在马身上,算是把这一砣给躲过去了,当真险上加险。 张玉这时又握着兵器一甩,把甩出去的铜砣又照着后仰下去的对手砸了下去,可对手却骑着一匹不错的战马,就在杨松躺倒的时候,他只是双腿一动,那匹马便驮着杨松躲了出去。 等到杨松把身子又直起来了以后,气急败坏的他自己在马上舞动起了恶连响,使得那种难听的要命声响,不断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张玉这时只得尽力克制心神,想方设法让自己先行静下来,要想不听这刺耳而摄人心魄的声音,就得先把对手给拿下,遂自己即刻大喝着催动坐骑往前冲,暂时压过了恶连响的响动,一摆手里的金纂提炉槊向着杨松横打了过去,同时槊头上的铜砣也在甩击着敌人。 鼾打欢(三十三) 杨松这时可说是见到了对手的一槊双打,也倒没太惊慌,直把手里的恶连响大摆开来,连槊头带铜砣一齐给压了下去,然后竟然顺势从槊杆上扫打了过去。 要是搁在平时,张玉是不会吃这种亏的,可就因对方武器的特殊,使其心神已混乱了不少,现在只得又把槊头上的铜砣抖了起来,还是用这种几乎是同归于尽的的打法,拼起命来。 杨松在马上躲了过去以后,见到对手也摆脱开了恶连响的攻击,自己现在已是占着先机,那就该立刻乘势追击,遂就即刻催马,摆恶连响发招。 张玉这时忍受着耳朵里的折磨,却是乱中生出一计,登时拨转马头,看似是要逃离。 杨松哪里会放过,在后面即刻催马追上,手里仍是得意地晃动着武器恶连响。 张玉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估摸着后面的杨松快要追至近前的时候,骤然用力一勒马的缰绳,身子并不向后转,凭着自己还算是自信的直觉,把手里的金纂提炉槊使劲向后戳,用兵器上的金纂去戳杨松手里恶连响的棍头。 这是一招近乎于“回马枪”的功夫! 骄兵必败,杨松根本就没想到敌人会来这一手,只觉得手里的恶连响即刻就拿不住了,登时就被金纂戳得向后掉落。 张玉当真知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即刻用兵器向地上一撑,身子即刻飞纵到在杨松的身后,把地上的恶连响一挑,使其落下的时候斜戳在一处,然后飞快用自己的金纂提炉槊照着棍身狠命砸了下去,登时就把新磨的恶连响砸得里面的钢丸都掉出来了。 再说莫州的潘忠,接到了杨松的求援告知以后,当即就意识到了战况的紧急,倘若杨松驻守的雄州那里失守出事的话,自己这里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遂亲自带着骑兵,一刻不敢耽搁地向雄州那里发援兵。 一路之上,心里和嘴里皆是不停地念叨着让杨松一定要坚守住的鼓励话语,也就暂且不管对方会不会被自己鼓励到了。 就这么一路向着雄州奔去,到了一座石桥的近前,他也自不去理会什么,立刻过去也就是了。 可就在潘忠和他的骑兵们奔上大石桥之后,突然间就听得炮声四起,桥底那些不会引人留意的水草就那么消失了,无数的兵丁们冒了出来,一下子就占据了大桥,既截断潘军后路,又从前方同样涌出了大量的燕王军队,几乎前后一起向着潘忠攻了过来,登时就要使其进退两难了。 军师如仇果然机智,一下子就看出了耿炳文这么布局的用意,遂索性分兵击之,攻打一座城池的同时,又在救援军队着急忙慌奔过来的路上设埋伏,给敌军来了个一箭双雕。 打着打着,摆开自己的开山钺奋力搏杀的时候,潘忠见到了敌方那里一人,竟然是横挎着一张梯子骑马冲了出来。 正是那“当空遮日”尚趣。 等来至在宽阔大石桥中间的时候,尚趣也不用跟对手多啰嗦什么,手里的铁梯借着一股冲劲照着对手就顶了过去。 潘忠手里的开山钺索性也笔直地迎了上去。 “当”,俩人来了个硬碰硬,结果是各自都倒退了出去,而且还差点就一同摔落于马下。 尚趣先是使得马匹站定了蹄子,然后抡着自己的铁梯照着对手又横打了过去。 潘忠双手持钺,斜斜地把对手的兵器给架了出去,然后把开山钺从底下向上一翻,前面钺头照着敌将的头颅就劈了下去。 尚趣急忙双手举梯子搪挡,之后把铁梯一斜,让对方的钺头卡进了梯子里,脑袋还得避让一些,再然后又把自己的兵器往旁边的地上一戳,最后一手撑着梯子,身形从马上飞纵了起来,双足冲着对手可就飞踹了过去,想要让对手自己松开开山钺。 潘忠哪里见过这般的打法,手里的武器是绝对不可放弃的,那无异于自甘落败,可是对手的双足这会儿又踹过来了,不松手的话根本躲不开,只得先用一只手勉强抓住钺柄的后面,身子也勉强向斜后方避开。 尚趣的功底还真是扎实,双足没着实踹上敌将,却也是并没把身子又撤回来,反而是险险地落在了敌将的战马之上,趁着对手身子没直神没回,紧跟着用地堂功夫一滚,身子向着敌将撞了过去。 什么都怕出奇制胜,就这么,潘忠一半糊涂一半明白地掉落在了马下,可手里的开山钺仍没松开。 尚趣这时双脚一动,撑着自己的兵器,又回到了自己的马上,即刻持着自己的梯子催马行进。 刚站直身子的潘忠,冷不丁给一股力道带着往前抢,刚想使劲把自己的开山钺拉住,却是一个没拿住,眼见着自己的武器就这么被拖甩到石桥下的河里面。 “哎呀!”潘忠大叫了一声,却是为时已晚,可他也不会就这么认败,即刻回身一把抓住了敌将的梯子,说什么也要把对方的兵器给弄到河里面去,谁也甭想好了。 尚趣就在马上和潘忠拼起了力道,还真没想到,对方还真就有把子力气。 之后尚趣一见,潘忠是背对着河面的,身子就在大石桥边上,既然对方那么“喜欢”自己的兵器,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对方好了,遂就在马上一松劲。 潘忠不知道,还在那里一个劲向后拽扽,对方这么一松,他自然是一个站不稳,向后面不由自己地倒退了出去,眼看到在桥边就要仰身掉下去了,幸而及时扶住了石桥的边沿,可身子还是没完全稳住。 尚趣可不想自己做的这个“顺水人情”不“顺水”了,即刻又从马上跳下来,抬脚冲着自己的梯子就是一蹬。 潘忠也是糊涂,都这一会儿了,竟然还没松开对手的兵器,结果被梯子上的这股劲力一送,便顺顺当当地掉进了河里,去找他自己的开山钺了…… 鼾打欢(三十四) 就在燕王朱棣、白先生、如仇和花老板正商量着如何进行下一步军事策略的时候,花老板的颜跟包从敌方的军营之内打探消息回来了,还真就带回来了一条十分重要的军情,那就是耿炳文的队伍目前处于分散状,三十万部队其实并没集结完毕,现只十余万人分布在滹沱河南北两岸,她想着要是可以分而击破,是不是就可大获全胜了。 燕王、白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可军师如仇和“战妖”花男听罢却没显现出多么的喜悦。 朱棣一见忙问道:“二位莫非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如仇这时答道:“回禀王爷,贫僧觉得敌方的军队现在虽说太过分散,可还是等到耿炳文合兵一处之后,咱们再跟他们来个决战才好。” 朱棣一皱眉头,“军师为何会出此言?” 花老板笑了,道:“王爷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敌人现在虽然分散,可咱们若是此刻进攻的话,搞不好就会被敌人弄一个腹背夹击,倒不如等他们集结以后,一齐收拾。” 燕王朱棣听罢即刻茅塞顿开,夸赞如仇和花男不愧是军中奇才。 这一刻,就在朝廷的军队里,统帅耿炳文也在思考着,得知了自己精心布下的阵势竟然好似给燕军轻而易举就打破了的消息之后,立即就明白了,原来还曾以为那些能征惯战运筹帷幄的开国功臣被洪武万岁解决掉以后,除了自己以外,这个世间就没多少会打仗的了,可就是没想到对方一位刚至不惑之年的造反皇子竟是那么可怕的敌人,以后的战略里看来必须要步步小心了。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既然对方较之自己善于进攻,那又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既然反军在不断地逼近己方,干脆就给他来个坚守不出,甚至大可在此地休养生息,造反兵士的军心肯定是不会像朝廷这方兵丁们那么坚定不移,倒不如腾出工夫来让他们自己好好“反省”一番,要是可以迷途知返的话,就剩燕王一个光杆,那又何惧。 就在耿炳文打好如意算盘以后,真的便按兵不动了。 这回,朱棣那里开始发愁了,就算别的不知道,造反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让军队无所事事地等待,倘使军心思变的话,可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就当燕王军营里开始紧急商讨这番事宜之时,从德馥又带回来了一个并不十分困难就能打探到的好消息,可说是较之先前更好不过的消息,简直可说天大的好事,那就是建文帝的军队统帅耿炳文被撤换了,由曹国公李景隆接任指挥职务。 燕王听罢,差点就直接蹦了起来,兴高采烈的了不得,他可真知道那李景隆是一个什么样的草包,要不是当着手下的面顾及身份的话,他非要跳上一段过年之时的喜庆舞蹈不可。 花男这时却不由得给朱棣泼上了一盆冷水,“请王爷稍安勿躁,就算对方统帅已换成了个多么不像样的,可生蕾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们现在已是五十万大军了。” 这一盆冷水,当真是给燕王爷从头顶浇到了足底,且还浇进了心。 军师如仇紧皱着眉头自语道:“五十万大军!以咱们目前的兵力要是想硬拚的话,胜算没多大,而他们的补给能力要远远超过咱们,拼消耗绝对不可行。只有把军队聚集一处直戳敌军死穴才可增大胜算,可是咱们的兵力不够,还得把一部分军队交给汤息帮咱们盯着鞑靼那里。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当真难办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白先生笑了,“咱们这里不就是缺少兵力吗?王爷,不是白某人夸口,只要王爷您可给在下一些时日,定送给王爷您一支人强马壮的精锐之师。” 朱棣一听登时喜出望外,“到底还是白先生深谋远虑呀!” 白日白夜思还是一笑,“在下斗胆烦请王爷定是要把这里守住,待白某带领大军归来之日即是咱们全胜之时!” 就在白先生要离开此地的头一天晚上,白先生手下的“小伙伴”们这个时候正在享用着晚饭。 白日早已成为燕王朱棣手下的一等谋士,他的手下们自也是要享受贵宾待遇。 在一间大厅之中,早已由官派的大厨为他们备下了可口的晚餐,无论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绝对不会有不合胃口那么一说。 除了在外有事的,这里一共八个人,并没同坐在一张大圆桌之前,而是分别准备八张雅致小桌,每每两人一桌。 “银猿”刘桂花和“玉虎”倪遨一桌,“惊涛浮偶”皮诺曹和“纵海桃浪”任鱼美一桌,“思雪莺”曲醉毳和“诙谐将”辛成悦一桌,剩下的自然是麦娇和云千流一桌。 麦娇自也是觉得这里的饭菜较之自己原来那里的要美味不知多少倍,可惜的就是缺少了一些亲情和家的味道,吃着的时候却是见到了姐姐边吃着边落泪。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呀?没事的,那个白先生不是说了嘛,要是不合口味的话,可以找他们再给咱们重新准备。” 云千流此刻摇了摇头,“我不是觉得东西不好吃,就是在想,孩子们现在在吃着什么,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他们吃东西时的可爱模样。” 麦娇一听这话,登时也是心酸了,想着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吃着花国里最新鲜的花蜜,其实,每一次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把最新鲜最好吃的全都留给自己。 这时,麦娇也不吃了,气哼哼地道:“我觉的,那个什么白先生一定是在骗咱们!他就是想让我们留下来帮他们打仗!他一定是知道怎么才可以让咱们回去的!” 云千流此刻立即提醒道:“小声一些,没见到这里还有白先生的人吗?” “那又能怎么样?他们难道就不想回去吗?喂!你们有没有也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去的?” 鼾打欢(三十五) 离着她们姐俩最近那桌上的曲醉毳搭茬了,可也并没停下筷子,“我回去干嘛呀?在这里能吃到那么多那么好的东西,回去以后还不是要挨饿。” 麦娇登时就不爱听了,又冲着其他人问道:“你们呢?也不想回去吗?你们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白吃的吗?这是用来换咱们的命的!他们这场仗谁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谁又知道哪天不会把命丢在战场上!就为了他们给咱们饭吃吗?值得吗?” 这时倪遨说话了,“麦娇姑娘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要是没有白先生的话,咱们在这里生存下去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白先生让咱们在这里活了下来,而且活的还那么好,咱们做为回报帮人家做一些事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你们又怎么知道,不是他捣的鬼让咱们到这里来的。我也问过你们,咱们不都是一到这里就见到他了吗?” 这个时候,大厅里吃饭的人都沉默了,当然,也有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仍自顾自地吃着喝着。 “怎么那么热闹啊?”白先生的话语声这个时候传了进来,他本人也走进了大厅。 麦娇一见到他更是来气了,“我说白先生,你今天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到底你什么时候可以送我们回去!” 白日白先生见到麦娇如此一问,却也是没一丝生气的意思,照旧笑着道:“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嘛,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更不知道怎么才可以让你们回去,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们尽量在我们这里过得好一些。” “少骗人!你就是想让我们给你卖命!”麦娇大叫着且带着满腔的愤怒,双手攥拳,只伸出大拇指,照着白日的身上就戳了过去。 白先生仍是没显现出不满的样子,把手里的折扇一打开,只是用扇面去挡麦娇的手指,“好指力!堪比‘铁指功’!我送你一个绰号,叫‘俏擘’如何?” 麦娇这会儿也没工夫搭理他了,仍旧照着白日发招。 倪遨和刘桂花这时站了起来,想要一起去阻止麦娇的这种冲动行径,却听到了白先生的出言阻拦。 任鱼美则是边看着笑着边吃了起来,仿佛在享受着双重的美好事物。 皮诺曹也是看着,可面上并没笑,吃东西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辛成悦也站了起来,但也同样听到了白先生的阻拦话语,就只好待在原地为其原地观敌了阵了。 至于曲醉毳,永远是什么都不会阻止他填饱肚子,什么事情最好都是等自己吃得饱饱的再说。 云千流当然不会就这么干等着,生怕自己妹妹会出什么闪失,急忙把头上金长发甩了过去,配合着自己的妹妹,虽然她根本就没看到白先生去出手伤敌。 “好功夫,都快赶上花老板的‘美人长发功’了。我也送你一个美名,‘金瀑撩魂’。” 姐妹两人哪里还会顾及什么绰号美名,一个在外圈用自己的长发游走攻击,另一个则近身用自己的拇指攻击。 而白先生始终是气定神闲谈笑自若,一边用自己兵刃阻挡着拇指的进攻,一边则用另一只手施展轻柔的手法拨挡着长发的进攻,不过,总是这么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遂白先生冷不丁地把折扇一合,转而改弦更张地去攻击长发的进攻,却照旧使用轻柔的手法把金长发的发梢一卷,没让云千流感到疼痛,反而又被白先生把她的长发卷回了腰间放置妥当。 麦娇以为白先生要伤害自己的姐姐,登时疾步跟了过去,还用自己一双不知道怎么着便如铁坚硬的拇指去攻击他,可是,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和手法,竟然使得自己的拇指插回了自己紧攥着的拳头里,登时一惊。 白先生这会儿又打开了折扇,轻轻扇着,并且看着她们。 就当麦娇还想再次发招的时候,却让姐姐仍留着眼泪给拦下了,“别打了,咱们打不过他的。” “可是……”“白先生不是跟咱们说过了吗?只要那位燕王爷能把错当皇帝的人打败,我们就有可能回去了。” 麦娇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转首向白日问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白先生自是笑而不答,而且他还高兴着,麦娇把这件事情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了出来。 难道是这里所有的人听到了这件事情以后就都能够睡个好觉了?还是只有白先生一个人可以睡个鼾觉了? 转翻身(一) 一个头顶上和尾巴上都带着转转的东西升到了半空内,舒恪熟练地驾驶着这个东西稳稳地飞行着,旁边就坐着他的生死之交贝溚。 这时,舒恪见到贝溚好像在想着什么出了神,即刻问道:“喂,你在想什么呢?这么用心?” “啊,我在想咱们的朋友跟咱们说的话,正义与和平实在是来的太不容易了。”“没错,但是,咱们既然选定了要走这条路,就要坚定自己的信念,然后一直走下去。”“嗯!” 说完,他们两个互相交换了一个彼此鼓舞的眼神。 “欸?你看那边。” 舒恪随着贝溚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一只小老鼠在地面上冲着自己们直挥手,示意让他们下来,好像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这只小老鼠是他们认识的,曾经帮过他们很大的一个忙,遂舒恪即刻使得这个带着两个转转的东西从半空里落到了地面。 等他们从那东西里出来以后,即刻高兴地跑到它的近前,并拉住了它的手。 “你是不是决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干一番正义的事情?” 那个小老鼠看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把一个瓶子拿了出来,“嗯,我找到了一些好吃的,想和你们一起吃。” “是什么好吃的?”舒恪笑着问到,并探头向瓶子里看去。 那是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的东西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不过,单是看着就很引发食欲。 “你们快吃吃看。”说完,小老鼠打开了瓶子,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东西是短长条形状,与腊肠的颜色比较接近,舒恪即刻拿出来一个先是闻了闻,觉得是一种从来没嗅过的味道,很是好闻,便觉得味道准是错不了,就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贝溚见到舒恪吃了,遂自己也尝了一个,觉得味道当真是不错。 可是,就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他们都觉得不对劲了,说不出来的那么难受。 这时,一个长得像旧仇白路,穿的十分气派的白色老鼠从一个暗地里走了出来,得意笑着,“你们这俩叛徒,既然帮着人们破坏了本王的计划!那你们一块儿就尝尝人们给我们准备的老鼠药吧!哈哈哈……” 那只小老鼠登时叫了起来,“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鼠王他说要和你们化敌为友,还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吃的!”说完,已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老鼠就这么给吓跑了。 “欸,是只耗子。赶快打死!”这时,不知从哪里过来的人们拿着物件边说着边奔着白老鼠打了过去。 “哎哟!本王怎么没带着卫兵过来!”刚愎自用的鼠王那么悔断肝肠地叫喊着,到处抱头鼠窜,可最后终没躲过人们的“毒手”。 “快过来!这里还有两只!”某些人转过身就要对舒恪和贝溚动手了。 就在危机时刻,一个大脑袋大眼睛且胖乎乎的小男孩出现了,当时抱起他们转身就跑,“他们是我朋友!不要伤害他们!” “哪儿来的孩子?怎么可以跟老鼠做朋友?快扔了!你也不嫌脏呀?”人们并没因为小男孩的说情而想放过了舒恪和贝溚,还是追着要打。 小男孩拼尽全力护住他们,而且一个劲地向前跑,“喂!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吃了什么?别怕别怕!我这就带你们去找大夫!” 遂,小男孩边跑着边寻找着,见到一处挂着兽医招牌的地方急忙就冲了进去,“你们快给我的朋友看看!他们非常难受!” 兽医一见之下,当即冷笑着道:“你这孩子脑子没病吧?我们这里只给牲畜家禽看病,你拿这么两个恶心人的东西过来,想捣乱呀?出去出去出去!”他根本不容小男孩分说,就给哄了出去。 小男孩没办法,只得出来以后又去找别的兽医,终于见到了一个专给宠物看病的地方,即刻满怀希望地进去了,“求你们快给我的朋友们看病!” 这里的医师们不屑地看了一眼他们,随后道:“这东西灭还灭不过来呢,你这孩子还想让我救它?走走走!少拿这种晦气东西烦我!”这个兽医更是“大气”,直接就把小男孩给推了出去。 摔倒在地的小男孩此时跪在地上,抱着两个朋友哭喊不止,“谁来救救我的两个朋友!” 走在大街上的人见到这种情形,一个个面上显露出来的都是冷漠和蔑视,甚至嘲笑这个小男孩一定是个傻子,要不然谁会拿这种东西当好朋友。 慢慢,舒恪和贝溚已是气息奄奄了,他们看着真心为了自己们而落泪的小男孩,觉得能有这么一个朋友,自己这一生又有什么不值得的地方。 “别哭了,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对,永远的。” 舒恪和贝溚说完这些话,就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脚步轻灵的人和一个异常健壮的人,在早上刚向自己们如今的瓢把子显露出了引以为傲的能耐,他们被夸奖了几句之后,兴致不错,便一齐找了个地方消遣了一番一直到下午,这会儿正想着从一条较为僻静的巷子里面走回自己的老大那里,却是见到了一个忍者装扮的人揣着胳膊拦在了前面。 “你们的,就是将军最器重的那两个中国人?”忍者的汉语很是生硬。 头发较长,脸上还有一条通过眼皮的斜斜浅疤的人和另一个短头发留胡子的人看着面前这个忍者,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那个轻功不弱的人说话了,“你想要干什么?” 忍者阴恻恻冷笑了起来,“我的,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将军那么看得起。”说完,他便把身后背着的忍刀抽了出来,双手握柄,刀尖对准了他们两个。 转翻身(二) 那个身体异常健壮的人说话了,“你想找死,就成全你算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拳头照着忍者就冲了过去,冲到近前就是恶狠狠的一拳,虽没打中那个灵活的忍者,却是给忍者身后的墙上开了一个洞,足见此拳力道。 已然纵掠起来的忍者,照着巷子边上的墙上一蹬,举着忍刀向着那个轻功不弱的人劈砍过去。 那个人身子一轻,侧身躲过,随即抽出自己的西洋穿甲剑,向着忍者劈砍了出去,剑法也算是刚里带柔。 忍者用自己手中的刀格挡出去以后,又见到对手的剑尖冲着自己的肚子又刺了过来,剑法当真不慢,只得拿着忍刀照着对手的穿甲剑劈砍,随后身形纵起,从半空中又刺出一刀,可是,就觉着脚踝被人给抓住了,然后狠命向一旁坚硬的墙壁上摔了过去。 忍者的身子登时一蜷,发足蹬壁,不但化解了这一摔,而且借力从半空中又照着对手们飞掠了过去,见到了那个力气不小的人又是举着拳头打了过来,急忙又一伸腿蹬去,蹬到拳头上以后身子倒翻了出去,同时冷不防地发出了数枚忍者镖。 轻功高的人一下子就躲开了,而那个拳头硬的人想用拳头把忍者镖一一打开砸开,却是一个不留神,还是让其中一枚伤到了。 “你怎么样?” 他并没理会同伴的关心,而是怒恼着又奔着忍者冲了过去,想一拳头就把对方的头颅给打下来。 忍者则是举刀迎上,可刀尖刺上拳头以后才发现,对手的拳头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硬,此刻刀尖已经被对手夹在了指缝里头,进而又是一拳照着刀背上砸了下去,要是砸实了,刀身定是保不住了,遂即刻身子带着忍刀后抽,却是不等把刀抽回来,就又见到了西洋穿甲剑照着自己刺了过来。 忍者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过于托大,可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就得咬牙强忍着了,急忙把忍杖掏了出来,使劲一甩,里面的链子就出来了,奔着穿甲剑就锁了上去,拿着刀柄的手同时使劲向外拖扯,总算是既把刀给抽了回来,也没被穿甲剑给伤着,可形样却是极其狼狈。 这个时候,有力气的和轻功高的一齐冲了上来,忍者只得一刀横扫了过去。 轻功高的登时就用手中剑挡住了忍刀,利于让自己的同伴趁这个时候攻上去。 那个有力气的没换招式,仍旧是举着拳头打了过来。 忍者不及收回自己的刀,用忍杖照着对手拳头上的穴道直戳了过去。 有力气的也是太过自负,迎着忍杖那么一上,登时就觉得拳头一麻,可是,他的另一手却是及时补了上来,狠力扽住了忍杖,使劲往回拉扯。 忍者自是没他的力气大,忍杖就这么用不成了,又见到西洋穿甲剑照着自己攻了过来,无奈之下使出了自己救命的招数,张嘴冲着领子处一咬,叼出了一个手里剑,脑袋使劲一扭,照着敌人就甩打了过去。 轻功高的也实在是意想不到,登时便中招了,中暗器的地方还较为致命。 那个力气大的这会儿又冲上来了。 忍者就跟要以死相拼似的,弯腰冲着他顶了上去,后背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 其实,弯腰一顶完全是掩饰,重要的是忍者就跟变戏法似的,把手里钩给用上了。 这这样,那个有力气的也倒在了地上。 可还没等忍者半点得意的时候,就觉着脚踝上一疼。 原来是倒在地上的那个轻功不弱的人把自己的穿甲剑掷了过去。 这个忍者也不想看看对方两个还喘不喘气了,便忍着疼一瘸一跛地离开了,心道自己这伤估计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也只得是在斗狮大会上装装样子了。 等他离开以后,本似是没了生气的两个人又重新站了起来,而且还非常惊异地看着对方。 “你是谁?”“我叫舒恪,你呢?”“你是……舒恪?我是贝溚呀!咱们……咱们这是怎么了?” 舒恪看着已经拥有强壮身体的贝溚,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轻瘦,“我记得咱们不是吃了鼠王骗了咱们的鼠药,然后就……” “这里究竟是哪里?”“咱们到处转转看看吧。” 说完,他们两个便一路从巷子里走了出去,好似有人从中给指引过一样,居然走到了一处军营似的地方。 里面一个西洋武官一看到他们以后即刻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回来了?快进来吧,饭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他们又彼此互看了一眼,然后便跟着那个西洋武官走了进去。 舒恪和贝溚被带着来到一处吃饭的地方,这里的人们几乎都用刀叉吃东西,遂,他们往餐桌前一坐,拿起刀叉也熟练地吃了起来。 西洋武官一见之下便笑了起来,“看你们拿刀叉的样子哪里像是中国人?你们的祖先就应该是我们西方人才对,不帮着他们绝对是明智之举。嘿嘿,反正这里早晚要被我们占领的。来,咱们喝一杯。”说完,他便给舒恪和贝溚各倒了一杯红酒。 他们俩各自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觉着味道还真是不错,好像自己们原先待的地方也是有这种东西的,就是没尝试过,只因他们最好的朋友谆谆告诫过他们两个,出于他们当时的营生考虑,还是不接触此类为好。 这时,舒恪冲着那个已然把脸喝红了的西洋武官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要占领这里?那你们自己没有可以生活居住的地方吗?人家的地方被你们抢走了,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转翻身(三) 那个西洋武官虽然舌头有些短了,可是头脑还是清醒的,竟然对舒恪的疑问对答如流,“虽然我说是占领,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在帮助他们。他们原来的皇帝就是个蠢货,根本不会治理国家,所以这里的人都被他们弄的头脑不清楚,根本分不清我们打仗打到这里就是为了能让他们生活的更好。再说了,先动手的是他们,瞧瞧他们都干了些什么,那些‘义和拳’,还有那个什么‘红灯照’,他们要是光明正大的话,怎么只会暗中向我们那些手里没武器的传教士和教民们下手,就连信仰我们西方教义的中国人都不会放过,从来都不会跟我们的正规军队真刀真枪大打一场,就只是一帮流氓地痞。中国皇帝竟然还指望他们来对付我们,可见这里现在多么腐败透顶。”说完,西洋武官好似特别激动,又喝了一大口酒。 此刻已经不再吃东西的贝溚看了看醉得更厉害的西洋武官,又看了看舒恪,刚想再问一些事情,却是听得西洋武官又说话了。 “好了,我已经喝多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要是吃饱了,就去洗个澡,好儿好儿休息一下,再过几天,有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来人,带我这两位朋友去他们的房间!” 一旁的黑人侍者听到以后即刻走过来了,依着西洋武官的吩咐,冲着舒恪和贝溚一施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舒恪和贝溚也确实想要找个舒服的地方静静地想一想,遂也就跟着黑人侍者离开了。 他们一路走到了一间大屋门前,侍者又冲着他们施了一礼,就要离开,却让贝溚用话语给拦住了。 “请等一下。”“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我想问你一下,你长得和他们不一样,也是他们国家的人吗?”“当然不是,我是他们从我们那里抢来的,然后被奴隶贩子卖给他们的。”“什么?那你还要留在这里?是不是没机会……”“我原来是反抗过的,也逃走过,后来又被抓回来以后受到了严厉的惩罚,然后就再也没逃过。”“那我们现在可以帮你逃走。”“可我为什么要逃走呢?”“你不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去吗?”“不想,我出生的地方本来就太穷,只要在这里听话一些,我就可以生活的好得多。你们不也是这样吗?” 说完了,黑人侍者也不想再跟他们讨论什么了,便自行离开了。 舒恪和贝溚皆是皱着眉头思忖着走进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都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顿时觉得舒坦不少。 “你在想什么?”“我在想那个武官和侍者说的话。你呢?”“跟你一样。”“他们这样做不就是侵略和掠夺吗?又怎么说是为别人好呢?”“可是……那个黑侍者不是明明白白说了,他现在生活的很好。”“那……我们现在就应该帮助他们那么做?”“来到这里之后,我们确实是得到了他们的美味食物和舒服房间呀?”“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至少那些义什么团和红什么照欺负他们,总应该是真的吧?咱们受到那个黑林王和海盗大王欺负的时候,不也是要想办法去还击他们吗?”“嗯……也是。既然咱们吃了他们给的东西,总要帮助他们做一些事情。”“咱们先睡觉吧。”“好吧,顺便想一想咱们到了这里以后还该做些什么。欸,你说咱们的祖先难道还真是跟他们……” 转天,他俩一早起来,便又受到了那个西洋武官的招呼,在吃早饭的时候,派给了舒恪和贝溚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个姓黄的中国人实在是糊涂的很,竟然在想方设法帮助这里的人对抗他们,西洋武官想让他俩去监视那个姓黄的中国人,如果他真的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干脆就直接解决掉,以免连累这里的其他人。 他俩一听,也没说别的什么,反正先去看看就是了,遂也就答应了。 走在这里的大街上,他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还满是新鲜的,因为他们那里的男人是不会都在脑袋后面留一条大辫子的,且还能留多粗就有多粗,使得他们都情不自禁地摸起自己们原来长尾巴的地方。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到在了他们的面前,“二位,我们老爷想请你们楼上喝茶。”说完,那个人向旁边一座二层楼上一指。 虽然他们并没完全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还是跟着那个人一起上到茶楼第二层了。 就在他们上楼梯的时候,听到了在这里喝茶的人有那么说的。 “欸,知道吗?刚才红灯照那帮女人拉着大队人马又去东交民巷的教堂杀人放火了!”“是吗?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有能耐跟洋人的军队明刀明枪地干呀,老找人家教堂的麻烦那算怎么回事呀?”“谁说不是呀。虽说教堂里供的神仙咱不知道是谁,可我知道人家也没少做行善积德的事,有时给我们老百姓看病还不要钱呢。”“唉,这洋人里也是有好人的,可惜就是跟着那一大帮坏洋人倒霉了。”“行啦,这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事。来,喝茶吧。” 舒恪和贝溚那么听来,虽然是知道了那个西洋武官说的话也没骗了他们什么,可听这里茶客话中的意思,好像坏洋人也不在少数。 接着,他们便见到了一个衣着光鲜的老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别的桌子旁可都是坐了好几个人,而且,这个老人的身上散发着智者的气息,身后面还笔直地站着几个看上去强壮而精明的人。 那老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茶碗,里面冒着热气,应该是还没喝过,见到他俩过来以后,伸手做了一个动作,示意他们坐在自己的对面。 转翻身(四) 他们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遂也就坐下了。 “二位想喝什么茶?” 他们听完之后,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人的面色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是把面容沉了下来,“二位不会是把自己当洋人当得时日久了,把咱们中国自己的好东西都忘了吧?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他俩更是不知道对方在问的是什么。 “我们老爷在问你们的名字!”就连刚才那个把他们找上茶楼的人都看不过眼了。 他们也只好把各自的姓名说了出来。 那位老人一听“舒恪”和“贝溚”,即刻让手下人下楼去买本《百家姓》回来,然后冲着他们两个道:“我也不是不知道,没错儿,洋人的势力现在是不小,弄得你们这些炎黄子孙们都恨不得可以找一个外国的祖宗供着,从头到脚装扮得一点儿都不想再沾中国人的边儿,但我奉劝你们,他们洋人就是狼子野心,一直对我们的国家虎视眈眈的,你们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老祖宗给忘了。就算别的可改,祖先怎么也是改不了的!看你们两位面善,可不像那种数典忘祖的不肖之徒,别弄到最后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人说到这里有些悲愤填膺了。 就在还要再责备他俩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人上得楼来,一路快步走到老人身旁,低声道:“中堂,太后急召您入宫。” 老人听罢点了点头,“两位,在这里仔细想想吧。”言罢,老人便起身下楼去了。 把《百家姓》买回来的那人把书往他们面前一甩,然后同样即刻离去了,临走之前还甩给了他们一句话,“中国人的姓氏都在里面呢!” 舒恪和贝溚这时翻开了它,在其间还真就找到了“熊纪舒屈”和“米贝明臧”这两句。 在这两句里,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姓氏,从而也就知道了,自己们当真是完完全全的中国人,而刚才,他们却还要帮着侵略中国的洋人去监视一个绝对想要去反抗洋人们侵略的中国人。 “既然咱们都是中国的,就不应该再帮着他们去做伤害自己国家的事情了。”“咱们的国家就应该由咱们自己做主,就算是现在的皇帝糊里糊涂,那也应该是由我们自己人去换了他。”“对!不能再帮着那些人办事了,咱们帮助那个姓黄的中国人去!”“好!” 他们是说干就干,从茶楼之上下来以后,根据那个西洋武官告诉的,还有边走边打听的,一路来到了一处有块写着“广东会馆”牌匾的地方,可是得到的告知却是那位姓黄的师傅不在这里,好像是去另一处所在了,所去那里的营生,好像跟自己们一位逝友的弟弟所会的相同。 于是乎,他们又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那里,生怕西洋武官的人还有会去伤害那位黄师傅的,结果却还是没见到,还听说他好像是跟着自己的十四干姨妈去东交民巷的方向了。 舒恪一听到“东交民巷”,即刻想起了那个茶客说的话,红灯照应该去那个地方杀人放火了,不知道黄师傅会不会也会受到牵连,遂又立刻和贝溚一起赶去那里,结果还是晚到了一步,听说是被西洋兵们连同一个红灯照的女人一起抓走了,只好又匆匆忙忙赶回去了。 等他们见到了比那个西洋武官更大的西洋官之时已经是晚上了,而且这里还有不少别的西洋武官,他们好像是应该在商量着什么。 他们所商讨的大致意思是,为了保证他们这些西洋人在中国的利益,提议必须杀了那位黄师傅和那个红灯照的女人,就为杀鸡骇猴,可那位最大的西洋武官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这里是中国,遂一个西洋武官又说了,说是八支外国的军队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会对这里发动侵略战争,遂,最大的这位西洋武官就做出了决定 “你们两个已经没机会跟他较量了,今天晚上我就会处决他。” 那个西洋武官也走过来向着舒恪和贝溚道:“对不起,让你们白走了一趟,我也不知道那个姓黄的已经被我们给抓起来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以后没机会表现,说什么,我也会让你们有立功的时候,就是等上一些日子就是了。嘿嘿,你们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去看看那个人是怎么被我们处决的,牢房就在后面那里。” 舒恪和贝溚出来以后,找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一商量,看来说什么也是要在晚上处决黄师傅之前把他给救出来了,然后,也就不再耽误时分了,直奔着后面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始终是晚了一步,但这回却是那位黄师傅在他们赶到之先自行逃了出去,还把那个红灯照的女人也一齐给救走了。 可就在他们正庆幸着爱国正义之士平安无事的时候,当即发现西洋兵们并没要放过黄师傅的意思,竟然派出骑兵,要去追赶。 这回他们两个连商量都不用了,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定要阻拦下这些凶神恶煞一般拿着厉害武器的外国兵们。 舒恪先是依仗着现如今自己这个身体轻功的高明,飞身冲着最前面的那些西洋骑兵冲了上去。 由于已经是夜晚了,前面的骑兵也没看清到底扑过来的是谁,一摆自己手里的长火器就要开枪。 但是,舒恪可比他要快得多,身子尚在半空的时候,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长火枪杆,然后再凭借着身形的冲劲,把长火器横着向首当其冲的几个西洋骑兵推了过去,一下子就把他们一块儿从马上弄了下去,然后照葫芦画瓢。 这些摔到地上的西洋兵们一个个自是叫疼不迭。 后面的贝溚也没闲着,凭借着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力气,抡拳头照着那些坐骑可就打了过去,几乎皆是一拳倒地。 转翻身(五) 这一人仰马翻,后面的骑兵自然也就过不去了,还没把马给勒住的,也就连人带马一起绊倒了,登时是乱作一大团。 “你们都疯了吗?”这时那个西洋武官出现了,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瞄准他们!开枪!” 登时,许多没骑马的西洋兵们端着大长火枪当即冲了过来,一共两排,前面的一排单腿跪,后面一排站着,枪口都对准了舒恪和贝溚。 舒恪没见过他们手里的这种火枪,可在他们那里也是使用过火器的,知道这种东西的威力不弱,反正就算是他们两个现在挺厉害的,可也是经受不起的,即刻身形在兵慌马乱里游走,吸引对方们的注意,然后趁其不备,一脚挑起了一条掉在地上的长火枪,然后使出全力照着那些要开枪的西洋兵们踢了过去,再然后,只要是脚可以够到的,便接连踢了过去。 要知道,他们身为老鼠的时候总是要在夜间行动的,遂“夜能视物”的本事可是不小。 那些想要瞄准他俩开枪的西洋兵们可就犯了难了,就算其间有躲过了飞枪攻击的,好不容易瞄准了,结果开枪打到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就在舒恪开始有些得意的时候,好似察觉到了西洋兵们在往周围撤走,走不了的也被别人给扶着抬着离开了,冷不防,一条西洋样式且细长锋利的剑就冲着自己恶狠狠地刺了过来。 舒恪急忙一闪避开,定睛一开,这些人的衣着皆是不像中国人,却是一个个都留着辫子,他们手里的东西类似拐棍,可只要往拐头上一抓,就可以从里面抽出一把西洋双刃剑来,好几柄这种剑已经奔着他再次刺了过来。 贝溚那里已经跟好几个这个样子的人打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就像是刚才去打那些马一样去打这些不伦不类的洋奴才打手们。 “你们不是中国人吗?为什么要中国人打中国人?”“我们都是洋大人的人!你们现在在挡我们的财路!” 舒恪气恼得连眼泪都下来了,“噌”,身形腾空而起,从这些洋奴才的头顶上飞了过去,然后冲一个向着自己一剑刺来的洋奴才使劲踹了过去,一下子就给踹躺下了,再然后迅速把那个人手里的西洋剑夺了下来,虽然觉着自己应该是不太会使,只因为现在这个身体的记忆并不是他自己完全可以得知的,见到一大帮洋人奴才的剑尖奔着自己们齐齐刺了过来,顺势把夺得的西洋剑照着那些人挥了过去,竟然还很是顺手,看来自己现如今这个身体里应该是“记忆”着一些搏击招式的,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西洋剑高手,不过,可惜的是应该也同样是一个洋奴才。 那些洋奴才的剑被扫出去以后,都熟练地用身子一带,把手里的剑带回来以后,又照着舒恪斩了过去。 舒恪又纵跃而上,照着那些洋奴才带着的西式帽子挑了过去,或许是不自禁就想看看他们的辫子是不是假的,同时现在的他对西洋的东西看着就生厌。 “唰”,那些洋奴才的帽子被齐刷刷地挑落了,一个个不由得当即伸手摸自己的头,唯恐此刻是不是已经“丢”了,其实,他们现在反正也是已把中国人的颜面给丢尽了。 贝溚这个现在的身体应该是只会拼力气的,“一力降十会”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见到对方洋奴才们的西洋剑再次刺过来了,上前一伸手,用指缝给夹住了几柄,那边又刺过来几把,让他用另一只手同样也给夹住了。 像这么细的剑可说是在贝溚的手里不值一撅,几乎是一起响起了“嘎吧”一声,这些洋奴才手里的武器一下子就都给毁了。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间,西洋兵们的火枪声又响了起来。 起初,那个西洋武官还真有让这些洋奴才们把舒恪和贝溚给擒拿住的心思,可一见到这些人的废物之处,即刻就又改变了主意,反正这些洋奴才已经把他们俩给缠斗住了,己方的士兵也是已经都撤了回来,索性就“玉石俱焚”吧。 “哎哟!洋大人!别开枪!是我们呀!”“洋大爷饶命呀!”“救命呀!啊……” 贝溚一见之下,即刻把一匹倒在地上的西洋大马给提了起来,挡在了自己和舒恪的前面,然后边挡着边向一旁撤离。 可这些西洋兵们并不单单是站在那里开枪射击,边开枪边把他们两个还给围住了。 贝溚也是怒急了,把那匹马照着那些西洋兵们就扔了过去,能压倒几个算几个,同时又抓起了另一匹大西洋马,还是向着敌人们扔了过去。 虽然现在的贝溚力气不小,可一匹一匹的高头大马从地上提抓起来再扔出去,他还做不到接连不断,就在空当的时候,他们就被许许多多冲上来的西洋兵们给围上了。 贝溚一看,一刻都没犹豫,立刻就把贝溚给提了起来,然后使出十足的力气抛了出去,“舒恪快走!” 舒恪双脚又一蹬旁边的一堵墙,身子登时翻了出去,可立刻又听得后面西洋武官的声音威胁到。 “你要敢逃,我现在就杀了你的朋友!” 无奈之下,舒恪只得落在地上,任西洋兵们把自己给抓了起来。 于是乎,他们就被关进了之先关押那位黄师傅的牢房里。 不知道为什么,西洋人并没想要很快处决他们,每天还是给他们供应食物和水,只不过就是没原来那么好了,好在他们两个当老鼠的时候就胃口特别好。 那时的他们都是可以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哪里又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就这样,一天已过去了,舒恪和贝溚在牢房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中国这里的一个武官参加了和西洋人的一场什么比赛,不仅败了,连性命都搭上了。 “还记得我们最好的朋友跟我们说的那些话吗?”“我怎么会忘记呢?世界上那些不公平的事情,会让我们为了和平和正义付出代价的,甚至就是生命。”“现在你害怕了吗?”“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在我的身边吗?”“我也一样。” 转翻身(六) 说到这里,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皆是会心地笑了。 “其实这就是咱们的命运,无论到哪里。”“没错,为了和平和正义,我们愿意付出一切。”“那你还有什么遗憾吗?”“我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机会和那位黄师傅并肩战斗了。”“唉,我也一样。” 这一天,那个西洋武官又来见他们了。 “觉得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我看你们好像比之前还胖了不少。”西洋武官的表情看上去让人觉得这人欠揍,“我给你们带来了两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那个姓黄的中国人在跟我们的比赛中胜利了,可你们也暂时不要笑的那么早。第二个好消息就是,在他跟我们比赛的时候,我们八个国家的军队已经占领了这里。嘿嘿,中国人的皇帝都已经逃跑了,不过,估计你们也是并没指望他会留下来和我们战斗到底吧。” “你究竟想跟我们说什么?”舒恪道,“要是现在就想把我们给处决了,立刻带我们出去好了。” “没错,我们大部分的人都赞成最好可以尽快把你们解决掉,可是,我觉得你们对我们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 贝溚站了起来,“你甭想再让我们去帮你们做事了!我们都是中国人!” “那就帮帮你们中国人自己吧。” 舒恪这时也同样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那个姓黄的中国人太不理智了,他现在想要伤害我们的客临得将军。”“那一定是因为他做过不少的坏事,是一个大坏蛋。”“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我们的将军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相当于得罪了八个国家的军队,他们要是疯狂报复起来,你们这里的中国人可就会倒大霉了。仔细想想,到时候可绝对不是损失一些钱和东西那么简单。” 这句话就好像晴空霹雳一般,舒恪和贝溚听完之后登时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 “他们是无辜的!” “我也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却不是别人都知道。”西洋武官又道:“你们现在立刻去保护我们的将军,只要他可以平安进城庆祝,我就完全可以为这里所有的中国人求个情,甚至是让他们过的更好。怎么样?对付一两个中国人,就可以救全部的中国人。你们觉的这个交易合适吗?” 舒恪和贝溚沉默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大多数人的生命更为重要,遂也就点头答应了。 “那还不赶快去!那个姓黄的随时会对我们的将军造成威胁!” 舒恪和贝溚跟着西洋武官从牢房里走出来以后,就在后面低声商议了起来。 “咱们真的要去对付黄师傅?”“等见到了他先不要动手,能劝他住手最好。” 这个时候,他们见到了那个最大的西洋武官客临得上了一辆马车,随行的还有不少拿着长火枪的西洋兵士,其中有一个还把一把穿甲剑交到了舒恪的手里,然后,这一队人马便保护着他们的将军奔城里的方向行进。 “客临得!”无论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带着满腔怒火喊出来的三个字。 舒恪一回头,就见到了一个从半空中飞来的中国人,衣着朴实,相貌堂堂,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眼看着他就要接近客临得乘坐的马车了,舒恪迎着他飞掠过去,见到对手一脚踢来,急忙把穿甲剑在手中一横,没用剑锋,而是用剑面接了对方这下猛力一踢。 “是黄师傅吗?千万不要莽撞!”“呸!我才不跟你这个假洋鬼子废话呢!汉奸!” 黄师傅身形在半空中后纵,接着一蹬身后的墙壁,借力又奔着马车纵了过去。 舒恪哪里会让他过去,客临得的生死已是关乎着这里所有中国人的性命,只得再次急忙掠起身形,照着半空中的黄师傅踢了过去,因为毕竟是刚刚和这个身体融合不久,本想着不用全力,可火候的拿捏上仍是不可随心。 黄师傅自是不知舒恪的心思,眼中只是见到了一个汉奸为了护着自己的洋主子猛力照自己一脚踢来,登时心头的怒火更盛,双脚齐出一下子就把舒恪的脚给夹住了,想要用厉害的“剪刀脚”功夫把眼前这个汉奸的脚给夹断。 舒恪登时便觉的大事不妙,即刻身子在半空中顺着对方双脚用力的方向猛转,可这时自己的身子却是向地面上猛摔了下去,又即刻用穿甲剑往下一戳,身子借到力道以后,猛力把还夹着自己脚的黄师傅向一旁甩了出去。 其实,不止是黄师傅一个人过来的,还有一个长得黑且还有些歪脖子的跛子也在飞快向那辆马车靠近。 贝溚已经注意上他了,觉得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黄师傅,虽然脚上有残疾,行动起来却是一点都不慢,现在已经是赶上这队西洋人马了,或许是见到那么多拿着枪的洋兵们,就没敢靠近。 在这一条路上,也不光是只有这一队人马,西洋兵们因为侵略成功个个美的屁颠屁颠的,许多西洋兵士边欢叫着边一路也向城里的方向奔去。 那黑跛子应该是心里起急,一下子就打倒了一个,还把其手里的长火枪给抢了过来,可惜的就是他根本就不会用,用火枪屁股对着马车旁的这队人马,然后因为不会用,一气急,就把火枪照着马车使足了劲头扔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长火枪竟打到了拉车那匹马的头上,登时惊了,拉着客临得也不知道往哪里跑了。 保护客临得的这些西洋骑兵们登时就被惊马把队形给冲撞乱了,而且这时已经是晚上了,惊马带着马车没用多一会儿就隐没在了夜色之内,把这些西洋兵们给急的,登时到处乱蹿寻找客临得。 那个黑跛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追赶也隐没在了黑夜里。 贝溚自然是紧跟其后,生怕客临得有事。 舒恪和黄师傅那边也已经不打了,因为他们关注的都是客临得,二人一路赶到这里以后,见到马车不见了,舒恪即刻见到了奔去的贝溚,跟着他的背影也发足奔去,黄师傅一见之下也跟着急奔。 转翻身(七) 马车已然停了下来,生生把客临得拉到了一处看着就很偏僻的地方。 黑跛子第一个发现了他,身子登时掠起,飞脚照着马车就猛踢了过去。 舒恪和贝溚这会儿同时赶到了,一见对方这么做,登时差点慌了,贝溚急忙把舒恪抓了起来,照着马车抛了过去。 舒恪身在半空,眼见着黑跛子就要一脚踢上车门了,当即就把穿甲剑照着对方掷了过去。 黑跛子发现剑已照着自己飞过来了,身子立刻猛力后退,同时还一脚把穿甲剑给踢飞了,可他的身子也落在了地上,随后又立即向着马车奔了过去。 舒恪已又把穿甲剑抄在了手里,见到黑跛子还不放过,刚想再次欺近,可是,黄师傅的一腿已从后面踢了过去,舒恪因为过分关心马车,遂就在分神间,后心挨上了这一腿,身子登时站立不稳一个前栽,只得急忙用剑戳地,这才尚且站住了,后背上那叫一个疼。 就这样,也不知道是黑跛子这一脚之力太大,还是马车方才因为碰撞到了什么致使不结实了,一下子,整个车厢可就往地上掉了下去。 贝溚疾步过去,一伸手把车厢给扶住了,可是立即又见到了黑跛子一脚照着自己的肚腹踢了过来。 贝溚用另一只手照着对方的鞋底打了过去,竟然一下子就把对方给打飞了出去,当然,也或许是对方借着这一拳之力身形倒掠了出去。 黄师傅的功夫当真是不弱,身子再次飞纵而起,照着车厢里也踢了过去,一下子就把车厢后面的玻璃给踢碎了,同时他的脚也奔着车厢里面的客临得攻了过去。 舒恪忍着背上的疼痛,身子也纵了起来,感觉现在跟黄师傅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只得先用武力拦阻住,从侧面撞进车厢以后,当时就把已吓傻了的客临得的脑袋按了下去,结果却是因为车厢里闪展腾挪不开,他自己替客临得挨了这么一下子,登时就从车厢里被踢了出来,一路倒退之后身子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黄师傅已经把客临得从车厢里给抓了出来,一顿拳脚把他好打。 “住手!”从地上起来的舒恪这么叫喊着,手里的穿甲剑照着黄师傅笔直地刺了过去。 可还等没欺近,黑跛子不知从黑夜里的什么地方飞出来了,一脚就踢在了舒恪的腕子上。 “啊!”舒恪觉得腕关节生疼,手里的剑一下子就拿不住了,然后自己的小腹上又挨了黑跛子一脚。 “舒恪!”贝溚大叫了起来,然后从黑跛子后面扑了上去,一下就把他给抱住了,然后使劲摔了出去,再然后即刻探看舒恪的伤势。 “别管我!客临得不能有事!快!快去保护他!” 贝溚也是没法子,只得暂且放着舒恪不管,见到黑跛子也奔着客临得去了,看意思是想和黄师傅一起教训他,可是那样的话,这里的中国老百姓可就要遭殃了,只得双脚发力,照着客临得的身子扑了过去,好在这里是松软的沙土地,客临得倒下以后也应该伤不着什么,然后他便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客临得。 “好你个臭汉奸!死也要护着他!”“打死你!” 舒恪见到贝溚被黄师傅和黑跛子一通拳打脚踢,咬着牙拼力站了起来,然后就想冲过去救下贝溚。 就在这时,那些西洋骑兵们最终找到了这里,照着黄师傅、舒恪和黑跛子放了一通枪。 黄师傅和黑跛子依仗着轻功飞身避开了,就可怜了舒恪,因为伤势而躲避不及,被打了好几枪,登时就倒在地上,很难再活动了。 西洋兵们就趁着这个时候冲到了近前,把客临得身上的贝溚推到了一边,然后把客临得往马上一放,即刻就离开了。 那个黑跛子还想要追赶,却让黄师傅给拦下了,“算了,即便是杀了客临得,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那就把这两个汉奸给除了!”黑跛子说着就要对舒恪和贝溚下手。 “好了!”黄师傅依然出言拦阻,“他们两个已经是重伤了。咱们走吧。” 就在他们走后,贝溚从地上费力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舒恪的身旁,一弯腰,好不容易把他亦给搀扶了起来,“这里的人不会再因为咱们是老鼠而拒绝救治我们吧?” “可现在咱们在这里已经算是转向洋人的叛徒了。欸!什么声音?” 舒恪听到了不间断的枪声,紧忙和贝溚一起去看个究竟,结果是发现那个西洋武官和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客临得站在一起,嘴里指挥着手下的西洋兵们在乱杀中国平民。 “你们不受信用!” 舒恪和贝溚平生以来都没觉得陷进过这么大的一个骗局,只恨早先没和黄师傅一起并肩,跟这些意狠心毒的西洋兵们对抗,此刻的他们再也见不得中国老百姓被伤害的情形,皆是拼出了最后的力气,也不管身前左右有多少的西洋兵有多少条西洋枪,奔着客临得和那个西洋武官就冲了过去,然后抓着他们一起,拼命向着后面的一个陡峭的高坡滚了下去,即便是这样做了就几乎没了生还的机会…… 是鼠何逃生末,灵力忍拼瘸跛。 识异祖宗窝,明士蔽蒙拂抹。 局迫,局迫,恨晚并肩侠擘。 一路滚下忽然就这么停了,倒是没有撞上任何东西的感觉,舒恪和贝溚这时一起睁开了眼睛,却是发现他们现在也在一辆马车之中,且不是那种西洋样式的。 再一踅摸,车厢里竟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一把扇子似的东西在他手里轻轻地摇着,而且好像是只为了扇嘴。 舒恪又仔细看了看马车里的所有东西,且还发现这辆马车是在行进着的。 贝溚亦看着那位扇扇子的先生奇起了怪。 “你是……”“你们好,就把我当成你俩来这里的迎接人吧。”“你……不会也是想要我们给你去做那些不正义不公平的事情吧?”“嘿嘿,来日方长,如果你们发现了我是那种人的话,尽管来对付我好了。” 转翻身(八) 贝溚这时急问了一件事情,“那我们还会再那么去到别的地方吗?” “这我可不敢给你们做什么保证,再说了,即便是如此的话,那也未必会是坏事呀。没准儿穿越到一个地方以后,你们身上那些不好的东西就不会被带过来了。” 舒恪和贝溚被这么一点醒,即刻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全都不痛了,应该是没事了。 贝溚这时反倒担心起来了,道:“一次又一次,我们要是还会那么去别的地方的话,那什么时候会是尽头呢?”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你们之前至少已经穿越过一次了。上一次是因为什么,你们可否知道?” 舒恪想了想,“会不会因为那里的皇帝……” 不等他说完,白先生一笑,“那我们这里而今的皇帝应该也是没当好。” 此刻,魏桦毗仍是在大水池子里戏着水。 韦春玉在一旁递茶拿点心什么的,不敢懈怠地尽力伺候着,可一双眼睛却总是找机会向魏桦毗的肚子上偷眼看去,就好像要找出什么也似。 “你又看什么呢?今天看的地方怎么和平时不一样呀?怎么?改口味了不成?” 韦春玉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姑娘而已。最近有没有觉得胸口有些闷得慌,胀痛胀痛的?还有早上起来的时候有没有想吐?” 魏桦毗一听这话,即刻停下了戏水的身子,用眼睛盯着韦春玉,还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来这里是要给朱权生孩子的吗?” “魏姑娘……啊不,还请魏大娘子先不要着急,就算再大的赌鬼不也是还有那扔色子没准儿的时候嘛。”“那好呀,就请你帮我去试试色子怎么样?”“什么?试色子?”“是呀,今天晚上我就跟朱权说说,你去陪他睡觉好了。只要一个晚上,你不就可以试出他会不会那么容易让女人给他怀孩子了吗?”“大娘子怎么总是拿这个说笑?”“可我从来就没拿这个跟你说笑过。你早就已经是女人了,也该得尝尝我们女人的滋味了吧?哈哈哈……欸?你干什么去?就那么着急去陪男人睡觉吗?” 出来以后,韦春玉这张嘴可就不饶了,嘟嘟囔囔很是一通骂,不过也生怕让那个姓魏的女人听见了。 其实,他自从成了女人以后,虽然还是一颗男人的心,可对自己的身体倒是特别看重起来,因为他虽然早先没当过女人,可却是当过女人的丈夫,遂依着一些那种事情里的经验,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算是要给了一个男人,可说什么也得开出一个“好价钱”来才行。 就在他这么边琢磨着边往外走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硬闯进这里的妇人。 那正是宁王朱权的王妃,她一早起来就知道了宁王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到朵颜三卫那里巡视去了,遂,她就找到了这个机会,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教训一下那条勾引自己丈夫的臭鱼。 宁王妃趁着他还没缓过神来,一把就把韦春玉的领子给薅住了,“你给王爷送来的那条臭鱼呢?在哪儿?” 以他的武功本来一下子就可以拧开她的手,可是,对方毕竟是这里的王妃,而且,他还见到气哼哼的她还带来了不少身强力壮的婆子仆妇,当然知道一准是来找魏桦毗别扭的,他现在就想看到的是魏桦毗被没完没了地找麻烦,好给自己出气,遂即刻装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然后吓的不敢说话似的往身后的屋门那里一指。 她一看,当即就把他甩到了一边,然后带着自己的“娘子亲兵”们,气势汹汹地奔屋子里去了。 韦春玉心里窃喜,自是并没离开,就想找个好位置看一场解气的好戏。 “咣”的一声,王妃一下子就把屋门给踹开了,可进到里面一看,登时就傻眼了,因为她见到了头戴金冠身穿黑袍的宁王爷站在水池前面,愣了一会儿之后,急忙一施礼数,口称“王爷”。 她身后的那些仆妇婆子们自也不必说了,齐齐向着宁王施礼。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还带了那么些人?”“王爷您不是……”“本王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嗯,那王爷到这里来又是干什么的?”“本王来看看周王兄送来的鲛人,不行吗?”“嗯……那王爷只是看看吗?”“那你以为本王来这里还会干什么?不看看,难道还要烹来吃吃不成?”“‘吃吃’?那……王爷想怎么吃呀?难道还偷着吃不成?”“你说什么呢?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好不好?甭管是什么事,晚上回房再说!” 王妃的本意多多少少还是不想善罢甘休,可一旁的仆妇早已看出苗头不对了,即刻小声出言相劝,最好别真把王爷给惹急了。 其实王妃也是有些怕宁王爷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遂即刻又向着宁王爷一施礼,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去了。 等听到那帮女人的脚步声出了院门,这位“宁王爷”立时转身跳进了大水池子里,没用多一会儿的工夫,再浮上来的还是“千体怪”魏桦毗,面上得意的笑容还真是好看的紧。 可是,并没用多大一会儿的工夫,真正的宁王爷朱权推门进来了。 手下人从外面习惯地把门又给关上了。 这时的魏桦毗也并没显现出多意外甚至多惊恐的样子来,背冲着非常喜欢看自己细腻后背的王爷,照旧玩着海水,“王爷今天来的挺早啊,就是不知道问过王妃没。”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情?”“王爷不会是想问我有没有下小鱼吧?” 此刻的宁王朱权并没想要跟她调笑的意思,继续板着一张面孔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自己在这水池子里面挖了一条暗道出来?要不然,怎么会一路游到朵颜三卫的‘铁雕’哪里去?” 转翻身(九) 听到这里,魏桦毗就把身子转翻了过来,上半身趴在池子边上盯着宁王爷看,面上还是并无一丝的惶恐,“难道我就只可以待在这个‘大鱼缸’里,去别的什么地方都不行?” “你想去哪里应该跟本王说,我甚至可以连这个大鱼缸一起把你送过去,可是,你最不该的就是欺骗本王。”说到这里,宁王眼中的戾气立即就又增了几分。 魏桦毗这个时候眼中的笑意却是增添了不少,“你们是不是应该管这种事叫做‘吃醋’?” “你倒是还真学了一些‘好东西’?那你们鲛人呢?是不是应该管这叫做‘水性杨花’?”“‘水性杨花’?这种花好看吗?”“哼哼,是够‘好看’的,要是你可以详细跟本王说说,没准儿会更‘好看’。” 魏桦毗这时不说别的了,从水里出来以后站在了宁王的面前。 说实话,朱权每次见到这个身体之时都会心生一种新鲜的感觉,就好似每次都是第一次,也就从来不曾厌倦过,这一次似乎更是一下子就把他的某种欲念从心底里提升了起来,遂刚才带进来的那些怒气也就立刻减掉了不少,可是,他心中的疑问还是想要个答案的。 “是他逼你的吗?如果他真要是敢欺负你的话,你就跟本王实话实说!别的你不要怕,只要本王在,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说着,朱权就伸手去拉魏桦毗的胳膊。 魏桦毗却是用手给轻拨开了,“王爷为什么还要碰我呢?我在王爷的心里应该已是脏得很才对。” “怎么会?本王的心里一直拿你当宝贝的。”“还宝贝呢?所以就恨不得把我一直锁在这个‘水箱子’里,谁也不准碰谁也不准看。”“可是……本王不是让你去给别人跳舞了吗?”“就那么一次对吗?王爷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成一个活物?更别说是有血有肉的人了。”“你别这么说呀,本王可是……”“王爷就是拿我这鲛人当成了一个会说话会动弹的玩物!”“本王……你先不要乱想好不好?” “你就是这样的!”魏桦毗本事就是大,说到这里竟然是声泪俱下,“我自从不知道被谁从大海的家乡里抓到了陆地上,紧接着就被迷迷糊糊地送到了这里,见到的第一个觉得亲切的人就是王爷你。可是王爷你呢?等到什么时候厌烦了,就会找个大锅把我煮来吃掉对不对?” “这你都是听谁说的?”宁王爷朱权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可魏桦毗这里仍旧不依不饶的,继续梨花带雨地道:“好啊,反正我都被‘打捞’上来好多日子了,早就不新鲜了,那我找个新鲜的来陪王爷玩儿好了。” 说完,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抖出了自己的人面串鞭,照着紧闭的窗户甩了出去,破窗出去以后,一下子就把一直偷听瞄看的韦春玉给卷住以后又给扽了进来。 魏桦毗把他拽到跟前以后,就开始用快手法一把一把地撕扯他的衣物,差不多了以后直接就扔进了宁王的怀里。 这么一朵衣不蔽体的黄花“投怀送抱”,只要是个男人,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不乐意的,可宁王却是十分厌恶地避让开了,就好像躲着瘟婆子也似。 一头差点撞到墙上的韦春玉总算是及时反应过来了,这会儿往自己的身上一看,登时大叫一声,可这间屋子里却是连一块布片都找不见,他的面上倒是羞得跟大红布似的,只好立刻又从窗户蹿了出去,因为生怕路上会碰上别人看到自己,立刻又上房了,还不敢直着腰,只想快点找到自己可以穿的衣物,想起魏桦毗以后更是气的不得了,就大骂了一声很难听的一句话,可之后立刻又闭嘴了,还是怕招来一帮看“春光景色”的。 宁王这会儿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鲛人,见到了鲛人把韦春玉推过来以后,就一个转身跳进水池子里,他登时也不顾别的了,大叫了一声“鲛鲛”,然后奋不顾身地跟着跳了进去,可就是不见心爱鲛人的身影,即刻又往深处游去,一直游到了池底以后,才见到了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仍在哭泣的鲛鲛,登时就游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想把她给拉到水面上去。 可是,魏桦毗一把甩开了朱权的胳膊,还是坐在那里哭泣着。 朱权水下闭气的功夫并不是很高明,可还是强忍着,说什么也要把鲛鲛给拉上去,因为此时此地实难出言劝慰。 魏桦毗太会做戏了,不愧受过“战妖”花老板的亲传,估摸着朱权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便装出了一副给感动了的样子,然后抱起已经快憋不住气的他,一口气游到了水池上面。 宁王朱权不等自己这口气完全喘匀实了,即刻双手抓住鲛鲛的肩膀问道:“鲛鲛,咳咳咳,你还生……咳咳咳,本王的气吗?” “你个傻瓜!知不知道,刚才在底下你有多危险吗?”“为了你,我朱权什么都敢做。”“你就是个大傻瓜!” 说完,魏桦毗紧紧把朱权抱在了怀里,同时心里的得意尽显现在了放在宁王耳边的面上。 就在宁王妃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一个仆妇向王妃提出了质疑,那就是王爷分明是早上就离开了,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别是那个鲛人弄了个什么障眼法吧。 宁王妃听罢一想,觉着挺有道理的,遂就转回身去,说什么也要回去看个究竟再说。 就当她一路返回魏桦毗那里推开门以后,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是水的宁王爷,登时心头火起,思忖要真是王爷的话,怎会弄得那么湿,王爷又不是鱼,遂就即刻上前,且还把朱权的衣领子一下就给薅住了,而且还扇了一个老大耳刮子,“你个不要脸的臭鱼!我让你有胆子骗本王妃!” 说完,她还想再打几个大嘴巴出出气。 宁王爷朱权一开始是没缓过神来,被打了以后立刻就不干了,反手又给了自己老婆一个大耳光,“你疯了!” 宁王妃登时就更不干了,遂夫妻两个就开始在院子里撕扯了起来。 转翻身(十) 一旁看着的这些宁王的手下和王妃的仆妇登时都是愣在那里了,也不知道该劝谁不该劝谁,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 这一日,宁王府的待客大厅之上,一桌十分丰盛的宴席上坐着三个人,中间的自是宁王朱权,上垂手的是朵颜三卫的“铁雕”,下垂手的则是现任铜帮帮主金同。 这个时候,桌上的菜肴不知道已被换过几回了,可他们三个的杯中之物倒是不曾停过。 此刻酒量过人的宁王竟已有些我醉欲眠了,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要你们两位说说,就我那个皇帝侄子,他没事儿削个什么藩。这回可倒好,老四在北平那边儿造反了,我们这些皇叔们哪个又去帮他了?其实也不是不想帮他,再说了,毕竟是自己侄子,就是都在等着皇上侄子的一句话,只要他答应我们不削藩,我们一准儿是一齐上,说什么也帮他把老四这个反贼给拿下了。”说完,宁王爷又喝了一大杯。 金同这个时候劝道:“王爷,说这话可得小心一些,以防隔墙有耳。” “没事没事,反正就是你们两个我最信任的人在这儿,别的人又怎么会听得到呢?“铁雕”,你说是不是?” “铁雕”这时也喝了一大杯酒,他的酒量本不比宁王差,可现在的他多少也显现出了头晕眼花的神态了,“那当然,反正王爷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谁要是敢多嘴得罪王爷,我就去宰了他!” “对!”朱权这个时候表现得非常赞成,冲着“铁雕”高兴地道:“宰了他!” “那个……王爷,您今天喝的也差不多了。”金同在一旁劝到,“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什么?”宁王朱权登时就不爱听了,“你是说本王酒量不行吗?金帮主你信不信,本王现在照样可以去郊外骑马打猎。” “哎哟哟,我信我信,我一定信。”“信什么呀?本王看你是嘴上说信,心里不信,是也不是?”“没有,哪里敢不信王爷……”“你少说废话了!你不信是吧?来人!给本王爷备马!” 谁劝也没任何用处了,宁王朱权还真就骑上马带着自己的卫队一路出了城,看意思还真想要打几只猎物给金同看看。 其实,这些都是朱权的计策,他现在对鲛鲛恨不起来了,反而对“铁雕”的厌恶加倍了,可又不想自己动手除掉他,毕竟朵颜三卫那里交待不下去,遂就欲借铜帮之手干掉这个讨厌至极的情敌。 就当他们来到城外以后,宁王朱权就见到了一大批铜帮的帮众们早已按照自己的吩咐,个个带着铜刀等在那里了,再又一看身边马上晕晕乎乎的“铁雕”,像用不了多会儿就自行一头栽落马下了,心中立时一喜,就想着立刻命令铜帮的人赶快下手。 可是,还不等他的命令出口,就又立时见到了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朵颜三卫骑兵,登时便觉得大事不妙,又立刻改变了想法,先让铜帮的人保护住自己再说,可是,还是不等到任何命令,铜帮的人个个抽出铜刀转而对着他的卫队亲兵们展开了进攻。 朵颜三卫的人冲到跟前以后,同样攻击起朱权的亲兵们。 朱权立即就慌了起来,刚才喝的那些酒就好似一下子顺着自己的汗毛孔都被惊吓了出来,幸得裤裆里还是干的。 随行的还有朱权最信任的手下战将朱鉴,立刻摆开了手里象鼻子刀拼死保护宁王爷。 已经缓过神来的朱权亦恢复了勇武之气,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柄好剑,名为“滚珠劈水电光剑”,奋起反抗。 白先生这时带着舒恪和贝溚在一旁观战,冲着他们两个道:“能不能请二位帮我们先把那两个看着最凶的给抓住?” 他们顺着白先生手指的方向一看,其中一个拿着的是一口长柄的刀,尺寸比普通的大刀要小一些,刀头上端卷曲作螺旋状,也有点像象鼻子,样式上突出的就是在刀头上有一个象鼻形状,另一个拿着一口剑,出击的时候会“砉啷砉啷”作响,仔细一看,原来剑身中间两面的剑槽里有两个滚珠,应该是在挥舞的时候,把滚珠甩到前端,就可以加重剑头上的重量,从而增加杀伤。 “可我们为什么要抓他们呢?”舒恪有些怀疑,“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舒恪也问道:“没错呀。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像别人一样在欺骗我们?” 白先生也没说别的,盯着朱权和朱鉴看,不错眼神地道:“看看他们两个,出手多狠。”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依言看去,果然,见到的就是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就算是在自保,也显现得过于狠了一些个。 “活捉就行。怎么样?” 舒恪和贝溚又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决定先去阻止这两个人这么凶恶的杀戮,遂,皆是拿着白先生送给他们的兵器,一人冲一个过去了。 舒恪手里拿着的是旋剑,有些像原来驾驶的那个东西上面的转转,中间是剑柄,前后都是带着护手的剑锋,他是奔着朱权去的。 贝溚手里握着沉重如炮筒的浑铁厚管,还有分量不轻的甩弹,此刻的他把甩弹放进铁管里头,照着还要杀人的朱鉴就甩了过去,使用起来觉着很像是自己原来那个类似大炮的东西。 朱鉴一觉察到有人向着自己施放暗器,立即用象鼻子刀的刀面冲着甩弹拍了过去,一触碰上便觉出入手沉重,然后又见到一个人双手握着长兵器奔着自己就过来了,不用多问,这一定就是敌方派来的,即刻先下手为强,举着象鼻子刀奔过去,当即就是一招“泰山压顶”,见到对手双手举兵器向上开架,自己也正好想试试对手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当”的一声大响,朱鉴的虎口可就不好受了。 舒恪见到朱权的出手虽力道没朱鉴大,可下手的狠劲却过之而无不及,更是觉的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好人,遂即刻用自己的旋剑迎着对手的滚珠劈水电光剑击了上去。 转翻身(十一) 朱权那可真是从枪林箭雨里练就出来的一身本领,每每出手必是杀招,但这一回某些没见过的事情发生了。 舒恪见到对手是立剑劈来,自己既横剑迎之,登时悟到了一些心得,可借着和对手武器相撞的这股劲力,然后把旋剑在手里一转,使得自己手后的剑身更有利于转过去攻击对手,虽然正面不便再去抵挡对手剑锋的劈来,可是,自己的兵器必是先于一步伤到对手,除非对方不要命了,要和自己来个同归于尽,而且自己未必不可仗着轻功灵活避让开。 朱权一见对手的“另一柄剑”从侧面冲着自己划过来了,登时身子急忙使劲向后跳,勉勉强强躲避开对手的兵器以后,即刻冲前,手里的滚珠剑照着对手横扫了过去。 舒恪即刻又把旋剑一竖,继而还想依着方才悟出来的路数施用,可是旋剑从底下旋上去以后却是并不可伤到敌人,但,舒恪会灵活运用,虽然笔直转翻上去不可制敌,却可以在转翻过程中改变兵器的方向,斜着却攻击敌人,自己的身形也愈是能够配合自己的剑招灵活躲闪对手剑招的余势。 朱权这一次也就又被逼了出去,然后心里一掂量,对手无论是兵器还是招式都是古怪不凡,自己要是这么连连吃亏下去,没准性命难保,可又不甘心就这么逃掉,还算是与人动手之经验颇丰,随后展开自己沉猛的剑招向着对方持旋剑的手上发起了攻击。 舒恪这个时候为难了一些,刚才思忖出来的新鲜剑式用不上了,且对手的狠辣又增添了不少,就好似一下子就想连自己的手和兵器一齐斩下亚赛,但是,舒恪在还没拥有这个身体之前可就是经历过大阵势的,遂并没恐惧多少,在闪展腾挪之时,心里又忖,自己又何必单单去借助别人的力道,自己只要把旋剑在手中飞旋起来,照样能起到制敌的功效。 忖罢,他便当真把手中的剑旋转了起来,而且左右手来回轮流施用,渐渐又想起了当初飞在天上的感觉,随后又施展起自己的轻功,纵跃起来以后,经常从半空中向着朱权攻击下去。 朱权更是摸不清敌手的路数了,一口滚珠劈水电光剑好似已是只有一个劲在脑瓜顶上挥来扫去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生怕一个不留神,头皮被削下去一块都算是幸运的。 说实话,宁王爷朱权自从跟人动手从来就没被人从半空中此般制约过,更是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可现在的他只得是哑巴吃黄连心苦说不出。 此刻舒恪的感觉自是跟朱权大相径庭了,越使旋剑越是顺手,仿佛自己真像是原来似的能够飞到天上去。 这时的战将朱鉴把手里的象鼻子刀又冲着贝溚斜劈了过去。 按常理说,对手这么一刀劈来,若自己使用的是长兵器,而且本身又膂力过人,那就应该是用浑铁厚管在身侧一竖,格挡住对手的这一击,但是,贝溚已经找到了一种自己之前的武器和现而今的武器相通的感觉,以前用的那个像是行走大炮的武器,根本就不会去挡住对手什么,因为本身的外皮就是非常厚实的,遂,要是敌手攻击过来以后,自己最好的应对方法那就是跟着还击。 遂,此刻的贝溚并没拦挡对手的象鼻子刀,而是即刻把另一颗甩弹填进了厚管里头,然后照着朱鉴的脑袋就甩了过去。 朱鉴一见对手这简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心中还佩服起来对方的胆识和勇猛来,可是已经劈出去的刀不能及时收回来了,自己又不想这么就白白赔上性命,遂即刻身子倒纵了出去,然后又接连倒退出好多步,可是,就因为后退的距离没拿捏准,这么一退正巧到在了甩弹打来的位置上,头顶上好悬就挨了那么一下子,虽是勉力把对手的暗器给拨打开了,却也是虽避开了脑袋却倒霉了肩头。 贝溚这么一看,心中如有所悟,似乎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兵器较之过去武器的优劣之处,就好像刚才这一招,分明就是对手倒霉才站到了挨甩弹打的位置,自己下一回还要想这么使用的话,必须是要讲究一些火候的拿捏了,平常无事之时,须得多加习练才是。 朱鉴这会儿已经负伤了,可心里取胜的心并没负伤,这一刻居然忍着伤痛,照旧抡着象鼻子刀奔着贝溚冲了过来,从满面的凶相观来,就好似一刀就想定胜负。 贝溚这回却是把浑铁厚管笔直对准了他,然后还仿佛是驾驶以前的武器似的,也冲着朱鉴奔了过去。 朱鉴一见,即刻用自己的象鼻子刀先是劈砍过去,想着之后再用自己的武器给撩拨出去,可是,他的力气本来就没贝溚大,而且还受了伤,遂,撩拨的这一下也只是使得对手兵器的冲击位置偏了而已,一下子就被管头顶到肚腹一旁的肋骨上,随后自是即刻呼痛退身,再要想抡着象鼻子刀冲上,已是不可能了…… 就这样,宁王这回的阵营里他和一个最能打的战将都输在了白先生手下的手下,加之铜帮帮众和朵颜三卫的战斗奋勇,最终的结局自是被杀的被杀了被擒的被擒了。 这个时候,战将朱鉴被俘后,被押到了宁王朱权的身边,见到自己的王爷一副阶下囚的狼狈面容,心中好不羞愧难当,“王爷,属下护主不利,罪无可恕!” 说完,他便拼出最后的力气甩开了押着他的人,然后一头撞死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 “朱鉴!”宁王朱权本来是想奔过去拦住自己的忠心战将,怎奈身为俘虏的他已是回天无力。 “本是同根生的,谁又想相煎何太急。”白先生在宁王朱权的身后这时说到,“听老弟你方才府内席间的那番话,咱们应该是志同道合才对。何不一同去靖难?” 转翻身(十二) 其实,铜帮倒是并没那么难以控制,白先生找到金同以后,摆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燕王爷而今手里的这批映清铜是来自铜帮,他们是绝对脱离不了干系的。 可要想控制朵颜三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就靠一个“千体怪”魏桦毗自是远远不够的,再加上一个韦春玉亦是不会令他们都转身改换阵营,除了红粉佳人面,还须财白动人心,当初剿灭漠匪之时,缴获到的那批财白还真就起到作用了。 战场之上,兵对兵,将对将,杀伐正烈。 有两个马上战将,一个使的是枪头如剑的杨家枪,另一个使的是刀头犯翘的杨家刀,虽然一个用的是“杨家枪法”,另一个用的是“杨家刀法”,可观彼此之间下手的狠样子,哪里又有顾及“香火”之情的意思。 这一边,使枪的战将来了一招“杨家枪法”里的“怪蟒翻身”,舞出一通枪花之后反撩,继而又大抡了起来,再之后又来了一个大劈枪。 使刀的战将把手里的杨家刀一抡,也不管对手的枪法里可以舞动出多少朵“花”来,反正就是照着对手的枪路子里一通横扫劈斩,再然后抵挡住了对手的抡枪和劈枪之后,继而又舞出一刀,想要抢占先机。 使枪的战将哪里愿意,又使了一招“混淆是非”,先是催马一退避其锋芒,再进而反扎,接着便是左右连环穿腰枪。 使刀的战将一见对手的枪法果有不凡之处,心中虽幸喜可遇这般对手相战,可是,敌人就是敌人,在马上把身子和杨家刀尽量前探,刀身在马前飞快挥斩,把对手这穿腰枪就给拨挡了出去,可这一回不等自己再使别的“杨家刀法”,就见到了对手的杨家枪又攻了过来。 “连环锁喉”,这可是此路枪法里较为狠的招数了,左右一通锁喉枪,如是使杨家枪的战将出手够快的话,可令对手很难去抵挡躲避。 使杨家刀的战将果然是已处于危险之间,因为对方的枪尖已然指喉,自己的杨家刀过于长大,这么短的距离确实是不易抵挡,即便可以躲避,亦是勉强为之,而且躲避之后对方要是一通连扎的话,自己就很难翻转局势了。 就在使枪的战将刚要得意之时,一见对手突然是单手持刀,抓住了刀头和刀柄之间的位置,仅是用杨家刀的刀身,就像是用短柄单刀也似格开了自己锁喉而去的枪,继而又把杨家刀冲着自己猛然抛了过来,就因为出乎了些预料,遂胆怯了几分,只得是先避让开再说。 使刀的战将此刻已经又把自己的武器及时抄在了手里,见对手只躲不进招,随后一刀冲着对手横斩了过去。 使枪的战将不愧是经历过多次的战场,即刻冷静了下来,一立手里的杨家枪去挡对手的杨家刀,之后便紧跟着发出一招“拨草寻蛇”,在马上后仰身,斜着左右下扫枪,奔着对手胯下的马匹下手了。 使刀的战将即刻带马躲避,同时看准时机扳刀头献刀纂,乘其不备也奔着对手坐骑的头扎了过去。 使杨家枪的战将亦即刻拨马避让,使得对手的刀纂扎空,同时又挺出自己的枪,用“紧连三扎”的招式,飞快三下子,这可已算是他压箱底的功夫了,自认当世战将里可避让开的为数不多。 果然,使刀的战将为了躲避其迅猛的三枪,一下子就从马上滚落了下来,倒在地上以后一路便滚到了使枪战将的马下,用自己的刀杆奔着对方坐骑的腿就是一扫。 使杨家枪的战将因为马失前蹄,一下子就从马上也是栽落在地。 使杨家刀的战将即刻抡着手里的武器奔着对手就冲了过去,却是见到了对手一个翻转身,使出了“杨家枪法”里败中取胜的“卧马回身枪”…… 这个战场就是朝廷大军统帅李景隆所遣派的兵将正在攻击燕王辖下的通州。 就在白日白夜思在宁王那里策反的计谋成功之时,北平这里却是遭到了朝廷大军的攻击。 这一日,李景隆竟然亲自带着五十万南军围攻北平,之先就在北平城九门外都修筑了堡垒,且还在接生村一带设置了九座大营,作为进攻的依托保障。 李景隆的大军里专门有一支队伍,他们不负责别的,平日里练的就是如何爬城墙和抢开城门,因为架云梯攻城的话耗损过大,用吕公车的话,一次送上城墙的兵士又不会太多,而且在激烈的战场之上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或许压根就到不了城墙跟前,唯恐徒劳无益,遂,就有人想出了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暂时没人给起个名字什么的,只因建筑城墙的时候就不可能如铁板一块,无论怎么说也是有砖缝的,这种东西可以戴在手上,也可以绑在脚上,攀爬城墙的兵士就可以依仗着这种东西把自己的身体较为稳当地撑在砖缝里,然后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直至城头,可说是攻城所用之利器。 也不知多少万人密密匝匝地往城头爬去,这种阵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得了受得住的,城墙上的燕王兵士可就有些慌了手脚。 即刻有守城将领命令弓箭手向下射箭,可惜的是在城头之上就不可能使得箭枝贴着城墙射下去,遂几乎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又有人想出了主意,赶紧烧煮热油,然后顺着城墙倒下去。 可是,烧热油需要工夫,这就使得朝廷爬城的兵士们在城墙之上又行进了不短的距离,而且即便是就当热油倒下去的时候,他们竟然熟练地避让开了,就因为之前就想到过敌方的人会这么做,遂平时也就刻意苦练过如何应对。 转翻身(十三) 就在燕王的军队差不多束手无策的时候,有一个羞羞答答的“女蝎子”从城头上顺着城墙爬了下去,而且还带着许许多多的真蝎子一块奔着那些爬城的兵士们而去。 爬城墙的这些兵士们倒还是真没见到过这种情形,甚至想都没想到过,首当其冲的一排兵士里的人这时见到了快跟自己头碰头的安涩羞,一开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反而看见她一副少女害羞的模样还觉得挺可爱,可就当她的辫子冲着他们挥转过去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紧接着,便是听到了头一排爬上城墙的兵士们一个个被无数真蝎子和一个“大蝎子”蛰伤了的哀痛声,他们的手中了蝎毒也就不可再使力气,便是个个不可再稳住身形,遂也就因为抓拿不住而成排成排地掉了下去。 这头一排一往下掉,就会使得下面的人也会被砸下去,就这般,城墙上的还是城墙下的都见到的就是本来想爬上城头还要抢开城门的兵士们在往下一排一列地掉落。 城墙下的李景隆一见登时大怒,当即命令弓箭手们一起向城墙上那个辫子乱甩的女人射去,谁若射杀,重重赏。 重赏之下必现勇夫,弓箭手们便争前恐后地把箭头对准了安涩羞。 而此刻还在城墙上趴着的安涩羞好像并没半点要退去的意思,仍旧趴在那里,用自己的辫子和双脚把射过来的箭枝一一甩开踢开,虽说射过来的又多又快,可她甩的踢的也不慢。 这时候,林间觅挥舞着自己的怜剑护住自身,同时也附到了城墙上面,来到“腼腆蝎”安涩羞的身边一把拉住了,然后一路把她拉回了城头之上。 “不要命了!”“枯叶蝶”林间觅大声责备到。 安涩羞并没再说什么,好似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惭愧得既说不出话也抬不起头。 这时候天色已黑,统帅李景隆却是不甘心,非要连夜攻城,可是在身边大将们一个劲地劝说之下,只得忍气作罢。 当夜晚间,就在伙头军营里,一个为朝廷兵士们准备晚饭的厨娘正在大锅前忙活着,应该是因为时间的紧迫,她都是把蔬菜肉块什么的整个抓过来,然后随手处置一通之后就迅速变成了丁啊片啊丝啊什么的,而且还一点都不耽误炒菜的火候,遂,没一会儿的工夫,一大锅菜就被炒了出来,可是,她确是没有要休息一会儿的意思,把菜盛到大木盆里以后,刷了刷锅,即刻又要准备下一锅的菜。 这个时候,一个他大头兵走了进来,见到了这位厨娘的背影以后,即刻食色之欲皆是大动。 她好像并不怎么喜欢穿鞋,身上的衣物也是挺好玩的,整个看上去就似是一件要被人品尝的食物被卷在了包裹用的荷叶里,尤其是她的臀部,最是可以挑逗男人的心。 这个色眯眯的大头兵此时不想出声地走了进来,别的不管,就想着先在厨娘的屁股上摸一把,可还没等到至切近,一把菜刀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戳在了后面用来支撑营帐的柱子上。 “这把菜刀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扔着玩儿玩儿,你说对吗?”厨娘说这话的时候仍是在炒着菜。 那个惊魂未定的大头兵先努力使得自己镇静下来,然后用强装出来的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嗯……蔡姑娘,有个大婶儿给你送菜来了。”说完,他还是装作就好像很平常的样子走了出去,足下却是可走多快就决不耽搁。 “诱涎饾饤”蔡住夫就像是一盘最好只可以用来摆着看的饾饤,要是别人经不起她的诱惑,下场自是会立刻知道的。 蔡住夫把另一大锅菜快速炒完以后,即刻转身出去见那位大婶,一见之后,又见左右无人,即刻口称“老板”…… 花男还曾经告诫过自己的这个跟包,就算是再想帮助自己,也不准许在兵士吃的炒菜里打什么主意,什么都是要有一个底限的。 转天,气愤未减的李景隆决定用大炮攻城,遂命令兵丁们立刻准备好炮信子。 那可是损耗物品,一根只可用一次。 就在他们准备炮信之时,最后一担子炮信竟然是厨娘蔡住夫挑过来的。 “欸,你不是做饭的吗?”“做饭的就不能帮忙挑一挑炮信子吗?忙不过来,我临时过来搭把手儿。”“哦,那你快进去吧,立刻就要用了。” 遂在眼神不错的兵士们寻问过后,蔡住夫便挑着挑子走进了存放炮信的帐篷。 只因炮信不可受潮,遂保管起来就要特别留神,也就很少有人可以在这里停留多时。 蔡住夫一见时机正好,就施展自己“备菜手”的功夫,一把一把地抓过来,也并没用多久,这里全部的炮信子就悉数变成了碎线头子。 没了炮信,大炮也就成了废物,现做炮信又来不及,更是气恼的李景隆也无暇想着先去治谁的罪,遂又即刻下令,直接攻取城门。 这一打起来了,城头上是箭雨不断,灰瓶、炮子、滚木、礌石就更不要钱也似往下面一通招呼,城下面的兵丁们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武器,边防护着边向城门靠近,损伤虽也不小,却是还没人胆敢退后,只因为李景隆的执法队可比别的军营里的都要狠的多。 彼攻己受,就这么持续了一阵,战场上可就有了谁胜谁败的苗头了。 就因为宣武门这一边的防守略微薄弱了一些个,还真就让朝廷的军队给打破了,然后大军一路直冲了进去。 但是,他们却是遇上了一批不同以往的对手。 接生婆们,没把子力气是干不成这一行的。 她们都是来自接生村的女人,因发生了战事,所有人一齐撤进了北平城里,观她们的气势毫不逊色于正规军队里的兵士,一个个站在民房之上,手里拿着板砖和瓦片之类的东西奔着已经冲进来的兵士们好一通砍砸。 转翻身(十四) 这么一来,还真就给砍砸退了不少,可朝廷的兵士们这么一退,后面助攻的弓箭手们又冲到了当先,冲着房上的接生婆们一通开射。 她们即刻都趴在了后房坡上。 其间一个行动慢了一些,登时就见一支弓箭已倒在了跟前。 幸得有人替她拦下了这一箭,可自己却是受伤了。 “弱蝮”梅丽一见登时就不干了,那个受伤就是她的婶娘,她瞅准了是哪个小子敢这么做,抡着自己的兵器真像一条蛇一样,几乎就是冷不防间蹿了过去。 她手里的钢珠蛇是仿着蝮蛇的形样制造出来的,由无数的钢珠穿成,前后的蛇头蛇尾就是两个钢箍,前面吐出的蛇信子还有两个尖。 看着弱不胜衣的,下手是当真狠呀,欺身至近前以后,她一上来就照着那个弓箭手的两只手下家伙了。 “啊……” 反正这个弓箭手至少甭想是在近日之内再拈弓搭箭了。 当然,并不止一个兵士在这里开弓放箭,可在梅丽手里的钢珠蛇一通挥舞之下,是倒的倒伤的伤,一时之间,此处的弓箭手们好一通损伤。 其实,这些弓箭手们也是由一个女子带着攻进来的,那就是由“北腿”丨一请来助战的“离弦杏枝”陶露晨。 她一见到梅丽这个练家子出现了,遂即刻掏出自己的暗器小铁箭枝冲着对手施放了过去。 梅丽感觉到有猛力的暗器飞来,伸手一挥就给打掉了,可随后立时见到的就是陶露晨一手拿着自己的兵器三棱透甲铁箭,另一手还拿着一把小铁箭枝,左右开弓照着自己攻来,而且还张弛有度。 她在江湖之中游历了那么久,早就把胆子练大了,虽然是从未身处过这么大的场面,倒也是没惧了什么,见到对手的武器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奔着自己攻来了,当即把钢珠蛇挥了过去,蛇头就跟真是活的一般,照着对手的咽喉之处就“咬”了过去。 陶露晨立刻一惊,自己如此快的攻击,竟也可让对手乘虚而入,双手里的兵器兵刃立即左右一绞,把对手的兵器给绞落了之后,随即跟身进步,一透甲铁箭奔着对手的胸口就扎,可猛然又想起对方也是一名女子,这么出手未免过于下作,遂又当即偏了出去,改为攻击对手肩头,同时用小铁箭枝的箭镞去钩挂钢珠蛇的舌头,以防对手可以回转兵器防护。 登时,梅丽的身子向后一弯,腰部真如蛇般柔韧,避开了敌手攻击自己肩头的兵器,手里钢珠蛇的蛇头更是灵活异常,都不见她的手有什么动作,就好像活生生的一般,自行把小铁箭枝的箭镞给撞开了,从而,两个蛇信上的尖子奔着对手拿小铁箭枝的腕子上就扎了过去。 陶露晨登时一撤手,回手用自己的兵器劈砍了过去,见到对手的兵器还是如生一般躲开之后也不再多管,知道只要拿下对手,“活蛇”立即变“死蛇”,遂三棱透甲铁箭就奔着梅丽又刺了过去。 梅丽腰身当真是灵活的紧,不但向后弯曲可超常人,就是左右扭转也不逊色,身子避开对手的兵器以后,居然还能贴着对手的三棱透甲铁箭向陶露晨的怀里欺了进去。 可把陶露晨给吓着了,此时她的心里还真就有点把对手当成活蛇了,可一个不留神,虽然“大蛇”躲过了,其手里的“小蛇”就没完全防住,眼看着就要“咬”到自己的小臂了,急忙一转自己的兵刃,用小铁箭枝的箭镞勉强把钢刃蛇信子给挂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梅丽也有些佩服对手的功夫了,的确是不弱,可自己的花大哥曾经谆谆告诫过,无论是与人比斗还是战场厮杀皆是瞬息万变,是容不得多想的,立即又把钢珠蛇挥了过去,多多少少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不过也是出于不想再跟对方缠斗以至于最终要性命相搏,遂这次出招并没奔对手本人攻击,而是想用蛇信子去挑对手衣物上的布扭,为的是可以把对方逼的自行退去。 陶露晨不知对手的用意,一看对手兵器过来的位置,登时怒了,手里的兵刃冲着梅丽就又甩手飞过去了,同时把对方还认定成了一个不怎么知道羞耻的无礼野女人。 就因为怒气,这一小铁箭枝竟是向着梅丽美丽的容颜上飞打过去的。 梅丽也是立刻生气了,自己不想跟对手下狠手,对手倒是先那么没轻没重起来了,登时亦开始在出手的时候加上了几分狠意,其间另外还夹杂着几分恨意。 接下来,要不是战场过于杂乱把她俩给“搅和”开了,她们这一场比斗也不会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宣武门这一场战事的消息一传到其它守门兵士那里,还真就鼓舞了不少燕王的兵士们,就连女人们都能打退敌军,自己们又怎么可以丢大老爷们的面子。 于是乎,一场激战下来,胜败局势转翻了一个身子,北平城就这么被保住了。 可是,易容之后身在朝廷军队里的花老板还是忧心忡忡,只因当真知道,如果就只是这般死守下去,北平城根本就守不到白先生带着援军赶回来,遂,便在这一晚悄悄又返回了北平城里。 军师如仇曾经再三叮嘱过守九座城门的兵丁们,如果有人可以说出“燕若吃蚊”这四个字,城门里面的兵丁即刻就要回答“一口之事”,然后才可把城门打开,将说出暗语的人放进来。 暗语中的“燕”自指的是燕王,而其间的“蚊”自也是讽刺南京皇帝朱允炆用的。 其实,“弱蝮”梅丽也不单单只是懂得接生之术和一些妇科疾病,她也曾经跟着花男学过一些战场上的急救之法。 “喂!你别在这里碍我的事好不好?”“那我去救那边的伤者。”“欸,你干嘛非要从我的身后过去呀?前面那么宽的道儿,不会走吗?”“嗯……从这里走不是可以更快……”“哼哼,我看你就是占便宜没够?你有完没完?” 转翻身(十五) “你有完没完!”这时,花男从门外走了进来,“梅丽!我可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胡搅蛮缠起来了!” “花大哥,你怎么能向着他说话呢?”“我是向理不向人。刚才我可看的仔细,还说人家小迟碍你的事,分明就是你一直在碍人家的事。我告诉你,你愿帮忙就好儿好儿干,别跟着捣乱!这儿有的是人需要赶快救治,没人有工夫儿陪你玩儿!” “欸,花兄,言重了。”“你也是,总是那么护着她干嘛?我看她这一身的毛病都是你惯出来的。她……” 就在花男还想再斥责梅丽几句的时候,却是见到了眼里含泪,面带委屈的梅丽,手里却没停下,还是在那里救治着伤者,立刻心又软了下来,“那个……小丽,刚才花大哥心急了一些个,说话难免伤了你,给你赔不是了。现在是没工夫儿了,回头大哥好儿好儿补偿你。别往心里去,大哥就是一时心急,啊。” 梅丽听完也没说别的,抹了一把眼泪,还是救治着伤者们,似乎是一点都没影响到什么。 在此“帮忙”的韦春玉拿着一块帕子过来了,“梅姐姐别伤心了,来,我给你擦擦眼泪。” 花男把小迟已唤出了门外,“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总是针对你?难道是就因为你真心喜欢她……” “花兄,其实……这也没什么。”“好了好了,回头我会跟军师说的,再给你腾出一间大屋子来,你们俩互不打扰也就是了。”“有劳花兄了。”“别那么说,最辛劳的还是你们。” 此刻,花男已在军师如仇的面前将许诺小迟的事情说完了,也得到了军师的应允,之后,便是把自己心里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贫僧也明白,这座北平孤城不是光靠这么守就可以保得住的,倒不如……”“反客为主。”“哈哈哈……真是和空难僧兄心有灵犀一点通呀。”“咱们现在固守北平当然不是长久之计,白先生给咱们留下的那批高手们这个时候可以用一用了。明天夜晚,把他们分成四批,各带着一队兵士分四路潜进李景隆的军营,好儿好儿给他搅扰一番。”“那如果说咱们是把他给激怒了而不是吓怕了呢?”“嘿嘿,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燕王早就告诉我了。就算是他长脾气了,头脑被气昏的情形之下,又怎知不会对咱们更有利呢?” 要说李景隆这个统帅,其实也不是没半点可取之处,至少知道,攻打一座城池不果之后,怎么也得让自己的军队缓缓再说,哪怕是一匹驴,最好也别一天到晚总是拉着磨转个不停。 这一天夜晚的来临,有的人觉得很快,当然,也有的人会觉得太慢了。 朝廷大军东面那里,守夜的兵丁们一个个穿的都挺厚实的,可在这种寂夜之内给心里面带来的寒冷,跟穿的多少几乎就是没什么关系的。 但,即便再冷,他们也得睁大眼睛看着四周围的动静,毕竟现在是战时,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可话又说回来了,北平城到底有没有援军会及时到来都是未知之数,更别说一座孤城里的兵丁不守在里面还会出来偷营劫寨了。 此刻已经是下半夜了,上半夜连半根毛都没瞅见,现在这会儿估计都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大觉呢,也就只有他们这些倒霉蛋们才会在如此寒夜里傻站在这里看着,就盼着天色赶快亮起来,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们才可以钻被窝睡觉去,不过,可惜的是,明天的夜里还得在这里守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上面把自己们这夜岗调到白天去。 就在这些守夜兵丁们心里头一个劲乱埋怨瞎琢磨的时候,好像是在不知不觉里,周围的声音里多出了一种,既好似是乐曲声,又好似是寒冷声,混淆到一处愣是分不清楚了。 终于,那种乐器的声响近了不少,可是,其间带着的寒冷,好似比这夜间的还要强烈。 遂,守夜的兵士们开始踅摸起到底是谁那么有“兴致”,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卖弄起自己的琴技来。 这段曲子也确实悲寒了一些,名为《千里送寒衣》,其间的意味就是一名民间女子带着自己亲手做的寒意给远在边关的丈夫送去,路上所受之苦,又岂止是忍受着冰天雪地,心内苦寒之意,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乎,这首柳琴曲子在这样的夜间给守夜兵丁们带来的更是身外心里交加的寒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朝廷兵士衣物的人好似被冻得哆了哆嗦地走过来了,而且其形样看着还挺逗乐的,他的身上倒是没穿着什么御寒的东西,好像是出来撒泡尿的一个兵丁,因为嫌麻烦就没穿的太多,可此刻却是冻得不行了。 既然是自己人,守夜的兵丁们当然也就没太当回事,看着那个冷的不行了还挺有意思的兵丁走了过来,然后便开始伸手解开自己的棉衣,应该是想进到守夜兵丁的怀里暖和暖和,那他们哪里会愿意。 “去去去!赶快回帐篷钻被窝不就完了嘛。跑到我们这儿暖和什么?” 那个兵丁也没说别的,笑着点了点头,就要往回走,可没走出几步,打了一个喷嚏,估计是实在冷得受不住了,即刻转回头一把就把还没系上扣子的棉衣给扒了下来,然后一下子就穿到了自己身上,面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舒坦享受。 被扒的这个兵丁可就没的享受了,登时就急眼了,伸手过去就抢自己的棉衣。 抢到棉衣的这个滑稽兵丁,自然是不乐意还给他,在前面一个劲地跑,同时一个劲地用手势表示自己缓和一会儿就还给那个兵丁。 那个兵丁可是一会儿都坚持不住了,心里更是怒急,看来追上以后不止是要夺回自己的棉衣就会作罢了。 转翻身(十六) 就这样,追了一阵却是没追上的兵丁更是气上加气,还叫上其他守夜的兵丁一起去追。 守夜的兵丁里有乐意帮忙的,同样也有懒得动弹的,最多只是站在那里拿嘴劝劝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抢了棉衣的兵丁不知足,在来回跑窜的时候,还接连抢了那些不愿意动弹兵丁的棉衣。 这一下可就犯众怒了,守夜的也不守夜了,非抓住这个不疯装疯不傻装傻的倒霉兵丁,遂,朝廷军营的这里也就没兵丁守夜了。 又过了没一会儿,不弹柳琴的曲醉毳带着自己的兵器和身后的燕王兵丁们,一路小心潜进了军营里面。 守夜的兵丁们也不敢大声叫嚷,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擅离职守,遂一路追到了囤积粮草的好几个大帐篷这里。 那形样始终滑稽可笑的兵士这时竟猛一转身,把身上穿着的披着的一件一件棉衣都扔还给了那些应在军营边守夜的兵丁们。 那些兵丁即刻上来抢回了自己的棉衣,等穿上了以后,便又见到了那个滑稽兵丁竟已升起了一堆火,且还烤起火来,那面上的表情在火光映照下看来比刚才穿上棉衣的时候还舒服不少,而且还笑着示意那些守夜的兵丁们,这么烤火更暖和。 那些兵丁们是真的冷,一见这兵丁那么好受,就想着是不是暂且不要急着教训这逗人兵丁,先烤烤火再说,可一个个上前以后,伸出手来一烤,哪里有像他刚才面上显现出的那么暖和,明明就是上当了,随后就又想起了要教训抢棉衣兵丁的事情。 可是那个兵丁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又用手势做出了一个说明这个火烤着不舒服了是因为人多火苗小,弄大一些就都暖和了,随后,他便把火种冲着那些存放粮草的帐篷点了过去。 虽然说他的火种不是特别厉害,也只是点燃了一小片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可就在这时候,燕王的兵丁们拿着一个个装着燃油的筒子冲了过来,照着已经烧着的粮草帐篷上一通泼一通浇,登时便是火光冲天的景像了。 这一下,守夜的兵丁们倒是暖和起来不少,却心凉半截了,到现在才知晓对方到底是要做什么,登时皆都大叫了起来。 “救火呀!”“敌军派人来烧咱们的粮草了!”“都烧光了就没的吃了!” 那始终滑稽的兵丁这会儿显现得特别兴奋,也不知道谁给了他一柄面具铲子,他是拿着铲子围着烧着了的帐篷又蹦又跳,就好像过年放炮仗似的,可凡是靠近粮草帐篷要救火的兵卒们不是被“诙谐将”辛成悦给欢快地撞走了,就是用兵器面具铲给逼走了。 曲醉毳这时也没闲着,这里的兵丁们现在是越来越多,那边的粮草也烧起来了,必须得赶快找条出路了,手里仍弹着可使人觉着寒可透骨的曲子,再加上兵器自带的寒气。 朝廷兵丁里有身子较弱的,直冻得手里的兵器都攻不出去了,当然,其间一定也有那个头大身子壮实的,强忍寒冷,手里的武器纷纷照着她打了过去。 曲醉毳当然也是不怕,用兵器上“雪花”的“刺”拨挡着敌军们的武器,连顶上的那只“莺”都可以用上,保管一触碰上,差不多都是可令他们冻得双手发僵,可以做到不松手丢武器就算是好的…… 因为朝廷军营实在是不小,遂,东面那里粮草被烧,难免这里倒是一时之间还没被察觉到。 这里守夜的兵丁并没东面那里的多,因为在朝廷南面军营里的兵丁,大部分是伙夫,这里最值钱的朝廷军备那就是做饭用的大铁锅了,遂在夜晚十分,他们往往睡得最踏实,饿了还可以自己做顿夜宵吃,遂,有人甚至曾经那么认为,可在军营之内当上伙头军里的一个,还真是福气不小,不用上阵杀敌不说,多余的食物回头还可以祭祭五脏庙。 麦娇和云千流这时已经顺顺利利地带着燕王的兵士们悄悄进来了。 当年楚霸王项羽为了打胜仗,破釜沉舟,不留后路,她们姐俩今夜要做的事情当然不必是沉舟,破釜还是可以。 花男早想到过,自古至今领兵的将领们往往容易忽视的事情就是军营里做饭的大锅,就不想想如果粮草没被敌方烧掉的话,可大锅却用不了了会怎样,难不成还可把粮草直接烤着吃。 就这样,她们进入伙头军们用来做整个军营饭的几个大帐篷里并不怎么困难,军师如仇曾不止一次嘱咐过,要是想砸锅的话必须一起动手,而且一定要快,毕竟其响动是绝对不会小的。 好嘛,这砸锅的声音当真比开锅时的要大,不说是震天响,那怎么也是比戏台上的锣鼓响亮多了。 别说,伙头军里的伙夫们还真就不只是会做饭,他们一见军营里吃饭的东西让人给砸了,那就跟骂他们祖宗没什么两样了,一个个把做饭的其余物件都抄了起来,什么铁通条、烧火棍、大菜刀、擀面杖、大铁勺,还有抡起扁担拿起水桶的呢。 因这次行动需要隐秘行之,麦娇就没把自己的禹王指槊带来,遂就亮出来两个铁一般的拇指,仗着身形的矮小灵活,奔着这些伙夫的腰眼可就过去了,往往皆是不等对手们抬胳膊动武器就都一个个呼痛退身了。 之先,云千流曾让花老板指点过,说是假若没把“美人长发功”这一类的功夫给练精了,就最好先不要用散发去攻击敌人,倒不如梳成辫。 这会儿见到对手们抡着扁担过来了,登时把围在腰间的辫子一甩,亚赛几条长鞭子也似,不等对手的武器打过来,先“撩”了他们一个“满面花”。 有的伙夫直接就把水桶照着她扔过去了。 云千流的辫子这时便发挥了长处,其中一条辫子把水桶上面的提手给卷住了,随后即是照搬奉还了。 还有的更缺德,直接把带着泔水的泔水桶扔过去了。 转翻身(十七) 云千流紧躲慢躲,还是让辫子上沾了不少,登时一股馊味直冲鼻孔,把她给恶心的,好在一旁就是一口大水缸,即刻把辫子往里面一涮,干净了以后带着水照着那扔泔水桶的伙夫可就抽过去了。 那伙夫幸运的是把脸给闪避开了,可屁股没顾上,登时也开“花”了,那叫个疼,带着水的辫子不但力量增加了,而且水还可以杀伤口。 其中一个伙夫一见自己们快要顶不住了,赶忙抄起来一口破锅,用一个铁勺敲了起来,想去示警,结果是破锅也没敲响,他本人还让燕王的兵丁们给揍了。 虽说这里的锅已被砸了个干净,可麦娇和云千流却没撤离,因为军师还告诉过她们两个,要留心这里备用的那些,如来得及,也要一并毁掉…… 西方这里昼夜守卫的兵士们最多最严密,而且都是精兵,仅因这里存放着大量的火炮,炮信子已经又重新赶制了一批,随时可以向北平城头那里一起开炮,真到那时,也就什么都别想拦得下了。 之先看守炮信的兵丁们已受到了最严厉的军法惩处。 被追查到的那个厨娘,在大营之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于是乎,李景隆便下了一道军令,无论是火炮还是炮信子,须要专人看管,若是其他人等不顾军令贸然闯进,可以先杀后报。 遂,刘桂花和倪遨必须多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能悄悄靠近这里,所带的兵士虽然不多,可同样也是燕王军队里精兵中的精兵,全是由军师如仇亲自挑选出来的,不但皆是身具轻功,而且这一番前来,不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可说是来之先就把一些以后的事都托人安排妥当了。 “玉虎”和“银猿”二人同样是没把长大的兵器带来,刘桂花空着手,倪遨也只是把自己的钝剑叉带在身上了。 其实,他们是最早行动的,可就是因为不敢有大的动作,只得走走停停躲躲藏藏才可一路来到这里。 终于,倪遨他们依着花男带回城里的谍报,找到了那些火炮存放的准确位置,当真是不容易。 刘桂花和倪遨这时互视一眼点了点头,便按照事先计划好的,由他们两个先冲出去吸引住敌人们的注意,再由跟随前来的兵丁们用带来的火药去把这些火炮炸掉。 这下自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他们直接就大喊着奔着守护火炮的兵丁们冲了过去,为的就是让敌军全神注意自己二人,好尽最大的可能牵制住他们。 一开始,朝廷的兵丁们还有一点蒙,都是谁也没料到的事,竟会有人直接就这么对着自己们冲过来了。 首先发起进攻的是刘桂花,用自己“劈空掌”的功夫,先扇了一个敌方兵丁的大嘴巴,然后就是把那个兵丁手里的武器打掉。 可打掉一个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这里守卫的朝廷兵丁们即刻呈现出了倒下一个就会再冲上来十个的景像。 倪遨把手里的钝剑叉摆开了,劈倒一个,再又捅倒一个,接着叉倒一个,再接下来便是又再砸倒一个,可惜的是身前左右的兵丁们就像根本杀不完似的,而且越来越多,却也是没其它的法子,如果大炮不被毁掉的话,北平城里燕王的军队只恐危在旦夕。 刘桂花这里已再也用不了“劈空掌”的功夫了,因为这种功夫是打远打不了近,而且每次发掌的时候总要一些间隔的,从而也就让许许多多的兵士们趁着空隙时分冲到了近前,他索性就徒手抢过了敌人手里的一条枪,当成自己的镔铁棒使了开来。 眼前的敌人虽然被自己一层一层地打退打倒,可又冲上来的兵丁们仍是层出不穷,自己自打生下来,无论是在之前的赛阿福和莫费斯两位大哥那里,还是之后又来到的大明朝这里,都是没见过这般的情形,眼前这些吃人的恶狼就好像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会罢手一般,遂,他的手已经开始软了起来,总觉着身体里的力气就像是流出去的水一样,眼看着就要流干了,但是,当他见到了占据着自己身体的倪遨手挥着兵刃仍在奋力战斗的时候,心里头居然又生出了一种力量,同时,眼前好似又出现了赛阿福和莫费斯的身影,他们皆是在召唤着自己鼓励着自己,让自己永远都不要放弃与恶狼们的斗争,哪怕是最后一丝力气耗尽的时候,最后,他眼里看到的就是自己惨死的儿子,阿毛。 “啊……你们来呀!我不怕你们这些吃人的恶狼!”刘桂花带着这股由心底生出来的力量,更是奋勇拼杀。 可他这种形样,却并没给周围的这些朝廷精兵任何的威慑,照旧豁出性命与想要毁掉朝廷火炮的敌人搏杀着。 倪遨那里也已是快要站不住了,下盘受的伤使得她堪堪不支,偷眼向那些已冲到火炮近前,却仍被朝廷兵卒阻隔住不可再进的燕王兵士们,不得不大喊了出来,“快!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其实,已经有燕王军队的兵丁们把点燃的火药包扔向那些火炮,可不是因为距离远,就是因为扔不准而并没奏效,要知道,必须要把火药包扔进大炮的炮筒里,才可以使其变成无用之物。 其间,被委派以特殊使命的较为瘦小的燕军兵丁这会儿知道是自己们该上的时候了,他们把上半身的衣物一撕扯,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火药包。 “掩护我们!” 就这样,他们把身上的火药包点燃了后,在己方战士的掩护下,一个个冲着火炮奔了过去,哪里是把身上的火药包摘下来后再扔进炮筒,分明就是带着已经快要燃炸了的火药包往里面填,也只得是这样才可来得及。 这时的刘桂花和倪遨都听到爆炸的声音响起来了,他们并不知道敌方火炮是否都已被炸毁了,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对那些宁可舍弃性命也要完成使命的兵丁们献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转翻身(十八) 朝廷大营里的北边靠近一条河,因为这一边的军营里面都是战马,这样饮马就方便了不少,不过,同时还得提防着敌军们会不会干出在河里下药这般下作的事来。 当他们已经听到了其他三个方向的军营里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响动以后,也并没想要去援助的意思,原因就是他们守护的战马也很重要,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自己的阵脚,遂,一个个手握着武器,等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的敌人们。 可是,他们的等待应该过于长了一些,遂精神头慢慢就放松了下来,毕竟自己们这一边所对着的是一条河,印像里偷营的敌军们好似还不曾从河里出来过。 没错,偷营的燕王军兵确是还没从河里面出来,倒是出来了一条漂漂亮亮的美女鲛人,而且还好似是不但能在水里游,还能带着一身的水从半空里游荡过来,直弄得朝廷的兵丁们也不知道这是鲛人还是鲛魂,似乎还听到了歌声,虽然说也并不合辙押韵,就像是说话一样。 “无论是陆地上还是水中的英雄都不会去伤害一个会唱歌儿的女孩儿,因为她不但不会伤害英雄,还可以给英雄们带来无边的快乐。战场上杀伐的日子太久了,就是要让唱歌儿的女孩儿缓解战争的疲劳。来吧,来听听我的歌声,我会带你们去温暖的海洋,什么忧愁烦恼都会忘记,还会见到爱着你们和你们爱着的人儿。” 几乎类似于咒语的歌声,又加之美丽女鲛人在半空中的翩翩舞蹈,真的使得这里的朝廷兵丁们感觉自己离着战争很遥远很遥远,有甚者,眼前还看到的了家乡开遍漫山遍野的小花,其间,心里喜欢的姑娘正躺在那里冲着自己含情脉脉娇羞莞尔。 任鱼美可不会什么“蹈空凌虚”的功夫,只是让身穿一袭黑衣的皮诺曹托举着,在施用“傀儡戏”的功夫,几乎就是让敌军兵丁察觉不到这么个戏法的存在。 当然,这个戏法还要靠“艺仙子”的高徒,花男花老板来指点一番。 于是乎,那些守在北边的朝廷兵丁个个看得痴了,哪里会想到这是燕王的军师派来偷营劫寨的。 就在他们看得心驰神往之时,燕王的兵丁们便都从河里面出来了,纷纷蹑足潜踪地奔营里的马棚靠近。 任鱼美虽说是已然见到己方的兵丁快要得手了,可她自己却是没有要“功成身退”的意思,不到成功不可退,花男在之前就是这么告诫的,遂仍让皮诺曹那么托举着自己在朝廷军营中“游”来“荡”去的,就好像不把北面这边军兵的魂勾走了就不想作罢也似。 这个时候,一个巡营的军官过来了,同样,他虽然已经得知了军营那三面被敌军给偷袭成功了,可他自己仍旧守在自己的营里,统帅的命令本来就是让他们各司其职,不接到调令绝不准擅离职守。 就当他见到了自己的兵丁们一个个五迷三道的样子之后,登时就怒恼了,刚要想训斥责备一通,可与此同时也见到了半空里的任鱼美,感觉就好像是对方滑嫩的肌肤贴着自己的面孔“游”过去的,而且还好似嗅到了美少女鲛人身上的处子之香,登时便十迷六道起来,眼见着美鲛人这会儿游到了隐蔽之处,也不管身后还站着的随从兵丁了,就立刻跟着寻了过去,要是身后有跟着的,当即就吹胡子瞪眼。 本来还想斥责别人的军官,身上的这种邪劲却是比谁都大。 可其结果却是,他见到了美少女鲛人以后,立即得到了一个甜甜的大嘴巴,也不知道是他被美鲛人迷得厉害了,还是人家鲛人的手法有什么独到之处,登时晕过去了。 等他清醒过来以后,再看那些自己营里的战马,已经是都被放了出来,即刻急了,连命令都说不利索了,且一转头,他的面孔还“亲密”地撞到了一匹马的屁股上…… 至于“战妖”花男花老板自是也没闲着,易容成了一副可怕又可笑的妖精模样,每钻进一个许多兵丁正在睡觉的帐篷里,妖舞了一段之后便用自己的黑长指把整座帐篷不是掀起来就是弄塌了或弄倒了,且还接连不停。 可就当兵丁们想要捉“妖”的时候,花老板就立刻隐蔽起来,快手又易容改扮成朝廷兵丁的模样跟着一起寻“妖”,反正就是不让敌方兵丁可以睡安生了…… 就在“战妖”和如仇的计划之下,又是一个较为漂亮的翻身之仗,使得为了确保安全的李景隆下令退后十里扎营。 本来说,这么一来,北平城里应该是可以松下这一口气了,可是,李景隆的军营之内却是有那么一个人看出了这一切的一切皆是遮人耳目的缓兵之计而已,这看似混乱之时正是破城的最好之日。 就在这么一天,被观察出守卫最薄弱的崇文门那里的城头之上,一支较为粗大的火箭一下子就射到了城楼之上,登时一片大火就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朝廷南军里的大都督瞿能带着自己的数千人马,向着恫疑虚喝的燕王军队发起了攻击,当真兵贵神速,趁着守在崇文门又要救城楼之火又要守城门的一通慌乱之际,朝廷兵丁把撞车飞快推到了城门之前,然后用其上的大粗木头一通大撞。 《三才图会·器用五·撞车图说》中曰:“撞车,上设撞木,以铁叶裹其首,逐便移徙,遇城门坚守,则撞之。” 并没用多少工夫,崇文门就这么被瞿能给攻破了。 瞿能,其父为明朝开国将领,号称“长枪千户”的凤阳卫指挥使,右都督瞿通。 他本人亦可称是雄才大略之高士,少时随父从军,作战经验丰富,善骑射,明韬略,名闻朝野。 洪武二十三年间春正月,西番蛮民复叛,朱元璋急遣凉国公蓝玉率瞿能往大渡河邀击之。 转翻身(十九) 蓝玉乃开平王常遇春内弟,与瞿能旧交甚厚,两人俱名冠三军,经周密部署,决定分兵征讨,瞿能率部直逼散毛洞。 此处诸洞乃散毛最大,种族甚多,最是喜战斗而不畏死。 瞿能却是攻无不克,一路围剿,不日擒土目刺惹等万余人,械送京师,直逼得余蛮退走,散毛悉平。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建昌卫指挥使月鲁帖木儿绎忽乐反叛,与德昌,会川,迷易,柏兴,邛部等西番土军杀害官军男女二百余口,掠屯牛,烧营屋,劫军粮,率众万余攻城。 明太祖急命凉国公蓝玉率陕西步骑,会四川都指挥使瞿能军马征讨。 同年五月,得知了瞿能屯兵柏兴洲的月鲁帖木儿早就听闻其悍勇便不敢迎战,派人遣送子女为质前来诈降,待瞿能收兵,月鲁帖木儿乘机逃遁。 六月,明太祖传口谕征讨将士,“月鲁贴木儿多子,往往以子出质,若有来者,收抚之”。 七月,瞿能率各卫兵马围攻双狼寨,其寨地势险隘,易守难攻,瞿能不畏艰难,身先士卒,力擒伪千户段太平,余众大溃,聚于托落寨,之后乘胜攻拨,一路挺进打冲河三里所,场场告捷,使得月鲁贴木儿终以大败收场。 洪武二十六年春,洪武万岁朱元璋以凉国公蓝玉不轨谋反为名,下令族诛,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两万人,但凡是与凉国公蓝玉尝相往来,立命锦衣卫掩捕,先由太祖亲讯,后由刑部下狱,无论真假,都当事实,一并正法,甚至抟空捕影,与其偶通讯问之官员,无论品级,也视为党夷灭之。 瞿能坐守四川,必定与凉国公私交甚密,本是难逃一劫,但就正当锦衣卫行事之时,友善宽厚的蜀王朱椿拼命力保,使其免遭杀戮,才得以今日来到北平领兵征讨反王。 这会儿,大都督瞿能带着自己的兵马一路冲进了北平城,路上无人可挡,直到遇上了一个正在奋战守城的燕王世子。 燕王朱棣的长子朱高炽,本是身具残疾之人,应是幼年之时身患麻痹之症,行动不便,看似出入皆要用人搀扶,在众人眼里看来,形同废人,却只有朱棣深知自己这个外柔内刚的大儿子,从来都是相信自己这个瘸儿子的内心远比其外表要刚硬得多,遂就将这次防守北平之重任交给了他。 其实,不光是朱棣,军师如仇和“战妖”花男也很是欣赏这位世子,尤其是花老板。 要说花男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生于权贵之户长于富人之手,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且还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过分者还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说实话,在那么一段时日里面,花男甚至想过把这种人可掐死一个算一个。 但是,他最为赏识的反而就是朱高炽这种虽然出身高贵,却是上进心极重,而且肯于吃苦以勤补拙的富家子弟。 花男所见到的朱高炽每日里除了捧着书就是拿着棒,不是习文增识就是练武强身,遂平日里还没少被其指点过。 这时,朱高炽手里拿着一条冷雁锥,是枪的一种,枪头是三棱洼面一个尖,后面还有三个倒钩。 他一听说崇文门失守了,连马匹都顾不得骑了,好在他当时身在之地离崇文门不算远,遂即刻带着自己的兵器一路冲到了这里,一见一队朝廷兵丁这个时候冲过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抡开了冷雁锥迎着前面举着武器冲过来的兵丁们就扫了过去,一下子就把好多兵丁手里武器上的枪头给打断了。 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些兵丁们的枪虽被毁了,却是不耽误当棒子使,一个个又抡起了棒子照着面前的朱高炽就围攻了上去。 这个时候,朱高炽身边的卫队已经顾不上保护他这个世子了,冲进来的朝廷兵丁实在是不少。 朱高炽同样也是顾不上别人了,手里兵器先抡开再扫开,见着前面的棒子过来了,把冷雁锥横举过头挡住了,后面的棒子照着自己的下盘也扫过来了,他急忙身子勉力腾空,在半空中来了一个大翻身,接着就是摆开了冷雁锥照着后面的兵丁扫打了过去。 马上瞿能此刻一见此人,即刻就知道了,他有可能就是朱棣的那个长子,即刻传令下去,此人只可生擒活捉,日后可以用来要挟反贼朱棣。 遂,朱高炽身周的朝廷兵丁们也就不敢过分地攻击了。 这会儿,奋力想把周围这些敌军们杀退的朱高炽陡觉手里的兵器上生出了一种牵制的劲力,而且还不弱,急忙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金灿灿的套索把自己的枪头上的倒钩给挂住了,再一寻套索的另一头,只见是套在了一名女子的脚踝上,心中更是来气,自己竟是着了一个女人的道,日后说讲出去岂不让人贻笑大方,遂即刻把手里的兵器往怀里带,直想把那个女人给拖带一个跟头,却哪成想,愣是几乎没扽动分毫。 旁边的朝廷兵丁们一看,正是捉拿朱高炽的好时机,一起涌上,都想把这份功劳给领了。 可也实在是与这份功劳无缘,一条“蝮蛇”及时出现了,腰肢如蛇一般灵活的梅丽,身形围着朱高炽一转,手里的钢珠蛇频发,一下子就把这些兵丁都给逼退了出去,还把那个金丝套从冷雁锥上给弄了下来,又见到了那个足上套着金丝套索的女人,晃自己的兵器就飞身过去了。 “多谢梅姑娘相救!”朱高炽嘴里那么说着,趁着眼前的路上没多少敌兵,拿着冷雁锥即刻奔着那个下令活捉自己的瞿能过去了,要对付敌军最好先找个大的打。 “惊蛇入草”的功夫当真不错,梅丽另一只手里拿着金丝双套索其间一个套索,手里的兵器照着“撑厦棉丝”弓映柳就打了过去。 转翻身(二十) 弓映柳的兵器虽然是被别人给拿住了,可并不是自己就不可再用了,脚下使劲力一抖,两个套索之间的金丝鞭可就奔着梅丽抽了过去。 梅丽的身子即刻向后一仰避开之后,身子不等直起来就奔着弓映柳而去,察觉到对方又是一腿踢来,身子虽然还没直起来,仍可以左右扭转,却又不想被对方总是这么占尽先机,遂骨子里蛇的本性好似在这时显露了出来,张口就去咬弓映柳的大腿,可还没等咬上,一支甩手扔过来的小铁箭枝可就射到了。 这时的梅丽倒也不至于已穷途末路,想要全身而退自然也是可以的,反正形样不好看一些也就是了。 但是,“当空遮日”尚趣来的及时,飞快伸手过去,一把就把陶露晨的暗器给抓住了,同时,也感觉到了对手已经冲着自己的后心窝动兵器了…… 朱高炽虽然没骑马,可气势上绝对不输瞿能,就凭借着自己这两条以轻功补上不方便的腿,围着瞿能的马团团围转,手里的冷雁锥频频发起进招。 瞿能在马上使的是一条两头都是枪尖的锃光瓦亮长枪,锋芒利刃的大枪尖子同样是奔着朱高炽一通扎,不过他自己倒是不便了,只因为城内地方不比城外开阔,民房和杂物居多,又是骑着高头大马,不便那是自然的了,可即便是如此,依仗着平时对马匹的熟练驱使,也是没让朱高炽占上多少便宜。 这时,瞿能在马上把自己的两头长枪扎过去以后不果,又翻转枪身用枪尾的枪尖子照着朱高炽的脖子扫了过去。 朱高炽立刻用自己的冷雁锥紧贴住身前,把这一枪给挡住了,不过,两件兵器强劲碰撞之下出来的火星子,也差点迷了他的眼,随后急忙用兵器把两头长枪给推出去,继而又觉察到对手到在了身后,即刻用自己枪头上的倒钩把对方其中一头攻过来的枪尖子给挂住了,然后也不回身,急带着兵器往一侧急纵,想要使得对手的兵器脱手。 瞿能手疾眼快,顺势把自己的枪向上一仰,随后转前头献后头,后面的枪尖子奔着朱高炽的后面可就又过去了。 朱高炽觉得枪头一轻便暗叫不妙,身子都不及翻转,冷雁锥直接就奔着后面扎了过去,虽没挡住对手的攻击,却也使得对手的枪身偏了出去,从而一枪扎空。 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来的朱高炽,看准时机,把手里的冷雁锥贴上对手的两头长枪,又是往前一挺。 瞿能此刻虽然身处不利之地,可是也不得不暗自给对方很是高明的招数喝了一声彩,手里的枪几乎是无用武之地了,急忙在马上把枪一横,虽然因为身处之地较为狭窄的缘故不可完全横过来,可歪着一些亦是无妨,之后仍是无暇多想,使劲力把自己的枪往上抬,总算是及时把对手的冷雁锥给撞了出去。 朱高炽一看此刻自己的枪头正好可以把对手的枪身给钩挂住,急忙又使劲一压自己的兵器,把下盘“千斤坠”的功夫使足了,这回就想着可以一下子把对手的两头长枪给挂下来。 瞿能哪里答应,遂就在坐骑上和朱高炽较量起了力气。 朱高炽怎么也说是受过高人的指点,知道这么较量下去自己会吃大亏的,敌兵现在是被己方的兵丁给暂时缠战上了,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个偷袭的,再一看,自己的枪尖现在是指着斜上方,登时心头一喜。 其实瞿能也不想跟对手就这么耗着,等力气用光了,若再遇上强敌是会倒霉的,可忖罢之后并没用多一会儿的工夫,觉得对手的力道改变方向了,只见朱高炽这时纵身而起,三棱洼面的枪尖奔着自己的肩头猛扎了过来,立时心中一惊,只得身子向后仰,直接躺倒在了马上,即便是应变不慢,肩头还是被对手的枪尖子给挑了一下子。 本来,瞿能认为这个时候的朱高炽应该是用自己的冷雁锥从上面砸下来,却没想到对手竟又把兵器给抽回去了,可再把上身立直以后却是不见了朱高炽的身影,正疑惑间,突听一旁的房上有动静。 原来,朱高炽踩着一些杂物一下就上到了屋顶,从高处的侧面向着瞿能发出了一攻。 瞿能更是事出预料,因为用两头长枪格挡不及时,身子只得从马上直接滚落了下去。 朱高炽心头一喜,可下来之后即刻又一凉。 计谋谁都会使,瞿能其实根本就没摔落到地上,都是在装样子,他俯身于地利用坐骑隐藏身形,待到朱高炽从房上下来的时候,就从马腿之间照着朱高炽发出了一枪。 朱高炽躲闪不及,脚步一乱,登时身子向后一倒,可好在后面就是民房的墙壁,身形虽倒却是没倒下。 再等到两个人还想再次拼杀的时候,两方的兵丁们冲了过来,因为混乱不堪的厮杀,他们两个只得“祈盼”着下一次的“重逢”。 尚趣在周围兵丁的打杀之中使出了一套“高拳”,正在跟陶露晨拼斗着,眼见着对手的三棱透甲铁箭笔直冲着自己戳过来了,当即使出了一招“拔地参天”,双拳从下向上施展,如果不可打到对方,也可以把对手的武器或拳头给打开,如果力道够的话,对手的武器会被打飞,敌拳会被打伤。 陶露晨此刻觉着兵器被猛力打上了,即刻身子腾空而起,卸掉了三棱透甲铁箭快要脱手飞出的力道,同时在半空中腰上施力,使得自己一下子到在了对手的后面,同时照着尚趣的后脖颈一箭劈下。 尚趣用自己厚实的肩膀去撞对手的兵器,同时又使了一招“出谷迁乔”,拳头向后抡,等身子完全转翻过去以后,另一个拳头也抡了过去。 眼看着对手就要打上自己了,聪明的陶露晨看似好像因为慌张不知所措了,猛然一移动身形,同时快手发出了一支小铁箭枝。 转翻身(二十一) 尚趣急急使出了一招“摇山振岳”,摇晃着两个拳头把对方的暗器给打落了以后,仍是晃着两个拳头奔着陶露晨追打了过去,完全已经不把对手当做是一个女孩子了,眼前就是一个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敌人。 陶露晨也是根本就不会想要跟对手讲什么手下留情,见到对手的拳头晃得正忙奔自己过来了,即刻身形腾起,随后双脚立即照着后面的墙壁上使劲一蹬,身形当真如一支离弦的箭,手里使劲拿着三棱透甲铁箭,奔着尚趣就猛扎了过去。 “揭揭巍巍”,本来此招是发双拳之后使得对方兵器被夺,而他此时却是一上手抓住了对手的兵器以后,顺势连带着对手本身给甩了出去。 陶露晨就在眼看着要撞墙的时候,身子一翻转,就把这股力道又给卸了,不等身子落地就又发出了两只小铁箭枝,以防对手趁着自己身形不稳攻击自己,遂必须发暗器把对手先行逼开。 尚趣身子连闪,躲开了小铁箭枝,然后一点都不耽搁,身形立即奔去。 陶露晨脚下一稳便又见到了尚趣的高大身影,手里的三棱透甲铁箭还不曾松开过,登时用身子前冲的力道向着对手攻了过去,直取对手肚腹。 尚趣一见对手这种狠招数,心头气起,使了一招“长戟高门”,拳头亦是笔直前捣,却是险险地贴着对手的兵器而进,一下子就把三棱透甲铁箭逼到了身外,从而使得对手空门大露,这一拳奔的是对手的怀里打去的。 陶露晨也是急眼了,脚下一动,身形掠起的同时,双脚仍是奔着尚趣的肚腹猛踢了过去,一下子还真就给踢上了,心里头还一闪念,后悔着所踢之处并没更靠下一些。 尚趣是因为气急而托大了一些,也好在肚腹上挨踢之初身子猛力向后缩了一些,从而也就没着着实实挨上那两踢,可怎么说也是受伤了。 他心里头更是没什么好气了,直想着把自己的铁梯子找来,好好把对面这个狠丫头给拍上一通…… 梅丽如蛇,对方如棉,两个皆是软功中的翘楚。 梅丽已经觉得比斗得都有点“黏糊”了,两人现在就差真正缠绕在一起了。 弓映柳早就把金丝双套索拿在手里了,可总是觉着哪怕去套一头狮子,最好也不要去套一条蛇,方才那一回自己用金丝活套把对手的腰都给套上了,可惜的是对手一出溜就摆脱了。 遂,她就想着打蛇打七寸,可不可以试着施展自己套索取物的好本事,把对手的脖子给套上。 梅丽此刻倒是得意不少,对手一个劲跟自己使“套功”,可惜的是套上身子哪里都是没用,不过也是比较认可对方武功的,自己手中的钢珠蛇之先几次都快要“咬”上对方了,可就是眼睁睁看着对手几乎不可能地扭转移动身上的部位避让开了,虽都是那么险险的几寸距离,可就是暂且拿对手无方。 这时,弓映柳又把自己的套索给甩开了,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等待已久的猎手,虽然猎手并不适合捉蛇,可总打猎的人,哪个又不知道一些在林子里防蛇杀蛇的法子。 梅丽看着一脸神秘的弓映柳,自是没必要琢磨对手想要干什么,手里的钢珠蛇如同活蛇一般就施展了过去,用钢刃蛇信子直取弓映柳的喉头,可是,她又见到了类似之前的情形,对手全身上下灵活得不能再灵活了,头不见动,身子也不见动,可就是脖子移开了,还是就差着那么一点距离,反正就是没伤到对方。 弓映柳又笑了,笑的还是那么神秘,陡然间,她把自己的兵器舞动了起来,而且煞是好看,金灿灿的两个套索在半空内如同两张网子。 梅丽还是不想知道对手想要干什么,可在又一次发动攻击后却立刻就知道了,人家手里其中一张“网子”套住了她的兵器,而另一张“网子”是兜着她的脑袋套过来的。 就这么眨几下眼的功夫,弓映柳既套住了梅丽拿兵器的腕子,又套住了梅丽生得好看而细嫩的脖子,然后一刻都不敢延误,身子登时就像是崩弹了起来似的,在奔着后方纵跃之时,手里跟着拼力拉扯。 但是,“蛇”不光是软,而且还滑,梅丽顺着弓映柳拉扯的方向一软身子,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对手拉的更方便一些,接着便是都被方便地拉脱了出去。 弓映柳一见之下先是一愣,而后还是又笑了,其间苦笑的意味更多了一些。 梅丽亦是冲着对手甜甜一笑,而后拿着自己的兵器又冲了过去,还没分出胜败来,至少现在的她还不想就这么停手。 弓映柳也没想要停下的意思,也冲着梅丽奔了过去。 就当两个人快要彼此接近的时候,皆是把手里的软兵器当成硬兵器使了,一个挥动起钢珠蛇,一个甩动起双套索,都是照着对方的武器上打过去的。 也没听到什么太大的响动,可她们双方却是感觉到了这着实的触碰。 之后,弓映柳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即刻又像一张被压下后再弹起来的强弓一样,身子翻转后一入半空之内便不知去向了。 梅丽还是没想要住手的心思,便开始在这一片战场里找寻起来。 其实,弓映柳见到的正是自己的同伴陶露晨,登时便心知肚明了,躲避开梅丽之后,暗地里与陶露晨会合,然后又迅速地把两个金丝套索套在脚踝上,一脚独立,一脚从身旁翻起,用的是“八字马”的功夫,大腿根对准梅丽使劲探,身体和兵器结合成了一张弓。 这是她们之间互相配合的一种本事,二人皆是有内力功夫在身,遂用这种功夫射出去的箭更是劲力十足,方才射到崇文门城楼上的那只大火箭就是她们俩射过去的。 这时,陶露晨把一支朝廷为了她们这次出征而让造办处特制的粗大箭枝扣在了两个金丝套索之间的金丝鞭上,把箭身贴在弓映柳的臀沟上使劲一拉,已然瞄准了那个还不知凶险仍在找寻着的“弱蝮”梅丽。 转翻身(二十二) “嗖”的一声,不光靠的是弓映柳腿上和金丝上的绷劲,还夹杂上了腿上的下劈送劲,绝对是又快又强的一支大箭奔着梅丽可就射了过去,其间还伤了几个人,混战之时两方的兵丁都会难以避免,而却是并没减弱多少迅猛。 就当梅丽听到惨叫声时,那支飞快强劲的大箭就已经快要触碰及自己的衣物了。 岌岌可危之际,幸得小迟从旁飞身扑来,把梅丽一下就给扑倒了,总算躲过了那支大箭。 大箭一直射到了墙上才算停歇,箭镞至少戳进了墙壁之内过半。 可是,倒在地上幸免于难的梅丽二话没说且还满面怒气,一下子就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小迟给推了出去。 不仅仅是如此,起来之后,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气晕乎了,还是事出紧急,这一巴掌竟是只抽在了胸口上,当然,她还是可以打第二下的。 就在她抡圆了胳膊还想再打小迟的时候,另一条强有力的胳膊拦住了她。 “你疯了!小迟刚才救了你!”花男仗义执言到。 “可她把我压在身子底下了!”梅丽眼里带着泪光喊到。 “那他也是为了救你呀!你别再这么无理取闹了好不好!”花男不管那套,还是严厉地责备到。 梅丽听完,应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好了,更是气的把胳膊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干什么去?给我回来!你还没给小迟赔不是呢?人家刚才救了你!你不谢谢人家吗?”“花兄花兄,别再说了。”“什么别再说了!我就不信了,还说不得了是吧?”“我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你有什么不妥的?你救了她的命!”“花兄,消消气吧,反正她没事就好。”“你……唉!” 花男宛若也让小迟的忍让给打败了。 就在花男训斥梅丽的时候,奇怪的是朝廷的军队竟在这个时候退出了北平城。 早在瞿能带着自己的兵士们开始攻打北平的时候,“奇葩”颜生蕾得了老板的话,易容成朝廷兵丁的模样,故意在李景隆的帅帐外唤来了几个看上去没什么心眼的小兵,成心大声夸赞着瞿能的战绩和英勇,话里话外地显现出统帅李景隆可说是十三分比不上瞿都督,还说什么就算此番讨伐燕王可以没李景隆,却是怎么也不可少了大都督。 无容人之量的李景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登时从帅帐里冲出来就要找那个小兵理论带斥责,可谁知却只闻其声没见着其人,登时更是心里生气没地方撒,遂即刻传下军令,让瞿能赶紧回来,然后再治他一个不听号令私自用兵之罪,其实心底里还加上了一句,那就是看谁以后还敢抢本帅的功劳。 其实,李景隆要是心计够用的话,完全可以等瞿能把北平城打得差不多了以后再发兵把功劳给抢捞回来,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谁又不盼着敌方的军营里面存在着这么一个缺心眼的统帅呀。 又没过上几天,就当李景隆集齐军队还想打北平城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座滑不出溜估计任谁也爬不上去的冰城,说实话,看上去还挺瑰丽壮观的。 军师如仇算准了李景隆在年末之前根本打不下北平城,遂等待着的一场寒冷也就如期而至了,然后再把大量的水顺着四面的城墙倒下去,并没费多少人力物力,也没用多久的工夫,整个北平城的四面就都给冻上了。 望冰心叹的李景隆也不是不想强制命令士兵攻城,可就是攻不了,谁也是没法子,直气得他又把都督瞿能给训斥了好一通,竟还说瞿能为什么那么笨,都冲进城里了愣是还没擒住朱棣把敌城给拿下来。 难道短短的时日之内,这位统帅就忘了是谁下令退兵的吗? 这一日,花男找梅丽来了。 他可是真拿她当自己亲妹子看待了,才亲者严疏者宽,可是想了又想,其实就是一个女孩子,就算不通世事,慢慢教就可以了,自己那么不顾颜面地训斥,倒也是欠妥了一些个,遂,今天过来看看妹子,顺便,道个歉什么的。 一进门,他就见到了正在忙着家务的梅丽她婶子,“婶儿,小丽在屋里头吗?” 她婶子苦笑了一声,“你快进去劝劝吧,这几天只要一没正事可干,就在屋子里嘟嘟囔囔的,有时候还抹眼泪。我问她吧,她也不跟我说什么,那我也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花男也苦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就迈步进屋了,一眼就看见了盘腿坐在炕上的梅丽,应该是听到他和她婶子说话了,遂更是加倍摆出那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给花男看。 “小丽,还生大哥的气呢?” 梅丽连头都没回,用后脊梁冲着花男,微噘着嘴道:“哪里敢生‘战妖’的气,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儿。” 花男又苦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大哥我说你,就算你对人家小迟不中意,那也别处处挤兑人家呀?” “你别再提他好不好!”梅丽这会儿又带着眼泪大喊到。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我以后尽量安排你们不见面就是了。”花男立刻劝解到,“要说……人家小迟有什么不好的?怎呢说可也是跟我齐名的青年俊杰呀?” “你还提!”“哎呀不提了不提了!好嘛,你什么时候变成炮仗了?一提小迟你就炸……好好好,真的不再说了。” 至少在近几天里,花男可是真不想再见到梅丽留着眼泪生着气的模样了,“怎么?还不解气是吧?那好,花大哥自己打自己嘴巴,直到你不生气了为止。”说完,花男抬起手来还真要打自己。 梅丽虽还是没把头扭过来,却一回手,把花大哥的胳膊给抓住了,“哼,我要是让花老板自己打自己,那老板的那些跟包们会饶的了我吗?” “你怕她们干什么呀?她们哪一个能有你厉害?” 这时的梅丽总算是把身子转过来了,“那花大哥为什么不让小丽做你的跟包呢?” 转翻身(二十三) “嘿嘿,别人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让自己的亲妹子当跟包的。” 晚间,花男沏了一大壶新普洱茶,还加了一些解乏的药物,亲自送到了小迟的屋里。 “谢谢花兄了。”“嗨,你我之间就别那么客气了。来,趁热快喝一杯,好儿好儿解解乏,你都累了一天了。” 说完,花男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小迟的手里。 “欸,花兄你也喝呀。”“你多喝一些吧,我怕晚上睡不着觉。” 其实,北平城这里已经打了好长日子的仗了,城里的商人们哪里还会到外面再去进货,这一壶茶里的东西,就算是现如今的燕王朱棣本人都未必喝的到。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真的没做出什么让小丽厌恶的事情吗?我想应该不会,你为人厚道善良,这我绝对相信,要不然你的绰号就不会是‘好人’了。”“或许……她可能有心上人了,为的就是不要让我再痴心妄想。”“这你放心,她有没有心上人,就算我不知道,小丽也一定会跟她婶子说的。我今天问过了,她真的没别的心上人。或许就是跟你耍个赖撒个娇什么的,可是也不像呀,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女孩子跟自己的情郎……”“花兄别提‘情郎’两个字好吗?我听着别扭。”“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真想让你做我的妹夫呀。嘿嘿,当然,小丽要是喜欢上别人了,那我就没办法了。欸!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许就是因为这他才讨厌你的,甚至说是讨厌一切想要跟她……嗯……”“什么事情呀?能跟我说说吗?”“怎么不可以呀?反正你也不是外人?” 说完这话,花男还特意注意了一下屋外的动静,觉着不会有人偷听才跟小迟悄悄说道:“梅丽是不是怕生孩子呀?” 小吃听完登时一皱眉,“是这样吗?” “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你想想看,小丽是干什么的?”“接生呀?”“对呀,你想,她每次接生的时候眼里看的耳朵听的都是产妇生孩子时怎么怎么痛苦难受,久而久之,她会不害怕吗?”“可是……我也没听说过别的接生婆会害怕生孩子呀?”“那不一样,大部分接生婆都是生完孩子以后才干上这营生的,几个会是像她这样的,年纪轻轻就去给别人接生了。”“那她为什么要那么早当接生婆呢?”“还不是她老师见她天赋高,天生就是干接生的材料。”“也不对,她不是会……”“没错儿,她是有让产妇无痛分娩的本事,可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那么着给自己接生呀。”“那她为什么不教徒弟呢?”“哪会有那么容易呀?天赋不天赋的先暂且不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天下间又有几个女孩子跟她似的,愿意这么早当个接生婆。等她找到徒弟,再传授完所有的艺业,估计呀,嘿嘿,都已经是老姑娘了。唉,到那个时候谁又愿意娶她呢?”“我愿意。” 花男听完小迟说罢了这三个字,登时心头一暖,不过转念又一想,向小迟道:“那你跟她可以不要孩子吗?嗨,瞧我这话说的,都该打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又怎么可以不要子嗣呢?欸,你们完全可以先成亲呀,等她教会了徒弟之后,你们再要孩子不就行了吗?对,等哪天合适,我把这话跟她讲明了。” “花兄千万别跟她讲这些。”小迟急忙阻拦到。 “为什么?你不想跟她尽早成亲吗?”“我现在怕的就是,花兄那么跟她一说,我以后恐怕连见她一面都难了。” 花男仔细想了一会儿,“那你说,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小迟叹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还在打仗,这些儿女私情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救下来的那些伤者们,还需要她呢。大哥要是想帮我的话,就好儿好儿劝说劝说她,必定不是兵也不是将,就别动不动总是到战场上去了。” 花男,小迟这会儿都沉默了。 “当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跟我说说吗?”花男这个时候问到。 小迟听此一问,即刻陷入了沉思回忆之中…… 那年的雨水异常的多,是一个动不动就下大暴雨的季节。 当时的小迟正在一个山沟里头采集一些稀有的花草,骤然间就见到了山坡上的树木突然歪斜,谷里村庄的房屋墙壁都裂开了,而且缝隙并不断扩大,后来斜坡也出现了裂纹,流水忽然漏失,又见到坡角下浑浊的泉水涌出,还传来了轰鸣之声,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比洪水还要凶猛的泥石流来了。 也顾不得别的了,即刻运起“雍容大度”的内功,展开“厚德流光”的轻功,在村子里大声呼喊,让村民们即刻一齐跑到对面山坡上避险,财物什么的先不要顾及。 谷里的村民们自然知道泥石流的厉害,纷纷奔着坡上那里逃命。 小迟自然是帮助着村民们逃生,就在村民几乎撤离完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少女蹲在一头倒在地上的白鹿前,即刻冲了过去,还一边喊道:“姑娘!快跑呀!泥石流快来了!” 等冲到了近前,却是听到了她说道:“你没看见它就要生了吗?” “那我帮你把它抬到对面的山坡上去!”“你现在最好不要动它!会出事的!必须是等我给它接生完了再把它抬过去。”“可……”“你要是害怕就赶紧逃命去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行的。” 小迟这时抬头一看,泥石流已经咆哮着快要到近前了,无奈之下,把长衣脱了下来,将内力运用到极致,使足了劲力抡开之后,让冲下来的大量泥沙和水,连带石块,从一旁流经下去,好让身后的那个少女顺利给白鹿接生。 可是,这哪里有那么容易,小迟的动作必须是飞快才行,水流之速更是非常快,只要再过一段时分,没准就把他们连同大鹿小鹿都给淹没掉。 转翻身(二十四) 但即便是如此,小迟都没催促过少女半句,只想着能让她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危险的事情发生了,好大的一块石头顺着山坡借着水流的劲道可就冲下来了。 小迟双手前推,拼力顶住了那块巨石,算是因祸得福,那块巨石在前面正好挡住了不少冲下来的东西,可水流却是根本挡不住的。 眼看着就要被淹没到胸口的小迟,双臂都快没什么力气了,却仍是勉力把身子转过去一些,看看后面的少女是不是出危险了。 这时候,那个少女已经把白鹿扛在了肩上,为了保持住它的平稳,只得是一手搂着鹿身,用一只手给它接生。 “好了!咱们快走!” 小迟听到这话以后,奋力把石块使劲往一旁推了过去,使其从旁边下去,然后把手一伸,“姑娘你照顾好小鹿!把大鹿交给我!”说完,他一下子就把大鹿接过来扛在了自己的肩头。 泥石流已是非常大了,遂,他们现在只得是在其间游着往前行,水流之快,随时有可能把他们一路冲到谷底,到时候别说石块砸打,光是泥沙就可以活埋了他们。 小迟此刻的确实困难着实不小,既要保持着大鹿的安全,而且还不能让泥沙石块把前面这个把刚出生的小鹿托举过头的姑娘给伤了,必须是能护着就护着能挡着就挡着,那他自己又会是如何的情形,自是可想而知。 等将要到达谷底的时候,小迟从后面借给了前面姑娘一个力道,使其一下子就上到了对面山坡的岸上,然后又将肩上的大鹿稳稳地抛给了那姑娘,自己则还在水中与流水、泥沙、石块拼搏了一阵,然后依仗着水性不弱,内功深厚,还有平日里积攒的救人经验,最后总算是一路游到了安全的坡上。 此时,那姑娘已经早把穿在里面还不怎么湿的衣物脱下,把小鹿给包裹了起来,欣喜地笑道:“总算是母子平安!” 小迟这时看着躺倒在山坡上的大鹿,还有姑娘怀中的小鹿,心里也是幸福十分。 “小鹿应该用药草擦擦身子。欸,你这个就行。”说着,那位姑娘伸手就把小迟爱惜得极好的药草给掏拿了过来,然后问也不问就擦起了小鹿的身子。 小迟仍是笑着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要知道,那些草药都是小迟好不容易采集到的世间极其珍贵的药草。 但是,小迟是那么想的,反正都是用来救治生命的,怎么说也是物尽其用了,同时,在他的心里,眼前的这位会接生的姑娘,已然是可比一个大英雄了…… 这天,身在接生村的朝廷统帅李景隆得到了探子的回报,说是见到了宁王的朵颜三卫的旗号,已经浩浩荡荡地奔着北平这边过来了。 他当然认定,他们绝对不是来帮助自己打燕王朱棣的,因为他当真知道一件事情,皇上削藩的心意极重,也就根本不会利用其他藩王的兵力来对付反贼朱棣,朵颜三卫既然是宁王朱权的麾下,遂,也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宁王和朱棣已经是同盟关系,已然是跟着一同造反,他们这次到来,其目的只会是来当敌人的。 于是乎,李景隆即刻下令,命令部将陈晖率一万骑兵前去阻击。 陈晖领命,分出几路探子,得知了敌军具体从哪个方向到来,就等着靠近本军大本营后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朵颜三卫得了白先生的好处,也就是相当于等到了燕王朱棣的好处,正想着好好表现一番,好让新老大明白,钱没有白花的道理。 听到了南军骑兵的马蹄声大响着前后逼近,战事也就开始了。 朵颜三卫骑兵部队,分重骑兵和轻骑兵两种。 重骑兵的主要兵器是长枪,此外,每个士兵腰间还携带一柄短弯刀或还有一根铁蒺藜棒,另有羊角弓二至三张,三个装满了响箭、驼骨箭的巨大箭袋,另加拖兵器用的牛毛绳子。 他们的甲胄也很是精巧结实,甲胄内层是坚韧的牛皮,外层则满挂铁甲片,甲片用铁丝钩连似鱼鳞一般,灵活而又坚固,头盔用精钢制成,帽形无遮檐,但在鼻部有一个极大的护鼻之物,颈部还有一个用皮革制成的护颈套,既利于保护,又使脖子转动灵活。 轻骑兵只戴一顶简易的头盔,身上不披盔甲,最重要的武器是相当大的弓,射程可达三四十丈,并身携两种箭,一种轻箭,箭头小而尖,用于远射,另一种则较重,箭头大而宽,用于近战,他们同样也有一柄很重的短弯刀或铁蒺藜棒,一根套索或一支尖端带钩的长枪。 朵颜三卫这个时候布开了自己的阵势,把整个军队分为两批五个横队,一批冲前,一批冲后,前二后三排列,前排是重骑兵,后排是轻骑兵,每个横队单列,各横队之间相隔很宽,五个横队的前面还有一些轻骑兵负责侦察与掩护。 就当陈晖的骑兵冲近之时,位于后面的三列轻骑兵便穿过前两列重骑兵之间的空隙飞速推进,以一个大队为单位逐次冲到敌阵近旁,仔细瞄准后向敌军放射箭枝,然后又迅速折返,如此循环往复,让敌人始终处在箭雨之下,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随即,在仍然保持整齐队形的情形之下,两列重骑兵向后撤退,然后轻骑兵依次跟随退后,边退边射,等到南军的骑兵们阵线散乱时,轻骑兵抽身移向两侧,重骑兵上前完成致命一击,同时轻骑兵向敌军两翼迂回包抄。 败的可真是不算太慢,如此大势已去之下,陈晖这会儿哪里还在指挥着军队进攻,分明就是拿着自己的雁翎枪,催马逃命,可惜的是,他迎面遇上了“铁雕”。 “铁雕”手里握着沉重的大弯刀,见到对手这一身甲胄便是知道了定是此番敌人军阵里至关重要的人物,登时催马上前,抡开了自己的大弯刀,照着对手就砍了过去。 雁翎枪的样式有点像钩镰枪,不过,钩镰枪前面只有一个钩镰,雁翎枪则是一边一个。 转翻身(二十五) 陈晖见到一个蒙古大汉挥刀照着自己砍来了,手里的雁翎枪急忙迎着敌人的刀刺了过去,想依仗着自己武器比对方的长,满拟一下子就可以给挑开,省得再挡自己的逃生之路。 可是,就在两件武器碰撞上之时,陈晖顿时觉得手里的雁翎枪一震,差点就松手了,这才知道对手的力气远在自己想像之上,登时便不敢掉以轻心了,又见到对手已经快马来到了自己的身侧,自己的长武器发挥不了优势了,即刻把枪尾猛往后甩,用双手握着雁翎枪的前部抵挡对手已经再次攻过来的大弯刀,等枪头的钩镰与大弯刀大力碰上以后,先不去管虎口发热,急忙猛一转枪身,用自己枪上另一侧的钩镰把对手的武器给别住了,继而双手一使劲力,就想着可把对手的武器给绞掉。 “铁雕”的力气虽然比陈晖的大,可也不想在这里多耽搁工夫,另一只手即刻把铁蒺藜棒拿在手里,照着雁翎枪狠命往起一撩,声响大作之后,即刻把钩镰锁刀的劲力给破解了,随后又是紧跟着一刀劈砍向陈晖。 陈晖及时抽枪挡出了对手的劈砍,随后即刻把手里的枪一摆,用枪头照着对手拍了过去。 “铁雕”用铁蒺藜棒挡住了这一拍,随后趁机又是一大弯刀劈了过去。 陈晖即刻用枪尾格挡,然后把枪身一翻转上来,用自己武器去压对手的刀,接着,一枪便照着“铁雕”直刺了过去。 “铁雕”立刻用铁蒺藜棒插进了雁翎枪的钩镰之内,一别一挡,反把对手武器锁住,然后踹镫催马,让坐骑到在了可以用大弯刀劈到对手的位置,手里的铁蒺藜棒自也是在移动着,之后一刀砍下,虽然是对手身上穿着铠甲,那也把陈晖臂上固定甲胄的绳索给砍断了。 陈晖手臂上的甲胄部分即刻松落,登时心头一惊,又见对手的一弯刀奔着自己胳膊砍过来了,立时在马上来了一个大侧身,把胳膊甩过去,也就仅是一只手还握着雁翎枪没松开。 “铁雕”的下一刀却是并没有马上去攻击陈晖,反而用刀背使劲去砸雁翎枪的枪杆。 如此一震之下,陈晖怎么也是拿握不住了,登时便松开了武器,又见对手的一刀一棒全奔着自己打过来了,只得翻身落马避让。 “铁雕”自是并无放过他的意思,无论生死,反正是不想让他跑了,随后催马上前,手里的武器又是一通招呼。 陈晖此刻豕窜狼逋的样子就不用再说了,手里已经没了任何可以抵御的武器,只得一路躲逃,一旦见到地上掉落被丢弃的武器,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就向着“铁雕”扔过去,哪怕是块石头。 就这样,“铁雕”挥舞着武器拨打着迎面飞过来的东西,还是在后面追赶不舍。 不过,陈晖也真是命大,逃着逃着,便逃到了己方人多的地方,即刻大呼传令,让兵丁们保护自己。 这时只要还没逃离的兵丁们,当然是还要听军令的,一拥而上,还真就把“铁雕”给拦住了。 陈晖还幸运地把自己的雁翎枪给抢了回来,遂,他本人也就逃出生天了…… 如此一战,当真是对燕军的士气鼓舞了不少,遂白夜思与燕王会合之后,军师如仇提议趁着现在己方军队的士气大盛,应赶快乘热打铁,给李景隆的军队以重创。 就这样,燕王的军队在转天就发起了向接生村一带的进攻。 李景隆倒也不是手忙脚乱,毕竟是早有这个预料,遂整备好了军队,打算跟反贼朱棣来一场实打实的较量。 这一次,燕王还是派遣了朵颜三卫打头阵,还给他们换上了用映清铜制造的盔甲,更是如虎傅翼,以无坚不摧之势,就算是李景隆手下的神机箭好不厉害,照样一下子就冲垮了南军的好几座大营。 厮杀的大战场,同样也是欲望较量的地方,打赢了接着冲锋,打输了的永远倒下,这里就是一个不会容情的地方,就是一个人们又回归本身兽性的地方,无论是谁都不得不去遵守弱肉强食这条自然规矩,胜利者可以吃饱肚皮,失败者就不用再管饥饿的事情了。 如果一个旁观者可以亲眼见到这里的场面,就一定会知道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样的言词,就算是不切实际,那也夸张不到哪里去。 舒恪和贝溚此时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跟着白先生一路来到这里的,此刻的他们也没工夫再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要面对的,是成群结队冲上来要夺取他们性命的敌人们。 虽说他们也不是没经历过战争,却是从来都没有过身陷战场的回忆,手里的武器打出去之后,对方“回报”的往往皆是从身体里喷射出来的鲜血。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解释?”用浑铁厚管跟敌军大战的贝溚,都快血染满身地喊叫到,语声的嘶哑已接近狂癫。 “因为你们现在跟我们站在了一起!”白先生挥舞着手里的恶梦鞭大声给他解释到,“战场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的,对面的就是敌人!敌人的解释谁也不愿意听,更别说相信了!” 手里的旋剑也已经沾满了鲜血的舒恪这个时候也大叫道:“我们不想再杀人了!我们以后天天都会做恶梦的!” “既然已经要天天做恶梦了,那干什么不让自己去做一个胜利者呢?”白先生又大声喊到。 “胜利了就不用做恶梦了吗?”始终没停下拼杀的贝溚大声问到。 “那你们眼前的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活生生的活人!”同样没停下手的舒恪大声答到。 “可他们也是你们的敌人!我们现在不如他们强大,他们就想把我们都杀光,这和那些欺负人的坏蛋强盗区别在哪里?你们现在多杀一个敌人,其他的人就能少受一份痛苦。你们这是在保护弱小,是正义,是锄强扶弱,是为了和平!”白先生说着,挥动手里的恶梦鞭,救下了被好多南军兵丁围攻的三个燕王兵丁。 转翻身(二十六) 舒恪听到了“正义”和“和平”,心里头登时就少了几分的惧意。 “要是想少杀一些人的话,就去对付大坏蛋,打一个大坏蛋能顶上杀了很多的小喽啰。” “那谁是大坏蛋?”贝溚问到。 “凡是骑在马上穿的很‘好看’的,而且杀我们的人最多的,那就一定是大坏蛋。” 贝溚这时一看,见到一个骑马的武官,手里的兵器较为奇特,前面是个尖,后面有横把,而且还黑黝黝的,杀起燕王的兵丁简直就是像在切菜砍瓜,心里认定,这定是个不小的坏蛋,先把他打了再说。 这个人确实是李景隆麾下的一个武将,他的名字叫做“冠埸新”,本是绿林出身的杀人强盗,后来在四大总镖把子倒台以后,朝廷收渔利之时,他就把身子一转,拿出大笔的赃银向朝廷官员卑躬屈膝地讨起好来,遂也就按招安给他算的。 洪武年间的战事里,就因为他的出身不好,遂一直没得到起用,也就不会得到什么机会去立什么战功。 这次听说了要来平叛,就想尽办法削尖了脑袋往这次的大军里钻,别说,还真就让他给钻进来了。 始终还是改不了的绿林习气,他一向认为战场打仗跟山寨劫道是一样的,谁杀的人最多,谁抢回来的东西最多,那就是首功一件。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冠埸新的这种想法还真就没什么太大的差误。 他手里的武器叫做镩,本是一种铁制凿冰的工具,由于他原本跟着“短大虫”混饭吃的,遂从小生活在北方的他看惯了别人用这种东西,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就总喜欢拿起来抡着玩,后来练武选择的武器自是这种物件了。 他还喜欢把铁镩染成黑色,那样看起来比较沉重,可起到慑敌的作用。 自打战场开始的时候,冠埸新本来还想着可多杀几个朵颜三卫的人,这样立的功劳会大一些个,可是,虽然他们的武艺没他高,却是十分团结,从来不会有人落单以后再跟他独斗,遂,他每当迎着朵颜三卫冲上去的时候一般都是吃亏的时候,之后,他也就开始欺负起其他小兵来了,想着反正只要多杀人,这功劳一定就小不了。 就在冠埸新还在多造杀孽的时候,突然一颗甩弹奔着他的头颅可就过来了,他只得急忙把还想用来杀人的黑铁镩抽回来拨挡分量够足的暗器,结果却也只是让贝溚所发出的甩弹偏离了一些,几乎是蹭着他的肩膀过去的。 心中恼怒的冠埸新还想着要立刻找到“暗算”自己的人,然后立刻报仇雪恨,结果,对方不等他找到,自己抡着兵器冲上来了。 冠埸新的眼神已经不再乱踅摸了,因为此刻必须用黑铁镩挡住贝溚抡打过来的浑铁厚管,硬接这一下子之后,立刻俩胳膊就麻了,没想到对手这手把子劲还真不小,而且这次之后,见到对方又紧接着来了一下子,这一回格挡之后更是不好受了,而且让对手的兵器一前探,还把头上的铁盔给打了下去,头盔下面的搂颔带直接在下巴上勒断了,那真叫一个疼。 贝溚铁管打下两次之后,又把兵器冲着对手横抡了过去,一下子就把敌人从马上给抡了下去,知道对手只要还可动弹,那己方别的人还得吃他的亏,即刻跟着过去,看看冠埸新还活着没。 冠埸新这会儿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握着黑铁镩看着对手,一见对手不像是战将,反而也像是个武林中的练家子,就想套套近乎,可以放过自己,遂就开始说起绿林黑话来。 “我说兄弟,是合字儿吗?兄弟我早先也不是吃生米儿的,咱们可都是并肩字儿。自己人可别往死里招呼自己人,回头坏了义气。咱们是人不亲义亲,义不亲刀把子亲,刀把子不亲,那祖师爷还亲呢。” 贝溚可是听不懂眼前的这个人嘴里乱七八糟地说了什么,反正就是知道,这个大坏蛋就在刚才还要杀己方的人,最好是先除掉再说,遂,一摆自己的浑铁厚管,奔着冠埸新冲了上去。 “哟!你小子还是个油盐不进的,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说完,他也举着自己的黑铁镩奔着贝溚跑了过去。 一上来,浑铁厚管和黑铁镩再次来了一下子好不“亲密”的接触,然后所接触之处应是化成了火星子乱蹦了出去,声响虽然不小,可是,在这个喊杀震天的战场上,又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冠埸新早就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如对手,可就是不想这么认怂,豁出去倒霉的俩手硬接了对手的这一下之后,竟然知道以对方的武器为支点,再把力气都放到黑铁镩的下面,然后就是顺势把铁镩后面的横把照着贝溚的肚子上顶了过去。 贝溚的搏击经验亦已然总结出了不少的心得,索性也将对手的武器作为了着力点,身子借力腾空而起,然后把身形使劲向前压,直压到对手的身上。 冠埸新差点就让贝溚连兵器带身子给压倒了,幸亏及时向后退出了几步。 贝溚双脚落地以后,又把兵器冲着敌人横打了过去。 这一回的冠埸新可就不敢再想像前此那么硬接了,奋力躲避出去以后,把黑铁镩前的尖对准了贝溚,使劲捅了过去。 贝溚用浑铁厚管一撑地,身子倒掠出了不少,然后又用自己的兵器对准了对手的黑铁镩,也笔直地捣了过去。 这么一来可倒好,黑铁镩就这么一路“钻”进了浑铁厚管里。 冠埸新当即就想给抽出来,可惜的是,让对手拼劲力一挑,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己的武器就这么被夺掉了,之后当即转身就逃。 贝溚可不想再让他去伤害己方的人,从后面一通追赶不放,手里浑铁厚管也是一下接一下的打过去,可总是差着那么一点。 转翻身(二十七) 就在这个时候,冠埸新看见了一线生机,那就是眼前这里一条笔直的路径可供自己逃生,急忙拼了命狂奔而去。 贝溚一见,倒是高兴了,也不在后面追了,把一颗甩弹又填进了兵器里,然后使劲照着冠埸新甩了过去,之后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么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啊!”惨痛的叫声应该是被甩弹重重砸在首级顶上的那种,而且,之后就是任谁再没听到过冠埸新所发出的任何语声。 之先受挫的陈晖这一回就想把上一次丢的面子都给找回来,就算找不回来,那怎么也得出了这口恶气再说,不过可惜的是,上一次他打不过朵颜三卫,这一次照旧也是一样,遂,他就也想拿反军其他的小兵们出出气。 就在他的雁翎枪还想再杀掉一个燕王兵丁的时候,舒恪一见之下,因为离着太远,即便是飞身过去也来不及,索性拿捏住旋剑的一端剑尖,照着陈晖甩手飞了过去。 陈晖眼看就要得手了,可冷不丁就见到一个东西旋转着照自己飞击过来了,“当机立断”之下,即刻小兵于不管不顾,身子一转,使劲用武器把旋转而至的旋剑给拨打了出去。 舒恪亦是急忙飞身而去,把自己的兵器抄回来以后,身子又飞掠了回来,照着马上的陈晖就是一下,一旋剑照着对手铠甲上的缝隙里刺了过去。 陈晖一见对手的灵活,知道自己这回定是要吃亏了,眼下最合适的法子就是不让对手近得己身,遂催动马匹往一旁退去,这才给他容得了地方用自己的雁翎枪格挡。 舒恪的兵器轻,遂也就不想硬磕上去,收回自己的旋剑之后,双脚照着枪杆上一蹬,身形借力上纵,一下子就站到了陈晖的马屁股上。 陈晖更是害怕了,赶忙急转身子用雁翎枪尾部向后捅去。 舒恪灵机一动,观察出对手这个样子之下,定是不便握实自己的武器,登时身子一起,双脚便向雁翎枪的枪杆上踩踏了下去。 陈晖当然是不愿意放弃雁翎枪的,可是如此情形之下,也使得他双臂扭伤,一下子就酸软了不少,却又不敢懈怠,毕竟对手还在自己的马身上呢。 舒恪持着旋剑又飞身来到了马颈上,也算是跟陈晖来了一个正面交锋,手里的旋剑照着对手头上不被铁盔保护的位置刺了过去。 因为距离太近,陈晖哪里又可以直接用武器挡住,只得是后仰身子以后,把雁翎枪从底下翻上来,在半空里去扫撞对手的兵器。 舒恪又是及时撤回了自己的旋剑,不等对手把身子直起来,又冲着陈晖的大腿上刺了下去。 陈晖这一回要想不受伤,也只得是甩镫离鞍,身子一个大侧翻,往马下摔落的同时,用膝盖把对手的兵器给撞开,这才免于剑伤,不过,挺大的身子直接硬摔在地上的感觉,同样也是不怎么好受的。 他站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找寻舒恪和旋剑到底在哪里,这个时候绝对糊涂不得。 舒恪也并没趁着他还在地上的时候下手,等到他站起来以后才再发出一剑。 陈晖此刻多多少少慌了一些,一见对手亮闪闪的兵器过来了,急忙用手里的枪去挑旋剑,然后想着再用枪尾从下往上扫击敌人。 但舒恪的旋剑前半部分躲避开雁翎枪以后,后半部分的剑身顺势一转,照着对手的下巴上可就划了过去。 陈晖一见,自己的枪还没打上对手,那下巴上可就得“开花”了,可兵器却是来不及抽回防护了,只得是身子连连倒退了出去,下巴颏算幸免。 舒恪又飞身而至,再次寻得了一处铠甲上的缝隙,照着刺了过去。 陈晖双足还没完全站稳,再加上见到对手这么一来,为了避让,只得是躺了下去。 舒克的旋剑一刺空,正好用下半部分的剑照着倒地的陈晖扎下。 陈晖这个时候应该是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一次非但是面子找不回来了,而且还得让敌人再“讨”走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一番,虽说南军已露出了就要惨败的迹象,却是还没把老底给赔上,已快要癫狂的李景隆急急忙忙把军队整饬了一番之后,总算是把自己的阵脚又稳住了好几分,然后再次下令与反军决一死战。 这时,战场上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显现出异常的勇猛,男的是宁王朱权,女的则就是“千体怪”魏桦毗了。 就在燕王的大军要往接生村一带进发的头天晚上,宁王朱权就跟犯了病似的,说什么也要见鲛鲛。 朱棣其实也不是太不近人情的人,遂也就答应了他。 “王爷一切还好吧。”“他们又有没有难为你呢?”“嘿嘿,直到现在,王爷还要跟我装下去吗?难道说王爷真的把我当成鲛人了?”“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本王不知道,反正那一定不是你。”“哦?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不戳穿我呢?难道是怕把我给‘戳’疼了?”“说实话,起初是觉得要是什么都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是吗?像王爷这样的高雅之士是不是皆是如此呢?”“可后来,本王也就不在乎了。无论你是什么,本王都喜欢你。”“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的身子根本就是用来让别人喜欢的。”“本王跟别人不一样!”“又有什么不同吗?”“本王是喜欢你这个人!” 魏桦毗听到这里,就把身子转了过去,盯着宁王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一把攥住了宁王朱权的手,虽然是很用力,却也不见朱权的面上呈现出一丝痛苦的样子,反而单单只让自己看出的是一片真心,弄得自己都有些流口水了。 即刻稳住心神的她又冲着朱权道:“说句实话,我是没办法放王爷你走的,更别说帮你讨回原来的一切。” “我不在乎!”朱权斩钉截铁地道,“我只要你能跟我在一起。” 转翻身(二十八) “可王爷难道不知道吗?就连这,咱们也是做不到的。”“那咱们私奔好不好?管他谁打谁,管他谁会当皇帝。”“可是他们无论谁当了皇帝,都不会放过咱们两个的。天下之大,咱们又可以去哪儿?”“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海外!”“难道王爷不知道自己的国家现在有多强大吗?只要咱们可以走到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我想这个国家都会有办法把我们再给抓回来的。” 朱权沉默了,可见并没想要反驳魏桦毗的意思。 魏桦毗立刻又安慰道:“王爷其实也不必那么沮丧,也不是完全没法子了。” “那你快说!”“只要王爷你能多在燕王面前立功讨好,最后无论怎样,咱们都可以在一起的。”“当真!那好,为了你,我愿意在他面前讨这个好。”“王爷真心,桦毗今生难忘。现在王爷赶快休息吧,我也得走了。”“你就不可以再多留一会儿吗?” 魏桦毗此刻带着眼泪摇了摇头,“为了以后咱们可以长相厮守,我也得去讨好他们呀。” 这个时候的朱权也一把攥住了魏桦毗的手,“我算什么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魏桦毗这时看着朱权,带着深情说道:“王爷不是男人,那天底下谁又算男人……” 等魏桦毗从朱权那里出来以后,半路之上便见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白先生。 白先生二话没说,先是递了一块织锦绢帕给她,“先擦擦眼泪吧,你而今这戏做的,估计连花老板都要自愧不如了。” 魏桦毗则是并未伸手去接白先生递过来的帕子,“我用不着,每次流泪的时候我都会非常节省,只要戏到了高潮,就会适可而止的。” 白先生却是并没把手帕给收回去,“那你也把这块帕子留着吧,这可是彩晕锦加天香绢织就而成的,而且我还用上等的药石浸泡过了,你哭不出眼泪的时候,只要往容颜上那么一捂……” “都说了,眼泪用的很节省了,估计直到死的那天都用不完,我又何苦留着这种东西。”说完,她便从白先生身边走了过去,摆出一副不喜欢和他说话的模样来。 “这么着急是上哪里去呀?”白先生头也不回地问到。 这一次魏桦毗倒是把身子转了回来,“朱权那里我刚安慰住了,‘铁雕’那里就不该去安抚一下吗?难道不让我去跟他说说,要多在战场上立功吗?” 白先生这时一笑,也把身子转了过来,“他可比朱权生猛多了,又要让你受累了。” “白先生不就是给我安排的这种营生吗?”“要是吃不消了就说一声,我可以派别人去。韦春玉的身子不还闲着了吗?”“他那身子还是留着吧,没准儿那天馋了,我就直接要了他。”“哟!魏姑娘还是男女通吃呀?”“白先生别忘了,我可是‘千体怪’,要是还派一些什么勾引女人的活儿,白先生也只管吩咐就是了。” 白先生听到这里,特意走近了一些,“魏姑娘你干的那么起劲儿,不会只是因为在下的那些不值一提的恩惠吧?” “可还会是又为了什么呢?”魏桦毗看着白日白夜思笑了,带着说不出的诡谲。 白先生这时也笑了。 然后,他们便各干各的去了。 没过多少时分,朱权又吵着要见朱棣。 燕王还是礼貌地接见了他。 “本王给王弟你安排的都还满意吧,要是觉得吃穿不好住的不行,那直接跟下人们说就是了,非要见老兄我作甚?”“你什么时候还要跟南军作战?”“明天就打。老弟你问这些干什么?”“我也要上战场。”“哟!没想到就这么短的时日,老弟你就开明了不少。那好,我给你准备好马好盔甲,还有你在马上擅长用的武器。”“明天,桦毗会不会去?”“谁又可以不去?只要拿得动武器的,就连老兄我都得上阵杀敌。”“那好,我不要坐骑和铠甲了,把我的滚珠劈水电光剑还给我就行,我要和桦毗并肩作战。” 魏桦毗把手里的人面串鞭抖开了,一挥就可以扫倒下好几个,而且还好像是越来越享受起这种快感来,可就是敌军容不得自己先歇一歇,也好回味一下那久违了的味道。 一旁的朱权也不会甘居人后,他当真是想要讨好朱棣,手里的剑虽是一通费力砍劈,却是自觉其上所沾染的血迹还远远不够。 此时,两个南军武官骑着快马奔着他们可就冲过来了,一个用的是沉重的九耳大环刀,另一个用的则是双枪。 朱棣凭着经验看出来,那个使大刀的力气着实小不了,遂也就没让心爱的鲛鲛上去,自己挥舞着剑首当其冲,却是被对方一刀抡扫给逼迫开了,紧接着又见到了一刀急迫而来。 魏桦毗即刻飞纵过去,仅凭借着徒手就把敌人这一刀给硬接住了。 登时,马上的武定侯郭英即刻一惊。 要知道,他与兄长郭兴跟从先帝起兵,负责宿卫,洪武万岁曾称其为“郭四”,先后跟随先帝和徐达、常遇春攻打过陈友谅、张士诚,平定中原、云南等地,平生所经历的战场不知凡几,所遇对手更是多如牛毛,可就是从没见到过如此一名好似坚不可摧的巨力女人,而且竟然还生得一副魅惑的漂亮容颜。 其实,要不是朝廷实在乏人可用,就凭他是前朝老臣,又与洪武万岁的宁妃是同胞姐妹而备受先帝恩宠,这个时分早就应该在家纳福,颐养天年,没成想,转眼来北平这里还开了这么一回眼。 曾屡出山西、陕西、河南、北平,练兵从征的安陆侯吴杰这时转身一见,老将郭英竟然在发愣,一挺一对两头铁枪赶快奔着魏桦毗一齐刺去。 朱权这回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鲛鲛上了,不顾一切飞奔到吴杰的马前,用滚珠劈水电光剑卖力气一挑,还真就把两杆铁枪给拨出去了。 转翻身(二十九) 魏桦毗索性就把吴杰交给了朱权,自己一甩鞭子,照着郭英的面上就抽了过去,手底下毫不留情。 郭英这会儿怎么也是缓过神来了,一见对面这个“神奇”的丫头竟要抽自己的面孔,登时一怒,忙用九耳大环刀去挑。 若是换成旁人,用自己的兵器去挑人面串鞭,那没准就是挑在了软鞭鞭头的后面,那结果一定是脑袋或者是肩膀挨了鞭头反过抽打,而且力道只增不减。 郭英则不然,虽然身为朝廷大将,不但可以指挥作战征战沙场,而且他本人同时也是一位练家子,用九耳大环刀去挑对手软兵器的同时,把自己刀头一绞转,竟然让人面串鞭的前面卷在了大环刀的刀头上,因为其形样并非其它大刀一样光不出溜,其上还有九耳大环,遂要想一下子就把软鞭给回夺下去,可没那么容易,再者说了,郭英现在还在拉扯着自己的武器。 魏桦毗也根本先没想把自己的兵器给抖回来,索性用力往回拉自己的人面串鞭,想着的是还可以把对手的大刀给扽过来。 郭英这时又吃了一惊,没想到对面这个丫头的力气已达到了这般的功力,自己竟是快要拿不住武器了,自是选择不再跟对手比拼力气,遂就顺着对手拉扽的力道方向,又反着转动自己的兵器,使其软鞭从自己的刀头上撤了下去。 “宁王朱权!你也跟同朱棣一同造反了?”把朱权认出来的安陆侯大声质问到。 朱权听罢又可怎样,简直无话可说,“砉啷”一声,只得是又把自己的滚珠劈水电光剑照着对手的脚踝上刺了过去,虽然见到了对手足蹬厚厚的牛皮战靴,可自认手里的剑一下就可以给刺穿了。 吴杰登时更是气恼,用自己的两头铁枪把对手的剑给撩出去以后,另一柄两头铁枪奔着朱权的首级划了过去。 没错,如今这宁王的首级应该是成了想立军功人们的抢手货。 朱权用剑一挡,然后顺着枪杆照着吴杰持枪手指上削了过去。 吴杰即刻用另一只手里的两头铁枪搭在这一柄枪杆上,反削朱权的武器。 就在两柄枪交搭的位置快要靠近朱权之时,也是力气过人的他,一手就把两柄枪的枪杆一同抓在手里,同时一低头,身子竟然钻进了一对两头铁枪和吴杰之间的位置,滚珠劈水电光剑飞快向敌人防护比较薄弱的臂上关节刺了过去,想逼其撒手弃双枪。 吴杰心头一紧,还真就低估了这个朱权,当真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普通王爷,立时身子在马上一侧,先松开了一柄枪,与此同时,一脚甩镫,照着朱权的剑身就猛蹬了过去。 朱权这时急忙撤回了自己的剑,同时一撒手,使得其中一柄两头铁枪掉在了地上,反正也是逼迫对手舍弃了一件武器。 却哪知,那柄两头铁枪刚落地的时候,两柄枪的枪头还是搭在一起的,吴杰找准时机一挑,落到地上的枪就被挑到了半空之内,眼看就要落回他的手里。 朱权哪里愿意,手里的剑一挥,照着还在半空里的两头铁枪就拦了过去。 吴杰一见之下,赶忙用手里的枪照着朱权斜打了过去。 朱权忙斜身避开,手里剑还是勉强拦挡住了半空的铁枪,致使其暂不可落回吴杰的手内。 吴杰对着朱权又是一枪刺了过去,把其逼远了以后,在马上把身子前探,使自己手里的枪也尽量往前伸,照着刚要落地的两头铁枪挑了过去,即刻又给挑入了半空。 朱权这时回身一剑,也是不管什么了,照着敌人的大腿根那里刺了过去,只因那个地方几乎就没被甲胄防护上什么。 吴杰立时恼上再加一恼,心忖对方好歹也是一个王爷,出手竟是这般毫无顾忌,遂,即刻用自己手里那柄两头铁枪直刺了过去,依仗着自己武器长,以攻为护。 朱权又一次被逼退了好几步。 可是,吴杰也错过了接住自己武器的最好时机,只见自己的那柄两头铁枪向着马侧的地面上落了下去,急忙在马上往侧面一个大哈腰,胳膊都快要碰到地上了,好不容易接住以后,知道朱权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进攻自己,急用铁枪在地上猛力一撑,同时双脚离镫,身子借力纵了起来,不过,因为甲胄沉重的缘故,并没纵起多高,可就当他再蹲在马身上之时,正是已经避开了向身上要害位置刺来的一剑,当真险上又险。 再看这一边,郭英已经改为和魏桦毗步下作战,也并非是被逼落于马下,只是觉得,跟眼前这个丫头拼杀,还是在地上胜算大一些。 魏桦毗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抡起人面串鞭,照着对手接连就是几鞭子,自己的快鞭根本就不想使得对手可以喘息什么。 郭英这一回每每搪挡住的都是软鞭的鞭头,就凭出手之精准果然是宝刀未老,就在一通防护之后,终于找到了还手的好机会,且还知道,只要一出手最好就不要停歇,自己更不可给对手喘息之机,遂把手里的九耳大环刀舞动成纺车轮相仿,而且还越来越靠近对手,使其长软兵器不得发挥其优势。 魏桦毗见到对手这番亚赛疯魔般的攻击,倒是也不惧什么,可手里的人面串鞭却当真越来越派不上用场了,每次出手的距离越来越短。 就在郭英已经临近到都可以嗅到她身上体香的时候,即刻把手里的九耳大环刀照着对手猛劈了过去。 说实话,就在他一刀劈出的时候,心里还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的意味,可不光是因为一向皆是英雄惜英雄的爱将之癖。 但是,他立刻就知道了自己这种意味的多余,就在关键的时候,魏桦毗娇嗔了一声,好似十分生气地把人面串鞭给扔了,然后双掌向着对手更是生气地猛推了出去。 转翻身(三十) 其样状,就好似一对已经订了婚的男女,男的非要在成亲之先跟自己的未婚妻亲热一下,却被自己又羞又气且还守礼的女人给推开了,还真就没一点半推半就的意思。 郭英见到她那副样子之后,虽然身处你死我活的激烈战场,可心神亦是一荡,遂,手里这一刀还真就被推开了,不过,对方要是力气不是很大,也就使其“得逞”了。 还不算完,魏桦毗紧跟其上,探手向敌人的心口窝摸去。 她这个“未婚妻”难道是羞恼之后还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心的不成? 好在郭英不是毛头小伙子,即刻用自己的刀杆把对手这一“摸”给挡住了,可心头当即又是一愕,因为他已看出,对方这个丫头竟用的是武林之内最狠毒的功夫之一,“摘心手”…… 此刻,激烈厮杀的战场已陷入了僵局,如此下去,军师如仇认为于燕王的军队非常之不利,这么损耗下去,北军可是经受不起的。 “战妖”花男这时候说道:“现在南军的要害就是李景隆的中军,只要他可以脱离左右两军的保护自己出来,咱们就可以乘他还没站稳鞋跟的时候给他来个左右开弓。” “空难僧兄好战策!”如仇大喜赞到,“那僧兄你一定是有可以诱使李景隆亲自带着自己的中军出来的把握喽?” 花男一笑,“这个交给我吧。军师又想派何人去领兵带队夹击他呢?” “三保如何?”“果然是不谋而合。” 李景隆在自己的中军帅帐里听着探子们随时禀报的战况,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才可尽快解决这场战争,可在这时,又听到了账外有人议论了起来。 “我说老哥儿几个,看见了吗?这场仗都没用什么战略,就是拿咱们性命往战场上垫呀!什么时候把人都垫光了什么时候算。”“我看也是,老话儿怎么说来着,一帅无才累死千军。”“唉,跟着这么个人打仗,咱们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要我说,要是能让大都督瞿能领着咱们多好呀,就人家那本事没挑儿,估计都不用打,连着十几个计策,那反贼们就全给抓住了。”“可不是嘛,但咱说了不算呀。” 李景隆就是听不得这种话,登时火了,疾步走出账外,非要找到那些在自己背后编排不是的家伙,可又是跟上次一样,连人影都没看见,心头一时气恼,转身即刻传令,自己要亲自带着中军去前敌作战,且还让瞿能随行,就是要他看看,没了他自己到底可不可以打一个漂亮仗。 在天色已然快黑了的时候,同样是李景隆把中军带出来还没要停下步伐的时候,燕王兵丁的呐喊声就震耳欲聋一般响彻在了他脑袋瓜子的两边,同时往两边一看,厮杀就是即刻的事情,敌军为首的是一个拿着一口大刀的人,遂就当即下令,让身边的兵丁们保护自己离那个拿大刀的尽量远一些,还让瞿能紧跟自己的身边,由此可以看出,其实他还是挺信得过这个都督来当保镖的。 “腼腆蝎”安涩羞手里的钩链尾铁蝎抡开了,照着南军的兵丁们一通腼腆地痛打,让他们的惨叫声一声不次于一声。 “闺秀”从德馥也在跟前,手里的铓花剪全是照着敌军们四肢剪去的,不一会儿的工夫,手、脚、胳膊和大腿带着血掉了一地。 最厉害的还是“浅滩虾”郏倜黛,手里的大虾枪都是照着敌人们的肚腹挑过去的,而且尽量是冲向李景隆那边的时候再给兵丁们开膛破肚。 李景隆现在最想的就是钻进被窝里去哆嗦一阵,其实,他从来都没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至少如此厮杀的场景是从没见过的,可是身为统帅,又不可以显现出自己此刻多么怯懦来,而且还勉强压制着一个劲地作呕,几次都借故把身子转过去,实在是没胆量再看下去了,遂,又即刻下令,命令弓箭手们照着那边三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开弓齐射。 安涩羞把手里的兵器抡开了,从德馥从一旁提起了一个较为囫囵的尸首,郏倜黛则是把手里的大虾枪转动成一个圆盘,齐齐挡住了射过来的箭枝,同时一边留意着去路一边逃离了这边的战场。 其实,弓箭手的箭是不会长眼睛的,其他在这里的南军兵士光跟着倒霉的就一大堆,遂,更是没人在此时此地有工夫去阻挡她们的退路了。 就在李景隆一心想要射杀三个女人的时候,防护一时疏松,便让马三保有机会抡着双手带靠近了。 “啊!”这一声“呼唤”,好似并没单单显现出李景隆出于没想到对方的大将会只身靠近的惊讶。 一旁的瞿能即刻催马上前了,迎战对面冲过来的马三保,因为他自然知道,帅是兵的胆,如果自己们的这位统帅再要显露出什么过于惊吓的迹相来,于己方士气当真是大大不利的,遂自己要是能把对面这个敌人给打跑了,不但对兵丁们有利,还能好好安抚一下拥有弱小心灵的李景隆。 两个人战马彼此飞速靠近之时,双手带和两头长枪在半空中“当”的一声碰撞,然后双方各自把坐骑带转回来继续交战。 马三保又施展开自己的“赶浪刀法”,先照着对手一刀劈下,然后不论情形如何,双手带紧着又是一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 瞿能看出了对手刀法的要旨,把两头长枪一摆,用枪头挑扎拨挡对手武器的同时往深处进击,就像是大木头撞城门一样,倒要看看,是城门门闩坚固,还是大木头撞击力强,其实,这早在古今大小战场之上被定论过了。 转翻身(三十一) 马三保这时也是眉头一皱,李景隆身边的这员大将果然不同寻常,对方的兵器长大且沉重,如此打下去,觉着单凭自己的快是打不过对手的,索性猛一改战术,抽刀停手的同时见到敌手一枪笔直扎过来了,想着方才亦是一味进攻,这时对手的枪招一定会用老的,从而不可以及时收招,身子在马上尽力一侧,避开一枪之后,用自己的双手带去压对手的枪杆,然后顺势扫了进去。 谁成想,瞿能枪法的火候完全可以拿捏得住,身子及时向后一仰的同时,虚握着枪杆在手里向后滑,等抓住了靠近枪头的地方,又在双手带的底下横着向前滑送,在使劲一竖枪杆,不但反把对手的武器反给压住了,前面枪头同时也向马三保打了过去。 马三保再次在心中为对手暗挑大指,眼见着兵器的枪头就要打过来了,即刻把刀一带,双手握着刀杆接住了对手这一下,同时也预料到了对手的两头长枪会从另一侧翻过来,急忙又一转刀柄,用刀背向着从侧面攻来的枪杆上猛力磕砸了过去。 瞿能就借着对手这一砸打之力,把两头长枪又给端正了,先奔着对手来了个盖顶三枪,一见每枪都被防住了以后,快速猛力用身子的扭转带动枪尾上的枪尖向对手扫了过去。 马三保双手紧握住武器的刀柄,硬搪了对手的枪尾枪尖,随后就想抢占先机一刀直捅过去,结果却是见到了瞿能用自己的枪杆抵住了他的刀尖。 虽说对手的枪杆溜光发滑,自己却是不能往两旁滑动一分,可见对方是用枪杆直竖的正中间接住了自己的刀尖,如此功夫火候,马三保已经为自己能遇上这么一个高明的对手而感到荣幸了。 瞿能这时又挺枪扎对手的咽喉,被对手的刀一压,结果却是扎到了对手铠甲的护心镜上,随手借势一滑,奔对手臂弯里扎了过去。 好一个厉害的对手,马三保胳膊猛往后甩,单手用自己的双手带把对手的兵器给挑了出去,可又想到了自己这么一来的错误之处,对手用的是两头长枪,每每皆可借自己上挑下撩等力道用另一端的枪头还击自己,遂,只得又用双手带防住了从下面翻上来的一枪头,虽是防住了,可仍觉得是防不胜防。 瞿能一见对手现在已经知晓了自己兵器的一贯用法,反倒是心头一喜,见到对手当头一刀又砍来,瞿能居然跟儿戏也似,手里的两头长枪效仿着马三保的动作同样向对手打了过去,一点没有防护的样子,简直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马三保登时又一惊,觉出其间必有诈,对手根本还没到末路穷途之时,又何必使用这般招法,遂,他率先把刀收回格挡,一下子格挡了之后,依照习惯,想着就是应该向下抵挡枪尖了,可是,对手这回竟没把枪翻上来,反而是急速一收枪,枪尾横着从侧面转打了过来,一个猝不及防,马三保只得一脚甩镫,飞身从马上下去躲开了这一横击,随后用双手带一撑地,身子又回到了马上,还未坐稳之时,手里的刀飞速照着对手一顿砍打,直到把马鞍坐实。 这一手玩的够漂亮的!瞿能也不能不暗赞到。 就在他们这边还在比拼之时,其实瞿能早就该转身回头看一看,他一心想要保护的统帅,早就已然不见了身影…… 这场战争又是以李景隆的失败而告终。 马三保因在此战内的英勇奋战被燕王爷朱棣视作可重用之大才,从此当做心腹。 在出生的时候,他父母想着世道平和,平安成长之意,曾给他取名为“和”,又由于是在接生村那里立下的大功,接生村一带最早的年间是叫“郑坝村”的,遂被燕王赐“郑”姓以示嘉奖,从此改名为“郑和”。 就在懂得统帅心意的护卫队一路护卫之下,李景隆总算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帅帐,心里头那叫一个扑腾,费了好大工夫把心神定住了以后,伙头军们把他的晚饭送来了。 果然十分丰盛,什么莲花血鸭、猪血丸子、蒸鹅血、羊血豆腐煲、血燕窝、鹿血糕,还有就是禽畜的心呀肝呀肚呀肺呀肠子呀腰子呀,其间竟尚不乏它们的眼目、舌头之类的,甚至是鞭,都是整个整个做熟了放在盘子里的,形状完整的完全可以让人看得出来原先是什么东西。 如此一桌宴席在李景隆面前一摆,他俩眼登时就直了,在一旁的侍者连着唤了几声之后,还要请大帅用餐,李景隆立刻大叫了一声,立即就把桌子给掀了,然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就因为在不久之先,南军大营里的伙夫们被云千流和麦娇给揍了,遂,为了稳定军心,就只得又招了一批厨子,其间,“诱涎饾饤”蔡住夫就又混了进来,当然,是被花男易容以后才进来的,衣物也穿的正经了一些个,至少不是光着脚了。 一个谣传不知道是谁给造的,说是大帅李景隆打小就爱吃杂碎,还特别喜欢伴上一些血一类的食材,这样才可大开朵颐。 遂,这些新来的厨子们都各展身手,把自己最拿手的杂碎菜和血菜都给做出来了,当然,做的最多最好的一定是蔡住夫。 总是易容乔装之后在南军军营里“蹓跶”的花老板早就看出,李景隆之先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血流成渠,本身也不是个“贼大胆”,亦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般勇气,只要刺激一番,他自己就会先乱掉,遂,就从来没想过要把他给怎么着了,留着此种一个大帅在敌方的军营里头,不亚于给己方增添了左膀右臂。 转翻身(三十二) 李景隆以先也没少看罗贯中撰写的《三国演义》,每次看到诸葛孔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篇章时,总是羡慕其好不神气,总觉得战场上的统帅就应该是离厮杀远远的,待在帅帐里下着棋喝着茶,然后听着兵丁们捷报频传才对,根本就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遂,他就做出了一个自认十分聪明的决定,那就是,翌日下令全军攻打北平城,自己则转身“撤离”到一个远离这里安安全全的地方好好静静心,初步打算是德州,到在那里之后再做出一篇下一步的战略部署出来。 这一天一大早,战事就已经开始了,南军现在正经受着北平城里城外的燕王军队夹攻。 洪武三十年之时,麓川平缅诸蛮刀干孟驱逐宣慰使思伦发,副将徐凯曾随开国名将黔宁王沐英长子沐春前去征讨,不久前又随老将军耿炳文平叛至此,驻守河间。 他好似从来没感受过似这般的战场,就好像什么都是注定的,暗问自己反王朱棣当真是顺应天意不可撼动的吗。 战场上这般心思不稳真是大忌一条,好在他及时发现了持枪奔来的张玉,登时转身。 张玉一见是敌将,手里的金纂提炉槊奔着对方就是一刺,因为在刚才战场厮杀一番之后,眼都红了,下手自是狠辣。 徐凯反正也并无要甘愿被捉或是投降的意思,一摆手里的盘花熟铜棍,先来了一招“拨棍”,把棍梢斜向着前上方左右摆动,用力时轻快平稳,把对手这一槊给拨了出去,为了避免消耗体力,摆的动作却是不太大。 张玉一看对方还真是像样的,遂即刻又一转提炉槊,在槊头扎对手肩头的同时甩槊头后面的香炉铜砣打他另一边肩头。 徐凯又来了一招棍法叫做“立圆舞花”,两手握住棍身中段,使熟铜棍贴近己身,在两侧由上向前、向下绕立圆转动,棍头飞速,其准确也要做到,左挡槊头,右打铜砣。 张玉觉得槊头上所挨上的力道不小,心里登时平添了一种可算是又遇上敌手的喜悦,又见到对手这回先下手为强了,使出了一招“戳棍”,棍梢直线向前戳击,发力短促却可力达梢端,急忙用自己槊上的铜砣把对手的棍头给绕住了,然后向一边拖扯出去,待收回铜砣以后,又是一槊挑去。 徐凯急忙又来了一个“提撩舞花”,双手握住棍身三四分之处,把棍身沿自己左右两侧划立圆连续向前撩出,快速连贯,立圆抡起贴身而不触身,直到把对手又给逼退以后,紧接着又来了一招“扫棍”,棍梢在腰部以下倾斜抡摆,尽量使得棍梢贴地,迅猛有力,向着对手的马腿扫了过去。 张玉立刻拿自己的槊往地上一戳,护住坐骑马腿,刚这么一挡住,又见盘花熟铜棍来了一招“劈棍”,带着一种强劲的破空之声,奔着自己可就来了,登时用脚猛力一踢自己的槊杆,虽然是来不及格挡了,可是槊头带着铜砣飞击对手的坐骑。 马匹痛呼一声不支,徐凯的这一铜棍自是一下劈歪了,虽然也劈到对手了,却是力道大打折扣,而且还让对方厚厚的甲胄给护住了。 与坐骑一同倒下的徐凯这时急忙站起,握着手里的盘花熟铜棍还想再战,却是见到了张玉手里金纂提炉槊的槊头直指自己的咽喉,却是只指而不进,可心里先不想领对方不杀之情,照着对手的槊头就撞了过去。 张玉心中不忍,把槊头急忙一歪,却是见到了徐凯又抡着熟铜棍打过来了,登时形样有些捉襟见肘的张玉立即翻身下马躲避。 徐凯根本就不想容得敌人再还手的机会,遂一个健步跳过去一棍照着对手又猛打了过去,使得张玉不得不撒手扔了自己的兵器,徐凯再一看对手的破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即刻又是一棍补上,就想着解决了敌人,但转念又一想,对方刚才明明就是放过了自己,而自己却要下如此的狠手,实在是大不该,遂就在下死手的时候一迟疑,可又一想,叛军就是叛军,对这些造反的贼人又何须心存善意。 就在他想来想去的时候,完全没留神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将,在马上把大虾枪一摆,立时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当初在耿炳文手下还想着要投靠燕王朱棣的张保此刻肠子都快要悔青了,这个时候的他现在就想着尽快找到一个燕王军营里说了算的人,赶紧转身“投诚”。 这时,“浅滩虾”郏倜黛刚把南军的一员战将给结果了,看见张保手里拿着一条歹毒的抓子棒,登时来兴趣了。 抓子棒是在宋代就出现了的一种武器,长约一丈,棒头有三齿铁挠钩,形同鸡爪,非常锋利,抓皮带肉,一抓三道血沟,而且还可以抓住敌人铠甲,把敌人抓于马下。 张保还在找对方大将领的时候,突然就见到一条形似虾头的枪奔着自己刺过来了,即刻双手握抓子棒在马上一挡,“你是燕王的人吗?别打了,我是来投诚的,快带我去见燕王千岁。” 自打见到了张保,郏倜黛的面上就显现出了一种笑,那就是见到了可以捕杀的猎物尚可戏耍一番而欣喜的笑,遂,也就不会去听对方这个时候叫唤出什么了。 于是乎,张保也就并没得到郏倜黛的回答,反是得到了大虾枪翻过来一击,也就只好把抓子棒一摆,去抓对方的枪头弄到一旁,可又不想放弃,忖着刚才是不是对方没听到自己的话语。 “喂,你这个女人听到了没?我是来投降的,降将不杀!” 照旧,郏倜黛就像是根本听不懂猎物的语言也似,向着对手又是一枪,被对手的抓子棒拨打到一边之后,用枪头上的刺去攻击张保的大腿。 转翻身(三十三) 如果说是站在地上的话,甲胄确实能保护住大腿的部分,可是骑在马上,这一部分的甲胄就是前面一片和后面一片多少分开了,大腿那里怎么也是要露出来一些的。 张保勉强用抓子棒给抵了出去,不等自己还想着还手,就又见到了翻上来打自己的头颅,虽然戴着头盔,可估摸着就算是挡住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即刻双手举棒,向上开架。 “你个狠心的婆娘,以为老子好欺负的吗?”气急败坏的张保边说着边用抓子棒奔着对手抓了过去。 郏倜黛为了方便,即便是骑马打仗也从来不穿盔甲,一见对手奔自己的身上抓来了,即刻用大虾枪一挡,结果却是被对手的抓子棒把枪杆给抓住了,即刻又感觉出一种不弱的力量在抓夺自己的兵器。 张保也是拼了,等抓住对手的兵器之后,竟然是马上跳了下去,用尽浑身的力道带着自己的武器去攫取对手的枪。 郏倜黛当然是不惧了他,自己马上步下的功夫一样的好,索性就随着对手攫抓的力道也从马上掠了下来,然后顺势用枪尾狠狠向对方横扫了出去,同时也可使大虾枪从抓子棒上摆脱出来。 张保一看,身子立即顺着枪尾扫来的方向往旁边一纵,并不想让抓子棒放过对手的兵器。 郏倜黛又笑了,然后自行松开了大虾枪,身子一弓,弹了起来,施展出“百尺虾须上玉钩”的功夫抓向对手的面孔。 张保一愣,为了可以及时躲避开,即刻扔了自己的抓子棒,且一个劲倒退,仔细躲过了对手的抓功。 可是,郏倜黛身形一落地,双手又连着奔张保身上甲胄没防护着的部位一通抓,好似不把对手给抓个皮开肉绽不算完。 张保一身的甲胄本来就躲闪不便,此刻更是险里又险地避让着,这一时又见对手的手指直逼而来,只得用手一掏,把一些粉末状的东西照着对面这个疯婆娘就扔了过去。 “迷香散”,这个张保虽身为武官,竟会用绿林里下作的小贼们才会使的东西。 郏倜黛可是真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迷昏了,晃悠了几下子,登时倒地,可因为内力深厚一些,遂还是有些意识的。 张保冷冷一笑,又把自己的抓子棒拿了起来,“你个心狠的臭婆娘,老子倒要看看,你身上披着的是不是人皮!”他说完,一抓子棒就奔着郏倜黛的身上抓了下去。 但是不等他一招得逞,一条腿上就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然后一下子就被拉躺下了。 接下来,花男没必要让张保看清了自己用的是黑长指,当即就用长指指尖点了他面上的“睛明”穴。 此穴位在眼内眦角上方一分之处,经属是太阳膀胱经,为手足太阳,足阳明,阳跷,阴跷五脉之会,击中后轻则头昏眼花,重则昏迷,似“战妖”这般的深厚内力,那直接就是结果了敌手的性命。 然后,花男又冲着郏倜黛的面孔上扔过去一些红草碎渣,登时使得清醒了过来。 “别以为对手是朝廷的人就不会跟你使下三滥的手段。”花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并没看向郏倜黛,说完便径直走了。 郏倜黛则是笑看着花男走掉,直到看不见为止,这才又去找自己要杀的人了…… 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京。 翰林院大学士黄子澄得知后不但失望且还有些惊慌了起来,只因李景隆这么个领兵挂帅之人是他推荐的,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把别人给捧得“呜嚷呜嚷”的,而别人却把自己给摔得“吧唧吧唧”的,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必须隐瞒前敌真实的战况,先保住李景隆的统帅位置再说,同时也是保住了自己,不过此一件致使自己担惊受怕的事还是记在了心里头,回头再找李景隆算这笔账。 战事总算是停歇了下来,不过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上战场拼命了,遂,燕王朱棣这一边的人谁不想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放松一下,白先生的手下亦是如此。 虽然东西还是匮乏了一些,但是,花老板把自己的女跟包“诱涎饾饤”蔡住夫给找来了,官派大厨的厨艺又哪里可以跟她相提并论,无论是多么普通的食材,只要经过她的烹制,那一准就是好吃的食材。 一大盆小菜,主食是馒头,就是这么简单的饭食,连最挑嘴的人鱼公主吃起来都无话可说,另一个最挑嘴的韦春玉当然也是如此,更别说胃口最好的曲醉毳了。 “来,喝面汤喝面汤。”蔡住夫说着,把一大盆面汤端了进来。 韦春玉不管别人,当先就想给自己盛上一大碗。 可不等他走到跟前,舒恪就把自己盛好的一碗递给了她,“你先喝吧。白先生刚才跟我说,让你吃饱了以后找他一趟。” 韦春玉本来是可以喝下两大碗面汤的,可听完了这话,勉强把手里这碗喝光以后,就硬着头皮转身去找白日白夜思了。 “白先生,您找我。”已经来到白先生跟前的韦春玉点头哈腰地道。 白先生坐在那里轻摇着折扇看了看她,“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吧。” 转翻身(三十四) “啊,好像也没几天。”“那我受累问问韦爵爷你,我怎么没在战场上见到过你呢?先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跟我说什么战场太大见不着你之类的话。”“嗯,我现在毕竟是个女人……”“就你一个女人吗?‘玉虎’倪遨、‘纵海桃浪’任鱼美、‘思雪莺’曲醉毳、‘千体怪’魏桦毗、‘俏擘’麦娇、‘金瀑撩魂’云千流、‘浅滩虾’郏倜黛,还有花老板的那些跟包们,她们哪一个不是女儿身?她们都可以上战场,怎么你就不可以呢?”“我……打仗的时候我也没闲着不是,我去给梅丽帮忙了。”“哦?帮忙去了?仗着梅大夫不知道你是个男的,帮忙占便宜去了吧?”“不是,那我还给出主意了呢,把北平城给冻上的好主意就是我出的。”“那我怎么没听军师说过呢?”“其实……我早先也是领过兵当过仗的,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我……”“想得倒美!现在这里的战场跟你原来那地方的是一样的吗?谁又会把老底儿搭上让你乱搞一通去!”“那……那您就不会给我找一个不上战场的营生吗?” 白先生听她说完这话,不气反倒一笑,伸手从旁边把一个碗拿了过来,往跟前的桌子上一放,“来,好久没玩儿这个了吧。今天我也算是来兴致了,赌一把吧。” 韦春玉一见,心里乐开花了,碗里放着三粒色子,这几天正手痒痒呢,当即就把色子抓到了手里,可是刚要掷点,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白先生,咱们还带上赌资玩儿吗?” 白先生一笑,“你现在还有什么赌资呀?从宁王府里偷来的那些宝贝,一回来的时候不是都让我给搜出来了吗?你还说本来就是要孝敬我的。要不就把你的身子赌上吧?” 韦春玉一听这话,那叫一个碰耳朵,可又不敢发作,只得习惯地把火气往下压了又压,“白先生说笑了。”说完,她就想装糊涂掷色子。 “等会儿。”白先生出言拦下了,“还没说赌大赌小呢?” 韦春玉强装笑脸,“小的在白先生面前当然赌小了。”说完,她就把色子往碗里一掷,还别说,在当初的海公公那里还真没少下功夫,一掷就掷出了三个一点,这应该已是最小的点数了。 “哟,三个一,我还用再掷吗?”“咱们这不就是玩儿嘛,不赌房子不赌地的。白先生随便掷一下就一定能赢了小的。” 白先生又笑了,伸手把碗拿起来之后往桌子上一扣,连着晃了没几下,再一掀开,里面哪里还剩什么色子,都成了粉粉末末的了,更别说可以间到多少点了。 “我就说嘛,白先生一准儿能赢我。”韦春玉心里惊叹着,嘴里倒是还可以谄言着。 白先生自然是没必要听她这么阿谀,“既然你不想上战场,我就给你找个‘好活儿’吧。” 韦春玉以为奉承奏效了,即刻笑脸说道:“白先生尽管说,再苦再累,小人也不在乎。” “有个人,名字叫‘平安’,是个不错的战将。原来是一直跟着燕王的,所以熟知燕王一贯的战术,后来被调到济宁去了。现在朝廷竟然想把他给调回来帮着一起打咱们,你现在就去把他给我带回来,千万给我记住,一定要活口的。”“嗯……那个平安的功夫怎么样?”“嘿嘿,你先怕了不成?”“啊,那倒没有,什么事都是先知道一点儿的好。”“会功夫也是战场上的功夫。”“那……可不可以再给小人派个帮手。”“你已经带着一个很不赖的帮手了。”“嗯?谁呀?”“就是你的身子。” 韦春玉一听这话,心里头的恼羞之气又上来了,可还得强忍着,“白先生就不会别跟我这么一个姑娘说这种笑话吗?” 白日白夜思大笑了起来,“我听魏桦毗跟我说过,你也太守身如玉了吧,用得着嘛,反正又不是你的。再说了,出落得还那么的好看,不用用才是糟蹋了吧。” “可我现在毕竟还用着这个身子。”“那你想没想过,这或许是一种惩罚,当你早先得到那么多大姑娘身子的时候,你是否替她们想过呢?” 韦春玉无话可说了,可心里还是在盘算着怎么可以躲开白夜思给自己派的这个要色诱,甚至说非要出卖肉体才可以得手的营生。 “有时觉得,你别的缺点可以先不说,就是犹犹豫豫这种毛病太讨厌了,所以,我帮你下了一个决心。”“决心?” 刚说完这两个字,韦春玉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开始不自在,继而又抽搐了起来,见到了白夜思把一个瓶子递到了自己的眼前,立刻拔掉塞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欸,一粒就够了,吃那么多是想找死吗?”白先生看着她笑斥到。 还真管用,一粒蓝色的药丸下去,韦春玉登时就不哆嗦了。 “这药丸儿一天吃一粒,并不可以解了你中的毒,只可以帮你好受一些,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以后,我会给你解毒的。嘿嘿,也不想想,我为什么始终都没碰那三粒色子。”“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 “你嚷什么?”白先生这会儿可没笑颜了,“谁让你整天好吃懒做的?吃喝了燕王的,难道还白养着你不成?我还纳闷儿呢,怎么就你那么不争气,你看看别人谁像你似的!” “我……哼,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什么?不回来了?嘿嘿,借一句你那魏姑娘的话,以后无论是哪一边儿当了皇上,都没你的好儿。你以为你的轻功再好,就可以逃出天地去?” 韦春玉这个时候又是没话说了,只得哭了起来,像女人一样哭了起来,现如今的韦爵爷简直越来越是个女人了。 白先生此时似心软了,掏出一块并没用药物浸泡过的好手帕,走过去递给了韦春玉。 转翻身(三十五) “你现在应该知道一件事情了,咱们如今干的是什么营生,你要是真的总这样的话,燕王爷会饶得了你才怪呢,没准儿还会牵连到大伙儿。记好了,你以后要还想在大明朝生存下去,就得按王爷所希望的去做。”“那为什么不让她们去呢?那个臭婊子魏桦毗不就是干这种营生的吗?”“可她们都愿意上战场,你愿意吗?”“我……” 韦春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我这不是也没说非要你把身子给了他吗?你不是还有点儿小聪明嘛,功夫也不算太弱。只要你可以把那个平安活着给带回来,就可以说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就可以在燕王面前给你请功,没准儿以后你就真的不用再干这种事情了。” 说着,白先生把画着平安相貌,还写着一些详细消息的一张图交到了“痞燕”韦春玉的手里…… 燕王爷知道平安的小名儿叫“保儿”,可见当时他们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当朝廷调他到山东去当济宁卫指挥佥事的时候,也是舍不得的,可要是强制留下的话,那可就是任谁都可以看出燕王的野心了,也因如此,却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隐患。 眼看着,再过一个山川就是南军和燕王爷开战的前敌所在了,此刻的平安要是什么都不想,那绝对是假话,没错,身为朝廷大将,自当为朝廷尽忠,可如今自己原来的老上司现在变成自己要去剿灭的反王,也就只得把原来从属之情放到一边,自己还真就没想到,还有要和燕王在战场上对面相见的一天。 天色已晚,心急赶路的平安只得住店了,因为过了这里,还得走上一整天才可以再见到有客栈的地方,而且前面还有“合字”。 在镖局行里曾经流传着那么一句话,就是“高不走寨低不走川”,意思是说,走山路的时候别走妙虎寨,走平原的时候别走一狐川。 一狐川原来一直被一个姓“战”的氏族占据着,代代是以“狐狸”为号,遂这里的名字就叫做“一狐川”了。 可是,在洪武年间的时候,当年的一狐川川主“骋疆狐”战醴玭和其手下所有的头目喽啰就都被朝廷给剿灭了,其间“战妖”花男没少立功劳,却是一概没领,只把目空一切的战醴玭给带走了,据说现如今早就做了他的女跟包。 后来,又来了一帮人,自称也是战家的人把一狐川又重新给占据了,照旧做着那些杀人越货的营生,不一样的就是,没之前的战醴玭那么胆大。 要知道,就算是押运军饷的队伍从一狐川这里经过,说战醴玭敢劫,都会有人相信的。 这里并不是什么太热闹的地方,遂客栈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而且还不大。 一身便装的平安刚走进来,还没等开口要房间呢,就听到了一个好似唱花旦的小伙子说话了。 “店家,有房间吗?”“您来的正合适,就剩这么一间了。” 平安听完自是苦苦一笑,“店家,小二房可不可以给我弄出一间来?实在不行柴房也可以,凑合一晚就行。” 店家看了看一身尚武精神的平安,隐约觉得还是不去惹的好,即刻笑脸道:“这位客爷,您要是就住一个晚上的话,看看可不可以和这位兄弟合住一间呀,我们店钱减半。” 平安看了看“唱花旦”的小伙子,“兄弟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我应该是有地方睡的。” 那个小伙子面上一红,犹豫了一下子,低声说出了一句“好吧”。 当夜晚间,一向是不拘小节的平安洗完了澡,并没怎么穿衣物就走进了自己的客房,却是听到了有人“啊”的一声。 并没被吓着多少的平安一看,原来是那个小伙子,他还急忙把床上的幔帐放了下来,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还那么害羞呀?唱花旦的是不是都有这毛病?苦笑忖着的平安也并没多说什么,往店里伙计给他打好的地铺上一躺就睡了,反正明天还得赶路呢。 到了半夜,平安听到了一种不同寻常却是又使得自己血脉贲张的声音,坐起来一找寻,是从床上那里发出来的。 “喂,兄弟,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那个“小伙子”从床上滚落了下来,他定睛一细看,哪里是个男的,身上穿着一件束胸的紧身扎带,是女人的内衣,又见到那个女子在地上一路向自己哆了哆嗦地自行爬过来了。 “兄……姑娘,你怎么了?” 女子爬到他的切近,立刻央求起来,“救救我!救救我!” “怎么才可救你!” 那个女子颤颤抖抖地说道:“我被人贩子拐卖到妓院,然后我就偷着跑出来了,可他们已经给我吃了必须让男人抱着才可以好受的药,我现在难受的快要死了,求求你赶快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可是……可是绝不可以要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贞洁,要不然我可就活不成了。” 平安本来就有一副侠义心肠,而且好像是心里还平添了那么一种劲,顺手就把女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但是,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举止,只是用一只手抱在怀里而已,而且抱住以后就再也不去摸别的地方…… 天亮了,平安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感觉昨天晚上就像是一场梦,可又觉着是那么的真实,再找那个女子,却是不见踪影…… 吃完早饭,平安走着走着竟走进了一狐川。 其实,他原本还打算再核计核计行进的路线,从一狐川里面走虽然快,可十有八九会遇上这里的贼寇,要是从外面绕,虽然一路太平不少,可耽误的时分过多,由于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就不知不觉地走进来了。 转翻身(三十六) 不过,平安是艺高人胆大,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贼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大丈夫在世,本来就应当是做了不悔悔了不做,还就不信了,就凭自己这么一员朝廷的武将,还过不了这一狐川。 走着走着,陡然听到了一些只有绿林强盗才会用的一种嗓门和语调。 “小妞,你给老子我站住!”“跑什么呀!我们大哥要让你当压寨的夫人呢。哈哈哈……”“对,大哥先上,我们跟着喝点儿“酒底子”就行!” 平安再一观看,前面拼命奔跑的女人正是昨天晚上自己抱着的女子,后面一大帮的强盗拿着武器紧追不放。 这时,那个女人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被绊倒了,之后一下子就让淫笑着的强盗们给围上了。 痛哭流涕的女人一见自己跑不掉了,即刻大喊着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甭想糟蹋我的身子!”说完,她即刻向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撞了过去。 好在有平安及时催马赶到,得胜钩鸟翅环上的芦叶大枪摘下来以后把前面碍事的贼寇一下挑开,然后再把手里的枪在那个女人和大石头之间恰到好处那么一拦,把她给救下来,之后翻身下马,双手一托女人的腰,转身把她放到自己的马上,再之后催马去到一旁安全的地方,一切动作皆是干净利落脆。 随后,那条长一丈三,枪头细长如芦叶,精钢淬银而成,可破坚甲的芦叶大枪又被平安拿在了手中。 “哟!来了一个挡横儿的!”为首的贼头用刀一指说到,“你小子知不知这一狐川到底是谁的地盘?” 平安冷冷一笑,“反正不该是你们的。看枪!”说完,他把手里的枪一摆,照着为首的贼寇就刺了过去。 要说贼头还是有些力气的,手里的大刀一下就把枪头给挡出去了,却没留心平安的一腿,直接就给踹趴下了。 “你们还等什么呢?给我宰了这小子!” 其他的喽啰们倒是还挺听话的,一起涌上,反正是人多欺负人少呗。 平安手里的大枪跟他们打着,同时还要注意着不可放过去一个贼人再去伤害那个良家女子。 要说这些攒鸡毛凑掸子的喽啰们哪里是大将平安的对手,一会儿挑出去一个,一会儿揍躺下一个,还剩下几个索性就要跑,却没被平安给放过了。 为民除害就须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或许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数十名贼人便都倒地不起,现在可以出气的就剩下一个了。 “大侠饶命呀!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磕头如鸡剟碎米的贼人一个劲地告饶。 “我问你,你们这伙儿贼人还剩多少?都在哪里?”“没了,其实就我们这些人,平时都是老大叫我们到处乱吹瞎说,说我们几千几百什么的。”“那我倒是还省了一番手脚。” 说完,平安笑着用大枪一挑,立时杀了这个贼人。 都算是干净了之后,平安又笑着来到了自己的马前,“你没事吧?” 那名女子似乎见到他以后十分害羞,也没回答平安关心一问,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却突然间喊出了一句“小心”。 平安转身,见到那个装死的贼头抡着大刀就冲过来了,自然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刚要上去结果其性命,却是见到了不少的生石灰粉末冲着自己扔了过来。 但是,马上的女子及时把他给撞开了,使得平安的身上没沾到半点生石灰,可她自己却是从马鞍上摔了下来。 那个还没死的贼头也不管扔生石灰粉是否起到作用,仍是抡着大刀要找平安拼命。 平安都不用站稳了,单手握住枪尾的位置,照着贼头又是一枪,即刻就使其无命可拼了。 之后,他又急忙转身去看摔落马下的女子,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见到她不但身上沾满了石灰,而且的脸上也有,就要立刻帮她擦拭,虽然女子有些抗拒。 他们之后找到了在一片林子旁的小河,平安拿着一块从自己的衣物上扯下来的干净布,沾着小河里的水,小心翼翼又不敢耽误地给女子好好擦洗了一通,即便之前就已经用他的衣袖及时擦掉了大部分。 好在应该是没进到眼睛里去,女子也算是有惊而无险。 到了这时,他们俩反倒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最后还是身为男儿的平安鼓足勇气转身发问了。 “嗯……你是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客栈吗?我早晨醒来的时候没见到你。” 女子没回答什么,一个劲地垂首,就好像要把头扎进她自己的怀里似的。 可是,平安心里的疑问较为急于得到答案,遂又追问,“那个……昨天晚上……” 那女子一听到“昨天晚上”几个字立刻出言道:“别说了!” 平安还真听话,好似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听过话,可是,别的话没说不让说,“你身上……现在好多了吗?” 女子更是把头低下,看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还是以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 “那你现在有地方可去吗?” 这个问题好似问到了女子的心坎里,“我家住在北平。” “北平?那你一个人一定是回不去吧?”“嗯。”“让我送你好吗?” “太好了。”说完这三个字觉得有些失态的女子立刻又收敛了起来,“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原来就是北平那里燕王爷的属下。”“那……咱们现在就走吧。”“好呀。” 说完,那个女子十分高兴地站了起来,当即向着北平的方向行进。 平安亦是面带笑容地跟着她,又问道:“怎么那么巧呢?我原来跟着的王爷在北平,而姑娘你的家也正好儿在北平,而且还那么顺路。” “是呀,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咱们安排好的。”已经觉得大功告成的女子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欣喜若狂了。 转翻身(三十七) “欸,你既然住在北平,是不是认识燕王爷呀?”“人家是个王爷,我哪里可以说认识,最多见过几面。”“哦,见过呀。是不是面对面离着很近见过呀?” 说罢,平安即刻抓住女子的双手,一齐翻转到她身后,紧紧握住。 “你想干什么呀?我说过你不可以要了我的身子!要不然我可就不活了!” “你放心。任何军队里都有七禁令五十四斩,我要是临阵收妻的话,那可是掉头之罪。”“那你又想干嘛?”“干什么?姑娘你是不是该找‘战妖’花老板再好儿好儿教教你怎么演戏?刚才你从马上摔下来竟是毫发无伤,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我现在要去打北平的反王,你又凑巧就住在北平。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说!你是不是北平的细作?究竟想把我诓骗到北平去干什么?” 已被平安看穿了的韦春玉这时只好一个劲地挣扎,可惜的是力气就是没人家的大,就在仍“困兽犹斗”的时候,身上藏着的链鞭掉下地上了,冷不丁就想起了自己大老婆还没嫁给自己的时候教给过的“美人三招”,登时就把“飞燕回翔”给使出来了。 平安把一双如玉笋一般的柔荑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心神可就不定了,虽然已经知道对方应该就是反王朱棣那里派来的人,可这么拿着对方的双手竟然带着种半开玩笑的意味,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条链鞭的鞭头便冲着自己飞击了过来。 韦春玉右足向前一踢,再顺势一勾一点,就使得鞭头奔着自己飞了过来,然后上半身急忙一缩,那鞭头就自然奔着身后的平安而去了。 当真是没想到,平安为了自保,只得先松开了韦春玉,然后身子倒退的同时脑袋也跟着一歪。 结果是这一鞭头并没打上他,而是直接戳在了他身后的树上。 韦春玉当然是不会再懈怠了,立刻弯腰抄起了地上的链鞭,把“神行百逃”的轻功都用上了,飞一般绕着平安和大树一通急转,费了一些时分,还真就把平安给缚在树干上了。 已经有些气喘的韦春玉手里拿着另一边的鞭头,“怎么样?你还是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吧。” 平安本来还想把戳进树干里的这一头链鞭给咬下来,可惜的是紧贴着脖子,怎么也是咬不到,可是,这会儿的他不急反笑了,还不似前番韦春玉那般的挣扎,“哟,还‘老子’呢?本来以为是个巾帼,结果你还是个‘须眉’呀?嘿嘿,干嘛?难道说,你还想要了我的身子不成?那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要是毁了我的‘贞洁’,那我也不活了。” “呸,不要脸。”韦春玉说完这话以后,自己都觉着蹊跷,好似这话自己一辈子都不该出口也似,倒不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别人爱听的话。 “好,我不要脸,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谁没怎么穿衣裳就钻进我的怀里来了。”平安看着韦春玉笑着道,就跟情侣之间调笑着也似。 “你,你还说!”韦春玉简直已经感觉到好似不是自己的嘴再说话了,甚至觉着是不是自己这个身子原来的主人显灵了。 “反正我现在把你给抓住了,就得跟……跟老子我回北平!”他差点就说成“跟本姑娘回北平”,遂,“老子”两个字的声音说的特别大。 “你嚷那么大声干嘛?我知道你是个‘老子’不是一个姑娘。欸,要不这样吧,你索性把我的身子要了,只要我是你的人了,到时候还不是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儿扁担抱着走嘛。” “你……”韦春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手紧扽着鞭头蹲下了,先想想还有什么松开手以后照旧可以让对方跟着自己去北平的法子,毕竟总不能老是这么拽着。 可就在韦春玉蹲着身子正想法子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着他使出了“南拳”之中“罗汉拳”里的“横冲捶”一式,两腿屈膝成马步,同时左拳随身向他微屈肘砸击了过去。 幸好韦春玉的轻功还可以,双脚一使劲身子倒飞了出去,兵器自然就撒手了。 要说他确是懒得练拳脚功夫,可这个身子的记忆里还有一些空着手跟别人打的东西。 “小虎燕拳”,是武林之中较为常见的拳路,拳路短,大开大合,动作不难,重复动作多,通常最容易被其他武术门派作为入门的拳路练习。 想是他现今的这个身体在之前或许是打把势卖解的出身,遂就是习练过。 白先生曾经指点过他,说是他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出,既然力道不是很强而轻功不弱,那这套拳法里的“小虎”就不要练了,只练“燕拳”就行。 对手这时紧跟着又来了一个“卧地炮”,收右脚,响亮一震,与左脚成并步,同时左拳变掌,与右拳在胸前一屈肘而后向着韦春玉又攻了过去。 他急忙用自己的轻功冲前,借着一股冲劲,使了一招“骑马架梁捶”,右拳变掌上托开对手的左掌和右拳,左脚向右脚飞出半步,右脚顺势向东再飞出半步,仍呈面向北的马步坐定,左掌架于头上,右拳向东平冲,拳心向下奔着对手打了过去。 对手自是认得他的拳法,可总是觉得其间平添了一些不同的东西,以巧快补上了拙力,登时又来了一个“双栽捶”,抬左脚向左跨一步,两腿半蹲成马步,同时左掌变拳,与右拳同时屈肘劫去了韦春玉拳头的去路,再使两拳分别从自己两条大腿之上打了过去。 韦春玉仍是轻轻快快地用了一招“右圈手”,右拳为掌,掌心向上,左掌由右掌心向前反穿而出挡出对手一拳之后,复变为燕爪向内转,拇指侧冲下,又砸开了对手的一拳,再变为勾,勾尖冲上,重心后移变为右弓步,面向南,右手变掌自右下方以掌背向对手圈撩,身体右倾,圈回右臂后向南以反扳手圈击对手,掌背向左,拇指侧向下,重心左移呈左弓步,仍旧面向南方。 转翻身(三十八) 使“南拳”的这个人不得不身子倒退了几步,心忖对手“以快补力”的这般打法倒也是有些厉害,可也自不可就这么促使认输了,又来了一招“右冲肘”,右脚向后,向右横落一步,身体向右侧转,抬左脚向前上一步,然后再抬右脚向前上一步,使两腿成右弓步,与此同时右拳屈肘前冲,肘尖向前,左掌随身向前屈肘推附于右拳,从而加大肘部的冲击力道。 韦春玉见到对手也加快了进击,急忙把“喜鹊登枝”使了出来,左脚踏地,右脚落于左脚前,双掌以圈封手向着对手这一肘攻压落,原地微跳左转,翻转身,左腿向东侧敌人踹去。 这位“南拳”高手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对手这个有前劲没后劲的弱点,仗着功底深厚,身子假意向一旁躲避,可是又即刻冷不防地探手偷袭,就因为对手的身材不高,他一下就把韦春玉给提了起来,而且还扣住了颈下手足三阳督脉之会的“大椎”穴,可让对手使不出力气,是较为常见的制敌手法,甚至比“小虎燕拳”都常见。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暗算朝廷大将!是不是反王朱棣派你来的?”高手斥问到。 这个时候的韦春玉倒笑了起来,竟然还显现出了一些不屈不挠的气概来。 “南拳”高手看着一愣,便觉得对手飞快一抬手,搔了自己腋底属手少阳心经的“极泉”穴,登时手中无力一松,而且还被对手给快速反提了起来,之后便是甩了出去。 这是韦春玉大老婆原来的男人教给他的“英雄三招”里的“子胥举鼎”,当真知道都是可以保命的功夫,无论是在之先还是变成女儿身之后,确实是好好练过的。 然后,韦春玉当然是不再敢耽误片刻,见到平安已经使得自己的链鞭掉在了地上,即刻抄了起来再一转身,用自己轻功能有多快便多快地逃走了,危机之下把“神行百逃”的功夫简直是发挥到了极处,而且还随手用链鞭把树上的枝子向后面打落了不少,想着多少可以阻碍一下敌人的追赶。 适才如果能够把“神行百变”的功夫融合进“燕拳”里,也许还不至于败的那么快,可惜的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把之前的武功和现在的武术较为完美地结合到一处。 平安一见那位“南拳”高手还要想追,即刻出言拦阻,“兄台!一个女人,就放她走吧。平某多谢兄台相救。”说着,他冲着“南拳”高手深施一礼。 “南拳”高手即刻把他给扶住了,“举手之劳不足为谢。在下‘南拳’爨郁齉,奉国公爷之命,前来迎接平将军。” 韦春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还有什么可以要到解药的救命办法,反正自己再去找平安的话,除了献身估计也没其它的路可走了,而且自己也算是不“新鲜”了,还可不可以再把对方给诱惑住已经是没什么把握了。 可是,脑子里就是一个法子都想不出来,只得再次硬着头皮去见白日白先生了。 “哟,回来得够早的?”白先生就好像一直坐在那里不曾动过也似等着韦春玉回来,手里的折扇仍是在轻摇着,“我为什么没见到平安?” “那个……嗯……”韦春玉也不想这么迟疑太久,可总得有工夫想想怎么说,“白先生,我看那个平安根本就没要来咱们这里的意思,就把他给解决掉了。” “是吗?”白先生仍是笑着,“那花老板怎么得到了颜生蕾的回报,说的是平安已经平平安安地到了朝廷的军营里了呢?” “那个……我给他下了毒药,过不了几天非死不可。”韦春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编好了。 “是吗?那你也是大功一件,不过,以后的日子里呢,我就还是每天只给你不受罪的那种药,直到他真死了,我再给你真正的解药。”说完,白先生起身而去,似是不再管他了。 韦春玉站在那里傻愣了一会儿,然后立刻转身跪在地上抱住了白先生的大腿,痛哭着道:“白先生!春玉不该说假话!我没给他下毒!求求您把解药给我吧,我以后一定给燕王千岁卖命!” 白先生这才回转过身来,用收起来的折扇一挑韦春玉的下巴,“真的?” “真的真的,我以后一定……”还不等他说完,嘴里就被白先生塞进了一颗药丸,登时咳嗽了几下,随后立即就咽了下去。 “明天给我上战场去!”说着,白先生用折扇使劲一挑韦春玉的下颌…… 这个时候,德州的李景隆好好反思了一下,算是先接受了战场没想像里那么浪漫那么富有诗意的事实,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在心里告诉自己,真实的战场就是你不杀敌人敌人就杀你的地方,双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拼的就是看谁做的绝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假,可是手握几十万大军的自己要是接连输给兵丁数目少于自己的燕王反军,不但皇上那里不好交代,就是手下这些兵将们也会真的瞧不起自己的,自己既然是开国名将岐阳王李文忠之子,就最好不要连父亲的荣耀都给丢光了,遂,只有打败朱棣,把声誉挽回这一条路了,哪怕对方的军事能力超过了自己,拼了。 与此同时,表面上在跟部下们喝酒谈天的靖难燕王,其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因为每一次的大战都或许是最后一战,自己已经被朝廷认定为反贼了,试问天下间会有几人是真心愿意帮助自己的,哪怕是现在面前的这些看似忠心的手下部将们,说不准哪天就被他们给擒住,然后去换比在这里更多倍的好处,对于自己指挥的才能虽然还是有一些自信,可现在的局势却是举步维艰,生存,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要夺取社稷江山,其实最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可以活下去。 转翻身(三十九) 白沟河,一场就要会血流漂杵的较量立时就要拉开帷幕了。 双方的大军已然先后开到了这里,北军这边宿营的地方是苏家桥,正巧遇上的就是已被任命为都督的平安所带来的先锋部队,刚一来就发起了第一次的冲锋。 身先士卒,这就是平安每次领兵进攻的要旨,只有将领自己冲在最前面,身后的兵卒们才能跟着你冲杀,千万不着指望着小兵们可以带着将领们冲锋陷阵。 除了疯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了,燕王的军队就是从来没见到过南军军队会如此的不要命,尤其领兵带队的还有大都督瞿能。 冲垮的堤坝,砸开的大门,战场之上立刻就要呈现出对于燕军来说不可收拾的战况。 遂,燕王手下三大帮手即刻决定,军师如仇和“战妖”花男立刻带着燕王和其兵将手下们先行后退,由白先生挑选人等去对付平安和瞿能,只要能把这两个人给对付住了,别的就还好说些。 白先生即刻让“当空遮日”尚趣去对付瞿能,却是挑选了“痞燕”韦春玉去对付平安。 尚趣带着自己的铁梯子在退后的燕军中反其道而行,把铁梯挥舞开了,一路把前面的敌人杀开以后,终于见到了手里拿着两头长枪的瞿能。 瞿能又见到了燕王手下的一员大将,心里杀兴正盛,索性不用等对手再杀到近前了,自己直接催马过去了。 尚趣刚用梯子把一个使枪的小兵给扒拉开,就见到了一个枪尖奔着自己就扎过来了,其力道看似就像一下子既可以把自己给扎穿了也似,可是根本不管对手这一扎,直接用自己的铁梯子去套对手的脑袋,其实在套取的同时,就已经把对手的两头长枪给压了下去,即刻使得枪头扎到自己的身上甲胄防护厚的位置,又可以使得对手的力道减弱。 果然是个会打的。瞿能笑着暗夸完之后,在马上来了一个“缩颈藏头”,然后用双手向下压,枪头向上挑,竟然通过铁梯子把自己的枪冲着对手抛了过去,然后身子从一旁直立起来让过梯子,同时手从梯子下面绕出来即刻抢上,单手去抓枪尾。 虽然对手钻了自己兵器的“空子”,但尚趣从来都是认为铁梯子并没什么缺点,身形后斜的同时见到对手还想夺回自己的武器,索性双手抓着大铁梯子的后面,把梯子前头猛力一移,就让瞿能抓了个空。 瞿能见到自己的两头长枪又掉了下去,急忙一脚甩镫,冲着枪杆一踢,又给踢了起来,同时用单手抓住了还要进攻自己的梯子,使劲一推之下,另一手及时把半空中落下的两头长枪又给接住了。 尚趣不等对手在马上坐稳了,手里的铁梯子从一旁平拍了过去。 瞿能急忙用自己的枪尾往地上一戳,借力挡住了对手的这一拍,同时暗叹着对手武功的不俗。 就在这场大战的前几日,韦春玉的脑子简直比乱七八糟还要杂乱,一会儿想的是要可以回去了,以后该怎么跟自己的老婆们亲热,一会儿想的又是那一晚自己的身子被平安抱在怀里的情形,险些分不清自己是男还是女了。 本来,那个晚上,就是想着让平安占点便宜吃点豆腐,就像是妓院里的女人逢场作戏也似,骗骗对方也就是了,可谁成想,当时的他心里竟是起了一种从来没感觉过的变化,好像立刻就想从对方这个男人的怀里冲出去,可又是十分的舍不得,遂,就这么一直在平安的怀抱里左右为难地待了很久。 应该是非常,虽然韦春玉已记不清是几个时辰了,反正感觉上倒是许久,可又觉得还有些不够。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已经算是不可自拔了,心里暂还认定自己是个男人,可就是忘不了平安的怀抱,或许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吧。 今天,韦春玉拿着自己的链鞭又在战场上见到了平安,心里头就有了那么一种想法,就是自己如果可以杀了对方,那自己的心里一定就还可以做回真正的男人,虽然是有些个担心也许更是会永远记住平安。 “是你!”平安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不觉失声喊到。 “对,是我!你祖宗韦春玉!”自觉着很爷们地骂了一句脏话以后,韦春玉从来没那么英勇过地奔着对手就甩过去一链鞭。 平安一见之下,只得用自己的芦叶大枪把猛抽过来的链鞭连鞭头带鞭身一齐挑了出去,“你快走!我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可我想杀了你!”韦春玉已把对手当成自己不可变回爷们的罪魁祸首了,遂每一鞭的出手都是恶狠狠的。 平安又是一枪再给挑了出去,“你还打什么打?你的武功根本就不如我!” “那你就杀了老子我算了!”韦爵爷说这话的时候,可未必完全因为着急过头了。 平安哪里下得去狠手,心里还忖着是不是那一晚真的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是自己当真辜负了她,她这才要杀了自己这个负心人,或是死在自己这个负心人的手下。 就因为他这么一想儿女私情的事情,身上杀气顿减。 谁说没用。白先生在这一片杀的正起劲的战场上见到两人这般情形后,心里暗喜忖到。 韦春玉还是不依不饶地奔着平安一通抡抽,也不管对手是不是对自己手下留着情,反正对方不死,以后别当男人,自己原来的七个老婆们可就要守活寡了,而且当然知道,平安在对方军营里的重要,自己要是可以杀了对方,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自己不要其它奖赏,赶快让姓白的“放”自己回去,踏踏实实当爷们。 转翻身(四十) 平安虽然是下不去手,也总不能就跟她那么耗着,可几次想把她给甩掉,却还当真是破裤子缠腿,就在这个时候,眼见着她还钻到自己坐骑肚子下面去了。 “给我出来!”平安自是用芦叶大枪照着马肚子下面一通招呼,同样是掌握着分寸,至少不可伤了她的性命。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韦春玉的链鞭一下子就把他的枪头给缠住了,借着他收枪的力道,身形掠起,一下子就坐到了平安的马上,然后用链鞭飞快把他也给缠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平安在马上好一通挣扎着喊到。 “你跟我回燕王那里去!要不然一起死!”韦春玉这时或许也不知道该喊点什么好了。 平安大叫了一声,催马前行,冷不丁一勒马,身子尽力前探使劲,把身后的韦春玉愣是给摔到前面去了。 韦春玉还是与人动手的经验缺了一些,光顾着勒紧自己的兵器,没成想还会被甩出去,可是,他在半空里的时候受到了一个“温柔”力道的帮忙,这才得以没摔得那么重,可是从地上站起来以后,立刻就眼见着芦叶大枪的枪尖子已指向自己的咽喉了。 “别纠缠了!我知道是我欠了你的。等我把反贼朱棣的叛军平定以后,你让我怎么还,就怎么还好了。”说完,平安用手里的大枪仍是“温柔”地挑了出去,不是用枪尖,而是用枪杆,使得韦春玉离自己远了之后,这才转过马身,重新投入战场。 韦春玉还没达到自己的目的,自是还不想放过平安,可刚要追过去,南军的兵丁们就冲上来了一大帮,只得自行先保命再说。 这时,尚趣和瞿能已经又大战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了,两头长枪奔着对手就又再次扎了过去。 尚趣身子前俯在马身上,把大铁梯子在自己的背上舞成了一个圆盘,愣是把对手的枪给旋撞了出去,而后把身子一直,见到对手刚把自己的枪给收回去,登时一催已驾驭熟练的战马,借着马力又把梯子照着对手直撞了过去。 瞿能亦催动胯下战马前行,两头长枪急忙一挑对手的梯头。 就这样,他们两个都因为催战马催的厉害,结果只得是二马一错镫。 尚趣不等拨转马头,直接在战马上一回转身,就把大梯子照着对手抡扫了过去。 瞿能仍是如前般那样,也是没回过身来,用枪尾使劲往马屁股后面地上斜着一戳,虽然是挡住了对手的攻击,却是双手握住了两条长枪的一端,不便再抽枪发招,见到了敌人又一梯子抡了过来,只得是使劲把枪往半空中甩抛,等到对手的兵器撞上自己的枪杆,在趁着这个时候把两头长枪正经握好,架出去了对手的梯子。 尚趣一见,觉得自己越是能把对手拖得久一些,燕王爷退军就能更稳妥一些,遂,就把自己“梯山航海梯法”中压箱底的功夫施展开了,当先就来了一招“梯山架壑”,先把铁梯往对方的马头上一搭一套,然后竟然从自己的兵器上过去了。 瞿能登时一愣,两军交阵的时候可是从没见过如此的打法,梯子把马压的直叫唤,因为梯子上有了尚趣的重量,自己想要把梯子硬生生从马头上弄下去,就算不费力气,可也容易伤到自己的战马,只得是一枪奔着对手就刺了过去。 尚趣在梯子上一翻身,就只这么一震,更是把马匹压的呼痛不已。 瞿能立时就感觉到自己的坐骑往下塌身,就在这么一个迟疑间,愣是让敌手一路过来了。 尚趣这么一过来,迎面就见到了对手又是一枪,即刻一手就把枪头给攥住了,弄到一边以后,身子一纵就持着对手的枪头站在了对手马身上靠前的位置,另一只手即刻又来了一招“上楼去梯”,把自己的梯子从马头上给弄了下来,然后照着瞿能就拍了下去。 瞿能更是没见过如此的打法,索性甩镫,一脚照着对手就踢了过去,要不好受谁也别想好了。 尚趣的身子不得不在对方的马上向后一仰,随即把收回来的铁梯子照着地上一撑,知道对手一定会趁着这个时候给自己来一下子,即刻双脚一蹬,身子又从对手战马上倒翻了下去,可是,身子倒翻到地上以后,借着后翻的力道,顺势把铁梯子一掀,使了一招“突梯滑稽”,可说是圆滑施展得委婉从顺,照着对手的马头挑了过去。 瞿能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急忙拨转马头躲避到一旁,然后不去看对手还要使什么古怪招数,先把自己的两头长枪照着对手伸过去再说,却是一下子刺了个空。 “梯荣阶禄”,尚趣这时居然把铁梯子一立,而后爬了上去,再然后任其向着瞿能倒了下去。 瞿能一见,急忙抽两头铁枪照着迎头而倒的尚趣刺了过去。 尚趣在梯子上一晃身子,就带动着自己的兵器把对手的枪头给碰撞了出去,然后便是又从梯子上跳了下去。 瞿能先是把仍向自己倒下的梯子给拨了出去,然后即刻用自己的枪头“找”尚趣,小心着对手还要再用什么稀奇的招式。 尚趣一个劲地逃避开两头长枪以后,又拿回了自己的梯子,来了一招“怨府祸梯”,双手抓着铁梯子的一端,用另一端照着对手带着“怨恨”地捣了过去,哪怕见到了两头长枪已经从自己的梯子下面扎了过来。 这个时候好似拼的就是谁的武器够长,哪怕是长出一分一寸…… 平瞿被这么一缠斗住,总算使得北军较为顺利地退了下来。 可是,郭英却是给他们准备了一份谁也经受不起的“大礼”。 武定侯从真定那里出发,比李景隆晚到白沟河,却是带来了一种十分新式的火器,直接埋到地里,只要踩上就炸。 好似算准了北军这一次一定会不敌而退,且还必会从这里退走,遂一路上埋了不知多少这种东西。 “轰隆”一声,北军先退下来的兵丁们开始倒霉了。 转翻身(四十一) “战妖”花男当即下令暂停行进,然后将十根黑长指甩开了,利用周围附近一切可以用得上的东西,用长指飞快把这些东西向着前面的路上甩打了过去,力量轻了还不行,要想引爆那些新火器,力道就必须相当于一个人的足踏之力。 他的跟包“腼腆蝎”安涩羞不会看着他一个人在这里忙活,遂摆开了钩链尾铁蝎,为自己的老板帮忙。 后来,白先生带着魏桦毗也来了,把恶梦鞭和人面串鞭抖开了,尽快引爆这些新火器为燕王的军队开路。 这当真当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北军现在是无法尽快退去,南军军队追着打的倒不慢,就这么一直到天黑,北军这才算是真正地退了下来,其损失就不用再提了。 而且,因为新火器使得北军大乱了起来,燕王带着军队们竟还迷路了。 多亏有花男在,根据水流的方向辨别出了己方营盘的驻扎之地在哪,这才带着燕王的北军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都洗了洗之后,燕王可就和三大帮手分析起现在的战事了。 “咱们现在赶紧整顿军队吧,整顿完了之后,再好儿好儿跟李景隆干上一仗。” 花男却是表示出不用的主张,“不,明天就跟他们再大大地干上一场!” “明天!”白先生有些意外,“他们刚打了胜仗,可是士气大盛的时候!” “我明白空难僧兄的意思。”军师如仇说到,“僧兄的意思是说,他们难得打了一场胜仗,是士气大盛的时候,亦是骄傲的时候,骄兵必败。” “可这也是咱们的士气大跌的时候呀?”燕王担心问到。 “这个就交给我吧。”花老板信心满满地道。 当夜晚间,花老板不顾辛劳,转过身就去找随军的长街班,在军营之中搭台子唱了一出好戏,唱的是秦末之时,楚霸王项羽为救赵军亦是给叔叔报仇而破釜沉舟的掌故。 只听花老板扮成的项羽此刻唱道:“砸破釜,轻装跑,救危赵国须趁早。战饭若想吃得饱,hd营内取锅灶。渡过漳河把船凿,行军帐篷也要烧,不留退路把仇报,好汉懦夫战场瞧。男儿何惧敌人嚣,齐心铁山也推倒……” 军营之中也有戏迷,会唱的跟着一起唱,登时燕军整座军营里好似就成了一个戏园子,一时之间把白天失败的事情忘了个精光,从而士气大振。 转天,战场。 这一回却是由南军先发起的进攻。 平安并非有勇无谋之辈,这一次并没与燕军正面交锋,而是带着军队绕了好大一圈,去攻击敌军的后部,当然,也不排除他也是为了躲避与情人韦春玉正面交锋的缘故。 燕军的后翼是由曾经跟着中山王徐达练兵北平的大将房宽统领,可惜的是,任其如何指挥,都没阻挡住对手亚赛疯子一般的猛攻,而且燕军战将不知被平安打杀了多少,最后,只好由他自己冲上去了。 房宽迎着平安催马上前,把手里那一条当年三国之时,“常胜将军”赵云用过的一种枪头长宽的涯角枪一摆,一指对面的平安,口中大声骂道:“平安,当初燕王千岁带你不薄,可现在却是来这般攻打燕王!尔等就是一个恩将仇报不知廉耻之辈!” 刚才已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平安冷笑一声,要是换做燕王朱棣或许他还会说些什么,别人嘛,那就直接用芦叶大枪跟他说话好了,遂把手中大枪照着对手就了过去。 房宽也并没等着对手会回答什么,手里的涯角枪一拨对手的枪头,继而挺进。 平安的大枪从底下又兜了上来,把对手的枪给反砸开了以后,直挑对手。 房宽催马旁移,用涯角枪把对手的芦叶大枪使劲拨压到了地面上,顺着枪杆一滑照着平安打了过去。 平安反手抓住枪尾,当即用大枪把对手的枪给上磕了出去,然后正手再拿好大枪从底下向后翻,转而向前抡打,照着对手的头顶打砸了下去。 房宽眼疾手快,双手举枪接对手这一砸。 平安一枪砸下后并不撤回,而是凭着膂力之强,用芦叶大枪使劲去压对手的涯角枪。 房宽的劲力确是不支,举枪的双臂开始弯了下去,眼看对方的枪杆就要压下来了,一股激劲带急劲,硬是把对手的枪架到了一旁,同时快速用涯角枪奔着对手一击。 可惜的是,平安的芦叶大枪比房宽更快,手里的枪不等对手击到,一枪照着房宽的面门刺了过去。 房宽一见,抽枪防护已然是不及,身子只得向一旁躲闪,差点就从马上掉下去,带马到在一旁使得自己坐稳以后,就又见到了平安的一枪攻来,慌忙脚乱地用涯角枪一挡,形样极其狼狈。 平安在冲进战场的一路之上,几乎是百战百胜,可说是此刻的士气占尽了优势,一见对手已露败相,更是乘胜追击,手里的枪就跟雨点似的向着房宽一通扎挑。 房宽已然是应接不暇了,最后一个不小心向马下摔落而去。 平安应该不想留着房宽了,即刻催马向敌手落马之处而去,可不等到在近前,涯角枪就奔着他猛掷了过来。 原来,房宽落马是实也是计,落马的地方可以让对手暂时先看不到自己,然后再突击而出,一见到对手身形躲避涯角枪的掷击,即刻趁此时机冲上前去,就想着可把平安从马上给拽下来,结果却是见到了对手不等身形坐稳,枪纂就奔着自己挑了过来,急忙扑上,把芦叶大枪一把抓住,之后使劲拖扯,要跟平安拼命。 平安也使劲往回夺自己的兵器,怎奈对手把身子和盔甲的重量都加在了枪身之上,可一个不留神间,却哪知对手突然松开劲道,平安的身子不及稳住,就往马下落去。 转翻身(四十二) 房宽一见高兴了,刚要奔去,却是见到了平安胯下战马熟练地往平安要摔落的位置一移,正好使得他又稳当地坐在了马上,同时也看见了芦叶大枪尖子上的锋芒,即刻翻身躲避…… 果真是计划跟不上变化,军师如仇一皱眉间又做出了一个判断,那就是敌方的要害仍是李景隆的中军,遂只要可以把中军打掉,战局就一定会变,不过这一次须用一些计谋了。 白先生举荐“诙谐将”辛成悦带着队伍到正面去攻打李景隆的中军,从而牵制住敌军。 燕王爷朱棣这回可是怎么说也是坐不住了,要亲自带着队伍去攻打李景隆中军的侧翼,是他一向的打法,说是兵法说得好,“以正合,以奇胜”。 花男却是极其反对,可一见朱棣正在急于报仇的气头上,知道反对也没用,只得想办法尽量保住燕王的安全。 可就当他带着大部队向李景隆中军左翼即要进攻之时,却是听到了自己后军的杂乱之声,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李景隆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燕军转身的同时抄敌军侧翼。 李景隆当然是想不到这些的,不过,好在他身边多了一个熟知反王朱棣一贯战术的平安。 辛成悦带着军队冲击敌人中军正面的时候果然没令人失望,一下子把敌人给打的乱了起来,却是直到见着了老将郭英。 郭英把手里的九耳大环刀在身前一横,冲着辛成悦笑道:“行呀小伙子,本事不小呀。看来我就这么几年没打过仗,没想到的是乳臭未干的‘新秀’倒是冒出来不少。” 辛成悦也是一笑,把长柄面具铲一摆,道:“老前辈太客气了,像您这样的前辈要是可以及早回家抱孩子去把地方给我们腾出来的话,我们这些新秀早就冒出来了。” “哟,还是个嘴上不饶人的。那好,让老朽看看你这个新秀的功夫是不是也一样的好!”说罢,郭英摆刀冲着辛成悦就挥了出去。 辛成悦一上来暂没有要打的意思,先是接了对手的一下子,试出了对手果真是宝刀未老之后,即刻把手里的面具铲照着郭英就猛劈了过去,倘若真是老朽的话,他也就用不着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了。 郭英的大环刀“砉啷”一响,接了对手这一铲之后,即刻又是“砉啷”一声猛力砍了过去。 “我说老前辈您得回家抱孩子吧,看,上个战场吧,把哄孩子用的拨浪鼓都给带来了。”辛成悦搪挡住对手的一刀之后又接着道:“这‘砉啷砉啷’的,逗起孩子来倒是挺有乐儿的,不过您用不着逗我,我光看着您就挺乐呵儿的了。” “让你嘴欠!”郭英的九耳大环刀没好气地奔着辛成悦就又劈了过去。 “当”的一声,面具铲把九耳大环刀挡住了以后,辛成悦又道:“您别生气呀,实在不行我跟您一起哄孩子去。您要是没孩子的话,好说,让儿媳妇找我来,我一定帮忙……” “滚!”郭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手里的招式就用的猛了一点,同时火候也就老了一些。 “您先别着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一定帮忙给找个好大夫。” “用你管!”郭英边打着边心忖着,对手是跟自己打仗来的,还是成心气自己来的。 接着,辛成悦又是几番言语,可还真不是光说说而已,就是想把对手给气蒙了好给自己出昏招,眼见着对手一刀奔着自己的脑袋就劈过来了,登时横举面具铲一接,而后顺势把兵器往旁边的地上一搭,就让刀招用老了的九耳大环刀顺着铲杆滑到一旁,继而便使出了“哼将擤气”的功夫。 郭英刚想着要把大环刀收回来,就见到了一团白气冲着自己就飞了过来,据自己多年的经验,这应该是什么邪门武功,立即避让,可与此同时熟练地把九耳大环刀往鸟翅环得胜钩上一挂,顺手飞快把玄天袋走兽壶里的弓箭可就拿了出来,搭上一支箭奔着又向自己袭来的敌将射了过去。 辛成悦也是没想到对方还能这么熟练地使用弓箭,扑过去的身子登时一翻,落地之后竟转身逃跑,嘴里还说着什么“七十不打八十不骂”之类的言语。 郭英被气着了,心里头自然是不想放过对方的,怎么也得给个教训才行,又搭上了一支三棱透甲箭,冲着对手就射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让你小子跑得快”。 辛成悦也是不慌,一回头的工夫,手里的短火枪可就掏了出来,奔着箭头就是“砰”的一枪,一下子就把这支箭给打落了。 不等郭英惊叹原来对方也有火器,因为不是一般的枪声且离着战马还不远,登时惊了,郭英好不容易才把马给稳住,本以为对手这就是桃之夭夭了,谁成想这会儿后背上被什么东西一顶,竟从后心一直凉到了前心。 还没等到撤退命令的辛成悦当然是不会就这么跑了,只不过喜欢诙谐的他仗着一双飞毛腿,从别的地方绕回来之后,施展了自己“寒帽功”的功夫…… 朱棣是真傻眼了,就因为自己低估了李景隆,或者说是低估了平安,结果就使得自己现今深陷险地,此时想要拼杀出一条血路都难了。 燕王可是叛军里的头号反贼,谁要是抓住他,凭军功封爵都不是没机会,可安陆侯催马一过来,其他的小兵们也就先不要想这份天大的功劳了。 “反贼朱棣还不快快投降伏绑!”吴杰舞动着一对两头铁枪奔着朱棣可就打过来了。 可朱棣手里的齐眉棍也不是摆着看的,无须多说什么,拼杀也就是了,把手里的大棍一摆,搪出双枪的枪头以后,照着吴杰搂头盖顶就是一棍。 吴杰即刻用双抢交叠成的十字向上开架,用其中一柄两头铁枪拨开棍头,另一柄顺势往里进击。 转翻身(四十三) 朱棣依仗着武器的长大,把棍身翻转过去,既可以打对手的枪又可以攻击到对手。 吴杰当即抽双枪挡住,然后其间一条两头铁枪照着对手棍头打落,打不落也要压住,另一柄的枪头去削对手握棍的手指。 朱棣前面握棍的那只手一松,用前臂上护臂的甲片挡住了对手的枪头,还给撩了出去。 好钢应用在刀刃上,最好的映清铜当然是要给最重要的人用上,遂,燕王爷的盔甲都是工匠们费心挑选出来的最精的上好映清铜打制的。 这时,朱棣反把对手的一柄两头铁枪给压住了,棍头照着吴杰直接猛捅了过去。 虽说吴杰也不是光着膀子上的战场,可就这么一捅,也够受的,就因为朱棣的齐眉棍亦不是普通凡铁打造的武器,随即,他一只手里的两头铁枪带着怒气又奔着对手刺了过去。 朱棣急忙抽棍子抵挡,拨开这一枪之后,又见到了另一柄紧跟着过来了,反手又给打了出去。 安陆侯吴杰这时看出了一件事情,打得越久也就对己方越是有利,索性也就不急于进攻,只要可以把对方给拖住了,没准儿可以把对方活活给拖死,毕竟现在是己方兵丁的人数众多,等到把燕军的人杀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一声令下,就会出现许许多多的兵士过来帮自己,可抓住朱棣的好大功劳却是谁也不敢跟自己抢的,既是如此的话,又何必急于一时,倒不如以逸待劳,再者说来,困兽本就不该逼得太紧,会以至于禽困覆车的,还眼看着朱棣的棍招散乱了起来,自己遂也就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去抵挡了。 想罢,吴杰开始催动战马围着朱棣转起圈子来,躲避多而进击少,可要是朱棣的破绽太大,同样也不会放弃一击致命的机会。 心里头已快要承受不起的朱棣简直就是在马上自行练起了棍法,可想逃离的话,吴杰的双枪一准拦着他,心忖总这么下去的话,那自己的结局……好似已经感觉到了一对两头铁枪冰冷的枪头插进身体里的感觉,虽然他的映清铜铠甲根本就不会被那么容易地刺破。 就在这个时候,吴杰还真就找准了时机,见到朱棣的一棍歪歪斜斜地打了过来,双枪全力向着对手的齐眉棍上砸了下去,一下就把反贼朱棣的武器给震的离了手了,登时大喜。 朱棣也是登时心头一凉,手里没了武器,见到了对手的双枪还不停地攻了过来,只得在马上左躲右闪,眼看就要不支,暗道难不成今日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休伤我王!”刚才被敌军冲散了的护卫头领“猛灵猱”空云此刻大叫了一声,奋力冲杀到这里之后,把链枪一抖开,飞掠吴杰身后,用兵器猛力一勒其脖颈,登时就把吴杰从坐骑上给勒到了地上。 可空云却是并没结果了他的性命,只为了急于把王爷保护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这时从身后飞来了一个金丝套索,也一下子就把他的脖子给套住了,转身一看,竟然是一个女人。 许是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认识朱棣,否则的话不会放着反王不去抓,反而跟护卫较上劲了。 吴杰因为脖子被勒得够狠,遂在兵士们的保护下从战场上退了下去。 于是乎,朱棣就又成了南军兵丁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件奇功了。 朱棣手里的齐眉棍不及捡回来,只得抽弓搭箭开始奔着冲上来的小兵们一通开射。 空云那里当然是着急了,王爷的安危要比自己的重要,可就是因为那么一个可恶的女子阻拦着自己,脖子上的套子也不容易弄下去,看对手的样子,就好像要一路把自己拖回敌营当俘虏也似,立时身子腾空飞起来,让自己离对手近一些才可解下脖套。 “撑厦棉丝”弓映柳一见对手离自己近了,当然知道其目的是为了什么,登时也向着远处纵了过去,却是没留神对手的链枪在半空里卷住了她的脚踝,从而被链枪一扽。 空云找到了脱下金丝套索的时机哪里肯放过,可是刚要脱下,就又见到了对手愤怒的一腿,一下子就把他又给踢远了。 可是,弓映柳自己脚上的链枪同样没摘下来,也就同样被拉得跟着过去了。 现在,他们的兵器几乎都被拉拽得绷直了,相对而言,弓映柳这里还算好一些,脚踝那里毕竟不是什么致命之处,而且自己只要把脚连着晃转几下,就可以把链枪给松下来。 但空云是不可以给对手这种机会的,这里被套住了,对手那里也得被卷住,俩人谁也甭想舒坦了,遂,一个箭步就纵了过去,用自己“猴爪”的功夫奔着对手的面门便抓。 女人的容颜是可以视为生命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是如此,弓映柳自然更是怒了,伸腿照着对手就使了一个“爆腿”,也就是说被卷住脚脖子的那条腿只得是站在地上不可以再晃了。 空云立刻又使了一招“猴爪”的功夫,去抓对手的腿,要是可以一抓而中的话,自己就绝对有工夫把脖子上的套索给弄下来。 弓映柳自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一个陌生男子的手碰上自己大腿的,在半空中一曲,避开了对方的“猴爪”以后,一脚直接奔着对方的颈侧勾打了过去。 空云真是没想到对手的软功如此的厉害,只得一矮身形避让,同时一拉手里的链鞭。 弓映柳一条腿发出,遂也就只有一条腿站着,就觉着对方使劲一拽,另发出的一条随之也被留在了后边,结果被对手给拉拽的不得不使了一个“一字马”的功夫。 空云再次见到了摘脖套的机会,又可惜的是刚一上手,没想到对手虽是在地上“练”着“一字马”的功夫,可愣是就这么从地上掠了起来向后一纵,接着就又把颈子上的套索给扽紧了,他的身子也随着往前一抢。 转翻身(四十四) 她又站起以后,觉得很不解气,遂再抖金丝双套索,在空云的脖子上又绕了好几圈。 空云这个时候陡然心生一计,练了一个“猴爪”功夫里的起手式,作势又要飞扑攻上。 弓映柳也是没把气出够呢,身子一颤,冲着空云就纵了过去,在半空里就发出了一腿。 正中空云的下怀,双手抓住了脖子上的套索,不让其伤皮肉太深,身子往旁边避让出对方一腿的来路,突然间猛转了起来,既带动自己的兵器也带动着对手的兵器。 弓映柳是猝不及防的,猛然间身子就被带了过去,因为怕放跑敌人,金丝套索的另一个是紧套在她的手腕上的,结果就那么被飞速地带过。 空云等到对手快离近了,拼力把对手往地上一摔,趁对手还没起来的时候,就把颈上的套索给摘了下来,然后又把自己的链枪从对方脚踝上给抖了下来,自是没工夫再去理会弓映柳和颈子上的疼痛,即刻向着燕王那里奔了过去。 燕王爷可是从来都没经历过如此的险地,箭枝早就射净,就连弓弦都被敌人给弄断了,索性就把断了弦的破弓照着冲上来的小兵们猛扔了过去,无济于事之后,就把随身佩戴的宝剑给抽了出来一通砍杀,直到剑身都被砍断了以后,已开始用马鞭子抽敌人了,好在空云这个时候及时转身冲过来保护。 总算可以喘口气的朱棣即刻思考了起来,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怎么着也是不可就这么着束手就擒,即刻带领着自己的军队退到了河堤那里。 可是,燕王的一个劲敌这个时候赶到了,当然,对于燕王来说应该是很不是时候。 平安一见反王朱棣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即刻一催战马,奔着他可就冲了过去,心里头竟还闪过了那么一个念头,是不是可以向他问问韦春玉的事情。 朱棣一见平安,心里头不哆嗦才怪呢,尤其是现在已是处于劣势的他。 空运一见,即刻就要奔着平安扑上,把保护燕王的事情交给这里其他的小兵护卫,但是,却让及时赶到的“战妖”花男给拦下了。 “你保护好王爷,把他交给我吧。”花男说罢,即刻转身冲着平安飞身而去。 平安就在催马冲前的时候,蓦然见到一个身影飞一般到在了近前,一见对手的十根黑长指,即刻知道了定是“战妖”不假,不由得心里先怯了几分,登时不敢走神地应战。 花男飞身而上,摆开自己的黑长指从上面奔着敌手就攻了下去,因为晃动的手法特殊,那简直就是一个罩子也似的帷幕从上面冲着敌人攻下。 平安哪里见过这般的战法,急忙把手里的芦叶大枪围着自己身周一挑,想把这个“帷幕”给挑了出去,可见到了“帷幕”就在一会儿的工夫里陡然收紧,更是吃了一惊,忙把手里大枪飞快地摆动开了,生怕“战妖”把自己给“收”了去。 花男从半空中落到地上以后,即刻又把十根黑长指一齐向着敌手打了过去,这一次又像是两个筒子。 平安手里的大枪奔着两个“筒子”飞速挑去,无论是力道还是时分,都觉着自己费了不少,可即便是如此,仍觉得对手的黑长指直逼了过来,这一次就像是两朵盛开的大花一般。 花男离着平安又近了不少,两手五指箕张,奔着对手就包裹了过去。 平安更是惧了不少,已然把对手的黑长指的功夫认定成不似人力所能的本事了,手里的芦叶大枪拼了命地舞动起来,就好像遇上了小时候听大人说过的那些吓人的妖怪也似。 就在他怕得一闭眼的工夫,眼前的两大朵“黑花”便忽然不见了,再一找寻,既然不知道花男去了何方,可也就是眨几下眼的时分,他就又见到了跟自己面对面的“战妖”,登时又是一惊,好似对手是凌空而战,仔细一看,原来是对手的黑长指笔直戳在地上,直撑着花男的身子,此刻再次一见,对手的身子还在上升,也就说黑食指在不断加长,也不知道会不会一路升到天上去,等到他开始仰视花男的时候,就又见到了黑长指的攻击。 花男又是在半空中向着敌手发起了攻击,十根黑长指这回似是各显神通起来,分别争先恐后地向着敌手攻了过去。 平安只得把手里的大枪向着黑长指不停不断地挑了过去,说实话,即便是再幼年的时候也没这么恐慌过,打着打着,他突然还发现了一件事,已经过去一阵工夫了,那就是“战妖”好似都是从半空中发起的攻击,皆不曾下来过。 其实,这是因为他心生恐慌才会觉得工夫长,而且花男可以利用黑长指或撑地一下,或是撑平安的芦叶大枪,才可以使得身形不至于那么快落地。 平安已然是快要承受不住了,现在就想着在不让己方兵丁们看笑话的情形之下赶快从这里逃出去,以后要是再遇上“战妖”,最好先请高僧高道们给画上几道符咒再说。 “战妖”花男花老板也没想着这次就把敌手给干掉,因为现在的战事也容不得自己这么做了,杀掉一个敌手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并不会改变什么,遂索性就给对手开了个“口子”出来。 平安一见,即刻快速催马冲了过去,口里还高喊着“反贼你往哪里逃”的话语,就是不知道他所喊的“反贼”二字是不是指的朱棣,因为他现在完全是背冲着燕王爷的方向。 花老板跟平安这一战,当真是大大鼓舞了燕军的士气,皆是觉得有“战妖”这般的能士助战,必胜无疑。 南军那边可就相反了,都是觉得己方要跟花男这般妖物似的敌手对阵,是不是先要请几个大法师来。 并没见到花平二人一场大战的李景隆好似见到了胜利就在眼前,即刻传令下去,悉力攻打燕军。 转翻身(四十五) 这个时候,花男建议让燕王爷赶快到一处高地上去,挥动马鞭做出召唤人马的动作,自不是为了当活靶子,而是须赶快给李景隆演一场戏。 朱棣也知道不怎么做也没其它的办法了,即刻应下。 空云自是跟着王爷细心保护。 花男则是转身带着一小部分兵丁,去到高地的下面后面演起了效仿当年燕人张翼德守长板桥的戏,不过,高明之处有过之而不及。 他命令所有兵丁们原地跑步,能有多大力气就使出多大力气,跑得越响越好,而且让骑兵们原地跑圈,把马蹄子声给跑出来,自己则挥舞着黑长指把地上的尘土掀弄起来,造成大部队正在往这个方向赶过来的气势。 李景隆这个时候还真就被糊弄住了,还以为燕军在这里早就设下了伏兵,即刻下令南军后退。 这总算是让燕王的军队逃离了河堤,使得燕军好歹有了修整喘息的机会。 花男也给燕王所受的伤做了一些简单而妥善的处置。 但是,转身仍旧去带着兵丁与南军作战的朱棣自己知道,也就是仗着自己有朵颜三卫,还有不少奇人异士,再加上映清铜这种军备上的便宜,尚可跟南军军队打成一个僵局,可是如此下去的话,结局还是会不堪设想的。 战场之上,只见张玉摆开了自己的金纂提炉槊,尚趣把铁梯子也是给抡圆了,辛成悦的长柄面具铲亦是不敢停歇,就连郏倜黛手里的大虾枪都在奋力拼杀着,还有白先生及其手下们和花老板带着的跟包们,一个个谁也不敢闲着。 又过了没多久,南军里的一个人领兵冲锋打破了这个僵局,他已经杀了不少的敌人了,可此刻还不“过瘾”,带着自己的大群兵士们一个劲向着燕王的军队冲击,口中大声呼喊着“灭燕灭燕”,他的从属里也有不少大声回应着“同去同去”,这些号子简直就是把南军的士气给鼓足了。 北军这边即刻就被连着冲开了几个口子,燕王朱棣见之,已经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白先生抬头见到了敌方的军旗心中一动,若是自己可以造成一个假像,那就是让南军的兵丁们看来军旗旗杆是自行断掉的,可说是相当于在南军的士气上扎了一个洞,就可以给他们好好放一放士气,直到放光为止。 忖罢,他也就不再耽搁什么了,即刻暗地里向着对面军营里的军旗靠了过去。 就当他靠近以后要用恶梦鞭偷着给打断的时候,白日白夜思即刻就见到了敌军大旗的旗杆当真被刮倒了,随即欢天喜地得冲着迎面吹来的大风深深地拜了下去,心中念道:多谢神灵相助! 这么一来,南军的士气也同样是当真跟着倒了下去,个顶个的开始慌了起来,大部分都是认为这是于己方大大不利的征兆。 战场上的军心士气太重要了! 这么好的一个转机,白先生哪里肯放过,即刻带着手下绕到了南军大营的后方,让魏桦毗赶紧放把火。 魏桦毗把手一伸,即刻一道“喷人虐焰”就发了出去。 即刻,星火燎原之势就让这场大火在南军的大本营里迅速蔓延了开来。 这时,那个带着南军向着燕军发起冲锋的人转身见到了火光漫天的场景,又见到了朱棣已把自己的军队也带到了后方,溃不成军四散奔逃的南军被北军追杀着,心中苦叹了一声之后,照旧奋力拼杀,可结局却…… 真是可惜了瞿能这般的大将! 虽是险内又险,但北军还是又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李景隆还是老规矩,一个转身就逃,其部下有跟着的也有不跟着的,反正就算是方向不一样,可逃离的动作都是犹恐不及的。 本来朱棣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可以一口吃掉李景隆的六十万大军,遂就在后面紧紧追赶。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出现了另一支队伍,领兵带队的人还是燕王爷的老熟人,正是他的内兄,徐辉祖。 原来,在平叛反军的大战开始之前,建文帝曾单独传见过徐辉祖,并交给他为朝廷大军殿后之重任,其实也是信不过李景隆的朱允炆觉得还是为自己的军队留一手的好。 本来说,魏国公爷只管阻截敌军就可以了,却是偏巧就见着自己的妹夫了,自觉朱棣是自己妹夫的事情已经是皇上的忌讳了,如果说自己可以把朱棣给抓住并献给皇上,不但自己会被洗白,那妹妹也一定是可以保住的,遂,已看出朱棣本人快成强弩之末的徐辉祖,摆开自己手里的鸳鸯剑可就过去了。 汉末三国之时,战场上的战将无一不是用一些长大的武器,只有一个例外,那人就是刘备,在马上偏爱使一对鸳鸯剑,有的说是因为其剑法高明,当然,也有的说,是因为其生得双手过膝之故而。 徐辉祖的双剑仿的就是刘皇叔的鸳鸯剑打制的,鸳剑长三尺七寸,鸯剑长三尺四寸,左手剑重六斤四两,右手剑重七斤十三两。 其剑法也是学的刘备的剑法,“顾应法”,“顾应”二字应该是取“相互回应”之意。 曾经有本兵书这么记载过:“剑用则有术也。法有剑经,术有剑侠,故不可测。识者数十氏焉,唯卞庄之纷绞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主之顾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马超之出手法,其五家之剑庸或有传。此在学者悉心求之,自得其秘也。” 其中的“刘先生”指的就是刘备,由此可见,刘备在当时也是一位剑术的名家,而且绝对是可以跟马上战将匹敌的那种。 自幼习练这种剑法的徐国公爷满拟自己一定可以战胜朱棣,可惜,他的眼里只装得下朱棣,却是忘了朱棣可不是一个人。 还不等他到在了朱棣的近前,一个拿着一对铁仙人掌的女人就把他给拦了下来。 转翻身(四十六) 当然,他的保镖丨一和爨郁齉本是怎么着也不会光看着的,可他们的“北腿”和“南拳”先要招呼燕王那些已经冲到跟前的小兵们。 “奇葩”颜生蕾用“快葩出土”的轻功一纵,冲着对手就是一铁仙人掌,这一回没托大,是铁仙人掌花在后,铁仙人掌在前那么使用的。 徐辉祖一见对方一个女子奔着自己打过来了,心里先是一厌,因为跟女子打仗忌讳诸多,而且是赢了不露脸输了更丢人,遂就想把对手即刻打发走,好再去抓朱棣,鸳剑当即刺出,另一手鸯剑蓄势待发,认为对手一个女子还身在半空,定是发力不便,自己只要几下快速不断地攻击,就可以迫其自行败走,好在自己是骑在马上的。 颜生蕾虽然是身在半空中,可是她的轻功已经深深得到了花老板的指点,只要运功使力得法,身子就可以在半空中多滞留一会儿,不至于立刻就落下,可以用于对付处于高处的敌手。 遂,她在半空中就又见到了另一柄鸯剑的攻击,即刻用铁仙人掌花一压,压出去后,借着这个力道仍可在半空中不落,而另一手的兵器就立刻照着对手又一剑的攻击迎了过去。 徐辉祖不是不知道妹夫的军营里现有不少的江湖高手,可见到了如此这般好似虚浮花瓣轻得会坠落的功夫,先是一愕,这才想起那句老话,僧道妇女不可临敌,既临敌就有外科的手段,当即就留心了不少,提防着对手还会有什么自己想不到的把戏。 颜生蕾刚才在半空中跟对手已经接连对了好几招了,又一次施展轻功上纵的时候,索性又借了对手一剑的力道,身子向徐辉祖的另一侧飘了过去。 徐辉祖更是大开了眼界之后,只得转身向另一侧的敌手打了过去,每每出手皆是鸳剑和鸯剑彼此回应着,就像是前者攻出的一剑找到了问题,后者又挺身而上去回答解决问题一般,其剑术的学问还是挺多的。 颜生蕾手里的一对铁仙人掌已有些被“问”烦了,虽然说那些“问题”是“问”向别人的,遂就亦是加紧了攻击,用铁仙人掌上的刺挂开了鸯剑以后,另一柄兵器笔直对着鸳剑的剑尖用大力刺了过去。 徐辉祖还真就不信了,自己一个大男人的力气还不如了一个女人,索性加紧了鸳剑的进击。 “当”的一声,他的双手顿感一阵酸麻,可又毫不犹豫,把另一只手里的鸯剑赶紧“回答”了过去,可再次被铁仙人掌给划开了,遂胸前的空门也就显现了出来。 颜生蕾一见好时机已至,即刻用一对兵器向着对手破绽的位置捣了过去。 徐辉祖可就有些慌乱了,当即把保命的招数使了出来,左手剑平着往右肋旁插了下去,右手剑则是往左肋处插了下去,鸳鸯剑在胸前搭成了一个歪的十字,挡住了对手的这一次攻击。 颜生蕾则是借着兵器撞击上去的力道后纵了出去,以防对手紧接着把双剑再向着自己同时挥斩过来,双脚落地以后,则是见到了对手催马上前,抢先奔着自己过来了,刚要再次上前迎击,却是被腾出手来的爨郁齉给拦住了,奔着自己就是一拳。 她闪身躲过之后,偷眼向着燕王爷那里一看,知道徐辉祖的人已然不会再对燕王造成什么威胁了,登时虚晃一招,便纵离了这里,其实,还有她已经见到了“北腿”丨一把腿也给腾出来了的缘故。 他们两个自是都没去追击颜生蕾,保护国公爷才是重要的事情。 徐辉祖一见好时机没了,也就只得是继续指挥军队阻拦燕军,从而使得朝廷的军队得以为下一次反攻保存了实力。 白沟河这场大仗算是彻彻底底地结束了,燕军虽然是胜在了运气上,但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大好运气! 南军统帅李景隆刚一逃到德州,得知北军追了过来之后,连个屁都没工夫放就接着转身弃城而逃,还给燕军留下了上百万石的粮食。 尝到了甜头的北军当然是不会放过的,转眼就要向着济南追击过去。 竹叶灯心定惊茶,绿茶少许,竹叶一钱二分,灯心草一小撮,蝉衣八分,此四味加水一碗煎至半碗,适宜下午服饮。 因为是给看上去受惊不小的两个人喝,白先生就把分量加重了一些。 这会儿,他给舒恪和贝溚各倒了一杯,“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 贝溚一口把茶喝了个罄尽之后,道:“就是见到的尸体和鲜血太多了!” 舒恪也喝了口,道:“难道说,为了和平与正义就要死那么多的人吗?” 白日笑了,稍苦了一些个,然后道:“要是容易的话,你们的那位朋友就没必要用那些言语鼓励你们了。” 舒恪和贝溚听完,彼此转身互看了一眼,然后就都不说话了…… 难熟眠(一) 一个光头手拿着一把锯子,看着滚滚的河水不禁感叹道:“吾砍树至今八载,砍七十余棵,所砍者倒,所锯者断,未尝失败,遂霸有森林。然今穷困于此,此天之不保佑我,非砍树之罪也。” 接着,这光头就自己悲唱了起来,“力锯树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锯难使,锯难使兮可奈何!熊兮熊兮奈若何!熊兮熊兮奈若何!” 还没等光头唱完后自我感慨完毕,他就听到了一褐一黄两头颜色不同的熊大声地唱了起来。 “小强牛气,交结两只熊。肝胆洞,没有毛发耸。立谈中,谈不拢,一枪打不中。”两头熊边唱着边还不停地做鬼脸气这个光头无发的人。 光头人登时就急了,气得把袖子一撸,看了看手里的锯子,先扔到了一边,然后开始找火枪,可惜的是什么也没找到,反而听到了褐色熊和黄色熊的质问。 “你既然都已经失败了,为什么还不自刎?”“对,你已无颜见东北父老了,还不快用你砍树的锯子自刎!快!” 接着,褐、黄两头熊还催促了起来,非要光头人拿锯子自刎不可。 “我不自刎!我不自刎!你们都走开!”就这样,坐在地上倚着一棵大树的光头人在梦里惊醒了,往左右看了看之后,一抹光头上的汗,随口道:“原来是个梦呀。” 光头人这时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又自语道:“怎么睡着了?唉,一定是给累的,可就是睡也睡不踏实。” 之后,光头人又听到了自己饥肠辘辘的声音,遂摸了摸肚子,心中气愤难平,即刻仰首冲天喊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不公平?让我既没头发耍帅,又没钱吃饭?” 可他喊了半天只是觉得自己的肚子更饿了,遂无奈又道:“算了,还是先砍树吧。改行也改过好几次了,看来我兴许天生就是干这个的。”说完,他就要有气无力地砍树了。 但就当锯树的声音传出去以后,即刻就把褐、黄那两头狗熊给招了过来,一齐冲到了光头人的面前,大声阻止。 “喂!你怎么还砍树呀?”“对呀,你不是改行了吗?” 光头人好似已经习惯了,一点都不意外,拿着锯子冲着两头熊大叫道:“改行要是可以发财的话,我还砍树干嘛?我不用吃饭呀?” 黄熊即刻又质问道:“森林里那么多的果子,还不够你吃的?” 光头人更是得理了,“你以为我是你们呀?光吃点儿果子就行了?吃喝拉撒睡,行动坐卧走,那个不要钱呀?” 看来褐熊的脾气还好一些,较为心平气和地道:“道理我们都给你讲过不知多少回了,难道还要让我们给你重新再讲一遍吗?” 光头人却是更为气急败坏地道:“要是讲道理可以把肚皮给讲不饿了,那你就讲吧!反正今天我就是要砍树!” 黄熊已经很不高兴了,冲着光头人大叫道:“你个臭光头,今天还得让俺们好儿好儿教训教训你!”说完,它冲着他大声吼了起来。 光头人被吓的退了几步,然后冲着黄熊也叫道:“有理不在声高,你吓唬谁呀?”说完后,他就开始找自己的猎枪,可即刻又一拍光头,自语道:“对了,猎枪拿去修理了,到现在我还没给修理的钱呢。” 黄熊一听这话,登时更是来了精神,用自己的熊掌照着另一只熊掌里一个劲地捣,以示自己要下狠手了,边生着气边向光头人靠近,“臭光头,俺叫你砍树!” 光头人一下子就变得尴尬恐慌起来,后退的同时,双手一摆,示意黄熊停下,“那个……有话好说嘛。” 等到他觉得对手实在是不会停下手的时候,立刻大声连着喊“救命”,调转身子立刻逃跑了。 黄熊当然是不放过他的,四脚着地,在后面紧着一通追赶。 褐熊紧跟其后。 这会儿的光头人估计是嗓子喊累了,亦是因为这深山老林里除了他就没第二个人了,遂也就不喊了,只顾着一路逃命。 就在这个时候,只顾逃命的他陡然间踩到湿泥巴了,脚下一滑,身子往前那么一抢,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前面还就是一个坡,结果一头就滚了下去,而且滚得还挺快,就像是一个球似的。 黄熊也是在后面追的太紧了,结果也是一脚踩到了泥巴上,脚底下一出溜,先是一屁股坐到了坡边,然后身子向前一栽,也同样是滚了下去,从远处看过来,就是一个毛茸茸的大肉球。 褐熊见到前面的两个那般的情形,虽然想着要停下脚步,可是因为一个冲劲,还是没有停下来,结果也是给出溜下去了,不过倒是没滚成一个球。 光头人还想呢,要是这么一直滚下去,下面再有块大石头什么的,那自己哪里受得了呀,可是,他想着想着,竟然感觉到天黑了。 其实,他是一路滚到了一个山洞里头。 黄熊是跟着光头人后面滚的,他都进了山洞,它自然也是要进去的,不过,就因为实在是肥胖,一下子就卡了在洞口。 正好,褐熊一路出溜下来了,还是一股冲劲的作用,正把卡在洞口的黄熊给撞了进去。 于是乎,一个人加两头熊,三个一齐进到了洞里。 可是,进到山洞里也是不安全的,光头人要是撞到洞里的山石山壁上同样是要遭殃的,可他滚进山洞没多久就即刻“噗嗤”一声,身子好似扎进了一片什么东西里。 等到光头人直起身来才发现,竟是山洞里的一个沼泽,而且自己还在一点一点地向下陷去。 又听到两大声“噗嗤”,还溅了光头人满面的泥巴,再一看,原来是两头熊也陷进了沼泽里。 “喂!不要动!动的越厉害陷的越深!” 黄熊这时害怕了,“这可咋办呀?俺可不想在这里永远出不去!蜂蜜还没吃够呢!” 褐熊一个劲地安慰弟弟,“别怕,会有办法的。” 光头人这时一抬头,借着一些头顶上的亮光看见了洞里有棵树的枝子正在自己的上方,急忙用还在手里的锯子去够,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难熟眠(二) 正焦急间,他又见到了树枝上有一只老鼠似的活物再动,灵机一动,怀里还有吃剩下的半块糖果,急忙掏了出来,去引诱它。 结果,它还真就被吸引了,急忙爬到枝梢上去叼,就把树梢给压弯压低了。 光头人手里的糖果一下子就给它叼走了以后,幸亏手疾眼快,伸手就把树枝梢给揪住了,然后拼命一拽,锯子舍不得扔就夹在了胳肢窝底下,然后双手拉住了树枝,仗着自己身材矮小轻便,就那么一下一下的,一路爬到了树干上,再由树干上一直爬到一块石头上,这才绕过了沼泽,双脚踏上了实地,然后还把身上的泥土给扒拉了扒拉。 “喂!你别光顾着臭美呀!快救俺们呀!”黄熊即刻催促到。 “什么?让我救你们?”光头人好似十分不解地说到,“要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滚到这个山洞里来!还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哼哼,要是没你们的话,我砍起树来不就更痛快了吗?呀哈哈哈……” “臭光头,你别欺熊太甚!”黄熊叫到。 “哟!什么时候长学问了?还‘欺熊太甚’呢?那你就好好在这里做学问吧。等我砍了树赚了钱,没准儿还会买点儿吃的再来看你还有多少学问呢?哈哈哈……”光头人好不得意,然后冲着两头熊摆了摆手,“好了,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现在要去砍树了。” 说完了,他就要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可是,不等他把身子转向洞口,就听到“轰隆”一声响,那个本来就不算太大的山洞口一下子就被塌陷下来的石块给堵住了。 “不会吧!”光头人一路跑了过去,先是想用手把石头搬开,可愣是一块没搬动,后来还想拿锯子试试,可惜仍是无济于事。 在沼泽里的黄熊这个时候笑了起来,“嘿嘿,这就叫做‘恶人有恶报’,你要是不把我们救出来,你自己也甭想出去。” 光头人这个时候更是急了,转身冲着黄熊喊道:“你看我一个人可不可以出得去!” 说完又一转身,已有些疯狂的他大喊着“我还就不信了”,竟用锯子照着山石头猛砸了起来。 褐熊急忙阻止,“喂!你要是使劲大了,把上面的石头再震下来一些,等到洞顶塌了,咱们可就全完了。还是赶快把我们救出来吧,然后一起把洞口的石头搬开,这样咱们才能出去呢。” 光头人冷静想了想,又向着周围看了看,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接着,他来到沼泽边,趴下以后把锯子尽量伸了过去,让离着较近的褐熊抓住,然后使足全身的力气,最后总算是把它给拉了上来。 不等他们两个歇会儿,仍在沼泽里的黄熊就叫嚷上了,“快救俺!快救俺!俺又要往下陷了。” 光头人立刻不耐烦地道:“谁让你平时吃那么多的!只要你不动就不会往下陷的!快拉住!”说着,他又把锯子使劲伸了过去。 等到褐熊抓住锯子以后,褐熊也一起跟着帮忙,好不容易把黄熊也一起给拉了上来。 因为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光头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然后冲着两头熊没好气地叫嚷了起来,“喂!赶快搬石头呀!让我白救你们呀!” 黄熊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登时瞪起熊眼也大叫道:“你催什么催呀!俺们刚才泡在沼泽里那么久,先歇会儿不行呀?” 褐熊这时应该是不想和光头人吵架,无奈地站了起来以后,向着山洞口走了过去,“不把石头搬开,空气也会越来越少的。” 黄熊看了看褐熊,又瞅了瞅光头人,“哼”了一声,也就跟着站了起来,一块儿去搬石头了。 可是,山洞口的石头不仅沉重,而且还都紧紧卡在了一起,连个着手的地方都不见,两头熊空有力气也是使不上的,遂就搬了好一会儿也没搬动任何一块石头。 光头人已经不高兴了,挥舞着锯子冲着两头熊大叫道:“喂!你们不是说自己可以搬开这些石头吗?现在怎么又搬不动了!我告诉你们!要是搬不动的话,就给我统统再滚回沼泽里去!” 黄熊一听更是不乐意了,冲着光头人也大叫了起来,“俺们不着急呀!你要是再敢废话!俺把你扔回沼泽里面去!” 光头人嘴上也不饶,“这事都怪你们!你们要是不追的话,我会掉进这个倒霉的地方吗?” “你要是不砍树的话,我们会追你吗?”“反正就是怪你们!我在外面好儿好儿的,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面!我不想失去自由!在外面多么放纵,多方放荡,多么放浪,多么放……” “你还多么放屁呢!”黄熊骂了这句以后,就想去教训光头人。 “你们别吵了好不好!”褐熊也耐不住性子了,“留点儿力气好儿好儿想想怎么出去吧!你们想一直住在这里吗?” 光头人一听,总算是先冷静下来不少,“那你说怎么办?” “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出口?”褐熊说罢,站了起来向别的地方找了过去。 黄熊这时和光头人一对脸,彼此“哼”了一声之后,分道扬镳地向周围看了过去。 这里虽然有点光亮,却还是没让他们把其它的出口找出来。 山洞本来就不算太大,要是有出口的话,根本就不用找,一眼就能看见。 已经接近疯狂的光头人这时又脾气爆发了,“咱们出去不了!都要活不了了!临了之前我把这棵树先砍了!”说着,他就要拿锯子去锯洞里唯一的一棵树。 “你疯了!没这棵树你出的了沼泽吗?”褐熊也着急了,急忙一推。 光头人的身子哪里经得起熊爪的力道,登时身子撞到了后面的一块石头上,但说来奇怪,不单是没受伤,而且还觉得山石头往里一陷。 就在这个时候,山洞里石壁上居然露出了亮光。 光头人一见,暂时就忘记了褐熊的一推之仇,然后伸手又往那块石头上猛力摁了下去,立即就见到了石壁上的一道门开了,把里面璀璨的光彩放了出来。 难熟眠(三) 两头熊也是一愣,和光头人一起朝着亮光走了进去,便见到了一颗不小的明珠放在了一块山石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光头人的俩眼一下就直了,眼睛里见到的不止是一颗绽放异彩的珍宝,还有大把大把的钱,乐的连哈喇子都流出来的他向着珠子笔直地走了过去,伸手过去就要拿。 褐熊急忙伸熊爪制止道:“喂,先别碰!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光头人一下子就把熊爪给推开了,“要你管!别挡着我发财!哈哈哈……” 说着,他伸手就把珠子拿在了手里,可是,与此同时,山洞里即刻摇晃了起来,眼看就要塌了也似。 褐熊一把就把光头人给提了起来,然后抢下他手里的珠子放回原位。 “喂!我的珠子!”“哎呀!你要珠子还是要命!快跑!” 褐熊此刻把黄熊也给拉过来了,当即向外跑去,没想到的是因祸得福,因为洞里面震动而把堵住洞口的石头给震松动了,石头正向着洞里洞外滚落,它看准了可以出去的位置,飞快奔至近前,一下就蹿了出去。 就在刚一出来以后,洞口那里就被其它塌下来的石头又给堵上了。 “我的珠子!我的钱!”心里头十分舍不得的光头人即刻苦着脸大叫了起来。 “你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褐熊再一次申斥到,“我告诉你!以后再也不许砍树了!” 黄熊也站了起来冲着光头人喊道:“对!要是你再敢砍树的话,看俺们咋收拾你!” 之后,褐熊就和黄熊一起离开了,只剩下了因为到嘴的鸭子飞了而哭哭啼啼的光头人。 到了晚上,在木屋的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光头人可就犯开了心思了,一会儿想着自己没钱吃饭,一会儿又想着自己有钱了之后吃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的“玲玲玲”声把他给吵着了,同样也给烦到了,急忙抓起来一个物件,冲着那个物件嚷嚷道:“喂,谁呀?大半夜的烦着呢,你竟在这个时候……” “反了你了!”从那个物件里传来了一个强横的语声,“你还想干不想干了?” 光头人一听,当时立刻就习惯地把语气软了下来,“哟,我不知道是李老板你呀。” “你少给我废话。我问你,木头呢?我要的木头呢?”“那个……前些日子不是给您送过去了吗?”“你还好意思说?就那么几根儿木头,够干什么的?”“那……您能不能再宽限几天?两头臭狗熊看得太紧,我实在是不得下手。”“就那么两头熊,你还没解决吗?我发现你可是越来越废物了!不想干就直说!没人求着你干!我也更不想让个废物给我干活儿!” 听到这里,光头人即刻就生气了,大声地道:“你一口一个‘废物’骂谁呢?哼,不干就不干!等我把宝贝珠子卖了,我连你的买卖也一起买下来!哼!”说完,他把那个物件使劲一摔。 “宝贝珠子!”对方听完光头人说的话之后先是也没生气,只是愣着神琢磨起光头人刚才所说的…… 光头人更是不用睡觉了,觉着自己已经是没什么后路了,不把珠子弄回来是不行了,登时准备了一个可以照亮的东西,一把铁锨,还有一些自认用得着的东西,然后直奔白天那个山洞而去。 山洞确是又被堵实了,遂,他就用带来的铁锨一通撬,好不容易给弄开了一块,也不管安全不安全,立刻就带着照亮的东西钻了进去。 放置珠子的那间石室的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行关上了,光头人又找到了启动机关的石头,把石室门再给打开了。 一见那颗珠子还是摆在那里,光头人二话没说,上前拿了过来,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兜子里,可是,山洞又摇晃了起来,他急忙往外逃命。 就在山洞口又快要被堵实的时候,光头人掏出来一个东西,一按上面的机括,那个东西就从上面和下面又伸出来好多尺寸,他上前用那个东西一顶,把一块就要落下的石头硬给顶住了,趁着这个时候一下子出去了。 刚刚经历了危险,趴在地上长出一口气的光头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即刻又把兜子里的珠子拿出来检查了一番,没见到损毁的痕迹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转惊为喜地回家了。 山洞这面的响动在夜间会传得很远,睡在大树洞里的褐熊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啥声音?” 不想起来的黄熊说话了,“管它呢?反正不是砍树的声音就行了,接着睡吧。” 褐熊又听了听,好似那种声音又没了,遂就又躺下了。 等回到了木屋,光头人又开始把玩起那颗珠子来,突然发现珠子里面好像有字,随口就念了出来,“‘转换璀璨’,这应该是这颗珠子的名字。欸,下面还有字,此珠可以转换生命、物体、时空。哟!这东西还真是个宝贝呀!欸,就是没说怎么用这颗珠子去转换生命、物体、时空。哎呀,要是我不懂得怎么向买珠子的人展现转换璀璨这种功能的话,那价钱上一定会吃亏的。嗯……算了,还是去找他吧,反正现在天也亮了。” 就在光头人从木屋里出来去找人帮忙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彬彬文质却是满面铜臭气的人从一排矮丛之后把脑袋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双筒的千里镜,口中自言自语地道:“每回说要不干了的时候,总是他找到了什么好东西的时候,我都摸着规律了。哼,好东西给你也得给弄砸了,倒不如让我这个老板帮帮你。”李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在后面跟上了。 继而,还有两头熊的身形也从两棵树后露了出来,“看见了吗?我就知道昨天晚上的响动不一般,早晨跑去一看,洞口果然被弄开了,现在他又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森林。咱们赶紧追上去,看看他到底想要那颗珠子干什么,绝不可以让他把咱们森林里的宝贝占为己有,更不可以拿去干坏事。” 难熟眠(四) 光头人走进这里的时候,不觉之间胆颤心惊了起来,进来以后满眼都是满面横丝肉且彪悍结实的人,他们看他的眼神还都凶巴巴的,就好像随时想要把他当成一盘凉菜下酒也似。 “他现在怎么住在这种地方了?”嘴里埋怨着的光头人一路向深处走去,还真就把那个人给找到了。 “大舌头,你现在怎么在这里?不害怕吗?” “怕什么?他们还能吃了我?”一个长圆脑袋,戴着眼镜,也留着两撇小黑胡子,吐字不怎么清楚的瘦子说到,“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呀?是不是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但愿这回不是光会给我找麻烦的东西。” “放心吧,这回的宝贝就我一个人知道。”说着,光头人就把转换璀璨拿了出来。 瘦子一见惊讶不已,“哇塞!简直比你的头还亮呀!” “你说点儿正经的好不好?这个东西叫做转换璀璨,你看这里的字,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用。你有法子知道吗?” “让我来看一看。”瘦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鼓弄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有一本书,上面应该记载过这种东西。” 说完,瘦子就开始翻找了起来,把书橱里的书一本一本地拿下来看,“《三字经》?不是。《大众菜谱》?不是。《养猪知识大全》?也不是。哎呀,我都觉得自己的学问实在是太杂了!欸!找到了!就是这本,《天下奇物志》!” 瘦子高兴地把书拿过来以后便翻看了起来。 一旁的光头人坐在那里也无事可干,已经换了好几个坐姿了,然后就打起了瞌睡,直到一头栽到了地上,“哎哟!喂!天都黑了!你还没找到吗?” “哎呀,你着什么急呀?书不得一页一页地看嘛,估计要熬通宵了。”“可是就这么一本儿书,你要看一天呀?”“怎么是一本书呢?明明就是一套书嘛。” 瘦子说着,用手指了又指,右面的一大堆是看过的,左面的好几大堆是还没看的。 光头人一看书名,竟然都是《天下奇物志》,登时就惊愕了,“什么?天底下会有那么多的奇物吗?竟然要那么多的书来记载?” “哎呀,不是有那么多的奇物,是书印刷得太好了。不信你看!”瘦子把书摊开了给光头人看。 他立刻又惊叫了起来,“什么?一页书就印一个字呀!” “是呀,这才是为我们这些眼神不好的人着想嘛。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吧,这么干等着你不是也闷得慌嘛。” 这时光头人的肚子也确实饿了,“那好吧。欸,转换璀璨可别有什么闪失呀!” “哎呀,放心吧。放在我这里还会有什么闪失呀?你快去吧。” 就这样,半信半疑的光头人从瘦子那里出来了,然后往旁边一看,正好是一个卖饺子的地方,闻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味,馋的直流口水,立即走了过去。 “喂,老板,饺子怎么卖?” “那里没写着吗?你自己不会看呀?”系着个围裙,看上去最是吓人的卖饺子的老板用菜刀一指旁边的一快牌子。 光头人登时被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再一看饺子的价钱又被吓了一跳,“这么贵!” 卖饺子的老板一听之下好似更不乐意了,“嫌贵别吃!” 光头人即刻又安分守己了起来,往衣兜里一掏,之后又翻了个遍,找出来了一把小钱,十分不好意思还带着点恐惧地递给了老板,“这些可以吃多少饺子?” 就在瘦子专心挑灯夜读的时候,一个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的人偷偷进来了,而且轻手轻脚地翻起瘦子的东西来。 这个时候,把自己装扮成人的两头熊也来到了瘦子的门外,见到瘦子背冲着门正看书呢,褐熊向黄熊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动静赶紧告诉我,我进去找珠子。” 黄熊点了点头。 遂,褐熊也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结果一下子就撞见了前面进来的李老板,刚要惊声出口,一下子就被他把嘴给捂上了,又看了看还在专心翻书的瘦子。 “别出声!也是来找东西的话就各找各的,谁找到算谁的。”说完,李老板就又开始翻找了起来。 褐熊好似也并无不同的高见,即刻同样地找了起来,也是不敢把动静给弄大了。 光头人吃了几个饺子以后哪里饱了,可没法子的是却已囊空如洗了,奓着胆子问了一句,“嗯……老板,可不可以赊账?” “嗯!”卖饺子的老板回头拿眼一瞪他。 光头人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即刻把饺子汤端了起来,用碗挡住了脸,同时也是觉得饺子汤还是蛮好喝的,反正天下的饺子馆里饺子汤都是不要钱的,索性就多喝几碗汤吧,“老板,再给我来两碗饺子汤。麻烦拿大碗盛,大碗凉得快。” 李老板和褐熊已经快把这个屋子里该找的不该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了,最后,一双手和一对熊掌皆摸到了一个柜子下面的罐子里,感觉里面有个圆滚滚的东西。 这一下可就谁也不撒手了,在那里是夺过来抢过去的,直到因为罐子挺滑的,争夺之间一下子都滑脱了手,罐子便向半空里飞了出去。 李老板和褐熊几乎同时又把罐子给接住了,生怕让瘦子听到动静,可是,罐子里的东西却是飞了出来…… 光头人在卖饺子的那里简直是喝饺子汤喝的乐不思蜀了,闭着眼又十分享受地唤道:“老板,再来两大碗!” “咚”的一声,一把菜刀剟在了他的面前,又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你还喝!饺子都快成锅贴儿了!我们后面四个人挑水都让你给累趴下了!饺子汤没有!菜刀要不要?要不然你把饺子锅给喝了!” 光头人看了看旁边摞着的好多大碗,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遂就又不好意思且带着后怕地走了。 罐子里面的东西一出来,登时就让李老板和褐熊捏住了鼻子,原来里面是一个臭鸡蛋。 李老板实在是急了,径自走到瘦子跟前,一拍他的肩膀。 难熟眠(五) 褐熊看了看,也就跟着过去了。 “哎呀,你不要打扰我好不好?我就快找到了。”“找什么都先不着急,你赶快告诉我你把那宝贝珠子放哪儿了。” “是呀,放哪儿了?”褐熊也问到。 瘦子听完这话一回头,先看见了李老板,又看见了褐熊,登时就叫了起来,“你们怎么进来的?抓小偷儿呀……” 别看人瘦,嗓门倒是不小,瘦子这么一喊之下,登时就惊动了卖饺子的老板。 “什么?有小偷儿?我最恨的就是小偷儿坏蛋了!”说完,他拿着菜刀带着自己的伙计奔着瘦子的屋门口就过来了。 李老板是贼人胆虚,一听瘦子那么一叫,门口还有人一个劲问“小偷儿在哪”,登时就慌了,一下子就从门口蹿了出去。 褐熊见到此般情景也连带着慌了起来,遂也跑出去了。 黄熊在门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一见褐熊跑了出来,不等它出口相问哪里来的小偷,就被褐熊一把拉住跑开了。 倒霉的光头人这个时候刚走到门口,就被跑过来的黄熊给撞了一个跟头,等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就又见到了卖饺子的老板。 “好呀,你不光是爱占便宜,还偷东西,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哎呀,误会误会,我不是小偷儿!”光头人虽然这么解释着,可脚底下却是逃了。 “不是小偷儿你跑什么?来,跟着我抓住这个爱占别人便宜的小偷儿!”卖饺子的老板边这么喊着边抡着菜刀追了出去。 当一行人追出去好远,什么影子都没看见以后,卖饺子的老板说了一句“算你跑得快”,就带着自己的伙计们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没什么响动了的光头人从路边的垃圾桶里伸出了光光的脑袋,然后偷偷地钻了出来,非常小心谨慎地回去找瘦子了。 又过了一阵子,两头熊从一辆破车后面也出来了,也向着瘦子的地方走回。 最后是李老板,把脑袋从那辆破车底下探了出来…… 光头人小心再小心地回到了瘦子那里,见他还在那里翻书,又看了看,知道没其他人了,这才放心进来,“唉,真倒霉,自己穷得连饭都吃不上,还让别人拿我当小偷儿。喂,你到底找到了没有?” 瘦子听罢嘴里也埋怨道:“行了,快好了。我一个好觉都没睡,不就是为了……欸!找到了!” “是吗?”光头人同样喜出望外,即刻跑去,向一页一字的《天下奇物志》上看了过去。 “看!转、换、璀、璨。”当然,瘦子是每翻一页说一个字,然后接着又向书后面飞快翻了过去。 “哦,这上面说,这种宝物是要以吸收星光为食,等吃饱了以后,只要把想要转换的东西放在两侧,让东西的影像映在里面就可以了。欸,这上面还说了,因为这种宝物的脾气不怎么稳定,所以说,要转换东西的什么却是不可以确定的,甚至不光是生命、物体、时空,或许根本没有的东西也是可以转换的,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人用过它呢。” “什么?这宝贝珠子还有脾气?”光头人很是不解地问到,“不会是已经修炼成精了吧?” “甭管有没有修炼成精,反正它不是你的,是大森林的!”褐熊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冲着光头人义正言辞地道,然后一伸熊掌,“把珠子交出来!俺要放回去!” “你懂个屁!修炼成精不就更值钱了吗?”李老板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你不要交给它,要交当然是交给你的老板我了。放心,只要我找到一个可以出高价钱的买家,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那份。快交给我!” 褐熊当然是不乐意的了,冲着光头人大声地道:“哎呀,你快交给我!你也听到了,这个东西弄不好是要害人的!” “你要是敢给它的话,你所有的工钱就统统扣光!赶快交给我!”李老板的音调也是不弱于熊吼的。 瘦子一见当场这剑拔弩张的情景,登时吓的就躲了开去,“那个,回头把我的那份儿好处寄给我就行!”说完,他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这里现在就只是剩下光头人面对着一熊一老板,就在他们一个劲地催促下,心头一气一急的他把一个东西照着一熊一老板的后面扔了过去,“你们谁抢到算谁的!” 褐熊和李老板一见,眼神登时就冲着那个东西而去,接着一起奔了过去。 褐熊虽然强壮,却是不及被见钱眼开利欲熏心催促的李老板行动快,他一下子扑了上去,一把就把那个东西拿在了手里。 褐熊也是急眼了,随后一扑,一把就将李老板拿东西那只手的腕子给抓住了。 可是,就当他们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以后,便又一起把鼻子堵上了。 还是那个臭鸡蛋,就是不知道光头人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 他们两个同时一回头,就见到了两条小短腿紧捯,一溜小跑的光头人冲着反方向跑去。 “你们谁也甭想抢我的宝贝!”光头人边那么喊着边一纵身,双手扒住了一辆正在往前行使的车辆的后面。 李老板也是着急了,见到路边有辆大车,即刻冲着车老把式把一大把钱扔了过去,“这辆车我买了!”说完,他驾驶着这辆车急追而去。 褐熊和黄熊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见到李老板刚买的车挺大挺结实的,就一起纵身,一齐扒住了那辆大车的后面。 光头人并没注意后面有人在追赶自己,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把转换璀璨保护好了,回头再到哪里去找一个好买家,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那辆车可不会一路把他送回到家里,光头人只得半路就跳下了车,然后一路向着自己的森林木屋飞奔。 李老板自然只是关心宝贝珠子,遂也就并没感觉到大车有些后沉,等到在了森林里大车进不去的地方,即刻把车子扔在那里,自己也是一路狂奔起来,向着光头人的木屋跑去,把小时候在学堂里练跑腿舍不得用上的力气都给用上了。 难熟眠(六) 两头熊自是也没必要管这辆大车,到了地方以后先辨了辨方向,然后也冲着木屋而去。 光头人一进木屋就开始一通收拾,知道木屋这里已经甭想太平了,想着先回老家那里躲躲,过些日子再把宝贝珠子出手。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收拾好什么,李老板就进来了。 “好你个光头,弄到了宝贝就想着独吞开溜!快,把珠子交出来!要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光头人见到了李老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也是害怕了起来,身子被逼的快到墙根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练的这种功夫,一下子从李老板的双腿之间钻了过去。 因为事出意外,李老板一个没拦住,就让光头人给过去了,即刻转头去追。 光头人随手就把那个平时和李老板通话用的物件抄了起来,奔着老板就扔了过去。 李老板一下子就给抄住了,拿在手里冲着光头人的光头就砸,砸了几下都没砸到,见到还是让光头人跑出了木屋,然后便拿着那个物件追了出去。 光头人一路跑进了大森林里,抽空还急急方便了一下,毕竟他的身体还做不到对饺子汤完全的吸收,包裹珠子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遂只得尽量护住可以让自己发财的宝贝,发足急奔。 这个时候,两头熊抄近路赶了过来,大声叫着,让光头人赶快交出转换璀璨。 光头人这会儿是抱在怀里也不是,顶在头上更不是,也不知道怎么着才可以保护好自己这宝贝珠子。 就在他们这么折腾的时候,一只龇着两个大板牙的松鼠从树上的树洞里出来了,边揉着眼睛边嘟嘟囔囔地道:“干什么呀?怎么连个好觉都不让我睡呀?”等说完了,它再向树下一看,见到两头熊正在追着光头人,登时就来了精神,认为是光头人半夜砍树来了,它们一定是在惩罚他,那自己也得去帮帮忙才行。 松鼠一路从树上下来以后,看到了光头人经过,登时就扑了过去。 光头人可是一点预料都没有,被松鼠扑到了脸上以后,双手就想把它给弄下去,抓住松鼠给扔了出去以后这才想起来,手里的珠子不知道哪里去了,又听到了后面“嗖”的一声,急忙一低脑袋。 原来是后面的李老板着急了,就把手里那个物件照着光头扔了过去。 那个物件就从光头人的上方一路飞过,落到了珠子的跟前。 松鼠则是在方才被光头人扔到了珠子的另一边。 其实,光头人没注意到的是,就当他在森林里急奔的时候,转换璀璨一直在饱食星光,这个时候正巧那个物件和那只松鼠的影像分别映在了两边。 两头熊看得正清楚,只见珠子这时奇光一闪,也就是瞬间的事情,松鼠竟然变成了铁像,那个通话的物件竟然变成了活的,变成了一个人。 “蹦蹦!”两头熊一齐急呼了出来。 “日”字的身材,脖子后面好像插着什么东西,原来是接收什么信号用的,现在他把那个东西拿在手里,就是一条钢鞭,见到了两头熊冲着自己奔过来了即刻就逃。 褐熊冲到近前以后,把铁的松鼠拿起来一看,登时就心急如焚起来,“抓住它!” 黄熊即刻奔着那个活了的物件追了过去。 褐熊拿着铁松鼠在后面也是紧紧追赶。 活了的物件这时也不追赶了,把手里的钢鞭一举,照着褐熊就打了过去。 褐熊一见,本能地用手里的铁松鼠抵挡,可在挡住之后,即刻收了回来,而且还仔细检看有无损伤,同时心里是后悔的。 黄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马蜂窝,照着活了的物件就扔了过去。 活了的物件灵活一闪身,然后挥鞭照着黄熊打了过去。 马蜂窝一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马蜂因为不能睡一个好觉,即刻都怒恼着飞了出来。 那边的光头人和李老板因为抢夺宝珠已经打了一会儿了,都有平时的积怨,遂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的时候都是挺用劲的。 也许是光头人的光头太亮了,马蜂竟一起奔着他发动了进攻。 光头人已经把转换璀璨抢到了手里,这时也见到了马蜂们过来了,知道跑是来不及了,遂只得是把宝贝珠子举过头顶,冲着马蜂一通挥动,想把它们逼开,却是没留神让两只熊、铁松鼠、活了的物件、李老板,还有他自己的影像接连映到了珠子里。 遂,奇异的光芒又是一闪。 接着,光头人眼里最后的情景,好似就是当场仅是剩下了转换璀璨和那些已不知道此刻该去找谁报复的马蜂们…… 少发缺钱非想,黄褐理责重讲。 失而放之将,奇遇宝珍朝亮。 群抢,群抢,熊唤友突活像。 等到眼前的亮光消失以后,他们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这里是个大屋子,坐着很多人,一个身居中间且轻摇扇子扇着嘴,看上去还非常会讲故事的人,应该是这里说了算的;一个外国男人,看上去却像个中年妇人;一个中年妇人倒是蛮精神的,像个大丈夫;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不过,身上有种痞子气;一个女孩看着也挺好看的,倒是有种公主的气度,喜欢把两条腿并得很紧;一个小伙子长得也挺不错,就像人偶一般;一个看上去就直接能想到雪的小女孩,俏皮的像只黄莺;一个将军似的男人,脸上带着诙谐的笑;一个身体强壮而不失曲线的美丽女人,可面上带着一股阴气;一个金发女人,头发长的要围在腰里;一个身材有些像拇指的女人,长得也挺俊俏的;还有两个人,一个矫健一个强壮,但全都看似天真无邪得就像两只小老鼠一般。 难熟眠(七) “这是哪里?”先暴叫起来的是李老板,“你们又是谁?” “你先不用知道这些。”白先生还是摇着折扇笑道,“你应该先知道的是在我们这里的规矩,那就是凡是不好管束脾气暴躁的人,我们都是要先‘安抚’一下的。” 郏倜黛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来到了李老板的面前,把一柄扭拧如麻花的麻花刺扔到了他的手里,随后双手都使出来“百尺虾须上玉钩”的功夫,奔着他就抓了过去。 李老板即刻身子一退,用手里的麻花刺照着对手就扫了过去。 郏倜黛双手避让开对手的兵器,见到对手的胸前已然是空门大开,一手直探了过去,奔着李老板胸前便抓。 李老板虽然是不及把麻花刺收回来防护,可手里不自觉就把麻花刺的柄冲着对手的一抓飞了过去。 郏倜黛一见对手还是有些门道的,另一只手就把对手的兵器给抓住了。 李老板算是手快,把麻花刺的前端给抓住了,同时飞起一腿照着对手就踢了过去。 郏倜黛当然是不惧了,曲身一弹,就抓着对手的兵器掠了起来,避让开了对手的一踢。 李老板一见这般情形,急忙使劲收自己的麻花刺,却是也把对手给拉近了,登时就见到五根如钩的“百尺虾须”奔着自己抓了过来,急忙又把兵器给甩了出去,满拟可以连带着对手一起甩出,却哪知她及时松开了麻花刺,遂也就并没阻拦住什么。 李老板这个时候也是拼了,知道后退也来不及了,探出空着的一掌迎着对手的一抓就过去了,同时另一手把麻花刺向上扔了出去,估计落下的时候可以打到对方,索性来了个谁也别想好了的打法。 光头人这时一闭眼,虽然很不喜欢自己这位老板,可以也是不想亲眼见到他被人杀了,没听到老板惨叫之后,睁开眼来再一看,见到那个头发如虾须的女人身子被逼退了,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这叫做‘双侧锯牌’,熟悉吗?”白先生走到光头人那里,把一件兵器递给了他,“在这个乱世里,最好有件武器防身。” 光头人见到这种东西很像是自己用过的锯子,就接了过来。 随后,白先生又拿过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暗器,“这东西是铁莲子,像不像你以前用过的枪子儿?”说着,他把铁莲子放到了光头人右手的食中二指之间,“想着自己开枪时用的力道,试着用一用这种暗器。” 光头人虽是一头雾水,可也照做了,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然后假装自己向着两头熊开枪,结果却是把铁莲子向着自己怀里打了过来。 幸好白先生在一旁及时接住了暗器,“你想要自残吗?” 光头人摸着后脑尴尬地笑了,“可我开枪的时候,手指头都是向后使力的。” “那就试着向自己胳膊和身子之间打出去一个。”白先生又把那个铁莲子交到了他的手里。 “那就是向着自己的胳肢窝底下打过去一个。”自己念道完,他照着前般的样子又是一发力。 “咚”的一声,这一回倒是不错,铁莲子从他的腋下打出去了,竟嵌进了身后的墙里。 “吔!我做到了!打得还挺深!可就是只可以向着后面打。” “没关系,回头试着把力道改一个方向就是了。”白先生鼓励到,然后把那一整袋铁莲子都交给了他,“以后的日子里勤练着点儿吧。” “嗯。”光头人伸手接了过来。 “还有,你在我们这儿就叫强投广。”接着,白先生又向着已经转换成人形的褐、黄两头狗熊说道:“你的名字叫‘勾冠’,你的名字叫‘熊亚’。” 幸好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彼此十分熟悉,遂,此刻尚可互相认得。 随后,白先生又看了看勾冠手里的铁松鼠,“既然它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你以后就拿它作为你的防身武器吧。” 勾冠看着手里已经变成铁像的蹦蹦,即刻又问道:“我们怎么才能回去?那颗珠子又没跟着我们一起过来。” “只有在一切都能回归正常的时候我们才能回去,就是燕王爷当上这里的皇帝以后。”这话并非白先生自己跟勾冠说的。 “那燕王爷又怎么才能当上这里的皇帝呢?”熊亚跟着追问到。 “那当然是要尽心为燕王爷做事了。白先生吩咐的一切都要照办,而且都要办好才行。”这更不是白先生说出来的。 强投广又看向了李老板和郏倜黛那里。 李老板手里的麻花刺向着郏倜黛刺了过去。郏倜黛避让开以后,探手向李老板持兵器的那条胳膊上抓了过去。 李老板急忙一收手臂,另一手的“硬掌”奔着郏倜黛的一抓里伸了过去,已觉出自己的手好似不同于先前了,就想试试自己的手现在有多硬。 郏倜黛索性就让他知道知道,抓上去以后也不使别的招数了,使劲抓住并继续用力,同时也想知晓一下对方凭的什么敢直接把手掌塞进自己的手里。 李老板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可到了后来,顿觉手掌生疼,急忙又用麻花刺照着对面这个女人打了过去。 郏倜黛却是没想要停手的意思,仍是用自己的手抓着他的手,同时把对手劈来的兵器也给抓住了。 李老板想要挣脱,却没什么用处,即刻又把脚抬了起来,再次奔着对手猛踢。 郏倜黛则是用抓住的麻花刺照着他踢过来的一脚打了下去,虽然兵器柄在对方的手里,可就算是没伤到他,也把他这一踢给挡了回去。 李老板急于挣脱自己受罪的手掌,只得再次弃了自己的兵器不管,撒手放了刺柄之后,照着对手又是一掌。 郏倜黛同样是不怎么喜欢他的麻花刺,扔掉以后,奔着对手的一掌又抓了过去。 李老板可不想双手总是被敌手那么抓着,工夫长了非残废了不可,只得是使劲向后甩,同时,把掉在地上的兵器照着她踢了过去。 难熟眠(八) 郏倜黛的功夫当真是很好,一脚就把飞过来的麻花刺踩到了脚下,同时不等对手再把另一条胳膊甩过来,一抓就把对手的脖子给抓住了。 李老板登时害怕了,可惜的是求饶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敌手已经又再用力了。 “好了。”白先生及时劝阻了。 郏倜黛这才把手松开。 李老板双手捂着脖子一通咳嗽了起来,同时脑子里也清醒了不少,“都听你的,我以后一定尽心竭力地做事。” “叫我白先生好了。输了也不要那么气馁,可以和她过上那么多招儿的人并不是很多,你的功夫还是让我挺满意的。李达发,这是你在我们这里用的名字。”“是是是,我就叫李达发。” “欸,那个活了的物件呢?”白先生这个时候抬头一寻,果见那个活了的物件已经待到房梁上去了,而后一笑,“你既然有如此的轻功,为什么不直接逃走呢?” 那个活了的物件从上面飞身掠下,竟然是让人听不到什么声响,而后笑着道:“他们总是在门边儿上打来打去的。再说了,我知道,就算可以逃走,这里的人照样可以把我再抓回来,又何必费那个劲呢?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白先生你一定会有什么好处给我的。我去上面待着,其实就是为了怕碍事。” “嘿嘿,虽然是刚有了生命,脑子倒是还挺好使的,而且还挺会说话的。”“那当然了,原先我可是个传话的物件,好话、坏话、真话、假话、傻话、聪明话,我可是不知道听了多少。” “可你再会说话,你的生命也是蹦蹦的!”熊亚登时就想过来抓住活了的物件。 “熊亚!”白先生劝到,“你现在就是抓了他也没用。你们回不去的话,他的生命是不可能还给你的朋友的,而且,你要是伤了他的话,或许就再也换不回去了!” 熊亚一听,也是有些道理的,就先不去抓了。 “好了,你在我们这里的名字就叫‘巫声’好了,既然你那么会说话,我再给你取一个表字,字‘惦话’,我想你原先听到更多的,应该是亲人之间彼此惦念的话语。另外,我还送你一个外号,叫‘鸣云鸽’,就是好像在白云间鸣叫的鸽子。” 巫声巫惦话即刻答应道:“多谢白先生。那好,我以后就都听白先生的了。嗯……白先生,既然我现在已经是活物了,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白日白夜思一笑,“好,咱们都去吃饭吧。” 看来李景隆给燕王的军队“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白先生的手下们就又可以顿顿有美餐了。 其它几桌还是按老规矩那么坐,白先生把李达发和巫声安排到了一张桌子上,自己则和勾冠、熊亚、强投广坐在了一张较大的桌子上。 “喝酒吗?”“酒?嘿嘿,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闻到过酒味儿了。”“那就先来点儿不上头的吧。” 白先生让侍者拿来了一壶衡水老白干,还给烫了烫。 强投广自己倒了一杯,先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就一口闷干了,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们不喝酒是吧?那就喝点儿热汤吧,饭菜一会儿就送过来。”白先生说着,又让侍者送来了两大碗鲜鱼汤,还有一些给强投广下酒的凉菜。 勾冠和熊亚喝了一口鱼汤,就觉着从来都没尝过那么鲜美的东西,没用多少工夫,就给喝了个精光。 强投广也是把凉菜和酒水都给解决掉不少,算是给自己压惊了。 “白先生,这里到底是哪里呀?我们是不是已经离家很远了?”放下大汤碗的勾冠问到。 “岂止又是距离很远呀?就连年头儿都应该是很远的,你们要是没其他方法的话,只得是等到六百多年以后再回去,才兴许会再见到你们原来的那片森林。” “那现在那颗转换璀璨是不是还会放在那个山洞里头?”强投广即刻问到,“我们要是现在去找的话……” “那我来问你,转换璀璨有几颗呀?”“当然就只是一颗呀?”“那一颗你们有没有带过来呢?”“这个……就算过来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而且我好像还看到,过来的时候,转换璀璨留在了我们之前生活的地方。”“嘿嘿,你既然一口一个‘璀璨’的,那我送你一个绰号,就叫‘璀璨’如何?” 强投广听完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苦笑一声,算是默认了。 “那俺和俺哥绰号叫啥呀?”熊亚笑着急忙问到。 “你们之前不是森林里的狗熊吗?那你大哥就叫‘林熊’好了。”“那俺呢?总不能也那么叫吧?”“你之前不是有一个山神的朋友吗?那就叫做‘山神友’好了。”“欸,这个绰号好呀,山神厉害,俺是山神的好朋友,也同样厉害。” 熊亚听完登时一皱眉头,心忖这个白先生当真邪门得紧,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随即问道:“白先生,俺们虽然原来是熊,可也知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俺们是绝对不会白吃别人的饭的。您就说说,有啥事是可以让我们给白先生和燕王爷做的吧。” 白先生又笑了,“本来想着先让你们适应一下这里,睡几个好觉再说,既然是那么重道义的人,那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有那么一个人,名字叫‘铁铉’,在敌人败逃的路上不停地收容整编他们,就连那些被咱们击溃的兵丁们都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你们就假装成那些败退的小兵们,去看看这个铁铉究竟想要干什么。” 李景隆几乎一口气逃到济南后,整顿部队后发现手下还剩那么十几万人,一听说朱棣的人马并没去管还在往济南这边撤退路上的残兵们,已经发大兵直接就要追到济南府了,为了自己可以顺利逃命,当即就又组织了一次抵抗。 难熟眠(九) 阵前,李景隆手底下的都指挥使盛庸见到了燕王的兵丁们士气高涨如狼似虎地杀伐着,心中也不由得惊叹了起来,可仍是紧握着手里的武器一步不退地指挥着,随时准备着跟对手们战场一搏。 他的武器名唤“九曲镋”,长约九尺,柄长七尺,镋头长一尺半,分为三叉,每叉有三刺,形似九曲,其叉头形似枪头,呈扁平状,两侧齿牙向外平伸,每叉左右有一小叉呈弧形环抱。 这时,盛庸见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是一个女人,竟然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光着脚前行,双手拢在身后,身后背着一个大银盘似的东西,要是这个女人不是很有钱的话,忖来是镀银的,凡是阻碍到她向自己这个方向过来的兵丁必会受到一半银盘的拨打,拨出去以后不管是不是立刻又可以用上,照旧是置于身后。 等走近了,他又见到了这个女人的衣物,那简直就是包裹食物的一层荷叶或是一张纸,加上她背后的那个大银盘,实在是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盘菜里的食材把自己送上来了,不过,可惜的是这里不是酒席宴前,而是杀伐战场。 盛庸其实早就知道,如今燕王手下有不少的江湖异士,前番的北平、郑坝村和白沟河的战场上,这些人于燕军取得胜利,有的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可是见到了对面这个女人以后,心里也难免先是一愕,遂就把手里的九曲镋握得更紧了,因为根本不知道对手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手段。 蔡住夫来到了盛庸的跟前以后,先是可以挑逗起对方食色欲望的一笑,然后便是从盘子里掠了起来,其实她就把放在身后的两个半银盘分开以后拿到了前面,只不过是动作里面用到了一些花老板的戏法手段而已。 盛庸又是一惊,起初竟然先想到的是,被做成菜的食材又活了,欲向着桌前就要食用的宾客报复,可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九曲镋攻过去的好。 蔡住夫见到了九曲镋向着自己扎过来了,急用一手里的半银盘挡住了,而后身子再一进,另一手的银盘照着盛庸可就拍了过去。 盛庸急忙用镋杆一搪,看见了银盘的“茬口”中间有椭圆形的孔洞,对手把手伸进孔洞才可持住半银盘,然后即刻又见到了对手另一只手里的银盘照着自己也拍了过来。 看来这当真是菜肴里食材的报复,也想让宾客尝尝成为盘内之餐的滋味,就是不知道由此可不可以说明,这弱肉强食亦是随时随地可以转换过来的。 盛庸再急忙把手里的镋一横,向着两边夹攻来的半银盘推了出去,而后不想坐以待毙,用九曲镋照着对手就刺了过去。 已经落在地上的蔡住夫一见,两个半银盘左右一夹,就把对手的镋头给夹住了,然后身形又掠了起来,两件兵器仍旧把对手的九曲镋给夹着,就这样身形顺着镋杆奔着对手就攻了过去。 盛庸一见之下,急忙使劲左右抡甩,可是因为半银盘的厚重,再上对手自身的重量,更是不易甩脱,陡然灵机一动,把手里的武器向着地上猛力摔砸了下去。 就这么一震,蔡住夫真就被对手给震了下来,然后就又见到了九曲镋奔着自己横扫了过来,立刻也用自己的兵器扫了过去,就听得“当”的一声大响。 说实话,别看盛庸是战将,也是自幼习武,可这时的虎口也被震得发麻,之后又见到就在自己忍麻迟疑之际,对手就又攻了上来,好像这次就要把自己当真拍成一盘菜似的,手里头的九曲镋索性直取中宫,把镋头竖过来奔着两个半银盘的当间刺了过去 一见之下,蔡住夫掠起的身子在半空里一探双腿,用双脚把对手的镋头给夹住了,而后身形迅速直立了起来,以双脚为轴心,身子带着兵器向着盛庸就倒拍了下去。 盛庸更是没见过这种打法,眼见对手就要奔着自己的头颅攻过来了,只得是把手里的九曲镋往地上扔去。 蔡住夫不等对手的镋掉在地上,即刻飞身纵了下来,怎么说也是让对手自己“放”下了武器,就看看对方空着手还怎么跟自己打。 可就在这时候,南军军营里有人喊了起来,“统帅跑了!统帅跑了!咱们的统帅李景隆跑了!” 已经是一见燕军军旗就发憷的李景隆在济南城头之上见到了蔡住夫和盛庸的交手,心忖这些燕军里的怪物也太多了,哪里还盼着什么胜算,遂即刻就夹着尾巴逃了。 登时,盛庸就看见了己方的兵士们已经慌乱成了一团,见到对手又要上来了,也是心头急了,从马上纵了下来,虽然是一身的甲胄不便,可还是拼命了,尽力纵起以后,双脚奔着对手一起蹬了过去,还真就把对手给蹬了出去。 蔡住夫也是没想到,倒退了不知多少步以后,想要报这一蹬之仇的她,一分左右半银盘,奔着对手再次冲上去。 盛庸可是没工夫再跟她在这里纠缠了,把自己的九曲镋捡了起来以后,往半空之内一扔,等落下时,奔着对方又拼力一踢,之后即刻上马飞奔而去。 之所以没直接冲着对手把武器掷过去,唯恐对手容易躲闪,从而不可抵挡对手多少工夫。 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把己方的阵脚给稳住了,“不要乱不要乱!统帅是给咱们搬救兵去了……” 蔡住夫抬头看准了要落砸下来的九曲镋,之后一下子给搪了出去,继而还要去追,却被突然出现的花老板给拦下了。 “穷寇莫追。好了,咱们现在可以收兵了。” 李景隆一路逃命到济南之后,沿途之地也就是相当于完全放弃了。 现在燕军所在的位置是济阳,白先生正带着李达发在济阳的街道上不急不慢地走着,边走边聊。 难熟眠(十) “你原来是个商人?”“啊,是,做木材生意的,不过,只要是赚钱的事情,我也不会干看着。”“你很喜欢钱吗?”“谁不喜欢钱呀?白先生您就不喜欢吗?”“我当然喜欢,可是我还有更喜欢的东西。”“是不是权力呀?也是,只要是有了权力,还会愁没钱吗?用权换钱的人,我原来可是见过不少的。” 白先生这时转面看了看他,“听说你原来挺财迷的,以后外号就叫‘不漏硬手’吧?” 李达发自是连连答应着,之后,跟着白先生来到了一处所在。 这里是燕军进到济阳以后,关押审问俘虏的地方。 就在此刻,他们见到了从里面放出来的一个人,相貌堂堂,正气凛然。 “我想称呼这个人为省先生,是此地的教喻,就是教学生的朝廷官员。他被燕王的士兵抓住了以后,被逼投降,可他就是不降,英勇不屈,慷慨陈词,还说燕王爷是乱臣贼子。” 早先是不知道,反正现在的李达发还真是挺“识大体”的,即刻向着白先生道:“是不是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白先生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要是那样的话,就用不着你了。走,跟着他,看看他要干什么。” 他们仍旧不紧不慢地跟在省先生的后面。 只见那位省先生却是并没回去,过自己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对他而言,那种生活方式等同于苟且偷生,而是回到了自己平日里教授学生的明伦堂那里,把钟敲响,召唤自己所有的学生们都聚集到了课堂里,就像平时一样上起了课。 白先生带着李达发就在不远处站着,白先生就是那么看着听着省先生在那里上课,而李达发则是不耐烦了起来,他在小的时候就不喜欢上课,现在更是不喜欢听别人讲课。 等到一堂课上完了以后,省先生向着自己的学生们大义凛然地说道:“最后我还想说几句。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学堂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就是明晓伦理!而现在,君臣本该的那种义气又在哪里?”说完,他就想一头撞柱而死。 白先生一见之下,即刻奋力纵了过去,虽也是拦住了,却还是让省先生撞得满头是血昏迷不醒。 省先生的学生们登时齐齐向着他奔了过去,见状以后,无不大哭起来。 李达发把整件事情也是看得明白清楚,登时就愣在了那里,心中被触动得很深。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白先生即刻斥责到,“快过来!” 李达发即刻飞跑到了近前。 “你现在就可以问问,有没有人花大把的金钱让他做出这么忠义的事情来!快!把省先生赶快送到迟大夫那里去!” 李达发二话没说,把省先生背在了身后,一路向着白先生所指引的方向奔去,同时还小心着不让省先生受到颠簸之苦。 送到地方以后,小迟即刻救治,总算是保住了省先生的性命。 就当省先生清醒过来以后,见到护理自己的小迟即刻就问道:“是你救的我吗?为什么要救我!” 小迟听完之后,并无一丝要生气的意思,敬服地道:“先生高义,小迟佩服至极!如果让小迟看着先生这般的义士而不出手相救的话,请恕实难从命,无论如何,在下都是要救治先生的。” 省先生即刻又问道:“你是燕军的军医吗?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去帮着乱臣贼子做事!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小迟又道:“小迟能力有限,既然不可阻止这场战争,也就只得尽我所能,让这场战争里活下来的人更多一些。” 省先生见到了小迟诚恳的神情,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李达发这个时候过来了,向着省先生还有些不解地问道:“省先生你为什么要自杀?活着不好吗?活着就可以去赚钱,赚了钱,就可以享受到许许多多的好东西。” 省先生看了他一眼,“哼,那也叫活着吗?那应该叫做苟且偷安!” 李达发沉思了一会儿,又道:“以前只是听说过像先生你这样的人,没想到今天让我见到了。” “以后你一定会见到更多的像我这样的人。” 李达发已然觉着现在的心里多了一些什么,且还去掉了一些什么,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曾经偷偷在本子里写上长大以后还要当维护正义的大侠呢,而长大以后了,却被钱锈蒙住了心,只想着可以赚多少多少的钱,此刻的脑子里,那个幼时的自己仿佛又回来了…… 白先生这时是在跟巫声聊着,“怎么样?有生命的感觉不错吧?” “那是当然的了,不过,可惜的是有两个熊一样的人总想着要让我把这条命还给他们的松鼠朋友。”“这个你不用担心什么,只要他们回不去就暂时做不到。”“那要是回去了呢?”“那你可以让他们自己回去,而你,却是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呀。”“真的吗?燕王爷当了皇帝以后,不就是我们应该一起回去的时候吗?”“这谁回去谁不会去,可未必是自己说了算。”“那要是真的光让他们回去的话,那我不是就可以一直享用着这个原本不属于我的生命吗?”“我以后会尽量安排不让你和勾冠、熊亚他们见面,反正就算见了,他们也不敢伤害你的生命,一直到燕王当上皇帝以后。”“那我也一定竭尽心力为燕王爷办事,好让我真正拥有这个生命的那一天快些到来。” 从白沟河退下来的兵丁们被山东参政铁铉带着,一路向济南行进,他在路上尽量避开燕军行进的路程,宁可绕道,也是保证朝廷士兵的安全。 李景隆在白沟河一战之时,他本来是承担了为李景隆的大军押运粮饷的职责,由于不辞辛苦,从来不让朝廷的兵丁们断粮,哪怕是上一次粮食被烧也并没耽误什么。 难熟眠(十一) 在这一路之上,他不但保证兵丁们的温饱,而且还想尽办法从左近弄来大批的药物救治他们。 这天午饭时分,铁铉亲自为兵丁们盛饭,而且还说一定要让大伙吃饱。 其间,已经让铁铉铁大人给盛了好几次的熊亚又端着一大碗饭回来了,“嘿嘿,这个铁大人还蛮不错的,吃了那么多了,他竟然还给俺吃,说是一定让俺吃饱。” 实际上没吃够,却已不再吃了的勾冠这时候劝道:“你吃的差不多就行了,现在这些粮食不知道有多珍贵。” 刚把一碗饭吃完的强投广这时也说话了,“白先生要我们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我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呀?” “俺看着也不像,要不然咱们就回去吧,跟白先生说,铁大人是好人就行了。”熊亚这个时候边吃着边说到。 “你说呢?”勾冠向强投广问道。 强投广想了一会儿,“要不再看看吧。” 这个时候,有的兵丁就问到了,“大人,您怎么不吃呀?” “我不着急,须让你们先吃饱了,打胜仗要靠的就是你们。” “那铁大人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打仗呀?”其他的兵丁们问到。 “济南。”他说道,“我们要去守卫济南。” 可有的兵丁就更是不解了,“我听说统帅都已经跑了,北军用不了多久就要攻打济南城,大人您能带着我们守得住吗?” 铁铉一笑,“我是朝廷委派的官员,这不单单是我的职责,也是咱们大伙儿的职责,只要能团结一心,咱们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啪”的一声,一个人把手里的饭碗往地上一摔,即刻冲着其他兵丁们喊道:“大伙儿别听他的,他就是想让咱们去送死!要我说不如把他给杀了,把这里的粮食一分,咱们就都可以回去了!”说着,那个人把手里的一条铜枪抄了起来,向着铁铉面前的一口锅挑了过去。 大饭锅即刻飞入半空之内,向着铁铉铁大人撞了过去。 “喂喂喂,里面还有吃的呢!”熊亚即刻冲了上去,挡在了大饭锅和铁大人之间,把锅接住了以后,先看锅里的食物,“嘿嘿,好在没糟蹋了。” 那个使铜枪的不管那套,见到他挡在了自己和铁铉之间,手里的枪又立刻向着熊亚扎了过去。 熊亚一见,只得用大饭锅挡在自己的身前,可是,就见到了对手的铜枪一下子就把饭锅给刺透了,之后铜枪头透过饭锅奔着熊亚就扎了过去。 “小心!”见到自己弟弟遇险的勾冠即刻奔了过去,冲着那个是使铜枪的,一把就推了过去。 使铜枪的没勾冠强壮,身子即刻带着铜枪就栽歪了出去。 不想让铜枪把饭锅带走的熊亚使劲一退身子,总算是把锅从铜枪上弄了下来,不过,差点撞上了铁大人,即刻回头,冲着大人一笑,“不好意思。” 铁大人当即回之一笑,“没事没事。欸,小心!” 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一个使一对铜斧子的,摆开了斧子奔着熊亚就劈了过来,实际上想要劈的是铁铉,只不过挡路的熊亚碍事而已。 强投广一见,知道自己过去已经来不及救他了,就掏出了一个铁莲子,刚想冲着对手飞打过去,感觉不对劲,即刻身子一转,脑袋向后面扭着看着,从自己腋下打出去了一个。 使铜斧子的忽然感觉到暗器打了过来,即刻一歪身子避让开了。 熊亚端着大饭锅向一旁躲出了几步,再往后头一看,冲着身后的好些兵丁们道:“你们还没吃吧?赶快吃吧,都快凉了。” 把饭锅放下以后的熊亚又习惯地把拳头向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捣了几下,“敢打俺,看俺咋收拾你们。” 可没等他走到跟前,一个使铜拐的奔着他又过来了,抡起一对铜拐奔着他就打了下去。 “哎呀!怎么都奔着俺来了?”熊亚即刻又躲了出去。 这时,那个使铜枪的和使铜斧的一齐奔着铁铉铁大人过去了。 一旁的兵丁们有想过来的,可惜的是见到了这三个使用铜武器的人个个都是狠角色,遂,一时之间没人敢过来。 强投广这时抄起双侧锯牌,保护铁大人而去,一上来先是抡开了手里的兵器把铜枪的枪头给挡了出去,然后又把一对斧子给挡住了。 “俺来帮你!”勾冠即刻向着使铜斧的身后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把他的两条胳膊带身子一齐抱紧了。 可是,这个是使铜斧的是个老合字,与人动手的经验不少,一见自己被抱住了,而且双脚离地,当即双脚一起向后蹬勾冠的身子,然后脑袋向后猛磕对手的脑门,用铜斧柄的末端双双向其两肋捣去。 “哎呀!”还真是挺疼的,勾冠登时就松开了手臂,身子向后仰了出去,而且还见到了敌手摆开了两把斧子奔着自己可就劈过来了,一慌神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向后倒了下去,可仍是见到了向自己劈来的斧子,只得向一旁滚去,每次都可听到斧子砍到地上的声响离着自己非常近,就好像是贴着自己的身子砍下去的。 使铜斧子的毫不容情,一斧子一斧子地劈下,有时还用铜斧子背去攻击勾冠,直至见到对手拿出了一件奇门兵器,挡了自己的斧子。 被逼无奈的勾冠只得心里道了一句“对不起了蹦蹦”,把随身带着的铁松鼠拿在手里以后,一下挡住了劈下来的铜斧,然后使劲一扬,就把两把斧子给弄了出去,随后站起身形,手里的兵器照着对手扫了过去。 因为熊亚为了帮勾冠,冲过来以后把使铜斧的就给推开了,遂勾冠的对手这时也就换成了使铜拐的。 使铜拐的把手里的武器一转,护住自己的小臂,挡住了对手的一击。 许是因为他原先特别喜欢吃蜂蜜的缘故,白先生给熊亚的武器是一柄蜂窝锤,不过,就因为这种兵器带在身上不方便,他就把它放在了刚才吃饭的地方没拿过来,现在使铜斧的一个劲向他招呼着,他除了左挪右闪的,也没别的法子了。 使铜斧的这时见到对手只可以一个劲地避让,遂即刻就不想跟他纠缠了,转回头奔着铁铉又过去了。 难熟眠(十二) 熊亚可不想好心的铁大人受什么伤害,即刻趁着这个时候去拿自己的蜂窝锤,可刚把锤拿在手里,就见到了好多兵丁想要护着铁大人,结果被使铜斧的打得挺惨,眼看着对手就要靠近大人了,也是心里着急,就把白先生给的蜂针掏了出来,之前也是没少练习,一把暗器奔着那个是使铜斧的就飞了过去,“给你一把马蜂尝尝!” 那个是铜斧的刚要想对铁铉下手,察觉到不少细小暗器向自己打过来了,即刻身子一侧,同时还见到了熊亚举着蜂窝锤奔着自己大喊着就过来了。 强投广这时已跟使铜枪的这个人过了不知道多少招了,其间,他用到了自己没锯子时用斧子砍树的力道,当对手一枪把他的双侧锯牌压住之后要跟他拼力气的时候,他还真就把锯树的力道也给用上,让对手觉着自己的枪杆差点被锯断。 这会儿,使铜枪的一摆枪杆,又是一枪照着他刺了过去。 强投广急忙用兵器一挡,他的兵器还是可以当盾牌用的,继而反手又一下子,用双侧锯牌向着对手的胳膊砍了过去,似砍小树一样。 使铜枪的向旁边一纵身躲了过去,同时抡开武器,照着对手又打了过去。 强投广单手持兵器向上一接,挡住了对手的这一招,仗着自己身材的优势,竟举着兵器从对手的铜枪杆下面冲了过去。 使铜枪的也是经过见过的,即刻把枪杆一翻,转而打对手的下盘。 强投广又用兵器一挡,谁知道对方一顺势,以锯牌为支点,把铜枪杆斜横着推了过来,向着自己的光头撞过来了,这时手中双侧锯牌还被对手的枪头给顶住了,只得一手先把对手的枪杆给抓住了。 使铜枪的还真是个不会留情的强人,照着对手的就是一腿。 强投广一个不留神,就被踢了出去。 使铜枪的并没再想跟他纠缠什么,一枪奔着铁铉,就又刺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强投广也是急了,又把铁莲子掏了出来,奔着对手连发,居然在急迫间使得自己会向前面发暗器了。 使铜枪的被暗器连着打,不是躲避就是用枪杆拨挡,总算暂先无法顾及铁铉了。 使铜斧的也被熊亚给缠斗上了,一对铜斧已经被沉重的蜂窝锤给砸松手了一个,可是,他却没想要放弃的意思,手里还剩下的那柄斧子奔着熊亚空着的那只手一通砍杀,仍那么狠。 在灵活上,熊亚就显得笨了一些,总是想用手里的蜂窝锤把对手这一柄铜斧子给砸开,却总是被对手及时的避让,而且几次险些让对手给砍上,登时心头就惧了几分,可转念又一想,自己空着的这只手也别闲着,还剩下好多蜂针没打呢,遂就又掏出来一把,而且还算计着,又放回去一些,毕竟不知道还要打多大工夫才可以把对手打败,随后即刻把手里的暗器向着对手放了过去。 使铜斧的也即刻用斧子一撩,可不小心的是仍让几根蜂针打到了自己,好在对手虽用的是细小暗器,却是并没淬毒,遂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可动作间还是显现出了不少的牵绊。 使铜拐的更是意狠心毒,摆开一对铜拐就像疯子似的向着勾冠打了过去,铜拐短的那一端还时不时乘其不备向他身上的要害捣去。 勾冠自是来不及检看铁松鼠是否出现了损伤,可心头倒是越来越气了起来,心道自己与对方明明就是无冤无仇,用的着这么狠地打自己嘛。 这时候看准了一个时机,他见到对手的双拐并在一起奔着自己打了过来,当即探手,就把一对铜拐给抓在了手里。 使铜拐的猛往回撤却没撤动,见到铁松鼠嘴里的铁板牙奔着自己的头颅就扣过来了,即刻飞起一腿,把对手的兵器给踢开了,同时抓着自己的武器在半空里猛力一转。 勾冠一个把拿不住,就松开了手掌,且又见到了对手的一腿奔着自己的肚子猛力踢了过来。 虽然是踢上了,可使铜拐的却是觉着根本就没起多大作用,对手皮糙肉厚,肚子又那么大,不但没伤了对手,一股反弹的力道还不小,还使得自己连着退了几步。 熊亚这时也是急了,对手总是那么欺负自己,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遂,眼睛一蹬,肌肉一鼓,大叫了一声之后,双手握着锤柄,抡兵器奔着对手猛砸了起来。 使铜斧的可从来就没想过可以用一把斧子搪住对手的兵器,在对方一通猛攻之下,还真就生怯了,遂拿着铜斧子一个劲地后退。 使铜枪的此刻离着铁铉最近,不但铜枪头一个劲奔着强投广扎了过去,铜枪后面的铜枪纂还时不时向后面的铁铉招呼过去。 强投广心中一动,即刻身形一蹿,摆动双侧锯牌一下子来到了对手的身侧,拿着兵器一通猛攻,逼其离铁大人越远越好。 那边的勾冠也是把使铜拐的一通紧逼,把兵器挥舞得如飞一般,专用铁松鼠的爪子去攻击敌手。 等到三个使铜武器的人聚集到这边之后,见到被勾冠、熊亚、强投广给围住了,交换过眼神之后,一齐把手里的武器照着铁铉扔了过去。 “不好!”勾冠登时就冲着铁大人奔了过去,用手里的兵器把铜拐拨了出去。 熊亚也是飞奔而至,把铜斧子给磕飞了。 强投广一个健步,把铜枪亦给砸开了。 那三个刺杀铁大人的强人就趁着这时逃的不见了影子。 这时,他们三个皆是听到了其他人的鼓掌声和叫好声,齐齐称赞他们的义举。 不好意思的他们只得搔着后脑站在那里,接受着他们本该得到的荣誉。 “多谢三位义士相救。”铁大人这时感谢到,“三位原来可是武林高手,习成武艺之后才从的军?” 强投广登时感觉自己的身份兴许要暴露了,立即应道:“啊,是是是,我们以前全是练武术的。” “那本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大人请说。”“我想请三位义士做本官的贴身护卫。”“这个嘛……” 难熟眠(十三) 有兵丁们也是跟着劝说。 “是呀,你们三位侠士武功那么高,还就得你们来保护大人。”“现在大敌当前,要是大人有什么闪失,谁带着我们守卫济南呀?”“就是,三位就答应了吧。本来我们就吃不好睡不好的,要是铁大人这个主心骨儿出事了,我们就更睡不着了。” 强投广眼见着这么一大帮人一通劝,手摸着光头的他心里暗忖道:这下想走也暂时走不掉了。 无论是不是造反,战场上一向是讲究速战速决的,可此时的燕王军队却是似乎并不着急攻打济南城。 “白先生真有要收降铁铉和盛庸之意。”军师如仇向白先生问到。 在场的花老板同时也看向了白夜思。 “没错。军师请想,咱们的军队自从声势大震之后,在这一路之上,投降献城的朝廷官员不知凡几,目前为止,却只见到了他们这两个非要跟咱们作对,还想帮着建文帝的人。单是这份忠诚,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如果只是拥有一颗忠心,其实对咱们也没什么大用,忠于燕王的人已经有的是了。”“所以嘛,我就想试一试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真本事在身上。如果真是能士的话,收降过来以后,定可于咱们燕军有所大用,还可以向天下人展现出燕王礼贤下士之心,还有为成大事不惜收降纳叛的气度。”“可要是在这里拖得久了……”“军师请放宽心,花老板的贵跟包从德馥已经为我弄到了一张济南城内详细的地图,我也已经让‘飞鼫’舒恪和‘强鼠’贝溚少睡几个好觉,轮班日夜带着兵士们打出了一条可以通向城里的地道,估计不日后即可完工,到时候咱们在城外佯攻,再派遣大将高手带着兵丁悄悄潜入,里应外合之下,不愁济南城拿不下来。” “那要是就这么拿下来了,白先生又要把铁铉和盛庸如之何呢?”花老板问道。 “还是那句话,得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能士。”白先生笑着道。 也就在舒恪和贝溚就好像干老本行也似带人挖地道的时候,铁铉铁大人带着自己的军队一路来到了济南城的后方。 因为他跟盛庸皆是同朝为官又是老相识,遂盛指挥使认出他以后,即刻把他和他的兵丁们接了进来。 铁铉进到城里以后才得知,李景隆逃了之后,这里愿意坚持守城的兵士们一致推举盛庸为这里最高的指挥将领。 “盛兄,不知现下如何看待军前之事?”“依我看,燕军虽然一时气盛,可毕竟是反军,底气不足。我们乃朝廷正义之师,只要信心足够坚定,济南城就一定守得住。”“盛兄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和坚守城池的决心,铁铉佩服之至,但,铁某也要提醒盛兄一句,而今的燕军可以一路攻打到这里,而且皆是以少胜多,决非偶然。反王朱棣手下,现而今有不少的奇人异士,听闻,就连‘当世三杰’里的‘战妖’花男都在燕军营内,更别说再加上一个‘造梦’白夜思了,遂,万事一定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本来对燕军不是特别惧怕的盛庸一听“战妖”二字,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道以后睡觉估计都得睁着一只眼了。 “盛兄,不知这济南城内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异动?”盛庸仔细想了想,“倒是听说城内传闻已久闹狐仙的一处空房里,现今闹得更凶了,遂,无论是百姓还是兵丁皆是避而远之。” “狐仙?”铁铉听罢,心中一动。 就在这时,有兵丁禀报说,徐国公爷知道盛庸盛指挥使要坚守济南,特意遣人送来了两个应该是用得着的帮手…… 天色眼看就要黑了,盛庸的兵士们是甭想睡好觉了,燕军已向济南城发起了进攻,可都是虚张声势,为的就是可以牵制住城内守城的兵丁们,好让从地道里进到城内的自己人容易得手。 本来说,燕王想让自己的大儿子朱高炽留守北平的,因为他的身体并不是太好,说是要让二儿子朱高煦跟着自己去南京靖难,可是,朱高炽连着跟父亲朱棣“毛遂自荐”了好几次,说什么也要跟着来。 其原因是,他曾经听别人告诉过自己,父亲跟二弟高煦说过一些鼓励的话语,其实这倒是还没什么,只不过其后还加了一句“你大哥身体不好”的话。 要知道,朱高炽虽已被定为朱棣的接班人,可是,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随时随地都会被换掉,遂,这次父亲出征南京,他必须要跟着来,从而向父亲证明一下,就算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却是什么也不会耽误的。 于是乎,这次就由他带着“铁雕”、李达发、巫声一起从地道里进到济南城里,从那个空屋里的地道口出来以后,各自带着一路人手,悄悄照着四面的城门方向而去,准备配合外面正在攻城的燕军,把城门给打开。 可是,分别是没走多远,他们就都遇上了朝廷阻截的兵丁。 觉着事有蹊跷的铁铉铁大人也是怕敌人们会用“声东击西”之计,同样也是城内兵丁人数有限,遂,并没派遣兵丁一直守在闹“狐仙”的地方,而是派遣兵丁们加强了巡逻的次数。 在城头之上看出敌人们在故意拖延己方兵力的盛庸亦是觉得,对方这次重要的攻击一定是从城内,遂便把在城头指挥的事宜都交给了非常信任的铁铉,自己则带着兵士们在城里搜寻了起来,结果,迎面就碰到了拿着冷雁锥的朱高炽。 首先,由军师如仇亲自挑选出的当真敢拼命的强壮燕军兵丁先和盛庸身后所带的兵丁们干了起来。 朱高炽一见对手,从衣饰上即刻就看出了对方兴许就是济南城内最高的统帅,只要可以把他给抓住,济南城不攻自破,遂当即奔着过来的盛庸就是一枪。 盛庸虽没认出对方的身份,可只要是敌人,自己就不可轻易放过,把手里的九曲镋一摆,照着对手的冷雁锥就挑了过去。 难熟眠(十四) “当”的一声,九曲镋的镋头把冷雁锥的枪头给抵住了,而且不曾分开,盛庸想先试试对手的气力。 朱高炽可是没什么工夫跟对手拼力气的,即刻把冷雁锥收回来以后,见到对手的力道还在冲前,索性用枪头的倒钩把对手镋头上的齿牙挂住,顺势往自己这边的方向一带,后再一改力道的方向,就让九曲镋一下子刺到了一旁,而后再顺势把冷雁锥的枪杆照着身子前抢的盛庸推了过去,想着这么一来就可以逼迫对手松开九曲镋。 盛庸这时真是知道了对手看似病弱了一些,其实也是不可小觑的,即刻抬腿照着对手的枪杆就是一脚,接着快速把自己的镋向前一送,然后用力从冷雁锥的倒钩上撤了回来,可还不及再次进攻敌人,就见到了对手的枪头奔着自己就过来了,急忙身子向后大步跳开,既可以躲避开对手的进击,又可以让自己有工夫和地方把九曲镋顺过来指向敌人攻去。 又是“当”的一声,两件武器再次碰撞在了一处,这回不一样的是,因盛庸迎击过来的镋头慢了一些,遂就没完全把对手的冷雁锥给抵住,继而使得枪头奔着自己一侧的身子刺了过来,急忙改为单持镋柄,继而一个大翻身,避开了对手的攻击,却是又见到冷雁锥枪头后面的倒钩奔着自己就勾了过来,紧忙又是一腿踹了过去,一脚就蹬抵在了倒钩里面,同时一只手里的九曲镋奔着对手就扎了过去。 眼看就要得手的朱高炽一见,飞腾身子,拿着冷雁锥在半空里照着镋头就是一脚,同时把手里的武器往回收。 现在,盛庸手里的武器被踹到了圈外,而且还是单腿站立,对手一收冷雁锥,即刻就站不稳了,急忙双脚着地,用自己的小腿抵住了枪头后面的倒钩,好在是穿着甲胄,护腿的甲片可以挡上一挡,这才有工夫把自己的镋给收回来,却已然是不及了。 急于取胜的朱高炽这时扔掉了武器,奔着盛庸而去,双手推开了对手击打过来的镋柄,双手奔着盛庸就抓了过去。 盛庸也只得把手里的武器扔掉,双手奔着对手反抓了过去。 这时的他们彼此抓住了对手的肩膀。 由于毕竟是身体虚弱了一些,朱高炽即刻就后悔了,自己的力气到底是不如对方,而且对手还穿着铠甲,但又见到自己的枪就在脚旁,登时用脚一勾枪杆,让枪头上的倒钩去撞盛庸的脚后跟。 虽是穿着战靴,可盛庸还是被一钩勾得生疼,登时下盘太稳。 朱高炽看准了时机,一脚照着盛庸受伤的那只脚踢了过去。 盛庸把腿向后一躲,虽然是避开了,可同时也让对手把自己给摔躺下了,他却是及时抓住了自己武器的镋柄,用末端照着扑倒在自己身上的朱高炽就捅了过去。 因为这次行动不是在战场之上,为了活动灵便,朱高炽只是穿了一层贴身的细甲,虽然是没流血,也是吃痛不轻,登时身子就翻了出去。 只要是打仗,那几乎就是想不拼命也不行。 朱高炽身边的兵丁们一见之下,即刻冲过来把盛庸给缠斗住,剩下的把世子给扶了起来,还把世子的冷雁锥给抢了回来,随后保护着向来路杀回…… 巫声带着兵丁们向着由铁铉指挥战斗的城门这边靠近了,遇上了朝廷的兵丁以后,由于他身子的轻灵,手里的一条钢鞭不知道打伤了多少的敌兵。 就在城头之上的熊亚听到了城下打斗声以后,探首一看,灯光照耀下正是那个和朋友蹦蹦交换生命的巫声,心里登时就急了,非要下去把他抓住不可。 勾冠立时就拦住了他,看看左右,才道:“他一定是白先生派来的。你下去把他抓住,不是会给燕王爷添乱吗?” “不会的。你看,白先生派来了那么多的人,少他一个也没事。”“可是,你抓住了他又能怎么样?没有那颗珠子,蹦蹦还是活不过来。”“那咱们可以先把他抓起来,一直等到回去以后。”“那你下手没轻没重的,真要是伤了他怎么办?他的命可是蹦蹦的。”“没关系,我下手轻着点儿就行了,再说这里不是还有军医嘛,而且你好儿好儿看看,他现在要跟那么多的人打,那才容易受伤呢。” 勾冠一想,勾冠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那你小心一点呀。” “放心吧。”熊亚说完,就想下去抓巫声。 强投广听到他们说话之后,心里头一动,“等一下。” 说完,他即刻冲着还在那里指挥的铁大人一施礼,道:“大人,城中进了厉害的敌方奸细,士兵们或许会抵挡不住,让熊亚下去应付一下如何?” 一心只想指挥的铁大人当即一回头,向着熊亚道:“熊义士多加小心。” 熊亚回了一声“是”,即刻从甬道下去了。 巫声简直当真如同鸽子一般,飞来纵去地攻击敌人。 熊亚看在眼里,那就是得了蹦蹦的生命以后,也会松鼠那般在高处蹦来蹦去了,即刻奔着他冲了上去。 “看你往哪儿跑!”虽然这次还带着一些保护之意,可熊亚仍是把蜂窝锤给带下来了。 巫声一见,小声道了一句“你要干嘛”。 “干嘛?我是来抓你的,你什么时候把蹦蹦的生命还回来?”说完,他一生气,照着巫声就是一锤。 在旁边的双方兵丁们听来,倒像是这两个人早有旧仇,巫声早先杀死了熊亚的朋友蹦蹦,熊亚这是找他报仇来了。 巫声即刻用钢鞭一挡,却是没硬接对手这一锤,而是借着对手的锤力,如飞倒纵了出去,身形轻盈灵动。 熊亚当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即刻跟着追了过去。 巫声知道熊亚这是“翻小肠”来了,即便是知道自己是白先生派来的,今天也不会放过自己的,索性就斗上一斗,到底看看是狗熊厉害还是“鸽子”厉害。 难熟眠(十五) 想到这里,从半空之内又飞身回来的巫声,照着对手的头顶就是一鞭,反正他也算是违反燕军军规的叛徒了,那下手自然就不用留什么情了。 熊亚一抬脑袋,见到了当头下来的一钢鞭,即刻用蜂窝锤从底下撩了上去。 两件兵器一撞,巫声还是不可抵受住对方的力道,仍是借力上升而去,在半空里练了一个“鹞子翻身”,减缓了下坠的冲击力道,身子落到了旁边的民房上,见到了熊亚又追了过来。 为了气气熊亚,他冲着对方笑嘻嘻地说道:“敢上来吗?”说完了,巫声即刻调头跑了出去。 熊亚肉大身沉的,当然是没巫声那般的轻身功夫,自是在地上追赶了过去,嘴里也是不饶,“哼,敢下来吗?” 巫声当然并不想就这么一路逃回白先生那里,见到这个房坡已是尽头了,身子灵巧一纵,却不是向着前面的房坡上纵了过去,而是身子往地上蹦了下去,还不等双脚落地,钢鞭向着墙上一点,便借着这股力道,身子猛向追过来的熊亚冲了过去。 熊亚一路追过来有些气喘吁吁了,见到巫声过来了,还不等用兵器打对方,就看到了对方的钢鞭头冲着自己的肚子就是一捅,因为动作慢了一些没防住,还真就让对方给捅上了,疼得“哎哟哟”直叫唤,身子也不由得倒退了出去。 巫声回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就又往前跑了。 “哼,胆小鬼,看你往哪儿跑!”熊亚站稳了身子以后又追了过去。 就当他眼看即要追过两间房子之间的时候,巫声藏在那里等着他呢,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过来了,登时把脚一伸,把他绊了一个大跟头。 熊亚趴到地上以后越发生气了,见到了从自己身上飞纵而过的巫声,更不依不饶了,当即爬了起来追了过去,却是见到了对手猛然一回身,照着自己一钢鞭打来。 熊亚紧忙用兵器挡住,可又见到了对方就是虚晃一下而已,一钢鞭奔着自己的下盘就打过来了,急忙有点慌了慌张地用蜂窝锤护住。 十分灵巧的巫声,虽然一钢鞭向着熊亚的双腿挥了过去,脚下却是一纵,使得自己这一兵器下去又是一个虚招,身形来到了熊亚的头上,这才是要施用的结结实实的一招。 熊亚的兵器沉重,此刻已经是不及抬起来去挡对手的钢鞭,可是他也不傻,把自己的暗器掏了出来,一把蜂针奔着巫声就打了过去。 巫声好似当真见到了不少的马蜂,即刻在半空里挥舞钢鞭扫开,可就当身子落下以后,便就见到了拿着锤插着腰,低头看着自己的熊亚。 巫声回之尴尬的一笑,神情很像是之前的强投广被两头熊追得无路可逃的时候,等见到熊亚要挥锤打自己的时候,即刻身子一蹿,从对手的胯下钻了过去。 熊亚冷不丁把自己的锤收回,回身奔着后面的巫声就打,可惜的是时机已晚。 就当一锤打到地上,把地上的石砖打得石屑四散崩飞的时候,心中登时一怕,心道要是真的打中了,那蹦蹦的命估计至少也得没了一半,可是,也不想就这样把巫声轻易放过了,遂拿着蜂窝锤还是追赶而去…… 改变了不少心性且被白先生告知己方才是正义的李达发此刻拿着麻花刺,遇上的敌手竟然是全仰热。 因为前方战事的不利,徐辉祖就认为像全仰热这样的人也不用像宝贝似的留着了,毕竟是已经白养了好些日子了,遂,就派人到京城的天牢之内把他们给提了出来,不过,以一种药物控制着,不听派遣的话就别想得到抑制药性折磨的药石。 全仰热见到了敌军,二话没说,鲗腿刀奔着对手就挥了过去。 李达发用麻花刺一挡,可是同时又见到了对手如乌鲗触角般的胡须照着自己抽到了,登时身子一退,想要用兵器把对手的“须子”给绞住,却一点没绞上。 因为魏国公爷怕他有了暗器墨毒会不听话一些,也就没还给他,要不然的话,这时候的全仰热一准是一口黑水喷了过去。 墨毒没了,只得是先紧着兵器用了,他即刻蹿身而上,把手里的刀照着李达发挥了过去。 李达发用麻花刺把对手的鲗腿刀弄到了一边,继而向着对手扫了过去。 转换璀璨当真当真是个宝贝,果然是有的没有的都能转换,要不然这些人的武功都是从哪里来的。 全仰热都没收刀,即刻把胡须向着对手的麻花刺上一抖,用隐藏在其间的皮碗把对手的兵器给吸住了,而后就顺着对手进击的力道用劲,身子一避之后想使得对方兵器脱手。 李达发感觉到势头不对,即刻收刺,好在麻花刺形状特殊,不易被吸住,可是又见到对手的刀再次向自己劈了过来,急忙用刺一撩。 其实出于本心,“晦气乌鲗”全仰热并不想给朝廷卖多少的力气,可就是不得已,此刻心生一计。 等到对手的刺撩了过来以后,假装自己再抵挡的时候不小心让对手的刺尖伤到了手腕,从而之后只可招架而不可还手。 李达发一见之下心头一喜,感觉着对手再过一会儿就会被自己给解决掉的,登时加紧了进攻。 就在眼看着再来那么一下子就可以把全仰热给撂倒之时,可是,看着已经是捉襟见肘无力还招的他即刻就来了精神,也不管已被打到圈外去却没松手的鲗腿刀,身子猛然就向着李达发的怀里欺了过去,到在近前以后,前面胡须不见动,身后的长头发这时倒翻了过来,把对手的脖子给卷住了。 难熟眠(十六) 不及用兵器抵挡的李达发登时就傻眼了,手里的麻花刺刚想向对手的头发上猛劈猛砍,却被鲗腿刀打了出去。 接着,全仰热登时一个急转身,就把李达发给猛甩了出去。 李达发直被甩得双手不及收回,眼见着好像还要用头发把自己再甩到前面去,急忙用脚一蹬对手的背心,总算是阻止了对手的一甩,继而手里的麻花刺就奔对手的后背扎去。 全仰热知道自己过于自负了,好在手里的刀仍在,即刻向后甩出把对手的兵器给挡了出去,同时收回了自己的头发,继而一转身子,再迎接住了对手的又一次攻击,可是,为了可以尽早的结束比拼,看到了对手的兵器形状,同样也看清了对手的经验不多的他还是想再来一次险招。 这时,李达发一麻花刺照着对手刺了过去。 全仰热则是让对手的兵器从自己腋下穿过,把自己鲗腿刀的刀刃往对手兵器上的凹槽里一放,然后使劲一转,松开刀柄,任其如旋刀一般让其在对手的兵器上顺着凹槽飞旋了起来。 李达发登时又蒙了,见到对手的刀在自己的兵器上转起来以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其实,有经验的人只要一甩兵器就可以给甩下去,力道上用些技巧即刻。 可是,已不知所措的他眼见着鲗腿刀飞旋到近前以后眼看就要旋斩上自己的胳膊了,只得把刺一扔,之后却是见到了对手的胡须和头发这个时候一起向着自己飞抽而来…… 虽是满肚子怨气的沙三千,可是,想不为朝廷“效力”也不行,除非他什么都豁得出去,同样也是因为怕他会不听话一些个,遂,三停合扇板门刀并没还给他,反正他“大杀陌”的功夫还在身上呢,遂见到了拿着大弯刀的“铁雕”以后,即刻一招上前,直奔着对手的咽喉抓了过去。 “铁雕”见对手一上来就下狠手,自也是不客气,手里的弯刀照着他抓过来的手就砍了过去。 沙三千这时一反手,把刀背抓住了,另一只手仍是奔着对手的咽喉抓了过去。 混迹战场的“铁雕”遇到过的对手无数,可这么急于杀人性命的恶狠对手还是第一次见到,只得是把对方抓过来的腕子也给抓住了,同时和对手较量起了力气。 沙三千的力气当然是不小,可他的手更黑,就在两方较力气的时候,他突然就松开了大弯刀刀背,一下就把对手的腕子给抓住了,就手一拧,想让对手自己把大弯刀扔掉。 “铁雕”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腕子上拼着力气的同时,抬起一脚照着对手就猛踹了过去。 这会儿的沙三千也是没闲着,本来就想着趁这个时候照着对手的裆口踹上一脚。 正巧两个人的鞋底碰在了一起,由于力气用的都挺大的,登时就让两个人分开了,各自倒退了几步。 觉得腕子上生疼的“铁雕”也是来气了,他同样是不会手软的人,除了对魏桦毗,登时把手里的大弯刀照着对手就猛劈了过去。 一侧身躲开后,沙三千用胳膊肘照着“铁雕”的肋下猛捣。 “铁雕”当即用前臂一挡,又见对手的一膝奔着自己小腹又来了,也不管不顾了,手里大弯刀奔着对手就又劈了过去。 这就是看谁手快心狠了。 沙三千并没真正想要为国捐躯的意思,身子登时向后跳开,又见到对手的一刀斩了过来。 “铁雕”知道,像沙三千这样的,最好是不要让他有还手的余地,遂就抡开了膀子,把手里的大弯刀接连飞快地向对手攻了过去。 他们周围附近的民用物品也不知道被大弯刀损毁了多少。 沙三千一个劲左躲右闪之后,陡然间把身旁一口大水缸给抄了起来,而后举起奔着“铁雕”砸了过去。 “铁雕”这回是没别的法子了,只得照着一旁躲了过去,还得小心着水缸碎了以后茬子别崩到自己,之后又是劈出了一刀。 沙三千已算是腾出工夫来了,探手去抓对方持刀那条胳膊的小臂,另一手又奔着对手哽嗓要害之处再次抓了过去。 “铁雕”也是够狠的,也快手抓向对手的喉结。 于是乎,他们两个就又陷入了僵局。 “铁雕”索性把刀也给扔了,把手挣脱出来以后,也去抓对手的脖子。 沙三千也是如此,那就看谁可以把对方先给掐死算了…… 同时,他们还得都小心着对方会不会奔着自己的下身再踢过来一下子。 这个时候,这一次燕军从地道进来的人要去抢开城门的事情已然是失败,为了躲避熊亚,从远处飞纵着绕回来的巫声保着世子朱高炽,带着大部分的自己人都从地道里退了回去,只留下一小部分人为了世子可以安全撤离这里,还在地道口附近的地方拼杀着,而且,等世子全身而退之后,地道还被火药给炸掉了。 等到打杀结束,朝廷的兵丁来到了“铁雕”和沙三千的跟前,把“铁雕”俘虏了以后才算是分开了他们。 说真的,这俩人还真都是条硬汉,竟各自坚持到这个时候。 其实,也兴许是因为盛庸掌握着可让他们二人不受痛苦的药石,曾“谆谆告诫”他们两个,要他们对付的敌人一定是不一般的,遂就要尽量留活口。 就这样,也就是世子朱高炽和巫声带着一部分燕军兵丁逃回了军营。 就在白先生这边不惜不睡好觉也要商量如何把自己人给营救回来的时候,听到了兵丁来报,说是铁铉和盛庸遣来了使者,还说他们竟愿意投降献城,还把“铁雕”和李达发两个俘虏送了回来。 这当然是出乎了燕王爷、军师如仇和白先生的意外,可又听到了对方唯一的一个条件,这心里就立刻都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对方二人开出的条件不是索要多少多少金钱,和多大多大的权力,而是说,为了让燕王朱棣显示出自己的诚意来,必须一个人进城接受他们的投降。 难熟眠(十七) 此刻,他们已把济南城里派来的人给打发下去了,正要商议一下,花男即刻发话了。 “不用商议什么了,还是由我假扮成王爷的样子,代替王爷接受他们的投降。要是真投降,那咱们就顺利把济南拿下来。要是假投降的话,嘿嘿,那就证明了他们还是有让咱们收服的必要的。” 这一天,按照双方已经商量好的,花老板扮成了燕王朱棣的样子进了济南城。 城内迎接的人早在城门口那里等待多时了,见到了果真是独自前来的燕王千岁即刻一齐行礼,随后把王爷往城里一让。 可花老板已观察到了,自己走进城里瓮城之内的时候,迎接的人在后面并没跟进来。 就当他走到瓮城中间的时候,突听一声“千岁”,随之的就是前后的城门落下了两道铁闸板,把花老板扮成的燕王一下子就给困在了里面,接着,他便又见到了两个女人出现在这里。 同样是魏国公爷徐辉祖给铁铉和盛庸派来的,也是知道那两个人即便是被石药控制着也未必靠得住,遂就将“离弦杏枝”陶露晨和“撑厦棉丝”弓映柳也给遣派了过来。 弓映柳第一个冲了上去,用手里的金丝双套索冲着反王“朱棣”飞了过去,想着一下子就可以把朱棣的脖子给套住,这样就可一举把反王头领给拿下。 花老板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装什么了,即刻似在台上变戏法一般,为了活动方便,也是为了显现出自己本来的身份,连面上的伪装带身上的盔甲便一起“卸妆”了,同时甲片把金丝双套索也给撞了出去。 “是‘战妖’花男!”陶露晨一见就喊了出来。 城头上向着瓮城里看着的盛庸一听,心道也不算白忙活,若是可把反王朱棣手下这么一个一等一的帮手给拿住,也算是去了朱棣的一条臂膀。 陶露晨这时当真像是离弦之箭也似,奔着花男就冲了过去。 花男都没去接对手的兵器,等到三棱透甲铁箭快要挨到身上衣物的时候,脚下向旁边一移,用身侧去触碰铁箭的箭镞,之后身子再一转,就把对手的兵器和其身体一起给旋带了出去。 陶露晨被带了出去以后,还没双脚站稳,心里就生出了疑问,自己刚才接近对手身形之时,本来还想着探手去攻击对方的,可当时就觉着一股力量束缚着自己,简直就好像把自己用结实的绳子给捆了起来一样,只得是任由对手把自己给带了出去,难道说,“战妖”当真会妖术不成。 弓映柳这时又冲了上去,两个套索一起奔着对手套了过去,竟一下就都把对手给套上了,登时大喜过望,接着便使劲一扽,可惜的是用力一扽之下差点来了个“倒栽葱”,好在花男及时把他的兵器给反拉住了。 虽然她眼睁睁地看着套上了,却一点不受力,花男的脖子就像是空气做的也似,就那么一下愣是给拽空了。 其实,这就是花老板的戏法用得过于玄妙而已,他就是用下巴把两个金丝套索给夹住了,不过就是掩饰得恰到好处。 陶露晨这时又是猛力一蹬瓮城里的城墙,身子借力奔着对手就又冲了过去,空着的一手还做好了准备,想着这一回怎么也是不会被对手那股奇怪的力道给捆绑住了。 但是,就当她再次被花男旋转的身子给带过去的时候,另一手还是动弹不得,而且这一回与上一回还不一样,上一次是笔直冲前带了过去,这一回是被带的转了一个圈子,自己几乎是又回到了刚才站着的位置,就像是根本没动过也似,登时就愣在了那个地方。 弓映柳这回不再用“小小”的套索去对付花男了,这一回直接用金丝索冲着对手绕了过去,想着用兵器可以把对手给缠捆住。 这种功夫叫做“捆仙索”,自她出道以来,好似还从未遇上过自己捆不上的“神仙”,遂,对这次“捆妖”的事情还是有自信的。 就当她的兵器绕到了花男身后的时候,即刻用特殊的步法和身法迅速游走了起来,而且这一回于以往不一样的是,她把另一个套索飞快扔给了陶露晨。 陶露晨接住了以后,依着弓映柳教给过自己的路数也游走了起来。 也没用多一会儿的工夫,她们俩还真就把花男给结结实实地绕捆上了。 城头之上早就为了筹划此计,好几个晚上没睡好的盛庸一见之下,登时就高兴地喊了起来,“好!抓住了‘战妖’花男,陶姑娘和弓姑娘都是大功一件!” 可是,他确实是笑得太早了。 虽然被缠捆上的花男却是微微一笑,看了看两边她们每人手里还在使劲拉着的金丝套索,然后即刻冲天而起,就像是身子太滑,她们又太用力,愣是把花老板从紧紧的金丝索里给硬挤了出来。 冲天而起的花男并没理会上面和下面惊异的眼神,而是在半空中一移身子,往斜下方落去,继而双脚一踹瓮城里的城墙,借着这股力道,身子向着站在下面的陶露晨和弓映柳俯冲下去了。 她们一见之下,登时就害怕了,就好似一个会飞的妖怪从天上下来了,要把她们抓了去不知道会怎么样,即刻分头向着两个方向逃了出去,逃出去一个算一个。 半空中的花男自然是也没奔着她们其间任何一个而去,而是把黑长指抖了出去,分别照着她们两个飞了过去。 她们两个的轻功其实真是不错,可惜的是心里头慌了一些,脚下的功夫也就松散了一点,结果分别被花男的黑长指给卷住了。 把她们俩给吓得,竟然登时大叫了起来。 花男却是真不想把她们给怎么着了,只是使劲一扽自己的黑长指。 遂,陶露晨和弓映柳就像是两个陀螺一般,原地转了起来。 要是花男花老板真的有心再戏弄一下她们俩个,即刻又可以再补抽上几下黑长指,就像抽陀螺也似。 难熟眠(十八) 城头上的盛庸可是无心欣赏两个美女陀螺的旋转,登时下令,让沙三千和全仰热去把两位姑娘给换下来。 这时,大铁闸板升起来了一个口子,只可以让人大弯着腰通过,一共又进到瓮城里四个人,除了他们俩,还有两个兵丁,兵丁要做的事情是帮还没停下旋转的二女把身形稳住,然后带离这里。 等他们从口子里出去以后,大闸板自然又关闭了,现在的瓮城之内也就只是剩下花男和沙三千、全仰热。 即刻,沙三千摆开了“大杀陌”的架势,全仰热也把鲗腿刀连带着胡子、头发什么的都甩开了。 但是,花男并没兴趣跟他们多耽搁什么,摆开了自己的十根黑长指奔着他们就抽了过去,使得他们根本就不可靠近。 在这个场景之下,那俩人在别人眼中开来都有些可怜了,他们两个现在只得是到处在躲避着黑长指的抽打,而且其间还传来了惨叫声。 可是,城头上的盛庸却是一点怜惜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当即命令城头上的弓箭手们立刻向着下面开弓放箭。 接着,花老板的黑长指就没必要顾及他们了,先得挡住射下来的无数箭枝。 这个时候,沙三千和全仰热的惨叫声也就变成了骂街声。 花男自然知道,要是一味在底下挡箭枝的话,形同坐以待毙,遂就在挥舞黑长指挡住箭枝的同时,指尖照着瓮城里城墙上的缝隙中一插,继而身子翻上去踩住城墙,接着便是飞快地把黑长指再甩上来,又一次插进城砖的缝隙里。 在弓箭手们开来,“战妖”快得就像个在瓮城里的城墙上滚动的一个球,而且还是坚不可摧的一个球,箭枝对其简直是不起任何作用,有的兵丁甚至怀疑起“战妖”是不是铜打铁铸的。 站在城头上的还有铁铉铁大人身边的强投广、勾冠、熊亚,见到了花男的英勇雄姿,无不赞叹。 就这样,快到垛口的时候,“战妖”变成的这个“球”直接就翻滚入了半空之中,而后直接就向着济南城城墙外落了下去。 等到城头上的兵丁们跑过来向着外面的城墙一看,“战妖”竟然用“仙人挂画”的功夫背贴着城墙往下滑溜而去。 也不是没人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可以往下贴着城墙倒一些热油下去的话,“战妖”也未必会经受的住。 不过,就在他们去准备的时候,花男已经滑到城下了。 那个地方还有其一众女跟包带着燕军的兵丁们等候接应。 等到花男回到了军营,燕王爷朱棣走出营门好远前去硬接,关心地问了一些事情,虽然得知了花老板平安无事,也是大怒了起来。 “哼,小小的一个盛庸既然还会用如此的毒计!请花老板放心,本王一定给你出这口气。”“还请王爷息怒。”“哼,敌人如此嚣张,又怎可让本王不怒?”“那花男敢问王爷,要如何出气?”“本王当然是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平日里观察过此地的地形,咱们可以决堤放水,用洪水摧垮城内守军的意志!”“花男再请王爷息怒,决堤水攻之事万万不可。”“哦?花老板你有什么高见,请讲当面。”“自古水攻城池之事都是毒计,非兵家万不得已才会施用。只因其会杀伤许多的百姓,而且水淹之后还或许会滋生瘟疫疾病,最重要的还会尽失天下人心,可说是遗祸无穷,所以,还请王爷三思。” 朱棣听到这里,思索了一会儿,可是不等他想出其他的办法,办法自己就来了。 这个时候又有军兵禀报说,之先依着白先生让金冈在妙虎寨的虎光石色那里得到的“轰天雷”凌振的图纸,造出来的火炮已经运到了。 朱棣决定,先不用火炮直接轰击济南城头,暂把这几百斤的大铁家伙成排摆在城下,炮口一齐对准城头,每日里还让兵丁们做出随时就要炮轰济南城的样子,填填炮弹,捻捻信子,先威吓敌人们一番再说。 盛庸和铁铉铁大人这下可就当真睡不着觉了,他们根本就没火器,要想防御大炮的攻击,济南城这里几乎是做不到。 这一日,“战妖”花男和“造梦”白日来找燕王爷了。 “不知王爷是否真要炮轰济南城?”“他们若不投降,这自然是早晚的事情。”“可若是那样的话,咱们要收降铁铉、盛庸的计划可就会……”“可是,难不成就这么退兵吗?”“启禀王爷,如果说,这次退兵之后,能得到更多的城池呢?”“哦?先生真有这个把握吗?”“王爷不信的话,夜思愿立军令状。” 说完,白先生即刻走到书案之前,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就把一份军令状给写好了,双手奉到燕王的面前。 “哎呀,先生这又是何必呢?”虽然那么说着,可是,燕王爷还是把军令状放到了一边,却没撕毁。 “本王此刻还是在担心着一件事情。”“王爷请讲。”“若是就这般退兵了,岂不是长了敌人的威风,灭了咱们自己的锐气。”“其实王爷您多虑了,单是花老板前番一人能从一座封闭的瓮城里出来,这就已经给敌人们一个不小的威慑了,而且……” “而且我还有一个办法,不但撤兵撤得有名,还能令天下人皆知,咱们这次起兵纯粹是靖难,并不是以造反为目的,出师之名纯净。”花老板把话头接过来到。 这一天的夜里,本来就因为担心火炮攻城会不会连累自己而睡不着的强投广,陡然被一个从窗户里“飞”进来的“鸽子”给惊到了。 “谁?”“小声点。是我,巫声。”“你?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哦!是不是白先生要我们赶快撤退呀?”“还没到你说的那个时候。白先生吩咐了,以后就由我给你传递命令。这一次是让你白捡一份功劳。”“什么功劳?不会是让我们把铁大人给杀了吧?”“那又何必等到现在呢?行了,你就别瞎琢磨了。明天你就跟铁铉说,赶快让城里的木匠们多做一些大木牌,把城头挂满了,上面写上……” 难熟眠(十九) “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这些大木牌上十分工整地写到,济南四周围的城头上满目皆是。 燕王朱棣虽然为的就是夺取大明社稷,而这次打出的明面上的名头可是奉了洪武万岁的遗训,藩王靖难,扫除佞臣贼子,遂,虽然说就是这么几块木牌子而已,却是绝不可以去损毁的。 于是乎,燕王因为“忠孝”二字,只得收兵回营了。 “这次还多亏了铁大人你的那位强义士,这才保住了咱们的济南城。哈哈哈……”盛庸欣喜不已地道。 “是呀,皇上还是人心所向,就算是反王有再多的帮手,他也无法打得过这‘人心’二字。”铁大人也是欣慰地道。 “咱们就这么放反王朱棣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难道盛兄还要追击燕军不成?我觉得有些不妥。他们毕竟是并没被咱们打败,只是自行撤兵而已,遂士气并不衰败。如果盛兄这时追击的话……”“我看铁大人你毕竟还是一个文官出身,败了就是败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士气就算是不衰败,同样也不会高涨起来。我意已决,这就带着人马去追击反军!” 果然,盛庸还真就带着朝廷大军去追击燕军了。 得到了消息的白先生,反而苦笑了一声,“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没关系,我这就让他知道知道不力量力的苦头。” “战妖”花男说完,即刻带着朵颜三卫的人马,不等盛庸的军队追过来,直接迎击了过去。 “铁雕”被俘之后正愁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当先冲入敌人阵内,手里的大弯刀和铁蒺藜棒一通挥舞,让盛庸的兵丁们吃了一通好苦头。 朵颜三卫的人在老大和花男的带领下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让南军甭想再进击一步。 可盛庸却是还没要退回济南的意思,指挥军队,还在这里硬接着这个迎头痛击。 这时,一个人突现他的面前,盛庸定睛一看,正是花男花传说,人称“战妖”的便是,不想等到其再靠近一步,手里的九曲镋即刻就摆好了自卫的架势。 花男这次并没着急把自己的黑长指给甩了出来,反而是迎着对手的镋头径直接猛冲了过去。 盛庸心里也是害怕了起来,手里的镋奔着对手就扎,虽是一击而中,却是不见对方的身体受到了什么伤害,至多是把衣物给弄破了。 本来还以为是对手贴身穿了什么防护的软甲,可他一见到了对方衣物里露出来的白肉皮,登时又是一惊。 原来“战妖”还真是“铜打铁铸”的。 这时,他只见“战妖”好似粘在了自己的镋头上,身形并没落下,反而冲着自己一笑,接着就是眼前出现了眼花缭乱的东西,使得自己一时看不清事物,等看到了之后,“战妖”却是不见了踪迹。 盛庸赶忙四下里寻找,可就是没见到花男的身影,还想着是不是这几天连着没睡好,大白天的就做起梦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骤然听到了花男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 “盛指挥使意欲何往呀?” 又被吓了好大一跳的他即刻又踅摸了起来,可是无论面冲那里,都是可以听到花男在耳边问到“盛指挥使意欲何往”,就好像已经贴到自己的身上一样,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由得就把九曲镋围着自己的身子“攻打”了起来。 旁边的兵丁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盛将军为了显现出己方的气势,在马上自行练起了镋法。 花男其实就在左近,用的“千里传音”加之“传音入密”的功夫,这时见到了还在自行练功的盛庸仍是并无退兵之意,即刻又冲上去了。 盛庸此刻就又见到了花男,不过,看见了“战妖”不是用腿走过来的,而是十根黑长指笔直地撑在地上,对方是用双手走过来的,这又给他已快不堪重负的心里又蒙上了一层畏惧,可在这么多兵丁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显露出胆小了的样子来,只得给自己强行鼓气,一催战马,奔着对手直接冲了过去,为了壮胆,还大声喊叫了起来。 花男仍是站在那里不躲不避的,等到盛庸来至近前之后,陡然间身子上升,就让对手连人带马从自己的足下长指间那么冲了过去,其间仍是用到了戏法里的门道。 盛庸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冲过去以后,自是先在那里傻了一会儿,之后只得是把坐骑又圈了回来,手里的九曲镋抡开了,仍是奔着对手而去。 花男直接就这么弯了下去,让对手的一镋扫空了,之后即刻又直立了起来,接下来,皆是这般应对敌手的镋攻,向各各方向弯去,要是奔着撑地的指尖攻击,索性就腾空而起,让对手每一招镋法都招招落空。 盛庸已经觉着没什么力气了,但感觉出对面的“战妖”却是越来越起劲,而且又听到了花男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接连问到“盛庸还不退兵更待怎生”。 盛庸实在是不可再这么坚持下去了,挥舞着九曲镋,催马绕大圈避开了“战妖”,然后大声急忙喊道:“鸣金收兵!赶快鸣金收兵……” 怎么说,也是让朱棣在一路胜利靖难的途中暂时退兵了,让一直以来忧心忡忡的建文帝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明,遂,即刻下旨,晋升铁铉铁大人为山东布政使,之后又让铁大人担任了兵部尚书。 要知道,自打大明朝开国以来,还没哪位并非行伍出身的书生可以担任这么高的武职官员。 同时,建文帝朱允炆终于做出了一个十分英明的决裁,那就是立刻又撤换了李景隆统帅这个职务,并将此职授予原来的都指挥使盛庸,还把平安派给他当副手。 已经逃回南京的李景隆,一回来就一头躲进了南京这里的宅院之内,还想着是不是等没人提及此事的时候再出来露面。 难熟眠(二十) 举荐并曾经保过他的黄子澄都已觉得自己当初就是瞎了眼,对其简直可说是厌恶已极了,遂就联同御史大夫练子宁和御史叶希贤向建文帝慷慨上书,说什么也要立斩李景隆,以安军心。 可是,朱允炆却是并没想要把李景隆怎么着的意思,怎么也是发小,而且还有实在亲戚这层关系,最多好好训斥一番也就是了,朝廷也不缺白养着一个人的粮饷,又何苦杀掉呢。 这一日,没睡好觉的铁铉又在向强投广寻问主张了。 强投广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打仗是怎么一回事,上次就是凑巧想到了而已。” “没关系,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的,本官不也是真打起来才知道该如之何的嘛。”铁大人鼓励到,“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群策群力嘛。” “嗯……那好,我就瞎说了。我是这么觉得的,咱们现在要是跟对方硬碰硬的话,一定不叫个办法,倒不如用一个大计谋。”“哦?什么样的大计谋?快说说。”“我以前当伐木工的时候也看过一些兵书什么的,其中就有那么一条,叫做‘骄兵必败’。”“骄、兵、必、败。不错,自古很多战例都是这般的结果。”“那咱们现在索性就好儿好儿让他们骄傲一通,甚至可以多放弃一些城池,让他们自认为已是战无不胜了,最后选择一个地方,布下个大陷阱,跟他们决胜负。” 铁大人听完了,深思熟虑了一番,然后拍案而起,“这个办法当真要比跟反军硬拼好得多!我这就跟盛大帅说说去!” 如今的南军统帅盛庸一听,登时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在地图上看了小半天,终于选定了在一个叫东昌的地方设下一个陷阱,觉着可以把反王朱棣给捉住,可同时心里想到了一件事情,却是并没向任何人提及,因为他一定要秘密进行,不可让敌人探听到任何讯息。 其实盛庸有一个没出五福的亲戚,虽然已是很多年都没见过面了,就为了决定要不要去找这个亲戚,也是几夜没睡好,最后终于决定,为了朝廷社稷,还是拉下面皮的好。 遂,他就把一切事情向着铁大人好好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带着平安一起去找自己这个亲戚了。 盛大帅的亲戚就是“错天使”盛至盛停留,盛大财主。 盛至知道这位族弟到来以后,也并没显现出什么不想相见的意思,即刻就派遣船只,把盛庸和平安接上了自己的无眠无寂岛。 当初,盛庸的父亲出了一趟远门,在外面和盛庸的母亲一见钟情,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怕长辈们不同意这桩婚事,遂,就在外面举行了婚礼,想着木已成舟,若再生下一个男婴的话,长辈们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至多狠狠责备一顿也就罢了。 没过多久,果然,盛庸的母亲还真就生下了他,遂,他的父母便决定,可以启程回去见长辈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盛庸的父母却是并没回到故里,而是托人带着一封盛庸父亲的亲笔信,只是把当时还是婴儿的盛庸送了回去,从此渺无音讯。 盛氏一族的长辈们虽然看到了盛庸父亲的亲笔信,也可以判定字迹也是相符的,可是,毕竟是没经过族内长辈们认可的一桩婚事,其间几位长辈们就不想把盛庸给认下。 还是盛庸的祖母心善,一口认定他就是盛家的子孙,据理力争,这才把尚在襁褓里的盛庸给留了下来。 可是,盛家却是并没到官府给他上户籍,遂,迄今为止,盛庸可以说是不知道籍贯,不知道父母是谁,更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而且,就因为身份糊涂,长辈们才取了一个“庸”字做了他的名。 就是这般不清不楚的身份,小时候的盛庸自是倍受族人的排挤,甚至欺负,唯有小时的盛至,见盛庸天资聪颖,日后定是大才之用,遂,就处处护着他,哪怕是受到自己长辈们的斥责。 于是乎,盛庸和盛至在幼年之时,兄弟情分还是不错的。 但是,长大了以后的盛庸发现自己这位族兄虽说是对自己很不错,却是心术不正,经常去搞一些不正经的东西,遂,后来也就慢慢疏远了。 再后来,成年后的盛庸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走了仕途,便一路升到了之先的官职,直到现在的北伐军统帅。 这会儿,盛庸已带着平安来到了高高坐在上面的盛大财主的面前。 盛至的座椅旁还依靠着个女人,也可说是靠着他的腿,脖子上还戴着个只会是牲畜才该套着的漂亮项圈,其上竟然还满生铃铛,本似小猫依人,就因身材高大,遂也就像是大马依人了,可看上去却仍那么诱人。 另一侧则是一个面带笑容,却好似看着什么都当做食物的仆人。 还有盛至的上手和下手位置,虽然是看着他们年纪差不多,一个却是拄着拐杖坐在那里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另一个更是个玩笑,挺大个老爷们,竟在那里调皮地玩起了一个大拨浪鼓。 盛庸估计是以前司空见惯了,也没必要说什么,怎么着也是盛至的弟弟,遂就按照礼数,迈步走近了些,抱腕当胸,深鞠一躬,“至哥,小弟盛庸这厢有礼了。” 盛至看了看他,没说客气的话,笑着道:“哟,到底是朝廷的人了,这些啰了八嗦的东西还挺讲究的。都是兄弟,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干什么呀?就咱跟小时候一样,用不着那么客套。小庸,坐吧。” 在早先的时候,盛至一直唤他为“小庸”。 盛庸这次是有求而来,自也是不会跟盛至计较什么了,就在一旁落座,让平安也一起坐下了。 无眠无寂岛的下人们即刻奉上了最好的香茶。 难熟眠(二十一) “说吧,来找我干什么?反正你一定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盛至问到,“除非那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那我就直说了。”盛庸其实也不想跟盛至费话,恨不得早把事情办完,一时一刻也不想在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多待,“至哥,燕王造反,朝廷需要大量的火器平乱。小弟这次到来,就是带着钱来找至哥你买火器的。” 慵懒地坐在那里的盛至听完笑了笑,“你说的是左派青子吗?原来是跟我做生意来的。好说,我本来就是生意人,打开大门做买卖,只要价钱合适就行,不过,小庸你应该知道,这价钱可是不固定的,会因为一些事情发生改变。” 盛庸一听,冷笑一声,“盛大财主直接说要坐地起价不就行了。” “哈哈哈……看来我从来都没看错你。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那盛大财主你先说个价钱来听听吧。”“俗话说的好呀,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别看我没打过仗,可也知道战场上的事一向是瞬息万变的,所以你一定是急需一大批左派青子,是也不是?”“还是请盛大财主快点儿开价吧。”“那好,咱们就都痛快点儿。按理说,对于像你这样的买家,我就是开出十倍的价钱也是不多的,可咱们毕竟是同宗,多少就看着点儿一个祖宗的份儿上,你看六倍怎么样?” “什么?”盛庸实在是坐不住了。 就连一旁的平安都站起来了。 “你可知道,你卖的这种东西本来就犯国法吗?”“那小庸你为什么不到就近的官府去告你至哥我呢?”“难道你认为没人管得了你吗?只是现今朝廷正在平乱,无暇顾及而已。”“无暇顾及?还而已?至哥我还别不告诉你,洪武年间我已经开始做左派青子的营生了。你可以去问问,谁管过我?”“可是你信不信?以我现在的官职,就有权力管你!” 盛庸一说这话,无眠无寂岛在场的这些下人们,之先看着都是普普通通的奴仆,可就在这会儿,一个个就把身上暗藏的武器给亮了出来,转眼间就都变成了目露凶光的杀手,只等着盛大财主的发话了。 盛庸见到如此情形,临危不惧,仰首挺胸道:“盛大财主是想要把本帅给灭了口吗?那尽管动手好了,不过,可别怪本帅没提醒过你,朝廷要是知道征讨叛军的统帅在你这无眠无寂岛上被害了,那你也就等着跟着这个岛一起沉下去吧。” 盛至听完,同样也是并没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怕,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庸你也太小瞧至哥我这个买卖人了。就算我把你灭了口,然后我再把左派青子以四倍的价钱卖给燕王的军队,等到他打败了你的大军做了皇帝以后,要你说,我的无眠无寂岛是该沉下去呢,还是该升上去呢,说不定还可以一路升到天上去呢。哈哈哈……” 不光盛至在笑,就连他的一众手下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平安见到了这里的贼人们那么猖狂,心中就更是气愤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觉得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的后脊梁和臀沟,即刻回头一看,见到的是刚才依靠在盛至一旁的那个高大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连在马铃项圈上的银链子蹭着自己的身子,面容上还极尽施展着自己魅惑的笑。 要是他在之先不曾遇到过韦春玉,或许这个时候见到以后还会消消气,可就在心神一荡,刚开始消气时,猛然间想起了韦春玉怨恨自己的眼神,登时就把心神给定下了一些,用手一扒拉她拿着链子的手,另一只手奔着她就推了过去。 可爱珰玛这时不仅不避开,反而用自己的玉峰迎上了对方推过来的手。 平安一见登时一收手,身子也不由自己地退后了几步。 “哟,是个雏儿。”爱珰玛语声里淫声贱气的。 这惹得周围的贼人们又大笑了起来。 平安则是恼羞成怒了,一个健步上前,奔着爱珰玛就是一个大嘴巴。 爱珰玛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仍带着那种笑,还把身子向前弯了下去,好像是让对方更容易打上自己似的,等到平安的巴掌快抽上的时候,她就把他们之间隔着的的椅子冲着他踢了过去。 平安当真是一个没留神,差点让椅子把自己撞了一个趔趄,遂,好似又听到了周围贼人嘲笑声的他更是急了,上前就要去抓爱珰玛,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爱珰玛照旧那么笑着,一个轻巧地转身,便躲开了。 平安当然不饶,跟着追了过去。 盛庸一见,即刻皱眉看向盛至,想让他把这个不成话的女人给喝止住。 盛至盛大财主自是看出了盛庸的意思,却是笑道:“也没什么不好呀,我跟别人价钱谈不恰当的时候,也总是喜欢找一个或几个歌姬来活跃活跃,到时候心情都变好了,和气才可以生财的嘛。” 盛庸一听盛至不管,即刻又看向了平安,希望他可以尽早把那个女人给打发走,省得让这里一大帮的贼人看笑话。 平安一路追过去,却是见到爱珰玛一个劲地躲到周围贼人的身后。 她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挑逗着,时不时还做出什么抛媚眼、隔空亲吻、款扭腰肢之类的动作。 平安这会儿是气上加气了,眼见着对方分明就是在戏耍自己,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遂也就追的更紧了。 爱珰玛就这么一路躲躲闪闪的,到后来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竟一路躲到了大厅中间比较空旷的地方。 平安这时倒是高兴了一下,至少见到对手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了,过去就打。 爱珰玛一见他过来了,始终笑着的她把马铃项圈上的链子一抖,奔着对手就抽了过去。 平安登时一避,之后就想把链子给抄上。 难熟眠(二十二) 爱珰玛站在当地把链子又给抖了回来,继而身子再转,链子便向着“给脸不要脸”的对手抽了过去,而且她还在那里做出了一些舞动的动作,看着倒是挺优美的。 平安本来想着只要可以把链子抄在手里,继而又可把对方给拉倒在地,到时候自己上去多踹她几下出出气,也算是让盛至没面子了,可连着抄了几下之后,异常滑溜的链子就是如何也捉逮不着,次次抄向攻来的链子都是落空,之后因为生气,索性也不去管链子了,从而举拳头照着还站在那里舞蹈着的爱珰玛就打了过去。 爱珰玛这个时候仍没停下任何动作,见到对手奔自己过来了,颈子上一使劲,让链子一下子就搭在了平安的手上。 平安一见,即刻变拳为抓,反手一把就把链子抓在了手里,同时用力一拉,却没成想,也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时候挣脱的,竟一拉之下就把马铃项圈给拉了下来。 直惹得周围的贼人们又是哄堂大笑。 爱珰玛不等很是气恼的平安再做出什么动作,趁着项圈还没落地,反手抓牢,继而向对手的颜面上扔砸了过去。 平安只得往旁边一躲,可手里拿着的链子却是不知怎的,又被对手给夺了回去。 爱珰玛把链子拿到了之后,大抡起来自己的兵器,照着对手猛攻了过去,就好像之先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给此时攒劲也似。 平安一通躲闪避让,心里还真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还当真具备这般的功夫底子,可又在冷不丁间,对手竟又停止了进招,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爱珰玛这时又扭动身子跳起了舞蹈,优美地把自己的兵器,银链马铃项圈又给戴上了,还用链子去挑了一下愣在那里的对手的下巴。 平安哪里没更加不气的道理,再次听到嘲笑声的他即刻攥紧拳头奔着对手就打,却一下就不见了浪荡女人的影子。 “平安!好了!咱跟这种女人犯不上!”盛庸即刻劝解。 也是看不着爱珰玛了的平安只得作罢,愤恨猛跺一足,之后有气难消地回到了盛大帅的身旁。 这时,盛至又说话了,“哟,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 平安听完这话,真是又扎耳朵又扎心,可既然身处盛至的无眠无寂岛之上,就得先忍下这口气,却是不知道方才为什么不那样想。 “小庸,还记得小时候我教给你的暗器功夫吗?也不知这么多年你是否放下了。这样吧,要想这桩生意还有的谈,咱们两个重温一下小时候的游戏好不好?”说完,他冲着身旁仆人一吩咐。 那个满面带着饿笑的仆人便走了下去,接着,回来的时候拿来了两个袋子,其中一个交到了盛庸的手里。 盛庸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锥子似的暗器,然后又向盛至投去了疑问的眼神。 “也别说比试比试,咱们就当是谈生意谈累了消遣一番。还记得小时候的规矩吗?什么时候都打没了什么时候歇着。” 盛庸当然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们两个总喜欢各带着一大袋用厚纸片团成的纸球互相扔着玩,直到纸球都扔没了为止,那时玩的简直是不亦乐乎。 后来,盛至也确实教过他暗器的功夫,不过,自打他们俩的关系生疏了以后,盛庸就再也没用过暗器。 此刻,在盛大财主的示意下,在场众人把地方给腾了出来,好让他们两个施展身手。 盛庸已走到了盛至的对面,又问道:“只要咱们的暗器都打没了,至哥你就可以把价钱压下来了吗?” 盛至一笑,“完事再说。”说着,他即刻就发出了一根炮锥。 盛庸身形一躲,听到了炮锥破空的声音,竟得知了盛至并没手下留情,那自己索性也就不讲情面了,拿出一根锥子,却是不等发出,就又见到了对手的暗器奔自己过来了,一避之后,冲着盛至拼力发出了暗器。 暗器奔着盛至打过去之后,按理说力道也挺猛的,可仍旧被盛至一把就抄在了手里,却是没急于再次打出,而是见到对手又发了出来以后,用手里的锥子去打对方的暗器,一下子来了一个锥子尖碰锥子尖,登时两个暗器一同崩开。 一旁的贼人们那叫一个喝彩。 盛庸这个时候知道,自己的暗器功夫实在是不如对手,可骑虎难下之势已成,而且不把暗器打完就再谈不得生意,说不定全身而退都是困难,只得强自坚持到暗器打完,即刻又掏出了一个暗器打了过去。 盛至此刻竟显现出十分的惬意,手里的暗器不慌不忙地打出,对自己这位族弟打来的暗器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有时手里的暗器并不发出,等到把对方打来的暗器反抄住以后,再把手里的两个暗器同时打出去。 盛庸这时已要快应付不了了,反正对手也是每次不打一个暗器了,之先又是没讲什么确定的规矩,索性就把锥子大把地掏出来,然后再大把大把地扔出去,直到袋子里已然是空空如也了。 “喂!别打了!我的暗器打完了!”边躲闪着边喊着的盛庸此刻制止到。 “是呀,你的暗器虽然打完了,可我的却还没打完呢。”盛至笑着,把落在地上的暗器又捡了起来,仍是照着盛庸打了过去。 盛庸登时一惊,要是对手这个样子打下去,哪里还有个完,可就在躲闪间,灵机一动,记准了落在地上所有暗器的位置之后,忙中偷闲也从地上捡起了几根锥子,然后并没向盛至打过去,而是向顶上吊着的大灯打了过去,一会儿工夫就都灭了。 就在“问劲苍穹”老飞把上面的灯火又都重新点亮以后,盛庸即刻冲着盛至喊道:“这回真的打没了!” 果然,趁着刚才这里黑暗下来的时候,盛庸仗着自己的功底,便把地上所有的暗器都收拾干净了,并且藏到了一个地方。 难熟眠(二十三) 盛至再次笑了,把手一抬,“不,这里还有一个。”说完,他照着盛庸就打了过去,当真用上了发暗器的真功夫。 此刻的这一根炮锥在盛庸的眼中看来,真的好似炮弹一般打了过来,自己也是当真躲避不开的了,身子一个劲倒退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用,同时心里还念叨着,这一次来找盛至原以为最多会听到一些难听的话语,大不了不买火器也就是了,却是真没想到,而今的盛至竟当真不顾手足之情,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心里只盼着铁铉一人也可承担起平定反军的大任,从而可以取代自己的统帅之位,又悔不该为了可以多一个帮手把平安也给带来了,放眼军前可以与反王朱棣相匹敌的又还剩几人。 平安看在眼里也是着急,即刻纵了过去就要抢下那根足以夺取大帅性命的炮锥,却仍为时已晚。 但那根炮锥硬生生地停在了盛庸的眼前,因为盛至及时飞身过去,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暗器。 盛至的外号毕竟叫“错天使”,而并非“真恶魔”,就在适才两个人的暗器比斗之时,他还是想起了小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玩耍时的情景,怎么说也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多少也得念一点旧情。 这个时候,盛至把手里的那根炮锥往旁边一扔,“这下真的打完了。” 接着,他把惊魂未定的盛庸一把拉了过来,说道:“既然是不打了,就看看那左派青子去吧。” 盛庸定了定神,就跟着盛至走了,口里仍是问着“价钱你还加不加倍了”,却是暂没得到盛至的回答。 始终担心着统帅安危的平安当即也跟着走了。 他们一直来到了无眠无寂岛的甲板上面,一处靠近船舷的地方,那里的箱子上摆着几种火器。 盛至走至近前,抄起了一条样式不同寻常的,“这一种是可以连射的。”说完,他照着海上虚空的地方就是一通枪子。 接着,他又把一个又粗又长的火器抄了起来并扛在肩上,奔着海面上就是“轰隆”一下。 对于火枪来说,这东西简直就可以算是炮了。 盛庸和平安一见之下都是喜出望外,有了这些犀利的火器,又何惧朱棣的北军,可是听到盛至接下来的话,却又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别高兴的太早,我就是卖给你们,你们也甭想运走?”“为什么?”“我的人刚把这种厉害的火器造出来,可是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运送这东西的时候不可颠簸,否则只要颠簸得厉害一些,即刻自己就爆炸了。”“什么?那早先那些普通的呢?”“最后一批早就出手卖到海外去了,原来做火器的作坊也早已停工了,所以,我近几年只是让手下研究新火器,就是这种数量不用多却是可以提升杀伤的火器。” “这可怎么办呀?”平安把眉头皱紧了问到。 “其实也不是并无其他的办法。”盛至道,“你们去找一个人,我想他一定有法子解决运送的问题。” “那之前,至哥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呢?”盛庸问到。 “因为那个人之前深深罪过我,现在我当然是不想去求着他什么。”“那至哥你就快说,那个人是谁吧?”“哼哼,他可个名人,‘孺仙’童成童事外。” 燕王的军队现在正在修整,白先生接到了一个消息,当即就把自己现在所有的手下都交给了花老板,自己即刻起身前往甘肃。 因为朝廷知道了映清铜的事情,首先开罪的一定是铜帮,可惜的是,现今朝廷地盘之上,早无铜帮帮众身影,遂,建文帝朱允炆就把这口气都撒在了“蛛丝”在映清铜铜矿属地的成员,李雷夫妇的身上,传旨锦衣卫右千户石山秘密前往甘肃,李雷和韩梅梅无论是已然叛变还是办事不利,皆须予以铲除。 遂,乔装后的“城围”石山便一路来到了甘肃的汉洋书院这里,见到了李雷夫妇正在给学生们上课,不想把孩子们给惊吓到,就找了一个茶摊,坐在那里一直等到太阳下山,直到书院里一个学生都不见了。 就在他们夫妇刚想关门的时候,他上前拦住了,并给他们看了可以显现自己身份的锦衣卫腰牌。 李雷和韩梅梅一看,登时一惊,可又不敢不让石山进来,只得让进了汉洋书院。 一路来到他们夫妇的书房,李雷让韩梅梅去给石山倒一碗茶。 韩梅梅心里犹豫了一下,便下去了。 “不知千户大人是不是带来了皇上的旨意?”“其实这次前来,就是代万岁问问那映清铜的事情,不知道贤伉俪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确实是知道的。”“那又为什么不上报呢?”“只因……得到消息已晚,而且路途遥远,等到万岁那里得知消息以后,估计军前就已经快马把消息传回京城了,遂就觉得何苦做那徒劳无益的事情。”“军前向皇上禀报消息那是军前的职责,可你们也同样是有你们的职责呀?敢问李雷先生,就是这般报效皇恩朝廷的吗?” 这时,韩梅梅端着一碗热茶回来了,“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请先尝尝小妇人精心为大人烹制的香茶。”说完,她把碗盖拿开,果然香气扑鼻。 石山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又道:“再敢问贤伉俪,平日里教学生如何忠孝仁义,而你们就是那么忠义的吗?” 韩梅梅这时竟然冷笑了一声,“可我们被陛下远远搁置在这里,又没另派别的帮手,就不可以有难免顾及不到的事情吗?那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又何况我们整天担惊受怕的,近几年连个好觉都没睡过。” “所以你们索性就投靠了反王朱棣,更是省心了对不对?”说完,石山一把就把面前的茶碗打翻到了地上。 碗里的茶一洒到地上,即刻“呲啦”一声,还冒出了白烟,原来茶里面是有毒的。 难熟眠(二十四) “你们以为我真的喝了吗?早就看出你这个妇人的心思,刚才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李雷一见,登时就冲着韩梅梅喊道:“怎可以下毒呢?” 韩梅梅也是当真急了,“这个时候朝廷派人过来,一定是兴师问罪的!咱们就是要先下手为强!”说着,早就怕有这么一天而长期睡不好觉的她即刻探指奔着对手身上的重要穴道就点了过去。 自诩也算是英雄豪杰的石山侧身躲过,本来心里实在是不愿意跟女人动手的,怎奈皇命在身,不下手也不行,遂就把自己的砖头拿了出来。 他这次接到的旨意不是来比武的,而是奉旨锄奸。 还不等石山用砖头去砸对手,韩梅梅的丈夫可就不能干看着了,虽然还不想这个时候跟朝廷撕破脸,可是,同样也不想就这么或擒或杀,遂,就把书案上一把壁纸刀抄在了手中。 他的这把兵刃看似普通,实则不然,李雷李先生同样也想着早晚会是这么一回事,遂,求本地高手铁匠,用自己好不容易寻来的一些精钢打制成了这把不到一尺长的裁纸刀,此刻用“刀般功”的功夫奔着对手就是一刀,却不敢下狠手,想着真要是把皇上派来的“钦差”给杀了,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遂也就只是把对手砸向妻子的砖头给逼开了。 石山一见现在是二对一,而且刚才的韩梅梅也确实是下狠手了,遂心里也就把这夫妻二人背叛的事情认定了,遂,下手也就更是没了什么顾忌,见到韩梅梅的手指头又奔着自己胸部当前正中线上,平第一肋间的“华盖”穴点了过来,即刻用砖头奔着对方的手指砸了过去。 李雷即刻用壁纸刀的刀背使劲磕开了砖头,却没再次进招。 石山也是愣了一下,看着挺薄的壁纸刀竟可把自己的砖头给磕砸开,不是对手的兵刃好,那就是对方的功力强,看来自己可要多加小心了。 韩梅梅的点穴功夫又要使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丈夫这般劝唤到。 “梅梅!绝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可是,她嘴里答应着,手底下却没同样答应,因为心里知道,现在既然已经是动手了,如果让对手跑了的话,就不知道还会带着多少人再次前来害了他们夫妻两个的性命,遂,今天最好是可以把对手给灭了口,然后夫妻二人即刻逃往海外,再苦再难,从此永不回大明。 他们之所以前番并没逃走,一是难以割舍汉阳书院的每一个学生,二也是心恋故土,实不想流落异国他乡,终成不可归根之黄叶。 石山见到了韩梅梅的出手分明就是想致自己于死地,心里头更知道,这一回无论是有无皇上的命令,怎么也是要不可留情的了,就又把手里的砖头照着对手猛砸了过去,要是真打上了,满拟可以让面前这个狠心的女人骨断筋折。 李雷再次出手救下自己的妻子,同时向着石山喊道:“兄台!不要苦苦相逼!” 石山听完也是气恼,心忖着到底是谁在苦苦相逼,嘴里却是并没反问什么,身子即刻又躲开了韩梅梅的攻击。 石山比较聪明,他并没向院子里躲避出去,想着要是到在较为空旷的地方,那对手夫妻二人的配合攻击就更可发挥功效了,现在自己一人,倒不如在这里东西比较杂多的书房里安全一些个。 石山却不知道,其实,李雷并没和妻子真正施展开互相配合攻击的“捉刀代笔”的功夫出来。 遂,石山为了躲避韩梅梅和李雷的攻击,就在书房里施展开“金城汤池”的武技,是以防守为主,脚下游走不定,若可寻找机会,手里的砖头必是奔着对手们一击。 “哼,一味的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豪杰,也不怕丢了朝廷的脸面。”韩梅梅言语讥讽到。 石山自是不想跟一个妇人争什么口舌之利。 就在游走之时,石山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每每攻击自己的都是韩梅梅,李雷的出手十分有限,而且看似顾及偏多,即刻心生一策。 这时,他故意引得韩梅梅又向自己攻来,然后抄起一方石砚照着李雷狠狠地扔了过去。 韩梅梅虽然想杀石山而后快,但毕竟是夫妻情深,遂在手指点向对手胸前位于胸骨正中线上,平第二肋间隙属任脉的“紫宫”穴之时,关心着的眼神不由得向丈夫那边看去,结果却是没注意到自己的腕脉反被石山给拿住了。 石山抓住对手之后一拧,就把她的胳膊拧到了她的身后,同时用手里的砖头抵住了她的脖子。 韩梅梅虽然还有一只手空着,可同时也知道,人身腕脉一旦被人拿住,那等同于人为刀俎己为鱼肉了,遂也就没必要再费什么力气了。 李雷躲开砚台后再一看,登时好似是凉水浇头,不等石山说话,就把手里的壁纸刀扔在地上了,然后双膝跪倒。 “雷哥!”虽然已经是出声不易了,可韩梅梅还是惊叫了出来,“别管我!你快逃!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了!” 李雷登时留着眼泪道:“若是上差可放过我夫妻二人,日后一定感恩戴德当牛做马……” “不可能!本官可是奉了皇命的!”“那可否以我一命抵我夫妻二人之命?”“你认为可以吗?” 李雷这时又是一个头磕到了地上,“那就求上差不要在这里杀了我夫妻二人,此处毕竟是圣人学堂,学生们转天还要上课。” “可我不想节外生枝!”石山又道:“我却可以答应你们,事后会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再把你们夫妻合葬。我就只可以做到这些了。” “多谢上差!”李雷对着石山又是几拜,之后拿起了自己的壁纸刀往脖颈上一放,“但盼上差不要让内人死得痛苦。梅梅,夫妻之情只好来世再续了!”说完,他手上一使劲,就要刎颈自尽。 难熟眠(二十五) 却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李雷持壁纸刀的手。 “白先生!”石山惊叫,却没把韩梅梅给放掉。 “‘城围’,别再多造杀孽了。”“可我也是皇命难违呀!他们已经投靠了反王。”“我现在也在燕军那里!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杀了?”“什么?白先生你怎么会跟着反王一起造反呢?”“燕王爷根本就不是造反,是去南京靖难,难道你不知道?”“可那跟造反又有什么区别?”“这当然不一样,现如今的皇上受了奸臣小人的蒙蔽,做出了不少过分的事情。你看一看那些藩王们,都是什么样子的下场,他们可都是皇上的亲叔叔呀。陛下英明睿智,怎么会做出这种违背人伦的事情?那不是受了奸人蛊惑,又是什么?”“可……我在京城怎会不知道……真的吗?”“这当然是真的,燕王是去帮皇上解脱困境的,只是有些人不知情由,才会误会燕王。济南的事情你没听说吗?燕王真是要造反的话,为什么连几块木牌都不想损毁,之后撤兵了呢?” 石山还真知道济南发生的这件事情。 “石山,别再做傻事了。难道你看他们夫妻真的是奸人吗?难道你非要杀之而后快吗?”“白先生,如果说我不杀了他们,没办法回皇上那里交差呀?”“那先不要回去。皇上现在可说是被小人把心志给把持住了,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要是你还信白先生我的话,就跟我先回燕军那里,等咱们让皇上清醒以后,你无过而有功。” 石山听罢,心里头一犹豫,这时让白先生一把抓住了他拿住韩梅梅腕脉的胳膊,从而也就把她给放了。 这时,夫妻二人即刻冲着白先生双双跪倒,叩谢其救命之恩。 “起来吧。”白先生把他们扶了起来,“贤伉俪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唉,现在的大明朝已无我夫妻二人容身之地,我们现在也只得是逃亡海外了。”“那你们夫妻就不怕一逃之后,留下永世的叛徒恶名吗?”“那我们又可以怎么样呢?”“若是信得过我,就请你们夫妻也跟着我回燕军那里吧,怎么说也算是有个安身的地方。” 此刻,李雷和韩梅梅彼此看了一眼,思忖别无它法之后,也就一齐点了点头。 白日看着,也就笑了。 韩梅梅看在眼里,心里登时一疑,总觉得对方这一笑里隐藏着什么…… 一路无事,白先生带着石山和夫妻二人回到了燕王那里。 他即刻向燕王举荐石山,使其成为了北军之中一员将领。 给李雷夫妻安排的事情,是帮着小迟一起照顾伤者。 他们夫妻本来就是临危投靠,遂也就不说什么了,尽心竭力做事也就是了,好在小迟对他们也挺照顾。 就在他们并没帮着小迟照料几天伤者之后,白先生就遣人把他们给唤了过去。 等他们到在了白先生那里,白夜思先是问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语,之后便转入了正题。 “前两天,燕王把我找去,问起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情。”“那不知燕王爷是如何说的?”“其实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话里话外的……多少有些埋怨。”“埋怨?却不知燕王千岁埋怨先生什么?难道说是嫌我们夫妻这几天办事不利吗?”“那倒不是。其实,军中也并不缺帮着小迟郎中照顾伤者的人。要紧的还是你们原来的身份,多少……使得燕王爷有些顾忌,更有甚者,唯恐你们是诈降而来。”“诈降?” 李雷这时把眉头一皱,立刻显现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欸,你们也不必多担心什么,我已经在燕王那里给你们做了一个担保。”“多谢白先生了!”“不过呢……光是担保却还不可让燕王千岁对你们绝对放心。”“如此说来……那又怎么办呢?”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韩梅梅立刻道。 “那倒不必,我昨天夤夜之间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让你们表忠心的办法。” “什么办法?”韩梅梅立刻担心起来。 “你们可以去刺杀敌营之内的一个文官,他的名字叫‘铁铉’。” “刺杀?”“放心,知道你们不是那心狠手黑的人。说是刺杀,实际上,只要打他一拳,哪怕把他的衣角扯下一块来,都可算是立功。到时候,我再跟燕王好儿好儿说说,就说你们威吓了敌人的军心,以后也就没人再会说三道四的了。” 韩梅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已经替你们都安排好了,明天你们可以冒充驿使信差先混入城内。我找了个高人,断定明日巳时的时候一定是由晴天突然改为雨天,铁铉那个时候一定会巡视到一处民房所在,那里原来住着的老夫妻二人已经被我们用钱打发走了,你们装成他们,等着他来避雨,提前把炉子里的火生得旺一些,让屋子里越暖和越好,人一舒服一定会放松警惕,然后你们再把一身干净衣物送给他,趁着已经淋了一身雨的铁铉独自在房内换衣物的时候动手。切记,不要恋战,刺杀一次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即刻从后面的门逃走,到时有人会在那里接应你们。” 当晚,白先生特意派遣巫声去给强投广又传递了一个新消息…… 就在他们走回小迟那里的路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韩梅梅向丈夫问道:“你觉得那个白先生是什么意思?真是在帮我们摆脱嫌疑吗?” “那又会是别的什么呢?”李雷反问,“无论怎么说,我们毕竟原来当过朝廷的密探,受到一些质疑,也是在所难免。” 难熟眠(二十六) “可刺杀毕竟是有危险的。”“白先生不是把一切都为我们安排好了吗?”“我觉着……要不,咱们还是逃吧?”“真的要逃到海外去吗?我还想着可以再回到汉洋书院,继续教咱们的那些孩子们去,把他们全都培养成才。再说了,这里可是军营,我可听说白先生的手下们都是不寻常的武林高手,咱们真的可以逃得出去吗?而且这么一逃,不就更说不清楚了吗?梅梅你千万可别忘了,咱们已经跟朝廷那边说不清楚了。”“要不……跟小迟郎中说说去,我看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咱们的。”“我看,就别再给人家添麻烦了。人家小迟郎中给咱们帮的忙受的累还少吗?再者说,这一次是秘密刺杀,为了以防消息外漏,不可再多一个人知道了。唉,甭管怎么说,这次刺杀,样子还是要去做一做的。” 要说这一切还是挺顺利的,铁大人还真就如计划里的,果真来避雨了。 “大人请。”“麻烦二老了。哟,屋子还挺暖和的。” 铁大人说着,带着强投广、勾冠、熊亚走了进去。 “看大人你一身的雨,小老儿这里有一套干净衣物,若大人不嫌弃的话,就请到内房换上吧。”“多谢老丈了。” 铁大人双手接过李雷递过来的衣物,便走到里面去了。 三个侍卫们自然是不便跟随,遂等在外屋里。 “老婆子我再去找找是否还有其他的衣物,让三位也换上。”韩梅梅说着,也奔后面走去。 “老伴儿,我去帮你。”李雷也跟着走了。 遂,他们就一路来到了铁大人换衣物的房外,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即刻双双扑进屋内,奔着铁铉就要行刺,当然,手底下都是有分寸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勾冠抡着铁松鼠从对面的门里扑了进来,冲着李雷就是一下子。 李雷一惊,登时身子向后一逼让。 韩梅梅心里想着只要可以打上铁铉一下就可算是刺杀成功,之后便可以退走了,即刻用手里的一对打穴笔,奔着铁铉的头就是一下,结果在慌乱之内还是重了一些,把铁大人给打晕了。 铁铉在临昏迷之先,见到的是强投广此刻冲了进来,用兵器把女刺客给逼开了。 韩梅梅身子退让之后,当即向丈夫李雷喊道:“雷哥快走!” 本来也想着快些撤退的李雷刚要离开,结果见到的是拿着蜂窝锤的胖大侍卫把后路给挡上了,然后便见到了一锤照着自己恶狠狠地打了过来。 李雷这时用手里的壁纸刀奔着对手拿兵器的腕子还以一击,只想快些把对手给迫开,好让自己夫妻逃命。 熊亚手里的蜂针这时玩命地奔着对手打了过去。 李雷用手里的兵刃急忙一通扫挡,好在没事,可又见到了对手的一锤打了过来。 韩梅梅这时手里的打穴笔可就忙活上了,分别要对付强投广的双侧锯牌和勾冠的铁松鼠,双侧锯牌还好说一些个,唯独是铁松鼠,竟是招招绝情,直恨不得一下子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一般,也不知是不是仅因为自己要行刺的缘故。 此刻,拼着危险,欺身而进,一打穴笔奔着勾冠上腹部,前正中线上,脐中上六寸之处,为任脉上的“巨阙”穴点了过去,而另一笔向着强投广面部颏唇沟的正中凹陷处中的任脉与足阳明胃经的交会之穴“承浆”点了过去,却是不等兵刃触碰上,她的身子倒翻入半空中,等到在了熊亚的头顶上方时,手里打穴笔奔着他头顶的“四神聪”穴点了过去,为的就是把对手给避开,好让自己夫妻二人脱身。 可熊亚压根就不知道头顶上还有这么一个穴道,心里的恨意竟让他拼着挨上对手的兵刃,也要狠狠打上对手。 李雷的身子只得再次一退,见到了已经到在身边的妻子,急忙把她往身后一推,“你快走!” 韩梅梅哪里会不管丈夫一个人逃走,即刻奔着又扑上来的熊亚攻了过去,说什么也是要护着李雷。 就在情形已不利于夫妻二人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来至,手拿一柄无护手的剑,奔着熊亚就使出了一招“五常剑法”中“礼”字诀里的“先礼后兵”,剑尖冲斜下朝对手一拜,若是对手只是想切磋武艺的话,这就是一个比试之先的礼数,可对手若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攻击过来的话,那这一剑可就有一个后招了,反手剑尖一挑上来之后,就可以直指对手的胸膛了。 雪亮的剑锋已经奔着上前攻击的熊亚可就刺过去了,他再怎么恨得糊涂了也是知道,那东西扎进身体里是不好受的,只得躲了出去,随后把手里的锤又奔着对手抡了过去,手底下还是那么不容情。 来人不管他这一锤,身子向后纵出去以后,奔着身后还要向李雷发招的勾冠又使出了一招“仁”字诀里的“蒲鞭之政”,拿手里的剑当软鞭使,却是平着用剑身奔着他抽拍了过去,而且攻击的还是对方身上肉最厚的地方。 勾冠一吃痛,可手里的铁松鼠却没放弃攻击,可不等打到来人,却见到一旁的李雷用壁纸刀削了过来,即刻用手里的兵器去搪,逼开了对手的兵刃。 韩梅梅一看来人,就知道了昨晚不惜不睡好觉,大半夜也要跟小迟郎中把这件事情说道一下,绝对是明智之举。 小迟一听就知道,虽然也是没感觉出什么不妥之处,可觉着他们夫妻也是好人,遂就担心他们会有难处,自也就尾随而至,若有危难,好施以援手。 这时,强投广的兵器又照着李雷打了过去,却是被其妻给拦下了,见到对手一对打穴笔上下翻飞,一时之间只得用双侧锯牌护住身子,进而找机会反攻。 难熟眠(二十七) 不饶过的熊亚这时抡着蜂窝锤再奔着李雷冲了上去,却是见到了小迟刚向勾冠使了一招“诚”字诀里的“赤诚相待”的实招,一回身又奔着自己来了一招“义”字诀里的“齐心同力”,虽然是手里的一柄剑,却是把全身力道都集中于一处,硬是能接住自己的一锤。 强投广终于可以反攻了,照着对手左抡右砍的,见到对手躲闪灵巧,就把手里的兵器抡成了一个大圈,加大自己的杀伤面。 韩梅梅索性也不躲了,依仗身材苗条,好在这里也是比较宽敞,身子一下子奔着对手的圈子里一头扎了进去,手里的打穴笔用浑身的力道去点对手第一肋间隙,前正中线旁开二寸,属足少阴肾经上“彧中”穴。 强投广只得拿着兵器,身子一个劲向后退,好不容易把抡圆了的兵器给止住,这才把对手的进攻给挡住了。 李雷当然是不会让小迟总是给自己挡招数,手里的壁纸刀奔着勾冠就是一下,想往他的胳膊上砍上一刀,反正对方的身体看着就肥大,至多是个小伤,虽不致命,却可使对手发招之时添上几分痛苦羁绊。 勾冠急忙把胳膊一仰,避开之后,手里的铁松鼠奔着李雷又是恶狠狠地打了下去,好似不把对手给打趴下就对不起谁似的,见到对手的壁纸刀向着自己的拿兵器那只手的腕子上反捅了下去,当即一把就把对方的手也给拿住了。 李雷顿觉吃痛,可却是一时之间挣脱不出。 小迟见到以后,急忙又用了一招“智”字诀里的“大匠不斫”,剑法施展而去,不劈不砍不削不刺,却是使得对手不得不退了出去,同时也松开了抓住李雷的那只手。 满面恨意的熊亚把蜂窝锤照着李雷又抡扫了过去,同时把剩下的蜂针都掏了出来,一起奔着对手打了过去。 李雷刚把自己的兵刃撤回来,又见到了对手的兵器和暗器一通奔着自己而来,登时可就慌了,手里的壁纸刀在拨打蜂针的同时,还得特别留意着蜂窝锤的攻击。 小迟本想去救,可就是已经跟勾冠缠斗上了,一时腾不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李雷险些就给蜂窝锤给扫上了,虽然躲了出去,可还是一个脚下不稳,登时摔倒在地。 熊亚抡锤就砸。 一旁和强投广相斗的韩梅梅一见,登时就惊叫了起来,向着自己的丈夫什么也不顾及地扑身而去,把丈夫李雷护在了身子底下,要死也要跟心爱之人死在一起。 就在熊亚的锤要落下的时候,眼看就要打上了,却是被他自己及时收住了,而且因为一股反力,还倒着退出去好几步,可站稳了之后,又一咬牙,又抡着锤奔着他们两个过去了。 韩梅梅一见自己夫妻没事,心中一喜之后就又见到了对手过来了,登时地上一滚,奔着没太留神的敌手就是一腿,当即绊躺下了。 接着,韩梅梅也狠心地用打穴笔照着熊亚捅了过去,流着眼泪大声地问道:“为什么要致我们于死地?” 熊亚翻身,避开之后,冲着她又是一锤抡砸了过去,“你们自己知道!” 李雷即刻把妻子给拉到了一旁,见到双侧锯牌也抡过来了,当即用壁纸刀一挡,然后也是带着一股怨气,奔着对手一刀捅去。 这个时候,屋子的六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小迟手里的鞘鞭这时把对手的铁松鼠给架住了,同时喝问道:“你们现在不该带着这位大人去看大夫吗?你们这些护卫不应该更顾及大人的性命安危吗?” 熊亚这时把手里的兵器给撤回来以后即刻嚷嚷道:“我们知道!用你管!” 小迟边与对手打斗着边说道:“你们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怨?只是因为他们要刺杀你们的大人吗?我是郎中,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大人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他们两个杀了蹦蹦的性命,我们是要报仇!”“蹦蹦是你们三位的好朋友吗?”“当然是了,来到这里以后,他的命就给了巫声,可巫声已经被他们俩给杀了!蹦蹦的命没了!” “我们根本没杀过一个叫蹦蹦的人,还有那个巫声,也一直在军营里好儿好儿的!”还在和对手打斗着的韩梅梅辩解到。 “你们骗人!就是你们俩杀了巫声,蹦蹦也就不会再活过来了!”熊亚的眼里也流出了眼泪。 “我是燕军里的军医小迟,你们还信不过我吗?”小迟也是边跟对手们打着边道。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勾冠向着小迟又是一铁松鼠。 小迟躲开以后,从怀里把燕军军医的牌子亮了出来,“你们认得这个吗?” 勾冠先把手里抡打出去的兵器给停住了,而后一把拿过牌子一看,又看了看小迟,“你真是燕王爷的军医?巫声还活着吗?” “没错儿,而且巫声还活得好儿好儿的!”小迟已经不再做任何要打斗的动作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说的嘛,巫声已经被他们这俩杀手给害了,然后白先生为了让我们可以报仇,这才又收买他们来刺杀铁大人的!”勾冠即刻向着强投广瞪眼问到。 至少还剩下一半良知的强投广本来就是心里头带了一些愧疚,眼看着屋子里的人除了昏迷的铁铉好像都在瞪着自己,即刻更心虚了,只得实话实说,“军医说的没错儿,巫声确实还活着。这些都是白先生让他给我传的命令,说是咱们现在都是战士,早晚都要上战场的,要是到时候面对敌人下不去手的话,那倒下的一定会是我们,所以就给我们找了这么一个机会,让我们……锻炼一下。” 白日之所以会跟他说实话,因为早就看出来强投广的心还是比他们要狠一些的,而且跟那个蹦蹦的情谊没到那般的境地。 “什么?”熊亚登时就急了,过去就想要抓强投广,却被勾冠给拦了下来。 “你教训他又有什么用?也许白先生真是为我们好。再说了,巫声还在白先生的手里,我们可以不听他的吗?”勾冠无奈地道。 难熟眠(二十八) “那就当今天你们已经报完仇了。”小迟向他们道,“你们可以就跟白先生那么说,其它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吧。” 韩梅梅趁着这个时候去后面看了看,也根本就没什么后门,又何来还有人接应着,更是气恼。 小迟立刻去看铁大人,得知好在只是昏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赶快带着他去找本地的郎中。” 夫妻二人自是跪倒在地,向着小迟千恩万谢。 小迟把他们扶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和一张图,另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这里有些钱,就当做路上的盘缠吧。到这个地方去,那里绝对安全,也有好多孩子需要像你们这样的老师去教他们,麻烦把省先生也一同带上,我会帮你们把后面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的。” “太谢谢迟恩公您了!在下敢问迟恩公,那里是什么地方?”“桃花源。” “你知道你收留的那个女人有多危险吗?”已经来至在妙虎寨的“孺仙”童成冲着寨主虎抲珷问到,“别看她舌底上的功夫罩门被攻击过,可是,‘错天使’盛至在身上施用的那种药已经开始在变异了,使得她的功夫即便是受损,也或许会再次强大起来,这没准儿连盛至自己都不知道。据我猜测,也用不了多久,那种药不但可以控制住她的身体,更会控制住她的头脑,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无法预料。” 听完这些话的虎寨主反倒打了一个哈欠,像是完全不在意“孺仙”说的这些,更像是一听就厌烦起来,“说穿了,不就是想让我把那个冷冰冰的长脸小娘儿们儿交给你吗?还有那个必要吗?她就是一个被你追的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女人。再说了,这种娘儿们儿根本不可以给你带来任何的快乐。要不就这样吧,等到天气热了的时候你再来,我用她给泡酸梅汤喝。” 童成看着虎抲珷,也不说什么了,又看了看这里,好似就要自己亲自去搜寻了。 虎抲珷同样也不想再说话了,一双好看的虎眼盯着童成,也好似就想看看对方要怎么在自己的地盘上胡乱找寻。 这时,跟着童先生一起来的古清古先生说话了,“虎大寨主……” “叫我喵儿喵儿。”“嗯……那个……喵寨主,那个叫做冰串儿的女人或许比童先生说的还要厉害,出于妙虎寨的安全考虑,还是……”“我把她洗干净了放进你的铁筐里,或者说你想亲自动手洗洗她。” 童成听完了登时一愣,自己说了那么多的成破利害,却是不及古先生的一句话,心中一叹,莫非是自己毕竟是多年没动过情了,遂也就把“情”之一字的感受忘得精光了,不过,想来也是虎抲珷对于古清古先生过于的痴情了。 虎抲珷说到做到,虽已大半夜了,可还是在自己的闺房之内,命人抬来了一个大澡盆,虽然不是用什么好木头做的,却是结实的很,外面用好几道铁箍箍着,自还有澡豆、毛巾之类的洗澡用具,等到一应俱齐了以后,就见到了冰串儿已被人送进了房间。 现在的冰串儿虽然已经因为功力的退减,身上的皮肤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一副神情却好似比原来还要冰冷,还用同样冰冷的眼神盯着没怎么穿衣物的虎抲珷,双手正在洗澡水里来回划拉着。 “既然收留了我,为什么还要把我交出去?”冰串儿的语气也是一样的冷。 “你只是逃到我这妙虎寨被我们一齐给抓住了,看你可怜,就先让你在我们这里待着,哪个又说要收留你了。快脱衣裳,我要把你洗干净了,然后再好好装扮一番送给我心爱的男人。”“难道你不知道,天下间的男人都信不过吗?”“天下间的男人?哈哈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祖宗呢?反正没人告诉过我祖宗有什么信不过的。”“男人是你祖宗吗?”“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的祖宗里要是光有女人没有男人的话,我又是打哪儿来的?”“你定会后悔的!”“只要是让我喜欢的男人,我只会后悔自己后悔过。你别再费话了!脱衣裳!难道还要让本寨主替你脱吗?”“那也得看看你的本事。” 说着,冰串儿一下子就来到了大澡盆前,想把大澡盆连同里面的水一齐向虎抲珷掀过去,先出出气再说。 可是,虎抲珷当然不会让她那么做的,因为还得给她洗澡呢,双手撑在澡盆的边上,愣是没让她掀得动。 冰串儿连着使了好几次劲力,也只是让大澡盆摇晃了起来而已,可惜的是,连里面的水都没晃出来一滴,登时气得她把一股冷冰的怒气从嘴里冲着虎抲珷就吐了出去。 虎抲珷直站在那里不闪不避,等到冷冰冰的气接触上她的身体之时,非但没显现出来受寒的痛楚,反而还很是享受,竟把唯一的一件单衣也从身上甩了下去,“你听说过老虎会怕冷吗?快给我进澡盆!”她说完,便虎纵了起来,飞速奔着冰串儿就抓了过去。 冰串儿也是不会惧了她,身子一掠,把虎抲珷给避让开以后,一下子就站到了澡盆的边沿上,想要把澡盆给踩翻了。 虎抲珷却是及时站在了她的对面,又把大澡盆给踩稳当了。 冰串儿又是连着使了好几次劲力,竟还是没让澡盆翻过去,遂也急了,奔虎抲珷又蹿了过去,伸手就打。 别看虎抲珷是站在澡盆的一边,却也可让其保持平衡不至翻倒,然后身形如猛虎一长,向着上面直纵了上去,待到冰串儿的身子到在澡盆上方的时候,就从半空里直落而下,双手一下就摁到了冰串儿的肩膀上。 就在冰串儿眼看就要被摁进大澡盆里的时候,用双脚把澡盆的两边给撑住了,然后就和肩上的虎抲珷较量开了力气。 说实话,这老虎的力气还是要比冰块大一些的。 难熟眠(二十九) 眼看就要被压下去的冰串儿当然是不甘心的,双手把虎抲珷摁在自己肩头的一双手给一把抓住了,然后就把功力都运用在了自己的手上,使其要多冷就有多冷,不信对手自己不放弃。 可这么持续了好一会儿,冰串儿就是听不到更见不到虎抲珷因为受到酷冷而显露出来的任何受不了的迹相,反倒是见到了虎抲珷倒悬着的容颜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竟一口向自己的嘴上咬了过来,不过,更像是在亲吻。 从来没跟女人这般亲热过的冰串儿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而后,同样也是从来没被男人亲吻过的她竟平添了一种浑身发热的感觉,只觉得嘴唇间的亲吻那么的火热,继而也就把嘴给张开了,结果却是被虎抲珷的舌头把她舌底的罩门给点戳上了,登时功力一散,一股屁就坐进了大早盆里。 这洗澡水尚温,足可使得冰块被泡化。 虎抲珷这时从她的身子上方倒翻了下来,也落入澡盆里,而且探手就把冰串儿的脖子给抓住了,然后把颜面凑到冰串儿的耳边说道:“我就是这样,只要是可以让我心里的男人高兴起来,我什么都会去做的!”说完,她便是一手抓着她的脖子,一手给她洗起澡来,非洗干净不可。 其实,虎抲珷并没让心爱的男人等上多久,天快亮的时候就已经把装扮一番之后还捆个结实的冰串儿横抱了出来,走到古清身旁,一下就把身量不是很大的她放进了古先生身后的铁筐里。 古清自是多少有些尴尬,也只得是施礼相谢。 虎抲珷却是一把就把他给拦住了,“这就是给你的,连我都是你的,谢什么谢,不要总是跟我这么客气好不好?” 古先生听完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幸好童成过来解围。 “那童成就谢过虎大寨主了。”说完,他冲着虎抲珷一施礼。 虎抲珷倒是没跟童成客气什么,“你们现在就要走吗?从后山走吧,那里近一些。来,我送你们。” 也不知道要送到哪里才会回去的虎大寨主一路上始终在古清的身边,虽是彼此没谈着聊着什么,但是,一直看着古清的她,脸上始终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反倒是在后面跟着的童成显得尴尬了一些,只因他的面前正好是那个被置于铁筐里的冰串儿,索性就问了一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冰串儿即刻满面不屑地道:“你应该去问问看守我的那些男人们都对我做了什么?” 古清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向着虎抲珷说道:“喵大寨主,送到这里……” “你是想让我回去吗?好的。”十分“听话”的虎抲珷这时立即转身向回走。 古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知,在往回走的虎抲珷三步一回头的那副依依惜别的模样。 这时,童成总算是走到了古先生的身边,“嗯……要说先生的私事我确实不该多问,可是,总是觉得,古先生应该跟她好儿好儿谈谈,最好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我又何尝不想那么做呢。”酸楚一笑的古清古先生道,“可我当真是怕会伤害到她,因为我知道,她为了我确实改变了不少,也可以说是付出了不少,我是真的不想伤害她,哪怕是一分半点。” “所以你连画张大饼给她充饥的这种事情都不想做一做,只想让她单相思地盼着哪一天,你真的会把自己这张大饼给她吃。”筐里的冰串儿这会儿说话了。 还不等童成训斥于她,突听到远处的妙虎寨大乱起来的声音,即刻向古先生说道:“你看着她,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原来,白先生早就派“浅滩虾”郏倜黛带上“俏擘”麦娇来找此地的这位知府大人,让他等到燕王的军队开到这里的时候献城。 当真姓“知”名“府”的知府大人自然是不敢得罪郏倜黛的,可又听到了前方的燕军攻打济南不利之后退兵的消息,也是不知道现在谁的势力更大一些,遂就对于到底“忠”于那方的事情,这心里也是摇摆不定的,却是心里又生出一计。 最近的妙虎寨可说是十分的猖狂,总是在百姓之中说知府的坏话,张嘴“鸟官”闭嘴“混账东西”的,还时不时放话,说是早晚要了他的脑袋,这些自是使得知府甭想睡好觉了,既然是郏倜黛还带着一个帮手过来了,索性拿出重金,还假意说妙虎寨实际上是朝廷分布在此地的眼线,若是不除的话,恐对燕王爷收服府城之事不利。 郏倜黛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既然如此的话,那也索性带着知府调拨的一支军队,把妙虎寨给平灭了也就是了。 遂,这一天的早晨,她便领兵带队向妙虎寨发起了进攻。 郏倜黛已是经历过不少次战场的了,攻城略地的事情更是见了不少,遂经验自也积攒得差不了多少了,等军队到在妙虎寨门前的时候,即刻下令弓箭手们向着寨墙上守卫寨门的喽啰兵们开弓放箭,然后便又命令一队兵丁们带上装着大木头的车去撞寨门。 或许是已经好久没被官兵攻打过了,妙虎寨的喽啰们似乎就懈怠了不少,冷不丁官军这就冲上来了,也是慌了手脚,可是,好在这里的寨门还算是厚重,官兵一时之间还真就撞不开,遂,他们一边用盾牌挡着射上来的雕翎箭,一边向下面撞寨门的官兵扔石头,寨子里自己的弓箭手们也开始向下射箭。 骑在马上的郏倜黛看着有些着急了,向着一旁马上的麦娇喊了一声,“你要是不害怕,就跟我一起来!”说完,她催马冲上前。 拿着禹王指槊的麦娇也不想让她看不起,遂也就跟着冲了上去。 她们一路拨打从寨门上射下来的箭枝,快要冲到寨门前的时候,郏倜黛冲着撞寨门的兵丁大喊道:“都给我闪开了!” 难熟眠(三十) 然后,她便和麦娇一起,借着快马冲前的力道,还有她们自己的力气,分别用兵器奔着寨门就冲撞了过去。 果然,力道实在是不小,也是方才已被大木头撞的损毁了一些,她们一下子就把山寨的大门给撞开了,继而便是带着兵丁们长驱直入。 冲进之后,郏倜黛手里的大虾枪奔着一路上阻击自己的喽啰们一通猛挑猛刺,一直冲在前面的她还真就给官兵们起到了一个表率作用。 还有一旁的麦娇,虽见到的都是一些如野兽一般的壮汉,可是,手里的兵器偏偏也不是喜欢吃素的。 就在她们一路冲过妙虎寨过半之时,眼前竟出现了一只只的老虎,就连郏倜黛和麦娇的战马都惊了起来。 她们好不容易把马带住以后,郏倜黛又看见了已在向后退缩的官军们,即刻大怒喊道:“怕什么?谁要是再敢退,格杀勿论!赶快开弓放箭!把战鼓也给我擂起来!” 就在她的命令之下,弓箭手们即刻成排地来到了前面,随着战鼓之声奔着老虎们一通开射。 就连战场上的战将们都是不怕长兵就怕寸铁,在弓箭手们一番急射之后,再加上战鼓之声的隆隆,果然,还真就把老虎们都给射得吓得逃跑了,使得前面的道路又通畅了。 遂,郏倜黛和麦娇便带着兵丁们继续往里冲,这会儿又见到的东西,简直比老虎还要吓人。 前面竟又出现了四个巨人,至少有两个人那么高,且好似是野人,身上穿的竟都是树叶,却是足上和手上皆戴着链子。 像是妙虎寨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抓捕来的,平日里关在什么地方养着,怕他们伤人遂就用镣铐锁起来,等着什么时候寨子里遇到了如此的情形再放出来去攻击敌人。 这次因为事情紧急,也就没工夫给他们打开锁链了。 后面的官兵们更是害怕不已,纷纷退缩。 郏倜黛一见这般情形,即刻冲着麦娇又喊道:“听我的,咱们冲!” 之后,郏倜黛带着马匹即刻往前猛冲。 麦娇也与她齐头并进。 快到在巨大野人身前的时候,眼见着他们也要扑上来了,郏倜黛即刻向麦娇喊“勒马”。 麦娇当即把马勒住了。 她们的战马被猛然勒住以后,即刻几乎人立了起来,然后她们便让四个马蹄子各自向左边和右边的两个巨人踏了下去。 巨人虽然是力气不小,可惜灵活不行,没躲开的野人们一下子就被马匹踏到了地上。 随后,郏倜黛和麦娇还让战马从他们身上就那么踩踏了过去,登时就不可再站起来了。 她们把坐骑又圈回来以后,麦娇仍学着郏倜黛的样子,用兵器直指前方,然后二女又催马冲上,奔着那些已经转过身来的当间的巨人们的外侧冲撞了过去,且兵器前端直指咽喉。 “扎上以后就立刻松手!”郏倜黛又冲着麦娇喊到。 见过更大巨人的麦娇这次来,为的就是要跟郏倜黛好好学上一学。 “噗”、“噗”两声,大虾枪的枪尖和禹王指槊的槊尖一下子就扎进了野人们的咽喉,她们撒手之后,任由马匹从野人们的身侧冲了过去。 巨大的野人们好似在她们的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几乎被穿透的巨人们跟着倒了下去。 也不管巨野人是否还活着的她们把自己的兵器收回来后,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后面的军兵了。 这个时候,虎抲珷带着所有极其像野兽的手下们冲过来了,可是等到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却是分成了两部分,虎抲珷奔着麦娇冲了过去,其手下们则是把郏倜黛给围住了。 要不是虎抲珷回来的晚了不及指挥,她的妙虎寨也不至于被攻打得那么快。 其实,这也难怪,要知道,平常她思念古清的时候,不知多少个夜晚都是辗转难眠。 虎抲珷身子一纵,直接就飞身到在了马上麦娇的面前,见到对手把兵器冲着自己一抡,即刻张嘴把禹王指槊的杆给咬住了,借着身体的冲劲,双手继续向麦娇攻去。 麦娇见到的哪里是一个女人,分明就是一只虚有一副女人外表的老虎,之后使劲把兵器抡甩出去,想把对手给甩掉,却又见到槊杆上的虎抲珷奔着自己再次咬了过来。 面对着这么多强有力的对手,郏倜黛反倒欢喜,手里的大虾枪奔着一个扎去以后,见到对方想要抓自己的枪头,索性就把其引过来去撞另一个想要扑上来的人,然后一枪挑俩,又见到几个小子想从后面上来,即刻回身一枪,一扫之下,竟使得想要扑夺自己兵器的那些强壮喽啰一下子都扑倒在地,然后双脚甩镫,身形上掠,依仗马术娴熟,竟让坐骑转身尥蹶子,蹬倒了从另一个方向扑奔上来的敌人们,而且照着前面那些倒地的喽啰们就是一枪扫去。 在马上和虎抲珷周旋一通之后的麦娇被对手逼的不得不到在了地上,眼见对手又如猛虎一般扑上来了,即刻一横禹王指槊照着对手推了过去,却又见到了对手双手反推槊杆,张着大嘴奔着自己的喉咙咬了过来,只得头往后仰,双手还是猛力向外推去。 虎抲珷一下子便站在了槊杆上,蹲着身子还是奔对手的咽喉咬去。 麦娇情急之下只得是把兵器扔了出去,见到从槊杆上又蹿过来的敌手,即刻把双手拇指亮出,奔着对手左右颌骨戳点了过去。 虎抲珷头一晃,竟用自己脑袋硬的地方,把麦娇的两根“铁指”给撞了出去,然后一张“虎口”,仍奔对手就咬。 麦娇这时真是知道了,自己就是在跟一头真的恶虎拼斗,立刻身子倒纵,思忖着既然对手一味用嘴进攻,所依仗的不就是牙尖口利,索性倒要看看有多利,立时从身边抄起一块石头,奔着对手的嘴里就塞了过去。 难熟眠(三十一) 虎抲珷好似并不挑嘴,当即就一口咬上了石块,可是,两个“爪子”可就不闲着了,飞快向着麦娇挠了过去。 左右一抓之下,虽说是麦娇避让得快,可衣物当时就被挠破了。 虎抲珷这时把嘴里的石块使劲一咬,竟然真的咬成了两块,嘴外的那块掉下以后,被她一脚踢出,直奔着麦娇飞打而去。 麦娇刚一躲开,却又见到了虎抲珷嘴里的那块被吐了出来,差点就砸上了自己的脑袋,登时心里有气,又抄起来两块石头奔着对手就扔了过去,还想再看看虎抲珷可以咬断多少块石头。 或许是知道了石头不是什么美味的虎抲珷这一次并没迎着咬上去,而是左右扒拉开了,还是奔着相较之下比较好吃的麦娇咬去。 麦娇则是趁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兵器捡了回来,端着禹王指槊,笔直冲着虎抲珷就跑了过去。 虎抲珷并没停下向前冲的脚步,见到禹王指槊快指到近前了,身子一纵又上到了槊杆上,四肢在其上趴着飞速前行。 麦娇这回也算是使了一个计策,暂看情形并没想要把对手给甩下去的意思,可一等到对手快要奔至的时候,冷不丁把兵器一翻,照着一旁的山壁上就狠拍了下去。 虎抲珷的功底还是挺过硬的,及时身形上掠,从半空中又奔着麦娇的头顶落了下去。 麦娇抬头,把禹王指槊奔着她就上捅了过去。 虎抲珷在半空里一抓槊头,使其偏到一旁,身子则是顺着槊杆从上面滑奔麦娇。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大虾枪飞刺而来,奔着虎抲珷就是一下子。 虎抲珷应是过于关注眼前的敌人了,并没留神到自己背对着的敌人,大虾枪眼看着就要刺到她的屁股上了。 这时,一条杖筷如同空中飞行一般就过来了,前端正好把大虾枪的枪尖给撞歪了,可惜还是伤到了虎抲珷。 接着,另一条杖筷也飞来了,“孺仙”童成竟站在其上,就像是驾驭着仙家宝物一般赶至,把虎抲珷救了下来。 再然后,还未落地的杖筷居然自行回到了童成的手中,他把两件兵器一摆开,让虎抲珷到在自己的身后,冲着郏倜黛和麦娇喝道:“二位姑娘,山寨已然让你们给破了,又何苦赶尽杀绝。” 麦娇见到童成如此的神技,登时一呆。 郏倜黛一催战马,来到了童成的面前,在马上一施礼数,“敢问这位兄台,可是‘当世三杰’中的‘孺仙’童成童事外?” “不敢,蒙姑娘谬赞了,在下童成便是。”“果然没认错,不过,小女子在这里却是想奉劝童先生一句,不要做当年的那个东郭先生,更何况,你身后还不是一只狼,而是一只吃人可以不吐骨头的老虎。”“童成先行谢过姑娘的奉劝,如果她真是那样的话,不劳姑娘动手,自会斩妖除魔,然而,在下知道虎姑娘毕竟还没到恶贯满盈的地步,还请二位姑娘放她一条生路。” “用不着她们放我生路!我跟她们没完!”忍着屁股疼的虎抲珷这时候怒吼到,而且,还往往是说到做到。 但眼瞅着还要以命相拼的虎抲珷,这时听到了童成的话,却登时就安分了下来。 “你就好儿好儿待着吧,一会儿带你去见古清古先生。”冲着虎抲珷说完这话,童成又把脸转回来向着郏倜黛道:“怎么样?能否看在在下的薄面之上放了她?” 郏倜黛笑了,道:“小女子哪里不敢不给‘孺仙’面子,不过,毕竟是带着朝廷的官兵来的,就这么放过她,回去难以交代。要我说就这样吧,不如童先生露出几手来,只要能把小女子给打败了,我无能为力之下,谁也就不能强求什么了。何况,童先生的仙踪一向不多见,好不容易见到了高人,又怎可交臂而失之呢,还望不吝赐教。” “那就请两位姑娘一齐上吧。”“恭敬不如从命。麦娇,跟我上!” 说完,她即刻从马上一纵而下,奔着童成就是一大虾枪。 反正白先生让麦娇最好都听郏倜黛的,索性抄起兵器跟着上去打也就是了,遂端着兵器向着童成也冲了过去。 童成把一对杖筷左右一持,分而击之,一柄对上大虾枪,另一柄之后又迎上了禹王指槊,施展开了自己新近练成的“驱人之兵”。 说来当真是奇怪,郏倜黛的大虾枪被杖筷一接触上,即刻就好像活了起来,如脱缰野马一般不可驯服,后来居然当真从她的手里“挣脱”了出去,然后兵器的尾端竟是冲着自己攻击了起来,再看童成手里的杖筷,不停地拨弄着“虾头”,使其圆转起来,就好似在调教自己的大虾枪反戈一击来妨主亚赛。 禹王指槊更是不听麦娇的使唤了,此刻的槊头被杖筷所控制着,尾巴的地方也在向自己攻击着,心灵登时一愕,此件兵器是自己丈夫王国里的权杖所化,自己是花国王后,竟也不可控制了,难道说对方的法力远远超乎整个花国不成。 此刻,大虾枪和禹王指槊虽都在反攻击着自己原来的主人,却是招招留情,看来还是念一些昔日的主从之情,不过,也其实就是童成在手下留情而已。 敏锐的郏倜黛一下就看出来了,平时也是听闻过一些的,知道“孺仙”向来是不喜杀戮,那自己又何恐只有,先看看可不可以把自己的兵器给抢夺回来再说,忖毕,奔着自己的枪尾就抓了过去,当然要避让开末端上的虾尾剑锋,从侧面过去了,虽是一把抓住了枪杆,可是几夺之下,皆是力道被奇妙地卸掉了,根本使不上什么力道,那就索性直接去攻击童成试一试。 难熟眠(三十二) 可就当她刚要纵过去的时候,大虾枪竟凭空立了起来,并在杖筷的拨挑下在半空之内转成了一个圆盘,就形成了一道关闭的大门,郏倜黛想要冲过去,除非从上面纵过去,可是就当她的身形上掠的同时,眼前的这道“大门”也跟着上升起来,到在她下降的时候,“大门”也同样是降了下来,就仿佛是永远会挡在她的身前一样。 麦娇那里同样也想把自己的兵器给抢回来,可双手只要握上槊杆的末端,禹王指槊就像是非常不高兴一般,槊身一通跳动转动起来,会把她的双手使劲甩开,好像永远也不要再被她使用似的。 麦娇心头一紧,遂就想到了自打来到这里,用这件权杖化成的兵器杀伤了不少的人命,自己丈夫的花国一向是主张仁慈和平的,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主动去攻击其他人的,而自己呢,却为了可以在这里和姐姐生存下去,反到十分暴力地使用着它,难怪这个时候得到大法师指引的它已经非常不高兴起来,可自己又怎么可以把它丢下不管呢,早晚还是要带着它回去的,要不然,怎么有颜面去见自己的国王丈夫,遂,留着眼泪的她,开始向其解释起自己的难处和无奈。 “不是我要故意那么做的,如果我不听那个白先生的话不上战场,我和姐姐就无法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以后更不可能带着你再回到花国。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独自留在这里的话,就真的永远回不去了。” 麦娇那般哭诉着自己的委屈,此刻已经把尾部的槊杆抱在了怀里,任其如何抖动,哪怕或许会伤到自己,也是不愿意再松开了。 童成见状,遂不知是何缘故,但杖筷在槊头拨弄的时候运用的功力也就自行减弱了一些个。 郏倜黛可是没那么多愁善感,此时就想着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兵器给夺回来,遂,又想出一个主意来,脚下再又一纵,便来到了虾尾和枪头之间的枪杆旁,然后双手握住枪杆使劲往自己这个方向拖拉,想着的是自己的枪头就是被对手给拨弄住了而已,至多用了类似剑法中“粘”字诀的功夫,可毕竟自己的兵器分量不轻,对方的“粘”力就算再大,就凭自己的力气,怎样也是可以给拉回来的。 然而,大虾枪当真被挑拨了和她的关系也似,不但不老老实实被她抓住,而且枪杆还时不时去撞击她,几撞之下,竟都是奔着她身上类似腰眼这种薄弱的地方,虽不会把她弄得很疼,可这会儿的她却还是选择把兵器给松开了,从而又倒纵回去。 最后,实在是自认技不如人的郏倜黛只得向着童成躬身一礼,“‘孺仙’高艺,倜黛心服口服。” 还有麦娇,此刻仍是留着泪,冲着童成还要大礼相向,却是被自己的花国权杖一下就给扶住了。 她即刻欣喜起来,想着自己的禹王指槊一定是谅解自己了。 童成这时一收式,冲着对面两名女子各道了一句“承让”,然后,便带着那虎抲珷下山去了。 等又见到了在山路旁一直背着冰串儿等待着的古先生,童成向他把妙虎寨被平灭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述说了一番,然后又道:“虎姑娘受伤了,我看,古先生还是背着她下山吧。” 言罢,童成一拉冰串儿的胳膊,一下就把她从古先生的铁筐里给弄了出来。 已没了山寨的虎抲珷这会儿倒是兴奋了起来,把双臂张开了,等着古清过来。 古清一见,虎抲珷现在有伤在身,已是活动不便,遂就想把背后的铁筐放下来,然后背着她提着筐下山,却见到了虎抲珷满脸十分失望的神情,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分手之前她对自己说的话,心忖就别拂了她的意了,把铁筐又给背上,刚要伸手,却又见到了她不快的表情,一个劲地看自己的铁铗,只得是都按照她当初说的来,最后,还是用自己的铁铗把她夹到了自己背上的铁筐里。 就在一切都顺了虎抲珷的意愿之后,古清想要招呼童成一起走,突然就见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场景。 在铁筐里头即便是身上有痛处的虎抲珷这个时候也只有满足,见到了那个场景自也是没当回事,因为冰串儿又没亲吻自己喜欢的人。 冰串儿脚上绑缚的绳子已被弄断了,想是童成想让她自己走下山,可她的嘴巴现在竟吻在了童成的嘴上,而且好似还已经吻了一会儿了。 古清一见,当即判断冰串儿一定是在做着什么不利于童先生的事情,只因童先生的品格是自己已经认定了的,绝对不会做出去轻薄她的事情,登时快步过去,一把就把她推到了一旁并急问道:“童先生,你没事吧?” 童成反倒是一反常态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十分受用也似,这个时候又慢慢睁开了眼,也不看着古清,反看向虚空处,面上还带着异样的笑,道:“当然没事,我从来都没那么好过。” 古清虽然是觉得奇怪,可也一时看不出童成被冰串儿给怎么着了,遂就说道:“咱们快些下山吧。” “好呀。”童成还是一副古古怪怪的样子,站起来后,蹦蹦跳跳像个毛头小伙子也似下山去了,跟以往那成熟稳重的样子大相径庭。 古清这时又看向冰串儿,立刻问道:“你对童先生究竟做了什么?” 冰串儿淡淡笑着说道:“刚才等着他们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我已经中毒太深了嘛,我就是想多吸几口他的仙气解解自身的毒而已。要是再让我多吸几口的话,就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了。” 接下来的时日里,童成非但对须要给冰串儿解毒的事情不愿多提,而且,还使得古先生觉得他好像在偷偷摸摸地干着什么…… 难熟眠(三十三) 郏倜黛和麦娇得到了知府的承诺以后,已离开了,可是,就当他听到妙虎寨的人并没被彻底灭掉,还有在外面流窜着的,登时就知道自己以后更是别想睡好觉了,心里也更是埋怨那两个女人做事做的不彻底,结果擦屁股这种事都留给了自己。 可就在他还没埋怨够的时候,听到衙役禀报说有两个军前的人来找自己,登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子,暗忖真是万幸,没让这两个人和那两个女人碰上面,要不然自己当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随后,即刻整理衣冠,去见朝廷来人。 找他来的,正是盛庸和平安,因为他们一路打听,知道“孺仙”童成来到了此地,可就是一时找不到童成的踪影,遂,也就找本地的知府来了,想让他帮帮忙。 知府见过盛大帅和平副帅之后,听他们说清楚了来意,道:“是,下官一定尽力。嗯……敢问两位统帅,不知前敌之上状况如何。” “放心,有我们带着朝廷的虎狼之师绝对就不会让反王朱棣夺了万岁的天下,只要你帮我们把‘孺仙’给找到,就是给我们抵御反王帮了一个大忙,我们一定向朝廷给知府大人你请功。”“多谢二位,下官这就派人去找寻。” 听平副帅说完之后的知府刚要起身派人,这时,有守城门的官兵却是急急忙忙进来禀报,说是妙虎寨的余匪们来攻打府城了。 果然,还真就是妙虎寨里那些没被剿灭擒获的山贼们,竟是组成了军队要攻打知府的府城。 这个时候,盛庸和平安也来到了城头之上,见到了城池之下一通叫嚣的贼人们,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那里像是军队的样子。 “这到底是……”“回禀统帅大人,下官以为,这些贼人就是反王派到我们这里的眼线。”“哦?是吗?不像呀?”“大人有所不知,听闻反王的军营里多有绿林人物相助,这些人就算原来不是,估计现在也已投效叛军了。大人请想,他们这等山野之贼若无反王撑腰,又怎敢来攻打朝廷的府城。” 盛庸听知府那么一说,心里头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而且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真就把他给激怒了。 妙虎寨的山贼们这会儿竟把救火用的物件推到了城池底下,一个个左面一下右面一下地压起了长把柄,遂,那物件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奔着城头射了上去。 盛庸及时躲开,却即刻又捂住了鼻子,一闻到那种东西的味道就一个劲地作呕,登时就激忿填膺起来,即刻找知府要了一队兵丁,说什么也要先把这帮乌合之众的贼人们给剿杀了。 这正中了知府的下怀,即刻调拨了一队军兵,还说什么“万望两位统帅大人除恶务尽给本地百姓除害”。 把城门打开了,盛庸和平安拿着兵器带着兵丁一出城,当即就看到了已在逃窜的山贼们,当即下令,全队快速追击。 就在他们一路追到城外空旷之地的时候,竟把山贼们都给追的不见了影子,可也就在盛庸和平安要派人搜寻的时候,就听得轰隆一声好大一响,他们再回头看自己的兵丁们,竟一起掉进了一个大陷坑之内,身处陷坑周围那些没掉下去的,被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贼人们推着大车给撞了进去,而且山贼们即刻手拿着弓箭就把大坑给包围了,却是没一个往坑里射箭的,只是围在大坑边看着,大声喊着“不准动”。 这时,出现了一个人,身子悬空而立,身体两边筷子似的拐杖如同他的腿一般,左右迈开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个人竟是“孺仙”童成。 这个大坑就是他带着妙虎寨现在所剩的山贼们挖的,而且用结实的大毛竹在上面横竖铺上,并且在坑周又放置了一圈炸药,火信子从埋在地里的一个长竹筒里一直延伸到可以隐秘点燃而不被发现之处,而且火药是他亲手配的,燃烧得非常快,可说是放在手上点着了,燃尽之后也来不及把手烧伤,再行铺布撒土,就等着府城兵丁们的到来之后把信子一点,陷坑周围的大毛竹被炸折了以后,正站在上面的兵丁自然是跟着一起掉入坑内,即便是有一些幸免的,再让山贼们去收拾也就是了,却是不可伤害,因为这些兵丁早晚是他征战天下的开国之军。 “你……你是‘孺仙’?”盛庸不解不信地问到。 “那是以前,我现在是战神!”童成说罢,两根杖筷竟在身子两侧如同车轮一般转了起来,奔着盛庸和平安就冲了过去。 坐骑上的盛庸和平安对望了一眼,遂也只好先跟对方打上一场了,即刻催马上前。 就在他们快至切近的时候,手里的兵器刚一触碰上杖筷的头端,即刻就脱手了,一点防备皆无,都是眼见着自己们的九曲镋和芦叶大枪在半空里转了一个方向,然后便是镋头和枪头都奔着自己们招呼过来了。 这可是他们之先睡不好觉的时候也从来没梦到过的事情。 盛庸一见自己的镋头奔着自己刺来,即刻探手,双手左右一分抓住了自己兵器的前端,却根本抓不住,九曲镋的镋头一个劲地摇晃起来,直到挣脱以后,奔着盛庸又插了过去,逼得他只得从马上一个大翻身下来了。 可是即便如此,九曲镋似乎也没想饶过他,镋头一歪,直指向斜下方,奔着就笔直扎了过去。 盛庸自打当上朝廷武官以来,哪怕是跟着李景隆“撤退”的时候也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登时翻身,便躲到了马肚子下面。 他的九曲镋也不知道何时变得聪明起来,并没去追击马腹下的他,而是一镋头直逼得战马向后退去,遂镶着铁马掌的大马蹄子就奔着他踩踏过去了。 难熟眠(三十四) 别无它法之下的他只得是身子跟着马匹一个劲向后坐爬,可就在他坐着后退的时候,陡然间坐骑奔着旁边纵了出去,即刻就把他的身子给显露了出来,同时,盛庸也就见到了九曲镋奔着自己又是刺了过来。 盛庸也真急了,身子一纵,竟然趴到了镋杆之上,想用自己身子的力量把兵器给压住,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反倒见到了童成的杖筷向着自己又挑了过来,只得又从兵器上翻身下去,还没站起来的他当即又见到了从天而降的一镋头奔着自己拍了下来,立刻双手双脚都迎了上去,总算接住了兵器的他还没等想要高兴,却再见到了杖筷把九曲镋又给挑了起来,继而就是一镋从半空内竖直向着自己插落而下,只得是再一翻身避开。 可落下来的镋头穷追不放,接连向他插去。 盛庸好不容易抽空使了一个类似“鲤鱼打挺”的功夫站了起来,又眼见着兵器又奔着自己来了,心道这回不学原来的上司李景隆也是不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立刻转身就奔着身旁不远处的战马而去,可再见到的却是九曲镋一点马匹的后胯,使得坐骑立刻就自行奔离了这里,几乎同时,又见到了镋头奔着自己再次过来了。 平安那里现在也是好不手忙脚乱,同样早就从自己的坐骑上翻落了下来,前番跟“战妖”之战尚还心有余悸的他,见到了而今的“战神”如此的神技更是先胆寒了几分,就算几番想跑,可自己的芦叶大枪却是次次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觉着今天既然也是跑不掉的他,索性也就不惧什么了,看准自己的大枪尖子冲着一扎过来,立刻纵身,向半空里掠升,而后双脚向着枪杆踩落,可本来就溜光发滑的枪杆之上更是不可容留于他,即刻又摔倒在一旁的地上。 知道自己的兵器定还会攻过来的时候即刻向旁边一路快滚,之后十分不易地站起之后,见到芦叶大枪又过来了,即刻身形一蹿,俩手一下就把尚在半空之内的枪尾给攥住了。 “战神”当然不会让对手把枪夺回去,让并没落地的杖筷往也还没落地的枪杆底下一垫,然后一足奔着枪头的位置一踩。 于是乎,芦叶大枪就以杖筷为支点飞速翻转了过去。 枪尾之上还没落地的平安也就跟着被挑了出去。 好在平安当初习武之时不曾放松过,在半空之中腰上一使劲力,便使得双脚安稳落地,而且双手还是紧紧攥着枪尾,可就当他见到了“战神”的杖筷之后,想不松开也是不可以的。 这时,芦叶大枪奔着他又是一刺,即刻飞出一腿,把枪头踢到了一旁,继而身子前纵,一下就又来到了自己平时使用兵器时该握住的地方,还想着是不是可以通过让芦叶大枪被唤起一些往日的记忆而可以平息下来,从而一致对外。 可是,就连芦叶大枪的“记忆”好似都被“战神”给控制住了,根本想不起他,只得又是反击,把他打倒在已躺在地上的盛庸的身旁。 这时,他们的兵器都掉在了地上,而并不在意这些的“战神”用手里的一对杖筷已经指上了他们的要害之处。 “哼哼,还不快点儿投降臣服于我!”“你当真是童成吗?没想到‘孺仙’竟是……”“呸!你少给我提以先的那个笨蛋!什么‘孺仙’?还不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本事怎么用,非要平平凡凡度日的蠢货!哪里有我这般的万丈雄心,身为战神的我早晚一定可以统一天下开疆扩土,然后面南背北登基称帝!那个什么‘战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啊哈哈哈……”“你这分明就是狼子野心!天下间的英雄豪杰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胡作非为的!”“那么说,你们二位‘英雄豪杰’就是不想投降喽?好,那本战神就玉成你们两个大忠臣的美名!” 说完,童成刚要动手,却是听到了一声大喝。 “童先生!不要!”及时赶到的古清这时大声喝止到,“原来你这几天的夜里背着我不睡觉,一直是在干这些事情!” “给我走开!看在以往的一些交情上,我可不想把你给怎么着了!”“既然你还能念及以往的情分,就说明‘孺仙’的良知还没被完全泯灭。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战神’!你是‘孺仙’!是冰串儿把她身上的毒传给了你!不要被那种毒控制!你是‘孺仙’,不是‘战神’!” 我是‘孺仙’?不,你是‘战神’!可我就是‘孺仙’。不!你是“战神”才对!童成头脑之内仿佛是见到了两个自己,一个初心原本的自己和一个野心勃勃的自己…… “孺仙”这时向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战神”一推,想把他从自己的头脑里赶出去,却是被“战神”一股黑色的气力把他又给逼了回去。 “别傻了,你当了这么多年‘孺仙’当出什么好儿来了?最多不就是多听几句好话嘛,平时想吃碗海鲜打卤面都得算计着。你想过这种日子,我可不想!”“那你就赶快出去好了!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你想要什么,自己真的知道吗?” “战神”说着,即刻又用一股黑气把自己团团围住,之后便是显现出来一副富丽堂皇的场面来,穿着一身龙袍的童成坐在龙椅上,左面文臣,右面武将,身旁还放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更是有成群的美女左右伺候着。 “现在也可算是乱世了,朝廷既然正在悉力面对着朱棣的反军,那你完全可以趁这个时候,领兵带队直取南京城,到时一定是先朱棣一步夺取明朝天下!相信我,帝王的日子一定会比你现在的生活要强之百倍!” “孺仙”被“战神”这么一番蛊惑之后,也是心动了起来,遂,眼看着面前当了帝王的“战神”,身躯不断地巨大起来,自己则是越来越弱小。 难熟眠(三十五) 就在这个时候,“孺仙”陡然觉悟了,虽然弱小,却是冲着“战神”用自己的正气高喊道:“你当了皇帝又怎么样?你这个样子的帝王只会让百姓受苦生灵涂炭,所留给后世的无非就是那千载的骂名!” “后世的事谁又可以知道?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邪恶笑着的“战神”这个时候道,“反正你已经让我变得那么强大了,那还留着你这么个小不点儿干什么!” 说完,“战神”照着“孺仙”就踩了过去。 已经弱小的“孺仙”这个时候也只可以到处躲藏,而且还要听着“战神”得意的笑声,登时一股正义之气充填了他的整个胸膛,“你得意的是不是太早了!” 说完,“孺仙”把身子里的正气聚集到了一处,而后身子借着正气之力一路上升,一直升到和“战神”面对着面。 “战神”又是一通大笑,张口吹气就想把小小的“孺仙”给吹跑了。 岿然不动的“孺仙”此刻亦洪亮地笑了起来,“你也太小瞧我的力量了,正气的力量是无穷的!”说完,他一下子就从“战神”的嘴里进到了对手的身体里。 “战神”这时一改以先之态地慌了起来,“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我要是还让你在我的心里存活下去,那才会是悔断肝肠的!”说完,“孺仙”在“战神”身体里不断地施放自己的正气,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战神”这个只有一颗野心却是空空的躯壳给填满了,然后一声大吼。 “噗”的一声,“孺仙”童成嘴里的一股黑气冲着空旷的地方喷了出来。 喷出来的黑气在空气中没用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淡了,之后消逝而去。 “太好了!‘孺仙’终于又回来了!”古先生见到已然放下杖筷的童成欣慰大喊到。 好像觉得一切事情都快要解决了的知府,这会儿回到了自己的府衙大堂,想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边喝着盖碗茶,边等着盛庸和平安把妙虎寨山贼们都给剿灭干净的好消息带回来,今天晚上还想着好好庆祝一下乐呵乐呵,当然,不是以睡个好觉的方式,遂就唤了一声,“来人,上茶,上好茶。” 接着,他好像心里美的都要哼起小曲了,察觉到丫鬟把一碗茶端到自己的公案之上,即刻就伸手拿了过来,可还没等把碗盖掀开,立刻就把茶碗扔了出去,且还用袍袖一挡鼻子,“你给老爷我上的是什么东西?” 虽然是很生气的问到,可就当他见到了那个“丫鬟”之后,登时就又改为惊讶了。 “是你!”“不错,是我。”“你……你……你不是……”“我的兄弟们有人带领着,他们现在用不着我,而知府大人你,却是应该用得着我来教训教训了。” 那“丫鬟”就是虎抲珷。 “来人!把这个女匪首给本官拿下!”知府还想着把衙役三班都叫上公堂保护自己,却是没见到一个人上来。 “大人就不用费力气了,为了省得麻烦,我已经帮你把他们照顾了一下。想不想猜一猜,平日里总是跟着你欺负老百姓的那些奴才们现在都在干什么?” 知府他总算是知道了,今天说什么也是要单对单公平一战了,即刻飞身从公案后面蹿了出去,同时在半空里把自己一身碍事的官袍给甩掉了,露出了里面的一身短衣襟小打扮。 其实这位知府大人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也够多的了,遂,也就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虎抲珷看着他笑了笑,即刻奔着知府就猛扑了过去,就是如同老虎扑食一般,而且,她好像还真的没吃早饭。 知府在蹿过来的同时,已偷着把惊堂木给拿在了手,见她扑过来了,即刻冲着对手甩手飞出,同时身子又往公案那边蹿去。 虎抲珷本来还没觉出什么来,毕竟就是一块小木头,可是用手一扒拉过去才知道,竟是实心铁的,把手指还给硌了一下。 知府随时的准备其实不光是在自己身上,把惊堂木换成了铁的,还可以在审案的时候增加威势,而且还不止如此。 就拿他公案上放着的“执”、“法”、“严”、“明”四个签筒来说吧,也甭管是“执”字筒里放着的捉人的筹子,还是其余三个筒里放着的白、黑、红三种颜色的打板子的筹子,也都是铁制的,而且前面还两边开刃。 这时,他抄起来了两个当暗器使用,奔着虎抲珷就打了过去。 虎抲珷登时左右一歪身子就躲了过去,可又冷不丁想起来当初他用打马藤条跟自己打斗之时,那种奇异的劲道,即刻又一低头,让两根从后面又转回来的铁筹子从自己身后又旋攻向知府。 知府又用两根筹子一拨飞转回来的筹子,便又向着虎抲珷飞了回去,同时他手里的两根也奔着虎抲珷打了过去。 就这样,知府当真是玩的一手好杂耍,不一会儿工夫,整个大堂之上,满是飞舞着的都是这种铁筹子,它们从各个方向冲着虎抲珷飞击过去,又被及时补充力道的知府再次以同样手法功力打回,也不怎么弱于满堂衙役们的围攻。 知府还把那块实铁惊堂拿在手里,看着虎抲珷躲避筹子飞旋而攻的同时,只要一露破绽,即刻猛力发出。 虎抲珷可没工夫陪着这么一个赃官演杂技,毕竟自己不是杂耍班子里的老虎,此刻,等到铁筹子飞过来以后的她不再去躲避什么,当即就把其抄在手里,而后接连快手去抓从半空里攻过来的筹子暗器,还得小心提防着知府的铁惊堂,如若攻来就一脚踢回。 就当知府还要去补救这场“表演”的时候,可是,最后两根筹子已经被虎抲珷咬在了口里。 难熟眠(三十六) 接着,虎抲珷便把双手抄住的和嘴里叼着的铁筹子一同冲着“救不了场”的知府打了过去。 看着即刻就要打奔自己满头满面的暗器,知府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得是抱着脑袋先躲在了一边,可是,等他一见到满地的铁筹子,就又笑了,觉着自己还应该可以再次进行一场不错的演出,可同样也在警惕着对手的攻击,在要去拾捡筹子的时候,先把手里的铁惊堂木打了出去,却是打了个空,眼前不见了虎抲珷的身影。 就在这卒不及防之时,虎抲珷从公堂的大梁上从天而降,奔着知府的头顶扑击而下…… 童成只因为心生愧疚,不但帮着盛庸和平安把坑里的官军们救了上来,而且还救治他们,就连他们两个为了运送火器而遇到的困难,也帮着解决了。 他画了一张图,做一个大木架子,使得装有火器的箱子悬空而置于架子的正中央,再由架子上各个方牵引过来一根根弹簧,这样就能大力减缓车马在途中的颠簸,足可以把火器送到目的地了。 但当童成知道这些火器是要送到前敌之上和燕军作战之用,登时心中一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给一个人去送个消息的好,要不然,兴许会睡不着觉…… 就当童成和古清回去以后,却是发现,之后的日子里应该又睡不好觉了,因为冰串儿已经再次逃走了。 古先生去阻止童成的时候,之先已经把她绑在了一间屋子里的柱子上,而且还锁上了屋门。 可是,冰串儿用自己身上剩下的功力冰冻了捆住她双手的绳子,使其变得硬脆,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用反背过去的双手把绳子在柱子上不停磕打,还真就像砸冰块也似给弄碎了,然后,虽然这间屋子没窗户,她却是打起了并无顶棚的屋顶的主意,上到房梁以后,把瓦片揭下来,就从屋顶上逃出生天了。 临逃出去之先,她还找了一块小石子在柱子上划了一句话:你娶了那个小母老虎的那天别忘了请我喝喜酒,缺冰人媒婆尽管说话。 古清见到那句话以后,心里头倒是不怎么生气,反倒是觉着童先生说的对,是时候应该跟虎抲珷好好谈谈了。 这天,古清邀虎抲珷到自己房间喝茶。 虽说她从来都是不喝那东西的,可是心爱的人第一次邀约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 古清也不是那种不细心的人,特意请童成配了一种味道酷似酒的柚子茶,想着虎抲珷可以喝着习惯一些。 虎抲珷喝了一口古清亲手倒的茶,舔舔嘴唇,道:“我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不过,只要你喜欢的话。” “其实我也是喜欢有话直说的,要总是这么藏着掖着,心里头憋得慌。我知道,你喜欢我,而且……喜欢的还挺深。”“我更觉着那叫‘爱’。别看我是一个粗人,兴许脑子也不是特别好使,可我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爱’。”“这个我相信,可是……”“可是你不爱我,对吗?”“你也别这么说,要说喜欢,我还真是喜欢你身上的那种纯朴劲儿,现如今像你这个样的人真不多见了,这可绝对不是应付你的话。”“那就是说,你并不是像我爱你一样喜欢我。”“唉,我不得不说是这个样的。”“可是没关系呀,只要你让我爱你就可以了,别的我并不想强迫你什么,一切都可以依着你的性子来。”“嗯……这话我听着有些……不太明白。你……不希望我会娶你吗?”“当然希望,可我不会找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娶我。当真爱一个人的话,应该是希望他永远快快乐乐的,而不是人跟着自己,心里却是别扭一辈子。” 古清听完虎抲珷说的话,心里不由得赞叹道:唉!自认高古,却不如她! “虽然你已经把仇给报了,可今后又有什么打算吗?”“本想着还可以带着人去投个军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朝廷的军队容不下我们,我们妙虎寨又还是让燕军的人带着兵给平灭的,两边儿的人说什么都是不会要我们的了。”“那你可不可以把寨子里其他那些幸存下来的人给遣散掉,再买一些房屋、田地,让他们安安分分地在别的地方过自己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钱不够,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好,我听你的。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妙虎寨那么多年,手头儿上可不会连这些余钱都不剩。” 说完,虎抲珷就要起身离开,然后即刻又回头问道:“你和童成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你们。” “那个……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吗?” “什么!”虎抲珷幸福得感觉到哪怕是听错了也无所谓了…… 老虎伤感的时候当然是会睡不着觉的,但是,当感到特别幸福甜蜜的时候呢? 建文二年年底的时候,燕军又开始了南征,正如白先生所预料的那样,一路之上,北军当真是并不十分困难就得到了许多的城池,眼见的也是南军不停地向后溃逃。 就当燕军一路打到离着东昌不远之处的滑口,回来不久的白先生即刻举荐让“城围”石山去攻打朝廷的先锋部队。 石山在早先其实也是练过一些马上功夫的,使用长大的兵器亦不在话下。 遂,白先生就找到了军中的好铁匠,给他打造了一柄铁砖槊,就是在长柄的前端加上一个长方铁砖,而且铁砖两个比较宽的面上的中心还各有一个凸起的铁半球之物。 这天,带着人马列开阵势,石山见到对方的将领催马独自冲了过来,当即催马前行,直到战场中间之地。 马上的将领孙霖一摆手中武器三角叉,冲着对面石山喊道:“我乃盛庸统帅麾下大将孙霖是也,来将通名。” 石山在马上回道:“锦衣卫右千户石山是也。” 难熟眠(三十七) “什么?你是锦衣卫的千户?为什么现在要投靠反军?”“孙将军,燕王千岁并不是造反,是去南京靖难,咱们就为什么不可以齐心协力救国救君呢?你现在帮着奸臣打燕王,那才是助纣为虐呢?”“呸!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休要拿这等妖言哄骗于我!你看叉!” 说完了,孙霖奔着石山就是一叉,挺直刺去,用力刚猛,走的是“太保叉”的路数。 石山自也是认为已多说无益,手里的铁砖槊从底下把叉头给撩开以后,从上面又把兵器压下来,奔着孙霖拍去。 孙霖用自己的叉头去插铁砖槊的槊头,插住以后往旁边一拨,然后使对手的兵器置于叉头其中二齿之间,就这般顶着对手的武器,顺着槊柄冲着石山打了过去。 石山急忙把槊头往地上一戳,催马旁移,随后用铁砖槊把三角叉给挑了出去,趁着对手不及把武器收回,自己的兵器又照着孙霖拍了过去。 孙霖也倒是功夫过硬,虽然不及把叉头给收回来,可是,用叉杆的末端去顶戳铁砖槊的槊头,愣给顶了出去,这才把自己的兵器给收了回来,又用叉头奔着对手扎去。 石山这时把自己兵器的前端奔着对手的马旁斜戳了过去,正好挡住了叉头的进攻,同时再把手里的兵器往上一仰,即刻催马前行。 就当两件武器在半空之内交叉,之后又被他们各自的战马给带开以后,二马错蹬,孙霖趁这个时候即刻把身后背着的杀手锏抽了出来,奔着对手的背脊就是狠狠一下。 但石山同样是注意到了对手的兵刃,及时把自己那硬硬的砖头拿了出来,再使一个类似“苏秦背剑”的功夫,挡住了对手的这一锏。 之后,两个人把马又给圈了回来,各摆武器催马。 已把砖头收起的石山看着对手就要奔近的时候,双手把铁砖槊举了起来,借着冲马的力道奔着对手又是一攻。 也已收起杀手锏的孙霖也不示弱,手里的三角叉迎着对手的兵器就也同样借着马力打了过去。 “当”的一声,两匹战马都被震的倒退了几步。 还是石山先把马匹给带住了,见到对手的坐骑不及站稳,即刻又是上前,兵器横着抡拍过去了。 有些慌乱的孙霖这时可就勉强一些了,只得想先借着叉头戳地的力道挡住对手的拍砸。 石山一见,登时一改招数,不去砸对手的叉杆,而是前面的槊头一翻,奔着戳在地上的叉头打了下去。 又是“当”的一声,孙霖的叉头被猛然一击,登时就向着他马腹下猛拐了进去。 不想松开武器的孙霖被三角叉带得在鞍桥之上一栽歪,身子好悬就掉了下去,可不等再坐好,眼见着石山的砖头奔着自己可就飞砸过来了,只得是先把武器放开,然后抽出杀手锏一劈,可把砖头劈开以后便又见到了铁砖槊的槊头奔着自己过来了,急忙用锏拨打了过去,可惜的是力道不够,结果让槊头一下子捅到了前心上,要不是有盔甲上的掩心镜,那必定是重伤,可即便是如此,也是被对手从马上给打了下去。 落马的孙霖还是不服,急忙去抢自己的三角叉,还想拼上一拼。 石山并没给他这个机会,催马上去,手里的铁砖槊奔着他的后心就打了下去…… 一直有些因为惧怕燕军而不可成眠的孙霖,或许可以睡个好觉了。 就这样,孙霖的队伍就在他落败以后被石山的队伍一通猛攻,即刻就以南逃而去为告终。 接着,燕王朱棣的队伍就又开到了东昌这里,果然见到了并没采取再次守城的战术,而是出城迎战的盛庸,即刻发动军队还是故法重施,照旧去攻击敌军的侧翼。 等在左军那里的正是副统帅平安。 这一次,平安在战场之上见到的既不是花男也不是韦春玉,竟看到了一个拿着钢鞭的小个子,灵活的就像一只鸽子也似,虽然不骑战马,可依仗着轻功在自己的军队里一通冲杀过来,好似也并没费多大的劲力,登时抡着自己的芦叶大枪催马前行。 奔到近前以后,看准了好一番“活泼”的“鸽子”就是一枪尖子。 巫声纵起躲开,同时抡着手里的兵器一下纵到了平安坐骑的马腿前,奔着就是一鞭。 平安赶忙带马躲开了,又见对手之后,手里的枪尖子奔着就又横扫了过去,觉着要想跟对手打斗自己还得哈着腰,好不别扭,可自己要是弃马跳到地上跟对手打,这一身的甲胄更是闪展不便,遂也只好暂且如此了。 巫声就像当真“飞”起来一般,身子躲避开芦叶枪尖子之后,即刻冲着平安问道:“喂!你还记得那个使鞭子的女孩儿吗?” 平安被问得登时一愣,可又见对手趁着这个时候一踩自己的枪头奔着自己飞纵了过来,急忙摆枪扫去。 巫声在半空里用钢鞭一挡芦叶大枪的尖子,接着便是用空着的一只手一摁枪杆,身子借力便又向平安靠近了。 平安一见,当即用枪尾扫敌,可又听到对方说话了。 “你要还想见她的话可以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 刚要有所思忖,平安即刻又想到大敌当前不可再做它想,登时收摄心神,虽一枪尾又给扫空了,把大枪一翻回来奔着对手又是一下子,“少要胡言乱语!要打就打,不打就逃!” 巫声使劲上纵,用浑身的力道把芦叶大枪的枪头给踩在了脚下,“难道当真不想要她了?她一定会想不到你是这种负心汉的。难道你想在俘虏里见到她不成?那到时候的她可就不一定还是原来的她了。” “给我闭嘴!她是你们派来的奸细,同样也是我们的敌人!”平安嘴里虽那么说着,可枪招却是因为心情激动而开始散乱了起来。 难熟眠(三十八) 巫声一见,自己的话语攻击起到作用了,即刻又跟他边打边道:“喂!你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吧?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吗?亏着你还是个副统帅,要是有人去告诉朝廷,你在军前干的这点儿事,看你还有何颜面再在军营里待下去。” 平安实在受不了了,手底下开始发狠了,隐隐感觉到今天就应该把这个小子给灭了口。 巫声同样是感觉到了对手的发狠,自己这般招招架架的,估计也顶不住多一阵,看准机会还是早早撤离的好,同时也长了一些经验,那就是跟对手比斗的时候,不是不可拿对方的痛脚说事,却是最好不要用言语把他给刺激得厉害了,今天就是一个不错的教训,遂,他也就先不盼着别的了,要是今天晚上还可以回到燕军营内睡觉的话,一定好好反省一下。 有副统帅平安守在左翼这里,燕军还真就攻打不动了。 遂燕王朱棣就决定,还是攻打盛庸的中军,遂,亲率大军一路向着中军地带攻去。 还真如他所料,南军的中军还真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使得燕王爷带着军队长驱直入,可是,拿着兵器的他看到的南军纷纷溃逃的样子越来越假,竟然并没显现出什么仓惶逃命的样子,就在他们逃过一片空地以后,好似因为追的兴起把身后兵将也甩得差不多的时候,燕王爷朱棣这时看见了两边突然就站起了一帮南军,手里拿着的不是火器,就是箭镞上涂了毒药的箭枝。 接着,他们便是奔着朱棣一通齐发,虽然是火器并没买多,可也是足够危险的了。 就当盛庸提出要出城迎击燕王军队的时候,他手下那些朝廷将领们登时一片哗沸,有的甚至认为统帅疯了,只因为当世若论骑兵指挥作战之个中翘楚,非那朱棣莫属。 要知道,朱棣所统帅的军队长年以来都是依靠骑兵为主力,曾多次征伐蒙古,几乎是战无不胜,简直可说是极擅长野外打仗作战,更何况他而今还有那么多像样的帮手。 可盛庸还是主张自己的战术,凭的就是这些杀伐凶猛的利器。 但是,不知道此刻翻身下马的燕王爷什么时候练成了那么好的本事,居然那么会躲避枪子,而且身上的映清铜可以抵挡得住,手里的兵器挥舞之下也可以挡住一些。 那根本就不是反王朱棣,而是“玉虎”倪遨假扮的。 制定此计策的花男就在不远的地方,知道了那些伏兵的位置以后,自是不可让他们就这样对倪遨猛下毒手,即刻把拿着映清铜盾牌的兵士叫了来,用打磨得十分光亮的盾牌迎着太阳冲着南郡伏兵一反光,登时就让他们都睁不开眼了,然后,“战妖”判断准了敌军们的位置,让躲在高大盾牌后面的兵士们冲着天上放箭,而那些箭镞落下的地方必是南军埋伏之处。 倪遨安然而退。 北军因为士气不减,竭力打击南军,不过,南军在盛庸和铁铉的指挥下也并没致使整个战线都崩溃掉,遂,这场战争还是以打合收场,不过,估计晚上会有人睡不着觉的,应该是因为大失所望。 当天夜晚,因为战场进行到很晚才各自收兵,遂晚饭也就吃的更晚,可白先生还是要把巫声和李达发召唤过来。 “你提到了韦春玉之后,平安的反应怎么样?”“过激了一些,看来还是挺在乎她的,不过,就是我用言语把他给激急眼了。”“没事的,反正你的功劳我已经记在簿子上了,只要你可以让我知道,他还是在乎她的就行。”“多谢白先生了。” 这时,白先生又向李达发问道:“今天我在战场上看见你了,好像还要跟盛庸打上一场。切记,想立功劳是好的,也不可过于心急,毕竟他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保护着呢。要不是咱们的军队攻击南军的时候把你冲开了,你现在指不定躺在哪儿呢?” 李达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是,我以后一定不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了。看来这战场到底不是别的地方。” 不惜辛苦的白先生跟他们两个谈完以后,竟又只身悄悄潜入了对方的军营里,一路到至在强投广、勾冠、熊亚的房间之内。 “白先生?您怎么来了?”强投广即刻把衣衫披上,要从床上下来迎接,“上眼皮”这会儿到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怎么也是不可失礼的。 “行了,你就别下地了。”白先生说着,就坐在了他的床边,“听说你们把巫声的仇给报了?” 强投广心里立时一紧,可也同样不敢在面上显现出来,即刻敷衍,“啊,报了,报了。怎么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了他们。” “你们呢?”白先生这时又转面看向勾冠和熊亚。 也已经从床上起来的勾冠和熊亚互相看了一眼,勾冠反问,“白先生,那两个杀巫声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看着也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呀?” “嘿嘿,杀手嘛,自然都是很会伪装自己的。还有,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巫声并没死,让咱们军营里的小迟郎中又给救过来了。” “是吗?太好了!”强投广估计勾冠和熊亚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应该不会及时做出高兴的模样,只得先行这般吸引白先生的注意,同时也是给他们做一个样子提醒一下,生怕他们的纰漏也会连累到自己。 勾冠当然知道强投广的用意,登时也做出一副十分惊喜的样子来,“真是太好了,蹦蹦终于得救了。” 熊亚一时不及应对,这个时候才跟着一起做出极其高兴的神情来,“吔,真的是太好了,蹦蹦的命还在。” 精明的白先生自然是看出了端倪,却是并不想拆穿他们,索性来它个心照不宣,毕竟这些人日后还是用得上的。 这时,勾冠有一些憋不住了,向白先生反问,“白先生,当初那三个想要杀铁大人的人是哪里来的?” 白先生一笑,“他们仨都是铜帮的人,铜帮现在已经投靠到燕王的麾下,跟铁铉当然就是对立着的,去刺杀他也不新鲜嘛。再说了,要没他们的话,你们又怎么会跟着铁铉,并取得铁铉的信任呢?” 强投广、勾冠、熊亚在这个时候自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初可就只说是让他们三个去看看铁大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可怎奈现而今的他们三个谁又可以跟白先生去理论这些事情个呢…… 昏半觉(一) 情分乎?怨憎乎? “他当时为什么要用弹弓打我?”“因为他当时已是处于半昏厥的情形之下。”“还不是因为担心他的师叔们!”“可也不是并不关心你!当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帮谁好,左右为难之下,也就糊涂了不少。”“他要是真的那么爱我,怎么又会担心别人的生死?”“你不要那么自私好不好?如果你的其他亲近之人跟他打起来了,你又该如何是好?”“反正他就是不可以这么对我!”“可他也并没如何伤害你!你可不可以清醒一下?”“给我走开!” 她的脑子里就这般争斗着,就好像两个灵魂在内心深处大战了起来。 此时,“情分”用手里的剑把“怨憎”狠劈过来的剑给挡住了,“你的出手为何如此之狠?你现已入魔道!” “是又如何?”“怨憎”反问到,“我会落得如此的境地,也都是因为那个负心薄幸的东西!” “怨憎”的出手更是毒辣,只因她讨厌替他说话的人,更是厌恶还相信世间尚有真情的人。 “情分”现在暂先取的是守势,每每出手接住“怨憎”的剑皆是想要去化解,化解掉其满带着戾气。 “怨憎”的怨气所化成的这柄剑此刻因为对手的化解而在减弱,这当然是她不想看到的事情,遂就把心里的积怨又都充斥到手里的剑上,非要用剑锋跟对方理论一番该是“爱”还该是“怨”。 “情分”仍在化解着,却因为怨气的增集而无法如先前那般迅速了,这才知道,真正的大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怨憎”一时之间占到了强势的位置,从而出手也就更不留情,已然偏激的她非要把眼前这个还念着那负心人情意的“情分”彻底从心里赶走,好让世人都知道,凡“情分”都是虚幻。 果然,在“怨憎”着着实实的强力攻击下,“情分”就变得弱了起来,一直到弱小得已经不可再去抵御“怨憎”的打击了。 “怨憎”大笑了起来,同时,眼里的泪水同样在流淌着,“听着,并不是我不想容留于你,而是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害了多少天下间的痴男怨女,但愿从此以后,再无男男女女为你而倾狂颠倒!”说完,“怨憎”的剑一挥,奔着“情分”就刺了下去。 但是,虽说“怨憎”此刻已经如此的强大,而手里的剑眼看着也要可把对手给去除掉,可就是下不去手,剑锋置于“情分”的前面,始终刺扎不下,“怨憎”反而见到了“情分”这个时候还在吸收着自己的力量,变得强了起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怨憎”大怒不解了起来。 “或许,就是因为你的怨憎也是源于情分。”“情分”这个时候面对着她说到,“别再掩饰自己了,你的眼泪已经出卖了你,爱之深憎之切,一时的怨憎也是由爱而生,所以,你根本就不会把我绝对去除掉,因为你也是‘情分’,只不过是另一种方式而已。”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就在“怨憎”怒急的时候,力量又被“情分”给收去了不少,从而也就变的虚无缥缈了起来。 “离开吧,你不应该在这个世间存在的。”“情分”已经不用自己的剑了,只用话语在驱赶着“怨憎”。 “怨憎”已是无法在这里立足了,身子不由向外面离去,可不甘心的她把自己仅剩的一些还确实存在的“怨憎”趁着“情分”不注意的时候留在了这里。 当然,也许是“情分”见到了也不会阻止,她们之间更也许是谁不可以彻彻底底消除谁。 “情”中有“怨”,“怨”中也有“情”,彼此之间并不都是相克的。 冷冷的山洞里,一块大石头上只是铺着一些草,可是为了报仇,她坚韧的毅力还是让自己较为虚弱的身体活了下来。 憎恨有时是一种力量,甚至可以让人超乎自我,却也同样是一把杀人更疼的软刀子。 就在饱尝当世痛苦的她还想着该如何去报仇的时候,陡然间,心里就好似多出来一个人,原本在她心里,现而今位置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就是心底一直爱着恋人,这时候却多了一个女人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对于竟有人在心里想自己问到,她所显现出的并不是惧怕,而是苦苦一笑,“我还没咽气呢,怎么就有孤魂野鬼找来了?看来你的命也不怎么样,也不挑个好的,我这么个苦命的身子倒是也不让你嫌弃。” “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是男人吗?”“没错,是个男人。”“你爱他吗?”“呸!我爱他干什么?我爹就是被他逼的喝了卤水死的!就是男人们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那个东西的。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你先不要着急,就是问问。先甭管怎么说,咱们两个也是有缘的,你竟也是年纪轻轻就披散了满头的白发,让我帮帮你吧。”“你要怎么帮我?”“你先按照我教给你的法子呼吸、睡觉、走路。”“这有什么用吗?”“可以用在你去报仇上。” 接下来的日子,“怨憎”就把记忆里如何习练天山内功的心法部传授给了她,而且在“怨憎”的指点之下,她竟然练得事半功倍,每天精进不少,看来是有一定这方面天赋的,不过就是从来都没人发现过。 又过了好多天,功力已经初见成效的她开始捕捉飞禽走兽来补充自己虚弱的身体,可是,白毛仙姑庙宇里的贡品还是照常去取,香火就是火源,仍是取来供暖,还有往日的那些野果,这些都是她为了报仇而为身体做出的准备。 这一天,“怨憎”开始让她去山里头去弄来更多的野草,然后编成草绳,要越结实越粗越好。 昏半觉(二) 开始她还以为是用来绑缚仇人姓黄的老财用的,可是,“怨憎”教给了她更好的报仇办法。 “你会编头绳儿扎鞭子吗?” “会呀,每到过年,爹躲完债回来,都会给我买二尺红头绳儿……”说到这里,她即刻心酸了起来。 “那就把这条草绳儿想成头绳儿,然后带着对仇人的仇恨和对你爹的孝顺,抖出去!” 听到这里,心中若有所悟,她把亲手编的草绳紧紧地攥在手里,猛力抖甩出去,果然力道沉猛,即便是山间比较大的石块都被她给抽的飞了出去。 “虽然说你要带着仇恨,却是不可以被这种感觉绝对控制住,记住,你是去报仇的,不是跟仇人一块儿去死的。你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却是要太太平平地回来。” 就这么又过了那么几天,“怨憎”见到她练成的功夫,终于赞同可以报仇的日子到了。 这天山下的一个村子里,一个老财的奴才正在跟不少的村民讲着“白毛仙姑”的事情,“你们就都老老实实的吧,别再跟着他们瞎折腾了!你看看,要不是他非要对付我们少爷,怎么会房子都被仙姑给烧了。小心报应!” 就在他还想要用一堆放屁也似的话哄骗更多村民时,她出现了。 老财的奴才刚还想再放更多的屁,可是一见到她,登时心里不由得凉了起来。 虽然,现在的她穿的破破烂烂的,可这么一身的衣物在她身上阵阵散发出来的杀气里显现出来的是那么的诡异。 奴才又见到了她满头的白发,登时更是一惊,即刻钻进了一个大院子里,回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或许是杀气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其他见到的村民们几乎并无一个把她给认出来的,遂就被纷纷吓走了。 她见到后,冷冷一笑,一草绳鞭子就抽打了过去。 “咚”,“哗啦”,紧闭着的院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要知道,门后可是有结实门闩的。 奴才一看,登时叫了起来,“是她!是她来报仇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跑。 她当然也是认识他的,仇人手下头号的奴才,手里的草绳鞭子一下子就抖了过去,在半空中如同编头绳一般挽了一个套子,一下就把他的脖子给套上了,继而,她又把鞭子往院子里的一棵树上一甩,就把这个奴才给吊了起来。 那奴才手刨脚蹬了一会儿,自是没了气了。 这时,院子里的人更是大叫了起来,到处都是不明缘由而四处逃窜着的人们。 “要都是被他们害过的穷苦人就快点儿出去!今天是我给你们报仇的日子!”她大喊到,然后依着记忆,即刻就向着仇人住的屋子那里奔去。 因为行动迅速,院子前面这里虽是已经喊叫起来了,可是,住在后面的老财却是还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遂,直到在屋门外看见了拿着草绳鞭子的她。 老财一看是她,登时叫了起来,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 他的手下当然不止刚才被吊死的那一个奴才,还有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去就想把她给推出去。 她照旧是一鞭子抡出去,把这个奴才又抽出去好远,然后继续奔着老财而去。 “快!快给我拦住她!重重有赏!”说完,那个老财也把自己的房门给关了起来,躲在里面瑟瑟发抖起来。 见钱眼开不要命的也不是不存在,一个奴才抄起条板凳来,奔着她就猛打了过去。 她用手里的鞭子一下就把板凳给卷住了,翻过去又砸他,一下子就给砸躺下了。 剩下的那些不要命的,竟要一起上去。 一心想要报仇的她可不管那么多了,既然他们这帮男人想要把命卖给那个老财,索性就让他们如愿好了。 就这样,她手里的草绳鞭子就像编头绳扎辫子也似,这边划了个圆,那边打了个结,没用一会儿的功夫,眼前这些老财的打手们个个痛叫了起来,人人捂着被鞭子抽打的伤口,最后,还是觉着活着比穷着要好得多的他们,都选择了逃命。 眼前已无拦阻的她又向老财屋门那里愤恨走去,一下又把紧闩着的房门给抽开了,然后就大步迈了进去。 可是,心机比她要重的老财却躲在了门后,见到她一进屋,手拿着个花瓶,奔着她就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虽说也是躲开了一些,可还是被砸伤了的她即刻回头,看见了仇人后,也不去管头上的伤痛,想着自己的爹,手里鞭子当即就恨恨地抽了过去。 那个老财见到了对方带着深仇大恨的眼神,当即被吓得一个劲倒退,手边可以拿到的东西,都向着她扔砸了过去。 会伤到自己的东西,可抽开的抽开,可抽坏的抽坏,小的东西也就不在乎了,她紧攥着草绳鞭子,只等心里的怒气积攒到一定的时候,就用鞭子都冲着仇人施放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来踩又拿出了一个东西,瞄准了她,虽说手里还是哆了哆嗦的,却是仍可以喊出一句“别动”。 她当然是不会听他的,又向仇人走去。 “乓”的一声,老财拿在手里的短火器向着她就开了一枪。 身体已经中枪的她虽然是停顿了一下,却仍是没减弱半分报仇的决心,继续向仇人走了过去。 见到一枪没打倒对方的老财更是害怕了,还想开第二枪,不过,他的枪卡壳了。 她再也不会给他开枪的机会了,鞭子登时就抖了过去,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圈子,把仇人的脖子给套住了以后,即刻使劲一带,把仇人给拉了过来后,双手带着愤怒的力量,左右一勒绳子。 仇人在挣扎着,竟还是想活命,可惜的是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即便是说了出来也还不如放个屁,遂,就在一个草绳编的套子里,活活把自己交代在了里面。 昏半觉(三) 报仇了!终于把仇报了!喜极而泣的她心里这般高兴地叫喊着,可毕竟是刚才中了一枪,身子这个时候才开始感觉到疼痛,即刻松开鞭子,向外离去。 “显灵啦!白毛仙姑显灵了!”刚才从老财的院子里跑出去的人有不少都那么喊着,把近几日才进驻到这里的军人们都给惊动了。 因在之先,老财和老财的奴才一直在用白毛仙姑大做文章,说什么军人们要想打压老财,就一定会受到仙姑的严惩,遂,他们开始认为,这里一直传说的白毛仙姑一定是跟老蔡她们一伙儿的,为的是欺骗无知的老百姓们。 此刻,一个军人冲到了前面,见到满头白发,身上还血迹斑斑的她,还以为是又受到了老财的吩咐,到村子里面来闹事的,即刻心生怒气,向着就是一枪。 后面又跑过来一个军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遂也就没阻止。 她又被打中了,已是站不住了,此刻再一回头,想要看看是谁冲着自己开的这一枪,却是见到了后来跑过来的一个人,登时心里就好一通…… “啊……”她激烈大声吼了出来。 “怨憎”,她,她们俩这个时候的感觉竟绝对是相同的,遂,也就完整融合在了一起,之后便带着几乎同样的怨憎倒了下去…… 爱怨开分敌手,情胜憎薄逼走。 散饰雪霜愁,悟化辫绳鞭抖。 激吼,激吼,同见己伤郎某。 当她再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身上的疼痛之处已经没有了,像痊愈了,又像是从来都没受过伤也似,从床上做起来以后,发现身上的衣物被换过了,却是不似寻常的衣物,而且还好像被人洗了一个澡,反正现在是挺舒坦的。 她又向现而今身处的屋子里看去,先是见到的是一面铜镜,只看见自己满头的白发还是顶在头上,一根也没变黑,还是那个样子。 其实,她也是不怎么在乎可不可变回去的。 这时,“思雪莺”曲醉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放着两大碗面条,里面的汤水也不少。 曲醉毳把托盘往她面前床上的矮桌上一放,接着,自己先抄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着边冲着她说道:“吃吧,别的先不要管了,吃饱了肚子才是真格的。我刚到这里的那时候,也是这样。欸,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被曲醉毳问的一愣,心道着是不是满头白发已经让自己完没了人的样子,让别人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 曲醉毳也没等她的回答,“行了,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你要辣子吗?天儿冷,多少放一点儿吧。”说完,她就接着吃了起来。 “我没钱。”“我也没钱,到时候给他们买买力气也就行了。” 虽然她听到后也是一头的雾水,可毕竟是两三年都没正经吃过饭的她闻到了面里的香油味道,即刻就食欲大增,登时就把面碗端了起来,先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面汤。 曲醉毳其实也是挺饿的,不过,见到了对方的吃相以后,还是用筷子把碗里的一半面条拨到了她的碗里。 等吃完了饭,曲醉毳就把吃饭的家伙给收拾出去了。 接着,麦娇拿着一套女儿家的外衣走了进来,看着她道:“你想要先梳洗一下吗?” 她看着麦娇,反问了一句,“是你救了我?” 麦娇笑了,把衣物往床上一放,“我也是女人,你把这套衣裳穿上吧,然后我带你去见白先生。” 她不知道白先生是谁,可隐隐感觉到,心中一切疑问,都会在他哪里得到答案。 此刻,麦娇把她一直带到了白先生的面前,他照旧是扇着折扇,冲着她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杨喜’?”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终于又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名字了。 杨喜道:“我是叫杨喜,你是谁?你要是我的救命恩人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磕响头。”说着,她就要大礼相向。 白先生用自己的折扇一把扶住了她,“别磕了,你给那些老财磕的头还少吗?” 杨喜一听,即刻高兴地道:“你也是从我们那里来的?这里又是哪儿呀?咱们怎么就过来了?” 白先生一笑,也不说什么了,因为他的举止已让杨喜感觉出他们各自的世界里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了。 “你是不是还想回去呀?”“其实……我原来待的地方让我挺难受的。”“可是,你就不想回去跟别人解释一下吗?都是误会,说开了不就没事了嘛。”“那……就算我要回去,我也得先把白先生你的大恩大德给报了。”“好,果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姑娘”二字听在杨喜的耳朵里,多少又感觉到伤心了一下,至少她已经是白发满头了。 白先生应该是看出自己失言了,遂也就带着歉意地道:“好了,适应一下这里吧。再告诉你一件事情,现在的这里可是比你们那里早着好几百年。” “什么叫‘早着好几百年’?”杨喜没太弄懂白先生说的话。 白先生又笑了,“或许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慢慢的你就知道了。来,看看这个使着合不合手?”说完,他就把一条钢丝绞成的鞭子交到了杨喜的手中。 杨喜接过来一看,鞭子的两头虽被紧紧固定住了,而毛茬却是露在了外面,先是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拿起就甩,可无意间,鞭头上的劲力向着白先生就抖了过去。 白先生即刻把折扇一收,飞速把打过来的鞭头压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虽然是强有力的劲道,可是见他的手法所显现出来的却是轻柔的样子。 知道自己惹祸了的杨喜即刻向白先生弯腰赔礼。 白先生还是一笑,一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还是到院子里去抖吧。” 昏半觉(四) 杨喜答应,来到了院子里,手持着钢丝鞭的一端,然后使劲一抖,依着现在的脑子里还存在的记忆,左右抖圈上下打结,当然,并没打上死结,使用起来也是“呼呼”带劲,甚至可以说会让人想起水大的样子来。 一旁的曲醉毳和麦娇见了,登时还给鼓起了掌喝起了彩。 杨喜一通演练之后一收式,陡然间感觉到,现而今的自己当真是不似原来的自己了,那个附在自己身上的灵魂里的东西,使得自己现在的心里多了一层狠劲,硬劲,虽说原来的自己身上也带着一股不信命的拼劲,可是相较之下,感觉却是非常不一样的。 等把兵器钢丝鞭收在手中以后,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把大仇给报了,那还要这鞭子有什么用。 白先生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疑惑,登时道:“现如今我们这里正在打仗,最好都有点儿武艺防身。之前是不是有人管你叫做‘白毛仙姑’?” “那是别人看错了,我根本就不是。”“刚才看你练鞭子时的样子,我也觉得并没什么仙气,反正癫狂的样子倒是多了一些。这样吧,我送你一个绰号,就叫‘白毛癫姑’。”“‘白毛癫姑’?这是一个什么名字?”“我们这里的人最好都有一个外号,可以起到震慑敌人的用处。” “敌人?”杨喜听到这里,登时想到了一件事情,刚才听那个像雪一样的女孩说到过“给他们买买力气也就行了”,而这里还正在打仗,别是要自己上战场吧。 想到这里的她登时一皱眉,即刻说道:“白先生,我……我可不想到战场上杀人!除了仇人,别人我可是下不去手的。” 一旁的曲醉毳和麦娇听到她这么一问,登时也是苦笑了一声。 白先生即刻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可谁又真正想要上战场杀人呢?我们要打这场仗无非为的就是一个梦。” “梦?”“对,就是一个想要帮着大伙儿可以回到之前生活里的梦,一个想要天下劳苦大众都可以过上好日子的梦。” 杨喜这时竟然自言自语了起来,“一个不让像我和我爹那样的穷苦人再受坏蛋老财那么欺负的梦!” “说得好!不要指望着欺负咱们的那些坏人们会自己变成好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只有让好人来掌管这个天下,那咱们老百姓们才会活的像个人样儿!” 杨喜听到这里,登时就激动了起来,“白先生,以后我杨喜都听你的!连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就带着我们干吧!”说完,她用力把手里的兵器使劲一抖,院子里铺在地上的砖头登时就给抽裂了。 白先生见之后,登时大笑起来,笑里带着的还有得意的味道。 如今穿越到这里的人们,从倪遨到现在的杨喜,头脑当真是清醒的吗? 不会还有一半是糊涂的吧? 北军这里,在军师如仇的建议下,燕王爷正带着部下们在举行着一个仪式,其目的是去告慰为了靖难而在战场上牺牲的所有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燕王朱棣下令,至少军中的将领们都要参加,在这个仪式上,他还把自己价值不菲的珍贵战袍脱下,当众烧掉,以示哀悼。 在场众人,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都留下了眼泪,同时心里也同样增强了要为逝者们报仇的决心。 就在燕军要和南军再次开战的前几日,燕王朱棣找白先生单独谈了一次话。 “咱们不是在铁铉身边安排了三个卧底吗?他们现在为什么还不把盛庸干掉?让我军费了那么多的手脚。难道说,现在咱们还是要收降他们吗?”“嘿嘿,眼光还是要放的长远一点的好。杀了盛庸就一定会让我们燕军大获全胜吗?当初他也就是一个无名之辈,我最担心的是还会有比他更像样的无名小卒,只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万一如前番那样,没了统帅,却是又上来一个更令我们吃不消的,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我看还是多虑了,除了他也就还剩下一个平安,实在不行的话,三个卧底还杀不掉两个人吗?而且咱们不是针对平安还安排了一个女人吗?这些人应该足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了,除非是咱们用人无方。咱们可不该做那种一半儿清醒一半儿糊涂的事情。”“嘿嘿,要是没了那些派去的卧底,咱们又怎么会得到这么多的城池。”“所以嘛,卧底的事情应该就做到这里了,在那边的时日如果待得长久了,铁铉又是一个很会收买人心的人,恐其思变。要知道,这一点点的错误都兴许会令我们满盘皆输。盛庸输了大不了投降,可咱们呢?姚军师说的好,咱们都是反贼,已经没退路了!倘若真失败了,就是想和军师一起去出家都没那么容易了!”“咱们自己先别这么慌张起来,让别人见到可就不妙了。真要杀吗?”“就算对别的人先不动手,那至少也要先把盛庸的得力帮手铁铉给干掉吧?” 就在朝廷的军营里,盛庸也在跟铁铉说着话。 该着盛庸倒霉,贝溚的一个甩弹本来不是奔着他去的,可也不知是谁,用长刀把甩弹一拨挡,贝溚的暗器就这么奔着他的头颅去了,虽然是砸偏了,可惜仍给伤了。 铁铉铁大人过来见他的时候,他头上的伤已经让军医给包扎妥当了。 昏半觉(五) “大帅无恙?”“不劳铁大人挂怀了,只是皮外小伤而已,不妨事。”“那就好。”“说正题吧,我这次之所以把铁大人找来,只因心中有一个疑虑。”“大帅请讲当面。”“我觉得,他们对我们在战场之上运用火器的事情好似一清二楚,应该是提前就得知了消息。可是本帅做得极其严密,就连铁大人你都不曾告知过,又怎么会让敌军提前得知呢?”“敢问大帅,共有几人得知咱们购买火器的事情?”“除了本帅和平副帅还有两人,一是‘错天使’盛至,一是‘孺仙’童成。”“那他们三人之中又有谁最有嫌疑去给燕军报信呢?”“平安一定是不会的,虽然他原来是朱棣的手下,可作战之时一向勇猛,不会给敌军留任何的情面,我早就认定他是忠于朝廷的。”“那盛至呢?”“嗯……这个人虽然名声不好,而且见钱眼开,可他既然把那么犀利的火器卖给了咱们,总不会又去告诉燕军吧。那燕军又岂可轻饶了他,形同自投罗网,在情理上是说不通的。”“童成呢?”“‘孺仙’更是不会了,他和‘战妖’本就不属同道,而且就是他帮着咱们解决的运送难题。”“那大帅可曾想过,还有谁或许会泄露消息呢?”“有句话,不知道在铁大人面前当讲不当讲。”“大帅请讲。”“铁大人的三个贴身侍卫是不是有些可疑?”“可疑?”“没错,他们是铁大人还没来济南的时候就跟着大人的,也就是本帅正式带领着朝廷大军跟燕军开战的时候。这是不是过于巧合了?总是觉得他们的出现至少一半儿是糊涂的。”“那……或许真是巧合呢?他们可是曾经救过属下两次。”“这也许就是他们所施用的计策之一。否之,又如何接近铁大人你,又再取得信任呢?”“那之先给反王设下陷阱的计策,不也是强投广给出的主意嘛。”“可就因为他这个主意,我们假装不敌,失去了多少城池?再说了,这个陷阱还不是有始无终有因无果,反王朱棣他照样在敌军的大营里安然无恙。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怀疑他们什么,也是为了铁大人的安危和我军的周全着想。”“那依大帅之意……”“咱们可以设计试探一下嘛。”“试探?真有这个必要吗?” 晚间,强投广在半梦半醒间,脑子里想的都是在原来的世界里生活的时光,虽然穷了一些,可每天跟两头熊打着交道的日子还是挺值得回忆的,哪怕不是十分美好的,毕竟自己的父母二老还在那里呢。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轻响,一个纸团被扔了进来。 警觉的他即刻就醒了,跳到地上把纸团拿了起来,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是从其它书本上剪下来的八个字,分别是“战”、“事”、“吃”、“紧”、“速”、“杀”、“铁”、“铉”。 强投广登时就惊了起来。 这时,同样没睡踏实的勾冠和熊亚也起来了,熊亚还揉着眼睛埋怨道:“是谁呀?大晚上的。本来就睡不好,怎么还……” 强投广即刻冲着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跑到屋外转了转看了看,并不见其他人,这才又回到了屋里,把灯点亮,可是又不敢使其太亮。 “不知道是谁扔进来一个纸条,你们看看。”强投广把纸条递给了他们。 他们一看,立刻也是一惊。 “不会吧,白先生不是跟咱们说过嘛,让我们好儿好儿待在铁大人的身边做卧底。这一回怎么又……” 不等勾冠说完,熊亚即刻兴奋地说道:“是不是咱们该回去的时候到了!所以,白先生就让我们不再做卧底了,把事情做完了以后就可以带着蹦蹦回去了。” “可是,每次白先生送消息不是这样的。”强投广还是没把以往都是巫声送消息的事情说出来,之先一直瞒着,生怕耽误事情,“而且送消息就送消息,为什么不自己写,还要从书本上剪下来再拼粘到纸上?” “那会不会是因为怕别人看出字迹来,就暴露咱们的身份了?”勾冠猜测到。 “那咱们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呀?”强投广摸着光头疑虑到…… 为了给远在南京的建文皇帝一些振奋的消息,盛庸决定,虽是打合,可也算是把敌军给击退了,遂,之先就已先向朝廷报捷了。 接到捷报的建文帝朱允炆当真是振奋不已,甚至可以说是大喜过望,朱棣这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终于在他的脑子里给打破了。 遂,皇帝即刻就决定去祭祀太庙,想向自己的爷爷洪武万岁的在天之灵诉说一番,自己快要把反贼四叔给打败了。 建文三年上旬,盛庸率领二十万大军在夹河那里再次要与叛军开战。 燕军这里的白先生把轻功不错的“痞燕”韦春玉、“千体怪”魏桦毗、“飞鼫”舒恪、“鸣云鸽”巫声派遣了出去,从四个方向去侦查对方的阵势。 别人先不说,等到韦春玉靠近了一看,登时吓的差点尿裤子,生怕自己这回是不是可以回得去。 其实也不可怪他胆小,南军这回的盾牌列于队伍前方及左右翼,防止北军突袭,或许不算什么,可最让人恐惧的是那些火器和弓弩,随时可以给北军的骑兵以大大的重击。 等到白先生手下的回报以后,军师如仇觉得,无论从任何一个方向进攻也不会讨到任何的便宜,遂就决定,还是派己方的人从敌军左侧进攻,一是去探个虚实,二是最好给敌军的阵脚裂个口子出来,好让己方突击。 遂,北军里的都指挥同知谭渊带着自己的队伍,已开始向敌军左翼发起进攻,不论是不是试探虚实,他可都是当正式进攻那么来的。 要说谭渊,可也算是燕军之内出名的将官,之先在夺取北平城九门之中的西面西直门的时候就曾立过大功。 昏半觉(六) 此人虽然是骁勇善战,双臂可拉满强弓,可性情却好杀。 在当初攻破沧州之后,花男向燕王爷建议,下令遣散投降的士兵,并给他们发放回乡的凭证,当日那些没被遣退的三千多人,等到明天再发,结果却被谭渊在一夜之间杀尽,这使得花男很是愤怒。 而谭渊却跟花男说道:“这些都是壮士,他日必成后患。” 花男则反驳道:“如果按你说的道理,应该把敌人斤数杀光的话,那敌人岂可杀的尽吗?” 谭渊登时就无话可说,愧疚而退。 南军这边派遣去合攻的是后军大将庄得,可说不畏强敌的一员勇将,即便是在南军士气低落,人人只求自保的时候。 此刻的他手握着一柄碧烟长刀,刀身近柄处较窄,刀刃弯曲向前至顶端继续弯向刀背,刀头呈圆形,形似碧烟,故得此名。 庄得一路上攻击而进,一眼见到了对方敌军里的手拿一对人面铜锤的谭渊,直把己方的人杀的人仰马翻,即刻一摆长刀催马而上。 谭渊的人面铜锤倒是件不常见的武器,俨然就是铜制的大脑袋下面安了个把柄。 那两个人面也是狰狞着的面孔,就好像被斩首的敌人还要为谭渊助纣为虐一般,当真是可以威吓一下敌人。 就在谭渊一锤把一个小兵的武器撞飞,另一锤就要结果其性命的时候,一口碧烟长刀即刻就奔着他劈了过来,招数精妙,除非敌人愿意自舍一臂才可去再伤及他人。 谭渊只得用手里的铜锤向外开架。 起初,庄得的长刀跟谭渊的铜锤这么一碰上,登时就觉得当真是锤棍之将不可力敌,遂即刻就把几乎被撞飞的碧烟长刀猛力收了回来,随后依仗着武器的长大,奔着谭渊直戳了过去。 谭渊用手里双锤上的铜耳即刻把对手的刀头上下一锁,然后使劲向一旁甩扔了出去。 庄得又是把长刀再次拼力收回,觉得再也不可跟对手这般硬碰硬的打法了,自己要讲究一些战术和招式了。 谭渊这回抢到了先手,奔着对手就是一锤。 庄得即刻把手里的碧烟长刀舞动如飞,让对说根本确定不了刀头是要劈砍向哪里。 谭渊果然是缭乱眼花了起来,手里的人面铜锤也不知道向哪里抵挡才好,只怕是一个挡不住,自己就要挨刀,索性也把双锤摆弄起来,让对手也不可以那么顺利就打到自己。 可是,谭渊就算是再有力气,也是经不住白费力气,毕竟他的锤可不是分量轻的物件。 庄得这时觉得正是自己该还击的时候了,摆开了碧烟长刀开始向着对手猛劈猛砍,一上来接连几刀其快如飞,插花盖顶,都是奔着首级而去的。 谭渊本来还是想把对手的武器给磕撞脱手的,可惜力不从心,已觉得双臂在发热发麻,手里的武器也觉得渐渐在变沉,可对手仍在猛烈地进攻自己,总不可以这会儿败下阵去先休息一下。 庄得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更是加紧了攻击,碧烟长刀当真舞动得如碧烟一般浩渺,就是让敌人分不清虚实。 后来,谭渊也着急了,索性不管对手的刀花舞得有多好看,一对人面铜锤奔着那一团刀光就砸了过去。 庄得一不留神,只觉得刀柄在手里往后硬生生一蹿,磨得手心肉皮好不生疼,然后就又见到了对手的铜锤再次砸了过来。 谭渊只得是拼着手疼,双手举起刀柄向外开架,耳边只听得“当”的一声,即刻便觉得双臂酸麻,好像还看见了刀柄已经见弯,可不等他把一柄人面铜锤给架出去,另一柄铜锤又砸在了前一柄铜锤之上,登时就更是难以抵抗,双臂开始下弯。 虽是之先的谭渊耗费了一些力气,可他的力量照旧不容忽视,此刻的他把双锤压在刀柄上,直恨不得就这么把对手直接压成肉泥。 但庄得冷不丁想到了应对之策,即刻松了一只手的劲力,让碧烟长刀的刀头向着一旁的地上落戳了下去,使得刀柄一歪,顺势把两柄锤猛推了出去。 谭渊一个疏忽,双锤还真就顺着对手的武器柄上滑了下去,若他使的也是如庄得这般竖长兵器,还是容易收得回来的,可惜的是他的胳膊已不是开始时那般的力气了,遂也就让一对人面铜锤滑下去以后,并不可以及时再收回来。 庄得就是瞅准了这个空子,把碧烟长刀从底下翻上来,冲那个相当于已累得一半糊涂的谭渊猛劈了下去,拼力之下好似连对手的坐骑都不想放过…… 城楼之上,一直在为盛庸观敌了阵的铁大人见到了己方右侧已经开始呈现出开裂的情形,心头登时一忧,也因为连日为朝廷大军操劳后方补给的事情过于辛苦,神志可就有些不如何清醒了。 现在,一直站在身后盯着铁大人,手里拿着暗器铁莲子的强投广也在左右为着难,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明智之举,总是觉得除非有什么意外,要不然白先生说什么也不会稀里糊涂地派一个连面都不露的人给自己传递信息,可又唯恐当真是白先生下了一个不得已的命令才会这般送消息的,要知道,他也是想要回去的,回到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去。 这时,突然见到铁大人似乎回头看了一眼,登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强投广即刻把摆弄暗器的动作变化成了一个要为大人搬把椅子的动作,搬着椅子立刻上前,“那个……大人请坐。” “啊,有劳强义士了。”说完,铁大人便坐在那里为己方统帅观战。 站在更靠后的熊亚此刻也是憋不住等不及了,他虽然打心里觉得铁大人确实是一个好人,可蹦蹦更是自己的好朋友,论起交情来要比铁大人深的多,两权相较取其深,遂,为了可以尽早回去让蹦蹦活过来,就把一把蜂针拿在手里了,这会儿看着心神专注着战场的铁大人背影,心里暗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想着把满手的暗器发过去。 昏半觉(七) 可勾冠却把他及时给拦住了,且还小声问道:“干什么?” 熊亚也是小声回答道:“你不想蹦蹦早点儿活过来吗?” 勾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铁松鼠,然后抬头又冲着熊亚道:“我当然想,可咱们现在还没把事情搞清楚呢,怎么就可以随便杀人?” 熊亚立刻急了,“怎么没搞清楚?那纸条儿上写的不是明明白白的嘛,俺早就受够了在这里提心吊胆的日子,俺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回咱们的森林去。”说完,他还要向着铁大人的背脊发暗器。 “不行,听我的,你不可以蛮干。”“怎么不行?” 就这样,勾冠一个劲要打暗器,熊亚却是一个劲地拦,他还从后面把熊亚给抱住了。 就在他们这么一折腾,同时也就不再顾及什么响动的时候,即刻就让坐在前面的铁大人察觉到了,登时就一回头。 他们这时也看见了望向自己们的铁大人,当即就不知道该如何掩饰了。 亏着强投广聪明,冲着铁大人施了一个礼,“请大人不要见怪,是熊亚觉得大好男儿要是想报效朝廷的话,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缩在这个地方,勾冠在劝他不要莽撞打扰了大人您。” 铁大人听到了强投广的圆场,一笑,走到熊亚的面前道:“熊壮士一片报国的赤胆忠心,实是让铁某佩服,可勾壮士拦阻得也不是没道理。咱们在这里并不是单单看着,而是做好准备,随时去接应盛大帅,形同大军的坚强后盾,所以,本官还是希望熊壮士还是安下心来的好。” 熊亚一听,只得是先松了一口气,然后连着称“是”。 铁大人回之一笑,然后又去观敌了。 强投广这会儿又开始犹豫上了,身子不自觉向着铁大人的身后靠近,心里还在斗争着该杀还是不该杀。 可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熊亚实在安耐不住了,还是他失手了,他的多根蜂针奔着铁大人竟打了过去。 强投广下意识用双侧锯牌就都给挡住了,可所发出来的动静却不可都给掩饰住,虽细小。 遂,铁大人又一回头。 强投广登时一愕,如果让铁大人见到了地上这些蜂针的话,那可就都露馅了,幸亏头脑够用的他及时把那张纸条掏了出来,冲铁大人一低头,双手奉上,“大人,方才属下忘记了。前不久捡到了这么一张纸条,有关大人安危,所以不敢隐瞒。” 铁大人接过来一看,见到了那张纸条上粘着的八个字,心里头立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登时欣慰一笑,“多谢强义士了,回头我跟大帅说说,咱们以后多留神注意也就是了。” “是,大人多加小心。”“嘿嘿,一定。” 说完,铁大人就又转过脸去看向战场。 强投广悄悄一抹头上的冷汗,即刻蹲下身去,快速把地上的蜂针收拾停当,然后走过去一把塞还给熊亚,同时用埋怨的眼光一瞪他。 他们三个这么折腾着,却不知就在门外面,“离弦杏枝”陶露晨和“撑厦棉丝”弓映柳,分别拿着三棱透甲铁箭和金丝双套索暗藏在门外,随时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武功的深浅,生怕打草惊蛇,却是没通过门窗的缝隙,或是捅破窗纸向里面观看。 说实话,还是欠缺保卫经验的她们,也太不周全了,使得他们三个人有的是机会在她们不察觉到的情形之下得手,如此之下,她们也就只得是等冲进去后见到已然被刺的铁大人了。 战场之上,谭渊的就义虽也是并没给南军以重创,可还是做了一件对于燕军来说十分有力的事情,那就是让花男和如仇敏锐地察觉到了盛庸调动自己中军的队伍去补充左军的时候,所露出的破绽,哪怕很是短暂。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白先生即刻命令新来的杨喜带着人去攻击尚在半乱半清之中的南军口子。 杨喜身上带着“怨憎”的狼性,心里还揣着白先生给她造出来一个梦,当即也不多说,拿着自己的钢丝鞭带着人就冲了上去。 一路之上,她自己的士气就好不盛大,眼前的南军们都已经被视作坏蛋老财的帮凶,遂出手从不留情,为的就是要给像自己一样受到老财欺害的苦命人报这个大仇。 前端毛茬的钢丝鞭加大了抽击的伤害力道,南军里凡是被她的兵器抽上的人几乎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其间,敌军千夫长沐贸人竟被一招致命。 这时,杨喜见到了拿着碧烟长刀的庄得,刚才在后面看得清楚,就是这个人杀了自己这一方的一个同样要为老百姓出气的人,遂,即刻抡着鞭子找上了他,要给谭渊报了这个仇。 庄得也在带着己方的兵丁们奋力拼杀,登时见到了从一个方向似乎是过来了一个白头之人,这个人手里的武器抡劈之处几乎没人可挡,眼看着一条血路就要杀到自己的身前。 身为指挥的他当然是不可缩在后面的,那厉害的人物过来了,就得自己先上去试上一试,即刻催马前行,暂先不管老少。 等到一见对手,竟是一个抡着鞭子满头白发的年轻女子,心里头只道着燕军里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可就在他心里这般思忖的时候,杨喜的“头绳”可就抡到了。 可算是可以为谭渊报仇的杨喜,即刻施用起自己心中的“红头绳鞭法”,因为怕对手会骑马跑掉,钢丝鞭的中间先是奔着对手的马头甩了过去,然后鞭子的两头左右一绕就是打了一个结,再然后往旁边一勒,同时也避开了对手的一刀。 庄得胯下战马登时吃痛不已,又被杨喜一按勒的最疼的地方登时一通嘶鸣,即刻人立了起来。 昏半觉(八) 庄得自然是所料不及,一个没坐稳当,一下子就从马上摔了下去。 杨喜即刻又把自己的鞭子给弄了下来,用右侧鞭子弯成了一个圈,拿着这圈子去套碧烟长刀。 还没完全站起的庄得从来没见过这般的招式,不等站立,刀头即刻一摆,可结果还是前端上弯曲之处真就被鞭圈给套上了。 接着,杨喜用尾部的鞭子照着对手又圈了过去。 庄得这回算是勉强站了起来,见到敌人的兵器过来了,当即端着长刀又一矮身形。 之后,杨喜又把左侧的绳子从上方折起,右手按住,从右侧绳子上方绕过的时候,还是打向对手。 庄得现在也是没办法,自己的碧烟长刀此时在对手的兵器里,要想不舍弃武器的话,只得先行避让。 接着,杨喜又把鞭头从左侧绳子绕成的圈中穿过。 这时的庄得本想着拼劲回夺的,可惜的是见到了原来右侧的绳子圈被甩放在左侧了,同时也是奔着自己的又一次扫击。 现在使他没想到的是,时方才对付一个使重锤的人还可知道一些应对和取胜的法子,此刻却是见到了一个使鞭子的白发女子倒是束手无策起来,只道看着对手的鞭子花样玩完了又会怎样。 杨喜在这时候,又把左侧鞭子绕成的圆中穿过的绳子放在右侧勒紧。 庄得一看之下更是生气,原来对面这个疯癫女人竟然就是为了在自己的刀头上打一个好像蝴蝶结似的东西,登时双手抡刀,就想要带着那个蝴蝶结奔对手劈过去。 杨喜即刻拉着对手的兵器往旁边圈外游走。 庄得直被拉的跟着转了起来,被戏耍的感觉当真是不怎么样,足下用浑身的力气站稳之后,只觉得手里的碧烟长刀还是不可使用,却是见到了已从刀头上猛拉松开下来的毛茬鞭头奔着自己就带过来了。 兵器已然是不可以再及时抽回来抵挡了,而且头脑也被转得已经是半晕半醒的他一个躲闪不及,看见的鲜血和颜面上的疼痛几乎是同时的…… 此时,站在庄得身后的杨喜,看着那鞭头上的血迹,再看了看拿着长刀倒地不起的庄得,心中登时叨念着那位使双锤的大哥,自己已把这个仇替他给报了。 这时,军师如仇看出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南军在盛庸的指挥下又恢复了原来的阵势,再要打下去的话绝对与己军不利,遂即刻下令收兵回营。 大军谁人敢不听军令,即刻向回撤退。 杨喜并没接到谁的命令,可是甘愿为大军殿后,让自己穷苦的兄弟们先行撤退,手里钢丝鞭一通挥舞着,阻拦在一条窄路口上,手里的兵器就好像一道关闭的闸口,面前的敌人们手里的武器不知道被她抽落了多少,敌人们本身更是不知道被她抽开了多少,可是,她毕竟也是已跟敌人们打斗了不少时分了,这会儿的她不说是强弩之末也差不了多少,可敌人照样在一层一层一次一次地攻击上来,好似把她当成一道小城门来攻打了。 南军统帅盛庸一见又是这么一个燕军里的武林人物,干脆就干掉一个算一个,即刻向自己的火器队伍传令。 这时的杨喜把手里的鞭子猛力一抽,又把冲上来的四个敌军兵丁给打躺下了,就是不让敌军过去一个,然后也不等对手们再一起上来,杀兴大起的她反倒迎着敌人又冲了上去,钢丝鞭又是一通挥舞,见到倒地无数的敌人们心里那叫一个好不痛快。 就当她见到了敌人们飞速撤了下去,另一帮人又冲上来的时候,刚要再次攻击,看到对面敌人们手里的东西,当即就是一惊。 她可是原来吃过这种物件两次的亏,最后一次还似是自己一直心恋着的情郎伤到了自己。 可拿着火器的敌人们刚要冲着她射击,却不知道火器的前端被什么东西给带住以后往上一挑,登时就都成了都是冲着半空放射了。 原来,幸好“战妖”花男见到杨喜此刻已是身陷险地,即刻就飞身过来救她,从那些火器队的后面把自己的黑长指甩了过去,卷住了火器以后往回一带,再然后便是再次抽出黑长指又把拿着火器的敌人们给抽倒下了,继而,他卷住一件火器,十分熟练地拿在手里,冲着再次冲上来的敌人们好一通射击,而且依仗着自己的轻功就可以射击成排的敌人们,不过,他只想让敌军的人不要追击,遂射击的地方只是他们足前的地面而已。 拿着火器的敌人们一下子就被花男给弄得乱了起来,队形一乱,火器也就不敢再发射了,恐伤到自己人,可是,在等到听不见了花男的动静以后,也等到火器的硝烟消散了以后,同时也是见不到了他和她的身影。 盛庸下令,绝不可放过“战妖”和那个白发女子,即刻搜寻追击,务必干掉他们。 可迷迷糊糊的他们竟不知道,他们两个就藏在了己方追击的队伍里。 还是花男的易容术厉害,几乎是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可以帮着杨喜换上了敌军的衣物,而且还易容成了男人的模样,他们也端着武器跟着一通找寻,就在四散搜找的时候,他们便悄悄撤回了自己的营盘。 朝廷的火器队伍一路追到离着燕军驻扎的地方已经很近的所在,见到了燕军已是彻底撤回了自己的地方,实在是找不着花男和杨喜了,只得无功而返。 回到自己的军营之中,杨喜即刻就受到了白先生的斥责。 “你没听到撤退的命令吗?难道你不知道,在军队里不听军令的人,最重的惩罚可是要砍头的!而且你知道救你的人对我们来说多重要吗?你差点儿让花老板也回不来了!” 可是,还不等花男替她辩解,军师如仇就给她说话了,“白先生先不要急于训斥这位姑娘,她也是为了我们的大军可以顺利的撤下来。要不是她的话,我们就会被别人追着打,是这位姑娘给我军争取了顺利撤回来的时分,所以说,她无过而有功。” 昏半觉(九) 如仇此刻又冲着正聚集在这里的一众燕军将领道:“各位将军,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就是这么一个姑娘孤身一人舍生忘死地为了我们而不惜以一人之力阻挡敌军。难道她不是血肉之躯吗?她不是父母生养的吗?咱们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战场上吃了一个小亏而已,日后的胜负尚还是未知之数,为什么你们要如此稀里糊涂地气馁起来?没错,谭将军是败了,可又不是我们都败了,而且他还为我们冲击出了一个敌军的口子,那就是值得的。这就是说我们只要可以把时机把握准,对垒之时可以及时找到敌军的破绽缺口,咱们上下一心不畏艰难困苦,定是可以夺取最后的胜利!” 这时,燕王朱棣也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地道:“大家听到了吗?军师说的对呀!昔日刘光武敢以千人冲破王寻数十万大军,咱们为什么就不可以?难道说,咱们的军营里头都是孬种不成!” 这时,大将尚趣同样站了起来,也冲着大伙道:“是呀,我们有一支作战勇猛的军队,还有燕王爷的英明指挥,军师如神的调动,再加上‘战妖’花老板和‘造梦’白先生这样的奇人异士帮助我们,我们还怕什么?而盛庸又是谁在帮他?无非就一个副手而已,都被我们打败过多少次了?” 这些话当真不是白说的,在场众人即刻群情激奋,皆是都看到了眼前胜利的曙光。 当夜晚间,面带笑容的铁铉拿着那张纸条信心满满地来找统帅盛庸,“如何?大帅这下可否把心放宽了?” 已经听完陶弓二女禀报的盛庸也是略带愧色的一笑,“看来一切都是本帅多虑了。这就好了,后方的疑虑都排除了以后,我们就可安下心来对外,定是可以一举平定叛军!” 春天到了,可以形容现在这个季节的成语和诗句数不胜数,可现在即便是再有诗兴的诗人见到了两支大军摆开了阵势,估计也是一个字也作不出来了。 北军东北向布阵,南军则是西南方向布阵。 这一次,燕王朱棣决定改变战术,从敌军两翼一起发动进攻,要让敌人们顾此而失彼。 盛庸视之却是如老掉牙似的战术,他的两军侧翼自觉固若金汤,想的就是可以用消耗战术应对敌人的骑兵闪电战术。 这时,就在左面这里,燕军的好几员战将带着自己的队伍同时发起了进攻,“诙谐将”辛成悦带着人马首当其冲,见到了对面一员宛若文官的来将,却是带着一种武将的英气。 来人名唤“高巍”,也的确是一名文官,就在燕军势大,不少州城府县的官员自己倒贴着投降燕王朱棣的时候,他反倒从燕王的属地离开,站到朝廷这边,坚决与之作战。 高巍,字不危,辽州人,以布衣入仕,是一位有胆识和气节的官员,自幼勤奋好学,学宗孔孟,推崇程朱理学,在洪武十五年入太学,因“旌孝行”由太学生试前军都督府左断事,曾建议垦荒田、抑末技、慎选举、惜名器等诸事,受到洪武万岁之嘉纳,可不久之后就因事被贬,直至洪武万岁去世才被赦免,同年被辽州知州推荐到吏部,在吏部之时因为害怕诸藩坐大,在许多官吏主张削藩之下,曾经独和御史韩郁先后请推恩诸王,但建文帝还是采取了之先削藩办法,这才致使皇室内斗激烈,发生了此番的“靖难之役”。 因为他跟铁铉是老相识,一路投奔山东,在盛庸麾下做了一员将领。 其实,盛庸盛大帅之所以会让他一个文官领兵带队,就是因为高巍实乃一文武兼备之才,自幼除了苦读诗书以外,对于兵书和武艺也不曾放下,总想尽力报国,遂,此番争斗,一直没立过寸功的高巍自请上战场,愿为平叛效力。 高巍手里的武器是一柄宣花大斧,当初“混世魔王”程咬金使用的那种,前面是矛头,其后左右两边皆是斧头,其中一个较大一些,另一个较小一些。 高巍一见对面是一个拿着一把铲子也似兵器的人,就想会上一会,即刻催马上去。 辛成悦一见便笑了起来,不等对手报名,立刻喊道:“程咬金,快让我某家见识见识你那三斧子半。”随后,他就把自己那“插科打诨铲法”施展了开来。 高巍当然是不会理会对方的戏虐之言,即刻把手里的斧子一摆,先是照着对手横扫了过去。 “哟,第一招儿不应该是‘劈脑袋’吗?这回一上来就用‘掏耳朵’了。”辛成悦还是笑着,在马上练了一手“衣冠优孟”,用自己的长柄面具铲把浑身上下给护住,却仍是带着一些滑稽可笑的动作,据说是依着春秋楚国时一个演滑稽杂耍的名角逗笑换衣冠时的样子创出来的。 高巍听铁铉说起过,对方的军营里有不少的江湖奇人助阵,可没想到的是竟然派了一个演滑稽的戏子上来了,心中也是一阵阵好笑,索性第二招就把程咬金“三斧子半”里的“劈脑袋”使了出来,把横扫过去却没击伤对手的宣花大斧顺势从右面翻了上去,从而便是当头一斧子。 “欸,这才对嘛,什么都得讲究个按部就班规规矩矩。”辛成悦又来了一招“滑稽突梯”,虽然嘴里说着,可突然用手里的面具铲接住了对手的武器,然后顺势一甩,让对手的武器在自己的铲柄上一滑,就让宣花大斧去到了圈外,从而一摆面具铲进击。 高巍一见,登时一惊,虽然对手一副仿佛天生滑稽的样子,可出手却是有自己独到的门道,还真就真不可小觑了对面这个“小丑”,即刻用长斧柄的末端迎着面具铲戳了过去,却是一下子就戳进了面具上的嘴里,然后索性就一压一别。 辛成悦却是从来都不会去埋怨自己的兵器有什么缺陷,登时又是一笑,和兵器面具上的笑脸几乎是一样,然后又使了一招“一笑了之”。 昏半觉(十) 高巍一见,自己的斧柄末端原来插进了面具上嘴的中部,这会儿却又见到了对手把铲子向旁边一划,斧柄末端就卡在了嘴角的地方,然后又见对手把面具铲一翻一扣,带着自己的斧柄再往旁边一拨,顺势弄下面具铲头之后,继而便是用面具铲的长柄奔着自己横扫了过来。 其实高巍是在之先被辛成悦一通滑稽连环的动作给蒙住了,也是之前从未上过战场,缺乏一些经验,眼见着对手的兵器过来了,手里的斧头索性从后面抡上来,用进击去接对手的攻击。 “哟!程咬金附身了!” 没错,如白先生那般说书人的嘴里,程咬金一向是不管对手是不是占着先机,一开始都是自己先出招,那位“混世魔王”也是当真幸运,所遇到的敌手,几乎都是豁不出命的,随后也就只得是强迫自己抽武器接招,从而也就先慌了一手,同时也就是暂且糊涂了一手。 辛成悦当然不想试试今天自己是否带着那么好的运气,不过好在他并不用硬生生抽回兵器,也只把横扫的力道换成上举,硬接对手的一劈。 高巍顺势把劈在铲柄上斧头滑了下来,接着便是用斧头之前的矛头冲着对手就是一扎。 辛成悦始终是一副惹人笑的模样,又用了一招“歪嘴”,用自己的兵器使得对手的武器往一旁扎了过去,就没伤到自己。 高巍又把兵器往回一抽,用刃口冲上的一边斧头向着辛成悦上挑了过去。 辛成悦也多少是不及防备了,即刻身子向斜后方一歪,只因为对手上撩的这一斧子,斧柄蹭到了坐骑眼睛的部位便惊了起来,使得辛成悦的身子一个后仰,好悬从马上摔了下去,等到好不容易把马带好以后,却是见到了高巍并没趁势施斧,而是站在那里等着他。 辛成悦在马上即刻一抱腕,道:“不知将军是在等什么,刚才岂不是绝好的出手机会。” 高巍一笑,“君子岂可趁人之危,等你马匹带好,我们再行比过。” 辛成悦惭愧地笑了,要知道,他的铲法里就有一招“哂之宋襄”,当真是要趁着对手慌乱的时候出招的,遂,又在马上施礼,“多谢将军,在下已经好久没见到过如将军这般战场君子,果然高义,实在令在下佩服之至。今日一战,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可是,还要奉劝将军一句,这战场就是尔虞我诈,对敌人不肯施以重手,那敌人可是也要反咬一口的。告辞!”说完,他就打马而去。 南军的另一边,北军的众位兵将们也已经在猛力进攻着。 本来,之先的杨喜已经耗费了不少的体力,白先生本来是要让她先休息几日的,可她满腔的愤恨还是没抑制住,遂,就偷偷跟着军队又上战场了。 南军将领马溥,手里拿着一条十字镰枪,通体长八尺左右,其中枪头长七寸,呈十字型,枪刺则宽寸余,中有脊,两边有刃,头部成三角尖锐,系铁制。 他一见对面那个白发女人,一下就认出对手就是前番和“战妖”一起阻碍己方去追击叛军的那个女子,今日若可以擒得此女,定是大功一件,遂即刻冲了过去。 杨喜由于昨日的战场杀伐,把“怨憎”留在心里的狼性大大激发了出来,从而也就多了一些当初对心恋之人的“情分”,遂,一套“情怨鞭法”便在她的心脑之中生成。 她眼见着对手如一只猛虎一般冲到了自己的近前,手里的鞭子自是无情地抽出,要不然对方就或许直接咬上了自己的咽喉,可是,出手又如当初的“怨憎”所说的那样,不该为仇恨所控制,从而导致火候用老了。 就这样,一条力道适中的钢丝鞭向着他就抽了过去,他即刻用自己的十字镰枪去绞鞭头,向着可以绞住之后再夺下来。 可在她的眼里那就是快让老虎把自己的鞭子给咬住了,可她却不想尽快夺下,只因为她知道,它也是在自保,而且,对于老虎,她的心里头还多出了那么一份莫名又不莫名的情分,那简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遂,身子前纵过去,用了一阵工夫,她反要把老虎给缠起来。 他一见到杨喜纵身飞来,登时一惊,在马上用十字镰枪左右砍扎,前挺后击,却还是被钢丝鞭一通缠绕,从而使得自己的活动越来越受限制。 她的眼里,老虎在挣扎着,却也并没放弃来攻击自己,遂,她一个劲躲闪,好似她的目的不是要杀死老虎,而是要驯服它。 而在他的眼里看来,对手不是想和自己拼命,而是想要生擒下自己。 现在,她的眼里流出了泪水,眼里的老虎不就是自己心恋着的人儿嘛,可惜的是,老虎就像忘干净了自己,并把自己当成了仇人,她是多么想把他们以前甜蜜的记忆给唤醒回来,遂,此次出手便变得轻柔了起来,似在抚慰老虎,使其稍安勿躁。 可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出手本来就不灵活了,而此刻的攻击却是被对手把力道次次给卸掉,更是不可击伤对手了。 杨喜已见到了老虎在向着自己心想的绵羊转换,心头一喜,出手更是轻柔而准确,结果当真见到了一只羊“咩咩”叫着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内,随后即刻松开了自己的鞭子,如同牧人一般轻挥牧鞭,放着绵羊。 他实在是跟对手打不下去了,现在对手每次抽自己的地方都是甲胄护不住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得是挣脱之后即刻离开。 杨喜见到了绵羊这时竟自行跑开了,自是在后不放,生怕它离开了自己以后就又变成了那只咬人咽喉的老虎了…… 就在久功南军两翼不下的时候,燕王朱棣再次改变战术了,让队伍又开始去攻击南军中军位置,却还是一时不见成果,心里可就着急了起来,越是这么僵持下去越是于己方不利,可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件非同凡响的事情。 风来了,一阵大风奔着南军就吹了过去,直吹得南军的兵将们都睁不开眼了。 昏半觉(十一) 天助我也!白先生心中这般忖着,转身向迎面吹来的大风,也不去管迷眼的痛楚,即刻就双膝跪倒叩谢。 于是乎,北军乘势追着南军一通打击,使得盛庸的军队一下子就溃败了下去。 如此的气势,即便是天气恢复了以后,本该接应的平安和吴杰也是心里恐慌了起来。 早就来至盛庸帐下的吴杰,此刻的心里自也是想跟着退下来的大军们一起撤走,可是职责所在,生怕违抗军令会给自己带来罪过刑罚,哪怕自己是一个侯爷。 这会儿见到了一个拿着两个大银盘的女子过来了,登时便又给自己不安的心里加上了一层不好的东西,使其更是心神不定了起来。 现在,他也只得是迎着头皮冲上去,手里双枪齐发,奔着对面这敌营里的“异类”就扎。 蔡住夫此刻用起了自己“珍馐盘”的功夫,看准了对方的进攻,纵起之后先来了一招“海错江瑶”,江瑶指的就是蚌类,她用左右手里的两个银盘当做是大海蚌的壳,然后一“关”,先是左右挡住了对手两头铁枪的进攻,然后再使劲一分一开,就把枪头给撞了出去,再奔着门户大开的吴杰又用了一招“肥醲甘脆”,干干脆脆奔着他就是一个肥肥胖胖的攻击。 吴杰即刻身子向后仰,同时反手,用两柄两头铁枪后面的枪头奔着对手使劲回打,总算是把一对半银盘给挡住了。 蔡住夫身形落地以后,继而再次纵起,又来了一个“尺颊生香”,又奔着对手的两个腮帮子打了过去。 吴杰用两头铁枪在面前一交叉,把来自左右的敌击给扎了出去,却是胯下的坐骑跟着向后倒退了,心道是不是连自己的战马都心生畏惧了,可不等他再去思索什么,见到对手的两个大银盘即刻又到了。 蔡住夫这一次使的是“齿甘乘肥”,在半空中身子一个劲带着两件兵器旋转,就像是杯盘罗列也似,同时身在半空又像是骑着高头大马一般稳当,转着身子向吴杰打了过去。 吴杰更是从没见过如这般的旋攻,只得是手里的武器一通阻拦而去,却是被转动的银盘给旋撞了出去,只得是再次催马躲避,遂,连人带坐骑就又退出去不少。 虽然是并非招招得手,可对手却是一退再退,蔡住夫好似有些生气了,自己“炒”的这些“菜”对手竟连“尝”都不“尝”,分明就是在藐视自己的手艺,遂就带着“怨气”,又用了“焚香列鼎”这种猛烈地招数,拿着两个半银盘向着吴杰便砸了过去,且还施展开来一列的盘影,要把对手给扣实在大盘子之下。 其实心里一直想着要退下去的吴杰早就无心恋战了,可面前这个女人又用起了这要命的招数,现在就是想跑,也得给对方一个重招数,若不把对方给逼退了,自己就怕真要成为“盘中餐”了,即刻一摆手里的双枪,而且催马前行,借着冲劲,双枪奔着大银盘子就猛戳了过去。 蔡住夫的半银盘被双枪给撞击了以后,觉着对方到底是个战将,手底下的力气倒是不缺,那就换一种招式试试,遂用“殊滋异味”攻击对手,先让平直的银盘平分处冲下,右手的银盘放置左面,左面的银盘放置在右面,然后再立起来拿在身前,奔着对手就纵了起来,快到在近前之时,冷不丁用上一些老板的戏法门道,使得自己的身形陡然出现在敌手的面前,可是等到实际碰撞上的时候,却仍是一个大圆盘在前面,就像是两扇小门一般奔着对手撞了过去。 吴杰一开始就没看出其玄妙在哪里,此刻见到对手的兵器推撞过来了,双枪奋力一顶,却使得战马仍是不停地倒退了下去。 这时,蔡住夫陡然想起了老板说过的话,如果对手想逃跑的话,除非自己非有对付他的必要,否则,就别把对手给逼急了,有的时候,逼得紧了,胆小的都可以给逼成胆大的,遂索性一收式,身子又退回了地上较远的地方。 吴杰一见对手可算是被自己逼退了,登时拨转马头,当即就跑。 蔡住夫把半银盘左右一分,见到了对手的溜之大吉,笑着用两个银盘互相一击,算是为其以“壮”行色。 平安这里尚还好一些,他毕竟是征战多年的战将,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自己跟着逃了的话,己方损失就会变的更大,遂,尽心职守着为己方的军队做接应掩护,阻挡着燕军兵将们的追击。 此刻,有一个抡着鞭子的女子已经靠了过来。 平安登时一惊,唯恐是韦春玉这个时候会攻击而至,自己的心中一定会有所羁绊,盼着是那个前番杀了庄得的女子也好。 可是,挥着人面串鞭的女子既不是那韦春玉,也不是那杨喜,而是魏桦毗,如此的战场之上,她竟然还穿着条裙子,来到了平安面前先是一笑,然后小腿一抬,伸手拿住了搭在小腿上的裙角,像是怕碍事的,然后就这么一手拿着裙角一手抡动鞭子奔着对手攻击了过去。 平安眼见如此的情形,心中就多了一层诡异的感觉,可鞭子已经攻到近前,若不去抵御又可如何,只得是用芦叶大枪的枪尖子一挑鞭头,等到看清了人面串鞭就像是一个个首级穿成也似,登时心里头又是恐惧了一分。 魏桦毗照旧是那个样子,脚下都不见做了什么动作,甚至是裙摆都不见如何晃动,她就像是鞋底在滑行一般,围着平安的马匹一转,虽然看着如闲情逸致也似,其速却是飞快。 平安手里的大枪本是要追着打过去的,可惜枪尖子就是跟不上对手的身形,直到自己的身子已经扭转到了极致。 魏桦毗还是甜甜一笑,身子又从平安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平安即刻用武器上挑,却又挑了个空,可方才确是见到了敌人的身形已然纵到了头顶。 就在他疑惑着找寻间,冷不防却是用余光见到了魏桦毗的容颜都快贴上自己了,同时耳边还听到了一声,“你不知道那一晚自己做了什么吗?” 昏半觉(十二) 平安登时就感觉到汗毛发乍头皮发麻,因为听到的声音正是韦春玉的语声,可是身为大将的他多少也是有一些胆气的,即刻鼓起勇气,又用大枪向着旁边横扫了过去,为了壮胆,且还喊了起来,“我知道那晚我做了什么!” 可是,当芦叶大枪眼看就要横击上对手的时候,又是不见了魏桦毗的影子,反而见到了她的人面串鞭,其上让自己看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张像极了韦春玉的面孔,好似正带着一脸的怨恨看着自己,登时又是一愕,好似冷汗都要出来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冲着敌人又是拼出劲力的一枪,“你把她怎么了?” 魏桦毗此刻冲天而起,不过就像是并无任何分量一样似慢实快向上升起,然后竟站在了芦叶大枪的枪头上。 使得平安更害怕的是,竟感觉不到枪头上增加了什么分量,不知道是自己被吓蒙了,还是对手当真…… 也难怪平安会害怕,现在的天色已然不早了。 “哈哈哈……你说我把他怎么样了?难不成还真的放进了我的鞭子里不成?他只不过最近就是整天魂不守舍的,嘴里总是念叨着那句话,实在是烦的慌。既然今天我见到你了,索性就替他向你问一句。你不知道那一晚自己做了什么吗?你把答案告诉我以后,我会回去转告给他的,也省的他以后天天烦着我们。” 平安哪里会把这种事情在此刻的战场说出口来,然后使劲把芦叶大枪一甩,然后奔着对手又是急急一枪,同时大问道:“你们把她怎么了?快放了她!让她来当面问我!” 魏桦毗登时用自己的兵器把枪头一卷,然后拉到一旁,又笑着冲他道:“可他要是不知道你还承认不承认那晚的事情,又怎么来见你?再说了,春玉一个姑娘,哪有让他来见你的道理,应该你用花轿把他娶进门儿才对呀?”说完了,她又笑了,笑得就好像是从来都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笑话。 “呀……”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平安大叫了一声,手里的芦叶大枪一通舞动了起来,就好像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身边都是敌人,他简直想把自己舞动成一个刺猬,然后催马冲上,从各个方向给敌人以重创。 魏桦毗还是大笑着,接着又问了一句“你不知道那一晚自己做了什么吗”,然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平安即刻催战马追去,可惜的是前面也只是剩下了茫茫夜色可追,遂,索性追下战场,神志这会儿又冷静了下来的他觉着反正也追不到魏桦毗,就跟着撤下来的大军一齐回军营了。 于是乎,燕军在夹河之战里又取得了胜利,直逼的南军只得先转而再次驻守在真定府了。 这一日,在军营里的安陆侯吴杰,接到了小兵卒的禀报,说是见到了“战妖”花男好似正被几个仇人追杀,一路逃到了此地的军前,现在正被那几个仇敌围攻,眼看不支。 吴杰听罢心里头一喜,可是又一犹豫,想那花男如此的狡猾,这一次别是又在用什么计策要把自己给诓骗出去,可又生怕失去了一个良好的立功机会,遂,就跟着小兵一路来到了城头观看情形,果然见到了在一条河的旁边,已是满身血迹斑斑的花男被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一通围攻。 “噗”的一声,一个使双刺的人一下子奔着花男就捅,本就体力不支的他,即刻照着对手踢出一腿,虽说是把对手给逼开了,可他自己的身上又新添了伤势。 紧接着,他后面的一个大汉手里的大刀也照着他狠狠地劈下,登时就是一溜血珠喷洒了出来。 花男毕竟也是一个血肉之躯,此等重伤之下,他又怎还会站在那里,登时趴倒在地,无法再做任何的反抗。 这时,一个女人走到了他的脑袋边,蹲下以后,一把抓住了他的长头发,使其可以和自己面对面,然后愤恨吼道:“跑呀!有本事你再跑一个让我看看!这回我看你还可以逃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女人的语声里带上了哭腔,“当初你是怎么跟我山盟海誓的?之后,你用花言巧语把我骗到手以后,没过多少日子,就把我撇下了。自己找别的女人快活去了!今天倒要看看,你以后还要怎么快活!”说着,她便掏出了一柄匕首,在花男的脖子上就是一割。 花男的身子立时一挺,登时便是不再动弹了。 女人看着花男血流不住的脖子,然后站了起来,先是小声地笑,继而就是大笑,最后竟变成了狂笑,神志失常也似跑掉了。 其他的人,其间一个踹了花男一下,应该是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活不过来了,这才带着另外几人离去了。 当场,就剩下了一具花男的尸体。 吴杰看着虽像是花男移情别恋之后,一个不愿原谅他的女人带着一帮人找他寻仇,而他却是慌不择路一直逃到了这里,最后被干掉了,可是心里仍放心不下,即刻下令,命弓箭手们冲着花男的尸首放箭。 一通箭镞之后,吴杰一见对手真的不动了,这才大喜过望,本来他完全可以让几个小兵去把花男的尸体给弄回来,可又不想别人把自己的这份功劳给抢了,遂即刻下令打开城门,还是小心谨慎的他带着武器骑着战马,领着一队人马冲了出去,就好像是花男是他打败的一般。 等到他到在了花男的尸身旁,恶狠狠地笑了,“花传说,花老板,想不到尔等也会是如此的下场!给我在这儿吧!” 说完,他就想用两头铁枪再给花男补上一枪,可没想到的是,眼见着花男就跟诈尸了一般,竟是身形一翻避开了自己的一枪,然后顺着自己的枪杆一路转翻了上来,登时就是吃了一个大惊,使劲把这柄枪往外甩,想着可以把“尸身”给甩出去。 昏半觉(十三) 诈死的花男根本就没等到他的枪向外甩,身子一下子就站在了吴杰马鞍子的前面,然后用“美人长发功”冲着吴杰的面上一甩,连带着他自己身上的这些假血也甩了过去,给对手一个好大“满面花”。 吴杰登时就快睁不开眼了,而且觉得面孔上突然就疼痛了起来,大叫一声之后,手里的双枪冲着前面一通挥舞,可惜的是什么也没攻击到,反而觉得后腰上被人踢了一脚,即刻就从马上摔落了下去。 等到在地上的吴杰手里的枪还是紧紧握着的,虽眼前模糊了,可好歹还可以看出个人形来,当即就自行练起了双枪,也不管身前还有那么多的小兵。 “喂!将军!是我们呀!”“花男在那边呢!” 吴杰听罢一顿,可又仔细一看,哪里是自己的小兵们说的,分明就是花男在戏耍自己,随即,下手更是不分敌我轻重了。 两头铁枪就这么划拉了一通之后,吴杰现在总算是可以看清楚一些了,终于见到了花男以后,高喊着,一摆手里的一对两头铁枪,奔他冲了过去。 花男也没客气,单单只用了两条黑长指,奔着对手就缠绕了过去。 吴杰登时觉得,身边好似都是灵蛇一般的东西围绕着,只得是把手里的武器向着周围一通扫打,可就因为“蛇身子”细长细长的,两头铁枪的枪尖子哪里可以扎得到,最后索性就把两件武器竖着拿了起来,在手里飞快旋转,只当是盾牌了,好不让“灵蛇”把自己给缠上,继而咬上一口。 花男这会儿好似并不想急于歼敌,却是采取缠斗的战术,要把敌人们都拖在这里,同时也观察着城门是否关上,仿佛是在等待着一个恰恰好的时机。 遂,身形也围着其转了起来,想方设法使得对手越恐惧越好,就让他想跑又不敢跑,只得自行耍练武器壮胆防身,遂也就是不停地耗费对手的体力。 吴杰自是不知道对手真正想要干什么,手里的两头铁枪已经“练习”了好一阵了,自己所知道的枪招都快使了四遍了,可渐渐察觉到对手根本就不是在攻击自己,周围小兵们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抢了自己的功劳而不敢上前攻击花男,还是怕伤了吴杰自己而不敢乱打乱战,反正想来,没指挥的军队自然是一盘散沙,心想下令收兵,可惜的却是不知道谁可以把现在还活着的自己给收回城里去。 花男这时候一看天气,登时心头一宽,转过身去冲着祈盼来的大风立即大礼叩拜。 南军好像这个时候才知道上当了,可一切都晚了,眼见着远处北军一辆一辆的帆车飞快而至,其上绑缚的武器一下子就把己方的队伍给冲垮了,其后还有燕军紧随其后。 也被吹得眼睛睁不开的城头南军们自是不及关上城门,自然也就让北军们冲了进来…… 滹沱河一战,燕军又在大风的帮助和“战妖”高明的计策下大获全胜! 接着,军师如仇觉得,现在就该是乘热打铁,趁着己方的士气大盛,索性就再给对手们一个打击,去徐州沛县把南军大批的粮草给烧掉。 白先生即刻举荐“城围”石山,且还叮嘱于他,这次只是去烧敌军的粮草,且不可恋战,烧完了就即刻回营交令。 南军这里的守将叫何福,一听自己的粮草大营被燕军攻击了,即刻穿好盔甲抄起拐枪就冲了出来,奔着南军那些拿着火种和鱼油的小兵们一通阻击,粮草若要是真被烧了,定是大罪一条。 这种拐枪,枪头长二尺六寸,两边各安上两对倒钩,杆长四尺,杆尾是一横柄。 石山一见对面身穿盔甲手拿不寻常武器的人定是守在这里的大将,登时一摆自己的铁砖槊就催马过去了,只因对手拦击,实在是令己方的兵丁们展不开手脚烧粮草。 何福刚想再用枪头后面的倒钩把一个北军的小兵给勾躺下,就见到了石山的铁砖槊奔着急拍过来了,拐枪当即一挡,架出去以后对着来将就是一枪,见到了对手扭身避让开以后,又用枪头后面的倒钩去勾石山甲胄上的缝隙,然后即刻便催马后退,身子向后仰着,尽量拉开与对手的距离,双手拉着杆尾后面的横柄,想把对手从马上给拉拽下来。 石山在马上反方向使力气,手里的铁砖槊这个时候确实伤不到对手什么,索性就把砖头又给掏了出来,奔着敌手就飞砸了过去。 何福当然不知道石山还会用“飞砖头”的本事,登时一不留神,虽是一歪头颅,可还是让砖头给砸上了,要不是有头盔,一准就砸蒙了,可即便是如此,神志也是晕乎了起来,遂,就不知道怎么弄得,对手竟把拐枪上的倒钩给摘了下来,继而抡着兵器又是一下子。 他这会儿总还算是有一半是清醒的,即刻用枪头后面的倒钩把槊头给挂了出去,接着,也算是给占到了先机,奔着对手就是一拐枪。 石山当即用兵器把枪头给拨了出去,一直压到地上,从而又把铁砖槊从底下翻了上去,照着对手的侧面扫打了过去。 结果,何福挨了那么一下子,不过,好在他及时催马向旁边一闪,算是躲掉了一些槊头劲力,可胳膊上仍吃痛不已,咬着牙强忍着又把拐枪端了起来,可又见到了对手兵器的拍击,竟使出拼命的招数了,根本不管对手的一拍,直接奔着石山就是挺枪一刺。 石山索性用身上的甲胄去迎上了对手的一枪,映清铜所制的铠甲当真不是徒负虚名,挨上一枪之后不但使其不可伤到自己,且还滑到一旁。 不是所有的映清铜盔甲皆如石山穿戴着的一般,实在是白先生对他的照顾。 何福这次就又挨上了一槊头,登时身上两处受伤的他即刻向着对手虚刺一招之后,立刻拨转马头想要逃掉。 石山在后面追击着他,不是因为别的,就怕他又去阻止自己的兵丁们去烧粮草。 昏半觉(十四) 何福心里头也不只是一味逃跑,他有一招反败为胜的功夫,见到对手已追的不远不近了,即刻就把“马后抛枪”的功夫使了出来,马上突一回身,用枪尾对着石山扔了过去。 因为他的枪尾上有横柄,枪头后面还带着倒钩,马上战将一般都是习惯不注意这些的,要只是去躲开枪身的话,那就一定会受到横柄和倒钩的伤害。 石山见到前面的何福并不是慌忙逃窜,心中也就加着提防了,一见对手回身抛枪了,登时身子在鞍桥之上向着后面一仰身子,后背贴到了马匹身上,让拐枪从自己的上方飞了过去,可是等到身子直立起来以后,却是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扑回来的何福,这会儿的他竟从自己的马上扑奔自己而来,一个不及躲闪,即刻跟对手一起摔落到了地上。 何福也是不管不顾了,竟和石山用起了街头无赖的打法。 就这样,两个人滚打到了一处。 就在何福拼了性命一翻身,双手从旁边抓起一块大石头的时候,刚想举起向身子下面的石山砸下去,头颅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要是说玩石头,何福还嫩了点,最不该做的事就是让石山摸着一块石头再冲着自己一甩手。 南军的后方补给这么一断,统帅盛庸更是大发雷霆,即可下令,让武定侯郭英带着军队去攻击燕军的后方北平,还让河北、山西一带的守将配合。 燕军的大后方北平城这里,花男也同样做了部署,而且不单单是有军队,而且白先生还安排好了铜帮的人在这里帮着一起守卫。 遂,并没等郭英带着军队攻城,北平这里直接出城迎战。 冲在第一个的竟然不是北平的将领,而是拿着一把大环鬼头刀的于进。 郭英一见到他所杀的己方兵丁最多,登时不乐意了,一催胯下战马,抡着九耳大环刀就过去了,一见对手,即刻一刀就砍了下去。 于进自也不是没防备,身子先是一避,而后用“不觉鬼影”的轻功使得自己来到了郭英面前,奔着对手的马腿就是一刀,似是十分厌恶跟高高在上的人动手。 郭英带马躲过,然后又是一刀逼过去,可是眼前一花,却又不见了对手的身影,登时即刻警觉地用武器在马身周围抡扫了一通,生怕对手还要攻击马腿,可即刻又察觉到,对手已然是站在了自己的马后丘之上。 若是换成其他的武将,此等情形之下必是处于劣势,可是郭英不同,他也是练家子出身,此时飞快把大刀刀杆往后脖梗子上一放,以自己的脖子为支点,然后使劲一扳刀杆的尾部,让刀头奔着于进就扫攻了过去。 于进百忙之内还给对手暗暗喝了一声彩,从对方的战马上下来以后,一刀又奔着对手的马身扎了过去。 郭英即刻用武器格挡,之后奔着马旁的于进又是一刀。 于进身子一纵,又来到了马身的另一面,依着葫芦画瓢,又是被挡住了。 就在于进围着马身子团团转攻的时候,郭英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分明是在消耗自己的体力,自己的兵器长大沉重,且身上又有甲胄,对付一个轻功不弱的人自然是不便,不但体力会被消耗,而且心里也会越来越急躁起来,之后自是容易会被对手施用计策,实在是步下高手对付马上将官绝佳的法子。 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形,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应对,郭英这才明白,为什么北军里面经常是用练家子去对付战将,实在是会占到不少便宜的。 打着打着,郭英灵机一动,自然对手有优势,那自己也不是并无强势的地方,登时一改战术,不再是抵挡对手的攻击,而是利用武器长大的好处,见到了大环鬼头刀的攻击不再抵挡,反用自己的大刀攻了过去,同时催马避开,也不管对手是不是要接自己的刀招,即刻如飞般展开进攻,用长大的九耳大环刀把对手给忙活住,继而就要除之。 于进的鬼头刀在手里挥舞着,果然已经被九耳大环刀的进攻给缠住了,而且对手的武器沉重,不是自己的刀可以挡得住的,只可躲躲闪闪,然而,“铜鬼”就是“铜鬼”,也立刻找到了应对的法子,见到对手的刀又奔着自己打过来了,即用刀背去挡。 郭英见到了对手的刀被自己震飞了以后,心头一喜,可再一见对手,却是找不见了他的踪迹。 原来,于进利用兵器挡住九耳大环刀一些攻势的工夫,即刻施展轻功,先是抢回了大环鬼头铜刀以后,即刻就想着从一个让对手不察觉的方向发起一个暗攻,打对手一个卒不及防,可好不容易觉的方位找准了,就在猛力发出一枚暗器铜钱的时候,却还是让郭英的九耳大环刀给挡住了…… 河北将领用的武器是水磨钢鞭,有十三个方形硬疙瘩,鞭柄和鞭头皆可握,可以两头使用,正在与叛军的兵丁交战的时候,竟见到一条看上去十分柔弱的“活蛇”拿着一条更是灵柔的“活蛇”可就攻了过来。 花老板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地劝过“弱蝮”梅丽,战场永永远远都是男人的事情,即便是她本身确实是巾帼非常不让须眉,可也没必要在那般凶险十分地到战场上证明去,可是,越是这种危险的场面,就是梅丽越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白吃饭的地方,当然,其间也或许是隐隐存在着那么一种含义,她更想证明给别人看,自己没了男人又会怎么样,遂,凡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登徒浪子”们最好根本就别存着这份心。 响动一作,钢珠蛇一下子就把水磨钢鞭给卷住了,这倒好似正中这位河北将领的下怀,一个小妮子的力气再大又会多强,索性使劲往怀里一抽自己的武器,满心认为只要这么一下,就可把对手这条也就可以吓唬吓唬小孩子的东西给扽断了,可是,对方的兵器非但不见损毁,反倒是见到了对方这个小妮子的身子借着自己这一拽的力道奔着自己扑过来了,活像是一条蝮蛇吐着蛇信子向自己飞快噬咬了过来。 昏半觉(十五) 梅丽当然是没必要和面前的这个对手较量力道,蛇最厉害的攻击是在于“毒”,加之快而准确地蹿咬,遂,蛇的对手往往皆是被一招击败。 河北将领到底是经历过大小战场的,遂应变的经验还是积累了一些的,身子即刻向后仰下去,避开对手这一攻的同时一脚照着对面这条“蛇”的小腹蹬了过去。 梅丽的“蛇”身子在半空里灵活地避让开了,所借助的力道还是来自缠住水磨钢鞭的钢珠蛇,继而顺势照着敌手如同毒蛇甩尾也似一脚踢了过去。 还没完全明白过来的河北将领仍是没想到也是来不及把对手的兵器从钢鞭上给弄下去,只得是又让身子勉力避让,同时,探出了粗糙的大掌奔着对面女敌的这一脚就抓了过去。 虽然梅丽不曾缠过足,可一个大男人探手去抓一个女人的天足,那也是十分无礼的事情,哪怕是此等危机时刻,也可完全算是调戏轻薄了。 梅丽先是一恼,可也并没把脚给收回来,当即冷笑一声,拿出自己那一种当真如毒蛇般阴狠的语气快而清楚地说道:“你就不怕我脚上有毒吗?” 已经把对手认定成蛇的河北守将即刻一迟疑,就算立时又明白过来了,可也晚了,已被对手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上了,一下子就从马上掉了下去。 即便掉落于地,这员河北守将也不含糊,登时翻身站起,抡起手里的水磨钢鞭照着已经攻过来的梅丽一通狂舞了起来,可是,打“蛇”的时候如果不找到七寸的话,这么乱打一通,反倒容易让“蛇”随钢鞭而上。 果然,钢珠蛇又把对手的武器给卷上了,从而还趁着对手一鞭挥出而力道用老的时候给夺了下来,好不迅速。 看来,即便是马上战将也未必可以做一个好的“打蛇人”…… 山西将领这时一摆手里的一对三头铁叉,见燕军之中的大将手持着丈八蛇矛枪奔着自己就冲了过来。 梁明手中大枪乃是皆用镔铁点钢打造,矛杆长一丈,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故而名之,古有使之名将张飞,虽是为莽撞人,却也是留下了过一套鲜为人知的“翼德蛇矛”之枪法,梁明祖上有幸,被张氏后人传以了这套枪法。 山西将领此刻只见对手一枪奔自己扎来,即刻用一对武器的铁齿在身前一交叉,硬接了对手的这一招,一声大响之后,登时便觉得双手虎口发热,也就知道了对面来将的力气实不可小觑,见到对手撤枪以后又待发招,即刻发挥一双武器的优势,用其中一柄三头铁叉奔着对手扎了过去,而另一柄则是小心提防着对手的进攻,两柄铁叉或攻或挡可以互换之间,想方设法取胜。 燕军中的梁明岂不知对手的用意,把前端如白蛇吐信的枪头一舞,看似每枪都是虚招,其实枪枪又皆是实招,当初的燕人张飞可不是那种经常用假招子的人物。 山西守将一见之下,竟一时捉摸不定哪一枪应挡哪一枪该避,遂手脚也就慌乱了起来,一对三头铁叉在半空里白费了好一会儿的力气,虽然也并没让对手攻到自己,却也是捉襟见肘了。 梁明一见对手已露败相,即刻加紧枪招,每枪都是奔着对手武器之间的缝隙而去,主旨就是想要把对手只守不攻的三头钢叉给拨打开去,进而一蛇矛直取中宫。 山西的守将已是不及把招数里的破绽补上,继而也就是破绽越露越大,终于一个不留神间,让对手的丈八蛇矛奔着自己扎了过来。 梁明心头一喜,满以为这一招之后便可取胜,却是志得意满间没防住对手的一铁叉脱手飞来,虽然是一歪脑袋躲避开了一些,可是,叉头打在头盔上也是震得耳内一鸣,登时就有些头晕了起来,手中的蛇矛也觉得沉重了起来。 山西守将一见自己的偷袭得逞了,即刻也是洋洋得意了起来,手里另一柄铁叉拼力奔对手拍了过去。 梁明这时的头脑至少已有一半还是昏的,见到对手的武器打过来了,赶忙出于本能举丈八蛇矛枪向上开架,可一个没举好,枪纂那一头垂了下去,却是歪打正着。 山西守将这一拍本就是虚招,叉到半途就改为直刺前胸,反倒被枪纂一沉给砸压了下去,因为事出意外,竟被自己的武器猛一被砸落的劲道那么一带,身子一下子就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 梁明这时的头脑仍是不怎么清醒,就觉得对手好像已不似要再攻击自己了,而且头脑又一晕,急忙用蛇矛的枪尖一拄地,却是反倒听到了一声惨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头晕了而产生的幻听,可就当他想把枪再提起来的时候,手里感觉到枪头发沉,同样亦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头晕了而引发的手软…… 就在他们这边打的正热闹的时候,其他的铜帮帮众也没闲着,其内有力气的人推着一辆辆装着一个大铜箱子的大车冲进了敌方的阵营,其余的人拿着一个类似乌龟壳子的盾牌,另一只手里抡着铜刀,护着推大车的人往敌军里更深的地方而去。 等到在地方了,推大车的人即刻就把露在铜箱子外面的一个信子给点着了,等到里面的烟花一蹿出来,那就是个信号,即刻就有人会大喝一声“躲好了”。 接着,那些身材矮小的铜帮帮众们即刻就把铜刀扔在一旁,又往地上一躺,身体蜷缩起来,用乌龟壳盾牌护住整个的自己。 推大车的人则是躲到了大车的底下。 这个时候,从铜箱子上数不清的孔洞里接连发射出一支支绑缚着火药且还是被火药爆炸激射而出的火箭。 南军的军队从来没见过这种攻击,一个个给射的炸的那叫一个惨,而且就算每个铜箱子里的箭枝都射完了,可还要面对那些拿着铜刀冲过来的铜帮帮众们…… 据说,之前李景隆的军队里曾用类似这种多发齐射的火箭对付过燕军的塞外铁骑,虽然精准不足,却速快力猛有余,且还是多支齐发,自是难躲异常,幸是燕军有足以应对的映清铜。 昏半觉(十六) 就当盛庸接到了北平那里不好的详细战报之后,登时发愁起来,觉得对方的江湖帮手实在是太多了,从而总是可以让对手们给己方来个出奇制胜,自己这边虽然也有一些个武林高手,可是,那两个贼囚根本靠不住,陶弓二女又是女流之辈,就算是有铁大人身边的那三位义士,可他们的身份对统帅盛庸来说始终都是一个疑虑,哪里又敢去委以重任。 就在他眉头紧缩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监狱,虽说那里面关押的都是犯人,却也是听说过有一些江湖人士的,就是不知其内有无尚可当真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物。 遂,他抱着一线希望,命人把犯人的名册拿来一看,翻找之时,对其间一个名字发生了兴趣…… 这天,已经投军多年一路干到小队长位置的哈真性被盛庸召唤过去了。 “小队哈真性见过大帅。”“哈队长不必多礼,请坐。”“小队不敢,大帅面前哪里有在下的座位。”“哈队长也不要过于拘谨,今日就当是朋友之间叙谈一下而已,没必要那么多礼。”“这……”“坐下吧。难道还让本帅传令才肯坐下不成?”“小队不敢。” 哈真性只得是坐下了,不过,也确实不敢真坐实了,官场里面的事情已经历过很多了,遂也就是屁股坐在了椅子边上而已,就是不知道“真性情”是否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改掉一二。 “来人,献茶。”“小队不敢……”“好了好了,难道什么事情都让本帅给你下令吗?” 哈真性可说是受宠若惊了,其实也知道官场里的茶水是许看不许喝的,却还是在盛庸盛大帅一番客气下喝了几口。 他的心里这会儿也嘀咕了起来,暗忖自己之前仅有的几次见大帅的时候哪里受过这般的礼遇,今天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交给自己吧。 遂,口快心直的他即刻向统帅问道:“不知大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小队一定尽力!” 这时,统帅盛庸的面上显现出来一些较为惭愧的表情,“确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帅请讲。”“现在战事对于咱们来说,虽然是没让敌军占了多少便宜,可咱们也算是并无什么大的功绩,长此以往,皇上定是会怪罪下来。到时候,受牵连的一定会是咱们大伙儿。本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擒贼先擒王的好,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可以派遣一个高手,去刺杀反王朱棣,若要是可以成功的话,到时候敌军定然即刻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咱们再发兵突袭,最后一准儿可以大获全胜。” 哈真性听完了,心里先是一沉,遂试探地问道:“大帅想派什么人去刺杀反王呢?” “嗯……咱们的军营之内也确实有一些武林高手,可毕竟是都在战场之上露过面儿了,若是派他们去,或许还没到地方就被敌军给发现了。要是依本帅的意思嘛,还是派一个生面孔过去的好。听闻哈队长也是习武出身,还会一套‘直性狭间’的高明功夫。” 哈真性当然是不太傻,一听就知道,大帅是想派自己去,可这心里却是一点把握皆无。 要说在当初去找“哈欠连”之前的时候,他甚至有一度还认为自己就算不是天下无敌,那也得算是一二流的高手,可自从见到了皮诺曹、小迟、任鱼美之后,后来又见到了心志刚硬起来的“未婚妻”,总算是知道了其实自己的武功也就是那么回事,估计武林之内像自己这样的“高手”也不知有多少,况且,前番上到战场的时候,还见到了任鱼美和皮诺曹他们,当时只得是想办法躲着走,而现在,大帅还要派自己去刺杀反王,那不就是自找倒霉嘛,可又不敢就这么直接推脱。 遂,他便婉转地道:“启禀大帅,其实……我的功夫就那么回事。您也知道,燕军那里面的武林高手有的是,我要是去刺杀他们的王爷的话,那就跟自己送命没什么两样儿。” 统帅盛庸一听,面上暂且露出了让哈真性还看得过去的表情,又道:“哈队长先不要灭自己的锐气嘛,哪有事还没做,先怕了的道理。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成呢?” 要不是对方的官级比自己大很多,这几年之里性子也被磨去了一些,哈真性差点就随口而出一句“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试试”,可是这会儿的他也只得道:“那个……大帅,当真不是我不想为军中效力,可毕竟是功夫就只有那么一些,别的不怕,就怕会耽误大帅的事情。” 盛庸的面上开始不好看了,冲哈真性问道:“那哈小队长的意思就是说什么也不去喽?” 哈真性即刻有些慌了起来,当即站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怕……” “好了,哈队长什么都不要说了。本帅就不信了,整个军营里面,还找不到个有胆子的。唉,真没想到,还给看走眼了。”盛庸的语气已显现得十分不快了。 哈真性此刻的心里可真叫一个不是滋味,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被别人看扁,而且还是被自己那么大的一个上司,遂,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要不,还是让小队我去试试吧?” “本帅就知道嘛,哈小队长就不是那种没胆识的人。”盛庸的面上登时就喜笑颜开了,“其实,就算是这机会不太合适,只要哈队长你把反王身边都有些什么人护卫着弄清楚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再去找一些针对他们的高手去对付,不过,哈队长也一定是首功一件。” 就这样,哈真性硬着头皮接下了大帅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此夜,哈真性临行前,大帅盛庸特意亲自为他送行,还把一碗酒托到了他的面前,“来,本帅为你壮行,请哈真性队长满饮此碗。” 昏半觉(十七) 哈真性面对此等殊荣,心里怎不知道,这碗酒水再好,也只是一碗苦酒而已,只得接过,一仰首,一口喝干了后,然后不带什么好气地把酒碗往地上一摔,然后冲着大帅盛庸一施礼,即刻头也不回地走了,所想着的兴许是要快去快回。 等到哈真性走远了之后,盛庸的面上又出现了那种惭愧的神色,然后双手抱拳,冲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地施了一个同样带着愧疚的礼数。 盛庸身边的小兵们见到他此举也都很是奇怪,有心的小兵还留意到,刚才大帅是用单手托着酒碗倒的酒的,不是翘着拇指拿着碗边,而且,刚才还好像在哈队长摔酒碗的时候刻意躲闪着什么,虽然不是什么大动作,可显现出来的却是很在意什么东西会沾碰到自己的身上,之后还听到大帅即刻下令,让小兵戴手套,把酒碗的碎茬仔细收起来,就连地面上那些个沾染了碗里残酒的土都不可以放过,然后连手套带着这些收拾好的东西一并烧掉…… 到底还是有一些功底的哈真性真就悄悄潜进了燕军的营内,知道一般重要人物的帐篷都会在大营的最中间,也就是说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燕王这种皇族中人的帐篷还会是金顶黄罗帐,就这样,他一路之上也不敢不小心地往营里深处潜去,直到看见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帐篷。 要说,哈真性也知道,燕王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是有重重的守卫保护着,即便是现在还没见到什么人,可是一旦行刺,那一定就会冲出一大帮的人跟自己玩命,遂,就想着先看看动静,虽是这般天大的功劳也是想领下来的,说不定还会被封个小爵什么的,到时候不愁未婚妻欠蔷芯瞧不上自己,可是,他同样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头脑并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发热了。 就这样,他更是谨慎着,同时心里还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要镇定镇定再镇定。 当哈真性刚到帐篷门口,想要从缝隙里向里面先窥伺一番之时,一柄麻花刺就从缝隙里刺了出来。 原来,军师如仇和“战妖”花男为了燕王的安全,遂,这座金顶黄罗帐里从来都不会是王爷就寝的地方,每晚就寝之处皆不相同,都是由他们巧妙安排的,在这座帐篷里面每一晚待着的只会是营内的武林高手。 今晚轮值的正是这“不漏硬手”李达发,就在哈真性还没完全靠近的时候,李老板就发现了他的可疑行迹,遂就在帐门口这里等着,一见对手向里面窥探,登时也就不再说别的了,即刻一刺刺出。 不过,李达发并没出声去喊别的帮手,只想可以独领这份功劳,遂,抡着兵器就跟哈真性打在了一处。 哈真性也把单刀给抽了出来,知道今晚必是会无功而返的他也是没办法了,现在就盼着赶快在对手还没召集更多的人过来之前,可以逼退对手,之后撤身逃走。 李达发当然恰恰跟他想的相反,手里的麻花刺奔着对手而去,见到对手用单刀刀面挡住以后,继而顺着刀面一滑,去刺对手身上别的地方。 哈真性即刻就用刀刃把刺尖斩到一旁,可也是不敢弄出大的动静来,见到对手一掌奔着自己又拍过来了,幸喜的是自己早先还练过一套“着急拳”的功夫,登时就使了一手“油回磨转”,从侧面向着对手的来掌抡了过去。 李达发的掌缘一接触上“着急拳”,即刻就知道了这套拳法是以快补力,继而就是收掌换刺,奔着对手的拳头也是一招。 哈真性即刻用自己的单刀一拦,等到把麻花刺给架出去以后,又来了一招“毛头毛脑”,奔着对手的脑袋就打了过去。 李达发登时用自己的一掌迎了对手的一拳,打算碰一碰较量一下力气。 哈真性一拳打上以后,觉得对手的巴掌够硬也就算了,随即把单刀一摆直取中宫,奔着对方的怀里就是一刀。 李达发用麻花刺从怀里一翻一压,继而顺势向着对方的怀里反撩了过去。 哈真性一退身,确实不敢就这么直接跑了,知道自己只要一回身定是后背上挨刺,可毕竟已是缠斗好几招了,时分当真是耽误不起的,遂就在心里着急的情形之下又使出了“着急拳”里的“剔抽秃揣”,拳头从自己的眼前发出去,却是奔着对手的周身连着打上好多拳头,所想的是可把对手逼开多远就多远,好让自己抽身。 李达发一开始还真是被逼退了几步,可等到手里的麻花刺奔着眼前的这些“拳头”使劲往下划,又再往上一撩,急逼开了对手的招数,接着,不等把兵器给收回来,身形向前而纵,一掌奔着对手又拍了过去。 哈真性用刀面挡住了这一掌,之后奔着靠近自己的敌手使了一招“杀鸡抹脖”,一拳奔着对手的脖颈斜抹了过去。 李达发登时再一退身,同时一刺指敌。 哈真性又用单刀把麻花刺给兜了出去,接着,看着敌手动静,身子连着退了好几步,可仍是没得到一个最好的撤离时机,见到对手的一刺又笔直刺来,也是一股激劲,身子反而迎着纵了过去,把对手的兵器撩到圈外,而后欺近对手的怀里来了一招“跌脚捶胸”,又去踩对手的脚面,又去捣对手的前心。 李达发也是一个不留神,挨上了对手的两下子,登时就一咬牙,却强忍着没叫出来,可身子还是被打的一退,接着就又见到了对手的“六神不安”,一连六拳头是奔着自己身上心、肺、肝、肾、脾、胆的位置打的,虽然险了一些,可还是躲过了。 哈真性紧跟着又来了一招“徒呼奈何”,奔着对手的嘴就打了过去,想着这个时候对手兴许已经厌倦跟自己缠斗了,索性就让对手闭嘴好了。 昏半觉(十八) 可是,他也不想一想,即便他一拳把对手的牙齿都打掉了,可李达发还有喉咙可用,照旧一嗓子可以把帮手给喊来。 李达发一晃脑袋躲了过去以后,手里的刺又奔着对方小腹刺了过去,由于功夫日渐熟练,遂,力道的掌控上已然是颇具火候了,遂,就算是厌倦了也没想要把帮手给唤来。 哈真性一刀拨开之后,紧跟着“唰唰唰”一连奔着对手砍了好几刀,也不管是砍上没砍上,继而又是一连好几拳,什么“火烧火燎”、“急扯白脸”、“焦思苦虑”、“心急如火”、“顿足搓手”,最后还奔着李达发的双目使了一招“干瞪眼”,都使完了以后,根本就不管什么了,转身就跑,可惜的是迎面就碰上了在营里巡逻的一队小兵…… 就在过了没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燕军军营这里又热闹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在金顶黄罗帐外,而是在营内距离关押着战俘那里不远不近的地方。 来者似是女人,面上带着面纱,倒是更像刺客,手里没拿着任何武器,就凭着一对手掌和“枉尺直寻”的内功和“银猿”刘桂花、“思雪莺”曲醉毳打斗着。 这时,刘桂花手里的镔铁棒照着对手抡打了过去,见到对手用手去接棒头,虽然是棒头打在对手的巴掌上以后也是先行进了一段距离,可是继而便是他手里的武器像是一头栽了下去一般,连带着他自己也是跟着一个前栽,不等站稳,即刻又向着对手发出了一个“劈空掌”。 蒙面女人用“云娇雨怯”的身法躲开了,却是又见到了“思雪莺”用“流水行云”的轻功追上来了,铁柳琴奔着自己发了一招“引商刻角”。 这是那个老人留在曲醉毳脑中的记忆,其实,之前的他一直都在努力忆起脑中有用的东西,从而勤加练习,以备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蒙面女人一见对手的铁柳琴奔着自己的额角而至,嘴里还给他这招的高明之处叫了一声“好”,随后就是用自己的额角去顶对方的兵器。 曲醉毳登时就愣住了,没想到敌手竟敢直对自己的冰川罕铁兵器,可是,之后登时觉得自己的铁柳琴就像是打在了一个软软的垫子上一般,然后更像是一直打到了水里,之后便是如同什么都没打上似的。 蒙着面的女人其实也不是一点亏都没吃,登时就觉得额头上“清冷”了起来。 这一回,刘桂花冲着蒙面女人先发了一个“劈空掌”,见到对手躲避开之后,即刻上去就是一棒,却是虚招,棒尾翻起来的一招才是实,想着对手会因为事出突然而或许来不及用她自己那种奇怪的功夫。 蒙面女人却是已经把“枉尺直寻”的内力练到了自然一身,即刻仍是用单手飞快一接,亦是一垂之后,便让对手的棒尾攻击都不见效了。 曲醉毳这时又来了一招“一板三眼”的功夫,按照心里的规律节拍,连着奔对手从下到上一招三式。 刘桂花趁着这个时候也奔着蒙面女人发起了进攻,想和曲醉毳配合,一起把对方或打倒或抓住。 蒙面女人用一脚、一膝、一肘接了曲醉毳的三下子,配合内力,也让这个对手的三式不起作用,而另一边的棒击则是用肩头接住的,可见浑身上下的配合已有了一定的功力了。 “我用兵器,你用‘劈空掌’,咱们往她身上一个地方打。” 说实话,曲醉毳的这个方法对于制敌来说应该是挺管用的,可于情理来说,就显现得缺德一些个。 刘桂花也是为了对敌,遂就依着曲醉毳的话,看准了铁柳琴攻击的位置,自己则是一“劈空掌”跟上。 蒙面女人不想让自己身处于不利之地,即刻施展开“云娇雨怯”的身法,避开“劈空掌”之后又去避开了铁柳琴“周郎顾曲”的奇妙弯曲进攻,之后身子一通游走了起来,让对手们伤不到自己,有时候还引着“劈空掌”去打曲醉毳。 曲醉毳即刻先让刘桂花不要再发掌了,用“流水行云”的身法去追对手,并告诉刘桂花,等见到自己的兵器真正要打到对手以后再用“劈空掌”。 蒙面女人好一通游走不定,虽之先不想多生事端总是招招架架的,可如此情形之下要是还想不伤而退的话,看来不还手是不行的了,遂当即一转身,向着曲醉毳就过去了。 曲醉毳即应敌,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脚踝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给卷住了,然后使劲向后一挣,却使得身子向前倒了下去,心里扑腾起来,知道如果此一刻敌手给自己一拳一脚的话,怎么也是躲不开的,却是直到扑倒在地上也没等到对手的攻击。 刘桂花见到曲醉毳倒下了,即刻抡着镔铁棒去救,可刚跑到近前,棒子却也不知被什么给拽上了,赶忙用力拖扯,结果却也是连人带兵器扑身而倒。 蒙面女人这时也不想跟他们多纠缠什么,即刻又奔着关押战俘的地方找去,却见到了对手不舍追赶,陡然间又察觉到了“劈空掌”的进攻,只得是一歪身,任其打破了旁边的帐篷。 就在刘桂花在后面要扔飞棒的时候,突见军医小迟挡在了蒙面女人的前面,登时心头一喜,遂就收了兵器。 曲醉毳看到蒙面女人一见小迟军医即刻就摘下了面巾,且还交谈起来,立刻一愣,等到在近前后听军医解释到。 “都是误会。这位是我的朋友,有急事来找我,这才在晚上闯进了军营。” 也已到来的刘桂花却又问道:“那她干什么蒙着脸呢?” 小迟即刻又道:“啊,我这位朋友毕竟是未出闺阁的大姑娘,很看重男女之别的。别说是晚上了,白天出来行走都是蒙着面的。今天要不是有急事的话绝对不会单独来见我的。”小迟实在是很会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昏半觉(十九) 刘桂花一看小迟的神情,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军医的相好在家里想的慌了,这才找到军营来了,幸好武功不错,伤不了她,后又一想,反正小迟军医跟白先生的关系不错,索性也就别管别人的闲事了,即刻叫上曲醉毳离去了。 “欸,咱就这么走了?”“哎呀,你还小,人家俩人的事儿弄不懂的,快走吧。” 小迟当即在后面说道:“让二位麻烦了,回头我会跟白先生说的。” 说完,他就把那个女人带到了自己住的那个帐篷里。 这个女人不是欠蔷芯又是谁? 原来,哈真性的父母听说燕王造反,前敌开始打仗,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就跟欠蔷芯的父母商量,是不是让已可行走江湖的欠蔷芯去看望一下真性,只要能知道一个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顺便,没准尚可撮合一下这一对年轻人破镜重圆。 欠蔷芯的父母跟哈真性的父母是有一定的交情的,觉得也应该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虽不想强迫女儿嫁给谁,可要是撮合一下也没什么坏处,遂也就同意了。 本来,不管哈真性答不答应退婚,欠蔷芯是再也不想见他的了,但是,亦是心疼二老念子心切,自己也就当是看个朋友,再捎回来一封保平安的书信也就是了,无非费费腿脚,遂,她也就答应了。 可她来到之后,先是因为打仗,城门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让进去的,又不想就那么回去拿言语欺骗那二老,想了一些办法,再加上破了一些钱财,可仍是进不去,最后只得仗着艺高人胆大,见到往城里运送补给的大车,暗地里贴在大车底下才算是混入城里。 后来,她见到了朝廷军营那里守卫得更严,对于想要探看亲属的百姓一律不让进,遂也只得选择秘密潜入打探。 她还曾问过自己,这么做到底值得不值得,后来还是觉得,也就当是为了哈伯和哈婶了。 接着,即便是已经进来的她更是跟没头苍蝇似的,因为即使是认识哈小队长的,可就是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而且随时遭受着质疑怎么进来的眼神。 最后,“乱投医”的她还真就找对了一个人。 就是盛庸盛大帅和哈真性哈小队长叙谈那晚,那个上茶下人,由于是伺候盛庸多年的老人,遂,盛庸也就并没对他放心不下,与哈真性交谈的时候,从没避讳什么。 这才使得欠蔷芯从他的嘴里得知,哈真性竟到敌营行刺去了,且一去就没回。 登时,她心里那叫一个怨骂,“笨蛋笨蛋”,也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心里就想着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以答应,就算是脱了军衣回家种地去也好呀,一准儿是硬要面子活受罪。 等她从军营里出来了,还想着等上一等,看看南军之内会不会有什么营救行动,可惜的却是并没什么人要有这种意思。 左思右想之下,她觉得,还是自己去到燕军大营里看看吧,可把他救出来就救出来,让哈真性欠自己一个那么大的人情也好,到时再说退婚的事情,估计也就不可以再违背了。 主意打定之后,这天晚上,换上一身夜行衣且把面孔还给蒙上的欠蔷芯就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燕军军营,先是抓了一个小兵寻问,可惜仅是问出了关押战俘地方在哪,她把小兵给打晕了之后,转而就奔着那边过去了,之后就是不走运地碰上了刘桂花,接着又来了个曲醉毳。 此刻的欠蔷芯竟喜出望外地见到了思念已久的小迟,登时欣喜地道:“原来你在这里?知不知道,我可是把你一通好找!”说着,她还想去拉小迟的手。 小迟即刻把倒好的一碗茶放在了她的手里,然后带着些尴尬地笑道:“欠姑娘怎么会夤夜之间来到燕军军营里?也太危险了吧。” 比小迟更尴尬的欠蔷芯端着茶碗站在那里,不过,也总算是听到了一些关怀的话语,然后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带着微嗔又道:“可以见到你也就值了。” “欠姑娘就只是来找在下的吗?其实,也用不着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只要托军营门口的兵士带个口信进来也就行了,我会出去接你。”“我用得着那么大的谱儿吗?需要劳你的大驾出来接我?我自己进来岂不是更好?欸,你怎么跟着他们一起造反了?”“是花男花大哥把我找过来的,我现在是这里的军医。”“‘战妖’花男吗?跟他很熟悉吗?哟,你别就是‘当世三杰’之中的‘好人’吧?” 小迟听完一笑,并没回答。 “一定是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欠蔷芯此刻激动兴奋地道。 “欠姑娘还是小声一些吧,现在人们早都睡下了。”“是吗?那你为什么还不睡?是不是……在想着谁?”“其实我是放心不下那些伤者们。” “哦。”失望的欠蔷芯即刻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抓到一个刺客?” “刺客?” 又过了没几天,燕军大营里突然就闹开了一场疾病,不少的兵士们开始出现浑身高热、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的症状,就连被抓住的刺客哈真性每日里都大叫着嫌热、汗多、喘不过气来。 小迟和花男立刻就知道了,这一准是一场很厉害的传播疾病,当即带着人把出现病状的人即刻隔离了起来,然后再把他们用过的东西都烧掉。 就这样,燕军里开始军心不稳人心惶惶起来,一些兵将甚至认为应该把染上这种疫病的人也都给烧掉,然而,遭到了军医小迟和“战妖”花男的大力反对。 这天,小迟判断出这场病应该是类似于瘟疫的一种疫病,却是比瘟疫要厉害的多,应该是在瘟疫这种病的基础上又产生了什么变化,从而形成了一种异疫。 昏半觉(二十) 花男觉到奇怪的是这种异疫来的怎么那么突然,如何事先一点征兆皆无,且那么巧,正是哈真性被抓住后没几天就发生了。 白先生即刻又让巫声到强投广那里去传递命令,让他们尽快暗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投广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即刻告诉了勾冠和熊亚一起查。 只用了不到一日的工夫,勾冠查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监狱里一个叫“毒箴”的犯人竟被无故施放了,却是受到了统帅盛庸手下的严密监视…… 毒箴,原本就是一个卖野药的山野大夫,无意间让他找到了一种东西,使得可以把瘟疫这种病传播出去,然后他在出来高价卖药治病,牟取暴利,后来被人发现其间端倪,就被官府给找了起来。 即便是被关到了监狱里,毒箴的“礼遇”还是不错的,竟是自己住一间屋子,其实就是因为别人都嫌他脏,心脏而手更脏。 这一天,一直不得自由的毒箴简直是在屋子里憋坏了,却是正在这时,一直是关着的时候多开着的时候少的屋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他认识的兵丁,就是盛庸当初派来找他的那个小兵,说是盛大帅要他速去相见。 毒箴哪敢不听,反正正想到外面蹓跶蹓跶散散心,遂就跟着那盛大帅的心腹兵丁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心里想着一定是自己领功劳的时候到了,盛庸这时要给自己好处了,那自己是不是应该狮子大开口呢,狠狠坑它一笔,后半辈就不愁吃穿了。 就在他尽想美事的时候,陡然觉得不对劲起来了,因为小兵带着他走的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去见盛庸的那一条,反倒是把他带到了一处空旷无人的所在。 这个时候,小兵转过身来,从面上把易容的伪装撕了下来,原来正是那“战妖”花男花老板。 毒箴还真就认识花男,因为,他是毒可药的远方堂兄,“是你?” 花男可没工夫跟他叙旧,“你是不是最近帮着盛庸做了什么事情?” 毒箴一听一看便知道了,花男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也知道自己干的那事多么缺德,更是知道“战妖”的手段,即刻身子因为恐惧而开始向后退缩,“那个……是他们逼我的!我要是不给他们做事,他们就会……” “那你也该是罪该万死!”花男道,“说,你到底有没有可以治愈你那种瘟疫的药方?” “有,我当然有,要不然,我自己染上怎么办。”“那就快把药方拿出来!”“那个……药方我也不会随身带着呀。”“你那么重要的药方子,难道没记在脑子里吗?”“那个,原先是记得来着,可毕竟是关在里面也不少日子了,恐会记错一些。要不,你跟我回去拿,就在原先我住的那个屋子里。”“还不快走!”“是是是。” 就这样,毒箴战战兢兢地带着花男回到了原先住着的地方,拿钥匙把屋门打开以后,想让花男先进,却反被花男一把推了进去。 这里果然是很长时日都没人住过了,屋子里尘土气息呛鼻,花男却并不在意这些,而是仔细看着那毒箴,逼视他快些把药方子交出来。 “我想想呀,当初我把那方子放在哪儿了?欸,像是这里。”说着,毒箴便从书架上拿下了一个盒子,吹了吹土,然后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皮囊,“对,就在这里!不信你看!”说完了,他从皮囊之内拿出了一个东西,照着花男就撒了出去。 原来,也知道自己会多么遭人恨的毒箴为了防备报复,特意弄来不少的毒物,做成了一个个可以用来伤敌的物件,都放到了这个皮囊里。 虽是事出意外,可“战妖”之名却非浪得,眼见着毒粉奔自己飞散过来了,即刻抖出了自己的黑长指,带起一股劲力,让面前的毒粉不但没沾上自己,就连黑长指上都不曾沾染到半分,等到毒粉都落地以后,秉着气息的花男就开始在屋子里找寻起毒箴了。 花男在方才看得仔细,那毒箴并没夺门而逃,听到动静以后,慢慢靠近过去,不过,也未必是怕了什么。 躲在箱子后面的毒箴听到了花男的脚步声奔自己过来了,知道藏不住了,又从毒囊里拿出了两个小筒子,冷不丁站起来,奔着对手又发出了两道毒烟,一黑一紫。 花男照旧抖出了黑长指,半空飞快一绞,带起的劲力把毒烟都给吹散了。 虽没起到制敌的作用,毒箴却还是趁着这个时候又躲到了别处去。 花男当然不会被他的这种小伎俩难住,凭借着敏锐的洞察能力,即刻又知道了,躲在立柜后面,随即奔着那边又走了过去,即刻又听到了两边机括发射暗器的声音。 原来,毒箴想的倒是挺周到的,不仅准备毒囊,还设置了一些毒药机关。 就只见,两边不少的小球状的暗器从左右飞射而来,花男即刻身形一退,可就当两边的小球在半空里撞到一起的时候,即刻散发出来一种味道,花男十分警觉地发现了,即刻用黑长指卷住了床上的一条被子,带着被子一角向着这些小球都扑盖了过去,使其尽数被盖在了地上,然后花男又运功体内,知道自己并没任何中毒的迹相之后,这时却听到了毒箴的求饶声。 “我错了!我就是害怕你会杀了我!只要你不杀我,什么都听你的!”说着,毒箴便是哆了哆嗦从立柜后面出来了,“我给你拿方子,其实就在身上。” 接着,看似战战兢兢的他边走着边掏着,可紧接着就是腋下一夹,一股毒水就奔着花男喷了过去。 昏半觉(二十一) 距离虽然很近,花男要是还想用黑长指抵御,实在是不便不及,可已然闯荡江湖多年的“战妖”当即就判断出,这种毒水只会毒伤皮肤,只可外用中毒却是内用无效,即便是内服会有一些毒性,凭着自己高深的内功也是可以抵抗化解的,遂就一张大口,把喷过来的毒水都吸到了嘴里,再然后连嘴都没闭上,继而就是一点没糟蹋,又都奔着毒箴喷了回去,照搬奉还。 毒箴本以为自己大功告成的时候,就见到了毒水的喷回,一沾到衣物以后即刻腐蚀,然后就去腐蚀他的皮肉,登时大叫一声,随手从衣物里掏出来一种药膏,立刻涂上,可疼痛却是不可给他去除的了。 花男可没工夫陪他玩了,即刻用黑长指卷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却是再不问药方子的去处,“你用什么东西让人染上的疫病?” 毒箴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从毒囊里拿出了一个扁圆玻璃盒子。 花男隔着衣袖把那东西拿了过来,一见之下,里面似乎是一块肉,其颜色已经呈现出诡异之色,直到现在一直屏住呼吸的他把盒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同样是隔着衣袖把里面的东西取出之后,先是把卷住毒箴脖子的黑长指松开一些,然后给他来了个下巴摘环,把那东西往他嘴里一塞,然后就让他咽了下去,再然后一抖手,引出一片火焰,把袖口这一段袖子给烧掉了。 以后的几天里,花男按照毒箴不得不开出的药方去抓药,同时小心地给他提供日常必须的东西。 至于监狱那里,本就是谁都嫌弃毒箴这种等同瘟疫的人,遂,门口无人看守,他在屋子里是否吃过饭拉过屎,除非得到了上面准确命令,要不然谁也不会自行关心上报的,再说,反正他也已被大帅的“心腹”给提走了。 花男还特意又把“骋疆狐”战醴玭给找了来,让她每天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拿着兵器骑着战马在军前叫阵。 盛庸一见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将,心里即刻起疑,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来头,又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花招等着自己和军队们,之先吃过的那些亏实在不小,遂就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出兵,只想专心等着毒计是不是在起作用。 即便是他的麾下在不知道其毒计的情形之下有想出兵应战的,强投广、勾冠、熊亚就会“心有灵犀一点通”地顺着盛大帅的心思劝解一番,反正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按兵不动,现如今最好的战策也就莫过于等待了。 结果,花男却是失望地见到了毒箴自己也不可救自己,当然,失望的只是原来的药方对于变化以后的疫病不起救治作用了。 接下里,花男看了看毒箴的屋子,左右都没邻居,门对着着的是空地,后面只是一个茅厕,索性在确定了没人如厕的时候,一把火把医治无效而咽了气的毒箴连同屋子都烧了个干净。 要不是从大局考虑的话,“战妖”还真就想连那个不择手段的盛庸一起干掉。 熟读古今医着的小迟总算是把军营之内的疫病给控制住了,使其不再扩散,已染上了疫病的患者也尽量用药物抑制住他们的病情,可惜的是治标而不治本。 这一日,花男又找小迟,想看看他有没有想出什么妥善的办法救治疫病病患。 小迟见到花大哥来了,就把一本似乎是被烧过的,却是保存完好的古医书给他看,“这上面写着一种叫做冰艳的花儿,在寻常治愈瘟疫的药里加上不到一分就可治愈现在的这种异疫,可惜的就是这种花即便是在汉朝以前都是很难寻得的药材,之后的药书里面更是连提都没提到过,恐怕……唉,早就已经绝迹世间了。” “冰艳?”花男听到以后心头一喜,可又眉头微皱,“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冰艳,不过,就是得劳烦兄弟你走一趟了,我实在不便去。” 小迟一听登时就大喜过望,“太好了!花大哥赶快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得到,小弟现在就去。” “你去日照莒县果庄镇和ly沂水县交界处的一座大雪山那里,去找一个叫做罗铁寒的人,他绰号‘水凝韦陀’,他老人家是我的老师,一定知道冰艳在哪里。” 就在小迟即刻要起身去找冰艳的时候,欠蔷芯一见之下即刻追问,得知以后,非要跟着他一同前往。 本来小迟是不想带着她同去的,别的倒还好说,就是一男一女在路上不太方便。 花男倒是觉得小迟应该带上一个帮手,欠姑娘武功高强,一定可以帮的上他。 小迟也不想过分推脱,遂也就答应了,再临出来之前,还特意恳求花男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最好善待哈真性,他也应该是上当受骗了,估计是被逼无奈之下才来行刺的。 花男一定要给小迟面子的,答应有自己在就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一路之上,小迟当然是恪守着男女之礼,倒是欠蔷芯一个大姑娘,十分不拘小节。 这日,已经见到了大雪山的他们正在往前方山脚下走去。 “这里就是大雪山呀?我还从来没见过呢,你说上面会不会很好玩儿?”“欠姑娘可不要单单看着大雪山壮丽就觉得上面很不错。这种季节,上面的冰雪一定还很厚,危险之处一定也会很多,咱们应该多加小心才是。”“才不怕呢,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是,在下一定会尽量保护欠姑娘的周全。”“说什么呢?你以为我会成为你的累赘吗?”“在下并没无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事情紧急,儿戏不得。咱们还是快点儿找到罗前辈的好。”“那你说,为什么‘战妖’自己不来呢?他不是说,罗前辈是他的老师吗?”“或许是军内尚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花大哥处置,若是走了,岂不会出大事。欠姑娘一定要小心一些,咱们即刻就要上大雪山了,就算是内力好,也要多穿一些御寒的衣物。” 昏半觉(二十二) 现在,他们上了雪山,当真举步维艰,满山都是被大雪铺着路,而且还不知道什么地方深什么地方浅,一脚踩上,没准就直接深陷了下去。 小迟倒是挺小心的,可欠蔷芯就不是了,有好几次都陷了进去,皆是小迟把她给拉了上来的,可她每次被救上来之后不但并无半点害怕的意思,而后还一直笑个不停,就好像是经历了十分有趣的事情,当然,有趣的事情也许就是可以拉到小迟的手了。 走上一段距离之后,他们依着花男给画的一张地图,走到了一处叫做浩蜺谷的地方,那也就是罗铁寒居住的地方。 欠蔷芯一走进谷口便怀疑了起来,这么个大冰窖亚赛的地方,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选择在这里过日子。 他们一路走到了浩蜺谷中间的地方,见到了几乎是被白雪覆盖了的几间屋子,也只有那屋门的位置,许是因为开闭多一些,才不至被盖住。 小迟这时走到了屋门前,向着屋门礼貌地喊道:“不知罗前辈是否居住此地?晚辈迟忍前来拜访。” 一旁的欠蔷芯却是什么都没说,站在原地一个劲地蹦蹦跳跳,且还给自己的双手哈着气,可不是因为冷,而是想让小迟可以注意到她。 等了片刻,屋里有个人把门打开了,因为屋里光线比较暗,遂也就看不清这个人的五官相貌,甚至连身量都看不太清楚,他看了看外面的小迟和欠蔷芯,用一种冰冷的口气说了一句“先进来暖和暖和吧”。 小迟谢过之后,就带着欠蔷芯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木屋,里面仅有一些过日子必须用得着的物件,一块块木板排成的墙壁并没把寒气都给挡住,倒是生着的一堆火还挺旺的。 欠蔷芯立刻来到了火堆旁,把冻得雪白的双手伸过去烤火。 小迟借着火光见到了那个人模样,“水凝韦陀”的外号当真并没起错,不但身材高高大大的,且皮肤接近于冰白色,不仔细看,简直就是一座大冰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年生活在这里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喝点儿这个吧。”那个人把一个随身带着的铁壶扔给了小迟。 小迟一把接住,登时就觉得入手冰冷,好悬都没拿住,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记向罗前辈道谢,打开一闻,果是烈酒,就递给了一旁的欠蔷芯,还特意嘱咐酒壶的冰冷和酒水的烈性。 欠蔷芯拿在手里以后,先是用语声埋怨起酒壶的冰冷,左右手来回倒着拿着,后来用衣袖垫着才算是拿稳了,可把酒壶里的酒喝下去以后,顿觉浑身上下那叫一个舒服,原来这酒壶看似普通,却是可以保温的,就是这酒当真有些上头。 “您就是罗前辈吧?”小迟还想再确认一下。 “坐。”那个人说着,就坐在了一个兽皮堆成的厚垫子上,“是什么人告诉你们我住在这里的?” 欠蔷芯一坐下去,觉得屁股底下又软和又暖和,就连着在上面蹾了几下,好不开心。 小迟这时也坐下了,“是花男花大哥告诉我们的。” “我就知道是那个小子。”罗铁寒语气里带着不少的怨气,“除了他,也没有谁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住在这里。” “他说是罗前辈你的徒弟。”欠蔷芯这会儿道。 “哼哼,你个小丫头也就别提什么徒弟不徒弟的了。我教给他的正儿八经的功夫足够他用一辈子的了,可他非要学那些花藜胡哨的东西,我早就不认这个徒弟了。” “是呀,那就难怪他不乐意自己来了。” 觉得欠蔷芯话有些多的小迟却又不便在罗前辈面前出言拦阻责备一下,就赶紧抢话道:“我们此次前来叨扰罗前辈,就是想问问您,一种叫做冰艳的花儿,现在我们那里发生了疫病,急需这种药材。” 罗铁寒一听“冰艳”俩字,竟苦笑了起来,“你们要是可以提前一些时日来的话就好了。” 小迟一听这话,登时就着急了,“罗前辈何出此言?” “那种花儿必须是得挨着冰才可长得旺盛,越冷越好。这不,去年我就在山顶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还有一些泥土的冰洞,就把寻来的所有冰艳都移植到了那里,可前些日子我到山顶上再一看,我的那些冰艳竟都被冻在冰块儿里了,而且,冰块儿也和山洞里的冰冻在一起了。” “怎么会……这样?”小迟紧皱着眉头问到。 “还不是山顶上说暖不暖说冷也不冷的气候给闹的,冰洞里的冰在暖和的时候化了,遂,冰水就都浇在了冰艳上,然后又在冷的时候冻上了。”“那会不会影响其药性呢?”“不但不会,而且还会增强其药性。”“那就太好了!”“好什么呀?关键是怎么把它给拿出来。” “我们带着斧凿,连冰块带冰艳一同给弄出来不就行了吗?”欠蔷芯这时道。 “你这个丫头说的也太轻巧了。知不知道,那冰洞里面奇寒彻骨先不说,就是因为时化时冻的,上面那些跟大锥子似的冰块和洞顶之间就存在茬口了,只要洞里头动静一大,就都给震下来了。就算让你们给躲过去了,可没准儿洞口也会被碎冰给封住了,到时候无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都很难给凿开,而且工夫儿一长就冻上了,就更难弄开了。要是觉得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就再告诉你,我进到洞里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冰洞的底下或许还是空的,进去以后走的其实就是一道冰桥,要是被震碎了,那可就是直接掉下去了,绝对深不可测。” “无路如何我也要试一试,所有染上疫病的人都在等着我,我是郎中,不能让他们失望。”小迟丝毫没犹豫地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欠蔷芯此刻赶忙说到。 “不行,如果说我要是被困在里面了,得有一个人回去送信儿,让花大哥另想办法救治大伙儿,还是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罗铁寒见到了小迟坚毅的表情,即刻心生对一个高义医者的敬服,遂也就有了想要帮助他们之心,“你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昏半觉(二十三) 小迟虽然不知道罗前辈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把无护手剑双手递了过去。 罗铁寒拿在手里抽出来一看,赞了一声“好剑”。 “莫非罗前辈有了可以把冰艳拿出冰洞的办法?” 罗铁寒并没回答这一问,却是当即站起身形隔着火堆,双掌奔着他和欠蔷芯猛力推出。 不明缘由的他们即刻亦是用手掌本能去迎。 罗铁寒推向小迟的手掌被挡住了,而另一掌却是像推在了棉被上之后又给推破了,半边身子就向火堆里栽去,幸好让小迟给扶住了。 “打我们干什么?”欠蔷芯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小迟却明白了,“莫非前辈是在试一试我们的功力?” 罗铁寒这时却皱起了眉头,“原来你们并非是同门,不过,功力倒是都够强劲的。” “前辈为什么会忧虑我们不是同门?”“你们要练的是一种内力的话,就可以一同握剑,用最快最强的功力在最快的时分内把冻着冰艳的冰块给砍削下来,那样就可不会发出过大的响动,从而也就安全了,可你们的功力不但不是同门,而且还好像是作用相反的。” “那我们要是一起练习一下呢?”欠蔷芯这个时候问到。 “如果可以心意相通的话,说不定可以的。”罗铁寒这时又追问了一件事情,“你们俩应该不是兄妹,也非夫妻。是情侣吗?” 欠蔷芯听到这么一问,登时面上一红不去作答,却是侧目看向身旁的小迟。 小迟却是立刻就答道:“不是。” 欠蔷芯自然是很失望,一咬嘴唇,可也没埋怨出什么来。 “这个很重要吗?”小迟又追问到。 欠蔷芯登时又燃起了希望,就盼着罗前辈会说必须要那么做。 “要是情侣的话,心中的情意会让你们心灵相通,从而也就可以力往一处使了,可惜你们不是。”“那兄妹之情和朋友之谊可以吗?” 欠蔷芯这回想听到罗前辈对小迟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情侣会更好一些,反正你们只要可以做到心意相通就行了。” 小迟这时转脸看向欠蔷芯,“那就有劳欠姑娘跟我一起练习一下,我们必须尽快做到罗前辈所说的那样,那些病患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甭管使怎么说,欠蔷芯总算是看到了希望,哪怕只是一丝一毫而已。 休息一晚之后,转天一早,已穿好衣物的小迟就在一道草帘子之后向欠蔷芯寻问到,是否已然睡醒。 木屋的西面有的是冻在地上结结实实的冰块供他们练习,每当欠蔷芯握住小迟持剑的手,心里都是说不出来的那么甜蜜,还“噗鼟噗鼟”的,遂,每次不是光顾着看小迟,就是只享受着心中的甜美畅想,总是忘记和小迟一起发功力砍削冰块。 幸得他好脾气,虽然心中着急,也并没训斥她,想着一个姑娘,虽然功力深厚,毕竟经验尚浅,而且这也算是男女肌肤之亲了,怎么也会别扭一些的。 “在下知道,欠姑娘怎么也是不适应的。要不然,我给欠姑娘你做一副手套吧。”“不用不用,我可以的,刚才我走神了。咱们再来几次,我们一定行的。” 欠蔷芯好不容易握上了小迟的手,说什么也是不想隔着什么,遂,下面的练习里,她必须要集中精神了。 当真不错,至少欠蔷芯的一片心思都是放在小迟身上的,于是乎,他们联手运气劈削冰块的手法很快就练成了。 事不宜迟,心头有了希望的小迟即刻求罗前辈带着他们赶快去山顶的冰洞。 什么叫冷,哪个叫冻,就算是可以练到寒暑不侵那般境地的内功高手,到了这里同样也会深深地体会一次的。 小迟为了得冰艳救人,自是无所畏惧。 她说过,不想成为小迟的累赘,遂,就算再冷,紧咬银牙,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小迟。 就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了山顶的冰洞。 因为穿的过多的话会影响行动,罗铁寒除了给他们准备了上好的烈酒御寒,另外还有蓑衣,若在蓑衣外面撒满石灰,也可起到御寒之功用,不过,在他们临进去之前特意嘱咐,动作一定要快,绝不可在里面耽搁太久。 进到里面,欠蔷芯便见到了一个好不亮堂的地方,借着阳光折射,这里面估计就是掉了一个芝麻粒都可以找得着。 小迟却没工夫欣赏冰洞里的奇景,此时一片心思都放在了冰艳上,遂就带着欠蔷芯一路飞快向洞里深处走去,同时也提醒着她当心足下冰滑。 果然,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些冻在冰里的冰艳,简直可说是好不艳丽,欠蔷芯从来都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花朵,自是喜欢起来,刚想说可不可以让小迟不要都拿去做药,留下一朵,却听到了小迟的催促。 “欠姑娘,快,咱们快点儿把这些冻着冰艳的冰块儿给砍削下来。”说完,小迟不等她握住自己的手,而是心急地拉过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 欠蔷芯又是心中一通甜蜜,然后却是听到了小迟的提醒。 “运力!” 她这才全神贯注地把心思放在了运功上面。 “喀”的一声,干净利落,第一块冻着冰艳的小冰块就这么被削了下来,还真就没让冰洞里发生什么变化。 欢喜互视一眼之后,他们便是用同样的手法功力继续砍削接下来的小冰块。 此刻,小迟随身带着的一个大皮囊已快要装满了,就在他们决定要离开这里之时,小迟突然又见到了一株最小最艳丽的冰艳,他知道冰艳这种花就是要属这一种药性才最高,遂,也就想着可以把这一株亦给带出去。 昏半觉(二十四) 欠蔷芯此刻想着的却是等砍削完了这次以后,或许就再没机会跟小迟这般亲近了,其实,自从为了救哈真性只身犯险遣进燕军军营被小迟给解围了以后,好几次都想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可毕竟自己是个女孩子,而且她还是有些恐惧,就怕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以后会遭到拒绝,还会因此让小迟误认为她没了女孩子的矜持,眼见许是最后的机会,索性也就把害羞豁出去了,遂,她这次所施用的功力并没跟小迟合到一处,想着就是让小迟一下子把自己弄到他的怀里去,再紧紧抱住他,然后闭着眼把什么都跟竹筒倒豆子也似说出来,毕竟是已经憋了很久了。 可想的倒挺好,却忘记了后果,她眼见着小迟的剑一下子就劈歪了,弄出了好大一声的响动,还不等身子扑进小迟怀里,整个山洞就好像晃动起来一般,上面的大冰锥开始一个劲地往下掉。 小迟却是并没半分要责怪她的意思,一见冻着这株小冰艳的冰块好歹也是被劈开一些,而且其间的冰艳也没被破坏,即刻不顾一切地探手把这块小冰块给抓住了,然后运起内力,硬是给使劲掰了下来,然后往皮囊里面一装,拉着欠蔷芯就往外跑。 洞顶不光是在往下掉冰锥,而且,冰屑就像是下雪似的往下掉,若要是雪花也就罢了,落下也就化了,可冰屑就是碎冰碴子,此时满地都是,让洞里的道路变得更滑了。 小迟和欠蔷芯的轻功再好,慌乱之间也是接连被滑倒了几次。 就在他们再一次给滑到了的时候,她的头顶上掉下来一个大冰锥,都快赶上她身量那么高了,即便是武功高也给吓到了,身子在下面缩成了一团。 小迟刚用兵刃鞘鞭把掉落砸向自己的一块冰锥给打到一边,见到了欠蔷芯如此的危险,只得身子向着那块大冰锥撞了过去,总算是把欠蔷芯给救了下来。 可那大冰锥向着前面的地面上砸了下去,立刻砸出了无数裂纹。 小迟一见不好,即刻拉起欠蔷芯就跑,一见那大冰锥眼看就要把道路给压塌了,当即只得是身子一纵,一脚踏上了即将要塌陷下去的大冰锥,就在身子已然跟着塌下去之时,猛力把欠蔷芯和斜挎着装满冰艳的皮囊拼力向前抛了出去。 “不!”欠蔷芯在半空里见到了身子跟着大冰锥一起塌了下去的小迟却是无法施救,登时就觉着心底的寒意已超过了整个冰洞。 并没带着冰艳逃离冰洞的她此时即刻来到冰桥塌下的地方,不顾危险地探身一看,登时喜极而泣。 原来,小迟在踏着大冰锥落下去以后,猛踩借力,施用“上善若水”的功夫贴到了冰桥下面的冰洞壁上,总算没掉下去,然后又一抬头,见到了在上面探出身子的欠蔷芯,即刻大喊:“欠姑娘,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带着冰艳离开这里!” “不,你不走我哪儿也不去!”说着,她把雪蚕柔丝索抖了出去,卷住了一个向着小迟掉落的冰锥,然后一带,“你快上来!咱们一起出去!” “你必须把冰艳带出去!好多人等着它救命呢!”“我一定要先救你的命!因为我……我……” 不等“爱你”二字出口,她只得是先躲开了从上面掉下来的又一块大冰锥。 心里有病患们的迟郎中生出了一种力量,此刻从下面的冰壁上爬了上来,之后身形又纵到了还没断掉的冰桥上,把皮囊抄起来,和欠蔷芯一起冲出冰洞。 等他们将要冲到洞口的时候,只见罗铁寒站在那里,把一切会要把洞口被冰封住的大冰块小冰块飞快搬开,也不管冰块砸到身上,生怕他们会被困在那里,怎奈冰块掉下的太多太快了。 小迟右手抓住欠蔷芯,左手摘下皮囊,然后顺着还没被堵上的冰冻洞口,拼力抛了出去。 她又是一个猝不及防,身形一下子就到在了洞外较为安全的地方,身形竟尚可稳稳地站住,即使她自己没用半点功力。 “好人”迟忍经常是救人于危难之间,遂救人的手法和火候都是十分到家的。 “罗前辈,请也快退出去!” 罗铁寒已快应接不暇了,听到此言之后,自然退到洞外,可只听得“咚”的一声,一块大冰块下来,正好把冰洞口给堵上了。 “小迟!”欠蔷芯登时好悬昏了过去,可是一种力量支撑着他不会倒下,即刻身子纵到冰冻之前,看准了个冰块,双手插进缝隙,抱住了之后使劲向外拖扯。 罗铁寒自也没干看着,亦来帮忙,可惜冰块之上已无着力之处了,遂,开始向其它封住洞口的冰块去想办法了。 好在里面的小迟也跟着一起使劲,最后总算是给弄了出去,然后让欠蔷芯和罗铁寒拉住他拽了出去,当真险之又险。 可是,小迟却因在冰洞的冰壁上待的时分长了一些,功力消耗过大,快支持不住了,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丢下装有冰艳的那个皮囊。 就这样,欠蔷芯和罗铁寒左右搀着他,一路回到了木屋那里。 欠蔷芯刚一进屋,就要把小迟放到床上,然后盖上棉被,却立刻被罗铁寒给拦住了。 “不可这样!寒气会被逼到心里去的!”“那又怎么办呀?”“咱们得去外面弄点雪搓搓他的脚,只要搓热了搓出感觉来了,就好办了。” 欠蔷芯不会再想等什么了,即刻抄起了一个木盆,和同样拿起一个盆的罗铁寒到外面去弄雪,然后进屋来给小迟脱去鞋袜,继而搓脚,却是不见成效。 急得一直哭的欠蔷芯听到了罗铁寒又说出了一个办法。 “我还知道民间的一个法子,要是男人身子被冻的不行了,得用女人的身子去焐,而且最好是处子的身子。” 她二话都没说,即刻向小迟抱了过去。 “欸。”罗铁寒拿话语一拦,“穿着衣物不行。” 说完了,他便要走出自己的木屋了。 小迟这时可是清醒的,也知道欠蔷芯接下来要干什么,即刻支撑着身子阻拦道:“不行!我不可以让欠姑娘你这么做!” 昏半觉(二十五) “水凝韦陀”罗铁寒登时都急眼了,“你这个时候还要顾及那么多的礼法干什么?你的身子要紧!要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之后你娶了她不就行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来证明,你们都是事出无奈。” 可小迟仍是一个劲地阻拦。 欠蔷芯生怕时分耽误久了,向罗铁寒说道:“麻烦罗前辈你,帮我把他抓住。” 罗铁寒当然要那么做了,却见到了小迟拔出了无护手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要干什么?”“请罗前辈带着欠姑娘出去稍等片刻,我会自行运功驱寒的。”“可你的身子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怎么运功驱寒?”“晚辈自有办法,请罗前辈和欠姑娘出去一下。”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是先出去了。 小迟仍是没把兵器从自己的颈上撤下,盘膝而坐,体内运行起自己的师父传授给自己的“高节清风”,用最纯正的内力为体内驱寒。 在木门外面焦急等待着欠蔷芯总想着可以再进屋看看,唯恐这会儿的小迟会昏倒在屋内,而他们反倒毫不知情,可每次都被罗铁寒给拦住了,问她想没想过小迟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剑。 等得久了一些,欠蔷芯这会儿说什么都要进去,可罗铁寒就是挡在屋外,说什么不让进,还说一定要相信小迟,他既然有这般的骨气,就一定有这般的功力。 最后,欠蔷芯只得是道了一句“得罪了”。 罗铁寒一听就明白了,看来对面这个丫头是要以武力解决了,那自己还会惧了不成,因为提前知道了她内力的路数,而且又是一个女孩子,自然是不要近身搏击的好,遂就随手从一旁抓过来一团雪在手里握实了以后,奔着对手就扔了过去了,当然,还是碍于对手是一个女孩,雪团出手的方位和力道火候却是要讲究讲究的。 欠蔷芯刚要欺上,一见一个雪球奔着自己就打过来了,然后紧接着又有一个也是飞攻而至,一听破空之声便是知道,对方可是并无要跟自己打雪仗闹着玩的意思,急忙用“云娇雨怯”的身法一避,然后任两个雪球打到后面的雪地上,把地上的积雪激起来好高,有的甚至飞到了自己的脖领子里。 接着,她就见到了罗铁寒只是站在木屋门口,看来只要是自己不进屋,对方也就不会发起攻击,可自己现在就是想要进去,遂就又向屋门靠近,同时小心着对手还会有什么雪攻手段。 罗铁寒一见不听劝的小丫头又过来了,也就不等她再想怎么样,即刻双手往斜下方一推,从地上登时就飞起两道雪线来,奔着她就打了过去。 欠蔷芯也是有些着急了,索性就碰一碰对手的雪线,接着便是用双掌迎着攻来的两条雪线撞了过去,继而便是还用自己“枉尺直寻”的内力,让雪线先一进,继而便是一路“栽”回了雪地里。 就在欠蔷芯得意的时候,却是又见到了两根雪柱子奔着自己又过来了,登时依样画葫芦,却是感觉到了对手这次攻击的强劲,从而也就知晓,先前的那一次试探她和小迟的功力,罗铁寒并不是全力发掌,而刚才的进攻也只是用了一些粗浅的功夫而已,无非就是一种类似于“劈空掌”的功夫把一股劲力激射飞出,而这一回,却是把一种有质而无形的功力运用出掌外,借着白雪的寒冷凝冻,形成两条武器,而且绝对是她自己不易掌控的。 就这样,两根雪柱子在两个人之间开始来回进退起来,罗铁寒一个劲进击,欠蔷芯一个劲想要卸掉对手的劲力。 虽说她的功力在冰洞里并没损耗多少,回来以后也是休息了好一会儿,可就是觉得对手至少此时的功力是远胜于自己的,而且,渐渐觉得,不见任何散形的雪柱上的寒气也正在向自己发起着进攻,双掌好似开始哆嗦了起来,进而麻木起来,只得再次运功于掌上,可随后又一想,自己又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索性用“云娇雨怯”的身法向旁边突然闪避,那两根大雪柱子即刻就撞到了她身后谷内冰冷的山石雪壁上,登时粉碎。 欠蔷芯就趁着这个时候向着罗铁寒身旁游走了过去,想要快速欺身进门去,却又见到了对方一掌推来,索性用雪蚕柔丝索无声无息地把对手的腕子给缠住了,然后向旁边一带,却不知道是因为对手功力的深厚,还是自己一时着急忘了自己功夫的心诀,反被对手一带,自己又是紧捏着柔丝索,结果就给带了出去,不过,好在并没摔倒,可就在还想要进身之时,见到了已经出得屋来的小迟隔在了二人的中间。 小迟这时冲着罗前辈一施礼,“多谢罗前辈。晚辈替欠姑娘向罗前辈赔礼,还望前辈您担待一二。” 罗铁寒却是满面带笑,“只要你没事,那比什么都好。” 欠蔷芯见到了小迟没事,登时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激动,就想把小迟给抱住,可惜的是,从来都不会让她抱上。 小迟不想再多耽搁时日了,辞别了罗前辈,便带着欠蔷芯离开了。 心里有些怨小迟的她一路之上也不跟他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是女孩子就应该不给心爱的男孩子好脸色,越是倒贴才越是自讨没趣。 遂,决定改变“战术”的她在路上那叫一个百般挑剔,不是嫌他走得慢了就是嫌他走得快了,不是叫“渴了”就是叫“饿了”,心里只想着可以让小迟跟自己发个脾气,也比这般不冷不热的要好。 但是,小迟一路之上却是百般迁就,只要是不耽误赶路就行,心里想着的只有那些还在受苦的病患们。 后来,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堪忍受”的欠蔷芯突然就爆发了出来,一下子跳到了一心赶路的小迟的面前,见到他不停下,自己也就只得是倒退着走。 “你就不……就不可以……”“欠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昏半觉(二十六) 最后,她当真是急了,冲着小迟大喊道:“我都愿意用自己一个姑娘的身子去把你给焐热乎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说完了,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好在并无旁人。 这条路是小迟为了赶路抄的小道。 小迟听完先是一愣,然后改为和欠蔷芯并肩而行。 欠蔷芯只想得到小迟的答复,也就跟着走了,而且还一直看着他。 “欠姑娘是否边走边看着过道旁树上的果子?” 欠蔷芯先一愣,然后便道了一句“从来没有”。 “我有时会注意到那些果子里有没有可以入药的,但是,我只要觉得其中有一个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果子,之后哪怕是见到再好的,也是觉得不会如先前的那一个好看。” 欠蔷芯自是明白了小迟的意思,这就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即刻忙又问道:“那你不就成傻子了吗?” 小迟又是一笑,“那我如果是觉得一个会比一个更好看的话,那在欠姑娘之后又会是如何呢?” 欠蔷芯当时就没话可说了,可还想搏一搏,于是就又问道:“万一我就是那个此世间最好的呢?” 小迟又笑了起来,“那我一定不是。” “可我会当你是!”“这我相信,我却不可这么骗自己。” 欠蔷芯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目中闪着泪光,就和小迟分道扬镳了。 小迟自是没听见她说了什么,然后便和她道了个别,自行回燕军军营了,可心里多多少少的愧疚歉意,也使得他难受了起来。 其实,欠蔷芯嘀咕的那句话就是“要是来世的话,你可以早点儿娶我吗”…… 小迟回到了军营,冰艳外面的冰也早就化掉了。 要说这种花还真是奇特,虽然在冰冻里是无比的艳丽,可一离开冰块,即刻通体就变成一种接近冰的颜色。 等把军营内所染上异疫的病人都治好了以后,燕王爷要给军医小迟记好大功劳的时候,小迟宁愿不要,只要放哈真性一命就行。 被施放了的哈真性自是对小迟千恩万谢,之后便是如欠蔷芯期待的那样,脱了一身军衣以后,从此更名改姓,故里种地去了。 一直没等到敌军显现出任何非战斗减员的迹相,然后又命探子探了多少回,确定以后,直气的暴跳如雷的盛庸即刻又命人去找毒箴,结果自是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一天,燕王爷朱棣实在是不想再跟盛庸打这种胶着仗了,而且还接到了京城里那位太监钱诚送过来的一个消息,那就是现如今南京的兵力相对较为空虚,遂,就开始跟军师如仇、“战妖”花老板和白先生一起商量起是不是可以直捣南京。 其实,这些都是在“战妖”算计之内的事情,大战在此,建文帝一定会把能征惯战的都聚集在这里,也就可以说是把他们都拖在了这里,要是让盛庸去守南京的话岂不是更糟,遂早就派了“九头蛟娃”郝珅姕去探察一条可以直抵京师的绝佳路径,然后再画一张图带回来,可就是迟迟不见回还。 最后,燕王朱棣和军师如仇还是决定,来个双管齐下,他们带着军队先饶过盛庸去走寻常路径取道京都,而花老板即刻去查清其跟包郝珅姕的去向。 就在花男临离开军营的前一晚,喜欢并精于酿酒的女跟包战醴玭特意请他喝自己亲手酿制的酒,蜜里烧刀,算是给他送行。 已喝了一小坛的花男这时去拿另一小坛,见到了战醴玭把她那坛没喝几口的甜酒冲自己递了过来,即刻一把接过,继续喝了起来。 “老板别是有什么心事吧?”又打开一小坛蜜里烧刀的战醴玭道。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累了。原来以为,自己真是一只‘战妖’,在战场上可以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哦?老板不是这样吗?”“后来我才知道,比身体还累的其实是心,要算计的太多,担忧的也太多,而且,我最不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们也牵连进来。”“可是,据我所知,我们这些女跟包都是自愿跟着老板来打仗的,老板你从未强迫过我们什么,且还说过,我们并不是燕军的兵士,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开。”“却是一个走的都没有。难道非要让我用黑长指抽你们赶你们才会离开吗?”“反正我是不会离开的。” 战醴玭这时握住了花男的手,“我只知道我‘骋疆狐’战醴玭就是老板的一件战利品,我的性命也是一样,老板想要的话,随时拿去。” “要不是个女人,我可真想叫你一声‘好兄弟’。来,干。”花男说完,拿自己的小酒坛子一碰战醴玭靠过来的小酒坛子,喝完了之后又道:“我走之后,你记着,也告诉其她的人,不要在战场上逞什么能,别动不动就跟敌军的战将们动手去,尤其是你和住夫。仗都打到这个时候了,敌军可绝对不会派那种花俩糟钱儿买个武官官职的废物上战场的,那肯定都是像样儿的,这燕军里又不是没男人。” 战醴玭听完一笑,“不是说,女人冲上战场的时候,男人们才会拼命嘛,我们是可以鼓舞士气的。” “那等士气鼓舞完了就立刻下战场好吗?”“那个白先生的手下们呢?除了那一个带着痞子气的丫头,他手下的那些女人们可是个儿顶个儿……”“你甭跟她们比,谁让她们只有先生没有老板的。唉,真有机会的话,你们也替我劝劝她们吧。”“是,都听老板你的。老板这一去也要多加小心呀。”“你也不必多担心什么,白先生还说要派九个帮手给我,随后就到,也许应该可以指望得上。” 昏半觉(二十七) 虽是决定绕道,却也不可让敌人们察觉到,遂,军师如仇下令,让军队一部分一部分趁着夜色撤走,帐篷一律留下,毕竟还有备用,还让一小部分兵丁留在原地,每天照旧升起炊烟,而且还要尽量在军营之内来回多走动,造成军营里还存在很多人的假象。 可南军元帅盛庸和副帅平安还是看出了端倪,因为小兵们为造成假象,在军营里跑的太快了,经常气喘吁吁,遂即刻让南军探子去探看究竟,结果还真就探出了一些破绽。 盛庸即刻点齐了一队人马冲出城去,倒要看看对手们是不是再给自己反唱一出“空城计”。 留守在军营里的小兵们见了远处南军大队人马的烟尘滚滚,即刻便依着军师如仇留下的命令,即刻撤得连踪影都不见了,只给南军留下了一座空空的营盘。 盛庸一发觉当真上当了,即刻下令让探子兵丁们向周围附近的城池探看究竟。 这一日,燕军们已然取道馆陶那里渡河,直奔东阿而去。 一片喊杀声里的战场之上,东阿守将拿着一条锥枪,枪头如令箭之形,枪头左右还有双刃尖刺向左右伸展,并袴长一尺二寸,杆长六尺,见到了一个带着英武之气的中年妇人奔着就过来了。 其实,很早以前,白先生就催促倪遨尽快学习马术,早晚也要像战将一般上战场征杀,看来今天就是验证练习结果的正日子,一见对手拿着锥枪也过来了,遂即刻给了对手一钢棱杖。 那东阿守将一见之下,即刻用自己枪头两侧的斜刺去抵住打来的一杖,然后就这么顶着对手的钢杖,锥枪的枪头奔着对手就拍了过去。 倪遨即刻用钢杖把对手的武器弄到一旁,从而一翻杖尾,顺势奔着对手打了过去,动作着实不慢。 东阿守将又是双手一举去搪接对手的兵器,然后使得枪杆平着一转,用枪头上的斜刺去撞击对手的钢棱杖,进而就是奔着对手又是一扎。 倪遨一见又用自己的兵器把对手的枪杆打到一旁,然后便是依仗着自己兵器比对手的武器要长,不等对手还想要攻击到自己,便是一钢棱杖打了过去。 东阿守将只得把手里的武器使劲向上一兜,把对手的兵器又给搪了出去。 倪遨趁势把钢棱杖的尾部挑了起来,从底下奔着对手尽力猛打了过去。 东阿守将即刻用枪头的斜刺照着挑上来的钢棱杖尾就插了下去,一直插到地上,怎奈对手的武器溜光发滑,却是被对手一抽就给抽了回去。 东阿守将已是不想就这么跟对手这么一招过一招地打下去了,心里定下了一个计策,继而拨马便走。 倪遨可不想就这么放对手离去,遂就紧追不舍。 东阿守将虽在前面跑着,可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在向后面看着,等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即刻把枪在鸟翅环上一挂,然后抽弓搭箭,鞍桥上一扭身,奔着对手就射去一箭。 倪遨猝不及防,虽躲开了,可也让对手的箭蹭着手背过去了,继而又看见射过来一箭,结果更是躲闪的不及时,遂两只手就都伤了,钢棱杖也就掉落到地上了。 东阿守将那叫一个高兴,即刻抡着锥枪回马杀来。 倪遨其实也是给对手使了一个计策,先是假装心系手上的伤势没见到对手又杀了回来,等到一枪扎过来的时候,即刻就把一对钝剑叉拿了出来,先用一柄把枪头被别住了,然后另一柄奔着对手撒手飞出。 东阿守将在马上使劲一歪身子躲过去了,心里窃喜起来,对手现在就只剩一柄兵刃了,自己的锥枪怎么也是可以对付了,可就在心里头美滋滋的时候,倪遨的另一柄钝剑叉又奔着他的脑袋可就飞打过来了。 倪遨在东阿守将歪脑袋的时候,行了一招险着,空着的那只手一把就抓住了枪头后面的枪杆,然后自是将剩下的一柄钝剑叉照着对手扔了过去…… 东阿县已经被拿下了。 为了赶路而不敢停下的燕军又向着东平大举进发。 东平守将拿着的武器是一对镔铁轧油锤,看着现在这个兵对兵将对将的场面,就想着可以找到对方一个重要的人物,用自己的双锤好好震一震对方,看谁以后还敢再来攻打自己的守地。 “强鼠”贝溚亦在早先就被白先生督促着学习骑术,现在也同样是施展的时候了,抡着自己的浑铁厚管,见到了对手的拿着一对镔铁轧油锤催马过来了,正好试试。 东平守将一见对手端着兵器奔着自己就捅了过来,登时用铁锤从底下往上一兜,满以为这一下就可以把对手的兵器给震的脱手飞出,却只是见到了仰起来好高,却又被对方给收了回去。 贝溚的两个虎口可也是不怎么好受了,可是,仍又即刻端着浑铁厚管照着对手进击,感觉就像是自己原来驾驶的那个两边靠履带滚动行进的大炮一样碾压了过去。 东平守将急用两个铁锤给挡住了,接着便是向对手的兵器上抡砸了过去。 贝溚急忙把浑铁厚管向侧面平移,见多了对手的另一柄也砸向了兵器,急忙又往另一方平移,之后还是照着对手的中间捅了过去。 东平守将还笑话对手就会这么俩下子,这会儿又冲着自己的胸口来了,急忙用两柄镔铁轧油锤从左右两边把厚管的前端给夹住了,却没成想,一颗甩弹竟然从对方的管头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护心镜给打碎了,差点吐血。 原来,贝溚一直在练另一种发暗器的功夫,那就是直接拿在手里,从自己的浑铁厚管里乘着敌人轻易察觉不到的时候甩出去。 东平守将已是不可再跟对手这么对战了,只得是拨马快逃。 贝溚不舍,紧追其后。 东平守将这时把武器挂在了得胜钩上,把暗器走线铜锤掏了出来,估摸着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猛然一回身,奔着贝溚就飞打了出去。 昏半觉(二十八) 贝溚始终是端着自己的厚管,一见对手照着自己打过来一样东西,即用兵器一迎,那东西就直接装进了浑铁厚管里,然后便是使劲一仰兵器,就把对手的那个走线铜锤这么给收了过来。 东平守将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连链子带链子后面的柄都让对手给夺去了,忙又催马逃命,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还可以施用一个之先自己习练的并不是十分熟练地“野马分鬃锤”,就是身子一下子躲到马肚子下面,把自己的锤从两条后马腿之间奔着对方飞砸过去,这是当初隋唐年间大将裴元庆败中取胜的招数,只恐现在体力许是不支了,可要是就这么一路逃下去,就是不知道后面端着厚管的对手是不是会放过自己。 贝溚这会儿可高兴了,自己倒是省了一颗甩弹,瞄准方位,遂就把浑铁厚管里的走线铜锤,连锤头带链子一起向着敌人的后面甩打了过去,也是还了回去。 东平守将应该从来都没想到过,还有受到自己暗器的反“算计”的时候…… 东平县也已被攻下了。 单县这里的战场又被“开辟”出来了。 虽然是老板一再劝告,可“诱涎饾饤”蔡住夫却觉得自己的一对半银盘摆着也是摆着,反正也没人看,倒不如拿到战场上让敌人看看的好。 单县这里的守将用的是一条抓枪,总长为二丈六尺,枪头长一尺,呈直统扁梭形,枪头下两端各有两个突出的倒钩,钩尖锋利,钩下又有突出三角形刀刃两片,可防止为对方用手夺枪,枪头下有持尺长穗头与枪杆连接,杆上的孔穿着红缨。 蔡住夫一上来先用了个“食宿相兼”,简直就是想要让对手住进自己的大银盘里,继而可以成为“盘中之食”。 单县守将看来,对手也简直就是一盘被端上桌子的菜肴里突然又活了的食材,蹦起来想要报复欲要品尝的食客,甚至想把食客变成食材,登时就觉得心里因为诡异而怯了,即刻一摆抓枪,枪缨子一通飞舞之后把两个半银盘给打到了两边,继而奔着当间的对手就是一枪,一时都不敢慢。 蔡住夫即刻又要使一招“推食解衣”,用兵器把对手的枪头给夹住以后,借力从抓枪的上方飞纵而去,银盘一合,奔着对手就推了过去。 单县守将只得是猛然飞快把自己的抓枪给横过来的,想挡住对手的进击,结果却是听得“咚”的一声,他自己好悬就从马屁股后面摔下去,然后只得再奋力把对手的两个兵器给反推出去,继而便是好一通施展枪法,不但用枪头去扎对手,还用枪头后面的倒钩去勾,两片三角刃左右扫击。 她哪里会怕他,使了一招“八珍玉食”,把对手的攻击都封了出去以后,又用了一招“翠纶桂饵”。 这一招的名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蔡住夫,武功招式的火候就像做菜一样,必须拿捏得谨慎。 单县守将哪里看得出来,其实对方其中一个半银盘是饵,而另一个就相当于钓线,就当他一抓枪想要直取饵半盘的时候,另一个半银盘就像钓鱼一般在他的枪杆上一勾,登时便觉得枪杆自身一拧,且还崩弹而起,也就使得不得不撒手仍武器,随后,知道不敌的他刚要想跑,却是见到一个如一扇关门亚赛的大银盘挡在了前面。 既然要打,索性就打一个彻底的,“蔡住夫”又把一招“余味无穷”给使了出来,一味攻向对手,要让对方知道知道,“饾饤”最好只是摆着看,千万不要去碰。 一心想逃的单县守将,可惜的是对手却从来都不想就这么放过自己,甚至心里还忖着是不是自己生下来就不该享受着那么多的美味,如今却受到了那么的食材反攻倒算,此刻的自己无论是往哪个方向拨转马头都是逃不出去了,眼见着对手的大银盘就像是不想再停下来一般,见到其势,就好像连自己胯下的战马都不会放过了…… 单县也被攻克。 徐州守将知道敌军们已然快要来到的时候,不想等着对手们来攻打自己的城池,索性就带着兵马直接就开城迎战。 同样是不知听劝慰的战醴玭,手里拿着前面是一个又扁又尖的铁狐头,长铁狐头后面还有两个铁耳的铁狐枪,见到了一个冲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对立瓜锤的人,也不管其是什么身份,反正像样的也就是了,心里只想着可以为老板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个,哪怕后来会受到训斥。 徐州守将一见一员女将奔着自己过来了,本来还想绕过去的,想自己一个大好男儿,哪里犯得上跟一个女人动手,却反倒见到了对手的一枪奔着自己就过来了,心中一气,打算先教训教训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登时便是用手里的双锤奔着对手的铁狐枪砸了过去。 战醴玭可不是一勇之夫,当然知道对手武器的沉重,虽然自己的枪分量也不轻,确实没必要跟对手硬较力气,遂把大枪一抽,使出了自己精妙绝伦的“狐枪”,先是来了一个“篝火狐鸣”,枪头带着那破空之声,奔着对手抖开了枪尖子,就像是一团火一样攻了过去,而且还是大火。 徐州守将本来想要立瓜锤奔着对方的一片“火光”砸下去,却是发现无论是“火”还是“光”,皆是不可被砸到的,既砸不到,继而看见的就是铁狐头一定,已然躲过双锤奔自己当胸就是一下子,只得赶紧用锤向上撩起,可惜的是枪头在他胸前的铠甲上划了一下子之后,即刻就又躲开了锤撩,继而向后撤了回去。 等到战醴玭催马来到徐州守将马侧的时候,即刻又是一招“狐不二雄”,枪头一抖,也不知哪是虚哪是实,就好像有俩枪头奔着急刺了过来。 昏半觉(二十九) 他立刻用双锤分别奔着一个枪头顶了过去,想着无论哪一个是真的,一定可以损毁了对手的兵器,可谁成想两柄立瓜锤皆是被顶了一个空,倒是见到了一个长铁狐头奔着自己的当间就是一枪,想着可以用双锤夹住枪杆,却是为时已晚,枪头还是结结实实地戳到了自己的身上,登时双臂被带得向后一乍,也就松开了对手的兵器。 战醴玭当然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再给对手来一下子,遂就使了一招“狐听之声”,枪尖子奔着对手的双耳侧打了过去。 徐州守将本来就是尚没把神身给定住,冷不防就觉得好似身前左右都是对手兵器在攻击,遂就看都没看,抡着一对立瓜锤好一通舞动,也就费了不少的力气,直到看清了对手的一枪尖子迎面而来才知道又是虚招,好个狡猾如狐的对手,又是一气之下,想要把对手的武器给砸掉,却是没留神间,并没打到不说,还差点伤了自己的战马。 战醴玭觉得对手已被自己弄得快要神志不清了,继而又是一招“进退狐疑”,手里的枪似发而不发,引得对手总是要做一个抵挡的动作。 徐州守将也是真急了,也不管对手是不是要发枪扎自己了,奔对方把手里的一对如同立着的铁瓜就砸了过去,却没想到,竟让对手枪头上的狐耳趁自己的武器到在半途的时候,把自己战马的马腿给勾伤了,登时身子就像马失前蹄一般向前栽陷下去。 战醴玭笑了笑,奔着趴在地上的徐州守将再来了一招“董狐之笔”,向对手不偏不倚地笔直刺了过去。 而徐州守将还真是功夫过硬,即便是趴在那里也练了一手“地躺锤”的功夫,不但把铁狐枪给挡住了,而且还从地上站了起来,拿着武器照样要找对手拼杀。 战醴玭倒是还挺欣赏对手这般的强硬,于是乎,自己就把一招自己觉得最厉害的枪招施展了出来,登时就是一个“与狐谋皮”。 想要狐狸的皮就不要想着去跟狐狸商量,如果真跟狐狸商量去了,不但是侮辱了自己的脑子,同样也是在侮辱狐狸的智慧,遂,狐狸会给来个什么样的攻击,自不用再说了…… 早已知晓燕军想要直取京师的盛庸登时就慌了一些,即刻命令副帅平安带着一队人马立即去追击燕军,绝不可让他们直捣南京,自己则为了防备敌人还会再使出什么诡计,留守原地。 平安本还想着,既然敌军是往徐州的方向去了,好在徐州那里城池坚固,足可以挡住燕军的攻打,只要把对手给拖住了,自己待着这几万兵马一定可以和徐州守军来一个前后夹击,可是,万没料到,燕军只是把迎战的徐州军队给打败了,使其龟缩城内不敢再战,然后,燕军就绕开了徐州,转去攻击宿州,登时便更是心慌了起来,对手定是要一路直达南京无疑了,遂必须要加紧行程追上敌军。 这一日,在燕军后面一路追击的平副帅总算是追到了宿州附近的淝河,因为心想着一路急行想要攻打南京的反王一定会着急赶路,就在他们跑的气喘吁吁的时候,受到了埋伏在这里已然两天了燕军的伏击。 燕王爷和军师自然知道,盛庸和平安说什么也是不会让他们轻而易举地直奔南京的,如果尾巴不被砍掉的话,那自己们也就别想着安心行军了,说不定哪天就让对手们兜着屁股打自己了,索性就趁着他们一路急追并无防备且还精疲力竭的时候给敌人们一个不小的迎头痛击。 南军这时便是见到了两旁的军队正在以无数的箭枝招呼他们,而他们的盾牌手不是因为慌了而忘记了自己应该干什么,就是因为兵丁们的慌乱一团,而不可挤到该到的位置上去阻挡敌军的箭枝。 遂,军师如仇在两边安排下的朵颜三卫就这般冲到了南军两侧的近前。 平安见到了这般的阵势,也是一时不可把阵脚给稳住了,可就算是想要逃跑,那又谈何容易,手里的芦叶大枪摆开了,可眼前尽是被逼到跟前的自己人,简直是施展不开手脚,只得从己方的人群里先挤出来再说,等见到了地方的人再打杀掉几个,好让己方的人镇定下来,稳准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他手里的芦叶大枪阻挡着箭枝进攻时,他好似又见到了一个老熟人,心头一惊,这会儿的时候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就是她,可现在的自己慌乱之间哪里还会顾及到那么多,万一错伤了对方,更甚至是错杀了对方,知道自己必会是抱憾终生的。 可是,总算没让他见到心里担忧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心里的那个她并没到来,反而是更厉害的一个她冲着自己过来了,反正,平安宁愿是这个厉害的。 虽说杨喜已听到过花老板跟包的奉劝,应该是过于期盼心中的那个梦可以早一天实现,哪怕是早一时实现也好,遂就在这场伏击里面,她又抡着自己的兵器和一众蒙古兄弟们奔着敌人们冲过去了。 平安之前当然是见过她的,己方那个庄得就是被她所杀,她手里的钢丝鞭当真是好不厉害,遂趁着对手还没顾及到自己的时候,一枪刺了过去。 杨喜正在用兵器扫打几个小兵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从被抽飞到半空里的光亮武器映像中看到,自己身后一个人正拿着一条大枪扎了过来,登时身形一腾,躲过了对手的一扎之后,在半空一转身,身子带着兵器冲着对面拿枪的那个人就横扫了过去。 平安一见之下登时身子一仰,躲过了毛茬的鞭头,然后再看对手还没把鞭子再抽回来,便是奔着对手又是一枪刺去。 昏半觉(三十) 杨喜的鞭子别看没抽着平安,却是一鞭挥过,把还要上来攻击自己的南军小兵又给抽倒下几个,又见对手的一枪飞刺过来,身形登时再纵,在半空里用兵器卷住了对手的枪杆,带着对手的枪杆向平安的马后落了过去,想要逼对手放弃武器。 平安一时甩不掉对手的鞭子,只得拨转马头,使得马身向后快速转去,也就是说,等到杨喜落下以后,还是面对着她,登时就可以冷不防刺上对手一枪。 杨喜落地以后,一见对手的枪带着自己的鞭子又扎过来了,身子如狼一般扑上去,也不用把鞭子从芦叶大枪上弄下来,索性就让钢丝鞭在光滑的枪杆上溜走,然后向着平安拿枪的双手攻去。 平安登时后悔,如果刚才趁着钢丝鞭在武器前端的时候就给甩下去,那还容易,此时却已到在枪杆偏后的地方了,哪里还可甩掉,不过,倒也不怕什么,趁着钢丝鞭快要攻到的时候,握抢的双手接连躲过了攻击,继而快速又接连紧跟着握住了枪杆前面的部位,让鞭子顺着枪杆向后滑去,然后使劲一带,就让卷在杆上的鞭子从枪尾处滑落了。 杨喜的身形也落在了平安的后面,也不等对手还会发出什么样的进攻,即刻回身,奔着对手又是一鞭子。 平安要是没穿着铠甲倒是危险了,幸亏甲胄替他挡住了,可是,同时也是知道了这一钢丝鞭的力道多么沉猛,然后在马上一个翻身,奔着后面的杨喜来了一招“回马枪”。 杨喜的身子已面对着平安的后背了,见到这招之后,身子后纵,可同时把手里的钢丝鞭挥舞了出去,再次卷住了抢杆之后一拉,借力又向平安靠近了。 平安仍是不及把鞭子给甩下去,见到那对手又过来了,而且自己还是在背对着对方,十分不便,可是灵机一动,一按马头,让战马按照平日里训练的那样,后面的两个蹄子向着对手踢了过去。 杨喜一见之下登时一惊,不是没见过牲口这个样子,就是没想到这会儿也会是这样,而且身在半空内不便躲闪,不过,立刻想到了一个法子,见到了踢来的蹄子,双足即刻向着马蹄反蹬过去,接着这个力道身子向后躲开了,同时,也把钢丝鞭从对手的枪上给抖下来了。 平安这会儿只得是又趁着这个时候把马头拨转了回来,如此混乱的战场之上,来回转马实在是不便,遂,也就不想再让对手跑到自己的后面去,即刻催马上前,奔着对手好一通攻击起来,说什么最好也是让她可以一直在自己的前面。 杨喜的鞭子索性也飞舞起来,根本不管对手的进攻会如何凶猛,自己怎么也是接得住。 平安这会儿一通攻击下去不见结果,见到了身周又是不少己方的兵丁聚集了过来,登时以副帅的身份下令,帮自己把前面的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对手给忙活住,然后,他才好去判断下一步带着自己的队伍该何去何从。 最后平安终于决定了,还是保平安的好,遂就带着队伍从这里好不容易撤到了平安的地方。 燕军这次对敌虽然也算是给了南军一个不小的打击,可自己军队的前进同时也是慢了下来,以至于给了敌人们重新集结人马的工夫。 并没过去多久的时日,睢水附近的小河这里,他们双方便又相遇了,南军也并没因为之前的败退而把原来的领军将领给换掉。 军师如仇是这样部署的,如往常一样在河对岸这边拉开阵势,却把大队人马连夜撤到三十里以外,之后便在那地方趁着三更半夜渡河对南军发起了毫不容情地进攻,而且军师在这一晚亲自指挥作战,觉得这次夜渡偷袭地方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把南军一举全歼,可没料到的是,对岸这边,即要碰上一个曾给他们带来很多烦恼的人,同时也是燕王爷的一位熟悉的亲戚。 虽是出于意料,平安仍带领着自己的兵丁们奋力抵抗,就算整支军队的兵士们都慌乱了起来,身为将领的他绝对不可在这时显现出一丝一毫的慌张迹相,哪怕是装蒜都得装得像模像样,可当他又见到了敌军里一位奇人异士的时候,就好似是什么都不可如意了,也算是他战场生涯的奇遇。 “腼腆蝎”也不知道是否自打生下来就没活泼开朗大方过,如此夜半厮杀的场面之内,她低着头向平安靠近的时候,竟还可以不被身边任何人碰撞到,当真腼腆到不可沾衣裸袖的地步。 平安手里的芦叶大枪此刻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冲着一个拿着软兵器过来的腼腆女孩子直刺过去,可就是那么一犹豫间,便见到了钩链尾铁蝎奔着自己既腼腆又狠毒地飞打了过来,登时只得是在马上一侧身,避开之后,却发现了一件更为凶险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马上和身上同时多了好几只蝎子,亚赛铁蝎子在飞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冲着自己生出了好多小蝎子。 这不会是因为铁蝎子看平安人品不错,然后兴致一起,遂就下出了不少自己的后代托付给他吧? 这时马嘶一起,显然是被毒蝎子蛰了之后身体因中毒已不堪重负,只得倒向一旁。 从马背上及时跳了下来的平安也是好不利索,同时身上的蝎子也都给甩掉了,幸有甲胄护己,可这时,铁蝎子却应是因为他辜负了它的信任和看重,遂也不饶他了。 难道它就不怨怪自己“眼光”不利吗? 平安一见铁蝎子又奔着自己砸了过来,只得是身形先行一退,既是避让,也是给自己的武器腾出攻击的地方,之后一挺手里的芦叶大枪,照着根本看不到脸孔的女敌人就刺了过去,再腼腆也是敌方的人。 安涩羞应该是把腼腆看得高于一切了,甚至生命,眼看着大枪尖子都要扎到身上了,可她却还是只顾着自己的腼腼腆腆,就好像这才是她活着的最大目的和使命。 昏半觉(三十一) 但是,安涩羞就算是愿意为了腼腆付出最宝贵的生命,可她手里的铁蝎子却是要让辜负自己的人同样付出最宝贵的代价。 平安又一次受到了来自身旁的攻击,简直可以说是根本看不出也想不到对手是怎么发力控制兵器的,他眼里的她似乎应该除了腼腆就什么都不会做了,遂,必须是先放弃对敌手的攻击,而后持着大枪身形一沉,想让铁蝎子从后背上扫过去,可之后却感觉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铁蝎子要飞甩过去的意思半分皆无,便直接向他的后背之上趴了下去,也就是砸了下去。 要知道,他也是正经拜过师傅学的武艺,虽使枪,可对其它武器的路数也是通晓的,师傅几次告诫过他,遇上使软兵器的一定要小心,对方武功弱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却是根本就没告知过,还有人可以把软兵器的力道控制得那么炉火纯青,力道不猛就不可能用甩抽的力道杀伤对手,可力道既已猛,谁又可以一下子就把力道收住而停滞在想要再次攻击的地方,除非之前发力的时候就把火候拿捏精准了,那可也算难上加难的事情。 平安没办法了,压箱底的功夫不展露一下也不行了,身子在半空里仍旧持着武器猛然一转,总算是用一种身体转出来的劲道把铁蝎子又给撞了出去,就当他身子落地还没站起之时,他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可不可以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怎么说也得要换个正常一些的对手过过招…… 领兵的将领都不可再装下去了,那些底下的小兵们自然也就更没必要配合“演出”了,只得是一个劲被燕军打得节节败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南军的援军出现了,领兵带队的就是燕王的内兄徐辉组,他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日夜兼程,当真可说是无巧不成书,还真就赶上了。 首先受到徐辉祖军队冲击的就是石山这一边,他自然是抡着自己的兵器一马当先反冲上去,却遇到了个拿着一柄三棱透甲铁箭的女郎,被拦下了。 “城围”石山当然是不想跟一个女人多耽搁时分,当先一摆砖槊,就想着虚晃一下把对方给逼开,可还没等自己的槊扫出去多少距离,却是见到了三把小铁箭枝奔着自己的面门就飞打了过来,当时只得是在马上一歪身子,等在鞍桥之上又坐直了以后,便是见到“离弦杏枝”陶露晨当真如离弦一般奔着自己飞扑而来,手里的三棱透甲铁箭直取自己甲胄的薄弱部位。 石山一愣,当时已然不及用长槊抽回防护,不过,即便是已成为战将,幸好也还保留着常把一块砖头带在身边的习惯,登时便伸手一探坐骑上带着皮囊,即刻就挡住了三棱透甲铁箭的攻击。 陶露晨的兵器尚还没穿透一块砖的锐利,一顶之下,只得是借着这力道又退了回去,等到鞋底触地,身形即刻又飞纵了起来,见到对手的马匹一退,又用长槊奔着自己打了过来,先是一蹬铁砖槊的前端,身形二次飞起的时候,手里的暗器再次奔着对手的虎口飞打而出,手里兵器同样奔着对方另一只手攻了过去。 石山这会儿已先把当做兵刃的砖头给收了起来,一看见自己的双手要被对手给伤了,登时即刻双手弃槊躲开对手的攻击,不等兵器落地,一脚立时甩镫,想把兵器踢起来再抓在手里。 陶露晨这时已是飞过了对手的马背落在了另一侧,虽没伤及对手可也是逼得对方把兵器给撒手了,可立刻便察觉到对手还想再要拿回长槊,立刻脚尖点地,身子再跃起,二次纵过石山马背的时候,中途用兵器奔着他又是猛力一戳。 石山面对“离弦杏枝”之时,真有些头疼了,向后躺倒避让,想踢回兵器的足下准头一失,只得任其落地,此刻又见到对手拿着兵器又攻了过来,干脆也不想着收回长槊了,就用自己的砖头会一会对手的铁箭,遂,又掏出砖头奔着对手每次的攻击一次一次地砸了下去,当然,当真不太方便。 陶露晨一见之下,也即刻变了战术,开始围着对方的马匹展开自己离弦一般的轻功绕起圈子,不但去攻击马上的石山,还时不时奔着马匹下手。 石山今日的骑术虽然没的说,可身处如此绕攻之下,想护得坐骑无事可就不那么如意了,只听得胯下战马不停地嘶鸣,最后因为身上吃痛而大蹦大跳了起来,他一个没带住,身形一翻便落到了地上,不等站稳,便又见到了对手的攻击。 陶露晨这番出手,箭镞攻击的地方都是石山身上甲胄间缠系甲片的地方,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让石山松快了不少。 可石山没了身上的累赘那就当真是轻松了不少,也就是说,此刻的他可以像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以一个武林高手的身份和对方交手过招了,反倒更是痛快,又可以像早先那样一下一下地拍人了。 陶露晨此时也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犯的一个错误,不过,不管是马上战场大将还是步下武林人士,就凭着自己一身的艺业,今天非要分出个高低下上来…… “撑厦棉丝”弓映柳较之陶露晨也是毫不逊色什么,手里的金丝双套索一会儿套住一个敌军小兵而后往旁边一拽就可让两个敌人一同倒地,间或,两个套索把敌兵同时套上以后,然后再使劲往敌军多的地方一带,就可以乱七八糟地弄躺下好几个,然后她再上去补上几腿,反正遇上她以后最后是好下场的根本就没多少。 昏半觉(三十二) 就在这般得意的时候,一个强劲的对手在这暗夜里突如恶梦也似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被吓了好大一跳,可醒后的恶梦就算心留余悸,也并不会要一直害怕的,兵器即向对手抡了过去。 白先生的恶梦鞭也即刻把“梦魇鞭法”展开了,其间似乎带着种恶梦里刺耳尖叫的声响,迎着对手可就攻过去了。 弓映柳登时又是一愕,单单是借着战场上的亮光见到的兵器攻击,就像是座由恶梦里的惊恐建造起来的高楼大厦,简直可说是直冲着自己就倒了下来,遂,她又把心神给镇定了一下,爽性看看自己这根“撑厦棉丝”到底可不可以撑住这么一座恶梦高厦。 弓映柳把手里的金丝双套索摆开了,反冲着恶梦鞭的进攻“撑”了过去,还别说,真就给挡住了大半的进攻。 可“梦魇鞭法”其间的奥妙之处却是还没都施展出来呢。 就在她还想反压制的时候,陡然见到了鞭子路数里发生了更大的变化。 “造梦”白日白夜思有时让人做“恶梦”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知道对手的内心存在着什么样子的痛脚,梦境也是心头想,他只要可以做到让对手心里不想面对的事情不自觉地冒出来,从而再让恐怖惊慌充斥着心神,那就足可以用内外夹攻的方法打倒敌手,甚至可以让对手永远甭想从自己内心的阴暗里走出来。 此时的弓映柳见到的已不是一座高厦,而是一个盒子,又蹩又长的一个盒子,就像是当初盛至把自己掠了去,当物件一般装进的那个盒子一样,而且,比那个盒子还要可怕的是,使她觉得,自己要是再被关在里面的话就或许再也出不来了,又看看面前的这个“盒子”,简直就是不用别人把自己装进去,“盒子”本身就想直接把自己给吞噬掉,从而也就看“清楚”了里面那无尽的暗夜。 就在她眼前心里的幻像越来越厉害以后,手里的金丝双套索哪里还是在进攻防守,分明就是在身周乱抡了起来,空着的那只手且还挡在了面前,身子一个劲哆了哆嗦地倒退,就像是个明知道自己要被吞噬的人做出了无济于事的垂死挣扎。 白先生一见之下,知道自己的鞭法已然发挥出了该有的功效,虽然继而就可以把对手给拿下,可他与人动手大多数的时候每每喜欢的总是攻击对手的心神,甚至会是毁去,心一败永远败,对方这个人不过就会成为一个空虚的躯壳而已,俘虏又有何用,遂,看着即便是自己收了兵器,却是仍在做着“垂死挣扎”的弓映柳,一笑之后便离开了,心里想着这种拿别人的命不当命的小妮子,今后一定会收敛不少的,可是要想再恢复正常,那可就要费一番时日了。 有时,一个人心灵上的创伤,找别人救治就没用的,只有让自己的心不断强大起来,才可弥补。 就这样,甭管怎么说也是事出燕军预料之外的,在这夜晚时分,可说是稀里糊涂被徐辉祖的军队打得措手不及,眼看就要快溃不成军了。 军师如仇当即做出决定,必须在这场战争里保存实力,命令大将军李斌断后,掩护大军撤离。 李斌也是熟知兵法的,自然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遂虽断后,却在传令军队尽力阻击的时候,自己则是单人匹马一路深入敌军,手中持铁杆长枪,直奔统领敌军的徐辉祖。 素木枪,头似马项,枪头两侧有弧形曲刃,枪头尾部宽大,带枪纂。 魏国公爷徐辉祖一见端着素木枪的敌将李斌过来了,也是毫无惧色,鸳鸯剑一摆开,催马上前迎战。 李斌一枪照着对面奔过来的徐辉祖扎了过去,因为自己的武器比对方要长,遂自是不会等到对方靠近了再发起攻击。 徐辉祖只得是先行招架抵挡,一剑把对方素木枪的枪尖子奋力拨打开以后,按照常规双手较短武器的套路,此刻便该用另一柄剑顺着枪杆滑溜进去削击敌人握枪杆的手指,可徐国公爷的剑法套路超乎寻常,那一柄剑此刻也奔着对手的枪尖拨打了过去。 李斌先是一愣,陡然便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第一柄剑的拨打只是为了把自己武器的枪头给弄开从而使得自己的攻击失去准头,而第二柄剑的拨打虽然几乎是打在了同一个位置上,可那完全是在顾应前一柄剑,遂,这就不只是简简单单地拨打,枪头若要是歪到一定地步的话,要想再抽回来攻击对手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可先机便会失,一旦让对手这样的剑术高手容得空隙靠近自己,可就是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想到这里,李斌即刻顺势把枪纂甩了过去击打敌手。 徐辉祖也是暗中一赞对手的经验不缺,见到素木枪的枪纂过来了,双剑同时劈了过去,却是鸳剑先击打上枪纂,而鸯剑在后面又给补了一个力道。 李斌登时觉得枪纂上一沉,身子竟还随之不由自主向前一倾,也就还是让徐辉祖的双剑随着进击靠近了自己,一下子便见到了鸳鸯双剑又是一齐奔着自己削砍了过来,立时先做的事情那就是让自己先镇定下来,身上的映清铜盔甲怎么说也可以挡上一挡的,索性就冲着对手的剑刃迎了过去,同时,身子带着手里的素木枪,偷偷用大枪尖子奔着对手马镫里的脚面扎了过去。 徐辉祖及时发现了,催马躲闪之时,攻出去的双剑也只得给带了回来。 昏半觉(三十三) 虽是一枪没扎上,可时机却出现在了李斌的眼前,登时以自己最快的手法把大枪一挑,发挥出枪尖形状的优势,一心想着可不可以连伤对手数招,最终可把敌人一枪致命,这样也是给敌军一个重创。 可徐辉祖被李斌低估了一些,虽是露出了一些败相,却也不是无法挽回的那种,鸳鸯剑照旧同时摆开了,每每皆双剑齐发,好似形成了一柄利斧,把李斌已经舞动如同金汤的连续攻击给劈开了。 李斌这时已是知晓了几乎不存在反败为胜的机会了,可为了忠于的燕王只得把性命拼了。 最后,他索性不再顾及对手双剑的攻击,把手里的素木枪照着徐辉祖就猛掷了过去,眼见着对手避让开去以后,又见到的是鸳鸯剑的剑尖扑面而来…… 由于这次的燕军也就是叛军这方在战局上的不利,遂,名义上跟着燕王爷“清君侧”的众将们可就一个个动摇了起来,纷纷向燕王谏言,提议这赞同那的,虽都说的好听,而且乍听上去还蛮有道理的,其实说穿了就是想让军队撤退,从而也就隐隐中带出了埋怨起朱棣当初不该硬拉着他们走造反这一条绝路。 燕王爷这会儿想的当然已不是什么直捣南京的事情了,如果不可把众将领给安抚住,真要是撤退了的话,军心必会大乱,到时候可就于自己更不利了,遂只得拿出王爷的身份,用自己最坚决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此战有进而无退”。 随后,他接着用坚硬的语气让当场的将领都来做出一个决断,“愿意战的,站在本王右面,愿意退的就站在左边!” 谁成想,一大帮人几乎都站在了左边,这差点把朱棣给气得背过气去。 这时,“造梦”白先生带着已受到燕王朱棣重赏的“白毛癫姑”杨喜走了进来,见到如此的情形登时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冲着大伙一笑,然后转头冲着她道:“看见了吗?有人要打退堂鼓了。” 杨喜一听之下,登时就不高兴了,立即就冲着那些不想为了天下穷苦老百姓打这场仗的大老爷们怒喊道:“你们就没梦想吗?梦想当然不只是做梦那么简单,为了梦想就得豁的出去。人家‘当世三杰’那个不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战。只想着捞好处,没了好处就都不干了,那你们又来这里干什么?哼,反正我不管你们要怎样,明天我是会照样上战场的,可我就怕敌人们会笑话我们的队伍里没男人了。” 杨喜说的这些话虽是强横了一些个,却对这些征战多年的将领们触动不小,一个个低着头,思忖着自己们是不是过于胆怯了,那就难怪让一个白毛丫头出言讥刺自己们了,当即多少还都心生了一些羞愧之意。 这时白先生也冲着众位将领们温言而道:“还请众位将军稍安勿躁。为什么就不可坚持下去呢?当年汉高祖刘邦可是十战九不胜,最终不也是夺取了天下吗?现在敌军已经疲弊,被迫坐困于此,我们的胜利就在眼前,又怎么可以生出退却的念头呢?何不一路走到底见见结果,我可以向众位做个保证,咱们胜利的果实,远远超出大伙儿所想。”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心里那种投机牟利的心思便又被挑动了起来…… “杨姑娘,今天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白先生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本来嘛,他们虽然不是穷苦老百姓,可既然来到了咱们的队伍里,那就应该为了老百姓打天下。还别说是咱们现在在战场上吃了那么点儿的亏,就算打到剩下最后一个人了,那也得把该干的事给干完了,必须对得起良心。”“对,你说的太好了。就是你的这些真心话,足以鼓舞咱们的士气了。”“既然鼓舞了士气,那白先生为什么还让他们七个走了呢?还有那两个我不认识的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嘿嘿,他们可不是逃兵,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呢。”“白先生,以后再有这么重要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没二话。”“我当然知道杨姑娘不是像韦春玉那种见事就躲的人,可咱们之所以会去分兵派将,那就说明了每样事情还得要适合的人去做,那样才可以把事做得更好,我们也就可以更快地取得胜利。”“难道说,这战场上还有不适合我做的事吗?是指挥打仗吗?可他们也没带队伍离开呀?”“这打仗的事有时还真就不光是战场上的事。”“是吗?看来我还得多学些东西了。”“是呀,反正也是艺多不压身嘛。”“只要是能让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可以过上好日子,能挺起胸膛做人,让我干什么都行。”“杨姑娘果然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比得上的,所以,你的士气永远都是那么高涨的,这就应该是梦想的力量,而且是大情怀的梦想。” 空思幻(一) 一座建造在荒僻之地的城堡里,一名巫婆曾给那么个骄纵、自私的王子下过的诅咒,因为之先已变成野兽的王子得到了一个美女的真爱而被解除了。 原先被野兽王子说成禁地的一间房里,桌上一个软稻草编成的垫子,十分好看,上面放置了一个花瓶,里面是一朵花瓣将要凋谢完毕的玫瑰,就在最后一片花瓣快要落下时,也就是王子二十一岁生日的这天,突因诅咒的解除而放出了希望的光芒,好不绚烂。 虽同样是掉在了桌子上,可这些玫瑰花瓣却并没显现出死气沉沉的样子,而又好像是获得了新生,就在花瓣们如同生命的光芒绽放的时刻,蓦然间,那桌上垫着花瓶的软草垫子就消失了…… 就在城堡里头的人都为自己和王子重获新生而欢呼雀跃时,皆是没人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大高个子出现在了这里,直到屋顶发出了一种接近摇摇欲坠的危险响动,这才发现,城堡里一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不见了。 “他是谁?长的还挺高的。”“不知道,从来没在王子的城堡里见过这个人。”“他好像是由城堡里的一根柱子变成的,难道也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你们说的这些对于现在而言都没多重要了,快找东西把屋顶给撑住!” 王子幸好还有一个可以认清轻重缓急的管家,遂,这里的人包括王子和将要成为王妃的那个平民美女,还有那个大高个子,他们七手八脚一同忙活了起来,找来了城堡里别的一些日常物件给摞了起来,总算是让屋顶安全了,其间,大高个子出力最多,可是,人们却感觉到,他的四肢就好像今天刚刚长出来一样不灵活,不过倒也不似是因为什么疾病,就好像是因为时日太久,早就忘了该怎么使唤了。 这时,那管家走到了他的面前,抬着脑袋先说了一些表示感谢的话,然后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我……我……名字……” 这里的人听他说话,都觉得就好像是今天刚学的一般,遂就嘲笑起来。 管家也笑了,“好了,他应该是刚到这里什么都还不适应,你们也不要笑话他了。那你还可不可以再帮我们一个忙,跟我到树林里头砍一棵可以做成柱子的树回来?” 大高个子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管家一起去了。 砍树之时,管家也只是从旁搭了把手而已,砍大树的力气几乎都是大高个子自己出的。 管家这时又关心地寻问了起来,“你总还记得之前生活的事情吧?” 大高个子并没停下手里的事情,“我……好像……只记得……一直撑着什么……站在那里,再然后……就又变得高大了起来……撑在一个地方……也许我原来是一棵大树。” 聪明的管家算是听明白了大高个子的话,“但愿你原来站着的地方并不存在像这里的屋顶要塌下来的危险。” 一只小猪在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听自己的妈妈说他们兄弟三人都已经长大了,应该独立生活了,等盖好了自己的房子就搬出去住吧。 他在家里行大,首先扛来了许多的稻草和几根柱子,选择了一片空地,搭了一座简易的稻草屋,并找来了一根前面尖锐的长杆子在屋子的中间一支,然后用草绳捆了捆加固了一番,这就算是有了自己住的地方了。 他的两个弟弟一看,都觉得挺简陋,甚至说是丑陋,遂就都去盖自己的屋子了。 这个大小猪却是不以为然,觉得屋子反正是给自己住的,没必要弄得那么好看,遂即刻还用稻草给自己的草屋里铺了一张自认为十分舒坦的床,可还没等他先要享受这张床的时候,应该是因为日光充足的原因,遂并没发现屋顶上和屋墙上两处地方皆是一道神奇光芒出现了,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少女从屋顶上落到了自己刚铺好的床上,还吓了他一跳。 那个少女等身子稳住了,看着这间草房也是发起了愣,接着又看了看大小猪。 大小猪这时抬头看了看屋顶上多出来的“天窗”,又看了看掉下来的少女,先是用鼻子哼了两下,奇怪地疑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把你铺到了屋顶上面?” 那个少女从他的草床上下来以后,也说道:“我也是从来不记得被铺在了你的屋顶上,我只记得自己被变成了一个草垫子之后托着一个花瓶。欸?你的稻草屋为什么少了一根柱子?难道是忘了吗?” 大小猪顺着少女的眼神看了过去,果然发现那里没了一根柱子,之后用猪蹄子摸着后脑勺想了想,可惜的是猪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来。 少女又看了看这间草屋,然后冲着门走了过去,“先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会找一些稻草来把你的屋顶给修补好的。” 可是,话音刚落,少女便见到了这间草屋的稻草几乎都飞了出去,不一会的工夫,也就只剩下了个架子,接着便是见到了面前突然多了一匹大野狼,不但是眼里露着凶光,锋利的牙齿边还一个劲地流口水,显然是不但见到了“主菜”,没想到还有附加的“甜点”。 大小猪一看到大野狼,登时就跟吓掉了魂似的,本来是想撒腿就跑的,可惜的是,腿软得只有借助两只手交替帮忙才可往前移动,简直就是在往前面蹭。 大野狼一见大小猪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得意,摇头尾巴晃地奔着少女走了过去。 少女虽然不是不知道野狼会有多狠,却也不怕,头都没回,手往后面一伸,把原来支撑草屋中间的那根带尖子的杆子从地里给拔了出来,双手握紧,奔着大野狼就直扎了过去,力道竟还不弱。 空思幻(二) 她曾经是野兽王子的贴身侍女,王子顾念她一直无微不至地侍奉自己,也是见她平日里喜动不喜静,便教过她一些棍棒搏击的技巧。 一开始,大野狼以为眼前的这个少女也就是吓唬吓唬自己,根本就没怎么当回事,一探自诩强壮而锋利的狼爪,就想把带尖的杆子给扒拉开,可一上来这一下子力气使小了,愣是让杆子一下子就戳在肚子上了,别看不是铁的,可也是够疼的,立刻叫唤起来。 少女可没工夫更是不喜欢听野狼瞎叫唤,接着便是又给大野狼补了一下子,一个横扫过去,硬是给捂着肚子喊疼的野狼给扒拉得转了一个身子,然后她就用杆子奔着大野狼的屁股一个劲猛捅。 大野狼自是更受不了,就想逃跑,可没想到的是带尖的杆子在后面还追着自己捅,只得是四脚着地一溜烟撒丫子了。 少女追了一阵,见大野狼是真的怕了,就得意了起来,用手里的杆子使劲一戳地,大声喊道:“看你还敢欺负谁?”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大小猪也赶到了,就算脑子里再不好使,也是知道要冲着少女恩人先道谢一番。 少女自然是用不着他那么多的感谢话语,用话语阻拦道:“还有别的屋子吗?以后你住在哪里?” 大小猪立刻回答道:“我还有弟弟,可以先住到他哪里去。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少女一听,觉得大小猪挺实诚的,也想着大野狼随时会再回来,心中一种行侠仗义的意图油然而生,便答应了。 其实,大小猪并不是想到了应该报少女的救命之恩才叫她一起去弟弟家的,当然也有一些想要少女保护自己的意思,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他觉得少女长得挺够意思的…… 这天晚上,为了筹办野兽王子和美少女的婚礼而忙碌了好几天的人们,差不多都休息了,只剩下大高个子还站在梯子上给新换上的柱子刷着油漆,到深夜还没睡。 这时,管家端着一些点心走了过来,先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得称赞了起来,“没想到,你的油漆活儿还挺不错的。” 已适应了自己身体的大高个子一笑,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尽快把它刷好,别耽误了事情。” “好了,我看你已经刷得够好的了,下来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我再把这里刷一下就完工了。” 管家等到大高个子把柱子刷完了,然后和他一起走到桌边坐下来,并且给他倒了一大杯喝的。 他喝了一口热乎乎的东西,这个时候还真觉得自己饿了,便吃起了东西,从中同样感觉到了一种温暖。 管家并没和他一起吃喝,因为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 等到肚子里打了一个底,大高个子这时好像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道:“城堡里是不是因为我来了,而又少了一个人?” “没错,王子的贴身侍女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觉得,应该去把她给找回来。” 管家一听大高个子这么一说,他自己先是没说别的,站起走到了一个立柜的前面,拿钥匙打开以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绸缎包裹,然后走回了桌子这里,放下打开以后,里面就是那些掉落的玫瑰花瓣,看上去还是那么新鲜。 “这些是……”“这些就是当初那个女巫用来诅咒王子的玫瑰花花瓣,我想这东西一定是还有某种魔力在上面。要知道,你就是在这些花瓣都掉落完的时候才出现在我们这里的。我想,如果你想要把她给找回来的话,这些花瓣就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大高个子一听,即刻放下食物,将那些玫瑰花瓣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包了起来。 以后的日子里,害怕这些花瓣再次枯萎了而失去了魔法效用,他就用十分纯净的水把它们给浸泡了起来,且每天换新水…… 那少女已跟着大小猪住到了二小猪的那间木屋里,其实,二小猪并不怎么喜欢跟自己的哥哥住在一起的,可大哥带来的少女实在是挺让他喜欢的,就都冲着她了。 就为了这个好看的少女,他还特意给自己的屋子里打了一个隔断,把屋子分成了两间,让少女住进里间屋,他们小哥俩住外间屋,不过,经常为了谁可以睡的离里间屋更近一些而吵吵闹闹的,急眼了还互相拱呢。 这晚,少女心里幻想着的总是可不可以回到那座城堡里去,再为自己那个一直暗恋着的王子铺床叠被,省得因为无处安身总要跟两头心思不正的小猪住在一起。 就在她如此思虑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那就是那间稻草屋子被大野狼吹飞的响动,可连着听到了几次之后,紧接着便是传来了野狼因为用气过猛而引发咳嗽的声音。 登时,她即刻坐了起来,随即穿好衣物,因为她猜测到大野狼就算不可以把屋子似前番那般给吹倒了,一准儿还会冒出别的坏水来。 果然,也就是不一会儿的功夫,火烧木头的那种“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等到少女冲出屋子一看,那两头小猪睡得那叫一个实在,登时带着怒气连着踢了他们两脚,估计就算是这哥俩给大火弄熟了,也没胃口吃烤猪肉了。 两头小猪一见自己的屋子已经冒烟了,登时也慌了起来,竟围着屋子跑开了圈子。 少女一见,心里更气,左右手分别揪住了两头小猪的一只耳朵,然后一起照着门口那里冲了出去,总算是安全逃到了外面。 还没等两头小猪把气给喘匀实了,就看到了那匹大野狼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少女一见之下,登时便来气了,好在那根带尖的杆子她没扔掉,就在屋子外面放着,随手就抄了起来。 空思幻(三) 这一回大野狼就像是忘了之前吃的亏似的,仍是嬉皮笑脸地看着少女,就像这回一定有把握对付大杆子似的。 少女没管那套,一条大杆子又奔着大野狼猛刺了过去。 大野狼还是笑着,等到大杆子近了,立刻一躲,随后把放火烧木屋的火石给拿了出来,即刻打出火来了,想着火星子只要可以崩到大杆子上,大杆子一定是立刻就被烧成灰了。 可是,他手里的火石一通打,火星子也一个劲地崩,可就是没把实心的大杆子给点得大燃起来,至多给烧出几个黑点出来。 少女冷冷一笑,竟也不躲,就站在那里端着大杆子任凭大野狼用火石点来烧去的,后来应该是等的烦了,一见旁边两头小猪做饭用的油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滚到了脚边,索性拿了起来照着杆头上一泼,登时便燃着了一片火焰出来。 本来一直干着急的大野狼一见,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可惜的是,大杆子并没被一下子烧成灰烬,反而见到的是带着火苗子的长杆尖子奔着自己又扎了过来,左躲右闪之后,虽然没被戳到,却是被火焰把身上的狼毛给燎着了,登时只得又似之先一样转身逃跑。 少女自然也像前番似的,用带火的大杆子追着捅大野狼的屁股,又把野狼屁股上的毛给燃着了不少,而且这一回她追出去的工夫更长,眼见着狼毛烧着的差不多了,这才又返了回来。 两头小猪这一次不但是感激十分,而且还说了不少赞美的话语。 少女却是真的不想听了,“我现在只想听到你们跟我说,至少是兄弟三人,第三个住在哪里。” 王子和美女的婚礼已在几天前举行完了,管家建议,大高个子在这里当了一个仆人,还特意找木匠给他打了一张大床。 这一晚,大高个子还是在想着怎么样才可以把王子的贴身女仆给找回来,虽时分已深了,可还是难以成眠的他此刻开着窗户仰望着月亮,时不时还看看大白瓷盆里浸着的玫瑰花瓣,心里头不觉得酸楚了起来,索性就幻想起那个少女的长相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花瓣陡然间竟泛起了光,然后竟飘浮到了半空里。 大高个子登时一惊,同时也是一喜,因为那些光芒映射到他的眼睛里就是冒出了希望的光芒。 接着,那些带着光芒的花瓣排成了一排,从窗户飞了出去。 大高个子即刻追了出去,虽然以他的身形钻过窗户十分费劲。 玫瑰花瓣如同一条会飞的小蛇一般,一路飞进了一片较为阴暗的森林里。 大高个子在后面一路紧跟着,也走进了森林,一路来到差不多来到了中央地带的一座小屋前。 屋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名中年妇人,看着花瓣就像是迎接久出未归的孩子们一般,笑着道:“你们都回来了?快进来吧。”说完,她等到玫瑰花瓣都进了屋子以后就要关门了。 那个大高个子赶忙紧走几步,即刻出言道:“请问,这些玫瑰花瓣是属于您的吗?” 那妇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谁?欸,为什么你让我觉得你的生命无非刚存在了那么几天?” 遂,大高个子就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妇人听完之后,“先进来吧,小心,我的屋子不是很高。” 大高个子说了声“谢谢”,然后便低头走了进去,进去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刚才所有的玫瑰花瓣已经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朵完整美丽的玫瑰花。 “那个野兽还真又变回王子了,这可是我没怎么估计到的事情,当然,也许这就是一切都安排好了的事情。就像是那个草垫子因为我施下的魔法诅咒被解除而被连带着和你换了家乡的位置。看来这个魔法还是有一定缺陷的,应该再完善一下。其实,我每天的事情就是这个,创出一套魔法之后,同时也要验证一下是否完美。”“您就是那位魔法……”“好了,如果你想用什么好字眼儿恭维我的话,我会听不习惯的。当然了,如果你想用什么坏字眼儿贬低我的话,我更不喜欢听。”“我就是想向您问一下,现在到哪里去可以找回那个少女?”“你现在应该问的是怎么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跟她换回来。”“我就不可以和她一起回来吗?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你最好千万别那么做。刚才我说了,一切都是已经安排好的,如果你不想服从这个安排,最后一定会再出乱子的。”“那要是再可以回去的话,我是不是还会变成一根柱子?”“反正她不会再变成一个垫子了,别的,我都不会保证什么。”“那……我还是请您告诉我把她找回来的方法。”“你想好了?”“反正她应该是属于这里的。”“唉,可怜我的孩子们又要忙碌一下了。” 说完,中年妇人一挥手,就像是下命令似的,那些发着光的花瓣又成排飞了起来,“你就跟着这些花瓣去吧,他们会指引你找到她的路径,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退回来,祝你好运。” “十分感谢。”大高个子显现得有些激动,即刻再次追着这些玫瑰花瓣寻去…… 三小猪的屋子可就华丽不少了,每天起早贪黑,先一趟一趟地搬回一块一块的石头,再一块一块地砌成四面墙,别的猪见到了还取笑他,说是傻瓜才会这么做,而他却是毫不理会,仍夜以继日地忙碌着,耗时耗力了好些日子,这么一间石头新房子才算是盖好了。 空思幻(四) 少女被大小猪和二小猪带到这里以后,看着三小猪的房子,心里头总算是舒服了一些,觉得这才是正经的屋子,而且三小猪比他的两个哥哥可是强多了,丝毫没显现出垂涎自己美貌的意思,当然了,也或许是三小猪的城府深一些,至少还会装一装。 当晚,三头小猪从外面找来了很多的食物。 少女则是奉献出了自己的厨艺,为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当然,其排场可比那个野兽王子那里差远了。 已对小猪们的吃相习以为常了的少女便和他们一起吃喝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候,扫兴的事情又来了。 毛发几乎不存在了的大野狼又来到了三小猪的石头屋子外面,先看了看,是既不想费气力吹了,也不想费力气烧了,围着转了一圈,想去撞门,心里头一掂量,还得留着体力去对付那个大杆子少女,抬头又一看,见到屋顶的烟筒了,心里高兴,又是着急,立刻就爬了上去,然后就要从烟筒下去,想给屋子里的小猪和少女来一个“神兵天降”。 少女在壁炉那里还烧着水呢,这会儿见到了,锅底下的烟已不可正常从烟筒出去了,一下子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准知道是大野狼想从烟筒里下来,却是事先没找把尺子量一量烟囱眼的有多宽和自己的腰围有多粗,一定卡里面了。 她本来想着要从屋顶上去捅一捅烟筒,索性就把野狼直接捅到锅里算了,反正毛已经退干净了。 三小猪不同意,应该是因为他还是比较喜欢吃素。 那少女只好从下面向上通一通了,抄起杆子,尖子冲上,又好一通捅了起来。 那一匹卡在烟筒里的野狼“嗷嗷”一通叫,“我的屁股一定会恨死你的!” “那就让它再多狠我几天算了!”少女那么说着,仍是向上一个劲地捅。 终于,并不是因为少女的劲力使够了,而是大野狼的屁股实在是不堪忍受,最后疼的他使劲一蹿,登时就从烟筒里出去了,摔到地上以后,狼爪子捂着屁股就又跑了,兴许大野狼已经狠自己多长了这么一个屁股…… 大高个子一路跟着那一排玫瑰花瓣走进了深山里面,走着走着登时吓了好大一跳,正看见面前不远的地方趴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大壁虎睡大觉,而花瓣竟都一起钻进了它微张着的嘴里了。 他登时就傻住了,这可不是自己看错了,只会是那个中年妇人在跟自己开玩笑,难道说,想要找回那个野兽王子的贴身侍女就得钻进这个飞天大壁虎的肚子里不成。 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把那个侍女给找回来呢,又可以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呢,她是会嫁给自己,还是可以从此以后伺候自己,反正估计一个伺候王子的侍女怎么也不会带给自己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的,遂,又仔细想了想,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好处,甚至像那个妇人说的,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但他再次想想,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有那么一份把那个侍女给带回来的责任,既然是个大老爷们,也就别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了。 “但愿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完了这句话,大高个子便蹑足潜踪靠近了那个可以飞起来的大壁虎,可惜的是,见到的却是它微张的嘴不足以让自己爬进去,遂,便想开了主意。 起初,他想出来的法子挺笨的,找来一块大石头和一根棍子,竟想用棍子垫着石头把大壁虎的嘴巴给敲开,结果棍子折了。 后来,他又想到的法子是,找来了一根较为长大的鸟毛,在大壁虎的鼻孔上一通蹭,想着它只要一打嚏喷就会张嘴了,可惜的是,那个大嚏喷把他喷出了好远,还弄了满身的大壁虎口水。 等又回来以后,实在是没法子的他又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就是想把长着翅膀的飞天大壁虎先给弄醒了,之后再好好跟它商量商量。 “喂!壁虎先生,醒醒!先别睡了!” 可大壁虎睡的也太香了,应该是在做一个充满幻想的美梦,不想醒来。 大高个子有些着急了,“喂!醒醒!太阳晒屁股了!该吃早餐了!你妈叫你上学去!老师教你去背书!” 之后,大高个子又换了一些叫醒的话语试试,“喂,放学了,下班了,我们该关门了,你回家睡去好不好。” 无济于事之后,大高个子也是着急了,说了一句“他祖宗的”。 虽然语声比刚才要小的多,可飞天大壁虎却把一只眼睛给睁开了,而且还带着满面的怒意。 “那个……不是,我没骂大屁股先生你……啊,我说的是大屁胡先生……啊,不不不,是大壁虎先生你。” 飞天大壁虎这时不但睁开了两只眼睛,而且还站了起来。 大高个子这一下可真害怕了,他虽是想进到它的嘴巴里,却不愿意被嚼碎了以后咽下去再被拉出来。 “那个……我十分抱歉打扰了你的好梦……晚安!”还没等说完最后两个字,他撒腿就跑了。 大壁虎抖动翅膀飞了起来在后面追他,显然对他刚才的道歉一点都不满意。 大高个子虽然腿长,可惜的却是怎么也跑不过身后半空里那一个带翅膀的,慌不择路逃到一面山壁之前一看,觉着怎么也是逃不掉了,只得又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个气不打一处来的飞天大壁虎先生。 此刻,他抬着头,看着用一双怒目盯着自己的大壁虎,心里面想着的都是怎么可令对方不见怪的赔礼话语。 可是,还没等他把那些话准备好,飞天大壁虎的耐心就已没了,或许也是它压根就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废话,登时在半空里冲着他就张开了自己的大嘴。 空思幻(五) 大高个子这会儿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刚才不该说什么该吃早餐了的话,因为飞天大壁虎先生好似已经饿到等不及把自己这份“早饭”抓到爪子里了,直接便张开大口往嘴里吸取,吸的劲力还挺大,使得自己高高大大的身子一下子腾空而起,就算狠命地抓住了旁边的一块大磐石也是没用,结果是连磐石带自己一同给吸了进去,不过,不幸里还真有一件万幸的事情,那就是飞天大壁虎先生好似并无咀嚼“早饭”的习惯,于是乎,他便是直接被吞到了大壁虎的肚子里,大磐石则被啐了出去,看来,它还是挑食的。 等到在了大壁虎先生的肚子里,大高个子倒是稳当了不少,甭管是怎么说,也进来了,那就赶紧找寻花瓣吧。 四下里一踅摸,他还真就找到了那些玫瑰花瓣,它们形成了一个洞口。 难道说,通过这个洞口就可以去把那个野兽王子的侍女给找回来吗? 此时的大高个子不禁发出了疑问,既然这些花瓣可以说就是自己要找寻的路径,那又为什么非要进到大壁虎的肚子里才可以变成入口呢。 难不成是这里的风水好? 还是真正的通道原本就在大壁虎的肚子里,花瓣不过是进来指引了一番而已? 反正先不要管这些了,大高个子苦苦找寻的东西总算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索性赶快进去就是了。 可是,就在他刚要迈步进去的时候,忽然间飞来一扇门挡在了洞口前,他再一看,这扇门上并没把手,反倒是上面增添了一个长柄,看来要想打开这扇门,就得抓住长柄或是翘起或是弄倒,遂,大高个子即刻就抓住了长柄,使劲下压,感觉到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每每皆是他把那扇门弄开以后刚松开长柄想要进入,便是那扇门又自行关了回去。 一连几次,大高个子可真就不耐烦起来了,最后,他使足了力气把那上面的长柄狠狠一压,眼见着门被弄开了好大一部分,即刻松开了手,发足奔着再次即将关闭的那扇门冲了过去…… 虽说少女在这里住的要比之前好的多,可是再怎么比,也是不及她自己原来住着的那座有一个心恋已久的王子的城堡,遂,她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再回到那座城堡里去,虽说她亦是知道,其实王子最多拿自己当一个妹妹看,可自己哪怕只是天天陪在王子的身边,那也是知足的。 就在这天,她向三只小猪们“借”了一些食物打了一个大包袱,随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倒也不是真的想不告而别,就是觉得要是直说的话,至少大小猪和二小猪一定会缠着自己不放的。 可是,都走出一段路程了,少女这才想起,既然在这里会遇上大野狼,那这一路之上或许就会发生更为凶险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带上一件武器防身呢,遂,便又半路折回,觉得一直使用的那条带尖子的大杆子还是满合手的,就想再回去把那东西也带上,没准儿以后还可以用来保护王子。 可还没走到石屋的门口,她远远就看到了三只小猪被绑在了外面的树上,而且还听到了他们的叫声当真悲惨十足,而那只大野狼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磨着刀,估计一会儿就要开始宰杀了。 原来,日上三竿的时候,三只小猪起床之后发现了她的不辞而别,纷纷出去找她,应该是较为笨拙的缘故,竟谁也没找着,等到回来以后,发现忘记锁上的石屋门半开着,原本他们还以为是少女又回来了而欢呼了起来,可是进到屋子里一看,却是大野狼替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的家了。 少女开始犹豫起来了,救或不救,最终心里还是决定了,先救了再说吧,怎么也是不忍心见他们被大野狼用来祭五脏庙了,可是这手里没了武器,心里就没底了,遂就决定,还是智取的好。 大野狼这时把刀磨好了,仍是得意洋洋摇头尾巴晃地来到了绑着的三只小猪的跟前,手里的刀冲着他们一晃,“我知道,就凭你们的脑子根本就留不住那个女人。那个少女唯一可以留下的理由也只会是喜欢吃猪肉,那样的话,估计现在我也就可以熬点儿猪骨头汤了。哼,那个恶毒女人,害得我走路都癫的屁股疼,我要把你们的皮都扒下来,然后做成厚厚的裤衩,时时刻刻穿在身上,看那个女人到时候还可以把我怎么样。哈哈哈……” 少女这时已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首先就是想要把那条大杆子给找回来,先到屋里找了一番,原来放武器的地方并没看到,又从窗户里向外看了看,照旧没看到什么杆子的踪迹,心头一急,眼看着大野狼就要拿刀子下手了,索性,也不要什么智取了,改成暗袭估计也可以成的。 遂,她便蹑足屏息来到了大野狼的身后,想把对手抱住,再把其给摔倒,再骑到野狼的身上揍一顿,可是,刚想冲过去抱住狼腰的时候,却见到了大野狼突一转身,用手里的杀猪刀对着自己。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狼的耳朵一向都是很好使的吗?”大野狼的笑更是得意忘形肆无忌惮起来,“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所以才没急着把他们三个给宰掉。嘿嘿,就算我的脑子比这三头猪都不好使,那我也是知道一件事的。那就是你的肉可要比他们的好吃多了。哈哈哈……” 少女虽听到了这些碰耳朵的话语,可心里头只得是先抑制住现有的恐惧,脑子里同样在想着打败大野狼的法子。 “你眼睛乱转什么?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大野狼仍旧那个样子笑着,用手里的刀一指身边生起的一堆火。 空思幻(六) 少女定睛一看,原来,生这堆火的柴火就是自己那根已被断成几段的大杆子,即刻心头一动,趁着对方手里的凶器指向旁边的时候,一下子奔着大野狼就撞了过去。 说实话,要论起体力来,一个少女怎么也是敌不过一头大野狼的。 就在打斗之时,大野狼一下子就奔着少女的颈侧咬了下去,而当时几乎已是手足被制的少女自是没什么抵抗之力了,只得如引颈就戮一般。 就在危急时刻,凭空出现个洞,从内里几乎是冲撞出来了一个大高个子,或许就是那么巧,一下子就把要下嘴的大野狼给猛力撞开了,那个少女反倒是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平安无事。 大野狼当然不乐意了,当即奔着大高个子冲了过去,把爪子和牙齿的锋利都发挥了出来,不一会儿,就让与之搏斗的大高个子浑身带伤了。 这时,少女即刻捡起了大野狼掉在地上的那把杀猪刀,然后又立刻去割断了绑着三只小猪的绳子,再然后招呼他们赶快进屋把做饭的那口大锅给抬了出来。 大高个子虽是体力好,可惜的是不如大野狼灵活,把俩大膀子都给抡圆了,可就是怎么也抓不着对方,还总是挨大野狼的抓咬。 这时,那少女和三只小猪抬着大锅就奔着大野狼冲过去了,依着她的意思,要把大野狼扣在锅里。 大野狼哪里愿意进到锅里面待着去,自是左躲右闪。 腾出手来的大高个子这时即刻过去帮忙,大伙齐心,三两下子之后,还真就把大野狼给扣在了锅里。 “快把锅翻过来!”她呼喊着,和他们一起动手,把那口大锅又猛然翻了过来。 锅口冲上,大野狼自是立刻就想蹿出去,结果让少女及时把锅盖给抱了过来,“嗵”的一声就给盖上了。 大野狼还想从锅里面把锅盖给推开,少女的力量当然是没自己大。 “你们赶快过来!都给我坐到锅盖上面去!把大野狼压在里面,别让出来!” 三只小猪还是挺听话的,一下子都坐到了上面,用自己肥胖的体重压着锅盖,都还生怕自己因为最近的遭遇而掉膘了。 “赶快跟我过来!把这火堆弄到大锅那里!”少女叫上了大高个子,两个人齐动手,把烧着的柴火都移到了锅底的周围。 就这样,少女还觉得火不够旺,让大高个子和三只小猪一起压住锅盖,听着大野狼的嚎叫声,她又跑去用杀猪刀砍了不少柴火回来,然后又填充到了火堆里。 又过了一阵子,少女听到锅里面的狼没什么太大的响动了,这才让他们把锅盖掀开一条缝,里面立刻传来的是一锅狼肉的味道,倒也是不难闻,就是因为来不及放水,火又大了,给烧糊一部分。 三只小猪看着大锅发着愣,好似是在琢磨着大锅里的东西可不可以吃,甚至是好吃不好吃。 “你受伤了,我来给你包扎一下吧。”说着,少女从三小猪的石屋子里找出来了一些可以包扎的东西。 大高个子在少女给自己包扎的时候问道:“你是不是来自一座城堡?还曾经是一个野兽王子的贴身侍女?” 少女一听登时欣喜起来,觉得自己终于见到可以回去见王子的希望了,“是的!你是不是王子派来找我的?” “嗯……不是。那个野兽王子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是吗?太好了!”“然后和一个美女举行完婚礼之后就到远方旅游去了。”“什么?美女!婚礼!还去旅游!”“哎哟!轻一点儿?”“啊,对不起。” 少女这时当然是失望得紧,觉着王子原来也没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都从城堡里失踪了,他竟还有闲心做那些事情,岂不是有自己没自己都是当做一样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可她还是觉得,只要可以回去,一切希望还都是或许再会出现的。 “通过这个就可以……我的天呀!”大高个子边说着边一看那边的花瓣洞口,已越来越小了,“我们必须立刻就回去!快!” 少女登时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忙和大高个子一同飞奔了过去。 到在近前,他先帮着她钻进了入口里,然后自己使劲挣扎着也算是进去了,等身子进了一半才又想到,洞口那边是大壁虎先生的肚子里,遂就盼着可不可一出去就是外面。 就在临离开这里的时候,大高个子因为来不及和小猪们道个别,遂多少心生愧疚地回头看了一眼,已是快见不到什么玫瑰花瓣的入口了,只有三只小猪呆呆地站在那里,互相看了又看,似乎都觉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或许就是一场自己们空空幻想出来的梦,毕竟也是到了那男婚女配的岁数了,可那个大高个子又是谁,面前的这锅狼肉又如何解释…… 垫柱州闾更改,魔诅解除连带。 长木使司豺,瓣进肚通原在。 除害,除害,后盼口出其外。 这里确实是外面,也是一个露天地方,却不是大壁虎先生睡觉的那里,更不是城堡的外面,当他们两个再次看清楚了以后,发现面前多了七个人,三个男的和四个女的,他们也只是看了自己二人一眼,随后便离开了,看意思是要去什么地方。 “你们感觉还好吧?”这种声音应该是属于一个爱讲故事的人。 他们转头一看,是个拿着扇子的人冲着他们关怀问到。 少女首先发问了,“这里是……” 白先生笑着道:“当然不是那位王子的属地,我们这里另有一位王爷。” 大高个子刚想接着发问,却是被白先生提前得知了要问的问题。 “你们可不可以回去不要问我,只有命运才知道。”白先生说着,一指旁边的地方,“这里有两样东西,你们看着是不是很熟悉呢?” 空思幻(七) 那里摆着两样兵器,一样是漠匪头子沙三千曾经用过的三停合扇板门刀,一样的是开国名将丁世英曾经用的独行战杆。 大高个子似曾见过那柄刀,就是大壁虎肚子里的那扇带长柄的门。 少女则认得那根杆子,就是自己三次对付大野狼用的那种大杆子,只不过现在的它变成金属的了。 “他们现在是你们的了,此去的路上危险一定是有的,带上吧。另外,你们既然来到了我们这里,就得随我们的规矩。从此以后,姑娘你的名字就叫做‘稻妩’,再给你起个别号,叫‘轻草’。那小伙子你呢,就叫木苞,外号‘巨树’。” 少女一听这话,点了点头,拿起了独行战杆,道:“是呀,这里应该离王子的城堡那里很远了,是得把它给带上。好吧,我既然来到了这里,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我就叫‘轻草’稻妩了。唉,真的希望尽快见到王子呀。” “巨树”木苞一听稻妩说这话,心里失落和失望的感觉当真有些不是个滋味,可是,却比稻妩还要想得开一些,总认为希望还是并没泯灭。 “那好,一会儿你们就去追他们七个,跟他们一起上路,路上所需要的东西他们都有,要是都用完了还没找到的话,请再回到这里,我再给你们准备就是。” 木苞和稻妩此刻一起向白先生道谢施礼。 “不用谢了,要是他们路上有什么难处,还请你们二位多多帮忙。” 就在他们刚要离开的时候,白先生又出言拦住了他们,“请留步。”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你们要不要先试一试手里的东西合不合用?这毕竟是武器,要是使着不顺手的话,或许会伤到的。”“可我们不是还要去追那七个人吗?不耽误时间吗?”“放心,我可以向你们担保,一定可以追的上他们。先试一试嘛。” 就在木苞和稻妩刚想试一试兵器的时候,白先生又说话了,“自己练不如互相练,就当是你们相互探究一下彼此武器上的优胜略汰之处。” 稻妩觉着,既然一来到这里就遇上了一个愿意帮自己回城堡见王子的人,那一定就不是什么坏人了,至少比大野狼要强的多,索性就听他的,试一试就试一试嘛,忖毕,手里独行战杆的尖端就指向了木苞手里的三停合扇板门刀。 木苞当然是不愿意就这么比试的,什么呀,刚到这里就得跟自己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伴打一场,那算怎么回事,可是,已见到稻妩先出手了。 稻妩一上来就让自己很顺利地进入了战斗的状态,手里的兵器一如既往地笔直扎了过去,从而感觉到前面的棱尖较之先前的大杆子更是锐利,却是出手并没留半分情面。 木苞即刻用手里兵器的刀面一挡,从而也就感觉到了对手出手的狠辣,登时心里更是不乐意了,合着自己从狼嘴底下救了她,又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都白费力气了,竟没使得稻妩对自己增添那么一点的好感,要不然就是比试一下而已,却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劲道,这会儿还再次看到了一杆子又奔着自己捅过来了。 她其实也不是个不知恩不图报的人,反正就是觉着,与对手比试的时候要是不用狠劲的话,那还不如束手就擒呢,也是搏击方面的经验欠缺了一些个,既是不会保存劲力,更是做不到收放自如,见到第二杆子又没捅上之后,果然见到了对手的板门刀奔着自己又劈了下来。 因为木苞有些气急,这一次轮到稻妩暗地里埋怨起来了,因为她用自己的大杆子抵挡对手兵器的时候,感觉到双手腕子差点给震伤了,再次见到对手兵器打来的时候,急忙向旁一闪,陡然发现自己身体的灵活还是挺不错的,遂便改变了之先的硬打硬接,展开身形围着木苞转攻了起来。 木苞这一下子又开始忙活上了,手里的三停合扇板门大刀围着自己的腰可就转着使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手的一杆子就冲着自己身上哪个地方就扎了过来,他可知道,这种武器一旦戳上那就一准儿是一个通透,一杆子可以扎两个血洞一点不叫新鲜,可又觉着自己挺大个子就那么跟一个少女叫停,很容易让对方瞧不起自己的,那可就是讲不了说不起了,自己从方才的一味守势必须改为攻势,这样才可以更快结束这一场所谓的试一试。 想到这里,木苞即刻从原地跳出了圈外,端着手里大刀,看准了便横扫了过去,不过,手底下当真留着面子呢,心里只道实在收不住的话,就把兵器使劲往外仍就是了。 要说还是稻妩更聪明一些,虽然手里的独行战杆没对方的兵器沉重,却是比之要长的多,身子急忙后退了数步,用单手紧紧握住了自己兵器的尾端,然后侧身一刺,满拟这一下就可以把对手给逼开。 木苞一见,只得先是带着扫出去的大刀向后跳了一步,紧接着硬改力道方向,把板门刀从底下又给翻了上来,直撞对手兵器。 “嘡”的一声,稻妩的兵器果然是被震得松手飞出,可对手木苞犯了的一个错误,却是给她留了一个回旋的余地,只因为他的板门大刀所撞的位置是独行战杆的前端,而且力道还减了不少,遂,战杆只是在半空里掉了一个头而已,等又转过来时,她即刻探手抓住,从而便又收回了自己的兵器。 木苞并没杀敌的心思,所以刚才也没趁着稻妩兵器松手而加紧进攻,结果反被稻妩用战杆从底下一个横扫,直接就把他打躺下了。 倒在地上的他,这时沉重兵器也撒手了,却见到了独行战杆的棱尖已然在距离自己不远之处对准了。 白先生这时一笑,走到了她身边,“你赢了。还不把兵器收起来吗?” 空思幻(八) 稻妩听白先生那么一说,这才挪开了对准木苞的尖端。 木苞心里还是生气,却也说不出什么,又见稻妩已提着自己的独行战杆离开了,那还要等什么,捡起三停合扇板门刀也跟着走了,可是,却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等他们两个人追上了辛、云、曲、魏、任、皮、舒七个人,木苞就觉着跟皮诺曹的关系与生俱来的那么亲近,遂边走着边跟他聊起了天。 “来之前,白先生是不是跟你们两个说了些什么?”“白先生?哦,就是刚才那个拿着扇子的人吧?是,说是让我们跟着你们一路走,去找回到城堡的路。”“城堡?哪座城堡?”“就是稻妩……啊,就是跟我一起过来的那个少女,以前生活的地方。”“那她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嘿嘿,说是想她的王子了。”“难道你不是她的王子吗?”“就别说笑话了。我哪里像一个王子呀?”“那你看我像一个王子吗?”“嗯……”“我喜欢着的人原来也是喜欢一个王子的。”“哦,是吗?”“所以我为了让她幸福,就千方百计地想让他们在一起。”“那后来呢?”“后来?嘿嘿,她反倒和我一起来到了这里。”“嗯……那她到底喜欢谁?”“反正你不喜欢那个少女的王子吧?”“其实我也不怎么讨厌他。”“那你喜欢那个少女嫁给那个王子吗?”“可那个王子已经有妻子了。”“那你还让她回去干什么?那不是会让她更痛苦吗?”“那……”“留住她。我觉得你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她留住,而不是让她回到什么王子的城堡,在痛苦里生活一辈子。” 听完了皮诺曹的这番话,木苞心里的触动很大,没错,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感觉到,好像还没见到稻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而自己却是为了什么非要送她回城堡呢,不就是为了不想让她不高兴嘛,可是,谁又可以保证回到城堡里的她就一定会幸福快乐呢…… 花老板怕各位女跟包都想跟着,遂就事先也没告诉要带着谁出来,颜生蕾、林间觅、从德馥她们三个可以说是花男随手“揪”出来的,之后立刻带离燕军军营,当然,或许这三个人也是最不适合上战场的。 一路之上,他们追寻着郝珅姕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只有花男老板才可以分辨出来的记号,再加上“九头蛟娃”的身材好看异常,就算一路打听出她的行踪,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遂就不敢耽误,一路赶了过来。 这一天,他们就这么一路直追到了一所大宅子那里就不见了“九头蛟娃”的记号。 虽然事情紧急,可花男却并没莽撞行事,先是在附近找了一个地方住下,再让颜生蕾去打探一下这所大宅子的事情,尤其是这所宅子是属于什么人的。 当夜晚间,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些消息的颜生蕾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这座宅子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少,关着的时候多,而且几乎就不怎么进出人。后来我找到了一个每天给宅子里拉粪车的人才知道,这座宅子三百六十五天里,差不多都是仆人,主人根本见不着,所需供给,皆是有人提前在各大买卖铺户里把钱给够了,然后再由这些铺户的伙计们定期送来,所以,明天我打算再到那些铺户里头打听一下,应该可以……”“不必了,说不定那些铺户里头就有宅子主人的眼线,没准儿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还是让我再想想别的主意吧。欸,你说珅姕她,是不是此刻就在这所宅子里面呢?若是不在,又是在何处呢?” 郝珅姕受了花老板委派以后,的确是探寻出了一条可以让燕王军队直抵南京的那么一条捷径,且还精心绘制了一张详细的地图,可就在往回赶的路上,察觉出一个可疑的脚色在跟踪自己。 她是个鞑靼人,被从小训练去执行特殊使命的人,外号“飞刺”,最早被派遣到中原长期做卧底,给一个大夫当了闺女,之先还曾被四宝公子派到沙三千身边当过一阵卧底,直到“大漠三千沙”和“暴沙”覆没。 长城之内爆发的这场靖难之役,鞑靼那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可是,边关这里由“勇书生”汤息带着“洪荒兽”金冈守着,简直是难越雷池一步,遂,张离献计,“飞刺”曾有多年生活在明朝人那里的经验,不如派过去做为鞑靼的眼线,当真要是有什么利于鞑靼一方的机会,立刻回报,或许还真可以一雪前耻。 其实,“飞刺”早就不想给鞑靼卖命了,可惜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被鞑靼软禁起来了,若不听命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是心知肚明,不过,此次多少看到了一丝希望,毕竟张离对她有过这么一个承诺,说是只要她可以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回来,即刻就还了他们的自由,而且还会赠以重酬,遂,她自从又来到大明朝以后,便时时刻刻把耳朵竖起来,留心着燕军和朝廷的一切动向,燕军和南军在那里作战,都会跟到那里,对他们之间的局势十分留意。 那么一天,“飞刺”突然看到了之先在沙三千那里见过的那么一个女人,似曾是盛至身边的一个侍女,而现在却是从燕军的大营里急急忙忙地出来了,觉得事有蹊跷,遂,便在后面偷偷跟随着。 因为都是练家子,以她的经验足以看出对手武功的不弱,虽没看出未必会强于自己,可为了可以探看出其这次出营的真正意图,遂也就不敢跟随得太近,而且,轻功的技艺确实也不如郝珅姕,于是乎,之后的几天里就给跟丢了。 可她却是个聪明的探子,索性就在跟丢的地方暂时住下,等着郝珅姕再次回来。 空思幻(九) 还真就没让“飞刺”白等,她果然见到了“九头蛟娃”又原路返回,虽然不得知郝珅姕此行的目的,可凭着接下来几天里悄悄跟踪细细观察,便看见了其总是兴奋地拿出一张图来看个不停,又回想起在跟丢之前,郝珅姕皆是对路径细心探察,从而揣摩出来,对方应该是受了谁的命令,在找寻一条便捷的行军路线,如果真是这样,那对鞑靼一定是十分有用的东西,虽也不知这条路线起于那里终于何地,但是,自觉着“九头蛟娃”手里的那张图足够换回亲人团聚了,遂,“飞刺”在一路上就想找寻时机或偷或抢,反正必须得弄到手里。 终于,“飞刺”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十分不错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过于高兴了,这天晚上的郝珅姕喝了好多的酒,就在她醉玉颓蛟得吸引了无数眼球之后,自行回到了客栈里的卧房,竟倒在床上如同蛟龙盘踞一般睡过去了,且还仿佛是睡得很熟。 “飞刺”还是比较谨慎的,一直在郝珅姕的门外面等了好久,听到屋子里面确实并无异动了,这才偷偷进去,而且进去之后,连灯都没点亮,摸着黑就在屋子里面翻寻了起来,同时仍是小心谨慎得尽力不弄出声响来。 郝珅姕为了行事便利,遂离开燕军军营的时候就根本没带着多少的行礼,遂,好似就因为这个缘故,便让“飞刺”很容易翻找到了一张看似如地图的东西。 “飞刺”已然快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了,赶忙凑到窗边,借着窗户缝隙里透进的夜光,仔细确认起来,可是,凭借敏锐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虽然纸上画着的很像是一张地图,其实却是由四个改变了一些形状的大字拼凑出来的,那四个大字分别是“霉”、“运”、“当”、“头”。 就在看清了四个大字的“飞刺”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九头蛟娃”的一个刚荑爪奔着她可就抓过来了。 虽说事出意外,可“飞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即把一对狂蜂钢刺拿了出来,其间一柄把对手的刚荑爪给拨打开,另一柄则是奔着刚荑爪飞来的方向直取过去,现在什么都不用藏着掖着了,索性就由暗地偷改为明面抢了。 郝珅姕其实本来就是想引她现身,也想看看对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至于适才的蛟龙吸酒,其实就凭“九头蛟娃”的功力,也就相当于吸了一些水而已。 屋内虽没点灯,可银光闪闪的狂蜂钢刺却没那么隐蔽,她一见其飞速,又听到些许破空之声,登时就知道了,对手还是一个不弱的武林人士,索性用兵器施展开了“龙爪手”的功夫,一上来就用了一招“拿云式”。 “飞刺”却是不可看得太清对手的招式,只得是靠着多年与人交手的经验,听出对方其中一个刚荑爪的进深一定是虚招,而另一只手里的想要一下子既把自己的狂蜂钢刺给挡住,又想伤及自己,急忙把攻出去的兵刃一晃迫其锋芒,使其不易被打掉,而另一只手里的钢刺则是从屋子里没被夜光照射到的地方又偷摸探了过去。 郝珅姕同样也可以感觉出对方兵刃的动向,即刻又变了一招“抢珠式”,两个刚荑爪从左右一起向对手的兵刃抢了过去,欲要一举夺下对手的狂蜂钢刺。 “飞刺”又听到声响不善,身子即刻飞掠倒退出去,却没听到两个刚荑爪在虚空里的撞击声,登时便判断出,一定是对手及时收招,接着立刻又预测出,对手趁着自己收回兵器的机会从而再次进击,即刻把手里的兵刃在身子左右使开了,把刚荑爪的左右夹击给挡了出去。 郝珅姕却是一步都没退过,此刻又把“捉影式”给施了出来,在这间微弱光亮的屋子里虽也没什么影子,但这一式的要旨却是以人为影。 “飞刺”再次感觉到了对手兵器攻击的笼罩更盛,自己仿佛如身处捕网之内的蜂虫,即便再狂,也或许出不去,只得是把自己的武器好一通狂刺了起来,尽力把对手两个刚荑爪的抓取都用钢刺的尖给扎抵了出去。 郝珅姕微微一笑,觉着也难得在这里可以遇上一个差不多跟自己旗鼓相当的,索性就把更厉害的“鼓瑟式”使了出来,一刚荑爪去摁压对手的钢刺,另一个刚荑爪去勾拨对手的兵刃,可这并不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招式,这一式当真是要拿对手或是对手的武器当做琴瑟弹上一弹,而且,既称龙爪,遂“弹”将起来的气势自是磅礴大气。 “飞刺”就算当真是杀人的“巨蜂”,又哪里“听”的了蛟龙的琴韵,光是屋子里面响起的金铁交锋之声,就已令她很是烦心头疼了,稍不留神的话,没准儿会不堪重“音”的,不过,她还是坚持到“蛟娃”把这一曲给“弹”完了。 郝珅姕此刻的兴致倒被调动得高涨了起来,却是没想要再“弹”一“曲”献给对方的意思,毕竟并没感觉出对手是自己如之何的知音来,遂,之后就又用了一招“捣虚式”。 “飞刺”手里的狂蜂钢刺正待再次去接对手的攻击时,反倒感觉到对方的两个刚荑爪已然不再有什么动静了,先是愣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随后便是不可放弃如此好的先机,一双兵刃一摆,即刻展开了向着对手的攻击,却是每每出手都被逼了回来,因为对方的刚荑爪总是奔着自己的破绽虚空之处打来,使得自己总是不得不收刺回挡,最后,索性把狂蜂钢刺的招数皆是飞快施展开来,脚下逐渐靠近,犹如一面护盾,虽然进攻之速会减缓,可攻击面却可加大,且还可以防着对手的“捣虚”。 郝珅姕却并不急于阻止对手的接近,又换了一招“守缺式”,先用守招,等到对方靠的更近了,把对方的进攻看得更仔细了,再直接向对手兵刃招数之间的缝隙攻击。 空思幻(十) 狂蜂钢刺毕竟就是两件兵刃,除非真的施用到泼水不进的地步,哪里又真可变成一面实实在在的护盾。 这一下子,直把“飞刺”逼得倒着纵了出去,可这还不算完,便又见到了对手攻过来的“抱残式”。 不错,对于招式本身而言,也确实是抱得有点残忍了。 心神已然慌乱过半的“飞刺”这会儿见到了两侧的攻击,哪里还可把这般厉害的刚荑爪再挡回去,就好像是因为觉着大势已去而逃下战场的小兵,胜利一方就算是一千人,也可追着这种斗志混乱的万人小兵到处奔命。 遂,“飞刺”只得是身子一缩,再往地上一倒,然后又打了好几个滚,总算是避开了连链刚荑爪的攻击,然后身子一蹿,从地上直接奔着窗户撞了出去,最后便是仓惶而逃了。 因为花老板谆谆告诫过,不知道敌人虚实的时候,切莫去追穷寇,容易上当,遂,郝珅姕也只是看着“飞刺”的背影离去,心里想着虽是今天把对方给打跑了,可惜的是,还不知道会不会再会受到别的什么算计,真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转天,郝珅姕带着那张进攻图离开了,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是好,正巧路过了一座大宅子,那里正在招看家护院的,以会武功的优先,却是只要女人,就因为这座大宅子的主人也是一个女人。 郝珅姕心中一动,见到了这么大一片宅邸,思忖定是一方豪强的宅院,或许可以借助一下这里的势力,自己不如权且在此地就当上一个女护院,自觉着一直等到花老板来找自己才最为稳妥,遂,便毅然决然地上前应聘,还没等把一身功夫显露出来多少,就直接被聘用了,而且待遇从优。 又过了几天,郝珅姕敏锐的洞察能力告知自己,那晚与自己动过手却没看清面目的女人也应是来到这里了,虽然对方或许会因为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而忌惮一些,可仍是觉得并不十分安全,遂,就开始想一些更好的保护地图的方法,后来灵机一动。 这座大宅院里的那个总是一副忧郁神情的女主人确实有钱,不过,也当真很神秘,别看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她也只是住在宅子最中间的一座屋子里,而且经常是一进去就不出来,所需物品都是让人送进去,即便是下人们打扫屋子的时候,照样待在里面,而且那个房间的窗户始终是被窗帘挡上的,几乎不存在打开的时候。 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应该没了,郝珅姕便找到了一个进去打扫的机会,所见到的那个女主人始终是坐在一张点着灯的大书案前看着一本本的书,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大书架,其上放着更多的书籍,遂,趁着女主人专心研读的时候,随手就把地图放进了一本看着最厚的书里,之后,等打扫完毕就出去了。 即便如此,郝珅姕还是没把心放下,随后还趁着天黑的时候想要回去探看一下,房间的门虽为生铁所铸,而且门锁的制造颇为精密,她拿着老板送给自己的“探龙”,没用几下子就给打开了,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地图了,只因为当时事出急切,只记得是一本厚厚的书,却也没看看书皮上的书名是哪一本,而且书架上的书显现被动过,想来应该是女主人学习起来孜孜不倦得不怕贪多嚼不烂,所以经常拿下来又放回去,遂也只得是花工夫找了。 其她的女护院被女主人告诫过,这间房间的保护必须是重中之重,如果出了什么闪失的话,决不会轻易放过谁,所以,就因为在她们巡逻的时候,总会接二连三到这里探看一番,从而也就使得郝珅姕并没多少工夫去翻找,也就是因为这,让她在此地耽搁的日子长了一些个。 “飞刺”当然是也跟着郝珅姕到在了此间女主人的大宅子里做了护院,而且觉得这件事情已不是单单靠自己就可以完成的,早就用鞑靼那边事先给准备好的传递消息的法子,把此地的消息放了出去,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是看着郝珅姕了。 后来,她也察觉到了郝珅姕对这间屋子的“兴趣”,可就是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而且她又没开锁的工具和法子,就只好干等着,心里还想,这应该也算是份不小的功劳,怎么也是可以让鞑靼人把自己的亲人给放了,即便是别的什么都不要也行,大不了还回到那个小山村里和丈夫做个郎中度日,只要是能和自己的家人们在一起,日子再苦感觉也是甜的。 这天,这里的女主人应该是要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吩咐了大部分的护院,尤其好手,都要过来保护宅院中间的这座屋子,一直等到她下令才可以退去。 这些女护院当中自然就有郝珅姕和“飞刺”,皆是各打着自己的算盘。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很是安静的宅院,从大门的方向,突然就传来了大乱的响动。 “飞刺”立刻意识到,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鞑靼那边派来给自己帮忙的人到了,也知道他们那些人也不会搞什么暗地行事,反正用得上也就是了,房子并不重要,而且亦是越快越好。 没错,这里所招募的这些女护院们虽没一个是白吃干饭的,可毕竟是好的都在中间这里,外面几层院子的护院们哪里抵挡得住一个个拿着大铁刀和大铁盾牌的鞑靼武士,况且说,就连四宝公子本人都带着张离到来了。 自从上一次抢夺映清铜的事情失利以后,都不用等鞑靼王的斥责,四宝公子自己就觉着颜面无存了,遂,直到年初,他都是一个人躲在家里不出来,算是闭门思过,直到接到了被人火速送回来的“飞刺”的消息,登时就使得他又振奋了起来,一条战略进攻的路线图,在他的心里比一张金矿的开采图还要价值连城,便当即带着张离和自己的武士们星夜兼程地赶来了。 空思幻(十一) 其实,四宝公子倒也不是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鲁人,可今天实在是事出特殊,自己之前丢掉的那些颜面,就得靠今天的事情都给找回来,遂也就不用像往常一般,让张离和武士们给自己开路了,双手抡着九凤朝阳刀见到拦路的就扫,却是不想去追着杀谁,那样会耽误事分的,见到吓跑了的下人们遂也就不管了。 就这样,一路“叮了当啷”的,由不计其数被损毁打飞的武器铺路,四宝公子他们便一路一直来到了宅院中间这里。 这时,“飞刺”一见到他们气势汹汹地来了,也想着最好别伤了太多的人,即刻把一双狂蜂钢刺一亮,背冲着鞑靼人,面冲女护院们,大声嚷嚷起来,“看见了吧?凡是挡着我们办事的,都得倒霉!看在都是女人的份儿上,要不是嫌自己命硬的,就赶快逃命去吧!要不然,可就别怪我们手里的物件儿不认人!” “九头蛟娃”郝珅姕一见,立刻也亮出了自己的连链刚荑爪,一下子就纵到了一众面面相觑的女护院们和“飞刺”之间,“大伙儿都别听她这个叛徒瞎咋呼!咱们可是拿了女主人钱的,这会儿他们进来了,我们要是就那么跑了,可谁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们不就是欺负我们都是女人嘛,咱们那么多人,还会让他们这帮男人给欺负了,大伙儿跟我上!”说完,她第一个奔着为首的四宝公子就冲了上去。 别说,郝珅姕的话就是比“飞刺”的有分量,而且对方们还都是异族,这些女护院们个个也是群情激奋了起来,手里的长短家伙一举,齐齐向着面前的这些鞑靼武士们就都冲了过去。 那还用说些什么,打就是了。 “飞刺”也是心里头一急,出于本心,她绝对不想帮着鞑靼人去杀女人,可要是不帮着鞑靼人的话,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可就要遭殃了,遂就打定主意,这些女人,她是能救就救能帮就帮,而且还得不显山不露水,当真是不容易。 也不管擒贼擒王这个法子是不是老板告诉自己的,反正一定是枪打出头鸟,什么事都先找挑头的就没错,郝珅姕的兵器奔着四宝公子好一通舞动,想着的是先把对手长大的武器夺下来,然后再生擒了过来,那这些他的手下们必会屈从。 四宝公子这会儿虽没骑自己的烈尘霄霜马,可在步下使大刀的功夫他也是经常练的,眼见着对方的一对刚荑爪又奔着自己抓过来了,当即判断,对方的意图一定是想要先逼开自己刀上的锋芒,进而可以靠近自己而发挥出其武器的长处,当即把大刀一通狂舞,却不是因为慌忙而瞎乱摆动,其间,自己刀招里的精妙之处便发挥了出来。 没人可去验证,蛟龙究竟可不可以击败凤凰,可当一条蛟龙面对九只凤凰的时候,那又会如何呢? 就在周围女护院们和鞑靼武士们喊打喊杀的声音里,“九头蛟娃”拿着两个刚荑爪好一通抵挡,觉着对手竟可把大长沉重地武器也可以如此飞舞使用出来,怎么说也得有好几年的功底了,而且就因为九凤朝阳的沉重,使得自己抵挡起来也是吃力费劲得很,如此下去,绝对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但是,就在处于劣势之时,郝珅姕又转念一想平日里老板指点过自己的那一番真知灼见里曾提到过,如果说对手的武器陡然间变成了很多,尤其是长大沉重的武器,那多半就是虚招频频,想要以这种气势来压制威吓敌手,如果不是那种可以做到虚实自如转换的高手,就可以不用太顾及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捣要害。 郝珅姕想到这里,登时便观察起对方的刀路来,果然处处虚砍一刀便收回,遂,实在是没必要再去等那真真正正攻过来的一刀了,登时一手持住刚荑爪,另一只手里的刚荑爪猛力甩了出去,使了一招“蛟龙探爪”,奔着对手的咽喉要处就抓了过去。 实在猝不及防,四宝公子眼见着“九头蛟娃”的刚荑爪从自己刀招路数的缝隙里飞速探过来了,直取自己哽嗓,只得是端着大刀一个劲向身旁躲避,那叫一个狼狈,简直可比蓬头跣足的形样。 郝珅姕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这里不是比试武功的擂台,相当于是战场,当即紧步追了过去,同时,其中一个刚荑爪挥了过去,直取其要害处,却是下手留了几分劲力,为的是可以活擒。 四宝公子等站稳了以后,便是已然见到了刚荑爪的攻击,别无它法之际,只得把手里的大刀急忙一立护体,却是见到了刚荑爪一收劲力,直接抓住了自己的刀杆,他急忙把九凤朝阳刀一横,用力回夺,结果又见到了另一个刚荑爪奔着自己双臂扫了过来,一切皆在无奈之下,只得是被郝珅姕夺去了武器,他自己更是在无法应对之下,只得选择逃生。 就当郝珅姕还要再追赶的时候,被一柄铁拂尘拦住了去路。 郝珅姕一见是一个俗家老道打扮的人,因为并未在江湖武林里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名头,遂一上来也并没在意什么,奔这对手就是一下子,想使其自行避开。 张离手中铁拂尘一挥,一下子就把对手的兵器给卷住了,随后用一种奥妙的手法一施,带着一种神奇的劲力从链子上传到了另一个刚荑爪上。 郝珅姕陡然间觉得手上的兵器自行一颤,好似自然而然地脱手被人夺了去。 这就是张离“道法自然”的功夫,可夺走连链刚荑爪之后,刚想再次进击的他却也在陡然间见到了两根黑长指,晃抖间竟一时分不出来哪是虚哪是实,遂,同样也在莫名其妙间,又被对方把刚到手的兵器又给反夺了回去。 “老板你终于来了!”郝珅姕一见是自己的老板“战妖”花男到了,简直是欣喜的不得了。 花男把连链刚荑爪还给她之后,转过身冲着张离说道:“修道之人就可以随便跟女人动粗吗?有本事咱们两个比划比划。” 空思幻(十二) 话音刚落,花老板那三个女跟包这时也不怠慢,颜生蕾、林间觅、从德馥同样加入了战团,对抗人数不少的鞑靼武士们,铁仙人掌、怜剑、铓花剪一齐舞动开来,却听不到盾牌可以都抵挡得住的声响。 张离这时把铁拂尘往左臂上一搭,看看花男,“阁下莫非就是‘当世三杰’之中的‘战妖’花男。” 花男一笑,“不用那么客气,其实我就是一个戏子而已。要不嫌弃的话,我今天就给道长你白白露出来两手看看,到时候多给我叫几声好儿就行了。”说着,“战妖”花老板首先开场了。 十根黑长指一抖出,每一根即刻弯曲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虽然颜色单一,但形态却是繁复好看,就好像突然在这一片拼杀的战场之内开出了一个大花园,而且看这情形,简直就是要无限地盛开下去,仿佛想让世界上每个角落都可以见到这种战场上的繁花似锦。 张离登时一愣,亚赛此刻置身于另一个地方,就连周围的厮杀之声都变得好听了起来,一下子身心也放松了不少,自然,警惕也同样是放松了不少。 就在一大朵一大朵战场之花还在盛开的时候,陡然间,它们几乎同时绽放了出来,一起奔着张离扑了过去,喘息间,这些好看的花朵都变成了噬人的妖物。 张离登时又惊,转瞬又缓过神来的他心里盘算着,今日无论如何,自己一定是要除妖卫道了。 其实,就算花男真是“妖物”的话,张离他最多也就是个左道。 当即,张离就把“老君八十一化”的功夫又使了出来,不过由于心境的变化,施用之时已不似过去。 第七化,授玉图。太上老君上皇元年,西河遇元始天尊,老君稽首,授天书玉字二十四图。 张离眼见着漫天无数的“欲噬花朵”,自是知道了传说中的“战妖”有多“妖”,若不用道家的真功夫,也绝对是降不住“妖物”的,遂,脚下道中之步迈开,手里的浮尘按照“玉”字的二十四种演化,向着黑长指变化出来的“花朵”挥舞了起来,每一种变化之间的连接皆是火候拿捏自然,几乎不着痕迹。 花男一见,还真就赞了一声眼前的对手,竟可用铁拂尘这种短武器,抵住自己十根黑长指一齐迸发出来的一招,索性也就不再紧逼了,十根黑长指再次变化,每一次皆都是弯弯曲曲起来,似蟒非蟒,又向着面前的对手“噬咬”了过去。 张离也是不由得佩服起“战妖”来,自己的“玉”字二十四式虽非当真传自天书,可也是道家里颇为精妙的功夫,而对方不但没被自己“降”住,且还可从容变换,足见传说非虚。 脑中瞬息忖毕之后,张离的拂尘如浮云一般飞飘而起,而且行迹不定。 第八化,变真文。太上老君龙汉元年,以五方真气结成宝宇云禀之形,飞走五国三稽首怖。 花男的十根黑长指毕竟不是龙形,想要腾云驾雾定是不可,眼见着五方云气逼来,已经使得自己的“蟒头”转而求返,遂就在后面又使劲一抖长指,催动自己体中的功力,使得其笔直硬了起来,犹如十根长枪,虽然使得灵物变成了硬物,却完全可以刺透对方的云气。 张离已然见到了飞云之气里透向自己的黑长指指尖,赶忙又一收拂尘,心里不认亦不行,眼前妖物的修为实在是不在自己以下,须再用道家大法力才可。 第十一化,赞元阳。太上伏羲清浊元年,说元阳、画八卦、造书典、制嫁娶、叙人伦。 张离这会儿的铁拂尘接连按照几式施展开来。 花男一见,果然皆是巧妙精湛的功夫,就想逐个击破。 “说元阳”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把自己元阳里的功力都真正用出来,黑长指只需几根一并,堵住对方“说”的嘴即刻破之。 “画八卦”也只是画而已,只要黑长指向着其间爻像的变化连扰,使得卦图不可成形即又破之。 “造书典”不是着书典,其间也就是把书本造出来的道理,黑长指一通飞拍乱打之下,就算是“造书典”的“纸张”再厚也是经受不起的。 “制婚娶”亦是制出了婚娶所用的制度,并非是当真婚娶,只是无须破坏他人婚礼,只要黑长指可改变一些婚娶的规矩,难说不是又锦上添花。 “叙人伦”中的“人伦”自然不可破,否之有违世间伦常,可是,“叙谈”之间倒是不妨加入其中,“谈叙”过后即刻化干戈为玉帛。 张离已是连着退了好几步了,头上竟是见了不少的汗,感觉对方与自己之“道”对抗之经验实在不可言表,自己的手好似要跟自己的拂尘一般软了。 第十五化,住崆峒。太上黄帝时,号广成子,居住崆峒山。帝问道,答曰:昏昏然然,无视无听,抱神以静。正帝问广成子矣。 竟可在如此的战场比斗之中静下心来养己身气力,看来这张离当真是有一些道行的。 花男的黑长指也暂时停了下来,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这会儿若是贸然进攻的话,非但难伤对方,没准儿还会抽冷子让对手有了反击的机会,可心里登时又生一计,十根黑长指先是在张离的眼前连着做出一大堆繁复的变化,好看的难看的一起展开,就是要先乱对方的眼神,从而再乱对方的心神,见到对方一闭目之后,心里却还没想要进攻的念头,即刻又用黑长指在张离的耳边直抖得“啪啪”作响。 后来,张离要用手捂耳朵,可刚一等他把双手给抬起来,自己心里便明白过来了,这一招比试照旧不敌,不过,反正亦是恢复了一些元气。 第十七化,授隐文。太上少吴时,降蜀嵩山左巨石上,神光明映太玄玉女看长生之道,感太上,以八隐授之。 空思幻(十三) 张离的铁拂尘又开始进攻黑长指了,可在难知虚实的繁杂招数里面,却暗含着一些厉害杀着,如同做了一篇文章内藏写一些隐文。 花男岂有看不出的道理,要不然,对方又何苦用要那么一大片云山雾罩掩饰起来,自己所有的黑长指亦是繁复施用起来,以虚对虚,以实对实。 张离现在已开始心慌了,心忖今日之战的结局总不会是要让对方这个“妖”降了自己这个“道”。 第二十四化,升太微。太上以昭王二十六年,欲升天,告尹喜,千日之后往城都青羊肆寻,吾坐云华升天。 张离不得不把这种大招式给使出来了,手里的铁拂尘仍在虚空内挥舞,可是其间十分微妙的变化已然开始了。 花男虽不可窥尽对方招式里的变化,自己的黑长指可也不是不可运用起同样微妙变化的功夫出来。 两个人武器的触碰并没发出如周围这般金铁交击的声响,却使得他们都后退了数步,一时之间还是难分高下。 就在这时,又有九个人冲了进来,帮着花男一起对付这里的敌人。 白先生给花男派过来的九个帮手自是追着花男留下的痕迹追寻着,可到了这里同样是不见了什么。 一开始,他们九个分头在这里找寻了起来,还是一无所获,后来,还是皮诺曹和任鱼美认出了走进大宅子的女主人正是郁人欢。 他们两个都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上多少有些邪气,说不定此间的事情就跟她有关,遂,他们九人便一起在大宅子的周围悄悄观察着,听到宅子里打乱了起来,这才一起冲进来的,倒挺是时候的。 “飞刺”现在见到好身材女人这方平添可这么多的帮手倒是松了一口气,就用不着那么为难了,可眼见着这里的局势于鞑靼这方不利了起来,遂又开始慌乱急迫起来,她的目的毕竟是帮着鞑靼把东西给弄走。 这时的“飞刺”本来还想看看自己可不可以先把铁门给弄开,结果觉着后背凉飕飕的,回头一看,一个抱着奇形柳琴的少女正看着自己,自不是想要用一种带着敌意和蔑视的眼神试问自己要不要听她弹一曲。 反正原来的女护院里没这么一个人,那一定就是来的这些好身材女人帮手里的一个了,遂,她即刻把手里的一对狂蜂钢刺左右一分,当然是不想杀了对方,先给逼走再说,便冲着前面这个皮肤如雪的少女刺了过去。 曲醉毳急忙用自己的雪花铁柳琴,仍保持着一个抱着姿势向对方这个想要压门撬锁偷东西的坏女人撞了过去。 狂蜂钢刺一碰上铁柳琴,先不说谁的力道更猛,使得“飞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两股从自己兵刃上传来的寒意,直冻得她当即一激灵,身子也一后退,同时也见到了曲醉毳仍就抱着柳琴向自己靠近了。 “飞刺”心里登时一叫苦,觉得世间奇奇怪怪的武林高手是不是一下子都跑到这里来了,可自己又不可一逃了之,又有谁愿意帮着自己救出亲人呢,唯一的路就是把东西交给鞑靼,遂,手里的钢刺奔着曲醉毳又飞刺了过去,自是避其锋芒,想办法避让开对手的柳琴,在进攻之时仍是留情。 可曲醉毳此时心里一气,觉得对方这个中年妇人就像当初逼着自己学偷东西的那个女人没什么两样,于是乎,一抓铁柳琴上端,就像是拿着大锤大斧子似的,带着一股怨气,奔着对手就砸了过去。 说实话,就是铁柳琴那么一砸,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寒冷起来,虽“飞刺”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对钢刺却是半路收回了,身子又一次避开了对方兵器的攻击,就在刚要再次拿着狂蜂钢刺攻击时,确实听到了对方急迫拨弄琴弦的声音,登时便更觉得无论是心里还是身外,那叫一个“凉快”,手里立刻一哆嗦,兵刃都差点撒手扔了,随后为了自身的安全,就接连倒退了好多步。 曲醉毳这时又抱着铁柳琴向前靠近了。 此刻的“飞刺”心里那么一冷,由这么一冷引发了一种悲伤,本来自己从鞑靼那里逃出来以后,在一个山村里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丈夫成了婚,后来又有了自己的女儿阿美,再后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竟让那个俗老道找到了山村那里,以自己丈夫和女儿的性命相要挟,让自己不得不给鞑靼卖命,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却眼看着就要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搅黄了,登时心里头的气可比曲醉毳大多了。 曲醉毳还是涉世未深,都走到近前了,仍没从对方好似“冻”僵的面孔上看出其心里活动的变化,就在刚要再施展出招数时,眼见着对方冷不丁从地上蹿了起来,向自己扑了过来,直惊得手里的兵器都忘记防护了,身子连着倒退,却是为时已晚。 “飞刺”奔着对方飞扑而去,趁着她慌乱不堪的时候,一下子就把曲醉毳抓到了怀里,同时把她的身子一反,用狂蜂钢刺的尖一抵她的脖子,同时大声喊道:“把你的破琴扔了!喂!你们要是想让她活命的话,就都给我住手!” 她的这些话还真是挺管用的,就这样,使得这里的打杀声戛然而止。 已和花男停手的张离即刻下令,鞑靼武士们带着四宝公子立时都站到“飞刺”哪里去,千万不要趁着这个时候再跟他们动手,那很容易让敌人们被逼得什么都不顾及了,毕竟“飞刺”只是抓住了一个少女而已。 花男这时一见,当即冲着那些女护院们道:“你们大伙儿都离开吧,我们是你们主人的朋友,这里就都交给我们吧,有伤的赶快去找大夫。” 女护院们互相看了一眼,有的还道了一声“有劳了”,之后,便互相搀扶着都离开了,好在并不见躺在地上动弹不了的。 “你放了她,我来做你的人质好了。”身为人母的云千流冲着“飞刺”毅然说到,“看你的年纪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吧?你忍心对这么一个女孩子动手吗?” 空思幻(十四) “飞刺”被问得内心一愧,却仍没放开曲醉毳,“你……你少跟我耍什么花样。我要是放了她的话,我的丈夫和女儿就都活不成了!” “那你也不可以拿别人女儿的性命不当回事呀!”云千流更是大声指责到。 张离可没工夫让她们这么来回“探讨”,即刻来到“飞刺”身边问道:“东西就在这间屋子里吗?” “对,把门给弄开就可以了。” 张离先是看了看又摸了摸那道铁门,随后即刻叫过来几个鞑靼武士,让他们或撞或翘,怎么也得把门给弄开。 遂,鞑靼武士们个个卖起了力气,弄出来的声音也够不小的。 “你还是把她放了吧,我可比她好劫持多了。”这是一个“后生”的语声,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反正总不会是腾着云驾着雾来的。 “别听他的!他是‘孺仙’!你可以劫持得了他吗?” 不错,来人正是“孺仙”童成,要知道,就算他连看都不看,都可以在匆忙行进之时不伤害地上任何一只蚂蚁。 要说,当初“飞刺”定居的那个山村已然是够隐蔽的了,可无巧不成书,就在上次四宝公子带着张离等人一齐去给盛至拜寿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路过之时遭到了那位总爷的盘问,在假装给了总爷一些好处之后,张离有意无意间用起了“反盘问”的伎俩,从总爷语言中的马迹蛛丝里,还真就让张离推算出了“飞刺”的行迹。 就这样,等从无眠无寂岛回来的时候,张离找个机会,逼得“飞刺”就范。 其实,按照规矩,张离直接就可以处决了这个叛徒,可谁让“飞刺”是鞑靼当初训练的这些人里的个中翘楚呢。 那一日,童成回到了原来那个从嘚祎侒手中救下阿美的山村,还想着去看望一下阿美的父母,却是听到村子里的人说,已许久不见他们三口了,觉得事有端倪,他就自行调查了起来。 后来,他查到了一些阿美母亲不一样的生活习惯,她非常喜欢马,却从来不打马,甚至不会去辱骂马匹,而且也不许别人这么做,同样也不准两个人共骑一匹马,秋天长膘之时,更不准许谁骑马狂奔,让其出汗,还喜欢随身携带着刮除马汗的刮马汗板和刷洗马身子的马刷子。 蒙古人自幼就在马背上成长,马匹可说就是蒙古人的摇篮,遂,他们一向认为,马是世间最完美、最善解人意的牲畜,蒙古马性子烈、慓悍,对主人却是十分忠诚的,遂被视为牧人的好友,所以才会对马匹十分看重,而阿美母亲这些习惯正是蒙古人这般爱马的习惯。 就这样,童成一下就猜出了始末的十之八九,之后便带着人一路又来到了鞑靼人的地界。 也没去别的地方,童成直接来到了四宝公子的府邸,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这个地方附近之处连一间小茅草屋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宅院设立得那么独立,难不成是怕着火了以后累计左邻右舍。 他并没选择夜探四宝公子的府邸,因为并不知道他们把阿美的亲人究竟藏到了那里,遂只好等待时机。 就在转天,扮成一个蒙古孩子的皮四,和其他孩子一起在远处玩耍,同时留心着宅院的动静,果然,见到了四宝公子带着张离和好多鞑靼武士急匆匆地离开了,当即回去向童先生禀报。 童成立即让古先生去跟上鞑靼人,沿途做好记号,切记尽量避免与他们的接触,等到他们到达目的地以后,做完记号之后最好即刻离开,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童成自己即可。 之后,童成亦是一刻不敢耽搁,和那四胞胎兄弟定下了一个计策,随后先让他们到在了四宝公子宅院的大门前。 首先,皮四还是装成蒙古孩子在大门前嬉戏。 门前看守的护卫们嫌他有些吵闹,刚要去轰,却见到了老大冲着那个孩子走过去了,像是孩子的大人。 都是由“孺仙”教出来的一口流利的鞑靼话。 老大登时冲着皮四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玩呀?不是告诉你了嘛,这里现在正在流行一种病,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快回去!” 他好像还没在这里玩够,一脸埋怨地道:“真有说的那么厉害吗?我出来也好一阵子了,这不是没事嘛。” “你别不信,一个不小心真染上了,我们都得跟着你遭殃。”说完,老大竖起了一根手指头,“这是几个?” “一个呗。拿着个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知道什么呀,得了这种病的人看东西都重影得厉害,你现在要是染上了这种病,看什么东西都得是四个。感快回去!要不然我揍你!” 皮四当真是怕挨揍的,即刻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看门的护卫们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刚才面前明明是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四个人了。 其实,这当然是他们四胞胎兄弟依着童先生教给的法子变了一个戏法而已,只不过比寻常的高明得多。 “哟!坏了!我现在看东西怎么也是四个了!完了!染上这种病了!”说话的当然只是老大,可跟着一起做动作的,自是四个人一模一样。 就在护卫们也在为自身担心起来的时候,陡见半空里一把粉末似的东西被人一撒,而且接连在附近接连不断地撒,等到那些粉末落地以后,他们再看老大,就又恢复成为一个人的影像了。 “我看东西不再重影了!您可真是神医呀!这样吧,请到我家里去,我做一锅手抓羊肉好好谢谢您。”“好,心意领了,不过,我还得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呢。这种病通过空气就可以传染,实在厉害,就是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得这种病的人。有的时候,得这病的人自己还不知道呢,看东西重影都是得病几天后才会出现的症状,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病传给别人了。”“是吗?那好,那就不耽误您了,等您要是忙完了,一定到我家来,我必须得好好谢谢您。”“好,到时候一定去。” 空思幻(十五) 护卫们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看意思另一个用布蒙着脸的人应该就是专治这种病的好医师了,而且还好像听说过大草原上确实有这么一位神医,回想刚才的话,总觉得公子府里的人兴许就得了这种病,且刚才还听说,弄不好要出人命的,真要是闹到那种地步,公子回来以后又如何交代,遂,立刻有人上前,请那位蒙着脸的大夫到自己的府里面去撒一些这样的药粉。 童成即刻回答道:“其实,那还得看病情,病轻的话,在空气里撒这些粉末是有用的,可要是重的话,还得另找法子。” 反正护卫们就是想让这位蒙面医师尽快看看府里的人现在到底存不存在这种病,也先不管别的,都觉着让医师赶快进来最为妥当。 就这样,在得到了府中女主人的同意之后,童成顺利进入了四宝公子的府邸,当然是用不着挨个诊脉,先是由他到府内各处探看一番,至少把每个人都得看上一遍,用的是自己“独有”的方法,确定一下这里到底有没有染上了这种病已然是很重的人。 等到在府邸里把各处都看过了一遍后,童成特意向护卫们问道:“你们确定这里的人确实都已经让我看过一遍了吗?要是有一个人遗留的话,都或许会生出巨大危害的,千万疏忽不得。” “确实都看过了,就连刚回来的都给你看过了。哎呀,就不知道没回来的……”“先不要管没回来的,已离开这里的,兴许逃离了这种病的传染,就说你们府里面还有没有。”“嗯……总不出来关在屋子里的也要看吗?”“那你们跟不跟他接触呢?”“我们每天会有人给他们送饭。”“那就一定得给他们看看了。” 那个护卫犹豫了一下,然后跟说了算的人一商量,还真就把“飞刺”的丈夫和女儿阿美给带了出来。 童成的目的自是达到了,在给他们爷俩“看病”的时候,悄悄把一种东西放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便说没事了。 本来府里的人还要留下童成的,好好答谢一番,童成以还要到别处看看这种疫病的蔓延严不严重为由拒绝了,也是,反正晚上还是要过来的。 夤夜之间,“孺仙”运用自己“通真达灵”的功夫,找寻起留在“飞刺”丈夫和阿美身上的暗迹,救出他们爷俩的事情也并不是很困难。 之后,童成把他们安排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之后一点也不敢耽搁,跟寻着古先生留下的记号一路赶到了这里。 此刻,童成为了安抚阿美的母亲,用“仙凡路隔”的功夫隐秘向她说道:“记得我吗?你的丈夫和女儿已经让我从鞑靼那里救出来了,请相信我,你现在真的没必要再为鞑靼人卖命了。” 虽是鞑靼武士们想弄开那道铁门的动静不小,可“飞刺”还是清楚地听到童成所说的每一个字,而且见到其他的人并没任何异样的神情和举动,更是知晓了“孺仙”这门功夫的奇妙。 接着,童成自也知道,阿美的母亲是不会就这么直接跟鞑靼人“请辞”的,遂,就又用同样的功夫跟一旁的花男说道:“你不是戏子吗?赶快演一出戏把鞑靼人骗走,让咱们好脱身。” 花老板一听,自然不在话下,脑子里一下子就生出了一个戏本,遂冲着鞑靼人道:“我真不知道你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想要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四宝公子这个时候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正帮着那个燕王朱棣作战,你让手底下的人找到了一条可以顺利进攻行军的路线,还画了一张图,我们当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花老板听完之后先是一笑,而后便是大笑,最后还狂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的四宝公子当即质问到。 “我笑的就是天下间竟还会有那么巧合的误会。那哪里是什么进攻的路线图,而是让我和我的跟包们如何到在海边,然后顺利逃到海外的路线图。” “什么?”四宝公子满面的怀疑,那叫一个不信,“你们逃到海外去干什么?” “干什么?哼哼,难道你不知道燕王的军队在前敌上连连失利吗?我已经觉得那就是大势已去了,所以,我就想着让自己的人赶快找到一条可以一路逃到海岸那里的路线。”“那你们又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听说这里的女主人知晓一些海外的戏法怎么变,还有的人甚至说她还会西方魔法什么的,我到在海外以后总得多一些混饭吃的能耐,可又怕她不会传给外人,就让跟包到这里来偷一些海外戏法的技艺,实在不行偷一些戏法秘籍之类的东西。” 张离听到此处,立时用问责的眼光看向“飞刺”。 “飞刺”自然是知道如何配合演出的,当即做出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也不管劫持了的曲醉毳了,走到张离的身边一躬身,“张先生,嗯……是属下失误了。”说完,她还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张离先是看了看眼前的“飞刺”,又看了看那边站着的花男,心里盘算一下,即刻做出一副愤怒斥责的模样,“哼,就是这样为公子办事的吗?还想不想见你的丈夫和女儿了?” “是,一切都是属下的失职,请张先生责罚。”“责罚当然是一定的,可是,日后要是再如此大意的话,也就不要再回鞑靼见我和公子了。”“是是是,以后属下一定尽心尽责,不敢再这么疏忽大意了。” 张离张先生应该是不想再说什么类似的训斥话语了,登时,命令鞑靼武士不要再对铁门白费力气了,径直走到四宝公子身边一施礼,“公子,看来此番前来,我们就是徒劳无益了。” 四宝公子一听,登时也是一气,愤愤地看了看在场众人,他泄愤一跺脚,便提着自己的九凤朝阳刀大步离去了。 空思幻(十六) 张离自是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冲着鞑靼武士们和“飞刺”一招手,带着他们也自行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出了院门,心里有些急迫的花男即刻向郝珅姕寻问那张图的下落。 她也是立即就把那张图如今就在屋子里哪一本书里夹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边说着,边又把那个“探龙”拿了出来,可现在这道铁门的锁却是不似之先那么容易弄开了,“欸,怎么回事?她好像换锁了?” 花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道门里本身就带着机关,寻常的时候用的是普通的锁,可一到关键的时候,定会启动机括,换成一把更为精密的锁,可是,这对“战妖”来说却也是不算什么,他把头发往锁眼里一甩,准确而又优美,然后再往回一抽,当即就打开了门锁,可就当他刚要往里走进的时候,却让皮诺曹出言拦下了。 “欸,小心!这里面的人要是那一个女人的话,说不定她正在里面运用着什么厉害的魔法。” “魔法?”花男听完一皱眉,“难不成她还真会什么魔法不成?” 皮诺曹为了让花男相信,就把前番那次他们和小迟一起去找她所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这时郝珅姕也提醒道:“老板还真的须要小心些,今天她特意让那么多好手护院保护这间屋子,没准儿还真在鼓捣什么邪门的玩意儿。” 花男一听之下略微思索了一番,“珅姕,那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进去了,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回去也是一样的。”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 就在铁门刚打开一半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张离只是假意让四宝公子还有手下这些人离开,之后在路上即刻说出了自己的怀疑,让四宝公子这个时候再带着人返回,觉得一定可以有些收获。 就在四宝公子带着人返回时见到门开了以后,也是过于急切,连手里的大刀都扔了,奔着那道门就冲了过去,张离紧随其后。 为了以防万一,“飞刺”并没拦阻,毕竟并没亲眼见到亲人们如今身在何处。 其他的鞑靼武士们也只得是在后面跟着跑。 花男当即想拦也晚了,结果却是被两个人一撞一带,也跟着进了屋子。 童成担心要出麻烦就也进去了。 那三个跟包自是担心老板或许会出什么危险,亦接连进入了。 白先生派过来的九个帮手也是没说别的,纷纷冲了进去,尤其是那稻妩,想着的是赶紧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完了,好赶快再赶路,木苞倒是怕这里的事情一解决完稻妩就去找自己的王子了,遂也紧随其后。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有意无意间,还是机括自行把屋子的铁门又给关上了,也就是说,屋子外面的人又没那么容易进去了。 鞑靼武士又想接着花费力气把铁门给弄开,即刻遭到了“飞刺”的阻拦。 “不行,现在公子和张先生都在屋子里面,你们要是这么鲁莽行事的话,说不定,他们会遭殃的。” 这个时候,那些已包扎好伤口的女护院们又都回来了,见到这些鞑靼武士还在这里,登时就又挡在了屋门的前面,手里的武器仍对着他们。 郝珅姕一见她们回来得正是时候,这时自然还是以女护院的身份鼓励她们。 “对,就是要为了给我们吃给我们喝的女主人尽心竭力,仍谁也别想在女主人做重要事情的时候造次。” 于是乎,他们双方就在这里僵持住了…… 已然进到屋子里面的花男、童成、张离和四宝公子这个时候似乎刚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可一见到此刻的身处之地,登时惊了不少。 这里就是一片虚空之地,周围皆是白生生一片,他们四个分别站在一个十字跷跷板的一端,看来,谁要是自己乱动的话,只要一失衡,另一个掉下去以后,紧跟着的就是对面的那一个也跟着掉下去,可是,谁也不知,这下面有什么,或是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这是哪儿?我现在究竟是在哪里?刚才不是进了一间屋子吗?这屋子怎么那么大呀?都看不到四面的墙在哪儿?”四宝公子大叫了起来。 “请公子稍安勿躁,毕竟咱们所站之地并不宽裕,公子还要多加小心为是。”张离劝到。 “难道这里的女主人当真会什么魔法不成?”花男的语气里还是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应该是一种精神力量的功夫,就像是当年《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我们现在身处的都是自己脑子里的幻觉。”童成给解释到。 “幻觉?可总不会是我们四个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同一个幻觉吧?”四宝公子仍是不明白。 “那就只能说明,这里的女主人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较之‘移魂大法’更为高明的精神力量。欸,你们看看自己的身上,好像有字。” 众人一听童成那么一说,登时低头看自己的身前。 花男是“战欲”;童成是“善欲”;张离是“神欲”;四宝公子是“权欲”。 “什么?我们都变成了她的欲望!”四宝公子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那咱们现在怎么才可以出去?变成我们原来的模样!” 张离听完,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像‘孺仙’所说的那样,咱们只要恢复清醒即可。” “可现在的咱们又怎么恢复清醒呢?”“那……咱们不如大声叫喊,或许可以把公子和属下的心神唤醒。”“那还等什么呢?快叫呀!啊……啊……快点儿醒过来呀……” “叫什么叫?好儿好儿待着不好吗?我这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就是,也不让我多睡一会儿。要影响了胃口,哼哼,信不信我把你们给吃了!” 这两个声音一个淫邪,一个凶壮,当然是不属于他们四个的,可是,他们又几乎见不到说话的是谁。 空思幻(十七) 童成这时一笑,“食色性也,我们现在要是身处欲望世界的话,那你们二位一定就是这里最大最根本的两个欲望,食欲和色欲了。” 那个淫邪的声音更是淫贱地笑了起来,“算你有那么点儿见识。” 童成寻着淫贱语声的方向一转身,又道:“那我再唐突地问一句,你们二位是不是一男一女呀?” “欸,你怎么知道的?”食欲用粗粗的语声问到。 “也没什么,就是听别人说过,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战妖”花男听完登时大笑起来。 就连张离和四宝公子他们都不禁莞尔。 那个淫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随你怎么说吧,不过,既然你知道我们两个是这里的老大,最好就别太得罪我们,要不然……” “是是是,不得罪不得罪,敢问二位,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出去呀?”四宝公子着急地还是这个。 食欲那吓人的笑声也响起来了,“出去干什么呀?你们现在待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嘛,就这么老老实实待着呗。” “二位,要是可以帮我和我的属下出去的话,在下一定会重礼相谢!”四宝公子又接着说到。 “‘重礼相谢’?哈哈哈……那你得让我听听,打算用什么样的重礼谢谢我们。” 四宝公子被这么一问,登时也是蒙了,还是张离替他把话接了下来。 “等到公子和在下出去以后,一定为此间的主人找一个如意郎君,而且但凡可找得到的天下美食,也会一并赠送。” 色欲和食欲一听登时就又笑了起来,这一回较之方才更是开心。 “礼物倒是挺对我们心思的。可你们想过没有?连我们自己都出不去,又怎么会让你们出去呢?” 四宝公子登时就因为觉着被戏耍了而愤怒了起来,“你们也太不识抬举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 “你是想报复我们吗?哼哼,那我们又何苦让你出去!”“就是,就算你们几个是从外面来的又怎么样?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的好。” 随后,那两个实在是令人不舒坦的语声就在虚空内听不着了,任凭四宝公子和张离怎么喊也是没用。 花男这时向着童成问了起来,“你总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吧?再说了,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做的呢。” “那你说,是让四宝公子把你挑上去呢,还是你自己从这里跳下去。”“这里又怎么只会是我们四个?那其他的人又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幻境之内呢?”“咱们更该忧虑的事情是直到现在,他们或许都还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一个幻觉里面,又怎么会想着如何恢复神志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忧郁女王竟向自己所属的地盘下了一道旨意,那就是召集全部懂得如何逗乐搞笑的人来上一场比赛,谁好谁次都由女王自己决定,还听说,最后胜出的那一个欢乐优丁还要被委以重任。 遂,自从这道旨意传遍各地之后,一共来了十二位懂得搞笑的欢乐优丁,分别是一只蝴蝶、一片雪花、一具傀儡、一朵奇葩、一条鲛人、一名闺秀、一个老鼠、一棵木头、一头长发、一张画皮、一根稻草,还有一位小丑,如果演出还需要其他的演员配合的话,女王倒是可以为他们提供。 忧郁女王应是十分想看这些欢乐优丁的戏谑表演,即刻就把他们分成了六个组,分别是红、黄、蓝、紫、黑、白。 首先,当然是由红组率先开始表演,这个组里分别是那一棵木头和那一根稻草。 舞台的大幕已经拉开了,一棵木头要表演的剧目叫做《职责》,台上所呈现的场面应该是一座高楼广厦的里面,一棵木头演的是撑起这里的一根大柱子。 应是刚打开大门,遂,人们开始向广厦里走进,其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其中一个老人,见到柱子以后不禁感慨了起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么一座高楼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之所以会屹立不倒,都是因为有这根柱子支撑着。看这做工,看这材质,可见当初盖这座大楼的时候就没少下功夫。今天,我就代表所有进进出出这里的人们向你这根柱子致敬了。”说完,那个老人竟然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冲着柱子一鞠躬。 一棵木头一见,即刻冲着老人道:“您就别跟我客套了,谁让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呢,应该的应该的。” 听柱子那么一说话,还没起身的老人登时吓的退后了一步,不过立刻就缓过神来了,“我说做工一流吧,这还会说话呢。”然后,他便自行走进了广厦。 接着,又进来好多人,其中一个说道:“欸,你们知道吗?今天可是这座广厦六十年庆典,尤其是这根柱子,历史更为悠久,我们都应该感谢它。有了它,才有了这座广厦,有了这座广厦,我们才有办公务的地方。” 他这么挑头一说,立刻就群起响应。 “他说的对,我们都该好好感谢这根结实的大柱子。” 随后,这些人便一一向柱子行礼。 大柱子应该是不敢再跟别人说话了,怕再吓着他们,便用表情算是一一回敬了人们的礼数,直到最后一个女孩子,竟是双手提着裙角向她行下蹲礼。 大柱子应该是觉得对方礼重了一些,刚想着也来一个下蹲礼,可施刚一比划,猛然想起自己是根柱子,只得还是用表情尴尬地向着女孩子还礼。 女孩子站直身子以后,还觉得有些失望,随手一指大柱子,“多少有点儿没礼貌。”然后,她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空思幻(十八) 柱子看着女孩子的背影,等她走了之后也自语上了,“废话,我要是也跟她似的那么行礼的话,这座楼就塌了。”之后也只是瞬间的事情,柱子自己便恢复成了之前的表情,看来并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这时,走进来了两个不像好人的人,一起看了看这根柱子,然后走到旁边嘀咕商量了起来。 “喂,咱们今天的任务你都清楚吗?”“清楚,我们现在正跟他们打仗,局势已经不利于咱们了,如果这座官员办公务的大楼要是倒塌了的话,那他们就一定会大乱起来,到时候他们就算是后院起火,那胜利就一定是咱们的了。”“是呀,所以上面才派我们两个混进来,今天就得把这座大楼给弄塌了。赶紧的,把炸药拿出来。”“炸药?原来弄塌这座大楼还要炸药呀?”“你这不废话吗?不用炸药,用你的嘴吹呀?你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气力?”“可是这一路上盘查的厉害,炸药弄不进来。”“那可怎么办呀?”“没事儿,你别着急,我早就想好了。”“那你快说。”“咱们赶快去买一百个皮球,把皮球里面都充足了气,围着这栋大楼摆上一圈儿。”“你要干什么呀?”“你傻呀?咱们让这一百个皮球一块儿炸,不就把大楼给炸塌了吗?” 另一个听完后,登时没好气了,“别的不管,我先问你一件事情,你怎么让这一百个皮球一块儿炸。” “你傻呀,用针一扎不就行了。”“要是光撒气不炸怎么办?”“那就换个大针扎。”“那就算咱们俩抱着大针围着大楼跑一圈儿,又怎么可以让皮球同时爆炸呀?”“那咱们就再找九十八个人来同时扎,总行了吧。”“那要是可以凑齐一百人混进来的话,咱们直接把这座大楼拆了不就行了嘛。”“那他们让你拆吗?”“你抱着大针扎皮球,他们就让了呀?” 另一个人好像刚刚恍然大悟,“倒也是。欸,我还有个办法。” “哼,但愿你这回说的办法不再是用脚后跟想出来的。”“我用脚后跟想个什么劲儿呀?我是说,这座大楼最重要的一个柱子只要一损坏,那大楼还不是会塌了。”“可咱们没炸药,又怎么损坏它?”“你怎么又提那炸药呀?咱们找把大锯子来不就行了吗?”“找把锯子?然后咱们俩再一左一右把柱子给锯断了?”“是呀!”“是什么是?他们就眼看着咱俩人儿在哪儿锯,什么都不管啊?”“那……对了,咱们就说是来修柱子的。”“修柱子?可你不修柱子光锯柱子,他们不怀疑吗?”“那咱们就说是柱子坏了,修不了了,直接锯了再换一根儿新的。”“哦……再换根儿新的?那是不是为了安全起见,还要把大楼里的人都疏散出去呀?”“也可以,让咱们锯柱子就行了。”“去你的吧,都出去了,咱们还锯柱子干什么?”“不是把大楼弄塌了就可以了吗?”“把楼弄塌了是为了把楼里面的人也一同给害了,这样才会出大乱子!你来的时候把脑子带上了吗?脑仁儿落下了,装了一筒糨糊来的是吧?”“你说谁的脑子是糨子?”“你还不乐意听?” 就这样,两个敌国混进来的奸细竟然自己先吵了起来。 一棵木头当然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吵,立刻就不愿意了,“欸欸欸,大楼里须要安静知道吗?要吵出去吵去!” 两个奸细那么一听,同时一回头,登时其间一个就笑了,把另一个往更隐蔽的地方一带,立刻笑着道:“欸,看见了吗?这柱子会说话。” “成精了?”“成精了像话吗?这根柱子会说话就好办了,一定是个活的,咱们直接把他骗走不就行了。只要他可以离开这座大楼,那大楼不就自个儿塌了吗?”“对呀,那你说,怎么把他骗走?”“咱们这样,你假装成一个画师要给柱子画画。我呢,假装成你的助手,跟他聊聊天儿。只要让我知道他喜欢什么,就好办了。快点儿吧,咱们这就准备去。” 就当他们刚要离开的时候,另一个奸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欸,不对呀。” “有什么不对呀?”“你刚才说谁一脑子糨子?”“还记着呢?行了,正事要紧。这座大楼今天不塌的话,咱们跟上面可都没法子交代!快走吧!” 说完了,出主意的这个奸细先下场了。 另一个奸细在后面一指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回去的。”说完,他也“隐忍”地下去了。 等到再回来,他们两个都换了一身光鲜的衣衫,那个扮成助手的奸细装出一副特别有身份的模样,见到了一棵木头以后便客客气气地说道:“啊,我那可亲的柱子,要是这里没有你的话,真是很难想像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们决定,要为你画上一张美丽的画像,好让我们的后代子孙可以瞻仰到你的光彩。” 一棵木头一听,登时也高兴了起来,冲着他们也笑着道:“画一张多少钱?” “助手”一听这话,一下子也变成了一副市侩的样子,“那得看你要什么尺寸的了。当然了,要是不开票据的话,可以打折。” “打折?可以打零折吗?” 那个“画家”登时用白眼珠看了一棵木头一眼,“那就是白画呗,你说你一根柱子怎么也那么爱占便宜呢?”说完,他就向一棵木头走了过去,似要动手。 “助手”一见登时就给拦住了,“白画!就白画了!咱们为的不就是这根柱子嘛。”他同时还向同伙挤眉弄眼的。 “画家”也只得是答应了,可还是带着点不乐意的意味道:“好!白画!到时候钱可得多分我一点儿。” “助手”冲着他赶忙一瞪眼,“就知道钱。”转而冲向一棵木头的时候,他便又恢复成原先的笑模样了。 空思幻(十九) “我说柱子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开始画了,你可千万别动。”“放心,我倒是想动了。”“我说柱子先生,您这么些年顶在这里,多尽心职守呀,怎么连画张画儿的钱都没有呀?”“废话,你见过有人给柱子发工钱的吗?”“怎么会没有呀?对面的那栋大楼可就真给柱子发钱呢!”“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不是真的呀?他们不但给柱子发工钱,过年过节还发东西呢,而且他们是轮班在哪儿顶着,时不时还可以歇上几天呢。哎呀,怎么好像就你一个人不知道似的?可真是亏大发了!” “助手”这时狠狠一跺脚,好像非常为一棵木头鸣不平,登时却是换来了“画家”的不满。 “哎呦喂!你倒是看着点儿呀!往哪儿踩?回头你还得分我一双鞋钱!” “闭嘴吧你!好儿好儿画画儿!”“助手”申斥完“画家”,又把脸转向一棵木头,“可怜你到现在不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么久,连我都看不过去了!这样吧,也不算我挖墙脚儿,你现在就跟我去对面那栋大楼。”“你说话管事吗?”“我对面那栋楼里有熟人,要不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呀。怎么样?你现在就跟我走,看看我到底说没说实话。” 一棵木头这时一笑,“我倒是没觉出你说的是假话,可是,就算要走,你也得另找一根柱子顶替我的位置,别想着我就这么直接跟你走。”说完,一棵木头昂首挺胸站在那里,可见是不为所动。 “画家”这时也不画什么了,即刻凑到“助手”的身前,“你这招儿也不好使呀。要不还是找皮球去吧。” “你怎么还提皮球呀?这招儿要不行,我还有更绝的呢?看着。”说完,“助手”又嬉皮笑脸地来到了一棵木头的面前,“我说柱子先生。” “你又要干嘛呀?”“我就是想问问,您贵庚呀?”“就别跟我拽文了,不就问我多大岁数了吗?我跟这栋大楼同岁,都好几十年了。”“哟,老光棍儿了。”“啊对,我可不就是又老又光棍儿嘛。”“就没想着给自己找个伴儿呀?”“看意思,你想给我做个媒呀?”“嘿嘿,做媒倒不敢说,就是想告诉柱子先生你一声。对面那栋楼里可不光是有柱子,还有大梁呢。”“你这不废话吗?大楼里会没大梁吗?”“可人家那大梁不一般。”“不一般?哦……他们那栋楼里的大梁也会穷嘚啵是吧?”“那倒没有,人家不但美的了不得,而且知三从晓四德,从来不会多说多道。”“哦?”“也是单身几十年了,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伴儿,然后好儿好儿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时那个已不画画的“画家”插话了,“再然后就是多生几棵大梁、柱子什么的,到时候就可以靠卖建材发财了。” “助手”登时就冲着他“呸”了一口,“人家俩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为了卖亲生骨肉赚钱是吧?” 这时,一棵木头冲着“助手”也是一“呸”,“只有木头,哪儿来的骨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是不是就想着让我从这里离开是吧?好呀,你俩别动,我立刻就离开,楼要是塌了你们也跑不了!” “别!别!别!”这是两个奸细一块儿喊出来的,登时吓的一溜烟地逃了。 这时,一棵木头把头抬了起来,道:“我跟这栋大楼里的一石一木都是团结一心的,谁也别想把我们给分开!” 接着,在场所有的人们为了一棵木头鼓起了赞美的掌声。 忧郁女王看完,并没说些什么,因为她要接着看看一根稻草要演什么。 《出名》。 一开始,一根稻草独自唱起了歌,“找呀找,抓呀抓,救命的稻草……”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美妙动听的歌喉之中,旁边一根叶片和根部长满黄白色细毛的火草似乎是早就上来了,却又不想没礼貌地打扰到稻草的演唱。 而稻草见到了火草有点冒冒失失站在自己身边了,也不得不暂且停下了自己的歌声,冲着火草道:“那个,宝贝儿,你出去玩儿会儿行吗?一会儿我们这儿完事儿以后吃饭的时候你再来,给你留俩鸡屁股,实在不行再加俩爪子。” 火草先是一愣,然后才察觉到对方话里的意思,遂立刻解释道:“我不是来要饭的!我找你有事儿,真有事儿。” “什么事儿?非等我唱歌儿这会儿来找我?”“那个……我想出名,想火起来。” 稻草上下打量了一下火草,然后“嘿嘿”一笑,“要火还不容易嘛,你晒干了就可以作火镰打火用的火绒,那不就火了嘛。” 火草立即就不乐意了,“你可听清楚了,我是想火起来,我可不想火化!” 稻草道:“嚷嘛嚷嘛?你不就是想火起来吗?容易,可要是帮着你火起来以后,你给我来点儿嘛好处?” 火草道:“那肯定不会让你白帮忙,我请你喝豆浆怎么样?” 稻草立刻一脸不屑地道:“什么?你倒没请我喝凉水呀?” 火草应该是没听出来对方的话里有话,“那凉水谁挑的动呀?” 稻草索性就着火草说,“噢……那你请我到河边儿饮饮去不就完了嘛?” 火草道:“也行呀。” 稻草道:“也行个屁!好嘛,拿我当驴养活着!你这是什么人呀?整个儿一个瓷公鸡、铁藏獒、玻璃耗子、琉璃猫,你一毛不拔呀?” 火草道:“那我请你喝二锅头总行了吧?” 稻草道:“好嘛,又改了二锅头了。” 火草道:“那你想喝什么?” 稻草道:“怎么也得老白干儿呀?还得饶上一盘儿凉皮儿。” 火草道:“行,就这么办了。” 稻草自己苦笑了起来,“哎呀,我都觉得该让谁来救救我这好心了,都泛滥成灾了。老白干儿加凉皮儿就把我给打发了。行了,总比没有强呀。说说吧,你都会点儿嘛。” 空思幻 (二十) 火草道:“要不,我也唱唱歌儿。” 稻草道:“那你唱一个让我听听呗。” 火草还真不含糊,登时扯着嗓子就唱起了稻草刚才唱的歌,就这么一嗓子当即就把稻草给吓得一个劲往后面直躲。 火草这时侯回头一看,还问呢,“你跑个什么劲儿呀?” 稻草边慢慢靠近边用试探的表情加口气问道:“你确定你不会咬人吗?” 火草登时一点头,“只要你不咬我。” 稻草道:“你那都什么动静儿呀?” 火草道:“怎么?我唱不了歌儿?” 稻草道:“你那叫唱歌儿吗?你听听人家是怎么唱的?欸,有首歌叫做‘没工夫儿想的起来的犄角旮旯儿’,你听过吗?” 火草道:“什么什么?‘没工夫儿想的起来的犄角旮旯儿’?这是什么歌儿呀?” 稻草道:“这你都没听过?多熟悉的一首歌儿呀?” 火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转而如同是恍然大悟,登时说道:“你说的是那首《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吧?” 稻草道:“对呀,那说白了,不就是‘没工夫儿想的起来的犄角旮旯儿’吗?” 火草道:“好嘛,挺好的一首歌,让你换了这么个倒霉名字。” 稻草道:“你先甭管名字,我先给你唱一个你听听。是谁……在敲打我窗……” 火草道:“你还别说,唱的是不错。” 稻草道:“是谁……还敲打我窗……” 火草道:“嗯?怎么还敲打呀?” 稻草道:“是谁一个劲地敲打我窗,是谁死了摆列敲打我窗……” 火草道:“到底谁呀?” 稻草道:“啊,修窗户的。” 火草道:“修窗户的!” 稻草道:“废话,要是找人的话敲门去呀,没事儿敲窗户干嘛呀?可不就是修窗户的嘛。反正修窗户的那动静儿也比你刚才那声儿好听。” 火草道:“那怎么办?” 稻草道:“那干脆,嗓子不行,咱们可以靠人气呀,同样也是可以火起来。” 火草道:“是吗?” 稻草道:“这样吧,我找人给你献花儿。” 火草道:“那行吗?” 稻草道:“咱来一回试试呀?你在这儿唱,我来那个给你献花儿来。” 火草道:“行,那就试试。” 接着,火草就在台上做出一副即刻就要献上一曲的样子,可是还没等张嘴,一旁的稻草就假装捧着一束鲜花过来了,“欸,唱的不错唱的不错,来来来,花儿你拿着。” 火草自然是做出了一副客气的样子,也假装把花给接了过来,继而转过身还要唱。 可是,稻草就像是不想听火草唱一个字似的,紧跟着又把“花”给献上来了,“唱的不错,唱的真不错,来来来,花儿你拿好了。” 火草当然是还要再客气一番,不过这次多少显现出来不乐意的意思了,再次转回身还想再唱,可稻草就上来了。 “唱的不错,唱的实在不错,来我给你插脑袋上。”稻草说着,这手里就假装拿着花往火草的耳朵眼里插了进去。 火草即刻一边扒拉一边道:“你往哪儿插呢?” 稻草道:“就那儿有一个眼儿呀?” 火草道:“你还让不让我唱了?” 稻草道:“不是,你想呀,你花钱雇了那么多的人,要是不紧着点儿把花儿给你献完了,你那钱不就白花了吗?” 火草道:“啊?还要钱呀?” 稻草道:“看你那倒霉德行,你干什么不得花钱呀?” 火草道:“就你一个人给我献不行呀?” 稻草道:“什么?我一个人给你献?好,也不是不行,但咱们可得说好了,献可是献,就别一趟一趟地上来了,让别人一看统共就半拉花生那么一个人儿,我直接在底下给你往台上扔得了。” 火草道:“扔?那行吗?” 稻草道:“怎么不行呀?你没看那些有名的角儿们在台上唱的时候,往那台上扔嘛的都有,像什么帽子、手绢、荷包……” 火草道:“等会儿,还有往台上扔荷包的?” 稻草道:“怎么没有?就是先把荷包里的钱掏出来,把旧荷包扔上去,然后自己回家再买一个新的。” 火草道:“那是想换荷包了,旧荷包没地方扔去。” 稻草道:“还有扔自个儿画像的呢?” 火草道:“扔那玩意儿干嘛呀?” 稻草道:“有用呀,把自个儿的画像扔上台去,让名角儿们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拿回家去贴在门上,可以辟邪。” 火草道:“这名角儿是一个老道,在画像上画了一道符。” 稻草道:“符不符的你就先别管了,反正我就在台底下给你往上扔了,不过事先还是得说好了,这花儿钱你是不是得先给我。” 火草道:“怎么又要钱呀?” 稻草道:“你又不想给我花儿钱是不是?” 火草道:“不是,有便宜的吗?” 稻草道:“菜花便宜,你要吗?” 火草道:“也行呀,反正都是花儿呗。欸,我再问问,还有更便宜的吗?” 稻草道:“有,烂菜花,你一个子儿都不用花,我到菜市上给你捡点儿去。” 火草开心了,“太好了,我连花儿钱都省了。” 稻草道:“那好,到时候你放心,我不但卖力气给你扔,我还卖力气给你喊呢。” 火草笑得更欢了,“你卖力气给我喊什么呀?” 稻草一边接连做着卖力气扔菜花的动作一边连着大声喊道:“哦!下去吧!下去吧!下去吧!” 火草一生气了,推稻草道:“你也下去算了。” 一棵木头和一根稻草的搞笑剧目都演完了,忧郁女王裁决,把一个木头给留下了,一根稻草则被淘汰,只因为木头演的更热闹一些个。 下面,该由黄组的人来演了。 一具傀儡先演了,剧目是《傻瞎浜》。 开场了,台上的布景是一个木器铺子,字号竟然是“蠢赖”两个字,然后,那具傀儡竟然扮成了一个女人上场了,手里拿着木匠该有的工具开始干活。 这时,一条狐狸和一只猫上场了,那只狐狸先是在一旁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了看傀儡,然后跟旁边的猫可就嘀咕上了。 空思幻(二十一) “喂,还记得当初咱们把一个木偶卖到马戏团发了笔小财的事儿吗?”“那会忘得了吗?可这种机会以后就再也没碰上过了,这眼看着咱们都要没钱花了。”“放心,现在咱们就有一笔眼前的买卖要做。我都打听过了,这傻瞎浜附近就有木偶。”“什么?‘傻瞎浜’?这里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呀?”“那你就甭管了,听着,这蠢赖木器铺的老板娘叫皮诺嫂,她的事情我也打探到了一些,每天是见的人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咱们就跟她好儿好儿问问,她准知道。”“可她要是不告诉呢?真要是给问急了,还不抡斧子把咱们两个给劈了。”“谁让你直接问了,咱们不会跟她做一场戏吗?不认识假装认识,跟她套套近乎,然后往她脸上再贴点儿金,再给她来个‘以进为退’。记住,一会儿我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说什么也得配合好了……” 之后,狐狸和猫就又更小声地嘀咕起来了。 就在皮诺嫂还在干着木匠活的时候,那猫先上场了。 “皮诺嫂,你好呀!哈哈哈……”别看就是只猫,还挺会套近乎,“买卖兴隆,生意做得不错吧。” 皮诺嫂回头一看,登时叫了一声“老猫”,然后又定了定神,说道:“托你的福,还算混得下去。是那阵香味把你给吹来了。坐。”说完了,她就把一把刚做好了的椅子搬到了老猫的面前。 老猫还挺高兴的,一屁股就坐下了,却又听到了皮诺嫂的“起来”,登时一愣。 “我就是试试刚做的椅子结实不结实。”皮诺嫂边笑着边把椅子又撤走了。 看上去,老猫倒是没介意什么,转回头冲着台下道:“看意思是拿我不当外人了,这场戏往下有的演。” “皮诺嫂,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我的师爷,是你们这里狐老太爷的公子狐德一。” 皮诺嫂这时回头一看,面上更是现出了微笑,就好像是木笼里的东西该有的都有了,“狐师爷,我借贵方一块宝地落脚谋生,狐师爷树大根深,往后还求您多照应着点儿。” 旁边的老猫跟着搭腔,“是呀,你呀,还真得多照应着点儿。” “好说好说。”狐狸也是带着笑容说到。 “来,狐师爷,请坐。”说完,皮诺曹给狐德一搬了一个长凳。 狐德一刚一坐下,还没等听皮诺嫂说什么,即刻又站了起来,“行,这个长凳子也挺结实的。” “是呀,劳烦你的屁股了。”皮诺嫂随后就又把长凳给搬走了。 “欸,皮诺嫂,那个谁呢?”老猫又问道。 皮诺嫂当然是知道老猫问的是“谁”,登时一笑,“就甭提她了,前几天跟我吵了一架之后就走了。” “唉,这个人就是性子野,在家待不住。现在在哪儿呢?”“倒是有人见到过她,说是在海上跑单帮呢,还说呢,不混出个人的样子来,不来见我。” 老猫一听,登时一拍大腿,“对,男子汉大老爷们还真得有这么点儿志气。皮诺嫂,当初我大难不死,可得好儿好儿地谢谢你呀?” 皮诺嫂一听,“哦?” 一旁的狐德一这时知道了,现在要是不说话的话,一准穿帮,急忙问道:“猫爷,这么熟悉是什么人呀?” 老猫一听,用手一指皮诺嫂,“你问的是她?” 随后,这只猫竟还跟着响起来的锣鼓家伙唱了起来,“想当初,老猫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有十几只猫,七八爪儿强。遇狂猪追的我是晕头转向,多亏了皮诺嫂,叫我木箱里面把身藏。她那里提锤钉钉面不改色无事一样,哄走了狂猪兵,我才躲过大难一场。似这样,救命之恩终身不忘,我老猫讲义气,终当报偿。” 皮诺嫂听完更是笑开了,“就是一点儿小事,别总是挂在嘴边上,其实,之后想起来呀,我还是挺后悔的……啊不是不是,是挺后怕的呢。”说完,他便向店铺里走了进去。 一旁的狐德一心里更是好笑,觉得老猫给这个皮诺嫂的脸上贴的那么大一块金,果然是哄骗得她晕头转向了,可是,他还是想再保上一层险,冲着老猫一叽咕眼睛,故意大声道:“猫爷,我是本地人,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位老板娘呢?” 老猫立刻说道:“人家小夫妻在狂猪兵拔雨伞以后才在这里开木匠铺,你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这时,皮诺嫂拿着一个木头烟斗出来了,即刻就一皱眉,“‘拔雨伞’?” 老猫立刻解释道:“是啊,那帮狂猪兵们不是在海上把那个地方的雨伞给拔了吗?” 皮诺嫂听完一笑,“它们哪里是在‘拔雨伞’?分明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差点儿把房盖儿给挑了。”然后,他又走到了狐德一的面前,“狐师爷,烟斗不好,你抽一下。” 狐德一接了过来,“这个……” “放心,它结实得很,你抽一下。”皮诺嫂笑着说到。 狐德一这才一笑,然后放在嘴里一吸,即刻又变脸了,“怎么没烟丝呀?” “啊,就是让你抽一下试试。”皮诺嫂又笑着把烟斗拿了回去。 狐德一这时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把脸转到一边,跟着那响起来的家伙点也唱了起来,“这个女人啊……有点儿……像……” 皮诺嫂好像也察觉到了狐狸的怀疑,也在台上的不远处指着狐德一的背影唱了起来,“狐德一……搞的什么……鬼心肠……” 老猫这会儿面带鬼笑,也凑趣地唱了起来,“这小狐,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讲。” 皮诺嫂站在原地指着老猫的后背接着唱,“这老猫,倒是演技一点都不强……” 狐德一这时走到了皮诺嫂的面前,“抽烟。” “一没烟斗二没烟丝,你这是干什么呀?”这时的老猫倒是多少带了一些演技出来,可脸上心怀鬼胎的笑容怎么也是掩饰不了的。 空思幻(二十二) “她态度不卑,又不亢。”狐德一唱到。 “她神情不阴又不阳。”皮诺嫂唱到。 “狐德一,开始要耍鬼花样。”老猫唱到。 “他们,还是不知道谁在上当。”皮诺嫂唱到。 “我待要旁敲侧击将她诓。”狐德一唱到。 “我必须……察言观色……让他……让他……让他装……”皮诺嫂唱到。 他们三个分别唱完了自己心中所想,狐德一这时把刚要离开的皮诺嫂用话语给拦下了,且带着笑唱了起来,“适才呀,听得猫爷讲。皮诺嫂,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狂猪面前耍花腔,若无有抗猪救猫的好思想,焉能够舍己为猫不慌张。” 皮诺嫂立刻也唱了起来,“狐师爷,休要谬夸奖,舍己为猫不敢当。开店铺,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猫爷常来又常往,我有心多个朋友路宽广。” 狐德一也立刻跟着唱道:“木偶人就在傻瞎浜,这条大路呀,很宽广。你与木偶常来往,想必是木匠照应,好周祥……” 皮诺嫂这时一笑,又赶忙应对唱道:“拿起手中刨,榔头响叮当,打开大门招呼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只为找木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门锁上……有什么周祥不周祥。” 狐德一听完又笑了,“皮诺嫂真不愧是个好木匠,说起话来都是并无斧凿痕迹。” 皮诺嫂这么一听,这面容上登时就带出了不快的意思了,“哟,猫爷,这是什么意思呀?” 老猫一见,赶紧打圆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阴阳怪气的。皮诺嫂,别多心啊。” “哼哼,我倒没什么。”皮诺嫂说完,即刻把脸转过去,不说话了。 老猫这时走到了狐德一的面前,“我说老狐呀,人家皮诺嫂救过我的命,咱大面儿上得过得去。你干什么那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你干什么呀你?” 这话明为埋怨狐德一,实际上是说给皮诺嫂听的,一场戏做到现在仍是没停,只因目的还没达到。 狐德一当然知道,即刻跟着做戏,“不是呀猫爷,这位皮诺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咱们要是在傻瞎浜这里找提线木偶,这是用得着的人呀,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跟咱们一条心。” “皮诺嫂,自己人!”老猫边说着,边向皮诺嫂的背影看去。 狐德一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忙又跟着说道:“那就问问她木偶人和木偶人的居住地,她不会不知道,就怕知道了不说。” “要问,得我去。你去,准得碰钉子。”“那是,还是猫爷有面子。”“哈哈哈……” 皮诺嫂这时好像被狐狸和猫的对话给吸引了,走了过来。 老猫应该是站累了,在皮诺嫂面前坐了下来,就好像那关系自然而然地近了不少。 皮诺嫂这会儿竟然也不反对了,笑着道:“椅子这会儿坐,才坐出点儿意思来。” “不错,坐出点儿意思来。”老猫顺着皮诺嫂说到,“皮诺嫂,我跟你打听一点儿事。” “哦?凡是我知道的。”“我问你这木偶人……”“木偶人?有,有。” 皮诺嫂接着就又唱了起来,“猫爷何须细打听,这里住过许多木偶人。” “住过木偶人?有准地址吗?”“有。” 狐德一即刻双眼放光,什么椅子都不想再坐了,即刻起身过来了。 皮诺索仍是唱着回答,“还有不少准地址,方向有西还有东。” “他们住在哪儿?” “我们这个镇子里,家家住过木偶人。就是我这小小的木器铺……里……也时常有人前来,安钉,换木,螺丝紧。” “怎么样?”老猫冲着狐德一问,显现出皮诺嫂有多么跟自己们一条心。 “那现在呢?”狐德一追着问到。 “听说要来狂猪兵,他们被人提线登路程。” “那都走了吗?”老猫又赶紧问到。 “都走得干干净……远走高飞难找寻。” 等到皮诺嫂唱完了,狐德一冷笑着道:“都走了?” “都走了,要不狂猪兵们在傻瞎浜里扫荡了三天,就像是木梳一样把我们傻瞎浜梳了个遍,也没找出他们的人来。” 狐德一听完不信,“狂猪兵人地生疏两眼一抹黑,这么大的傻瞎浜要是藏起个把人来,那还不容易吗?就拿猫爷来说吧,当初就是让你皮诺嫂在狂猪兵眼皮子底下往木箱里那么一藏,不就给藏起来了吗?” 皮诺嫂也是回之以冷笑,“听狐师爷这意思,这所有的木偶人都是我给藏起来了。这可真是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照这么看,猫爷,我当初真不该救你了。我虽然是木匠,什么把儿都做过,但是这话把儿……哼哼,还真就是做不起落不下了。” 老猫刚要过来再次打圆场。 皮诺嫂就又做出了一副更是十分不高兴地模样出来,“那今天就烦请你们二位把我这小小的木匠铺子里里外外搜上一搜,省得别人疑心生暗鬼,让我们这帮木匠,里子上和面子上都不好做人。”说完,皮诺嫂揣着胳膊往那里一坐,什么也不用说了。 “老狐,你瞧你!”“说句笑话嘛,何必当真。” 老猫即刻又来到皮诺嫂的面前,“狐师爷是开玩笑。” 皮诺嫂又站了起来,“猫爷,我们这些小木匠可是担当不起呀。” “嗨,有什么担不起的,不是还有我们呢嘛。就那些木偶人们,就算是绑在一块儿,我和老狐也能挑的起来。” 皮诺嫂这个时候假装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跟他们木偶不是一条心呀?” 老猫立刻说道:“谁跟他们一条心呀,我们就是想找到他们,然后卖给马戏团换钱。” “是吗?误会了误会了,我还以为着你们跟他们穿的是一条裤子,跑到我这木器铺子来试探我呢?” 空思幻(二十三) “什么?一条裤子?那得多大裤腰多少条裤腿儿呀?”老猫苦笑着道。 “那么说,你皮诺嫂跟他们也不是一条心的喽?”狐德一即刻追问到。 “嗨,什么一条心,我就知道手里的一条棍子,把他们打蒙了以后,也卖过不少呢。” “那还等什么?咱们就快点儿去吧。”老猫可有点儿着急了。 “等会儿,这事先可得说好了分成儿的事情。” 狐德一立刻道:“这个好说,当然是三一三十一咱们大伙儿平分喽。” 皮诺嫂立刻就显现出来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哼,休想!没我带着找去,你们谁也甭想见到木偶人的一个影子。我得占四成儿,你们每人三成儿。” 狐德一这时和老猫互看了一眼,“好好好,皮诺嫂你功劳最大出力最多,四成就四成。” 皮诺嫂又装出了一副笑容,“欸……这才公平合理。走吧,估计他们等着咱们都快等着急了。” “就是就是,哈哈哈……”老猫好不快活地跟在皮诺嫂的后面。 这时,狐德一又冲着台下说话了,“哼哼,你四我们三?到时候让你死我和老猫散!哈哈哈……” 等到狐德一也下台了以后,台上的情形即刻又换了,猫和狐狸被绑了起来,还有两个壮汉硬押着他们,他们好不挣扎。 这时,皮诺嫂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面上那叫一个喜悦,“你们是不是以为马戏团里只会是木偶在台上表演?你们的演技是拙劣了一些,索性在这里好儿好儿学学吧,就让这里的人好儿好儿训训你们,一定要虚心点儿哟。”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说呢?”“皮诺嫂”这时凑近了他们,让他们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看了一遍。 “是你?皮诺曹!” 此刻,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到了“皮诺嫂”的身边,递给他好几块金币,“多谢了,马戏团嘛,还是动物多一些的好,幸好你给我们把他们两个给送来了。” “老板就别客气了,当初要不是你把我给放了,还送给我金币,想来,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两个无赖,老板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最好物尽其用。”“放心,一定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白白的‘埋没’了。快,送后面去,赶快训练,先练钻火圈儿。” 狐德一还不服,嚷嚷道:“为什么不抓他?他是最好的木偶皮诺曹!” 老板一听就笑了,“我抓他干什么,人家是最好的木匠才对。” 等到马戏团的人都下台了以后,“皮诺嫂”冲着台下又道:“知道我那儿为什么叫‘傻瞎浜’吗?就是你们这种愚蠢的无赖到了我那里,都会变得更傻更瞎。哈哈哈……” 一朵奇葩并没耽误什么,《腰缠万贯》。 一上场,奇葩先素身清唱了海南斋戏里的着名曲目《福禄寿朝》的几句词。 她旁边的,叶片呈莲座状分布,瓶口边缘内弯成笼状,连接着一个二叉的鱼尾状附属物,还有半透明白斑,又无毛的眼镜蛇瓶子草一直那么听着,面上的狡猾笑容倒是显现出还是挺爱听的,直到奇葩唱完了一段,他才说话,“哟,你这嗓子还真不错呀。那干嘛在这儿唱呀?我带你到可以赚大钱的地方唱去怎么样?到时你分我点儿好处就行。” 奇葩道:“好呀,其实我也想去可以唱戏赚钱的地方,就是一直不知道该去哪儿。” 瓶草道:“不过,可有点儿麻烦的地方。” 奇葩道:“怎么了?” 瓶草道:“人家那里可是大地方,就算你嗓子好看扮相儿不错,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去的,怎么也得先自己掏点儿油水儿出来给那里的管事的。” 奇葩道:“这个好说,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了。” 瓶草道:“光是钱还不行,关系还得变化一下。我跟他们熟悉,可你跟他们并不认识,所以,你得说我是你表叔,而且还得叫的亲热一点儿。” 奇葩都没争执,“表叔!够亲热吗?” 占了便宜的瓶草立刻就笑了,“没错儿,就这么叫。你回去等我的信儿吧。欸,这钱还可以再多拿出来一些吗?这钱给的越多,上台的日子可就越快。” 奇葩道:“没问题,只要我能上台,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瓶草道:“哟!你还挺有钱的!” 奇葩道:“嗨,这算什么,我有一个亲戚,一向都是拿钱不当钱,而且呀,别看他从来不干正经事,每天吃喝玩儿乐花天酒地,可他竟还可以变成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 瓶草一听到这里,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自语道:“哎哟!每天花天酒地还会腰缠万贯?那一准儿是知道什么法子,就是吃喝玩儿乐也可以赚老么多的钱。这我可得打听打听,以后我还用得着的到处骗人?”然后,她立刻冲着奇葩一点头,叫了一声“大姨”。 奇葩笑着道:“咱们两个这是什么辈儿呀?” 瓶草道:“您肯定是大辈儿!欸,我跟您扫听扫听,您那位亲戚用的是什么法子呀?整天不干正事还会腰缠万贯?” 奇葩一听这,先是上下看了看瓶草,一笑,道:“你干嘛呀?” 瓶草道:“我打听打听呀。” 奇葩笑着道:“哦,我无心说,你有心听,然后你就可以整天不干正事还有钱花了是吧?” 瓶草立刻解释道:“不是,钱分您一半儿还不行吗?” 奇葩道:“我自己知道不就完了,干嘛还要知你那一半儿的情呢?打算学就直接说,咱们别在这儿绕弯子行不行?” 瓶草道:“行行行,我跟您好儿好儿学。” 奇葩道:“那咱们可得说好了,我怎么学来的就怎么教给你。” 瓶草道:“行呀,您花多少钱学来的,我加了倍给您。” 奇葩道:“我倒不是花钱学来的,我是给人家当闺女学来的。” 瓶草道:“啊?还要这么学呀?” 空思幻(二十四) 奇葩道:“当然了,看在咱们聊得那么投机的份儿上。” 瓶草道:“就别当了。” 奇葩道:“我还会让你当孙子呀?” 瓶草道:“好嘛,还是得给你当一辈子儿子。” 奇葩道:“干嘛呀?还不乐意?你半大小子吃死老的,我去外面挣去,你在家里面吃。哪儿那么多便宜事儿?哪儿学哪儿了,就这么一会儿,等学完了之后,你走的我走的。你要是还有孝心,逢年过节买上点儿东西到家里看看我去,我心里当然高兴,可你要不去的话。哼哼。” 瓶草道:“那又怎么样呀?” 奇葩道:“一会儿就多叫两声好听的吧。” 瓶草道:“反正今儿是只吃亏不占便宜了。” 奇葩道:“别净想那好事儿。你学不学?不学走人。” 瓶草道:“学学学。” 奇葩道:“咱们打头儿学。就在前几天,我的这个亲戚吃完了早饭,想出门儿去溜跶溜跶,我在后面跟着,然后多叫了几声好听的,人家就把那个法子告诉我了。来,你跟着我学。今天我吃饭了……” 瓶草道:“你这唱的是什么味儿呀?” 奇葩道:“那你甭管,你也得学这个味儿,要不然不像亲的。” 瓶草道:“这不废话嘛?本来就是不是亲的。行行行,我学。今天我吃饭了……” 奇葩道:“嘿……我吃饭你也吃饭,咱们娘俩儿一对儿饭桶是吧?” 瓶草道:“那我唱什么呀?” 奇葩道:“你应该唱‘我吃我妈妈剩的’。” 瓶草道:“什么?你吃饭我吃你剩的?” 奇葩道:“这不才显得你孝顺吗?” 瓶草道:“得,谁让我想学这个呢。” 奇葩道:“接着来,来到了大门外边儿……哼哼啊。” 瓶草道:“怎么还哼哼呢?” 奇葩道:“对了,值钱就值在这个‘哼哼’上了。你接着唱呀。” 瓶草道:“我吃我妈妈剩的……” 奇葩道:“你们家有多少剩饭呀?吃起来没完了。你应该唱‘看见腰缠万贯了’。接着来。” 瓶草道:“好,总算是听到点儿有用的了。看见……” 奇葩道:“忙什么呀?唱完了这个还有几句白,听好了。出了大门儿,一步儿两步儿三四步儿,走到了外面歇下了腿儿。嗯!站住了腿儿。” 瓶草道:“怎么还‘嗯’一下呀?” 奇葩道:“就得闪一眼落到板上。咱们现在从头儿来,唱齐了知道吗?唱不齐就多叫几声好听的。” 瓶草道:“你就爱听好听的是吧?那就来吧。” 奇葩道:“今天我吃饭了……” 瓶草道:“我吃我妈妈剩的……” 奇葩道:“来到了大门外边儿……哼哼啊。” 瓶草道:“看见腰缠万贯了……” 然后,奇葩和瓶草一起唱了起来,“出了大门儿,一步儿两步儿三四步儿,走到了外面歇下了腿儿。嗯!站住了腿儿。” 奇葩又说话了,“我的儿子。” 瓶草没理会奇葩,自语起来,“咱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会不干正事腰缠万贯了。” 奇葩继续说道:“我的亲儿子。” 瓶草还是不理会,“这指不定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呢。” 奇葩有些生气了,“嘿,我叫你呢。” 瓶草这才答应,“啊。” 奇葩仍是不乐意,“你得学我这味儿。有妈怯儿子不怯的吗?还有,脸上还得带着一种早八百年就想给我当儿子一直没机会,今天总算是得愿以偿的感觉,必须叫得谢天谢地的。” 瓶草道:“我也太贱了吧。行,我的亲妈妈呀!” 奇葩道:“你是我儿子呀?” 瓶草道:“谁要是说我不是你亲儿子我就跟他急眼了。” 奇葩道:“快,快叫我。” 瓶草道:“我的亲妈妈呀!” 奇葩道:“欸,这多痛快。” 瓶草道:“那我多倒霉呀。” 奇葩道:“叫我,接着叫我。” 瓶草道:“你爱听是吧?占便宜没够!” 奇葩道:“废话,你不把我叫美了,我会告诉你那个法子吗?快叫!” 瓶草道:“我的亲妈妈呀!” 奇葩道:“干嘛呀?” 瓶草道:“我想问问你呀,你怎么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还会腰缠万贯呢?” 奇葩道:“你是个傻小子呀?我原来腰缠十万贯呗。” 瓶草道:“哦,一个败家子呀?” 忧郁女王自然是选择奇葩留了下来,觉得木偶的表演虽然不错,可惜的是搞笑的本事不是很强,笑料抖得也不是很脆很响。 蓝组的人上场了,先上来的是一只蝴蝶。 《化蝶》。 一上来,台上就是一个野外的大花园,花园里满是各式各样的蝴蝶,好不绚烂夺目,最显眼的倒是一只肥得不能再肥的,满台到处的飞。 这时,有一个人,拿着捉蝴蝶用的大网子上来了,一见这里的蝴蝶那么多,冲着台上的蝴蝶们就一通挥舞,可就是一只捉不着。 眼看着就要无功而返的时候,那只肥肥的大蝴蝶因为拙笨,结果被大网子给抓住了。 一个劲叫“倒霉”的肥蝴蝶这时向后面瞅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没法子,谁让咱招眼呢。后面的枯叶蝶倒是没被抓住,可谁又会看得见她呢?谁要是乐意抓她,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花瓣上。” “去你的吧,哪儿有那么大的花瓣?”那个拿着网子的人道。 “欸,也算你有眼光,只喜欢上了我这只漂亮的蝴蝶。” 那个拿着大网子的人笑了,“没错,因为一看你我就有感觉。” 那只大肥蝴蝶还是满欣喜的,“是吗?是心动的感觉吗?” 那个人摇了摇头,“是肚子里唱空城计的感觉,抓别的蝴蝶是欣赏,抓你其实就是为了吃肉。” 大肥蝴蝶一听,“什么?来人呀!杀蝶啦!”说完,肥蝴蝶凭借着自己肥大的身躯挣脱开大网子逃命去了。 “别跑!你跑了我这一天吃什么呀?”那个人举着大网子在后面就追,一路追下了台。 空思幻(二十五) 现在,一只不起眼的枯叶蝶被孤零零留在了台上,静静地待在那里,连翅膀都不动一下,当真像是两片枯叶落在了那里。 这时,另一只蝴蝶飞上了台,他翅膀上的图案像极了一张鬼脸,到处找寻了一番,便飞到了枯叶蝶的面前。 枯叶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仍静静地待在那里。 “你好。”鬼面蝶跟她打着招呼。 枯叶蝶总算是看了鬼面蝶一眼,勉强回了一句“你好”。 “咱们真的很是幸运,都是天生一副不会轻易被别人抓走的模样,不过,你不要害怕我翅膀上的图案,其实我把它修饰过了,其实我是一只小丑蝶。”说着,他使劲一抖动翅膀,就把其上的掩饰物给抖掉了,果然是露出了一副小丑的图案。 枯叶蝶看见以后,因为实在是滑稽,就笑了一声。 “你笑起来的样子多好看啊。其实我观察你很久了,为什么总是躲在角落里?只是怕被别人伤害吗?”“不单单是,我还想独自待在这里等一位知己。”“可是,等自己的知己也不必那么忧愁地等下去,要不然,知己来了以后,不也是会为你担心的嘛。我就知道有那么一条大蟒蛇,等自己丈夫一直等不来,成天愁眉苦脸的吃不下饭,是越来越瘦,等到丈夫回来以后,那条母蟒蛇一见,立刻就激动地扑了上去,结果让丈夫给了一个大嘴巴,丈夫还说呢,我都已经有家室了,你一条母蚯蚓怎么那么不守妇道。” 枯叶蝶并没因为这个笑话而开心起来,“我的知己会明白我的。” “可我总是觉得,无论是谁的知己都应该喜欢看开心的笑容。” 枯叶蝶好像烦了,什么也不说了,直接抖动翅膀飞离了这里。 “喂,要是我打扰到你了,那该飞走的也应该是我呀?是不是我口臭熏着你了?哎呀,早知道就不吃完蒜茄子再来了。”小丑蝶在后面喊着,随后也跟着飞了过去。 台上的布景虽然换了一番,可还是一片野花之地,枯叶蝶来到这里以后,仍在角落里静静地待了下来。 小丑蝶这会儿追过来了,“哪儿呢?在哪儿呢?哟!在这儿呢?你看你,你枯叶蝶怎么还找枯叶那么多的地方待着呀。要不然你亮个红灯什么的,我差点儿撞着你。” “你究竟想干什么?”枯叶蝶终于生气了。 “不是,我真的没什么恶意。就是想问问你,我其实是干美容美发的,你需不需要?”“不需要,你找别人问问去吧。”“那你是不是以为我手艺不行?那可不是我吹,不信你就到这一片扫听扫听去,我所采的每一朵花,哪一朵不是变漂亮了?”“那些花儿们都是心甘情愿让你采的?”“怎么不是?咱伺候的好呗,不但可以美容美发,还可以帮着那些花们儿瘦身。”“那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帮她们减肥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它们的肥料太多了,我就……”“你就帮忙吃点儿是吧?难怪你会口臭!”“那个……其实它们是用蒜泥茄子做肥料的。”“那你怎么帮它们美容呢?”“那就好办多了。”“随便找点儿白土粉末子给它们抹上是吧?那不就更脏了。”“那也可以找点儿干净的白土粉末子呀。” 这时,那个之先捉蝴蝶的人又上场了,嘴里还叨咕着,“听说一种小丑蝶挺稀有的,要是可以弄到一只就好了。欸?这就是吧?” 还在和枯叶蝶嘚啵的小丑蝶竟对已悄悄来到身后的那个人毫无察觉,直到网子扣到了脑袋上。 “欸!诶诶!这回我可没注意!有本事你放了我咱们再来一回!”“你当我跟你玩儿躲猫儿猫儿呢。谁有工夫儿跟你再来一回!走走走,好不容易到手了,谁还会再放了。” “等一下!”枯叶蝶感觉到小丑蝶多多少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捉住的,遂就想解救一番。 “你打哪儿出来的?你想救他是吧?趁着我现在对枯叶蝶还不怎么感兴趣,你赶紧走,要不然连你一起捎上。” “他总是跟我穷嘟哝,都快把我烦死了,救他干嘛?我是想来救你。” 那个人看了看枯叶蝶,“我用的着你救吗?” “你知道你现在犯了多大的错误吗?”“错误?什么错误?”“你抓的可不只是一只小丑蝶,他还是粪神的使者。”“粪神?”“就是大粪之神。不信你问问他的嘴里是什么味儿?要是得罪了他,你可就得小心着……”“我小心着什么呀?” “小心着脸上长痔疮呗!”还让网子扣着脑袋的小丑蝶叫了起来。 “什么?你还管脸上长痔疮的事儿?” 枯叶蝶立刻搭腔道:“他是粪神的使者,你想想,他会不管痔疮的事情嘛。” “可我看他翅膀上的小丑脸还挺好玩儿的,放了太可惜了。” 枯叶蝶立刻又道:“那你可得想好了,是想要他的小丑脸呢?还是自己的痔疮脸?” 那个人立刻道:“我当然要痔疮脸了!嗨,我不要痔疮脸!”说完了,他就把小丑蝶给放了,然后就下台去了。 小丑蝶看着枯叶蝶,“大恩不言谢。” “不用谢了,咱们毕竟都是蝴蝶。”说完,枯叶蝶想飞走。 小丑蝶立刻出言阻拦,“等一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枯叶蝶一回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小丑蝶,“你是……” “你静静地等在那里,为的是等谁呢?你是只枯叶蝶,可以在万千枯叶中认出你来的又会是谁呢?”“可我真的没见过你?”“那前世呢?” “你们是在这一世化成的蝴蝶吗?”那个捉蝴蝶的人又上来了。 “你又想干什么?”枯叶蝶惊恐问到。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捉蝴蝶吗?其实我是在找蝴蝶,我的先祖姓马,他曾经告诉过后代,亲眼鉴证过的一份感天动地的爱情,生不可同房就死同坟,后来还知道了他们化蝶以后,就让我们后辈都去找他们所化的蝴蝶,善待他们。” 此刻,歌颂他们爱情的乐曲响了起来,枯叶蝶看着小丑蝶,眼里的热泪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她静静地等待并没白费! 空思幻(二十六) 一片雪花,《待兵》。 一片雪花这时上场了,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这也太静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没喘气的呢。”说完,她索性躺到一棵大树底下睡大觉。 另一个年老的雪花也上场了,看着她懒懒散散的样子,先是到在了一处让一片雪花看不着的地方,随后即刻大喊道:“不好了!敌人偷袭!” 一片雪花即刻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年老的雪花继续在原地叫嚷,“雪花,别乱!你跟着班长给我从正面顶住!我们从左右两侧迂回到敌人的后方,兜着屁股打他们!” “是!保证完成任务!”一片雪花刚要冲前,却好似是发现了手里头缺了一些什么,“我家伙呢?我家伙在……” 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一片雪花冲着老雪花一瞪眼,然后就又躺倒在地了。 这时老雪花走到了他的旁边,“喂!你又没挨枪子儿,老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那你就当我真挨枪子儿了呗。”一片雪花仍是倒在那里说到,“你就别打扰我了,让我好儿好儿挨回枪子儿行不?”说完,她真要睡觉了。 老雪花一笑,然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重要军事消息,你们现在谁可以把它送到大帅那里?” “我去!”一片雪花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好,你要穿过敌人三道铁丝网,绕过敌人的两道封锁线。有信心把消息安全送到吗?”“有!”“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是,保证送到。” 一片雪花说完,然后就一路向台下飞奔。 老雪花又笑着走到台前,“我还整治不了你这懒劲儿。” 可是,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片雪花竟又倒着跑回来了。 “欸,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片雪花那叫一个不乐意,揣着胳膊冲老雪花说道:“重要消息送到大帅那里了,他托我给你捎句话。” “什么话?”“大帅让我告诉你。军队里正在征收拿人找乐儿的呢税!” 后面的话,一片雪花说的很大声,随后竟找了一条沟坐了进去。 “干嘛呀?你要拉屎呀?”“拉屎干嘛呀?我直接坐沟里,看你怎么再把我给带沟里面去。” 老雪花一看,又笑了笑,“你说说你,外面的战争还没结束,你身为一个士兵不去战场效力,反而缩在这里。这成什么话?” 一听这话,一片雪花登时就从沟里出来了,“谁说我没为战场效力了,曾经那么一回,我跟好几个咱战场上的兄弟去把敌人的大炮阵地给搞掉了。你忘了?” “是呀,那时候你多光荣呀。不是还和那个谁,就是那个大人物,你站在他身边,双手举着那个锦旗。”“你还提那面锦旗。是,我是站在那个大人物身边了,还双手举着锦旗,后来他们叫我一个劲地把锦旗举高。直到最后,把我都给挡上了,谁瞧得见呀?”“可是后来,不是还把你调到上面去了吗?”“什么呀?那就是让我给大官儿当碎催去了,什么杂七杂八的脏活儿累活儿都得干,包括给他儿子擦屁股。”“后来呢?你跟着那个大官儿上过战场吗?”“上什么战场呀?他们谁都怕跟敌人打仗会消耗自己的实力,一个个跟打太极似的,你推我我推你,总是再议再议的,谁也不去真真正正地跟敌人干上一场。”“那些大人物们不管吗?”“谁说不管?一看实在跟老百姓没法交代了,就找了一个人顶缸。”“那找的是谁呀?”“倒霉了,就是我伺候的那个大官儿。”“那他会乐意吗?”“他哪会乐意呀?整天借酒浇愁,后来兴许是因为愁更愁,就把自己给了断了。”“再后来呢?”“哼哼,再后来呀,那大官儿的老婆带着孩子改嫁了呗。”“谁问她啦?我问你后来怎么样了?”“我后来还会怎么样啊?又给派到战场上去了呗。结果,最后一次咱们去战场的时候,半途就被敌人拦截了,一下子就退到了这里。当初定规的好,只要学鸟叫‘咕咕’,就有人来救我们。可这都过去多久了,别说叫‘咕咕’,就是叫‘姑奶奶’也没人理咱们!” 老雪花听到这里,面上显出苦色,“是呀,叫姑奶奶是没人理我,因为她老人家已经被敌人给……”说完,老雪花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眼里垂泪。 一片雪花听到这里……看着老雪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些什么才好。 老雪花控制了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我们军人,打仗不是为了那些大官儿什么的。是为了咱们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同胞!其实我也知道,你静等在这里不是想当缩头乌龟,而就是在等着有人可以把你再重新带到战场上去。走,现在就带你去。” 一片雪花此刻一看老雪花,“可咱们手里没武器没给养呀?” “咱们没有,可敌人手里有呀。可不是咱们抢别人的,是他们先抢我们的,我们再去把那些抢走的东西给抢回来。” 一片雪花也只是考虑了片刻,然后狠狠一跺脚,“士兵就该干点儿士兵该干的事儿?走,咱们现在就上战场!” 最后,他们两个一起冲着台下齐声喊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敌人不滚,抗争不停!” 女王并没选择一只蝴蝶,因为她在表演里的戏份还不如那只配角小丑蝶。 此时,“战欲”、“善欲”、“神欲”、“权欲”还是站在这个十字跷跷板上,但是,其中的花男却是不想再这么“无动于衷”地耗下去了,看着对面的“权欲”,面上一笑,随后便用自己的体重使劲压动起跷跷板来,而后再一松劲,使得跷跷板两边上下翘动了起来。 空思幻(二十七) “权欲”自是高高在上惯了,看着对面“战欲”这种很像是挑衅的行为,当然是十分厌恶,立时喝道:“你闹够了没有!”说完,他自己的身形向上一纵,而后使劲力向自己这边踩了下去,结果一下子就把对方翘起好高。 可正当“权欲”得意的时候,“战欲”则是借着“权欲”下压翘起的力道飞纵了起来,一下子就不知道“飞”到上面哪里去了。 跷跷板这边一空,那边自然是要坠下去了。 “神欲”登时惊呼了起来,可离着不算近,想要去救却是来不及了。 好在有“善欲”,童成急忙使得脚下的跷跷板向着花男和四宝公子的跷跷板一转,使得两个跷跷板重合,这才没让“神欲”一坠到底,而且自己的身形还向前移动了一定的距离,这才让跷跷板重新保持平衡,因为对面现在站着两个欲望了。 刚才在重合之时,一下子跳到“权欲”那里的张离还一个劲向四宝公子道惊。 这个时候,那个凶壮的声音又说话了,“看看,看看,他们都对你们做了什么?我完全是站在你们这边说话的。其实,无论是神欲还是权欲,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要有一个好大的胃口,让世间全部好处都可以吃得下消化得了,而你们对面的善欲往往就是最大的障碍,就因为有了他,那些为了神欲和权欲要做的事情都会畏首畏尾碍手碍脚,从而,欲望就会很难实现,所以,你们应该趁着现在可以灭掉他的时候,及时动手,切勿错过了大好时机以至于……” “权欲”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听越是激动,无论是可不可以出去,眼前的这个“善欲”都当真留不得,就是一个心腹之大患,忖到这里,即刻身子一纵,奔着前面的童成就飞蹿了过去。 “神欲”却是不敢和公子一齐掠过去,如果三个人都奔着翘板一侧过去的话,一准儿会一齐掉下去,遂,他要眼看着“善欲”和公子所置之地,从而判断出自己是该靠前一点还是靠后一些。 四宝公子抡胳膊先是奔着童成使出了一招“大权独揽”。 “善欲”一见,也并没说些什么,身子一侧,就让对方什么都不会揽去,却是并没趁着对手下一招还没施展出来的时候进击。 “权欲”自是不去理会对方的用意,又接着用了一招“裂土分茅”,简直可说是好不开阔,就好像一时之间此地无尽的空间都成了他的地盘也似,甚至是可以胡作非为任意妄为起来。 这一回,“善欲”可是看不下去了,使出自己的功夫,无论是其间的“土”还是“茅”,都变的越来越薄弱起来,让对面的人感受到,就算是地盘权力再大,如此乱为下去,早晚也是要拱手于人的。 此刻的“权欲”好像见到了象征自己的东西都被“剥夺”了,不但并无任何悔改表现,反而更是暴躁了起来,又用起了一招“作威作福”,变本加厉地放肆了起来。 “善欲”一见,更是气愤,探出自己这一双善掌,打是疼骂是爱也似的,也是为了对方好,一个个耳光把对手的“威”和“福”都打了下去,也是再让对手清醒起来,不要做了“食欲”的奴隶。 站在后面的“神欲”一见,虽说是不可过去帮忙,可也是想出了帮着公子的法子,身子向前移动了不少,使得这个跷跷板向着童成那边倾斜了下去,同事也就使得“善欲”在抽“权欲”耳光的时候不是很顺手了。 “权欲”此刻总算腾出了一些还手的余地,可也总算是懂得收敛了的他又用了一招“尺寸之柄”,即便是不大的一些小权,其实也有用来攻击敌人的。 “善欲”一见,对方不再使“阳权”,而改为使用“阴权”,果然是使得一手的好权术,索性也把自己欲劝导其善的功夫用得微妙了起来,若是后面的张离可以见到的话,简直就是判断不出“善欲”和“权欲”是否仍在争斗。 四宝公子一见招数又要无果了,即刻改为一招“强干弱枝”,把刚才分散的小“权”,又集结了起来,还是要用绝对的权力去攻击对手,根本无视“善欲”明显的循循善诱。 “善欲”自是仍在谆谆告诫,甚至是又加了一些力道进去,看来如果是不把对手这“权欲”的嚣张给打压下去的话,无论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此刻站在后面的“神欲”,知道若在不出手帮忙的话,唯恐机会就失不再来,即刻喝了一声,“公子,你我二人合力敌他。当下脚下!”说完,张离向后面飞快倒退了几步,然后使劲再一跳一压,就把前面的“善欲”和“权欲”都给翘了起来,而后自己的身形跟着前纵,在半空里如同仙人腾云驾雾一般直扑童成。 “善欲”童成当然也听到了“神欲”的呼喊,眼看着张离就要和“权欲”一起攻向自己,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身后多出来的凶壮笑声,好不残忍得意。 首先说,“善欲”没必要怕身后的“食欲”,他用“通真达灵”的功夫已经判断出,“食欲”无法直接攻击他们三人里的任何一人,自会用言语去挑拨眼前这两个定力不深而被打动劣根欲望的四宝和张离,其次,面前的两个人哪怕再厉害,却事身处再半空之内,怎有自己“捣虚凌空”的功夫更为适合虚空作战,但是,用功夫谆谆教导的时候还是留有余地的。 就这样,“权欲”被教导得又退到了跷跷板上,张离也是如此。 此刻,张离看着跷跷板另一头的“善欲”,小心翼翼来到“权欲”的身边耳语道:“公子,我们一会儿一起纵蹦,把童成给翘落下去。公子只须落回原地即刻,属下会落到他的那边,好完成翘板的平衡。” 空思幻(二十八) “权欲”听罢,立刻点头称“好”,随后,他们当真一起掠了起来。 “善欲”其实一眼就看透了他们的心思,虽然被翘起来的力道不小,但是身具“蹈空凌虚”的他,身子就像被牢牢固定在了跷跷板上一样,眼看着翘板都快直竖起来了,而童成仍旧没在其上移动半分,要是他索性就这么直接让跷跷板竖着转一个大圈子的话,对面的四宝和张离那是一定会掉下无尽之地的,但是,他还是运用功力使其恢复了平衡,而且还让他们留在了跷跷板的另一头。 幸好他们是拼命抓住板子的,张离也确实是飞纵而去,结果也只得在童成的下面,两只手死命抱住板子,这才没事,之后,他又立刻回到了四宝的身边,生怕“善欲”这一边又沉下去,再把公子给翘走了…… “战欲”来到了这里的另一处所在,虽脚下踩的不再是跷跷板,可是,也并非是实地,遂,每行一步,必会谨而慎之。 “老七!” 战妖对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即刻回头一看,原来是当初“遇”上老七之后出现的那个金头发的好看女人,最后也差点要了自己和老七的命。 “怎么是你?”“嘿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上面就是这样,只要我还活着,就还或许会被派给你做助手。”“哦?好伟大的上面。”“其实你只要让他们相信你基本的忠诚就没问题。好了,别再说废话了,说说你这次要办的事情怎么样?”“当然是找到郁人欢的弱点,然后从这个讨厌的地方出去,我更喜欢在开阔一点地方里放肆一下。” 那个女人又看了看“战欲”,就好像半分没认出他其实是“战妖”花男,然后道:“那就跟我来吧。” “去哪儿?”“这里是她的欲望世界,同时也是个幻想世界,幻想世界和记忆是相通的,要想找到她的弱点,当然最好去看一看她的人生经历了。” 花男觉得有道理,可还是加着不少的小心跟在好看女人后面,直到被带到了一个好似是大镜子的前面。 “看见了吗?这里面是她满满的回忆,我觉得就从她懂事的时候察起吧。”说完,好看女人操控了一通,然后就走进了镜子里面。 花男一见之下,微一犹豫,便见到了从镜子里探出脑袋的好看女人拿俩眼一看他,之后又伸手把他拉了进去。 这里再也不是一片白生生的虚空之地,而是现实生活里的情景。 花男抬头一看,便见到了一户人家的窗户纸上,两个人影正在吵架着,且吵得还挺凶,听上去应该是夫妻两口子在拌嘴。 “你就知道灌猫尿!除了每天喝呀喝呀喝呀,还会干点儿什么?这日子还有法子过吗?”“不愿意跟我过你就给老子滚!滚的越远越好!”“嘿……姓郁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让谁滚!当初我还是姑娘的时候,是谁每天无事献殷勤,让我一个闺女家的想躲都躲不开!” 只听得一声“啪”,应该是那个说话醉醺醺的男人把酒壶酒碗之类的东西给狠狠地摔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事儿?你当我真不知道吗?你用了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妖术邪法,当时把我的心给控制住了!让我只会喜欢上你一个人!我连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都不管不顾了!这就是你当初先骗的我!要不是我多喝了几年的酒,把你那妖术给解了,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听到这里,那个女人似乎是自知理亏了,遂就并没紧跟着再说什么硬气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管我用的什么妖术!反正我把身子已经给了你了,而且还给你生了个孩子,你就得好儿好儿对我!” 就这么一会儿,窗户外面聚集了好多的街里街坊,一个个讨论的事情不是怎么给他们两口子劝架,而是那个女人究竟用的是什么妖术邪法。 就在这时,花男又听到了好看女人的声音,“男的姓郁,应该是郁人欢的父亲。” 花男也并没正眼瞧她,用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她已经换了一声当地人的衣裳。 “砰”的一声,窗户竟打开了,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拿着一盆脏水照着窗外听他们夫妻两口子吵架的人们就狠狠地泼了过去,“都给我滚!” 人们当然是在齐齐闪避之后,然后众说纷纭疑窦重重地离开了。 花男和好看女人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等着,因为他们好像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术邪法,可以控制一个人的爱情。 这时,一个女孩子边哭着边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应该就是从刚才吵架的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的。 花男凭着对郁人欢的认识和了解判断出,这就应该是她小的时候。 这会儿,刚才打开窗子泼水的女人,也已走出来了,找到了女孩子之后,便把她抱在了怀里,同时自己也哭了起来。 小时候的郁人欢这时停下了哭声,抬头冲着自己的母亲抽泣着问道:“妈妈妈妈,爸爸说的是真的吗?是你用什么妖术把爸爸的心给控制起来了吗?” 郁人欢的妈妈立刻哭得更厉害了,“是妈妈没把你外婆教给我的东西学透,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你爸爸喝点儿酒就给破除了。你可要记好了,长大以后要当一个真真正正的修心士,将那些因为男女之情而把心伤透的人都给修好,也就不至于落得像妈妈今天这样的下场了。可我当初是真的非常喜欢你爸爸的呀……” 这时,一个男人也气气哼哼从屋门里出来了。 “欸?人欢她爸,你要到哪里去?”郁人欢的妈妈即刻拦阻。 “不用你管!你不是嫌我喝酒吗?那好,以后我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空思幻(二十九) “什么?孩子她爸,你是不要我们娘儿俩了吗?”郁人欢她妈即刻跑到郁人欢她爸的前面,双手抓着他的双臂,“当初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怎么对我都行,可你绝对不可以不要咱们的女儿呀!” 郁人欢她爸看着也像是酒劲上头了,一把就把郁人欢她妈给推开了,还是要走,头也不回。 郁人欢她妈当真是急了,拉着小郁人欢又抢到了郁人欢她爸的前面,“噗嗵”一声就和小郁人欢一起跪下了,同时抱住了郁人欢她爸的双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只要你别不要咱们这个家,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小郁人欢也抱着爸爸的大腿一个劲摇晃,央求自己的父亲不要舍弃自己母女。 郁人欢他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结果仍一咬牙,狠心地推开了她们母女二人,然后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郁人欢她妈“噌”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情急之下伸手往怀里一掏,把一个小纸包里的粉末奔着郁人欢她爸的脑袋就撒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只片刻工夫,郁人欢他爸就呆立当地,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不不动了。 郁人欢的妈妈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了郁人欢爸爸的前面,用一种诡异绝伦的语声冲他道:“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你做什么你绝对不可以违背!否则的话,你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听到了吗?” 郁人欢她爸即刻变得听话起来,“是,主人,我是您最忠心的奴仆,永远不会违背您的命令,哪怕舍弃生命。”他的语声变得僵硬呆苶了起来。 “现在给我回去!把你刚才弄乱的屋子赶紧收拾好!” “是,把弄乱的屋子赶紧收拾好。”之后,郁人欢他爸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回屋去了。 花男即刻便听到了屋子里响起的好不麻利地收拾之声。 小郁人欢这时抹了抹眼泪,然后向她的妈妈问道:“妈妈,爸爸这是怎么了呀?” 郁人欢她妈这时蹲下了身子,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仍是带着泪回答道:“没什么,你爸他从今天起变好了,永远都不会离开咱们娘儿俩了。走,跟妈回家,去过咱们自己的日子。”说完,已哽咽的郁人欢她妈捂着自己欲哭出声来的嘴,拉着小郁人欢回了自己的家,并且关上屋门。 花男和好看女人走了出来。 “原来她的童年是这个样子的。”“她的妈妈留不住她爸爸的心,就用法术把她爸爸的人给留下了。那她和她的妈妈岂不是以后要和僵尸生活下去?”“有时就是这样,有的人宁可和僵尸生活下去,也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而有的人,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不喜欢,也不会凑凑合合在一起过一天不痛快的日子。”“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你觉得这就是她的弱点吗?”“这是她心里的痛楚。”“痛楚就是弱点,人都是这样的,要是可以使得她听到你的声音,就可以用她小时候的痛苦去刺激她,这足可以把她变成一个疯子。”“那这么一来不是火上浇油吗?我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要让她从痛楚里清醒过来。”“错,越是清醒的人越是不好控制,越是神志失常的人,才越会成为你的奴隶。她爸爸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哼哼,如果我现在是在她爸爸的幻想世界里,估计就只是待在一个牢笼里,再也出不去了。” 说完,花男向着那间屋子走去。 “欸,你要去干什么?”好看女人急忙问道。 “去劝她的妈妈,把她的爸爸放了,然后去过那种谁也不用折磨谁的日子。”说着,花男便走到了屋门前,伸手指敲了几下。 “谁呀?”里面回答的人是小郁人欢,随后,便是由她把门给开开了,“你找谁?” “你的爸爸妈妈在家吗?我找他们有事。” 小郁人欢看了看他,应该是感觉出并不是什么坏人,就把花男给让了进来。 花男走进来以后,一眼就看见了已走过来的郁人欢的妈妈。 “你是……”“不必回忆了,咱们之前并没见过面,不过,你刚才做的事情我可是都看到了。” 郁人欢她妈一听这话,立刻就显现出不快的神情,“那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瞎掺合。” “那好,我就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劝劝你,不要再这么偏执下去了,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那你刚才应该看到了,是他先放不过我们的,就想着用一走了之来伤害我们母女。”“可你留住他的人却留不住他的心,又回怎么样呢?”“谁说的,现在他的人和心明明就都是在我一个人的手里。”“那至少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吧?”“可他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我又有什么办法?”“这又跟抓了一只宠物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呢?”“至少他属于我一个人。”“他对你的意义就只是占有吗?那当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我……” 这时,好看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带着一脸诡异而神秘的笑容,在郁人欢妈妈耳边道:“别听他的,占有别人的身心和占有别人的爱情不都是占有吗?他现在这个样子,白天可以当劳力,晚上可以当丈夫,以后的事情她都会听你的,尤其那种事情,你以后一定会快乐无边的。”她的声音变成了之先那个色欲的声音。 “早就知道是你,就是想看看你要耍什么手段。” 色欲又笑了笑,“我的手段有的是,现在也只是前戏而已,哈哈哈……” 花男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小时候的郁人欢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身形飞快游走之下,就把她带离了当场…… 空思幻(三十) 这里是一间书房,花男把一些好书和文房四宝摆在了桌子上,还把小郁人欢抱到了椅子上。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不让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花男微笑冲着她温言软语道:“爸爸妈妈现在有些事情要忙,等他们忙完了以后,你就会看到不再哭泣的妈妈和不再喝酒的爸爸了。你现在先在这里好儿好儿学习一下,这对你以后的为人处世会有很大帮助的。相信我好吗?我现在去帮助一下你的爸爸妈妈,你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出来,他们也希望你可以学业有成,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小郁人欢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拿过书,提起笔,认认真真地学习了起来。 花男见到这般的情景,心头一笑,而后便是立刻离开了这里,他要把一些欲望阻止到离这里越远越好。 色欲的眼睛在发着光,同时也使得郁人欢的妈妈和爸爸的眼睛里放出了同样的光,“既想拆散你们,又想夺走你们的女儿,你们会容得这种人吗?” 夫妻俩当真像极了欲望的死忠奴隶,听到了色欲那么一说,即刻双双奔着花男冲了过去。 “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一向喜欢不平淡的东西,所以,我给你加了一些‘彩头’。嘿嘿,老七,看你了。” 花男当然是不用色欲提醒的,一眼就看见了夫妻二人手里的拿着的欲望火枪,见到他们扑上来要拳脚相加的举动都是虚张声势,冷不防间对着自己就开了两枪,遂即刻身形向一面墙后躲了过去。 夫妻二人一见花男躲进墙后就没响动了,就拿着火枪细心留神地凑了过去,可就当他们一起用枪口指向墙后的时候,哪里又有花男的踪影,而且这里还是封闭的,除非花男会穿墙遁地的功夫才可以逃的出去。 可就在他们还在犯疑的时候,花男便从上面扑了下来,敢情是用“仙人挂画”的功夫从墙上爬了上去,然后背贴在屋顶上。 夫妻二人被扑倒以后,自然是把手里的欲望火枪都撒开了。 男人很不服气,和花男在地上扭打到了一处。 女人则是趁着这个时候从地上又把两只火枪给捡了起来,可是,刚想对着花男放枪,可惜的是花男和男人的扭打过于激烈,也不知道一会儿谁在上面一会儿谁在下面,女人怎么着也不可瞄准花男。 就在这个时候,花男和男人一路扭打到了墙根,男人背靠在墙上和花男动手,花男的后背正好冲向女人。 女人终于有了可以开枪的机会了,可“砰”、“砰”两枪之后,却不见花男的后面开花,而后眼见着男人的身体奔着自己横甩着撞了过来。 原来,花男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墙角一借到力道,既可以完成这么个动作了。 可是,男人和女人一起摔倒后,女人竟没停止放枪,又是接连一通枪响。 花男只得先行逃出去。 等到男人和女人又重新站起来之后,他们一人拿着一支火枪,又开始找寻起花男来。 这一回可是搜索得十分仔细,就连无法藏人的地方都不放过,找着找着,忽然,男人冲着女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看向床底下。 女人一见,原来是从床下里露出了两只男人的脚,随后,即刻跟着男人冲着床下一通放枪,等到他们把床铺掀开,想要确定花男死了没,却只是见到了花男的鞋袜,里面还充填着两个大萝卜。 花男双手抓住了上面的门框,抬脚照着还糊涂着的夫妻二人的后背猛踢了过去。 摔撞到墙上的他们,这一回并没把欲望火枪给撒开,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还想放枪,却被花男一手一个抓住了拿着火枪的腕子,使得枪口冲上,就这样,直到里面的枪子打光为止。 就在他们夫妻俩还要拿着空壳的火枪跟花男拼命的时候,被花男一把夺了过来,然后狠命一摔,冲他们暴叫道:“够了!你们真要做一辈子欲望的奴隶吗?你们的心是属于你们自己的,而不是被欲望控制的。就算为了自己的女儿,你们两个难道不可以堂堂正正地活这么一回吗?” 就在夫妻二人听到了花男语重心长的此番话语之后,一旁那个恶心人的色欲又说话了,“甭听他的!没欲望的人生又怎么会精彩?欲望的奴隶又会怎样?那同样也是享受着欲望的主人!” 就在色欲这些放屁蛊惑之下,夫妻二人的眼睛里又放射出了那种光芒,纷纷照着花男又扑了过去,非要玩命不可。 “够了!你们清醒一下好不好!”花男觉得对方被欲望控制得太过厉害了,心头一起,身子飞旋而起,照着他们的侧面就是一飞腿,很想就这么一腿可以把对方们给踢得真正清醒过来。 谁想到,被欲望控制的奴隶甚至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可以被忽略掉,根本不在乎一飞腿踢到两人腮帮子上的他们,身形也只晃晃,然后就又奔着花男扑了过去。 花男当然是不想伤害他们的,一伸手,便把床单给扽在了手里,便照着他们一通抽打的同时,手里接连把这条床单给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然后仍是在防备着攻击的同时,又把床单给连接系上,系成了一条绳子,然后不停晃动,引得对方们进入自己的绳圈之内,最后,终于把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夫妻两人给绑了起来。 只绑住胳膊没绑住腿的夫妻二人,此刻竟还可以蹦起来去踹提花男。 花男自然是又想出办法了,也是为了他们两个的平安,看到旁边有一个柜子,打开柜门以后,把他们俩往柜子里一赛,然后又把床腿给掰折了,往两个柜门上的把手里一塞,总可以挡住他们了,可还是觉得不够稳妥,遂就又把柜子的门紧靠在墙上,再用床把柜子给顶住,当然,还要小心着留出些缝隙好让他们呼吸。 空思幻(三十一) 这时,花男总算是腾出工夫来,去找那个害人不浅的色欲了,却见到了那个好看女人已经逃得很远了,遂即刻在后面紧追过去。 按理说,色欲的轻功应该是不如“战欲”的,可是,却因为在自己的地头上,所以依仗比花男要熟悉,且已跑出来那么远了,遂就让花老板在后面一时追不上。 跑着跑着,色欲跑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巴巴且无助的样子,冲着众人喊道:“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呀?那个坏人整天价没完没了地欺负我,我是好不容易从他那里逃出来的。” 就她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自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和义愤填膺,纷纷去阻拦他,而且皆是要欲欲动手的神情。 要说演戏,色欲再厉害也是无法超过花男的。 “你们别听她的。我吃苦受累养活着她,可她却拿着我的辛苦钱在外面养小白脸儿给我带绿帽子。你给老子站住,我今天非要好儿好儿教训教训你,你个没羞没臊的荡妇!” 遂,就这么着一来,那些本来同情色欲的人们即刻就被鄙夷的眼神所替代了,前面还有帮着花男拦着她的。 色欲简直就像个泼妇似的,谁拦着她,她喊谁要吃自己豆腐,遂照旧是一路奔了出来,可花男在后面与她的距离就近了不少。 再后来,色欲好似慌不择路了,开始往高处的地方逃窜。 花男自是仍紧追不放,见到了她从上面一堆一堆推下来的东西,急忙把自己的轻功施出来一一躲过,一路追到了高处的顶上。 色欲好像是怎么也跑不动了,遂一屁股坐在了那里,不过,更像是在等着花男上来。 花男这时也跑到了这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禁起疑,遂慢慢地靠近,等转到了她的身侧,不禁把目光给避开了。 色欲现在身上穿的东西简直可说是少之又少,被快要下山的太阳那么一照,更是很难分辨出她的身上到底穿没穿些什么。 这时,色欲淫笑起来,还挺贱,“你一路追过来,不就是想要我嘛。现在我这个样子,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也太方便了。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好儿好儿方便方便。” 花男也不想费口舌骂她,“收起你这副嘴脸吧,你以为谁的色欲都是控制不了的吗?只要内心的信念坚定,就可以战胜一切人性的劣根。” “哦?是吗?那就让我试一试好了。”色欲仍旧带着那种甜得作呕的笑声,站起后,向着花男就扑了过去,一副投怀送抱的样子简直做足了。 花男的心神可一直都没因为她而心生荡漾过,始终是一副坚定的神情,知道对方这样子一定是在打什么主意,遂就时刻小心谨慎着,果然,色欲没到,她头上的那把刀先到了。 “唰”,色欲用头上的那把刀奔着花男就是一下子,而且根本不顾部位什么的。 花男一个大纵飞了出去,脚底下拿桩站稳一看,那把好看的头刀又奔着自己猛刺了过来,急忙又用手一磕刀面,却是发现,那根本是一把软刀子,手一接触上,就好像要陷进去一般,甚至不可自拔,偏偏其间还带着一种极具诱惑的吸引之力。 原来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无底的深渊啊! 花男用自己坚定地意志带着自己的身子向后一个倒纵,可又见到那把软刀子又扎了过了,同时再次听到了色欲那种笑声里的勾引之言。 “讨厌,已经在倒贴了,你却还总是躲躲闪闪的。装什么装?就算你是一个太监又怎样?这把刀子就算挨上了,你也是一定会上瘾的?这可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别说妖了,它甚至可以让你知道当神仙的滋味。嘿嘿嘿……” 这些淫词浪调在花男耳朵里听来,只会是一阵阵犯恶心,也就对色欲的种种行为感到了无比的厌恶。 色欲却还没甘心,把头上的软刀变得更异样了一些,有些像美人的头发,又有些像是美女的纤纤玉手,每次去攻击花男的时候,倒不如说是去撩拨。 花男用自己坚毅的力道施用在自己的双手之上,对着不停撩过来的色欲软刀子拨打不停,且每次皆是并无被其吸住而不可撤手的情形。 如此攻击之下,色欲自己都因为急躁且无果而感到无聊起来,可面对着花男攻击的逼近,她又无法不做抵挡,遂,就是开始节节败退起来。 “唉,真没意思,没想到‘战妖’花男竟是一个这么无趣的人,你那众多女跟包们跟着你算是倒几辈子的霉了。怎么就没想过,给她们每个人都去找几个男人快活快活,也算是你这个当老板的好儿好儿补偿她们一番。唉,算了,连我都不想跟你玩儿了,后会无期。”说完,色欲收起软刀,来了个大转身,就往高处顶上的边缘奔去,像要一纵而下。 花男一见,虽不知道对方又要打什么主意,却是不想她就这么不见了,因为自己还有好多的疑问没解决呢,遂即刻上前一抓,却听得“呲啦”一声,再看手里,色欲身上那些东西,此刻竟都留在了自己的手里,登时厌恶地狠命一扔,又听到了她淫笑连连时,再探身子一看,原来她是自己掉进了一面大镜子里去,登时也不犹豫什么了,纵身一跃,还是紧追不放…… 黑组的人开始演了,第一个上来的一名闺秀,《刺杀》。 台上光亮不足,在个阴暗之地,勉强可看见一个女人,也就是那名闺秀上台来了,什么也都不说,就在那里等着。 接着,一个抽着烟袋的男人也上来了,先是用眼睛踅摸了一番,见到了一旁的闺秀惊了一下,“在这儿呢?倒知应一声呀,把我吓了一跳。” 空思幻(三十二) 接着,那男人又面带笑容地道:“哟,你把我找到这么一个暗的地方,是因为害羞吗?嗨,你也是这么大一个丫头了,还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呢?” 闺秀的面上可是一点儿笑模样都不见,“闭嘴!你的嘴是不是因为抽烟抽的越来越臭了!” “男人不臭,女人不嗅。”“哼哼,我说蛮傕,现在可还不是你跟我来这套的时候。”“那你说,什么时候才是?”“嘿嘿,至少是你替我把他杀了的时候。”“谁?你想让我把谁给杀了?说出他的名字就是了。”“妙虎寨而今的大寨主。”“是他?”“怎么?你不敢?嘿嘿,那你以后就永远别再想见到我!” 说完,闺秀转身要走。 “等一下!”蛮傕立刻出言拦阻到,“我是说,杀他可以,可是妙虎寨里戒备森严,我要是想动手的话,还得找个机会。” “机会眼前就有。”闺秀又把身子给转了回来,“他现在正要找一个丫鬟去伺候,你冒充丫鬟去伺候他,不就行了。” “什么?让我冒充丫鬟?你好儿好儿看看我,我要是去冒充丫鬟,这叫好有一比。”“好比什么?”“好比裤衩儿改盔甲。”“这怎么讲?”“不够材料。” 闺秀实在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本来就是,你非要我一个堂堂七尺昂藏去扮丫鬟。就算有人信了我是一个女人,可找丫鬟谁找我这样儿的?”“可那位大寨主的口味比较重,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丫鬟。”“真是这样?等等,我可听说过那位大寨主的一些事情。别就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你才要我去杀他的吧?”“跟你有关系吗?你就说,去不去吧?”“那杀了他以后,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定亲了?”“只要你杀了他,一切好说。”“那好,我现在就扮成个丫鬟。” 蛮瓿莝下去以后没多久,再上台的时候那叫一个“好看”,母夜叉都不知道要比他漂亮多少倍。 “立刻就去,我在外接应你。给,这是一壶毒酒,你赶快送过去,让他喝了就行。” 扮成丫鬟的蛮傕答应了一声,随后拿着酒壶就走了,却让闺秀又给拦住了。 “等会儿!”“哟,你为我担心了是不是?”“少自作多情了,我是说你现在怎么也是一个女的了,装也得装出点儿来。”“哦,那好。” 遂,蛮傕故意装出了一副女人的神态,拿着酒壶走了。 台上画面一转,一个相貌英俊的人正坐在那里喝着酒,虽眼前的桌上,满是横七竖八的酒瓶子,可看他的样子都是还没什么要醉的样子。 这时,蛮傕走到了他的身边,还故意装出一副女人的嗓音,“大寨主当真是海量呀,可酒大也是要伤身的。这俗话说的好,不如已酒解酒,您就把奴家这壶解酒的酒给喝了吧。” 大寨主扭头看了看蛮傕,“新来的丫鬟呀?” “啊,奴家正是新来伺候大寨主您的丫鬟。”“这世上还有用来解酒的酒?”“当然了,不信,您就喝了奴家的这壶酒,要不解酒的话,您想怎么罚奴家都成。” 蛮傕说罢,就把酒壶递到了大寨主的面前。 大寨主一把就把酒壶给接了过来,然后看了看他,“你听说过那‘狮吼功’吗?” “嗯?听说过呀,怎么了?”“那你见没见过他们发功时的样子?”“没见过,不过倒听说过,反正就是使劲张着大嘴……” 就当蛮傕把嘴张开的时候,大寨主一下子就把酒壶里的东西倒进了他嘴里,把他给呛的好一通咳嗽起来。 然后,他把酒壶一放,半笑着道:“这世上还有用酒解酒的?你自己先去解解酒吧。” 喝完了毒酒的蛮傕即刻跑了出来,“完了完了,我把毒酒喝了。” 闺秀倒不着急,“没事的。” “哟,你有解药?”“那倒没有。”“那你怎么说没事儿呢?”“这毒酒得个把时辰以后才发作呢。”“那也受不了呀?”“我是说,在它发作之前,你给吐出去不就完了。”“可我吐不出来怎么办?”“好办。” 闺秀把一面小镜子给掏了出来,放到蛮傕眼前。 他看了一会儿,立刻转过身去“哇哇”大吐了起来,等吐完了之后,又问闺秀,“我吐干净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什么叫差不多?”“就是剩也剩不下多少了。”“那我不是也得遭罪吗?”“可这镜子太小,你再看也吐不出来什么了。”“那又怎么办呀?”“我给你想个办法,你找个没人地方撒泡尿,然后再看一看,就会吐干净了。”“那我现在就去。” 闺秀看着蛮傕的背影,笑着道:“倒还蛮听话的。” 等到蛮傕吐干净了又回来以后,向她问道:“怎么样?现在还有别的法子吗?” 闺秀又掏出一根筷子来,随手把前半段一扽,里面就露出来了一段针身,其尖锐利,“你再给他上盘下酒菜,然后再给他摆一副筷子,看准时机,直接照着要穴给他来一下子就行了。” 蛮傕接过筷子来一看,点了点头,又进去了。 大寨主还是坐在那里,见他又回来了,“欸,你的酒解了吗?” “那个,看大寨主光是饮酒,奴家给大寨主您端来一盘下酒菜。”说着,蛮傕就把那盘菜放在了他的面前,就在摆放筷子的时候,立刻把筷子的前半截给脱掉,随后奔着大寨主就要扎,却见到对方一双虎目盯着自己,便胆怯了。 “你想要干什么?”“我……我听说常喝酒的人兴许会生出一些病疾,奴家会一些针灸之术,想给大寨主您扎上几针。”“是吗?那我问你,常喝酒的人会生出一些什么样子的病疾?”“嗯……口歪眼斜。” 蛮傕说着,即刻做出了一副口歪眼斜的样子。 “哦……那要是再重一点儿呢?” 遂,蛮傕把那副样子做得更厉害了一些。 “那要是再严重一些个呢?” 空思幻(三十三) 蛮傕当然是更要做出一副那种样子。 “那要是再重一些呢?” 蛮傕面上的零碎都快移位了,使得大寨主照着他的脸上一推,“去你的吧。” 蛮傕就只得是又这么失败地走了回来。 “你又没成功吗?怎么那么废物?”“你试试去。”“行啦,我估计他喝到现在也已快不行了,你就直接进去把他掐死算了。”“可他要是反过来想掐死我呢?”“放心,他下不去手的。”“怎么呢?”“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 蛮傕想了片刻,遂就鼓鼓勇气,然后也不再说什么了,又进去了。 到在里边之后,他撸了撸袖子,然后就要伸出双手去狠掐对手的脖子,却听到大寨主说话了。 “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蛮傕先是一愣,可还是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以前,有一个男人遇上了一个女人,男人在不经意间使得那个女人爱上了自己,可男人却很是后悔,因为那个男人……唉,天生就是不喜欢女人。你说,为什么就这么造物弄人,偏偏让我也喜欢上了她,却是不可以喜欢女人……”说到这里,大寨主的身子摇摇晃晃了起来,最后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蛮傕登时一惊,叫了两声却不见回应,随后一探鼻息才知道,原来是对方大限已至。 “甭管是怎么说,反正我要你杀的人也已经死了,那我就和你定亲好了。”“太好了,那你说,什么时候完婚。”“你还挺心急的,那好,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和你成亲。”“你的要求还挺多的嘛,那你说呗。”“一个女人,自视身材是天下无双,你去给我出出气就行。” 台上一暗,接着就是黑暗里的语声,“并没过去多久,武林之内就出现了一个外号叫做‘毁容妖人’的男人,当然,他另外一个外号叫做‘毁容阉人’……” 一张画皮演的,《得人心》。 台上的场景是一个刑场,看样子,监斩官和刽子手把行刑的一切事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一张画皮身穿囚衣上来了,倒剪双臂,后背上插着一个长条木牌子,写着行刑犯人的名字。 一个老汉这会儿也上台来了,哭着向画皮说道:“恩人姑娘,你就不再好儿好儿想想了?你可是替我女儿去砍头呀!” 一张画皮倒是面带微笑地道:“放心吧,老伯,我把什么都给想好了。您对我有恩德,咱们这是一报还一报。” “可我就是给了你一张擦屁股用的草纸呀。”“可老话儿不是说的好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你这哪里是涌泉,分明就是洪水泛滥呀。”“没事儿,反正我真是心甘情愿的。”“那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心愿嘛……就是希望下辈子再上茅房的时候,可以每次都用草纸,别再用其它硬的东西代替了。”“啊?那好,我回头每次给你上坟的时候,都给你烧一口袋的草纸。”“就谢谢老伯了。” 一张画皮说完,自行奔着行刑台走了过去。 老汉看着画皮,总觉得哪里不那么对劲,难不成会有人嫌自己的头在脖子上太沉了。 等到一张画皮在那里跪好了,监斩官即刻出语问道:“犯人,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重罪吗?” “哼哼,不知道!”“嗯?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杀的什么人吗?”“不知道!”“那你知道刽子手的大刀砍在脖子上会很疼吗?”“不知道!”“可倒好,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这时一张画皮露出了一副狠笑,冲台下说话了,“他们知道个屁,我是专吃人心的画皮。那天,我看见了个男人,天生有一颗珍奇的心,可惜的是,像他这种有人,除非自己愿意,不然的话,我根本吃不了他的心,当然了,我直接跟他商量是不行的了。后来,得知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在考取功名,可就因为没钱贿赂主考官,一直中不了榜,后来他有一个相好的女侠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一气之下,就把那个考官给宰了。我看准了这个时机来替那个女人砍头,到时候这个男人一定会来这里见我,只要他把我当成那个相好,说出来愿意把心给我,那我就可以一口吃掉珍奇心,也抵得上吃掉唐僧的一块肉了。嘿嘿嘿……” “好,时辰已到,行刑!”就在监斩官要扔火签令的时候,听到一声喝止。 “等一下。”一张画皮说到,“我平生最爱的是唱歌儿,让我在唱几嗓子行不行?” 监斩官听完后,“唱歌儿?算了,看你是个女人,就唱几嗓子吧。” 一张画皮没见到珍奇心的男人到来,她怎么肯就这么被行刑,就想拖延时间,先向左右看看,“把你的心他的心穿成串儿,再撒上一点儿辣椒面儿和胡椒面儿。” 监斩官一皱眉,“看来你不光是喜欢唱歌,还喜欢吃烧烤。” “油脂麻花你的心,渴望一盘孜然粉。”“哦,这回改吃炸的了。”“心里有些娇嫩……心外还有些娇嫩……”“是不是心坏了得吃心补补?唱完了吗?唱完就行刑了。”“再等一下。”“你还要干什么?”“我得先活动活动脖子,要不然刽子手不好办事。”“是吗?还挺会替别人着想的。行了,你就快活动吧。” 一张画皮遂就开始活动起来,嘴里也不闲着,“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脖子扭扭,大伙儿跟我一起来做运动。来,脖子扭扭脖子扭扭……” “别扭了!一会儿脖子都转筋了。行啦,我看你怎么也应该是活动开了,这会儿可以行刑了吧?” “哼。”一张画皮此时站了起来,极力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出来,“人生自古谁无死,给我来盘儿酱猪心。” 空思幻(三十四) “没有!那么喜欢吃心,回头等别人给你上坟的时候摆上一盘算了。赶快,行刑。”说完,监斩官当真就把手里的火头签子给扔了出去。 “刀下留人……”这时,一个文生公子从台下跑了上来,一把就把一张画皮给抱住了,“你怎么那么傻?这又是何苦呢?” 一张画皮总算是把人给等到了,那叫一个高兴,“公子,我从来都没后悔过,只盼公子一份真心都是给了我也就值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我这一片真心早就是你的了,你又何苦做这等不要性命的事情,叫我可……” 这时,一张画皮即刻凶相毕露,把缚住自己的绳子大力挣开以后,一把就把文生给死死抓住了,由于心情激动,就又吟诵了起来,“早也盼晚也盼望穿双眼,怎知道今日里装女侠、进法场、唱大歌、拖时间,自己的美食来到面前!”或许是太过激动了,一张画皮竟做出一个双手冲向天空的动作。 可是她不知道,那位女侠早就悄悄到来了,一看到松手了,立刻就把文生公子换下来了。 一张画皮一看,手里再次抓紧的竟是个女的。 “呸!你个吃人心不眨眼的妖怪,看不收拾了你!”说完,女侠抽出剑就要动手。 “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看来这一张画皮还是挺害怕女侠的,即刻撒腿就跑。 “看你往哪里逃!”女侠高举宝剑在后面就追,一路追到台下。 等到再上来时,宝剑已经还鞘,女侠来到了文生的面前,道:“公子切莫再忧心,那个妖怪已被我除掉。现在监斩官和刽子手早就被吓跑了,你我两个人一文一武,日后不如相忘于江湖如何?” “只要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到天涯海角又何妨。”说完,文生便和女侠一同下台去了。 接着,女侠又莫名其妙地返回了台上,竟露出了一副一张画皮的狠笑,道:“嘿嘿,无非再换一身行头而已,刚才把那个女的给杀了,这颗珍奇心还不照旧是我的。哈哈哈……” 忧郁女王选的是一张画皮,因为做为在黑组里演戏的,她的本色出演显现出更黑了一些个。 该白色主题的人开始演了,先上来的是一个老鼠,《清者怎又自清》。 老鼠一上台来,向台下说话了,“你们看我是一个老鼠是吧,可我却不得不告诉你们。我还真是一个老鼠,但是,我非常不喜欢人们把我和那些坏老鼠看成是没区别的。今天,我就要做上许许多多的好事,让人们对我另眼相看。” 这时,一个蹒跚而行的老人正好要过一条大路,一个老鼠即刻上前搀扶。 起初,老人还没注意到搀扶自己的到底是谁,等走过去以后,他一转头,好像要说一些感谢的话语,可看清了以后却是满面的鄙夷,“咦?原来是个老鼠。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欸,我的那副花镜哪里去了?” 老鼠登时蒙了,“您再好儿好儿想一想,刚才您根本就没戴着花镜。” “不会。”老人还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出门时,什么时候不戴花镜了?说,你把我的花镜弄到哪里去了?” “真不是我拿的。”“那又是谁拿的?”“我哪儿知道呀?”“那就是你拿的!”“要拿我也拿点儿值钱的呀。”“还要拿值钱的!” 一时之间,老鼠说不清了,还引来了不少的路人,竟没一个向着老鼠说的,有的还说要抓他见官。 “算了算了,就让他占点儿便宜吧,总比占更大的便宜强。”说完,老人自行离去。 众人还有的说老鼠今天走运了,偷了一个不爱斤斤计较的人。 等别人都走了,台上就留下了一个被冤枉了的老鼠,心情肯定是好不了的。 这时,一个戴着帽子,把面目都遮掩上了的人走了上来,看着他,“怎么样?以后还想做一个好老鼠吗?” 老鼠并没看他,“当然要做!我本来就是一个高尚的老鼠,一个纯粹的老鼠,一个有道德的老鼠,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老鼠,一个有利于人们的老鼠。”说完,他愤愤下台了。 那人笑了,“祝你成功。”然后,他也下台去了。 接着,老鼠又上来了,见到一个人摔倒了,即刻上前去扶了起来,“没摔坏吧?” 没想到那个人还横了起来,“会没摔坏吗?我又不是铁的。” “可你也不是泥儿捏的呀?”“少废话!赔钱!” 老鼠立刻急了,“为什么要让我赔你钱?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 “我自己摔倒的?欸,要你们大伙儿说说,这好儿好儿的平地,我会自己无缘无故地摔倒吗?干嘛呀,地上软乎我想躺下睡一觉是吧?就是你这只耗子把我撞到了,还不想赔我钱!” 就在这个碰瓷的一通忽悠之下,弄的过路的人们又是好一通把老鼠数落。 老鼠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是低着脑袋逃离了这里,耳朵里听到的更是那些污蔑的话语,简直就跟那刀子似的,扎心似的那么不好受。 台上这会儿又剩下了老鼠自己一个,“这怎么了?我想做点儿好事,怎么就那么难吗?” 那个看不见面目的人又上场了,“你应该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子的坏人都有,你要想把老鼠在人们心目里的形像给彻底改变过来,就早该想到会遇到什么样的苦难。怎么样?还继续吗?” 老鼠还是没看那个人,“当然,我一定要继续,只有坚持不懈,才可以真正达到公道正义的目的,就是挖土打洞还有遇上石头多的时候呢。” 这个人好像就是老鼠的信心和勇气。 空思幻(三十五) 接着,老鼠就又找好事做去了,一直来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还没等他到做什么呢,人们鄙视的目光就又投了过来,可老鼠当然是不会做出什么来抵御这些老眼光,只得忍耐。 就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一只猫正在偷别人的钱包,即刻上前制止,喝道:“把钱包交出来!” 猫小偷一见是个老鼠,登时轻蔑一笑,“嘿嘿,没去抓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少说废话,把钱包交出来!”“谁看见我偷了?”“我看见了。”“那你就把俩眼戳瞎呗,反正一对儿贼眉鼠眼留着也讨厌。我还看见你偷钱了呢?”“谁偷钱了?”“你不承认是吧?”“谁不承认?”“承认了吧。”“谁承认了。”“欸,咱们大伙儿说说,就我们俩这样儿,谁更像偷钱的?”“管模样干什么?反正就是你偷的别人的钱,不然的话,你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干嘛我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你先把你身上的东西先掏出来。我还就不信了,你身上没有钱。”“可我身上的钱都是我自己的。”“哦,你偷了别人的钱就是你自己的了。那你要是把别人的孩子给偷了呢?你就当爹了呗。”“反正我就没偷!”“对,你们老鼠从来都是不管那叫偷,都叫拿。我们猫还是不知道吗?” 就在众人还是较为认同猫小偷说法的时候,那个带着帽子的人上场了,用尾巴似的东西把猫小偷的胳膊一卷一撅,登时就把袖子里的偷的钱包给弄了出来。 “哎哟!” 可是,在场的众人里还是有不信的,说猫兴许是被陷害了,从来都是老鼠偷东西,没听过猫当小偷的,而且,不乏述说老鼠之前偷人花镜和撞完人就逃逸的人。 这时,那个带着帽子的人把帽子一摘,露出了自己毒蛇的面容。 人们一看吓得纷纷倒退。 “不用怕,我的毒牙已被自己拔掉了。”说完,毒蛇把嘴张大给众人看,“还有,我还想请大伙儿见两个人。” 接着,毒蛇先让老人过来了。 “没错儿,是我冤枉他了。花镜是我忘在家里了,他其实就是想搀着我过大路。老鼠小伙子呀,对不起了,我不该把你看成和别的老鼠一样。” 再接着,毒蛇让那个碰瓷的也过来了。 “那个……是,我就是一个碰瓷儿的,刚才假装摔倒,为的只是让别人扶我,好讹人东西讹人钱。” 已被毒蛇放开了的猫小偷这时又说话了,“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挟这两个人了。哎哟!” “啪”的一声,毒蛇用自己的尾巴狠狠照着猫小偷抽了一下子,“我就是要要挟,也会明着来的。” 然后,他又冲着在场众人说道:“不错,也许我们的同伴犯过错误,也许大家也不会原谅他们的罪行,可是,我请求大家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而且船上没准儿还有自己人呢。其实,我们有很多的同类是想做好事的,可就因为得不到大伙儿的认同,最后被逼无奈也只得和别的同类同流合污。可这又是谁造的孽呢?” 老鼠这时激动地仰首向天喊道:“苍天呀!难道我们想要做好事,也是种罪过吗?” 下面该是白组的一位小丑开演了,《西游前传之日遭三险》。 那位小丑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和尚,一开始就待在了台上,似再等什么人,边等嘴里还边念叨着,“唐王派给我的两个童仆怎么还不回来呀?哎呀,不就是让他们去给贫僧找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嘛。” 他的两个童仆还真经不起念叨,这会儿竟一起上台来了,“高僧,我们把您说的那三种人都给找来了。” 小丑即刻就高兴了,“那好!你们快说说,他们仨真是我要的三种人吗?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俩认定了他们?” 俩童仆并没说,而是在台上直接把那因为三个人的性子而发生的事情给演了出来。 一座大山之前,也有个戏台子,牌子上写的是叫做“五行山大戏台”,其上正演着一出《玉堂春》。 台下看戏的一只猴子“买”的是趴票,想不趴着也不行,因为被压在了山底下了。 猴子的旁边还坐着一头猪,搭着腿儿,直眉瞪眼看着台上,手上也有动作,脑袋还晃悠着,看样子应该是听戏听美了。 不一会儿,打外边进来一个小孩子,这小孩儿一下子就到在了这头猪的眼前:“爸爸,爸爸,咱赶紧回去吧!咱们高老庄那里着火啦!” 可这头猪仍是慢慢悠悠的,小孩跟他说话,根本没看孩子,还是看着台上。 “嗯?着火啦?大不大呀?”“大,大极啦!”“哦,大极了?哎呀,先着的东房啊,先着的西房啊?”“都着啦!您就快点儿跟我走吧!”“哦,好。等一会儿,跟我在这儿呆一会儿,看完《玉堂春》咱们爷俩一块儿走。” 那只被压在山底下的猴子或许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愣是从山下面蹿了出来,照着那头猪就是一个大嘴巴,“你这只猪!太可气啦!”“哎?你……打我干嘛?”“打你干嘛?我不是现在想要打你,就刚才你那摇头晃脑那劲儿,就憋着揍你哪!你们家里都着大火啦!你还问先着的东房先着的西房!怎么着?还听完《玉堂春》?这像话吗?””那……你管我呢?回去不也着了?”“那你倒是回去救去呀!”“救什么呀?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慢性子呢,可你也不该这么打我呀。”“那我还就是这么一个急性子呢!” 空思幻(三十六) 水晶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座茶楼,里面的客人各式各样,也不知道是从山南海北哪里来的,正当间的一个大胡子坐在那里还挺显眼的。 这时,一个挎着篮子的螃蟹走过来了,“哟,您看着眼生呀。不是我们这海里的吧?” “啊,没错儿,我从附近流沙河里来的。”大胡子道。 “既然是头次来,就尝尝我们这里最新鲜的海味怎么样?”“新鲜吗?好,来两碟儿。” 那个螃蟹即刻从篮子里掏出了两盘鱼摆在了大胡子面前的桌子上。 “你去吧,一会儿回来拿钱拿碟儿。” “好嘞。”螃蟹说完,下去了。 大胡子一看螃蟹走了,根本就没管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即刻就把鱼拿了起来,从鱼肚子里把杂碎给掏出来吃了,然后又给放回了碟子里头,另一条也一样,之后就冲着那个螃蟹喊上了,“怎么回事?都几天了?不新鲜的还敢卖给我?行了行了,也不跟你计较,拿走得了。” 螃蟹还一个劲道着歉,“哟,是吗?得,等有刚送过来的再给您端过来。”说完,它就把碟子和鱼都给端走了。 等端走了以后,螃蟹还好像有一些纳闷,“怎么不新鲜呢?不是刚来的吗?欸!鱼杂碎哪儿去了?欸!这一条也没了!”它即刻又看向大胡子,可又好像就知道对方也不会承认也似,遂就咽下了这口气。 一会儿,又上来只虾米。 心里有气的螃蟹即刻就跟它诉上苦了,“喂,看见那个大胡子了吗?真是个爱占小便宜没够的!这两条鱼,他把杂碎吃了,回头还告诉我不新鲜。你可千万别做他的生意,一准儿吃大亏。” 那只虾米先看了看大胡子,冲着螃蟹说道:“放心,你看我怎么对付他的。” 说着,虾米故意端着笸箩走到了大胡子的跟前,“油炸鱼油炸鱼,吃吗?” 大胡子看了虾米一眼,“来两碟儿。” 虾米当然是给他摆了两碟子油炸鱼。 “行了,你走吧,一会儿来拿钱。”“走干嘛呀?你吃吧,我等着。” 他一看,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直接吃杂碎了,可那占小便宜的招数也还是有的。 “你这油炸鱼有多重呀?”“二两!”“二两?就你这鱼会有二两重?” 大胡子边说着,边假装气愤地把油炸鱼使劲往桌子上磕,还把两条鱼往一起磕,鱼身上已经炸酥脆了的鱼鳞可就掉了不少,一会儿的工夫,满桌子都是了。 “拿走吧,分量不够!”“我拿走?我拿走之后你好吃鱼鳞是吧?你要嘛把鱼鳞给我粘上,要嘛给我掏钱。”“我又没吃干嘛给你钱!”“你就得给我钱!” 他们之间最后打起来的情形,就不用细演了。 台上这三个人的事情算是演完了,和尚立刻就高兴起来,“好,你们把他们三个给我带过来。” 童仆答应一声,立刻就把那只猴子、那头猪,还有那个大胡子给带上台来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做事呢?”“没做事,没做事。”“那就这么办吧,都跟着我西天取经去,每月每人给二两银子,管吃管喝。” 有个童仆可就不明白了,“高僧,你要这些人在取经路上干什么呀?” “你们俩不知道,我把他们仨人儿留在身边儿有用。你是那急性子?告诉你,你呀,就跟着我,当我跟班儿的,我上哪儿你跟我去哪儿。因为是急性子,你要跟着我呢,咱们不耽误事。不是慢性子吗?好办,我这不是有两个唐王赐给我的童仆嘛,你给我看着这俩孩子。你是慢性人嘛,孩子怎么磨你,你也不会着急。你爱占小便宜,在取经的路上就给我当买办。我们无论买什么东西,都由你去。你去买呢,一准儿是便宜。如果你要是买的特别便宜,每月我再给你加二两银子。” 一切都安排好了,当然,下面的事情当然是启程上路了。 前面自然是急性子的猴子开路,还真不错,不一会儿,就把前面的闲人们给驱散开不少,使得那个和尚自觉着自己还是蛮会用人的。 就当他们来到一条河前面的时候,只见桥上来往的菜车、粪车、土车、驴、马、轿,那叫一个多,都给堵住了,得好大时分才可以过得去。 和尚就着急了,“嘿!早知道咱们不走这条路了!你看这得等多大工夫呀!” 一听这个,急性子的猴子也不说别的了,即刻靴子脱了,袜子扒了,就把这个裤腿往上这么一卷,“来,你到我背上来。” 和尚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要干嘛?” “看见没,把你背着,咱爷儿俩趟河过去吧。”“那行吗?”“那怎么不行呀?就快着点儿吧!” 就这样,和尚到在了急性子猴子的背上。 猴子当即下河,“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可就趟下去了。 和尚一见,高兴了,“急性子,真不耽误事情,回头我赏你两吊钱花。” “谢谢高僧。”急性子的猴子话音未落,只听得“咚”的一声,因为他一猫腰谢赏,直接就把和尚给扔河里了。 和尚打河里一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即刻冲着猴子嚷嚷道:“你这是干嘛呀?” “我谢赏呀。”“谢赏?谢赏你干吗这么忙啊?”“你不知道我急性子吗?”“那你不会等到过河以后再谢吗?”“是啊,你既然知道我这急性子,不会等到过河以后再赏我吗?”“嘿!你这也是真耽误事啊,这袈裟都湿啦!得了,回对岸换去吧。”“那好!我再背你。”“背什么呀?都已经湿透了,一块儿趟得啦。” 等回到了对岸,和尚见到慢性子的猪正坐在地上,好像在想什么。 空思幻(三十七) “喂,慢性儿!你干嘛呢?怎么不看着那俩孩子呢?他们俩都上哪儿去呢?”“问的是哪个呀?”“那大的呢?”“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嗯?那小的那个呢?”“掉河里了。”“什么?倒是捞呀!”“嗨,捞什么呀,好大工夫儿了,没准儿冲走了。”“嘿,你这个慢性子太耽误事情了。” 接着,和尚即刻带着人打捞小童仆,应该是掉到了河里水深的地方,当然是早就被灌成大肚子蝈蝈了。 和尚立刻就把爱占小便宜的大胡子给叫来了,“拿着这钱,赶紧买棺材去。” 大胡子即刻就奔棺材铺去了,到了地方以后立刻就先打听价钱。 “掌柜的,你们这儿的匣子多少钱一个?”“尺寸不一样的,四尺八的是四两银子。这三尺六的呢,是三两五。这个二尺四的是三两。”“嗯?不对呀?四尺八的四两,二尺四,应当二两,怎么卖三两哪?”“棺材就这样儿,是让大不让小。”“那谁买小的呀,多上当呀。这四尺八的吧?哎呀,四尺八太大了,二尺四这个嘛……三尺六的这个咱商量商量,咱给三两行吗?”“不行,不行!就三两五。”“三两五?三两五?太多啦。要嘛给三两二,三两三?”“棺材铺不打价,也就别还价了。”“不打价?得。三两五,给你五两银子,找钱!” 他把五两银子递给了掌柜的。 这里应该是没别的人了,就掌柜的一个,“等会儿,我给你找钱去。”说完,掌柜的接过他这银子就进账房了。 爱小便宜的大胡子一看四周无人,把这三尺六的盖子给打开了,拿起个小的来,装在这棺材里,把盖子再一盖,往胳肢窝一夹,等着找钱。 “找你钱。”“好嘞。”“哎,我们管送。”“甭送,甭送,我自己拿得了。” 一定是怕对方看出来,爱占便宜的大胡子一溜小跑着就回来了,“高僧你看,我给买回来了。三两五,这便宜不便宜?” “人都死了,还在乎那便宜不便宜?嗨,废物!大呀!要这么大的干吗呀?”“大?你看!”大胡子一打开盖子,“这不还有小的吗?” 和尚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废物哇!你干吗买俩呀?”“高僧,这个咱们没花钱,我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拿的。”“胡说!你拿这个有什么用啊?”“欸,这闲里置忙里用啊。那个大的童仆要是再死了,省得买了。” 和尚听完,登时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这时,有一个语声响了起来,“你们都知道自己性情里的缺憾了吗?有人贪图享受,非要童仆伺候,有的人性子急,有的人性子慢,还有人爱占别人的便宜。你们这个样子又怎么可以西行取经?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就一定要改正,我也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回到一开始的时候。唐王赐给你童仆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拒绝,你的大徒弟还在五行山下等着你去解救他……” 女王选择的是那位小丑,虽然戏里的他并没什么可笑的说词,可是他的表演倒是滑稽十分。 最后的紫色一组终于开始了,一头长发要演的搞笑剧目叫做《纠纷成爱》。 一上台来,一头长发就打扮成了一个仙女的模样,以最优美的姿势站在那里寻找着,应该是在找什么人,随后自语言道:“我本是天上的七仙女,感念董永他为人忠厚老实,却是身世孤苦,特下凡来找他,可他现在又在何处呢?” 就在这个时候,面色忧愁的董永也上来了,看情形,应该是赶着去什么地方干活。 七仙女一见他,面上即刻暗喜了起来,随后不动声色,假装低着头走,故意撞了董永一下子。 董永还没说出什么呢,她倒是先笑着“急”了。 “喂!怎么长的那么大个子?走你妈的路留点儿神呀?” 董永听完哪里会乐意,“怎么了?分明你撞的我,你一个姑娘长得到挺好看,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呀?我现在都觉得应该撞你的嘴。” 七仙女赶忙道:“欸,你横什么?我说话怎么就难听了?这不是你妈妈的路吗?” 她边说着,边用手一指道边的一块石碑上的“吾母路”三个字。 董永一看,知道是误会了,“嗨,这哪里是我妈妈的路呀。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位孝子,他的母亲在他小的时候,就是在这条路上教会他走路的,后来他发达了,就把这条路给买了下来,取名叫‘吾母路’。”说完,董永就不想再跟她纠结了,随后就要离开。 七仙女哪里会放他走,即刻又把他给拽住了,道:“欸,你别走呀。” 董永也即刻把七仙女的手给轻甩脱了,“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大白天的。” 七仙女又笑了,“怎么了?已经算好了的。你撞完人就这么走了吗?” 董永他更是不愿意了,“到底谁撞的谁?” 七仙女又说道:“那咱们见官去,让官家的人评理。” 董永也是气不过,“好,那就见官,那官家又不是姑娘家开的。” 就这样,七仙女和董永一同来到了官府,董永刚要击鼓,却被七仙女给拦下了。 “等等,有事跟你商量。”“难道姑娘你要私了吗?”“谁要私了?我是那么想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真名实姓的。”“那官家的人是一定要问的。”“一定要问的话,我就叫‘丁文元’,你就叫‘王德成’好不好?”“非要改这么两个名字吗?”“我不管,反正我是女儿家,得将就我才行。”“那……好吧,反正是来评理,名字也不重要。” 空思幻(三十八) 遂,董永说着,拿起鼓槌刚要去击鼓,从官衙里走出来一个捕头衣饰的人,“欸,你们两个是要干什么呀?要是夫妻抬杠拌嘴了,可没必要到我们这儿来。” 七仙女听完了,即刻就低头抿嘴一笑。 董永则是立刻解释道:“捕头大人,我们不是夫妻,今天就是来找你们评理来的。” “真的假的?哼哼,我在这儿当捕头也那么多年了,可也见过有那两口子吵架吵急眼了,愣是互不承认是夫妻。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吧。” “捕头大人,他走路也不看着点儿道儿,撞了我,还嫌弃我说话不好听。” 董永立刻辩驳,“捕头大人,你听我说,不是我撞的他,她把我给撞了,还说什么走你妈的路……” “行了,我都明白了,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七仙女自然是先报出了“丁文元”这个名字。 董永犹豫了一下,也就说出了“王德成”三个字。 “你们两个想怎么解决呀?”捕头大人问到。 “反正要说我撞人了,我不服。”“我也不服,就是不服。” “我说你们俩还吵呀?”捕头给拦住了,“看你们这脾气,一人一肚子火,这怎么给你们说和呀?回头你们再把我给燎着了。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到里屋去坐一会儿,先等等,还没到大老爷升堂的时候呢,到时候再看看怎么解决。啊,二位,请吧,里屋,那边。” 等到捕头把他们两个送到一间屋子里去,然后又冲着台下道:“其实大老爷就不会升堂,今天根本就不是那办公的日子。可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俩呢?就为俩人在小屋儿里头待会儿,这叫做蹲蹲性。你不信,这时候给掰扯谁对谁不对,绝对是都不服!这就是小两口早晨起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吵起来了,赌气跑到我们这儿闹是非。可我要是直接给轰走呢?那一出门儿还得打起来,还得是找事儿,没准儿还会越闹越大。搁到小屋里头,不理他,也不问他,时间一长,就好办啦。”说完,捕头把手一背,哼着小曲就下台去了。 台上的场景又一换,改成了七仙女和董永两人相处在一间小屋子里。 董永懂得礼数,和一个美丽的少女单独在一起,多少也就别扭起来了,可又不想让人家看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的害羞,遂就说了一些硬气点儿的话,“嗯……等过完堂再说,这件事儿今天怎么也得有个了断。嗯……姑娘看我作甚?得让姑娘你知道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今天是谁和我一起待在这间屋子里了,可以告诉我一下真名实姓吗?”“那个……男子汉大丈夫做不更名行不改姓,我叫董永。”“董永是吗?那就对了。欸,我看你的身子好像虚弱一些。”“会是不虚弱吗?早饭还没吃呢。”“那你等我一下。” 七仙女说完站了起来,纤纤玉手摆弄了一下,竟像是找到了不少的白烟,“来,这是人间烟火,你吃了之后就不虚弱了。” “哦,就吃白烟儿呀?”“那你要吃什么?”“至少是锅里面出来的东西。”“那烟袋锅儿行吗?”“抽烟呀?” “谁抽烟了?谁抽烟了?这里不让抽烟,把烟灭了。” 七仙女又使了一个法术,让人间烟火自行散去了。 董永实在觉得跟这么一个虽然好看却是有些古怪的女孩子相处一室好不尴尬,遂即刻站起来冲着捕头道:“捕头大人,这位姑娘说我撞了他,可我还有事呢。” “你先坐下,先坐下。等会儿,再等会儿。”捕头说完离去,还把门儿又给关上了,然后又自语道:“有事儿呀?嘿嘿,什么事儿会有媳妇儿大呀?我看你是害怕要回去跪搓衣板,外加挨鸡毛掸,心里过不了这个坎,现在就想躲闪。” 董永更别扭了,手脚都快没地方放了,“我说这位姑娘,你刚才让我吃白烟儿拿我寻开心,实在不知道已经耽误了我的事情了。我以后没钱过日子了,可姑娘你又不会赔偿给我……” 七仙女又使出法术了,把董永坐着的凳子给变成金的了,“这个,够你过日子了的吗?” 董永只当戏法,“姑娘你为什么总是拿我寻快活?就算这凳子是真金的,那我又怎么把它搬走呢?” “你就说这个凳子坏了,要搬出去修修。”“那别人该说了,你不会把干木匠活儿的家伙儿拿过来修吗?”“那就说家伙儿太沉,拿不动。”“凳子都搬得动,工具会拿不动?”“那你就说,都是大家伙儿。”“大家伙儿?那就不是修凳子了,那是要修城墙。” 说到这里,董永站起来了,从门缝里往外面看,一看外面还挺热闹的,什么上户籍的,改户籍的,办准迁证文书的,打听事的,好似一点儿没要解决这件事情的意思,遂就问了出来,“那个……捕头大人,你看我们这事儿怎么解决?” “再等等,再等等。”“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到下午吧,送你们去别的衙门看看。” 董永回来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的,和七仙女坐在一条凳子上了,“真倒霉呀,今天的工钱算是泡汤了,一天没干活儿,也不知道人家以后还用我不用。” 七仙女又笑了,“你倒霉?我呢?我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怜的是,就算他和我坐在一条板凳上,也不正眼看我一下儿。” 董永一听,登时心里一动,立刻站了起来,“姑娘说……的不会……是我吧?” “那刚才是谁和我坐在一起了?” 董永更是愣了,“可我之前也没见过姑娘呀?” “可我见过你不就行了吗?”七仙女道,“我十分欣赏你的人品。” “可是,我什么都无法给得了姑娘你。” 空思幻(三十九) “那我就什么也不要你的!”七仙女也站了起来,“只要你对我好,我甚至可以连个媒人都不要。” “姑娘,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后悔有什么用?你已经和我在这间屋子里独处了好一阵儿工夫儿了。你觉得,我还会去喜欢别人吗?或者说……谁还会来再喜欢我吗?走,咱们现在就回家去。”“我哪儿有什么像样儿的家呀?”“只要我们同心,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说完,七仙女拉住了董永的手,走出了小屋子。 “捕头大人。”“欸,怎么出来了呀?”“我们俩不吵了。” 捕头一听,又看了看他们,“不吵了,都打算回家了?我就说嘛,小两口儿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放不下的,不过,你们可记住了,以后别再这么无理取闹了。” 董永这时说话了,“我们这并不是无理取闹,当然,今天这事,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日后一定好儿好儿学习,天天向上。” “你们还小点儿是吧?”捕头笑着道,“行了,丁文元,王德成,两口子快点儿回家吧。” 等出来后,董永冲着七仙女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七仙女笑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原谅我的年轻?” 这时,董永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等着,我再去给你弄一些烟火来。”“欸,你还让我吃白烟儿呀?”“你可别小瞧了这些烟火,绝对可以让你吃饱了撑着。” 最后一个演的自然是那条高贵的鲛人,剧目的名字为《明儿还一拨儿》。 一上场,就是那条鲛人和一条相貌凶恶的海鳄在一起商量着。 “公主,蝠鲼帮的人一再挑衅我们在海洋里的地位,看来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的了。”“没错,虽然我们不想跟任何生物结仇,可是,一旦有人先发起战争,我们也不会怕了什么。”“可是咱们的力量明显有些不足呀。”“唉,谁让蝠鲼帮的人裹挟了大海里不少的水族,让它们不想跟我们作对也不成。”“不过,臣下倒有一计。”“快讲。”“那就是派一拨儿咸带鱼,河里绕游过去,出其不意,偷袭敌人后方,然后咱们再从正面发起进攻,以这速战速决的方式,快速打击敌人,给蝠鲼以重创。只要咱们可以打得它们一蹶不振,那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好,这个计策简直是妙极了,可是,要切记消息不可走漏,否则战机必失。”“请公主放宽心,这个计策只会是咱们君臣之间知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舞台的另一边显现出来的老百姓的大杂院里,有一个看上去就爱吹大牛的男人正在为自己钓不上鱼来而找着借口。 “钓嘛呀!我到那儿还真赶上这拨儿啦,我呀下好竿儿了,来了几个小孩儿洗澡,噼里啪啦一扑通,又弄没啦!我急了一身汗。后来又一打听,明儿还来一拨儿啦。”“哦,明儿又一拨儿。”“明儿这拨儿可不错呀,听说都是咸带鱼。” 一听到“咸带鱼”,台上的海鳄即刻就是一激灵,回过头一看那个男的,尽管大杂院里差不多都在笑他,愣说是河里会跑出咸带鱼了,可海鳄的面上却呈现出了凶相。 “公主,听到了吗?还是有人偷听到了咱们的对话。”“不会吧,咱们是在水里商量的,他在岸上的院子里怎么会听得到?”“这个咱们就不用管了,关键是,消息绝对不可以走漏,这可是关乎咱们存亡的事情。”“那你的意思是……” 海鳄冷冷一笑,然后用手做出了一个在脖子底下一划的动作,然后,即刻就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下台去了。 美丽的女鲛人一见之下,“灭口?等等,他或许就是在胡说八道。”说完,鲛人在后面追了下去。 台上的画面都交给了大杂院里的那个男人,他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上的神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接着,海鳄变成的那个人一推他的屋门,进来了。 “欸!你找谁呀?” 海鳄学着男人的口音,道:“啊,我们是卖鱼竿儿的。听说您了前不久不是从我们那儿刚买了条鱼竿儿嘛。我们又新到货了,而且还在打折,这不来问问您了还要不要。”“我还要嘛呀呀!好嘛,昨个儿我为了找面子,从鱼市上买了几条鱼回来,愣说是钓来的,结果我就忘了一件事儿了,那买的嘛样儿,那钓的嘛样儿,人家一看就看出来了,我呢还死气白咧地跟人家矫情,结果一不留神,把鱼价儿还给报出来了。我可真是太丢人了!欸?怎么跟你说了?好嘛,我这不是更丢人了嘛。哎呀!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好嘛,更烦心了。” 海鳄一笑,道:“其实呀,要我说,您了就是坛子里放屁太想不开了。这算嘛呀?不就是买的愣充钓的嘛。好家伙,这还就不过日子了呀?看您了买我们鱼竿儿的份儿上,我出个主意吧,帮您了往回找找脸儿。” 那个男人一听,登时来兴趣了,“嘛主意?快说。” “您了,干脆,让媳妇儿多炒俩好菜,就在这大杂院儿里摆桌儿酒,请人家吃顿饭。”“这就找脸儿了?”“您了听我说呀。我呢,跟鱼市挺熟的,可以给您了弄来不少的便宜好鱼。到时候,您就说,在鱼市那里有好哥们儿,吃鱼从来都不用花嘛钱,所以呢,才不惜的到河边儿费那工夫钓儿去。这不就完了嘛,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那个男的一听,“欸,对呀,这不就完了嘛。哎呀大哥,我可得好儿好儿谢谢你呀!以后要是想吃糖饼了就跟我说,我媳妇儿那烙糖饼的手艺没挑儿。” 空思幻(四十) 台上的场景这时又一换,换成了大杂院里摆了一张八仙桌子,那个男的人正在招呼人,“哟,来了,坐坐坐,往里坐往里坐。知道嘛,鱼市这一拨儿我可是真赶上了,那儿就跟我家似的,好哥们儿少说也有百八十个的……” 这时,穿着围裙套着套袖的海鳄端着一盘鱼就上台了,刚要上菜,却给已变出两条腿的美丽女鲛人拦下了。 “公主?您怎么来了呀?”“我还是觉得咱们太残忍了。有这个必要吗?”“我说公主,你不是不知道,咱们要是在这一场战役里输了的话,那可就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臣下这不是为了求稳妥吗?盘子里的这些鱼都是犯过罪的,我已经在它们的身体里下了毒药,也算它们死后为我们尽忠了。公主,就别管了。”“可他们和我们都一样,毕竟都是生命!”“可那又怎么样?咱们和蝠鲼们还都是海里的玩意儿呢!又有什么不忍心的呢?” 海鳄这时也不管鲛人说什么了,硬是把一盘子下了药的鱼给端上去了。 那个男人一见还一个劲儿吹呢,“欸,大伙儿看见了嘛,这可是我最好的哥们儿,那手艺就甭提了,祖上原来是在宫里给皇上做饭的。” 海鳄也不管他说什么了,笑着把鱼端上了桌子。 “来,吃吃吃,让你们都尝尝,嘛叫皇宫的绝活儿。” 就在大杂院里的人刚要下筷子的时候,鲛人即刻出言阻拦道:“等一下!” 大伙儿这时自然是都看向她了。 “欸,你谁呀?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儿,到我们这儿干嘛来了?” 海鳄怕露马脚,即刻解释,“啊,这是我叫来一块儿帮忙的。” 随后,他一扭脸,冲着鲛人说道:“公主呀,你甭管了行吗?” 鲛人也不想多跟他说什么了,把手里托盘上一碗碗的鱼汤给摆上了,照样学着他们的口音,“你们大伙儿是不知道呀,既然是宫里的绝活儿,就得按宫里的吃法儿,先得喝汤。来来来,几位受累先把汤给喝了吧。” 说着,她就把一大碗一大碗的汤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怎么着?宫里还有这条儿规矩呢?好嘛,规矩还挺大的。得了,那咱们就都试试这宫里的吃法儿吧。” 接下来,他们自然是都喝起了鱼汤,鲛人见到谁喝完了就给他续碗,嘴里不停地念道着“您了再来一碗”,反正让他们的嘴始终是喝汤,别想吃上一口鱼。 “行了。要不我们光喝汤,嘛也别吃得了。”“也行呀。”“什么也行?这过去的皇上就喜欢灌大眼儿贼是吧?差不多就完了,灌那么多的汤,一会儿没地儿上茅房去。要憋出个好歹儿来怎么办?” 那个男人埋怨够了以后,就要动筷吃鱼。 “再等会儿。”“您了又要干嘛?”“我是说,既然吃鱼,那就得先听听这条鱼的典故。”“典故?这吃个鱼还有典故呢?”“那当然了,大伙儿知道吃的这条鱼的做法儿是谁的嘛?”“谁的?还会是那龙王爷的吗?”“实不相瞒,那可是当年春秋战国时期,专诸做鱼的法儿。知道他为嘛去学做鱼吗?就为了公子光让他去刺杀王僚。王僚就是当年吴国的皇上,要是把王僚给宰了的话,那公子光可就会当上皇上了。当时找那个专诸的时候,本来说,这鱼呀就直接找个厨子做就行了。可专诸不乐意,做戏得做全套,干嘛就得有个嘛样儿。自己是一个厨子的身份去刺杀的,总不可以让人看着不像个厨子吧。这说明嘛,说明专诸这个人不是个不讲究的人,不是个干嘛不吆喝嘛的人,不是个……” “不是个滋味儿了。”那个男的人十分不乐意地道,“这条鱼都凉了,我们吃着还是滋味儿吗?” “凉了好办,我给你回回锅儿,回锅儿的鱼更香。”说完,美丽女鲛人把桌子上的鱼都放到了托盘上,转过身回厨房。 海鳄快急死了,立刻追了上去,连口音都改不过来了,问道:“我说我的公主欸,你这是想要我们的大伙儿命呀!” 鲛人公主一笑,“放心,咸带鱼军团现在已经偷袭成功了。你现在最该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去指挥战斗,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我把这些鱼身上的毒去除以后,就立刻也回去。” 接着,台上的画面黑了下来,只出声音。 “鲛人公主说的没错儿,蝠鲼帮的人在这次战役里被一举剿灭,被它们裹挟的海洋种族纷纷求和,从此海洋又恢复了和平安定。” 可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出来了那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嘛玩意儿?逮蛐蛐儿?可不是我吹呀,我是不去,要是真去的话,草坑儿里的蛐蛐儿那都是我的,闭着眼也逮它个百八十只的……” 忧郁女王觉得鲛人并没把紫色这组里的高贵给演出来更多,遂,选的便是那一头长发。 这时,“权欲”和“神欲”在食欲的蛊惑下,四只眼睛里露出来的满是野兽饥饿时的目光,他们甚至已不再直立行走了,竟然“四脚”着地,爬行着向“善欲”走了过去。 “善欲”此刻的心里可当真是怕了一些个,因为知道,对方或许已不可用人的头脑去想问题了,也就是说,目前这里的平衡只可靠自己维系了,脚下的跷跷板已经相当于欲望世界里的一个天衡,一旦失衡的话,郁人欢会变成一副什么样子可都在未知之数里,自己们现在可说是都在她构想的虚幻之内,随之又会怎样,更是不可预料,遂,绝不可等对方一路爬到自己这边来,只得是先行去到天衡的中间,才可保持平稳。 空思幻(四十一) 四宝和张离眼见着对手不但没畏惧后退,反而靠了过来,也就暂且什么都不顾了,分别扑了上去,竟然张嘴就咬,简直就是拿自己当野兽了。 童成身形先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探身形,引“权欲”再次来咬自己,却使得对方向着也想来咬自己的“神欲”冲撞了过去,他自己还得顾及着不让他们从天衡上掉下去,遂,脚下一动,使得天衡接住了跌落的他们。 他们当然是不会领情的,等站稳了之后,把头转回来后又见到了“善欲”,即刻再次扑击了上去。 “善欲”几乎就无法做出太大的躲闪动作,躲的远了,就又要失衡了,从而就展开了自己的一双手掌,引得对方来咬自己的手,而结果仍是咬向对方,可若长此拖延,实在于己不利。 这时,那个讨人厌恶的食欲竟又说话了,“你现在不是善欲吗?那你就不会大发一下慈悲,让权欲和神欲好好享受一顿美餐吗?心善的人是不应该看着别的人饿着肚子却不施以援手的,还叫什么善欲?那跟恶欲还有什么区别?要我说,你就难为一些,用自己的身体好儿好儿填饱他们的肚子算了。哈哈哈……” “善欲”的神志既清醒又坚毅,当然不会受食欲的妖言影响,不过,目前的处境也是危险了不少,面对眼前这两头明明是人的野兽,当然是不可施以重手,可远离也不行,现在只得是边拖延边想对策。 只见,这会儿的“神欲”再扑了上来,而且,他好像已饿得不行了,这次直奔着童成的身上咬了下去。 童成身子仍不可躲出太远,即刻展开“仙风道骨”的功夫,凭着自己的真气使得自己身体骨骼发生变化,既躲开了进攻又没失衡,可是,“权欲”此时又奔着自己的腿足咬了过来,只得即刻用“凌虚蹈空”的功夫上升,然后一脚把四宝又给踩了下去,平衡必须是始终保持住的。 “神欲”此刻已不似前番那般护着“权欲”了,为了自身饥饱,奔着“猎物”又是一大口。 “善欲”双脚用力,把足下的“权欲”给蹬了出去,然后身子一转,用自己的后背把“神欲”的下巴给撞开了,立刻又感觉到“权欲”奔着自己的脚后跟咬了过来,索性又后蹬出了一脚,用脚底把四宝的脑袋给踏开了,接着,即刻又骑到了扑奔过来的“神欲”的脖子上,然后还把“权欲”也给摁住了,可惜的是他一个人怎么也是控制不住这两个人,就算勉强可以,却也无法就这么一直摁着,到最后无异于骑虎难下,只得再次把他们给放了,而要想再像之先一般那么引得对方彼此互相牵制,其困难又多了。 食欲再次带着让人烦的语气说话了,“要不就这样吧?你把他们吃掉算了,一个人站在跷跷板的中间不也是可以保持平衡吗?无非就是你自己变成了比野兽还野兽的野兽。” 童成一听这话,倒是受到了一点启发,之前每每双方要咬到对方的时候,都是加以阻止,可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不那么做了,野兽的头脑里,同类未必就不是最可口美味的,遂,童成索性就让他们互相“尝”了一下彼此的味道,再接着,当真如同所预料的那样,“善欲”自己不再是被夹击的目标,反而变身成为了一个劝架的,从而也就使得自己轻松了一些,只盼得花男那里尽快可以找出解决目前危机的突破,也不知想要找到破除这种困境的弱点对于“战欲”来说到底是难或不难…… 穿过了那面所谓的镜子,花男就又来到了一处地方,虽非同个地方,可看着和原来那地方的氛围倒是并无多大区别。 “阿蝠?怎么来这儿了?是来看我的吗?上次你把我救了之后我就好长一段时间里没见过你了。嗯?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还记挂着之前的的事情?那可是因为我的怨气被脑子里幻想出来的纸蛇给控制了,不可以怪我呀。” 花男都不用去看就知道,这说话的女孩一准是那个萝莉·罗索,回头一看,“你怎么在这里?哦……也是来帮我的。” “我可以帮到你什么吗?太好了,上次的事情一直没机会报答你,这次总算……”“你唯一报答我的方法就是,除非我问,要不就别说话,而且回答时一定要尽量言简意赅一些。好不好?”“我……”“要是同意的话,直接点个头就可以了,话语对于你来说还是可免就免的好。” 萝莉·罗索只得是点了点头,即便如此,仍多点了几下,就是连点头都这般啰嗦。 “你知道有个叫‘郁人欢’的人住在哪里吗?知道的话点一下头就行。” 她点了两下头。 “那好,直接带我去。” 就这样,她把花男带到了一个看似是为了繁忙的家大人代看孩子的地方,这里面差不多都是像萝莉·罗索那么大的孩子。 花男扫眼之后,还真就见到了年轻时候的郁人欢,他正领着一个小孩子躲在一处角落里跟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说着什么。 “你怎么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管呢?”“可为什么要管?你生这个孩子根本是为了我那位义父大人。那我又算什么亲生父亲?”“什么?当初可是你用花言巧语哄骗的我!说什么,我是你的义父的女人,要没子嗣的话,以后会没依靠,而且还会缺失争宠的本钱,可只要可以给他生个儿子的话,定会扶为正室,一切都为了帮我让孩子姓盛……”“欸,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是姓‘剩’,我用剩下的呗。再说了,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在帮你,我不过就是你想当正室的工具而已。”“可是……可是我要不是跟你有真情的话,又怎么会跟你生下小明这个儿子?”“妹妹,别再自己骗自己了好吗?什么真情?无非就是图一时的快活,而且还有大把的好处可捞,既然现在什么便宜都让你给占了,那咱们之间的事情也算是都结束了。好了,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啰嗦什么了,到此为止好吗?要是有缘的话,以后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哼哼,也就看在我义父的面子上,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我一向是干脆一走了之的,哪里还会费上那么多的话。” 空思幻(四十二) 完,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当即就要扬长而去…… “你别走!”郁人欢当即就把他给拉住了,“要是我愿意离开你的义父,跟你一起走呢?咱们一家三口找个地方好儿好儿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那个男人听罢冷冷笑了起来,而且好似非常开心似的,“什么?去过咱们自己的日子?那你也不看看,我是那过日子的人吗?哼哼,别再纠缠我了,还不知道多少像你这样无知的小妹妹在等着我呢。也奉劝你一句,以后找男人的时候一定要眼睛睁大一些。” “你说什么?”郁人欢当真是气急了,抡巴掌就想给那个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可是立刻就见到了他虽然不挡不避,可底下奔着自己的儿子就是一腿狠踹了过去,当了母亲的她只得是使劲收回巴掌,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替儿子接下这一腿,她登时就被踹躺下了,幸好儿子无事,却也大哭起来。 那男人反而笑得更是得意,“早就知道,生了孩子的女人都会变得更白痴。哈哈哈……”他就这么笑着,头也不回一下地离去了。 花男见到了那男人那么让人憎恨的样子,却没上前去教训他的意思,缘由简单,就是已知道了,自己的妹子梅丽早就把他给收拾了。 在地上仍没起来的郁人欢抱着儿子小明一个劲哭,应该是在哭着自己和孩子的命苦。 花男走到了他们娘俩的近前,蹲下身子说道:“为了这种男人伤心是不值得的,那个东西早晚会遭报应的。你现在应该带着孩子好儿好儿生活下去,以后未必找不到自己的真爱。” 郁人欢这时抬起了头,看看花男,突然身子一挺,“我认识你!我表妹毒可药哪里不好?为什么不要她?” 花男道:“她没什么不好,可惜的是,嘿嘿,不是绿豆。” 这时,已经憋了好久的萝莉·罗索终于爆发了,一下蹿到了郁人欢的跟前,“听到了吗?她说你表妹不是绿豆,那他可就是那什么了。可他并不是在骂自己,他这是在骂像你表妹和你一样的苦命女人,就是在说你们总是给像他这样的男人戴绿帽子。其实,你明明就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谁说一个女人一生只配有一次婚姻,新鲜劲儿过了就得换换口味。” 郁人欢的眼睛已经冒出了欲望的极光,面带一股杀气,抛下儿子小明,冲着花男就站了起来。 花男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萝莉·罗索一定又是之先的那个色欲的化身,可不通过她又无法那么直接地找到郁人欢,从而发现她的弱点和苦痛到底在哪里。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她的孩子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小明被带到了一个孩子该去的地方,虽然这里的灰尘多了一些,但是,他见到了花男的十根手指陡然间变长了,然后一通挥舞,这里的灰尘就都在半空内形成了一个漏斗的形状,聚集到一起后,都落进了墙角的一个竹子纸篓里去,眼见着这里立刻就变成了一尘不染,登时就鼓起了巴掌。 这时,花男蹲下身子,扶着小明的肩膀说道:“这并不算什么,我最多可把这个地方的灰尘给打扫干净。一个人要是可以把自己心里的灰尘给打扫出去的话,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厉害。” “我会做得到吗?”“当然可以,只要你有坚定不移的恒心。”“那要是我实在是做不到呢。”“那就尽量做到最好,世间本就并无十全十美的事物。就在这个地方等着好吗?过一会儿,我就还给你一个不会整天唉声叹气用以泪洗面的妈妈。” 郁人欢眼睛里欲望的光芒要比之先她父母的更是强盛了一些,应是目睹了父母不幸的婚姻,心灵里面早就产生了阴影,看见了到来的花男之后,即刻展开了自己“郁结手”的功夫,奔着花男就是一个“愁云惨淡”,看上去没什么,动作也不是特别的大,却当真是会让人变惨的。 “战欲”始终是战斗不停,即便是并无战争的时候,也是要跟自己心性里的缺憾一战,直到战斗到底,战场随时开辟,却不会以沙场杀伐从中取利为乐,遂,像花男这样的战士当然不会去怕“惨”这个字,再大的一朵愁云也无法挡得住自己头上这一片青天。 对方这一招里最值得留神的就是“淡”字,使得光明黯淡得让人觉得压抑,但是,心里若有万里的晴空,哪怕是霹雳雷霆轰鸣,也不会遮掩住心头的这方清净。 郁人欢一见自己的这招无果,当即又施展了一招“额蹙心痛”,先打对方额角,之后又奔向心口攻去。 花男微妙一推,让对方的“郁结手”虽然触碰上了自己的额角,却像是为自己把稍稍散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心口虽也挨上,倒像是为自己把心上的微尘拂掉。 此刻,郁人欢双目里那种欲光不似前番之盛,可她的招数却还在混混沌沌间并没停下,接着又是一招“愁山闷海”,虽然看上去比前两招的攻击大了一些,而火候力道却是有所不及。 花男索性不动,任大愁山飞来,便把根扎其上,大闷海又奔来,自己就当被灌溉其间。 郁人欢的欲光已又消失了一些,招式仍是不止,又来了一个“怅然若失”,双手可使人捉摸不定,患得患失之情更是盛。 花男这次更是不再有什么动作,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对方怅然若失过来。 郁人欢的双手等到靠近了花男以后,即刻又在不经意间改换了招式,换成了“独坐愁城”,仿佛一下子就想进到花男的内心一般。 花男敞开心扉,仍是静待其来。 空思幻(四十三) 愁城之内已不是郁人欢一人独坐,而是换成了有花男在一旁陪伴。 她见到他,心中的敌意不知怎的就消失不见了,眼中的欲望之光同样也是暗淡了下去。 花男此刻也没说什么,把十根黑长指抖动开来,使其在孤独的愁城里如百花争鸣般绽放异彩,不消片刻,便让这座独城花开遍地,花海烂漫,一股勃勃的生气即刻充斥了整座孤城。 这里哪里还是什么孤独的愁城,郁人欢看在眼里,心中无比的祥和安宁,登时就让心头压着的那块郁闷的大石化作了万千的花朵满满撒落了整个心城。 花男一见,便是知道了自己的“防守”和“进攻”已起到了作用,更是已不见了“郁结手”的魔性,只剩下了一片片的玉洁之花洗净了欲望带来的那些戾气。 可以灭掉一个杀伐的人,倒不如去灭掉一颗杀伐的心。 花男这时即刻又看向了一旁的色欲,只见此时的她笑看着自己,面上画着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丑,脑袋上面两边梳着的较长的辫子一甩一甩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一根短棒。 “嘿嘿,阿蝠,现在又只剩下咱们两个了。哈哈哈……”说着,一身奇装异饰的她即刻抡着手里的短棒子奔着花男就打了过去。 花男根本就不在乎对面这个小丑女的进攻,索性就用胸膛迎接了一棒子,虽然那也是硬木做的。 小丑女一棒子打过去竟不见花男有什么伤害,不但不去惊讶,反而贱笑起来,“哦,你还真够硬的。那你这里是不是也同样够硬呢?”说完,色欲一腰,把两个辫子一甩,当时就变成了两把短刀,竟奔着花男的裆口攻了过去,而且其速快到无法想像。 花男登时同样是飞快一抬手,用黑长指把上方的东西给卷住了,身形再借着轻功即刻上升,避开了小丑女辫子短刀的攻击。 “太让我失望了。”小丑女不但用着失望的口气,手里还用着生气的力道,向着还没落地的花男又是一下子。 花男干脆用双脚把色欲的棒子给夹住了,然后再使劲向后一甩。 小丑女却是宁可被连带着甩出去,也不会撒开自己的短棒,结果一下子就被带了一个大马趴,而且趴在那里就一动不动了。 等到花男站稳了身形,向着色欲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近了以后,蹲下身子探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狂癫的那么一下子,她头上的两个辫子就是她最厉害的武器,再次如同短刀一般冲着花男的面门就扎了过去。 花男的身形及时一避,然后迅速绕到了小丑女的身后,用自己的黑长指把她给捆了起来。 “你用手指把我捆了起来?哈哈哈……你就不怕捆的住我的人却捆不住我的心?”说完,她仍是淫笑着,把脑袋又一晃,她的两个辫子就变成了两条长着锋利牙齿的土狼,向着花男就咬了过去,“哈哈哈……孩子们,给我上!” 花男一见身子先是一退,然后留心着两条土狼的时候,见到了小丑女色欲竟要用牙齿咬断自己的黑长指,索性就把长指给撤了回来,任凭对方逃去。 一对土狼又开始向着花男撕咬过去。 花男一手就把一条土狼的脖子给抓住了,然后攥着这条土狼去打另一条土狼,等到另一条土狼再次冲上来的时候,他直接就把手里的土狼照着它扔了过去,眼见着两条撞在一起,随后就去追色欲小丑女了。 两条土狼倒是挺忠于小丑女的,虽都知道疼了,可还是追着花男不放,虽然怎么追也是追不上。 花男也不管土狼们了,一路追着已没了辫子的色欲小丑女不放,就好像要一直追到尽头一般。 终于,没路了,小丑女这时也回过头来了,面上的淫笑就跟印在了她的面孔上一般。 两条土狼这时追上来了以后,却也不去咬花男了,反倒向着小丑女扑了过去,一下子就又变成了她的两条马尾辫子。 “你就那么喜欢的我吗?死追着我不放,不就是想要得到我嘛,那我给你好了!”说完,色欲竟不知廉耻地把自己身上的衣物一通猛撕,之后反奔着花男扑了过去。 花男当然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一准知道对方一定又要搞什么花招。 结果,色欲的动作虽是前扑,而在半空里却改变了方向,冲着她身后的一片水里纵了过去,一下掉了进去。 花男即刻也跟着过去了,而且还发现那一片如镜子面的水面在快速缩小,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子就又跟着跳了进去…… 就在屋子里的人空空幻想之时,屋子外面的人等的工夫可也不短了,尤其是四宝公子带来的那些鞑靼武士们,虽然为了缓解一下僵局,郝珅姕和“飞刺”拿来了一些可口的食物,还有茶酒,可是,心里记挂着公子安危的武士们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非要进到里面去看看不可。 “飞刺”再劝解道:“我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嘛,屋子里的这个女人或许会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事。要是你们这么一冲进去,万一连带着公子受了什么伤害怎么办?毕竟公子现在在别人的手上,公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谁又吃罪得起?” 鞑靼武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什么事都怕愣头青,其间一个当即就嚷嚷上了。 “大伙儿不要听她乱讲,谁知道她跟这里的人捣了什么鬼。要是公子真要是出事了,咱们才是都吃罪不起呢。兄弟们,往里冲!” 见到这帮人想往屋子里面冲,那帮女护院们同样也是不答应的,一个个站起身来拿着武器阻挡。 空思幻(四十四) 遂,又一场大战就开始了。 院子中混乱的场面较之方才更是不成样子,别看护院们都是女流之辈,但手里的武器抡起来的可都是赤诚的忠心,任凭对方们都是些彪悍的鞑靼汉子,这么一交上手,真就不相上下。 郝珅姕和“飞刺”这个时候可说是不谋而合,想着的都是怎么让这里再次安静下来,谁知道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嘈乱会生出什么于己方不利的变故来,自是用不着多管女护院们什么了,挑事的都是这些武士,只要让他们安分守己,这里就会一切如常的。 “飞刺”出于谨慎,到现在明面上还是要站在鞑靼这一边,见到自己的身份已被怀疑,此刻当然是要帮着鞑靼人跟护院们比划比划。 郝珅姕边跟鞑靼武士们动着手,同时心里也在飞快地思索着,反正不可以让对方们冲进去做出什么对老板不利的事情来,骤然灵光一现,然后手里的兵器一晃,自己抽身而走。 在这里也是待了不少日子了,郝珅姕知道这里的女主人为了做更好的防备,还储藏了一些个火药,说是要做一批简单的火器用来保护这里,可就是一直没找到会做火器的师傅,索性,也不用等什么火器制造出来了,今天用上好了。 郝珅姕趁着这里的人打拼之际,施展自己的功夫“龙举云兴”,寻来了火药之后即刻把院子里给“装点”一番,然后拿出火镰和火石就把信子给点着了。 俄顷,院子里就响起了震耳轰鸣。 看来这劝架还是须找准发声才对,就这么一下子,院子里的人立即就罢战息兵了。 郝珅姕为了巩固一下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景相,遂就还想再点一根信子,等点着了以后,即刻便见到了“飞刺”手里的一根狂蜂钢刺飞来,把信子又给刺灭掉了。 “叫你们不要再动手了,你们就是不听!怎么样?对方在这院子里早就埋伏下了火药!你们要是再这么莽撞的话,可就是谁都活不成了!” 郝珅姕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飞刺”还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这么一来,就连这里的女护院们都不敢再做什么造次的事情了。 新一轮的搞笑比赛又开始了,之先每一组被女王选上的人就要继续较量其间了,还是由红组先来,一棵木头,《砍树》。 一上台来,一棵木头演的那棵大梨树稳稳在台上一站,接着便是三个看着就心术不正的小子上台了。 其中一个看着年岁大的小子先说话了,“喂,你们俩看见这棵大梨树了吗?那个魏王想要重修洛阳宫殿,要用这棵树做栋梁,可谁知道这棵树是锯子锯不动斧子砍不了。” 另一个又说了,“可不是嘛,他还不信,要自己过来看。别人劝也不听,非砍不可,结果自己还用剑砍了那么一下子,喷了一身的血,给吓的,骑着马就跑了,再也不提修宫殿的事情了。” 接着,最后那一个也说话了,“我说两位哥哥,咱们要是把这棵树给砍了的话,魏王要知道了,那升官儿发财的好事儿还不都等着咱们了嘛。” “你说的倒容易,那么多的人都砍不了,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呀。”“没办法就想一个办法呗,既然是砍不走,那咱们就烧了,把根烧断,咱们就可以把它给弄走了。”“烧?”“是呀,我是厨子,那菜油有的是。看见了嘛,今天我还带来了一桶,说干就干。” 说完,那个小子拎着菜油桶就走到了大梨树的跟前,先围着转了一圈看看,可是刚要泼油,大梨树说话了。 “干嘛呀?想请我喝油呀?” 那小子登时一激灵,立刻又强笑道:“啊,是呀。知道您的厉害,仰慕已久,怎奈是平时不得闲暇。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了,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呀。”说完了,贼心不死的小子还想泼油。 “你们家表示表示的时候,就只是请别人喝油呀?” “那……还能怎么着呀?”“还怎么着?你拿油炒完了菜给我端过来多好呀。”“哟,我还真不知道,您原来也是吃炒菜的?”“你的那意思呢?只吃农家肥呗?”“别的大树可不都这样儿嘛。”“你傻呀,那农家肥又打哪儿来的?不也是炒菜装进肚子里之后变出来的嘛。干嘛呀?你不会炒菜呀?不会你就别一个劲穷显摆充能耐好不好?”“什么?你说我一个厨子不会炒菜?这可比骂我祖宗还难听!”“那行,下一回我直接骂你祖宗就是了。”“这才对嘛。欸,对个屁!我现在就给你炒几个拿手菜瞧瞧。” 说完了,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炉子和一个锅,各种食材更是应有尽有,把火点旺了之后抡起铲子就炒了起来。 旁边的那个小子一看,登时就问:“喂,别炒菜呀,这菜油还留着……” “还留着个屁呀!我今天非给这棵树露两手儿不可。哼,敢说我一个厨子不会炒菜!” 那俩小子一看劝不住了,索性揣着胳膊往地上一蹲不说别的了。 等到炒完了菜,那小子端着菜盘子跟棵木头还要炫耀一通,“看见了吗?是正经的手艺。” “什么正经手艺,你自己炒的菜估计连自己都不愿意吃。”一棵木头又道。 “嘿……你这大梨树可是越来越气人了,我现在就吃给你看看。”说到做到,那小子只用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炒的菜狼吞虎咽都给吃了,连盘子都舔了,完事还得意地看了看一棵木头,就又走回了那俩小子那里。 “哼,敢说我炒的菜不好吃!”“欸欸欸,用来烧树的菜油哪儿去了?” 那小子这才回过味来,“哟!让我都给吃了!” 其间一个小子又说话了,“你就只知道吃!这下子好了吧,没了油看你怎么烧树?哼哼,这还得看咱的。” 空思幻(四十五) “你又有什么别的法子呀?”“这大梨树不是会说话吗?那就跟它商量商量,让它心甘情愿被咱们把他砍走不就完了。”“是它傻呀还是你傻呀?你要是树的话,会愿意让人砍了你吗?”“你们知道什么?这树一会说话,那就是证明是棵神树。神都心软,只要我一说自己有多惨,他就一定乐意,你们瞧好儿吧。” 说完,这个小子立刻换了一张哭脸冲着大梨树过去了,等靠近了咧着大嘴就嚎了起来,“我说救苦救难的大树神呀,可得救救我呀!” 大树神看着他,也即刻做出了一副苦相,“哟,你怎么了?好儿好儿跟我说说吧。” “我可是太惨了,穷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我呀,都恨不得跟你一样吃农家肥了。”“放心,下回我一定省出来点儿先给你吃热乎儿的。”“那先谢谢你了。还有更惨的呢,到现在穷的我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呀。”“那你可以扎一个草人呀,到了晚上抱着睡也一样。”“什么就一样啊?会一样吗?”“还不知足是吧?到现在我可是连意个草人都没抱过呀。”“是吗?要是这么说来,可比我惨多了。”“可不是嘛。我是棵大梨树,可是每次结出来的果子都让别人给摘走了,我自己一个也吃不上呀。”“也是,他们谁也不会给你留点儿。”“这还不算什么,前些日子,那个什么魏王还拿剑砍我,弄得都留血了,也从来没人说过要给我包扎好、上点儿药什么的。”“他们也是找不着你那么粗的药布。”“哪怕直到现在还有人居心不良,还想要把我给砍了呀。”“这帮人真不是什么好鸟。”“要你说,我惨还是你惨。”“我说大梨树呀,还是你惨多了。” 旁边的小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就把还在哭天抹泪的那小子给扽了过来,“喂喂喂,干什么呢?不是要感动它,然后砍了它吗?” “欸?是呀?”他总算是醒过神来了,“怎么真哭上了?” “哎哟喂,你们俩呀!这成天价干点儿什么行呀?还得看我,都起开。”说完,又一个小子奔着一棵木头演的大梨树过去了。 “我说大梨树呀!”“欸。”“你看看你看看,说实话,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帅的梨树。”“哟,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帅呢。”“怎么不帅呀?你瞧瞧这树冠,啊,这树干,啊,这树根,这要是可以做套家具呀……”“什么?”“啊不,这要是论起花红柳绿呀,还得属你最绿。”“那别做家具了,直接给你做顶帽子得了。”“用不着!我不好那口儿。我这儿夸你长得帅呢,你说我帽子干什么呀?”“行行行,你接着夸。”“这还用我夸嘛,明摆着的事情。其实告诉你吧,大梨树,你可早就名声在外了,不光是咱们魏国,更别说吴国和蜀国了,就连那乌丸、山越、匈奴、羌族、氐族、南蛮……” 就在那小子还要长篇大套下去的时候,这时有一个使者模样的人上台了,冲着台下郑重其事地喊道:“魏王驾崩,举国哀悼。” 还不等那仨小子觉得自己白费劲了的情绪展现出来,那边大梨树先说话了,“哟,那老曹过去了?得,也先甭管他用剑砍我一回了,怎么着也得看看去呀。”说完,一棵木头自己从台上走了下去。 “原来你会自己走呀!” 下面是黄色组的人表演了,一朵奇葩演的剧目是《奇葩之葩》。 台上最先让人看见的就是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的是“奇葩大赛”。 一个男的这时上台来了,带着洋溢的笑容说道:“终于到今天了,就是我们花儿国一年一度的奇葩比赛的日子,经过多少回合地选拔淘汰,总算是有三朵奇葩进入到了最后一轮比拼。现在,我就请这三朵奇葩大声喊出自己的口号。” 第一朵奇葩站起来了,高声道:“我不奇谁又奇!” 第二多奇葩随后也站起来了,同样大声地道:“我不葩谁又葩!” 最后,那一朵奇葩站起来冲着前两朵奇葩更大声地道:“对!你们不傻瓜谁又傻瓜!” “你怎么说话呢?”“奇葩式说话呗。” 那个男的此刻又笑了,“好了,今天比的就是谁更奇葩。现在,就请三朵奇葩入座吧。” 第一朵奇葩刚要坐到椅子上,突想到了什么,身子向上一掠,半空里一盘腿,然后盘膝坐在了椅子上,惹得那个男的不得不叫了一声“好”。 第二朵奇葩可就犯了心思了,仔细想了片刻,身子也是一蹿,最后竟是立着大顶落在了椅子上,也是听到了男人的掌声。 而那一朵奇葩看了以后,嗤之以鼻,只见她人没动,把椅子倒是扔了上去,然后她自己在底下一顿身,让自己“变”成了一把椅子,最后让椅子“坐”在了自己身上。 两朵奇葩一见,登时一齐被惊得从椅子上“噗嗵”一声掉了下去。 “哎呀,看来谁是奇葩之葩已经有目共睹了。” “不行!”第一朵奇葩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凭着一把椅子就算她胜了,反正我就不服!” “我也是!” “那好,咱们再来一局。”那男的道,“上面条儿。” 等到他说完了,即刻,就有人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子面条,却是并没筷子。 第一朵奇葩好似等不及了似的,刚要用手去抓,觉着差点意思,干脆脱了鞋扒了袜子,想用脚吃,可最后却一个劲犯恶心,还没等吃,自己就先吐了。 第二朵奇葩看着眼前的面条,把盘子端起来,都扣在了自己的面孔上,然后仰着大脸,晃着脑袋,还不想让面条都掉到地上,却想着可以把面条晃到自己嘴里。 空思幻(四十六) 那一朵奇葩看了他们这个样子,蔑视一笑之后,盘子托在手上,然后用指尖撑住了盘底中心,然后一转,在旋转间,嘴找到一根面条的头,使劲一吸,一会儿一根一会儿一根,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那男的又笑了,看着都是一副白痴相的两朵奇葩问了一句,“你们还是……” “再来一局!”“对,再来一局厉害的一决胜负。” “好,最好咱们来一局终极之战!”他说完,冲旁边一招手。 接着,从左面过来两个人,把一个昏迷不醒的西洋公主给抬了上来,右面上来的人则是抬上来了一个好大的炼丹炉。 “请三位看好了,躺在地上的白雪公主这时已经吃了毒苹果,而孙大圣此刻也在炼丹炉里受着煎熬,就请你们想个奇葩的法子,同时把他们两个一起给救了。” 第一朵奇葩看了半天,问了一句,“那个给炼丹炉扇火的童儿呢?” 那个男的人立刻问道:“找童儿干嘛呀?” “我可以给他钱,让他别烧火了,然后拿着太上老君的丹药去救白雪公主。”“这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可惜太普通了。” 第二朵奇葩也想了一会儿,“那干脆这样,直接把白雪公主扔炼丹炉里去。” “那干嘛呀?”“白雪公主是雪,不就可以让炉子里的火灭了吗?”“干什么呀?你认为白雪公主就是雪做的,你想着给烤化了是吧?你听好了题目,说的是同时救。”“怎么会烤化呢?”“那为什么就不会烤化呢?”“炼丹炉里的火没那么旺了,扇火的童儿不是拿着钱走人了吗?”“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就不会自己想个办法吗?” 那一朵奇葩这会儿更是不屑一顾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条长信子,一端连到炼丹炉底下,另一端抻直后,划火给点着了,只听得“砰”的一声,孙猴子即刻就从炉子里蹿了上去,白雪公主叫了一声“哎呀妈呀”,登时就吓醒了。 “啊?孙悟空是蹿天猴儿呀?你这……你这也不可以算是奇葩。”“怎么不是?我当然是当之无愧的奇葩了。”“怎么呢?”“你们想呀,我都快把你们给气趴下了,难道还不够‘气趴’吗?”“去你的吧!” 该蓝组的一片雪花演了,《随他爸》。 一上来,一片雪花演的是一个女王,大雪山里只有她一个人寂寞地行走着,不过,见到她面上的表情,会让人感觉到她心里深处的冷并不弱于这里。 这时,一个头上梳着两个髽髻,衣衫单薄,没穿着鞋却踩着两个轮子的人,离了歪斜就上台来了,好不容易把自己给稳住了,这才说话,“好嘛,这孙猴儿也太厉害点儿了吧!从身上拔下来一把猴毛儿,搁嘴里嚼巴嚼巴,再喷出来叫了一声‘变’,就给变出来老么多的猴儿,个儿顶个儿都使着金箍儿棒。我们就这几个人哪儿够这帮猴子划拉的?属我最倒霉了,这俩轮子还不听话了,滋啦滋啦也不知道往哪儿跑了。这哪儿呀?离那花果山得老远了吧?实在不行得找个人问问呀。欸,那块儿有一个。哟,我这跑的可是够远的!都见到老外了!那也得问问呀,要不,我怎么回去呀。” 说完,踩着俩轮子的人就奔着那个冰雪公主去了,还挺懂礼数的,并没唐突出现在她的前面,在后面说话了,“那个,姐姐,您能告诉我你们这儿是哪儿吗?” 冰雪女王立刻回头一看,好像先被惊到了一些个,不过立刻又平静了下来,毕竟她是个冰雪的女王,“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离我们这里很远的东方人,这地方是西方。” “哦,那么说,只要我奔着东边儿走就可以回去了。”“应该是吧。”“好了,谢谢姐姐你了。” 说完,踩着轮子的人刚要走,可是又一回头,向着凄婉冰雪女王看了看,轮子先不动了,“那个,姐姐,我能问问你吗?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是心里不大痛快,可别憋着,那得多难受呀。” 冰雪女王并没看他,继续向前彳亍而行,“我的事情谁也不会理解的,你就赶快走吧。” 踩着轮子的人一听,反倒更不愿意离开了,追着冰雪女王问,“有嘛不高兴的事儿,能跟我说说吗?你看,你刚才帮了我,也让我帮帮你。” “好了,我的事谁也帮不了的。”“也不一定,那得看你跟谁念叨了。”“我都说了,你根本帮不了。”“不是,到底有嘛事你先说说呀。”“哎呀,你快走吧。” 冰雪女王好像被烦得乱了心绪,用没戴着手套的那只手一推他的心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还尖叫了一声,再然后立刻向踩轮子的人看去,“你没事吧?” “我能有嘛事呀?你不就推了我一把吗?”“可我的手是带着冰雪魔法的,刚才碰到了你的心口,你一定会……”“那是他们,我就没那事儿,不信看看。” 冰雪女王一见,他果然是并没像其他人那样被冰冻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哦,原来这就是你不痛快的事儿?嗨,你是不知道呀,我会三昧真火的本事,就是把我搁冰窖里头冻上一年,我照样是个热乎儿的。”踩轮子的人开上去还满是得意的。 冰雪女王却是并没太过高兴起来,“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我根本控制不住这种本事。自打知道有这个魔法以后,我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岁数越大,就越害怕。” “谁又说不是呀?都一样,我也是数岁越大越烦心。”“什么?难道说你也不会控制自己的火吗?”“那倒没有,我另外有烦心的事儿。这不岁数一大,就我爸那脾气,整天催着我找媳妇儿,可那媳妇儿又不是到时候就有人发给你,我想找就立刻找到的呀,不过呢,唉,这也不能都怨我爸,毕竟这岁数在这儿摆着。”“可我看你并没多大呀?”“那是我长得本来就面嫩,其实也不怕你笑话,就我这光棍呀,嘿嘿,都打了一千多年了,怎么也算是老光棍儿了。” 空思幻(四十七) 这个时候,冰雪女王又不说话了。 “啊,这怨我了,本来说你的烦心事儿,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说上我找媳妇儿的事了。”他自我埋怨到,可是,心里却对冰雪女王发生了一种感觉,遂,嘴上的事儿有意无意间也就说到这儿了。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去找一个自己心爱的人嫁了,可是,我这不听话的冰雪魔法,谁又受得了呢?谁又愿意娶一块冰做自己的妻子呢?”“谁说没人愿意?我不就不怕你的冰雪……啊,那个,你别误会,我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呀。我就是说,反正,那个人要是真的喜欢你,自己一定有辙,对吧?就是说,他自己一定是有法子跟你……你说是不是呀?反正这日子怎么也过得下去。” 踩轮子的人似已语无伦次了。 冰雪女王这时看向了踩轮子的男人,“过日子?” 随后,冰雪女王便陷入了沉思。 踩轮子的人虽然心里有些急了,可还是觉得自己这话就好像在催人家姑娘答应自己什么似的,只好想再拿话舒缓一些,却冷不丁听到了冰雪女王急切地问话。 “那可得说好了,真要是过日子的话,以后家务活儿谁干?” 踩轮子的人被问得一愣,这么一来还真是不适应,“家务活儿?” “是呀?我问你,这碗以后谁刷?”“那……吃凉菜就你刷,吃热菜就我刷。”“那以后孩子谁带?”“还孩子呢?是男孩儿我带,是女孩儿你带。”“那还有衣服呢?谁洗?”“衣服?嘿嘿,好说,你的我洗,我的你洗。”“嗯?为什么要这样?”“以后过日子没有马勺不碰锅沿儿,这么洗着解气。”“什么?这日子还没过,就想着解气了?”“是呀,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你倒是先把活儿给派好了,这又叫嘛事呢?”“你什么意思呀?是你先说要跟我以后过日子的。”“我可没说那话啊,顶多就是试试你是嘛心气儿。”“那你现在知道了吗?”“我可不知道了嘛,就你这脾气也不比我爸……唉,行了行了,我嘛也别说了,东边儿还有帮猴儿等着我呢。姐姐,要是有缘的话……得了,就嘛也别说了,有工夫儿的话,您了到东边儿找我玩儿去吧。” 冰雪女王看着远去的踩着轮子头也不回的那个人,心头的冰冷更是加剧,接着,便自然而然地跟着音乐唱了起来,“雪火亮光今夜铺满山上,只有轮子印的地方。”她又向周围茫然地看了看。 “怅然的王国更荒凉,我是女皇又怎样?”她又孤独的走上了几步,“火在远去,像心里的温暖一样。又有谁知道,那新添的伤。”唱完了,冰雪女王用双手抱住了自己,显现出由内心而外的凄冷冰凉。 “别让他们进来看见,做好女孩就像你的从前。即便不用躲藏……却仍失恋……”这些,她是唱给自己的,就像自言自语,随后把还戴着的一只手套扔向了半空里。 “随它吧,随它吧,回头已没有办法。”冰雪女王索性施展开自己的魔法,算是一种自我安慰,手腕一转,竟还做出了一个雪人,再仔细看,竟是踩轮子人的模样,看过之后更觉是辛酸冰冷的她又唱了起来,一边唱着还一边向上下左右撒开了雪花,仿佛要把心底的冰凌都要释放出去,“随它吧,随它吧,一抬头也是泪花。我不管,他们想说的话。任火去雪撒,反正雪上加霜我也不怕。” 已把斗篷摘下丢弃的她向一处悬崖走了过去,接着唱道:“这一瞬间的聚离,让一切变仔细。祈祷曾困扰的恐惧,与我情痛相抵……现在开始让我看见,是我勉强的表现。不管爱恨,冲破底限……向前……随它吧,随它吧,跟远近火雪对话。随它吧,随它吧,眼泪不再落下。” 冰雪女王笑着,却像哭了,施展出的冰雪魔法弄出了一座冰桥,她从上面走到了悬崖对面。 “这个家……让我留下,比梦境浮夸。我的力量化空气里虚无到冰凉……我的灵魂盘旋在情恨各种不同模样……我的思绪结晶变成冷冻的幻想……”她又用自己最厉害的魔法凭空建造了一座冰冷的城堡,而且还不断使其精致。 “我永不回头看,以往都被隐藏……随他爸,随他爸,让他在急迫中成家。随他爸,随他爸,让爱情被拖垮。”冰雪女王又一个转身,把女王的头饰竟都给丢掉了,头上的辫子也给弄了下来,身上的衣裳瞬间变成了冰冷的蓝色,包括新变出来的斗篷,然后就在这种冰冷内强笑着优雅走过城堡二楼通往阳台的大门,面对着初升的旭日接着大声地歌唱,“成个家……是男婚女嫁……任恋情升华……反正等待真爱我也不怕。” 最后,冰雪女王关闭了城堡的大门,去等待…… 第四个当然是黑组的一张画皮上了,《真爱》。 首先,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先上场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冲着台下自己说上了,“要说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这不,今天我在街上遇上了一个道士,说我这身上阴气太重,还说我最近一定是被什么鬼怪给缠上了。我看他就是胡说八道想蒙点儿钱,我最近哪里遇上什么鬼怪了,不就是遇上了一个心仪的女子嘛,而且一看就是对我有真情,不图我这也不图我那,根本就是喜欢我这个人。今天呀,就是我们洞房花烛夜的好日子,这才让我上街买一些东西回来,不用问,一定是要吃一顿好的。”说完了,文人一个劲地偷笑窃喜,看意思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 空思幻(四十八) “夫郎,你回来了。”一张画皮这时上场了,看着文人笑着说到,不过就是笑容里面带着一些无法形容的东西。 “我回来了,娘子,你让我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去,还没成亲呢,叫的这什么‘娘子’。”“可是你先叫我‘夫郎’的。” 就这样,小夫妻二人打着情骂着俏走进了屋内。 “水烧热了,你赶快洗澡吧。”“好。” 文人还真听话,即刻就脱了衣物进到了热气腾腾的澡盆里,看着一张画皮往盆里放东西就又说话了,“欸,你在澡盆里放的都是些什么呀?青椒、胡萝卜、白萝卜,还有花椒,你这是要炖什么吗?” “这你就不懂了,药补不如食补,这些都是给你补身体用的。”“唉,也是,我也就买得起这些东西了。欸?你怎么还给我盖盖子呀?” 那一张画皮当真是把一个只露出文人脑袋的盖子严严实实地盖在了澡盆上面,他脖子的地方还被毛巾给裹严实了,“我是怕你跑了。” “什么?”“哎呀不是。这你就又是不懂了,这样才会让那些东西的味道呀……”“啊?”“啊,是药性,都到你的身体里面去。欸,对了,你六分熟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还要放一些生葱大蒜呀?”“那可以给你祛除燥气。” 等文人被一张画皮从澡盆里放出来后,刚想要穿衣物,却又给拦下了,“等一会儿,你着什么急呀?来,到这架子上来。” 文人一看,底下还生着火,“这又要干嘛呀?” “哎呀,你快点儿上来就是了。”说着,一张画皮帮着文人上了架子,还用结结实实的皮条子把文人的身子给固定好了,继而便在火上把文人的身子平着旋转了起来。 “娘子你是要吃烧烤吗?”“亏你还是一个文人,竟连医术都不去读一读。”“可我倒是觉得厨子的书你没少看。”“来,再喝一口这个。”“娘子你怎么还给我喝白酒呀?是要去味儿呀?是要提味儿呀?”“是为了给你除湿气用的。” 等到一张画皮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把文人又放了下来,却仍不让穿衣,而又拉到一边,往他身上涂起了东西。 “娘子,怎么这会儿又往我身上涂香精呀?是不是晾干了就可以吃了?”“说什么呢?自打进门以后,问我的这些话都是在干什么呀?直到现在,你难道还看不出我对你的一片痴情爱意吗?” 文人一见一张画皮真的生气了,即刻温言安慰了起来,“娘子,我就是一些戏谑之言,又何必在意呢?再说了,我与娘子你当真是一片真情,就算是娘子你真要吃我的话,也不会拒绝的。” “夫郎!”“娘子!” 小夫妻二人此刻深情相拥在一起,而且彼此都是喜极而泣。 这时,一张画皮抹了抹眼泪,“好了夫郎,别耽误了吉时。天色已不早了,你我二人赶快歇息了吧。” 文人听完了也是一笑,“好,今与娘子结鸾俦,相爱一生到白首。” 接着,自然是他们两个进里屋入洞房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一张画皮竟自己出来了,这回是抹了抹嘴边的血迹,“螳螂在交配的时候,雌的就是要吃掉雄的,可谁又会说它们之间不是真爱呢?其实吧,这一分熟也没什么不好的。” 接下来,白组的小丑又上场了,他要演的剧目叫做《穷侠》。 台上的场面一看就是一座山寨的分赃聚义厅,大模大样坐在当间的一个山寨首领冲着手下那些小头目发话了,“弟兄们,你们都知道吗?那一个传说里的‘穷侠’,说是要来投靠咱们了。” 其中一个小头目一皱眉,“‘穷侠’?投靠咱们?是真的吗?” 那个山寨里的总瓢把子这会儿也把眉头给皱起来了,又想了想之后,“嗨,是不是真来投靠咱们的,让他过来,咱们一块儿看看不就完了。小的们,把那个什么‘穷侠’给我带上来。” 有小喽啰称“是”,一溜小跑就下台去了,没用多大会儿的工夫,就把小丑演的那个“穷侠”给带上来了。 “各位大小瓢把子请了。” 要说这位“穷侠”还真是名副其实,一身鹑衣百结,从头到脚都是补丁摞补丁,还别说,没准刀剑之类的武器砍在身上,厚厚的补丁没准还可以抵挡一下。 这时,那个小头目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了,走到小丑面前,“嘿嘿,这还真是在老百姓的嘴里大名鼎鼎的那位‘穷侠’。我说穷哥,这又是怎么了,大侠当的好儿好儿的,冷不丁就又想要投奔我们一起做山贼营生了。” 小丑面上一笑,“这可不是我想不开什么,这是我想的太开了以后才要投奔到咱们山上来的。” “哦?到底怎么想的,跟弟兄们说说。”大贼头发话了。 “那好,反正今天咱们也都别藏着掖着了,干干脆脆就把话都给说开了。我当了那么多年的穷侠,当出什么好儿来了?不还是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嘛。哼哼,不错,倒是在穷苦老百姓里头落下了一个好名声,可那玩意儿一不可以当饭吃二不可以当钱花。再说了,劫富济贫,穷的变成富的,然后我再去劫那些变富裕了穷人,去救济那些被我劫穷了的富人,这来来回回的,不是瞎折腾吗?脱裤子放屁的,我费那事干嘛?” 听到这里,台上大小头目一个个都大笑了起来。 总瓢把子这时也到在了小丑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这就对了嘛,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一个乐呵嘛,当那个没用的大侠,一辈子净为别人忙活了,自己又会得到些什么,还是跟着我们弟兄整天吃喝玩乐才对嘛。好,既然穷兄弟你今天是真心来投,那以后咱们就是弟兄了,来我这儿,怎么也是让你不会再这么穷下去了。来人,给咱们这位新来的兄弟收拾出来一间好房子,再找身好衣裳来给他。晚上咱摆酒席,为新上山来的穷兄弟……啊不,富裕兄弟洗尘!” 空思幻(四十九) 说完,把小丑带上来的喽啰又答应了一声,“来,富爷,这边儿请。” 接着,他就又把小丑给带下去了。 那个小头目这时又跟大贼头说话了,“我说大哥,您不会是真被这个小子的几句话给蒙住了吧?” 大贼头看了一眼小丑的背影,“哼,是不是蒙咱们,我一会儿就会知道了。你去,把杏红儿给我叫过来。” “好嘞。”小头目还是一溜小跑下去了,不多时,便带上来一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女人。 “哟!我的总瓢把子,这怎么了?好几天都没到我那屋儿里去了,今天怎么把我给想起来了。”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这位总瓢把子的姘头,说着话的时候,眼神和动作好不亲昵。 “去去去,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的。一个外号叫‘穷侠’的小子跑上山来入伙,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你一会儿把山上自己酿的烈酒多带上点儿,把那个小子给我灌醉了,只要可以套出他嘴里的实话来,好处绝少不了。听到了吗?”“哟,就这事儿,瓢把子放心吧,只要他是男人,就别想逃出老娘的五指山。”“好呀,可你要是把事给办砸了,我就给你一个五指扇。” 这时,台上场景换了,在一间布置得比较阔气的屋子里,已换上一身光鲜衣物的小丑正和杏红同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还摆着好几壶酒。 “来,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就跟穷大侠你喝个痛快。”“欸,就这么干喝也没啥意思呀。”“怎么?像‘穷侠’你这样的人物喝酒也要就菜吗?”“吃菜也没意思,不如咱们行它个酒令。”“酒令?行呀,那你说咱们玩儿什么样的。”“也不用玩儿那个太有学问的。”“是呀,那累得慌。”“干脆,咱们就玩儿猜闷儿得了。”“行呀,不过我可是女流之辈,得我先说。”“那你就说。”“好,说四句话,就打一种畜牲。不甘被驯做家奴,众生皆可入我腹。虽喜群居不独处,饿的时候也糊涂。这是什么?你猜吧。”“我不猜。”“欸,是你出的主意,怎么又不猜了?”“你只要可以说的合情合理,就是你赢。”“你放心,绝对合情合理,我让你猜的其实是狼。看第一句,不甘被驯做家奴,人人都知道,这狗和狼是一个祖宗,可狼并没像狗似的,被驯成个看家护院的。”“欸,不对,一般人驯不成,我走南闯北的,可还真见到过也有把狼直接驯出来看家护院用,不光如此,还有那牵到大街上演杂耍的呢。”“那……那不算。”“怎么还不算呢?你再说下一句。”“下一句是众生即刻入我腹,狼这种东西你该是知道的,成群结伙出没,无论遇上什么活物儿它们都吃。”“是吗?那我怎么没看见它们吃过苍蝇、蚊子、臭虫、蝈儿蝈儿呢?”“你这不抬杠吗?狼又不是老家贼,它们吃那玩意儿干嘛?”“好好好,下一句。”“虽喜群居不独处,只要是狼都是成群结队出来的,很少有单甩光棍儿的。”“那万一有一只就是找不着母狼呢?”“你怎么就知道有一只就找不着呢?”“那你又怎么知道不会落下一只找不着的呢?没准儿还落下两只找不着呢。”“那两只就凑合一块儿过呗。”“嘿嘿,看来这狼的胃口倒是还真挺不错的。最后一句。”“饿的时候也糊涂。它们饿急眼了的时候,就连同伴也会吃掉的。”“哦,饿糊涂了才会去吃同伴。它们既然知道都有这毛病,那还一块儿过个什么劲儿呀?早点儿散伙不就完了,大伙儿都省心。”“行了,怎么说也是我赢了,赶快把酒喝了,喝一壶。”“别忙呀,我再说上一个,要是你猜着了,我连干上两壶。”“那好,你说。”“我要是说,绝对不会说那么麻烦的,来个省事的多好呀。嘿嘿,哗啦哗啦。”“你说完了?”“啊,我说完了。你猜吧。”“打什么呀?”“一种吃物。”“哎呀,谁吃过‘哗啦哗啦’呀?这我不知道了。”“你不知道了吧?谜底是炒绿豆。”“炒绿豆?我长那么大还是头回听说,绿豆炒着吃的。那这谜底怎么会是炒绿豆呢?”“你傻呀,那炒绿豆不得‘哗啦哗啦’的响呀?算了,我再给你说一个吧。哗啦哗啦。”“嗯?又一个‘哗啦哗啦’?”“那个你猜不着,这个你肯定是更猜不着了。”“那不耽误事了,就说是什么吧?”“嘿嘿,又炒了一锅呗。”“嘿……还敢说吗?”“还敢猜吗?”“谁输了连着喝四壶怎么样?”“行呀。”“哗啦哗啦。”“哼哼,炒绿豆。”“不,炒豌豆。”“这回怎么改豌豆了?”“你想呀,都要喝四壶了,我还不给你换点儿个大的?” 杏红也没法子,心里也是有气,当真一连把四壶烈酒都给喝了,最后喝的她都已经开始对着壶嘴说话了。 转天,小丑饰演的“穷侠”又被带上了台。 大贼头说话了,“行呀,没想到‘穷侠’老弟你酒量还不错,杏红儿到现在还没醒呢,我给了她六个大嘴巴都不带睁睁眼的。” “是吗?那就多弄两只公鸡去,放在她枕头边儿上,多听听打鸣儿她就醒了。”“哟,‘穷侠’老弟你还挺会出主意的。行了,不说笑了,咱办正事。来人,把她给带上来。” 说完,一个被捆绑着的女子就被另一个喽啰给带上来了。 空思幻(五十) “嘿嘿,老弟,看见这个丫头片子了吗?胆儿还真不小,偷东西偷到我们这里来了。你刚上山,本该是让你下山去立个投名状回来。得,这省事了,把她杀了就行。”说完,大贼头把一把刀子放在了小丑的手里。 小丑暗地里一皱眉头,可无奈之下只得是拿着刀子向女子靠近,等走近了,“是你!” “哟,原来都认识呀?不过,也没别的法子,既然认识,就成全一下吧,反正今天你们两个之间,怎么也得有一个是横着出去的。” 小丑这时倒提着刀子来到了山寨总瓢把子的跟前,“大哥有所不知,这女人杀不得。” “什么?为什么杀不得?是你心软了还是手软了,要是换个旁的弟兄动手的话,你可也就别想在我们山上再待下去了。”“可咱杀她干嘛?这可是一桩好的大富贵!”“大富贵?就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又没什么来头,你骗谁呢?”“谁敢骗大哥呀,他爷爷叫‘宋河’,是梁山瓢把子宋江的大哥。”“什么什么?宋江大哥?宋江自己不就行大吗?”“啊,那他就是宋江的大大哥。”“什么叫‘大大哥’?”“就是大排行里,他爷爷是大哥。当初也是个滚马的强盗,而且,他还知道当初梁山藏着的金银财宝在哪里。”“真的?金银财宝?”“没错儿,就连当初晁盖他们劫的生辰纲……”“等会儿,她既然知道那么多的财宝在什么地方,那为什么还要来我们这儿偷东西。”“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嘛,那些财宝都是埋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她一个弱女子没力气给刨出来呗。”“是吗?那好,就让她带着咱们去把梁山当年花不了的钱都弄出来,咱们替他们花去替他们享福去。哈哈哈……” 台上就又换了一个场景,那名女子还是被绑着,“穷侠”跟在她的身后,后面就是那一大帮子山贼。 “欸?到底那些值钱的玩意儿都藏在哪儿了?”“别着急呀,咱们得找到一座像柱子的山,柱山。”“柱山?”“是呀,既有梁山,就一定有柱山,总不会是光有大梁没柱子吧。”“倒也是,弟兄们,快去找柱子山。” 说完了,总瓢把子心里头好像很着急似的,带着手下们先找下去了。 小丑饰演的“穷侠”故意拖后,然后,趁贼人不注意,就把那名女子的绑绳给松开了。 “快走!以后别干那么冒险的事情,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我走了,你怎么办?跟我一起走吧。”“我自有办法跟他们周旋,再说了,我还要把他们带进深山。”“那……多谢大侠!”“好了,现在不是多礼的时候,赶快走吧。” 说完,小丑便一个人去追山贼们去了。 “欸?那女人呢?”“嗨,反正咱们都知道怎么找了,还要她干什么,扔了算了。”“你说要找柱子一样的山,可山在哪儿呢?”“不光是要找柱子山,还得找檩子山、椽子山、墙山、窗户山、门山……”“山神爷在这儿盖了一座四合院是吧?”“就甭管是不是四合院了,反正都得找到,找的时候还得小心着点儿,这么多山,可千万别迷路了,到时候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接着,“穷侠”当先而行。 山贼互看一眼,跟着也下去了…… 台上场景一黑,就剩下小丑和一个郎中模样的人。 “你就因为经常食不果腹,这病……唉,怕是治不好了。”“嘿嘿,不打紧,我正愁没法子对付那帮子杀人放火的强盗呢,正好儿,这下就可以把他们哄骗进群山之间困死他们。”“你说什么?你……你这不是要跟他们玉石俱焚吗?”“谁让我是‘穷侠’,就让我最后再为穷苦的百姓们做一件有用的事情吧。” 最后一个,紫色组的一头长发上场了,“抠门女巫”。 台上一上来的场景就是一头长发正在活动脖子,还一个劲地揉,“这个女巫,就不会少吃那么一点儿吗?”她边说着,一边捯自己已甩到窗户外面的长头发,动作优雅高贵,而且另一只手还扇着一把漂亮的只有西方妇人用的折扇。 “你们大伙儿是不知道,就这个女巫不但吃得多,而且吧,嘿嘿,我就没见过像她这么抠门儿的。不信?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台上场景一换,即刻就变成了女巫被拉上来的情景。 那女巫一上来,还把一头长发给吓了一跳,因为她的脸上糊着一层东西,只把眼睛、鼻孔和嘴给露了出来。 “哟,你弄的这是什么东西呀?”“这是我的新脸,再过几天,老脸就会换掉。哎呀,总是那么贴着也是挺难受的。得,先摘下来歇一会儿吧。”“别说,这老脸看着倒是不别扭多了。今天给我带的什么饭呀?”“先等会儿,我剪点儿你的头发再说。”“好嘛,每次来都要剪点儿我的头发走。”“反正你的头发长得快。”“那你总是把我的头发剪了去干嘛呀?”“这不是天气快变冷了吗?我想织个毛裤、毛袜子什么的。”“拿我的头发当羊毛了是吧?”“行了,快吃饭吧,可都是好东西。”“萝卜缨子、白菜帮子、苞米面子,这叫好东西呀?”“下回给你吃点儿好的,我找点儿新鲜的萝卜缨子、白菜帮子、苞米面子。”“什么?我说我怎么老是拉肚子呢。我可是告诉你,那擦屁股可还费手纸呢?”“不是有头发吗?”“用头发擦?”“反正你头发长,擦完了之后从高塔上甩下去,到对面河里涮涮不就完了。”“那我衣裳破了,你总得给我换一身吧。”“嗨,换什么呀?你用头发挡上点儿不就完了。”“嘿……你怎么不给我织点儿什么呀?”“哪有那工夫儿?我织裤子还来不及呢。”“你也总拉肚子是不是?那就离茅房近点儿呗,省的总是拉裤。”“行啦行啦,头发我也剪完了,我也该下去了。”“就为了剪我头发来的是吧。” 空思幻(五十一) 场景又是一换,一头长发总算把自己的头发给捯上来了,“要你们说,我跟着这么一个抠门儿的女巫,我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呀?” 这时,窗口那里,女巫的声音从底下又上来了,“喂,你还得把头发给我甩下来。快着点儿!” “又怎么了?”“我的东西忘在上面了。”“什么东西?我吊下去算了。”“脸落在上面了。”“那不用吊,我直接给你丢下去就行了。”“还有别的东西。”“还有什么?”“把你落上面了。”“什么?”“你住的这个高塔我租出去了,你得跟我到别的地方去。”“我以后住哪儿?”“给你找个烟囱。”“烟囱!我看你这脸我也不用给你丢下去了,你已经抠门儿到不要脸的地步了!” 忧郁女王最后决定,把一头长发给淘汰了,虽然只是让红组的一棵木头、黄组的一朵奇葩和白组的一位小丑留下接着比,可黑组的一张画皮却也没让离开。 这可是最后的一场角逐了,头一个上场的还是一棵木头,《盖油之恋》。 此次台上的场景是这样的,一共五种器具,两根带着螺丝疙瘩的铜茶壶梁、半拉带着一个大钉子的铁马掌、半个带着青花的调羹脑袋、一张锡纸捎带多半截卷烟,还有一个只剩下一半的木头锅盖,反正没什么太囫囵的东西。 除此之外,台上还有两个人正在矫情着什么。 “哦,就这么一堆破烂,找我要八张大明宝钞?”“你不愿意买你就走,我再买别人去。”“走干嘛呀?我出个价钱吧。”“你出多少?”“不废话,一巴掌。”“哦,我要八张,你想给我五张。”“不是,我就想给你半张。”“不是一巴掌吗?”“是呀,人不都是有俩巴掌吗?”“可真行呀。半张!干脆,拿走。”“卖了是吧?那拿走就拿走。”“谁卖了?我让你把这半张宝钞拿走。哎呀,给我放下,我不卖了。”“怎么回事?说卖又不卖了?” 说完之后,这俩人就在当地动手掰扯上了。 五样器具一开始还看着他们,后来许是觉得没耍猴的有意思,就自己聊上了。 茶壶梁说话了,“唉,要说当初,我们兄弟也是高利国王进贡来的贡品,如今却是得当破烂儿卖给别人了。” 马掌也说话了,“可不是吗,我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御马圈里由官家造办处打造出来的。” 调羹见他们说自己的出身,也不示弱,“那我还是九江官窑定烧出来的硬五彩呢。” 锡纸这时候苦苦一笑,“都别说了,当初从世界五大洲选来上等的锡器才把我做出来的,镜子面儿相仿,唰唰唰照得见人,搁在手上都不压腕子。可又怎么样呢,如今咱们哥儿几个不还是得搁在一块儿贱卖嘛。唉。” 一半的锅盖听它们这么一通说也不抢话,似陷入了沉思。 “欸,我说兄弟,你怎么这会儿不言不语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也跟我们说说。”“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那么长的年头了,可我有件事儿却一直放不下。”“哦?什么事呀?跟我们念叨念叨行吗?”“唉,我这一提起来,心里头就……” 台上场景又换,变成了一个比较破旧的厨房,那个时候还是整个的锅盖盖在一口大锅上,旁边高一点的地方放着一瓶子油。 这时,整个锅盖看了旁边的油瓶子一眼,闷哼一声,“这家人也是的,炒个菜吧,放那没多的油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太富裕的人,也不怕滑肠儿,那油烟都把我给熏了。” 瓶子里的油一听就知道,这是跟自己甩闲话呢,“哟,我说锅盖哥哥,你既然当了锅盖,就该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被油烟熏的。既然命里注定,还抱怨什么呀?再说了,你就算是抱怨也跟炒菜的人抱怨去,跟我可说不着。” “你这不废话吗?他炒着菜时我要是一说话,还不得吓的把锅给砸了。”“那你认命不就完了嘛。”“凭什么呀?要是他们可以天天只吃水煮的东西,我还可以天天洗蒸汽浴呢!”“可他们这家人就爱吃菜油炒的东西。你最讨厌油烟,可就偏偏在这家人的厨房里待着。嘿嘿,受着吧受着吧。”“那我得受到什么时候去?”“受到这家人换锅盖的时候呗。”“那要是换了锅盖的话,我就不会再见到你了。”“干嘛呀?你当锅盖就是为了跟我吵架呀?”“可是要是不跟你吵架的话,你又怎么会跟我说话呢?”“什么?”“其实,自打这家人把你带到厨房里以后,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可是,我怕直接向你表达爱意,你会不搭理我。”“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嘛,你是菜油我是个锅盖,怎么也是不搭。”“不搭嘎又有什么关系?谁又规定,锅盖和菜油不可以相爱了。”“那么说,你……”“我确实喜欢你向我表白的勇气。” 就在厨房里的“旷世”奇恋还在进行着,厨房外面却更是热闹,闯进了一大帮枪上膛刀出鞘枪口上着大刺刀的洋兵,说是来这里找什么敌人的。 “兄弟们,这会儿可得留点儿神了。当初烧皇宫时,咱们光顾着抢中国的冰糖葫芦吃了。”“是呀,等吃完了再去,就什么都没了。”“那这里就有什么好东西了?”“你还别说,那最好的东西,都藏在民间老百姓的家里了,多看着点吧儿。”“欸,这间东跨院北面的屋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宝贝?”“那还等着什么,走,看看去。” 空思幻(五十二) 说完了,这六个洋兵就往厨房这边儿过来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挺担心的。”“什么事情?你到现在还会有什么顾忌吗?”“年纪呀,我至少要比你大几十年。”“那又会怎么样?如果不懂得感情的话,就算是活上千年也是死物一件。”“那我可以和你商量个事情吗?”“你说呀?”“嗯……下次你熏我时,你可不可以直接熏到我的怀里来?”“可我并不想等到下次。” 说完了,瓶子里的油使劲一晃荡,使得瓶子立刻就倒了下去,然后一下子就都泼在了锅盖上,结果一声响后,锅盖登时就掉了半个。 “你可别误会呀,我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好,那半个锅盖其实是我……刚剪掉的指甲。” 就在半个锅盖还在解释的时候,六个洋兵一进来,见到了被阳光反射油光的它登时都兴奋了,以为是什么好宝贝呢,结果都把脑袋冲着光芒四射的半个锅盖凑了过去,结果因为性急用力过猛,狠狠撞在了彼此的脑袋上,“呕儿”一声,就都死过去了…… 场景又回到了五种器具的场景,那个卖五器的和买五器的还在纠缠不清。 半个锅盖这时当然是并没去听他们两个的吵吵闹闹,自行陷入沉思,“当初我要不是给当做国宝,送到国外的话,也不会把她从我的身上给擦下去。嘿嘿,要是菜油妹妹她可以嫁给我这个锅盖的话,那她就该叫做锅油氏。就算我倒插门也行呀,那就叫油锅氏。” “油锅氏?你这是要油炸了谁呀?”一张画皮边这么说着边上场了,走近半个锅盖时因为还在打架的两个人碍了她的事,立刻就把他们给打晕了,动作自然,看都没看,就好像那是她的双手自作的主张,“还倒插门儿呢?也不想想,她要是真爱你,还会泼你一身的油吗?弄得你辗转流离差点儿回不来,还在外面到处听河南坠子去。你做锅盖,她做菜油,根本就没法子在一起,所以说,那个什么菜油从头到尾都是在耍你,她原来是跟着那个油瓶子的,后来腻了,就又选择跟你再玩儿玩儿。知道吗?别人把她从你身上擦下去以后,她后来又跟擦掉她的那块抹布好上了。” 这时演半个锅盖的一棵木头好像被这一张画皮说的头晕脑胀了起来,嘴里竟还自行念叨着什么“我被耍了”、“我被骗了”…… 忧郁女王看后,竟然鼓起了掌,自然不是为了一棵木头演的有多精彩,而是她想使其黑化的目的达到了。 下一个登台的一朵奇葩也上来了,《找个伴》。 一上来,一朵奇葩正在台上傻傻地站着,一会儿身子晃歪的左边,一会儿又摇斜到右边。 接着,一只蜜蜂上场,“欸欸欸,干嘛呢?又二百五抽烟在这儿冒傻气呢?” “你才冒傻气呢?”“那你晃个什么劲儿呀?”“我不是觉得身子总是向左面这边儿倒,有点儿对不起右边吗?”“行了,你就别左边儿右边儿的了,还是想想你自己什么时候会有个伴儿吧。”“那不着急。”“还不着急?你再老点儿就是授粉也没用了。”“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呀?再说了,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那不成了皇帝不急急太监。”“你才是太监呢?行了,我今天又给你安排了几个,你们好儿好儿聊聊去。哼,要不是就是干这个的,我才没工夫儿管你这破事儿呢。”“又没求着你管,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是太监,有工夫儿也伺候伺候你们蜂后去。” 蜜蜂装没听见,兴许是习惯了,之后,再上场的时候,竟带来朵蘑菇。 不等蜜蜂介绍,奇葩立刻就冲着蘑菇道:“哟,草帽儿挺不错,可以拿下来给我试试吗?”说完,她伸手就要摘。 “你等会儿。”蘑菇立刻阻拦,“这拿的下来吗?这是连着脑袋长着的!” “是吗?那……”奇葩冲着蘑菇打量了起来,“要是踩着高跷,估计也行。” 蘑菇一听,立刻就明白了,“也甭踩高跷了,到时候把我抻长点儿不就得了。” “是呀,也凑合了。”“凑合什么?是找男人来了,还是找伞来了。”“这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你不该给我遮阳避雨吗?”“那你直接去买一把伞不好吗?哼,挺会巧使唤人。” 转回头,蘑菇又冲着蜜蜂说道:“下回别给我找这种脑子有病的行不行?” “不是,她就是爱开个小玩笑。”“我看是你在跟我开玩笑。” 说完,蘑菇气气哼哼地下去了。 蜜蜂当然是又训斥起奇葩来了,“我说,你就不会长点儿心吗?什么呀?他是一个蘑菇,提什么雨伞呀?” “这赖我吗?以后连遮阳避雨这种事都不为我做,要他有什么用?”“现在咱们为的不是授粉的事情吗?”“授粉也得找一个看着顺眼的呀?”“得,要一个看着顺眼的是吧?我再给你找一个好看的去。” 蜜蜂仍没好气地下去了,然后又把一个芹菜给带上来了,“颜色儿好看吧?就是你给他戴那什么了,这都看不出来。” 奇葩歪头一看向芹菜,即刻跟蜜蜂道:“把你屁股上的针借我用用。” “干嘛呀?我那针是说借就可以借的吗?再说了,那衣裳又没破,你要缝什么呀?”“我不想缝什么,就是想掏眼儿。”“你又想把他当笛子用是吧?”“来点儿小曲子,不是可以给日子添点儿乐趣吗?” “拉到吧。”芹菜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倒有乐趣了,我会受得了吗?” 空思幻(五十三) 蜜蜂忙打圆场,“欸,芹菜兄弟别多心别多心,她就是这样儿,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 然后,它转过头又冲着奇葩道:“这又要干嘛呀?行了,好儿好儿聊聊,可别聊那乱七八糟的,聊点儿家长里短的事。” “家长里短是吧?行。”奇葩这时又走到了芹菜的跟前,“喂,你兄弟几人呀?” “兄弟还真不少,怎么也得是十几个吧。”“行,够了。”“够了?什么够了?”“够做一个排笛儿的了。”“啊,你不光是想要在我身上掏眼儿,连我的兄弟你都不放过呀?一边儿待着去!” 说完,芹菜也气哼哼地下台去了。 蜜蜂现在被气的都没脾气了,揣着胳膊走到奇葩的旁边,“喂,你要是相当一辈子老奇葩的话就跟我直说算了,也省的我这一趟一趟的白费工夫儿。” “总要找一个跟我配得上的吧?”“你总这么奇葩,谁跟你配得上?行,你要一个配得上的是吧?好呀。喂,狗尾草,过来,这有一个跟你配得上的!” 一棵狗尾草这时候还真就上来了。 “你看他怎么样?冬天做个围脖绝对没问题吧。”蜜蜂冷言冷语地说到。 “可他当不了雨伞用呀?”“怎么不行?只要你把我卷起来顶在头上,不就可以遮阳避雨了嘛。”“可你也当不了笛子吹呀?”“虽然我不是空心儿的,但我可以用嘴学吹笛子的声音呀。”“用嘴学?又是为了什么?”“当然为了你呀?真要是喜欢对方的话,无论什么事情,都会为了对方……” “你甭听他瞎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狗尾草嘴里吐出来的更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张画皮又上台来了。 蜜蜂直接就被吓跑了。 那张画皮继续向奇葩靠近,“他说把他卷成雨伞,我呸,就算是卷成了也不可以遮阳挡雨。他还说用嘴学吹笛子的声音,那你让他学一个听听。” “我当然可以学!”狗尾草还真就学了起来,可惜的是跟让小孩尿尿的声音差不了多少,“不是,这以后过日子用的上,而且吹笛子的声音以后还可以慢儿慢儿学。” “你就别听他胡说八道了。告诉你,宁肯相信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画皮继续说到,“你要是现在真信了他,那一定是受罪一辈子,花言巧语的男人可是完全靠不住的。” 听了画皮这些话的奇葩,对狗尾草的一通解释已是充耳不闻了,眼睛里面都是一种因为被欺骗了而愤恨的光芒…… 忧郁女王的心愿遂就又得逞了。 此时此刻的权欲和神欲几乎变成了魔鬼的样子,权欲这会儿已骑到了神欲的脖子上,彼此还愣说是互相给吞了,从而融为一体。 食欲的声音也开始向魔化转变了,“好呀,吃掉就是融合,那索性就连善欲也一起给融合了呗,之后咱们再来融合融合,那这里当真就清净不少了。哈哈哈……” 现在的善欲童成是这里唯一头脑清醒的人,也只有用他的清醒才可以平衡这里的世界,面对着已变成魔鬼了的两个人,心里却不会因为什么而急切起来,平和的心境是他战胜一切魔鬼的至宝。 这时,已“融”为一体的两种欲望,奔着善欲就冲了过来,皆是把嘴张地挺大的,就好像真要一口就把童成给吞到肚子里相仿。 童成等到他们冲过来以后,即刻与之换了一个立足之地,仍顾及着欲望世界的天衡不会失衡,其实,让这两个已因定力不深而被食欲蛊惑成魔的人自行掉下去,也未必不是个解决之道,童成自己就可以维持这里的平衡,但童成却并没放弃他们,只要尚剩一分把握可以拯救的心魂,他就从来都没想要抛弃过。 此时心中只剩下恶贪之念的权欲和神欲,眼里也只剩下要吞噬的善欲,是否会掉下去,已然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了,因为不稳而晃了晃之后,即刻冲着距离较近的童成又扑了过去。 童成身子稍微一退后,却见到了他们的身子并没完全倒下,只是神欲把腰弯下去,尽量让权欲的身子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权欲这时把已不知道是人手还是魔爪的两个东西照着童成好一通猛抓,嘴仍张大,好似吃的再撑,这辈子也不想再闭上似的。 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的人应该都是这个样子的,表面上不这样,心里也一定是。 善欲童成即刻用“凌虚蹈空”的功夫将自己的身形升起,然后在半空欸移到了权欲的背脊之上,使劲一压,连带神欲也一起给压倒在天衡上,仍使得这里平稳平衡。 可是,他并非五行山,神欲和权欲使劲一挣扎,还是又站了起来。 “刚才我就说了,你既然是善欲,为什么就不会好儿好儿发发善心,帮着他们把肚子给填饱呢?要知道,当一个人嗷嗷待哺的时候,会非常难受的。可你既然要让他们难受,又何必去当什么善欲,也不过是披着一层光芒外衣的恶欲而已。哈哈哈……‘饿’欲现在饿了吗?是不是你也该填填肚子了?哈哈哈……” 童成并没因为食欲一次又一次的蛊惑而改变什么,仍旧坚定不移地观察着思考着,对面两个人的心此刻差不多已被食欲的恶念给吞噬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食欲把人们的真心“吐”出来,而且还要让食欲把蒙了自己那颗真心的“猪油”也给吐干净。 已经二次站起来的四宝和张离,这会儿好像也顾不上此时到底是彼此谁把谁给吐出来了,就因为此时肚子里的空虚感觉,遂就又奔着童成冲了过去,哪里还剩下半分人的模样。 空思幻(五十四) 这时的童成反到不再去逃避什么了,静静站在哪里,等着他俩过来,亚赛成为了一尊雕像,又仿佛是变成了在这里顶天立地的一根石柱,矗立在天衡中间的位置。 等到权欲和神欲一起冲到这里的时候,天衡已是平衡,他们却只是张牙舞爪且还嚎叫了一通,却迟迟没对善欲去噬咬,绝对不是因为觉着对方不欢蹦乱跳不新鲜了而失去了胃口,有种东西,至少是他们现在还不可以吞咽一分的,那就是大义凛然的堂堂正气。 “你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了?难道你真想被他们吃掉吗?”食欲这一回的语声有些莫名,其间甚至还掺杂了一些因为不明所以而隐隐感到的恐惧意味。 “你就是想看着我们为了要相互吞噬而大打出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更想看到的是我把他们俩给吃掉。” 食欲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接着便沉默了,应哑口无言了。 “不错,老子说过,食色乃人之性也。孔圣先师也曾经在《礼记》里听到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管子更是说过,衣食足而知荣誉。民以食为天,当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当然会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不但可以理解,甚至还可以得到原谅。可是,如果说,一个人不是肚腹饥饿,而是因为欲望饥饿而要做出十分过分的事情来填饱欲望,甚至是不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就非食欲了。”说到这里,童成抬头看向用“通真达灵”的功夫才可以察觉到的食欲所在之处,“你现在已不是食欲了,完全被贪婪的欲望给控制住了,而你还不甘心,还想把人们都变得跟你一样。” “那……又怎么样?”食欲竟然大叫了起来,“我就是喜欢吃的越饱越好!” “可你那根本就不是饱,而是馋!贪得无厌!可你就没想过,难道你的胃口就没一个极限吗?一旦被欲望把肚皮给撑破了,那无论吃什么,都是留不住的。就算你的肚皮过硬,那又如何?你难道真可以断定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就可以都给消化掉吗?到时候那些因为欲望而吞噬的东西残留在你的肚子里,你指望它们会消停得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食欲才又说话,“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我也曾经是你,所以深有体会。” 食欲更是惊异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因为饕口馋舌,小时候的我吃什么都没够,直到吃吐了为止,可吐完了之后,我就会在瞬间忘记了吃撑了后遭的那些罪,然后接着去吃。” “后来呢?”食欲又问。 “后来,我的长辈们就带着我去看看那些农民春种秋收的辛勤,再然后又让我去看看世间还有多少人每天都在饿肚子。我这下才知道,哪怕一粒粮食,都该至少得到一点点尊重。最后,每当我享受美食的时候,虽吃的也不少,可每次都会去想一想,自己到底为了这些食物都做了什么,到底该不该去吃,吃完了之后是不是觉得对得起它们和耕耘它们的人们。” 童成说着,又把脸转向了四宝和张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样,心中都要有一个节制。天地之大,世间万物,可不是什么都可以被自己消化掉的,而且还说不定会累及其他人。” 四宝和张离听罢之后,眼内那种如魔鬼一般的光暗了下来。 “雄心壮志虽并非野心勃勃,不过也要量力而行的,要视情形而断,万事皆要把黎民百姓放在心上,切莫与天下的人为敌,仁者才是真正的无敌。” “你说的我都有点儿饿了?”食欲这时说到,“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断定,肚子是真饿了。欲望嘛,嘿嘿,它饿着就饿着去好了,反正我再也不想用任何事物去把它给撑饱了。善欲啊,大恩不言谢了。” 这一回,战欲花男来到的地方,竟就是郁人欢此时所在的宅邸,遂,他照旧依着记忆里面的路径,一路悄悄来到了那间最中间的屋子里,照样用头发打开了门锁,却没见到里面的任何人,想来这里的记忆一定是在她今日进到此间屋里之前的时候,那自己现在必须去找到她此时的所在,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是解救大家和自己的重要时机。 可就在他刚要出门的时候,冷不丁发现了当初和大狼一起的那个女人,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找到了些什么?”一本正经的小潘这时问到。 “我现在只想找到郁人欢本人,希望在她还没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之前阻止她。你说是吧?”“你又开始对我这样了。”“什么样?我好像一直都是对你这样的。”“好了。要是想找到她,还得靠我,懂吗?”“是呀,也许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你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起来了?”“也许就在你开始那样对我的时候。” 小潘听花男这么说完,也不理会,直接当先而行。 战欲跟在其后,当然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或者说,到底是谁变的,遂,一切皆要临机应变。 他们一路行来,当然要避开一些不想看到他们的人,一直到在了郁人欢的寝室那里。 “现在的她应该在梳妆。”“梳妆?女为悦己者容,现在可以让她喜悦的人还会有谁呢?我可想不出来。”“可是,你别忘了,在重要场合里,女人照样要打扮自己一番的。”“那也许是为了找到一个让自己心悦的人。”“可如今的她应该已经不会对什么人感兴趣了,也就只剩下那么一件让她高兴起来的事了。”“你说的对,我早就听说了,近年她一直在修炼西方那种类似魔法的精神力量的功夫,其功效甚至超过了当年那本《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所以我们现在才在这里,对吗?” 空思幻(五十五) 战欲花男看了看小潘,“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的直言不讳了。走。” “走?去哪里?”“当然是去找那郁人欢,把什么事情都摆到明面上说清楚。”“这么直接去吗?”“要不然呢?还要找东西打一条地道钻过去吗?” 郁人欢在梳妆的时候,即便是他们迈步走进来,仍没停手,“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呢?难道说,你们想要偷学我化妆的本事不成?” “哼哼,倒不是我夸口,化妆功夫还得多向我学学。”花男笑道,“现在就想问你一件事情,究竟要干什么?” 郁人欢仍是没停下手,染完额黄再去点面靥,“我就一个妇人,既不可以聚敛私财当天下第一的大财主,又不可以去抛头露面做一个世间第一的大戏子,也就只可以在屋子里好儿好儿臭美一番了。”她说完,又开始描斜红。 “那请你告诉我,你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练那种歪门邪道的功夫,你到底是想要去做什么?” 已又涂完唇脂的郁人欢又道:“还会去干什么?无论是我姥姥,还是我的母亲,都希望我可以做一个十分出色的修心士。尤其是我妈妈,希望我可以把天下间相信爱情的女人的痴心都给修好了,让她们永远都不要再像她一样,成亲之前一直沉浸在虚幻的梦境里,可最后终是伤心余生。” “难道,你希望天下的男男女女们都相信世间根本就并无真情!还是就因为你和你的母亲都没得到过真爱,也不许别的人得到它!”战欲质问她到。 “有什么不同吗?”郁人欢终于把面孔从梳妆镜前转了过来,盯着花男说道:“你又何尝没用‘情爱’二字害过痴人。有本事,就把我表妹毒可药的性命还回来!” 花男听罢,停顿一下,“可药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我呸!”郁人欢啐完之后站了起来,边向花男走近边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你最喜欢的人只有你自己,不信你就看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花男听完心里就一动,即刻一看小潘,好似直到现在才察觉到,那就是自己的老师“艺仙子”兰花儿的面容…… 这也许月老和红娘跟花男开的一个偌大的玩笑。 当初年少轻狂的花男,跟着舅舅习学了不少可使人叹为观止的高超戏法,其中有种戏法,就是用制造出来的一身假皮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外貌都可以改变了,遂,少年心性的花男就用亲手制造出来的一身美丽假皮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仙姿玉质的美人,然后再到台上去变弄出自己的戏法,假皮之内还可以暗藏机关,使得戏法看上去更为玄妙,之后,便博得了一个众人送的美名,“艺仙子”兰花儿,“兰花儿”就是把“花男”两个字倒过来以后再加以修饰改成的。 当时的他,见到了自己奇思妙想出来的这个大戏法不但骗到了观者,还迷倒了众生,简直是得意的不得了,后来,他不上台之时,也喜欢穿上自己的假皮,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再后来,竟还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起来,直到最后,俨然就是把镜内之人当成红颜知己了,还去哄骗自己嫡亲的大哥,换来的只得是兄长的怨怪十分。 有道是害人终害了己,花男每每面对这一副假皮,也就是自己所谓的老师花兰儿,内心情欲荡漾难免想入非非,遂,诞幻不经的想法便油然而生了,而且时日一久,他终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自己的这位“老师”,遂,也就无法再去爱别人了,就连深知把一片痴情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毒可药也拒绝了。 其实花男当然是知道,自己明明就是爱上了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而根本不存在的人,可就是已到了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境地,之后只有从佛理中寻求解脱,哪怕是一分一毫一时一刻。 “你好,‘艺仙子’兰花儿。”郁人欢又说到,“你既然那么深爱着她,为什么却不愿意迎娶她呢?成婚配对,生儿育女,这才是有情人最好的归宿,而又是谁,使得你们终不可在一起呢?” 郁人欢的语调里生出了一种令花男感到既熟悉又厌恶已极的声音,使得他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忘掉。 他当即意识到,自己犯个错误,原来这次,色欲变成的就是郁人欢本人,更或者说,之先的色欲或许就是郁人欢心里生成的一种偏激的想法。 这时,小潘看着花男,眼睛又冒出了前二次出现过的欲望光芒,而且这一次的,比之先前的都要刺眼,使得花男都不想直视对方的眼光。 “为什么?你为什么爱上了我却又不想……”“可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不存在的人呀?”“不要找借口了!你难道想让我跟毒可药一样,只是活在你的心里吗?”“可我确实从来都没从心底里把你忘记。”“那又怎么样呢?活在你的心里和死在你的心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还不都是你嘴上说说而已,在不在你的心里谁又知道!就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在你的心里无非也只是个名字而已。”“可现实中的你……”“现在的兰花儿不是真实地站在了你的眼前吗?”“可你照旧只是虚幻而已。”“可你要是真的爱我的话,又何必要管那么多呢?”“咱们是不是都该冷静一下了。”“冷静的只该是你自己!既然郁人欢的魔法可以让我们两个在现实里不可见面的人真正见到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一味阻止呢?”“但做人不可光想着自己呀,她的这种邪门儿的本事,可以让人分不清什么是幻什么又是真,而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天下人不知情为何物。”“天下人?你心里是不是只剩下天下人了?”“还有你和可药,你们从来都没……” 空思幻(五十六) “别听他的。”色欲郁人欢又说话了,“他现在只是被世俗的东西蒙住了双眼,连你都看不到,而现在,只剩下你可以帮到他了。把他打倒,去把世俗间的花男打败,那样的话就可以还我们欲望世界一片清净,你们也就可以真真实实在一起了。” 小潘听到这里,眼神里就又增加了一种愤怒之感,随手一挥,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齐向着他飞砸了过去。 花男把其中三根黑长指分别催动出来一段,使其前端弯成镰刀头形状,开始对着飞打过来的物件一通拨打。 小潘并无一丝一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反正无论是这里的什么,只要是可以攻击到花男的,都没放过。 花男心里一叹,忙里抽闲反思了一下,当初的自己是不是不该让这位“老师”在自己不断的幻想里“成长”成这般的强大。 后来,就连顶上瓦片,墙里砖头,都冲着花男飞了过去,这里的情景即刻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郁人欢倒是没因为自己的屋子都快被拆零散了而担心什么,反倒狂笑起来,好似就盼着可以看见这般颠倒不堪的场景。 花男的手里始终不闲,深知如果她不可阻止这里的情形如此发展下去的话,那现实里的郁人欢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遂就心里一动,用飞速施展开的黑长指,把上面的瓦片又给打了回去,把墙里的砖头又给塞了回去,努力使得这里复原成原来的样子。 可是,郁人欢应该是早就想到了他会这么做,帮着小潘把这里拆了起来,要让花男应接不暇手忙脚乱起来,直到达自己想要的目的。 花男只好将黑长指再度催动出去,舞成了一个金钟把自己罩了起来,虽是攻击过来的东西伤不到自己了,可是,这里的场景却实在是难以恢复了,心里只得不停思索着应对之策,陡然灵光一现,冲小潘喊上了。 “喂,艺仙子,到我们老爷家里演个堂会怎么样?” 这时,小潘竟不在用自己的力量让东西乱飞了,反倒展开四肢,做个舞蹈动作,然后又抛了一个眼神过去,再然后就说出了“休想”两个字。 凡是喜欢看“艺仙子”表演的人都会知道她有这么一个习惯,从来不接别人家里的堂会,哪怕是多富贵的人家,拒绝起来也是有自己一套章程的,必是要做一些舞蹈动作,然后说出“休想”二字来,之后,因为垂涎兰花儿美貌的人太多了,有的人势力也是极大,当真是有些得罪不起,这才偃旗息鼓,在不得已之下息影了。 花男一见她终于停手了,即刻抖开了黑长指,却没像前面的小潘动手,而是照着一旁的郁人欢抖了过去。 色欲郁人欢始料不及,一下子就给缠住了,而且还被黑长指把嘴给堵上了。 这时,花男走到了小潘的面前,向她一伸自己另外一只手,“回来吧,回到我的心里面,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又何必计较是不是如这般真实呢,咱们彼此是真心的就足够了。” 小潘的眼里这时流下了激动的泪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花男的手里,“那你以后还会再喜欢别的女人吗?” 花男即刻笑了,“贫僧法号‘空难’,难道,你会认为,像我这样一个和尚会去喜欢其她的女人吗?” “可是,你要是已经当了和尚的话,又怎么会再接着喜欢我呢?”“世俗的女人我虽不可喜欢,但早已在心里面的你,又怎么会割舍的下呢?你就在我的心里面吧,即便是那佛法,也不会不让本门中人心里那片净土之内,安置一位净人。” 小潘终于破涕为笑了,拉着花男的手,从花男的手里一直走到了心里。 这时,花男也把色欲郁人欢给放了。 郁人欢此刻反倒没了之先那样的躁动,带着疑问看着花传说,道:“难道,你真可以这个样子去喜欢一个人吗?哪怕不是真的。” “我愿意再为你说一遍,爱,有那份痴情真心足矣。” 色欲郁人欢看着花男,面上虽还是那副忧郁的神情,但眉头之间倒是舒缓了不少,“我想笑,却是笑不出来,而笑也是我这种魔法的破解之道,所以我才想利用魔法找出我身边最容易让我甘愿笑出来的人,从而解决掉他们逗笑的本事。你想回到现实里去的话,就让现实中的我开心地笑起来吧……” 终于轮到小丑最后这一场表演了,《逗笑》。 一开始,那位小丑就展开了自己逗笑的本事,一边跑跳着纵跃着,一边把手里的好几种果子抛起来,虽然换手抛果动作飞快,却并没让一个果子落地,可见其功底扎实。 这时,一张画皮提前登台了,立即用言语把小丑的搞笑表演给拦下了,“行了行了,你先歇会儿吧。我们女王不爱看你这种闹腾的杂耍儿,只可光说不练。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下去吧。” “什么?光说不练,那是我最拿手的。”“好呀,那就赶紧到女王面前展示展示吧。” 说完了,一张画皮就把小丑带到了忧郁女王的面前,“开始吧。” “好,我给女王讲一个笑话,可逗人了。在当小丑之前,我在一个作坊里干过活儿。就在那天,也不知道这活儿怎么就那么多,吃饭的时候都得轮换着吃,于是乎,我就跟和我一起干活儿的那个人商量,我跟他说,一会儿咱们倒班儿吃饭,我先吃饭,吃完我接着吃,你就别吃了,反正你长得个儿矮,饿瘦点儿可以显个头儿,到时候谁看你一准儿都长了……” “啪”,还没等小丑说完,一张画皮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呀?说点儿再逗乐儿的!” 空思幻(五十七) 小丑摸摸脸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是换一个笑话接着讲,“您不爱听是吧?好,我再给女王讲一个更逗人的。西洋那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军事奇才叫‘拿破抡’。您听听这名字,一听就是一个有志气的,而且还是个会过日子的军事家。您想呀,‘拿破抡’,那么多好的不用,拿一个破的跟你抡,人家还有旧的不用新的,紧着一样儿先糟经着,比南宋的那什么金轮法王强多了,一个轮子非得要什么金的,拿泥儿捏一个不照样使唤嘛。”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一张画皮简直可说是不遗余力,同时再次斥责,“再换一个好的!” 小丑的面上已见肿了,可是无奈之下,只得接着表演,“说有那么一条金鱼当上了大将军,他的妹妹也想当将军,可惜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当。女王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个成语说的好,叫做‘鱼妹’无知嘛。” “啪”,不用说一张画皮此次这个大嘴巴使了多大的力气,反正小丑现在的面上已经见血了。 “哼哼,还想当小丑呢?说的这些东西非但不可以让我们的女王笑,而且还一个劲儿地想大嘴巴抽你。嘿嘿,倒是接着说呀?不过我要提醒你,等到你嘴里的牙都被我打掉了的时候,那无论说什么都会很疼的。哈哈哈……”一张画皮现在竟然好不开心。 正在看着小丑和画皮的忧郁女王也笑了,不过,是种阴冷的笑,让人感到恐惧。 小丑自是已知,根本就没人要听自己的笑话,女王的快乐只是因为折磨像自己这样的小丑而得到的。 这一次参加搞笑比赛的其他人,只除了那个一张画皮,别的人一见之下当即就都义愤填膺了起来,遂,有人带头,要跟忧郁女王讲讲道理。 可不等他们跟忧郁女王说上话,女王给他们安排的那些配角们就已一一挡在了搞笑人的身前,配角们也在笑,女王一样的笑,而且越笑还越是诡异,绝对不是那种搞笑人可以凭自己真正的搞笑技艺把人逗开心了的那种。 一只蝴蝶怕了,心里所爱仿佛边向自己挥着手边消失在茫茫人海之内;一片雪花也怕起来了,就好像头顶上就是烈日炎炎,不但把大地都给烤裂了,粮食颗粒无收,而且自己也在慢慢地融化;一具傀儡恐惧着,感觉自己的表演不再受任何人的喜欢,自己所做的木器也被别人都当成了柴火烧掉,而且接下来要被扔进炉火之内的就应该是自己了;一朵奇葩同样惶恐着,花瓣在一片一片地掉落,而自己想要哀嚎出来,却变成了一句句难听的唱腔;一条鲛人胆怯了,她仿佛是再也不可以回到大海里去了,眼下脚踩的陆地对她们来说就是莫大的折磨;一名闺秀恐慌了起来,眼前的那座秀楼已然坍塌不见,自己哪里还是什么闺秀,即刻就要变成刀头舔血的草莽;一个老鼠亦是发憷了,不但看到了一道道鄙视厌恶的眼神,就连以前的那些好朋友,同是投来了怒视的目光;一棵木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伐木工们一个个拿着斧子和锯子,一边打量着一边走了过来,真不知道要把自己“变”成几段,从而畏怯起来;一头长发则是见到了一个个拿着剪刀的剃头匠们,贪婪的眼睛都看着自己的头发,更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拥而上疯抢狂剪过来;一根稻草似乎开始飘摇了起来,应该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到在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忧郁女王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如痴如醉”的面孔,面上笑容更剧,直到笑出声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都快要把人们的耳朵给震聋了。 就连一张画皮都受不了她了,也就在这时刻,那朵男花也在眼前出现了,可痛苦的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去靠近他,甚至觉得,他立刻就要消失在天边的尽头…… 小丑面上疼着,心里头是苦的,自己引以为傲的搞笑表演,却换来了几个大嘴巴,当真是对方故意欺负自己,还是自己的能耐已技穷到这般地步了,那自己还算是什么小丑,枉自号称“诙谐”,而这又算是“诙”得哪门子的“谐”,分明就是“灰头土脸”的“灰”,“一泻千里”的“泻”。 搞笑人们之内还真就不乏意志坚定之人,趁着头脑中一时明白过来了,当即冲着忧郁女王大喊道:“你自己是个忧郁女王,难道也见不得别人的笑容吗?” “笑容?哼哼,你们就那么喜欢看别人的笑容吗?你们也不想想,其实你们才是世间最吃亏的人。用自己吃苦受累去换别人的笑容看,别人爱看,赏你们俩钱儿,人家要是不爱看,或者说爱看也装着不爱看,完事还给你们两个大嘴巴做为赏赐,你们冤不冤呀?再说了,居安而思危嘛,人要是总那么乐乐呵呵的,可就离着倒霉不远了。”忧郁女王始终是带着那种可怕的笑容,就连语声里都充满着那种诡异的东西。 “你……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有好儿!” “那又怎样?就算我见得其他人有好儿,你们这帮天天逗人笑的东西,我看着也别扭!给我打!” 女王一声令下,那些个挡在她和逗笑人们之间的配角们即刻就动起手来了,皆下手不留情。 台上的小丑看着这场面,心里头那叫一个难受,可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语声。 “无论是谁,如果你离着那个只会忧郁的女人很近的话,那现在也就只剩下你可以救我们了。记着,要让她真心地笑出来,笑就是对付忧郁最好的武器。现在,我告诉你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空思幻(五十八) 原来,战欲花男在色欲的帮助之下又回到了欲望天衡。 后来,又在食欲的帮忙下,让善欲童成找到了一个可以和这里通话的所在,然后,“孺仙”就用“仙凡路隔”的功夫开始向这里发话,希望可以得到一个非常会逗人笑的优人来帮帮自己们。 “搞笑就是最好的武器,我要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丑,又怎么会不是这种武器最大的拥有者呢?”小丑这时一个劲地反问自己,登时猛打精神,把脸转向了忧郁女王,然后就用自己面上的血给自己画了一个自认最有趣的小丑脸谱。 忧郁女王一见,当即一愣,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嘛?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小金鱼,那天我被下人带到着去逛街,而当时你的赌场外面就画着一只金光灿烂的大金鱼,当时我就想进去。可我的下人们告诉我,那里面只会让女人进,而我却非要进去不可,还捡了一件女人的衣裳穿上了,下人拗不过我,只得放我进去。我一进到里面,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后来长大的我在回忆的时候才知道,你当时就已认出我是一个男的,却一上来直接称呼我‘小妹妹’,还把带我在赌场里到处走。我记得,当时你是这么跟我说的。‘小妹妹,你到我们这青红赌坊里来,一共带了多少的钱呀?’‘我就只有这么一张银票。’‘银票?可这银票是假的呀?’‘这是假的?’‘可不是假的嘛,你这要是印的都对得起我们,可你这是拿碳条画的。’‘这画的不也是银票吗?你总不可以说这是擦屁股纸吧?’‘那你告诉姐姐,在这儿赢了钱,你想要拿去干什么呀?’‘还会干什么呀,去买好看的小金鱼呗。’‘那你去街那头儿的恭仰赌坊,你买小金鱼不是为了好儿好儿养的嘛,所以你就要去恭‘养’那里,我们这里是青红赌坊,你要是想要拿青色和红色画小金鱼的话,你来我们这里。不过呢,你可要记住了,再换一身衣服,因为他们‘公’仰赌坊那里呀,公的让进,母的不让进。’” 听到这里,忧郁女王皱起来的眉头即刻舒展了,之后便是开心大笑了起来,“是呀,你比那个时候要长得可笑多了。哈哈哈……” 就是这么一笑,这里的场景登时就换了,比搞笑人在台上换得还要快,这里即刻又是一件普通屋子的景像。 在场一众不懂其理的人皆是幻如隔世,一时之间简直都分不清何为真实哪为虚幻。 花男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一个博山香炉给一脚踢了出去,知道这里面定是一些如同当初梁山“黑哥哥”那里的迷魂药草之类的东西。 当这间屋子的门开了的时候,首先迎上来的就是那一批鞑靼武士们,见到公子无事,这才都把心给放下了。 “公子,您……”“不要问了,走。”“请问公子,去哪里?”“回家。”“回家?”“是呀,回家。青天绿水终相伴,勿修功德已是仙。哈哈哈……” 鞑靼武士见公子这副模样简直不明所以,又见到了张离,即刻问道:“张先生,公子他……” “公子他没什么不好呀。”张离的笑此刻显现得是那么的平和,“文修武偃,太平生长,岂谓今日识干戈。鲁钝鲁钝,修了那么多年的道,如何今日方知天下太平万物安宁之道。” 鞑靼武士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是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然后跟着四宝公子和张离一起离开了。 此刻的四宝公子心里还盘算着,是不是要把自己那一身心爱的防火绵竹甲送给一个铁匠,现在觉得,他才是更需要。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已取得路线图的花男向郁人欢问道。 “还有什么打算,既已身为人母,就好儿好儿拉扯孩子呗。嘿嘿,今日之事,就劳烦你替我向大伙儿们道个歉吧。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童成与众人告别之时也没多说些什么,就带着“飞刺”一家团聚去了。 “战妖”花男并没在这里再多耽搁什么,带着人立刻往燕军军营赶回。 半路之上,他们还遇上了因为担心会出什么事情而带着人前来接应的“骋疆狐”战醴玭。 等回到了燕军大营里,白先生好似十分奇怪,竟见到了“巨树”木苞和“轻草”稻妩,“哟,你们怎么也一起回来了?难道不想去找城堡里的那位王子了吗?” 稻妩这时嗔道:“还不是他,非说这里的世界比我们那里更要可怕,就凭我们两个要想就这么直接走回去,就像是空幻想。” “这难道不是吗?这没走出多久,就差点儿又掉进另一个世界里面回不来了。您是白先生吧?我想,要是我们真想回到原来那里的话,说什么也要靠您来帮我们了。” “回去和不回去有什么大的区别吗?” 听到白先生那么一问,木苞自然想要说的是,区别不就在于那个王子嘛。 “我还是觉得呀,原来那个地方可以更好的……”稻妩却是这么回答的。 “你们想过没有,原来你们世界里所见到的所感受到的,同样也会跟着你们来到我们这里。”“真的?难道也会……来到……”“否则的话,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可是……”“你就别说什么‘可是’了,如此想回却是回不去,倒是不如等候,毕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那么容易断定的。” 乱心无 (一) 花老板回来后,白先生就可以做一些另外的事情了。 他特意用自己和古先生特殊的联络方式,把皮四给找来,说是燕王爷的一个侄子因为大变故,直到现在还不愿意说话,所以特意找一些和小王爷同龄的孩子过来陪陪,而且,亲自去了一趟桃花源,把二子也给找了过来,还有郁人欢的儿子小明。 皮四来时,童先生还特意让他把阿美也给带了过来,毕竟之先和她的父亲被囚禁过那么长的时日,同样也该得到一些让她开心的东西。 这天中午,白先生把这五个大孩子聚在一起,二子、小明、皮四自然是见面自来熟,都是挺外向的孩子,阿美仍还是那么怯生生的,但尚且知道周围的人并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来,唯有周王爷的小儿子,亚赛始终觉得周围任何人都是会伤害到自己,而自己却是始终不可以做出什么大的反抗,只得听之任之,遂,随时都会把一颗心给提起来,今天他又见到了新面孔的陌生人出现在身边,更是谨慎提防了起来,真不知道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变故。 白先生不光给他们准备了美味的小吃零食,还有十个红彤彤的大桃子,不过,事先告诉他们,这十个大久保的桃子必须是听完他的故事以后才可以吃。 “来,大家都坐好了,开始讲故事了。我先问问你们,都喜欢听什么故事呀?” “嗯……我喜欢听神话的,故事里面最好有像童先生那样的神仙。”皮四笑道。 “我倒是喜欢听一个人排除万难达成心愿的故事,可以激励斗志。”二子接着说到。 “我喜欢听一些英雄的故事,最好讲一讲他们是怎么打败那些坏人的。”小明的眼里充满了期盼。 “那你呢?”白先生这个时候向阿美问道。 “我……只要是个美丽的故事,我都喜欢。” 白先生又看向了小王爷,虽知道仍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可一个关心安慰的眼神必须是要有的。 “那好,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我从来都没跟别人讲过的故事。在夜晚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看到过天上的星星,可你们都知道不知道,有的星星上还住着好多人呢,只不过,是跟我们不完全一样的人。”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说,他们比我们多个鼻子少个……” 白先生听罢皮四的话,不觉笑了出来,“那倒没有,他们长得跟我们还是差不了多少的,就是过日子跟咱们有好多不一样的地方。” “过日子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不吃饭不睡觉吗?” “别再问问题了,让白先生把故事讲下去,该知道的不就都知道了嘛。”小明多少有些不大高兴了。 “好,那我继续讲这个故事。话说那么一天,这颗星星上那位说了最算的人,把五个少年新锐召集过来了。这五个人都是各有各的本事,要不是星星上出了什么大事情的话,一般不会要把他们都找来。是哪五个人呢?这五个人每人都有自己的一身穿戴,一个穿蓝、一个穿绿、一个穿粉、一个穿红,最后一个穿黑。等到五个人都到齐了以后,说了最算的那个人可就跟他们皱上眉头了。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呢?原来,他们生活着的那颗星星不是一般的星星,而是一头巨大的异兽生下来的一颗蛋。那为什么过去了那么那么长的年头,蛋里面的小异兽还没出来呢?两个缘由,这一来嘛,原先那头大异兽把蛋生下来以后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以也就没把蛋给孵出来,这二来嘛,毕竟是异兽,小异兽从蛋壳儿里面出来的日子自然是要好长时间的,可是,就算是好长时间也是有一个尽头的,反正它总不会老待在里面不出来。就在当初,也就是这五个新锐少年还没来到这颗星星上的时候,蛋壳儿星星里面的这个小异兽就有了要破壳而出的意思了。其实要说也不算小了,足有一颗星星那么大了。你们就想想吧,它要是想从这颗星星蛋壳儿里出来,那生活在这颗星星上的人们会受得了吗?后来,那颗星星上的聪明人就想出来了一个法子,经过努力探索,终于谱写了一首音曲,让星星蛋壳儿里的小异兽一听就想睡觉,本想着就可以让小异兽就这么永久的沉睡下去。” 故事讲到这里的白先生,这时一看面前五个少年的神情,一个个登起了眼睛听着,皆是对这个掌故十分感兴趣,阿美和小王爷都不例外。 “可现在一件十分危急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因为最近小异兽在星星蛋壳儿里的跃跃欲试,星星上都发生了好几次的大地动了。那首音乐的谱子存放的地方本来是挺安全的,可就因为地动遭到了破坏,也就说,现在已不是普通人就可以把那首谱子给拿出来的,也只有这五个少年英雄才可以做到了。” “那这五个兄弟一定拿的出来!”二子兴奋说到。 “不,不光五个兄弟,其中还有一个妹妹呢。” “什么?还有个女孩子?”阿美不觉发问。 “是呀,谁说少年英雄里不会有女的了。” “白先生,你赶快接着往下讲呀!”小明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好故事就是这样吸引人,尤其是由一个特别会讲故事的人来述说。 乱心无(二) “那好,咱接着讲。五个少年听说了算的那位交给了自己们这个艰巨的任务,自是无所畏惧,二话没说,即刻就奔着那个存放着谱子的地方去了。那个穿红衣服的可以飞,就驮着穿黑衣服的一齐飞。那个穿粉衣服的女孩子能变出来一个大玻璃罩子也似的东西,在天上飘,把穿蓝衣服的就给带上了。至于那个穿绿衣服的,他可以发出一种磁力,利用那种力量也是可以在天空里飞行的。等到在那里后,他们发现通道最外面的那一道大石门已是打不开了,也是因为大地动的缘故,里面的机关被破坏了。穿蓝衣服的有办法,把粗粗的火器筒子亮了出来,不过刚要发射,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与之匹配的火器弹并没带来,他的记性一向不怎么好。好在旁边那个穿红衣服的替他想到了,给带来了。他把火器弹往火器筒子里装好了,然后发射出去。就听得‘咚’的一声响,再然后又是‘轰隆’一声。那火器当真是好不厉害,一下子就把大石门给打碎了。他们五个即刻就进去了,一时一刻都不想耽误。可又没走多远,他们的前面就是一道深深的石谷,原来应该是有一座桥连接的,可惜的是桥也受到了破坏,从中塌了下去。” “他们直接飞过去不就完了?”这是阿美问的。 “不行呀,要保持体力呀,还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不过呢,你们也不用为他们担心什么,还得说那个穿绿衣服的,用自己的磁力把断了以后塌下去的桥给吸了上来,然后几个人快速通过了,生怕会损耗自己同伴的体力。又走了没多久,竟发现了前面是一片开阔地,这里面生活着不少洪荒之时会飞的猛兽。他们要想跟这些飞兽大打一场的话,就算是把体力都消耗掉也是没用的。” “那又怎么办呀?总不可以就这么原路返回吧?”皮四问到。 “我会让他们原路返回吗?那我这故事还怎么往下讲呀?当然是有办法,那穿粉衣服的少女拦下了想要硬闯过去的同伴们,然后观察一番,看到这里的这些飞猛兽们都在愁眉苦脸,再一仔细观察,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在为自己们一个生病的同类而担忧。粉衣服的少女最拿手的就是治病,也甭管对方是人是兽。她先来到了生病飞兽的跟前详细诊断了一番,然后一头钻进了那头飞兽的肚子里去。” 阿美登时吓得就一激灵。 遂,白先生就即刻又讲道:“然后用了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儿,又从飞兽的嘴里钻了出来。原来是飞兽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肚子里自是不好受了,多亏了她,帮飞兽把东西给弄出来了。后来,飞兽们为了报答他们,就驮着他们一路飞到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阿美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好像也是一样。 在不知不觉间,他们自己或许都不知道,渐渐被讲故事的人带入其境了。 “等他们都从飞兽的背上下来以后,就见到了一个大山洞的洞口,依着说了最算的那个人告诉他们的,进到这个山洞里头就可以拿到那首谱子了。可就在他们想要进到洞口里面的时候,没想到的是洞口竟然自己说话了。” “什么?洞口还会说话?” 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说实话,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不过就是有的惊大了一些有的惊小了一些,就因为发出问话的是小王爷。 其实,就连小王爷自己都吃惊非小,他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跟别人说一句话了,在很长的一段时日里,他鼻子下面的东西只是用来吃、喝、吐而已,最多加上一个喘气的用途,此刻的他也觉得别扭了不少尴尬了些许,遂即刻把嘴又给闭上了。 白先生已把眼光移开了,反正就算是再吃惊也不用就这么一直盯着小王爷看,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至少自己这个小小的目的先是达成了。 “没错,那个山洞就是自己说话了。整个洞口就像是一张大嘴,说话时还一张一合的,问那五个少年想要干什么。五个少年小英雄就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跟它那么一说,还问那个山洞怎么就成活的了。那个山洞就说自己其实是那里的山神,一直在用沉睡的方式修炼,要不是发生了大地动把他给惊醒了,他现在还是应该在修炼。接下来,五个少年就跟他商量,看可不可以让他们从洞口进去。可那个洞口说什么也不同意,因为五个少年先前经过的地方使得他们弄了一身的土泥,看着太不干净,山神说怕他们会让自己拉肚子。” “山洞拉肚子吗?会是泥石流吗?”阿美这时问到。 “你别说,还真是没准儿。反正就是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去,除非他们可以打败他好几百年的修行。” “那他们做到吗?山神好几百年的修行,那一定是法力无边吧?”皮四问到,其从眼神里可以看出,就期盼着白先生可以这么讲。 “你听我接着给你们讲呀。这会儿,那个穿红衣服的少年挺身而出,说想要请教请教山神的修炼。山神看他还是个少年自然是蔑视了一番,遂即刻就要施展开自己的修炼,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在红衣少年应战之前,特意跟自己的同伴嘱咐了几句,说是由自己拖住山神,让自己的同伴看准机会即刻进到山洞里去,一旦拿到了谱子之后,就算出来的时候没见到自己也立刻赶回去。” “果然是个英雄!”小明当即赞到。 “接着,这位红衣少年飞身形来到了山神的前面……” 故事讲到这里,显然已经是那高潮了,在场的五个孩子都提起了精神,准备听那位红衣少年与山神大战一场的精彩内容。 乱心无(三) “这时候,红衣少年大声向山神问到,问他究竟修炼的是什么样的本事。山神‘嘿嘿’一笑,即刻,从山洞的两边就伸出来了两只巨大无比的大石头手,只要一只,就可以把五个少年一把攥在手里。” 在场的五个孩子更是不敢错神的听着,生怕漏听一个字都会留下遗憾。 “就在这凶险危急的时刻,山神的一只大石头手还不知道从哪里把一个巨大的石头锤给拿了出来,还抄起来一个大大的石头圆盾。”白先生到底是说书的,还真会吊胃口,说到这里故意还停顿了好一会儿,喝口茶扇扇折扇什么的,“然后,山神冲着红衣少年说到,咱们……猜拳,谁输了谁喝酒,然后把石头锤冲着他一亮,其实是一个石头大酒缸,再把石头圆盾平端,就成了只大碗。” “啊?”五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虽然是失望了一些,谁想到山神修了那么多年的炼,竟是猜拳喝酒,不过,亦是觉得白先生也过于滑稽了一些。 “这个剪刀、石头、布起源自汉朝的手势令与豁拳。会玩儿吧?只要是别耍赖,还是很可以看运气好坏的,几乎就没什么技巧可言,凭的就是今天带没带着一个好势头。” “那个红衣少年英雄又怎么会是凭运气把山神给赢了呢?那一大碗酒可也不是那么好喝的吧?”小明问到。 “其实运气不运气的,对于猜拳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关键还得看脑子。那个红衣少年只出一个手势,结果一下子就赢了。知道是什么手势吗?”白先生这时把巴掌一亮,探出了拇、食、中三指,食中二指还是分开的,其余两指弯曲,“看见了吗?探出去两根手指就是‘剪刀’,弯曲的就是‘石头’,手掌空着的地方就是‘布’,这个手势可说是在猜拳里的‘无敌’。” “第一次猜拳后,山神也用这种手势不就完了嘛。”皮四问到。 “对,你说的是没错,不过,可惜的是,山神修炼的不是醉功,而且还是传说里的‘一杯倒’。等到他晕晕乎乎张开了大嘴之后,少年们也就无须再等什么了,一起而进。突然,凶险的事情又发生了!” 这么一来,白先生就又把当场五个少年的兴趣给调动了起来。 “当时就从山神的嘴里,飞快发射出来无数支箭,快得让人简直是无法抵挡。多亏了还有个黑衣少年,一下子把自己变出来无数个分身,纷纷把射出来的快箭都给抄住了,总算是没让大家伙儿出事。最后,五个少年终于是拿到了那个谱子,凯旋而归。” 五个孩子听白先生讲完了,都鼓起了巴掌,还有为五位少年叫好的,果然皆是那崇拜英雄的大好少年。 “别看都是少年,可为了达成正义的目的,当真是无所畏惧呀!”二子赞到。 “是呀,也就难怪有什么危急的事情都要找他们去解决,就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让人们失望。”小明亦夸赞到。 “白先生,像这样的故事还有吗?我还没听够呢。”皮四求到。 “我也想接着听。”阿美也道。 “嗯……还有吗?”小王爷这时也说话了。 “怎么?还想听故事呀?连这十个桃子都不想吃了?”白先生笑问到。 “桃子先不着急,白先生要是还有故事讲的话,我们听完了再吃也行。” 也甭管这话是谁说的,反正在场五个少年都是这个意思。 “可难道不觉得,光听故事的话,再有意思也不如进到故事里面,和那五个少年新锐一起……” “那又怎么会呢?”小明问到。 “如果是会的话,你们都愿意吗?” “要是真的,我倒是愿意去看看那五个少年英雄。”皮四答到。 “真可以吗?”二子皱着眉头发问到。 “当然了,你们的人是绝对进不到故事里面去的,可是,我却可以让你们的元神过去,就怕你们不敢让我这么做。” “白先生你还会什么法术不成?”皮四又问,“可是童先生曾经说过,法术这种东西……” “那你就当我在变一场戏法儿给你们看好了。来,你们看着这个十个桃子。” 听得白先生那么一说,五个在场少年的五双眼神就不得不齐刷刷地看向了摆在一个高脚托盘排成一列的十个桃子上面。 正逢午时,影子自然很短,白先生把大托盘转了起来,托盘下面好像是活轴,一转起来就暂且停不下了,十个桃子一会儿是一排,一会儿又是一列,而在五个少年的眼里,一会儿是十个,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影子也仿佛一同晃了起来,接着,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不容易移开了…… 那颗星星蛋上,也不知道是脑袋圆,还是特意戴了一顶又大又圆的帽子,反正在一面像是大镜子的东西上面,出现了星星上这位说了最算的人的影像。 “虽然五位少年英雄排除艰险帮我们把谱子给拿了回来,可是,我现在还是不得不向大伙儿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咱们为了让星星蛋壳儿里的小异兽熟睡沉睡而谱写的那首曲子,《吴聊老师上大课》,其实对蛋壳儿里的小异兽来说,根本就没什么用处,因为小异兽压根儿就没上过学,当然就不知道学堂的无聊,所以,现在发布一级危险警告,大伙儿要尽快撤离这颗星星,千万不要再耽误什么了,小异兽随时会把这里搞成一片一片的。” 这个时候,一个一脑袋乱草似的黄毛,大厚嘴唇上还留着两撇小黑胡子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大圆脑袋小身子的少年出现了。 “将军,听到了吗?这里眼看就要被毁了,咱们还是快点儿撤退吧。”“哼,他们吓唬谁呢?我才不走呢!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上面要我们在这颗星星上潜伏了那么多年,现在说走就走,回去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 乱心无(四) 那个一脑袋黄毛的人说到这个时候竟还放了一个响屁。 大头小身子的少年也不“示弱”,跟着放了一个一样响的。 “都怪前几天的大地动,把咱们的屋子给震塌了,上面派发的经费埋在屋子里拿不出来,也只好到别人的地里偷地瓜吃去了,要不然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屁。”一脑袋乱草黄毛一个劲地抱怨到,接着,就又放了一个更响的,随之,地面就开始颤抖了起来。 一旁那个大头小身子捏着鼻子还拍马屁道:“将军就是将军,放的屁都那么厉害,不但臭不可闻,就连大地都要抖三抖。” “笨蛋!我要是有那么厉害的话,这颗星星早就是咱们的了!明明就是那头小异兽已经苏醒了,这里眼看就要完蛋了!快跑!”一脑袋乱草黄毛吓得双臂乱抖。 就这样,本来非常美丽的一颗星星,几乎就在一会儿的工夫里,真真切切变成了一片一片的,弄得满宇宙到处乱飞。 再看那一头乱草黄毛和那个大头小身,两个人抱在一起才勉强可以站在同一块蛋壳碎片上。 “将军,你说,咱们把脚下的这一块星星的土地带回去的话,是不是就有脸见人了?”“废话!现在这个样子,你告诉我,我们现在怎么才可以回得去!” 那头老么大的小异兽好像刚刚睡醒一样,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向周围的那些碎片,呆笑了笑之后,俩爪子随手抓,抓住了两片厚厚的蛋壳之后,抛着玩了起来,好个不亦乐乎,可存留在蛋壳上的人们可就遭殃了。 五个少年当然是要去制止的。 蓝衣少年登时就把自己那些厉害的火器给掏了出来,奔着小异兽就发射了几颗。 小异兽却是一一接在了手里,看看之后,应该是没看懂,遂就随手一抛,结果火器弹爆炸开来,而在它眼里就像是烟火一般,看得好是兴奋,然后便又把爪子向着蓝衣少年伸了过去,也不知是攻击,还是想着再找他要上几个玩玩。 绿衣少年害怕小异兽会伤害蓝衣少年,即刻把自己那条银色带磁力的链子冲着小异兽就甩了过去。 小异兽一伸爪子就把银色的链子给抓了过来,这一回,它直接戴在了腕子上,就像戴手链一般,看着还蛮喜欢,遂,它的腕子就冲着绿衣少年捣了过去,当然,也许是想让他看看自己戴上之后好看不好看。 粉衣少女一见,急忙催动起自己一个一个的保护罩子,一齐向它飞去。 小异兽的玩心当真是不小,一个个抄在爪子里面以后,就像是在演杂耍一般,把这些保护罩子都接连向上一扔,等落下来以后,一双爪子再接连接住,可惜的是,它这门技艺差了一些,最后竟是接连奔着粉衣少女砸了过去。 红衣少年又飞上去了,一双铁拳奔着小异兽就打了过去,可他应该是没想过分伤害它,就奔着它的后背上捣了过去,或许是想要把它给暂时驱离这里。 小异兽这回更是高兴了,不但是没被驱赶离开,反倒舒舒坦坦地待在原地,使得在场的其他人看着就像是红衣少年在给小异兽捶背似的,又过了一会儿,它好像是觉着不该让红衣少年总是捶打一个地方,遂就练了一招“反背倒脱鳞”,爪子向后冲着红衣少年就抓,应是想让他挪挪地方,结果一把抓空。 黑衣少年也上去了,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了好几个,去攻击小异兽身体各个部位。 小异兽这个时候显现出好不高兴的模样,张着大嘴巴笑个不停,他的分身攻击,如同给它瘙痒,后来似乎是笑的累了,遂就像是捉跳蚤一般,两个爪子飞快浑身摩挲了起来,直到少年的数名分身一一避让。 这一时,那个说了最算的那位也站在一块蛋壳上,那五个少年新锐此刻也只得是围在了他的身边。 “咱们现在是不是真的没办法了?”红衣少年问到。 “也许咱们还可以把碎了的蛋壳儿再拼在一起,不过就是要费一些时间。”绿衣少年说到。 “可是,真的可以重新拼在一起吗?咱们又没那么好的粘合的东西。”粉衣少女担忧地问到。 “我可以把分身都用上。”黑衣少年说到。 “哦,我忘记了。”蓝衣少年这时把几张纸拿了出来,“这个东西是和那首谱子放在一起的。” 说了最算的那位立刻拿过来观看,“哟!原来他们当初不光光是谱了这么一首曲子,而且还研究过小异兽。这上面说,如果是小异兽自己愿意再这么永久沉睡下去的话,那么这些蛋壳儿星星碎片就可以自行融合起来。也就是说,我们还可以在这颗星星上再生活下去。” “可是,又怎么可以让小异兽自己愿意睡下去呢?” “除非咱们可以控制它的大脑。”说了最算的那位说到,“可是,它的脑袋太过坚硬,用咱们现在所具备的东西是控制不了它的。除非是……用‘元神附体’这种方法。” “‘元神附体’?那又用谁的元神去附它的体呢?我们的行不行?”“你们虽然厉害,却是并无元神,你们只有‘意识’这种东西。” “也许……我可以做到的。”已经穿越到这里的小王爷元神说到,还把那五个少年英雄和说了最算的那位给吓了一跳。 小王爷一穿到这里之后,当即看到的是不少的孩子在“哇哇”大哭,幸运的还在自己父母的身旁,那些不幸的更是根本不知道爹妈去了哪里,甚至有一些孩子还身处在危险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蛋壳碎片上掉下去,自是知晓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会是何种滋味的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之后,遂就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虽然明知是十分的艰难困苦,可是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于是乎,奔着小异兽的脑袋就猛冲了过去。 乱心无(五) “欸,你们看,小异兽好像已……还是不行,身体太过巨大,光靠他一个人还不可以控制它。” “去帮他!”二子元神说到,随后,和皮四的元神互视了一眼,交换过眼神之后,他们便亦是一起向着小异兽冲了过去。 “还是不行!” “那就让我再去帮帮他们!”小明的元神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小异兽看来快要被控制住了!哎呀,就差那么……” “嗯……再加上我应该可以了吧。”阿美的元神这么说着,同样是跟着冲了过去。 就这样,等到五个少年的元神一起充附进了小异兽的脑子里之后,终于,小异兽安静下来不少,然后身子开始蜷缩起来,又成了原本在星星蛋壳里的姿势,再然后,四周围飘散的蛋壳渐渐重新聚拢到了一起,最后,一颗完整的星星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在蛋壳星星上的人们欢呼庆祝的时候,说了最算的那位和五位少年新锐却是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 进到小异兽脑子里的大孩子们这时隐隐约约听到看到…… “怎么办?咱们说什么也要把他们从小异兽的脑子里给救出来呀!”“可是目前咱们根本没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把他们的元神给弄出来。他们现在就相当于被封印在了小异兽的脑子里,而且现在如果说可以解除这种封印的话,那小异兽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无法预料。”“他们的元神穿越到了我们这里,那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的身体会不会就……”“那咱们现在也只剩一个法子报答他们了。”“你说的是不是咱们可以用自己的意识倒穿回去,附到他们原来世界的身体里,这样才可以最好的保留住他们的身体,直到我们这里有人想出妥善的办法把他们给解救出来。那咱们最好是现在就穿过去,反正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他们。行动吧!” 说了最算的那位一见之下,即刻命令旁边的人把一台机括推了过来,“他们世界的方位我已经找到了,你们只要穿过这个东西就可以把意识送过去。祝你们好远!我等着你们平安回来……” 新锐畏无音要,吾辈闻听呼好。 室午转盘桃,神晓蛋星艰保。 充脑,充脑,宁肯报答穿倒。 五个人逐渐恢复了自己的清醒,然后一起看向了站在身前的这位摇着折扇还像是个讲故事的先生。 “他们都没回来,对吗?”白先生并无任何惊讶和担心的表情,“唉,就什么都不要再解释了。” “请问,你是那些少年豪杰的长辈吗?”“算不上,不过,他们倒是都挺喜欢听我给他们讲故事的。”“请问一下,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穿越到我们那里去的吗?”“当然知道,他们是自己心甘情愿穿过去的。要不然,谁又可以强迫他们呢?”“那我们又怎么可以穿越回去呢?”“这个你们应该不用着急。他们必定在小异兽的脑子里还没被解除封印,而你们就是想保住他们的身体才倒穿回来的,不是吗?”“嗯?先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说你也是……”“其实这并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我是一个讲故事的,故事里里外外的事情,自然都知道一点儿的。”“什么?难道说,我们都是活在你的故事里吗?”“就算不是的话,人生如戏,不也是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嘛。好了,既然来了,就先要好好学习一下在我们这里的生存方式。来,你们都过来吧。” 说着,白先生把他们带到了一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摆放下了几件武器,而且还都不是寻常样式。 “现在我们这里正在打仗,你们必须要学会在战争里保护自己。看你们应该是并没把自己原先使用的武器带过来,就先用这些我给你们准备的吧。来,这柄弹弓剑你拿着试试。另外,你在我们这里用‘达义’这个名字,我再送你一个外号,‘憨巧客’……” 达义一看,那弹弓剑的前端就像是普通弹弓一样分着叉,可左右两个枝杈分别是两柄剑锋,前面尚有剑尖,从两个剑尖的下面连着一条链子,链子的当间还有一块软铁制作的小铁皮,可以放置弹丸,剑锋也是强韧,既可以当剑用,也可当弹弓用。 “你叫方浪,就用‘俊冤家’这个‘美名’吧。” 方浪接过来的兵器是一条亮银磁链,很像是自己之先用的那东西。 “你叫田馨,绰号就叫做‘妙巾帼’吧。这一条环链清心罩是你的。” 田馨一看自己的兵器,是两个带着镂空花纹的空心钢罩子,且之间由一个个圆环连成的链子相连。 “你叫高兴,兴盛的‘兴’,看你挺爱笑的,外号就叫‘笑太保’吧。” 高兴一见是一对铁拳锤,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拿着十分趁手,另外见白先生又递过来两把无护手匕首。 “这两把匕首柄的末端可以连接在一起,然后就可以当回旋镖用了。你原来不是有……”“刚才忘了问了,先生你……”“啊,你们叫我白先生就可以了。”“白先生,刚才你说,你们这里正在打着仗。”“是呀,不过,我相信立刻就会结束了。”“那请你告诉我,究竟哪一方是正义的吗?”“正义嘛,嘿嘿,最后看输赢不就行了?难道你不知道,胜利永远是属于正义的一方。来,你的名字就叫……唉,看你不爱说话,就叫慎念如何?再给你取个绰号,叫‘默幻影’。你的力气应该不小吧,来,这柄铜人槊就给你吧。” 慎念一看,兵器铜人槊简直就是自己的铜像,遂就一把给抱了过来,让人看着别扭,因为几乎就没人见过哪个练武的是这么拿兵器的,可他自己却觉得很就手,随后,还舞动了起来。 乱心无(六) “好了,他们的身体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你们的新武器也可以之后慢慢熟悉,现在毕竟还不到非要你们出手的地步。这十个桃子你们吃了吧,就算……替他们吃了吧。然后,我教你们名字里的字在我们这里该怎么写。”白先生这时的语气还真像先生,就是不知道教授的本事是否正经…… 朱棣的决心看来注定是要被配合的,于是乎,朝廷方面有一位谷王朱橞出了一个“好”主意,说是既然是燕王北军即将失败,就应该把身份敏感的徐辉祖给调回来保卫京城,遂,刚刚取得胜利的魏国公又给调了回去,留在小河对岸与朱棣对峙的只剩下了平安和何福,由于感觉此地不易防守,两人商议之后做出决定,还是合兵到灵璧坚守为妙,可就在这时候,传来了一个给他们人疲马乏的手下士兵们雪上加霜的消息…… 这一日,为朝廷的南军押粮运草的武官带着粮草正赶路呢,忽听喊杀大作,急往身周一看,几乎就在转瞬,除了上面和下面以外,几乎满目都是敌人了,即刻把马一勒,一方面先喊出言语稳住已然自相惊扰的兵士们,一方面指挥着他们护住粮草与敌人抵抗。 就在这个时候,粮草官见到一个拿着三停合扇板门刀的人催马到至了切近。 来人不是“巨树”木苞又是何人,只因为知道世上并没白吃的饭,这才到这里来卖卖力气。 粮草武官也并没被吓住,要论力气,他手里的头如腰鼓的擂鼓瓮金锤分量也不轻,遂,催马过去,照着对手的天灵盖就是一下子。 木苞即刻把大刀的刀杆一横向上开架,耳旁听得“当”的一声大响,感觉到手里的兵器往下沉了一下,一见对手又要把另一柄瓮金锤也砸过来,自然是不会等着挨砸了,索性用三停合扇板门刀的刀杆贴着对手金乎乎的擂鼓瓮金锤一进,门板也似的大刀头可就奔着对手的两条胳膊就转攻了过去,顺带还可以连对方的脑瓜盖给揭了去。 粮草武官登时就惊了,手里的瓮金锤已然是不及撤回防护了,贪功冒进果然是忌讳,只得是一脚甩镫,身子顺着三停合扇板门刀的扫来,从马上向着一侧倒了下去,脑袋都触碰到地上了,这才把对手的攻击给躲过,可现在的他已是很难再从地上坐回到坐骑上去,只得想着来个险里求胜,不等对手把大刀再劈过来,手里的擂鼓瓮金锤照着敌人就扔了过去,趁着对手搪架躲闪之际,身子总算是置于马上,可立刻又见到了木苞的三停大刀劈过来了,急用手里还剩下的那一柄锤一架,可惜的是,要是两柄锤一齐架的话尚还可以,单锤的力道却是怎么说也是不够的,当即又用双手把单锤的锤柄给抓住后,还想着可以抵御一下,就在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时候,陡然心生一计,当下暗地里一催战马。 这名粮草武官的坐骑是之先早就训练好了的,这时受到了暗地里催动后,即刻用自己的马头照着对手的马头撞了过去,准确说是对着马眼撞过去的。 木苞的马虽然也是不错,可惜的却是一匹从未没上过战场的马,一下子就惊了,也不管骑着的人在干什么,即刻暴跳起来。 木苞虽跟别人也学了不少的骑术,可毕竟是临时抱佛脚,就在马上一个劲带缰绳的时候,却见到了对方已趁着这个机会把另一柄给捡了回来,就趁着他坐骑慌乱的时机,抡着一对擂鼓瓮金锤就攻了过来,当真是想把对手给狠狠地擂上一通。 木苞见对手越来越近了,看情形两柄锤一同砸过来定是自己此刻难以防御的,随机脑子一动,依仗着自己的兵器要比对方长的多,一手仍带缰绳,一手持住三停合扇板门刀,心道对方奔着自己的坐骑动心眼,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客气”什么了,再惊慌不定的马上当即一探,把手里的的大刀照着对手的马身上可就捅了过去。 南军里的粮草武官或许是因为自认必胜无疑而欣喜过头了,竟没想到,也没注意刀头在往哪里招呼,仍然催马前进,结果就是在坐骑负伤倒地以后,他自己也是一个跟头从马上摔下去了,因为重量,双锤先是碰到了地上,事出意外之间,双手一下子就被震的松开了,最后,便是见到了三停合扇板门刀几乎到在了…… 平安和何福又一碰头,觉着粮草没了,也就无须在此地多留了,还是次日一起突围的好,为了行动一致,他们还把三声炮响做为信号。 翌日,就在南军的兵丁们正在打行李卷的时候,突听得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响,谁也没想到来的那么仓促,只得是唏哩呼噜地慌忙逃窜,为了轻便,把手里可以扔的都扔了,同时也就为己方“撤退”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其实,就在南军粮草被劫之后,花老板立刻派遣“诱涎饾饤”蔡住夫假装是当地老百姓前去劳军,其实也没用多少美食,就让已饥肠辘辘的南军士兵们把实话都吐露出来了。 前来进攻且士气大增的燕军,遇上一心只想逃命而不想再战的南军,如此情形之下,自然是强弱势头立判。 同样知道吃人嘴短的“轻草”稻妩,此刻骑着高头大马抡着独行战杆也在燕王的军队里追击着前面的敌人,这会儿见到了前面有一个看似与众不同的人,就算是在逃跑,也处处显示出自己在军营里的地位,好像是从来都不会去伏低做小,她索性提着兵器就奔着那个人过去了。 当然,此人既然是敌军军营里的重要人物,即便是在逃跑,身边还是有一些忠于职守的护卫的,可是,却根本不够稻妩的大杆子来回划拉的。 乱心无(七) 平安就在跑着的时候,听到身周呼疼唤痛的声音大作,即刻知道,自己一准儿被敌军的将领给追上了,如果说自己只顾着一味逃跑,注定吃亏的还是自己,遂,即刻拨转马头,先观来人是谁。 等到定睛一看,心里头那叫一个气,竟又是个女的,遂,心里打定主意,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次次都会栽在女人的手里,而且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还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战将,之后,手里的芦叶大枪一抖,催坐骑奔着稻妩就冲了过去。 稻妩当然是迎着亦冲了上去,不等对手芦叶大枪尖子扎到自己,单手拿着兵器往前一探就可以够到对方了。 平安一见,在马鞍上即刻一侧身,让过独行战杆的棱尖,也是学着稻妩的样子,单手拿着大枪奔对手扎了过去。 稻妩急忙把兵器给撤了回来,双手飞快握着战杆照着对手的枪杆上就砸了下去。 平安的坐骑已靠近了敌手,当即双手把大枪给握实了,硬接对手一砸,可枪尖子的进击却没停下。 稻妩一看自己的力道不足以把对手的枪杆给砸下去,索性也就不拼力气了,借着这一砸之力,身子从马鞍上腾空而起,躲开了对手的一枪之后,从半空里面以上打下,把独行战杆抡起来照着平安的脑袋便打。 平安一枪扎空了之后,急用枪尾向上面一挑,把对手的战杆拨开之后,冲着仍在半空的稻妩又是一捅。 稻妩身轻可比一根稻草亚赛,脚下使劲,足下蹬到对手的大枪上,身子倒翻出去,而后便是落入了双方的战阵之里,便不见了身影。 平安起初还认为敌军这员女将是不是倒在了乱军的脚下和马蹄下,那自然不是什么好下场的,遂就想拨马继续撤退,可就在不及把马带转的时候,独行战杆的棱尖冲着马脖子可就扎了过来,他急忙使劲一带马,虽然让胯下战马逃过了一劫,可惜的时候自己身上挨了那么一下子,虽然铠甲护着,可照旧是疼的一咧嘴,低头一看,独行战杆的棱尖已穿透过了铁甲一点,对手现在想要往回撤,难免困难一些,现在就是自己把便宜再捡回来的好时候,当即就把对手的兵器给攥住了,另一只手里的芦叶大枪照着稻妩便打。 可就在快要挨上对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前番与“痞燕”韦春玉的那一次邂逅,使得他战场杀伐之心消减了,或者说,是使得他怜香惜玉之心加重了,愣是急忙收手,怎么也不想就这么恶狠狠地打对面一个女人。 就这样,稻妩不但没挨上对手的芦叶大枪,反而还成功地把自己的兵器给撤了回来,她对敌军里的这个男人可并没半分的垂怜之心,除非他是心目中的王子,遂,就又抡着独行战杆冲着对手又是一下子。 他登时一咬牙,暗恨自己竟还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朝廷将官,难不成是自己从上辈子就没见过女人,竟被敌军用个女孩子就把斗志给消磨了,眼前的这个敌人又何必去分什么男女,难道自己要改行当媒婆去保媒拉纤不成,遂,狠劲那么一来,竟完全不顾对手兵器的刺击,也同样把芦叶大枪照着对手扎了过去,倒要看看自己今日可不可以狠得下这颗心。 可就在他心里乱忖的时候,就把对手的武器比自己的要长给忽略了,而且他发招还比稻妩慢了,芦叶大枪尖子是狠狠刺了出去,可惜的是身上又挨了独行战杆一棱尖,这次比上次重,手里的芦叶大枪一哆嗦,仍没伤到对手…… 本来燕王朱棣都已经说过了,自己的这位十七皇弟上不上战场都可以,可是,宁王朱权却是想得更多,如果自己当真是跟一头猪一样让朱棣给养了起来,那早晚都是被“吃肉”的结局,况且以后还想和自己的鲛鲛在一起的话,战场上的功劳就是可以和朱棣谈条件的本钱,遂,这次的他又挥舞着自己的滚珠劈水电光剑冲上来了,因为久在北方掌军权,自然看的出来,谁才是战场上此番最大的“肥肉”。 何福跟平安还不一样,手里拿着拐枪,也不想再跟谁打来打去的,只想着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里面不还有一个“走为上”嘛。 朱权这时在后面把腿撒开了,别的小卒子有敢挡宁王爷道路的,自是格杀勿论,直到他一路冲到了何福的马屁股后面,因为在燕军军营的日子里太过憋屈了,遂,他现在见到高高在上的就心烦,手里的剑一下子就奔着何福的坐骑刺了过去,不过,下手还是心里有数的,也是生怕一剑把马给刺惊了,然后驮着“肥肉”一路狂奔,那自己也只得把力气都花在跑腿上了,一剑刺过去不但不让马惊暴起来,反而还让马匹躺倒在地。 何福当然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觉得坐骑好像累了要歇会儿似的,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就找地方倒下睡了,可他从地上拄着拐枪起来不等训斥战马的时候,就见到了一柄明晃晃亮闪闪夺人二目的剑照着自己就猛刺了过来,就好似要刺一个通透,急忙用拐枪头上的倒刺把剑尖给挂了出去,可是挂到半途,便觉得对手又灵活地把剑给抽了回去,转而又是一剑,应是觉着对手打扰了自己撤退的“雅兴”,一枪照着敌手又搂了过去,连挡剑再伤敌。 宁王灵活一矮,蹲在那里从底下奔着斜上方再刺出了一剑。 乱心无(八) 何福就觉得奔的是自己的下巴颏子刺过来的,印像里好似从来没人会攻击这个位置,登时一慌,身子一晃,离了歪斜向后连退几步,最后还是用拐枪帮忙站住的,可也并没等多大一会儿,对方的一剑便又追到了,索性一下子就躺倒在地上,手里的拐枪照着对方的脚踝一勾,然后用自己的身子一带,把对手就也给弄躺下了。 躺倒地上的宁王爷并没示弱,把“地趟剑法”给使出来了,不过,因为这里人多脚杂,他不想用自己的面子去垫别人的鞋底,没过多久,反正对手又拄着拐枪站起来了,他也就不跟着滚来滚去了。 何福也知道了,面前这个难缠的东西是不会就这么让自己安安心心地离开的,干脆,先露出两手来再说,登时冲上前去,一连数招拐枪,也不管是武器前面的倒刺,还是后面的横柄,可以用上的都给用上,其间还夹杂着好一顿拳脚,一味攻击敌人,还不间断,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正式的武官,这几招枪法拳脚连环施展开来,倒也是让宁王手里的滚珠劈水电光剑好一顿挥舞才可防得住,就算还使得周围生怕误伤自己的小兵们都是躲躲闪闪,可就因为败逃之心胜过了征战之心,遂,并无后劲。 宁王朱权看准了机会,即刻反攻,一举反败为胜,可就在他即刻就可以或擒或杀敌手的时候,一匹惊马乱撞了过来,一下子就把他给撞出去了,等到他想再找那块“大肥肉”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匹把自己撞了的惊马正驮着何福往外跑呢。 拐枪一拄,骗腿上马,武器妙用,不想命搭。 “铁雕”在这个战场上也开始找寻起来了,他想独自得到魏桦毗这个女人的心思只比朱权更重不会较之更轻,一手持蒺藜棒,一手拿大弯刀,就看着战场上谁闹的最是欢腾,那一定是敌军里上将,若可以提着对方的头颅回去的话,这首功一件不要别的奖赏,可以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换来就行,然后带着她回到自己的故乡大草原去,从此生子放羊,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这个时候,老将郭英手持着九耳大环刀也在军营里乱战,同样没任何要取胜的意念了,只得是重找机会再与敌军一战,好报君恩,可就在一路冲逃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蒙古大汉手里拿着武器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武定侯郭英开始并没在意什么,毕竟现在这里是乱军之内,杀伐都快到分不太清敌我的地步了,此时此地从任何方向过来的人都或许只是擦肩而过,可等到再近前,在郭英手里的大环刀把前面路径上的兵士给扫除开时,见到的就是“铁雕”当头打来,那恶狠狠的一铁蒺藜棒。 郭英忙用刀头使劲一磕,感觉到敌人手劲之后,又用把刀杆反过来,向着对手的头颅扫去。 “铁雕”用手里的大弯刀一挡,一下没挡住后,又用蒺藜棒搪了过去,佩服对方虽然老迈了,却是劲力不减,只想着自己若是到了这般的岁数也可如此健硕倒也可称一件幸事,不过,现在可不是多想的时候,猛用手里的武器把九耳大环刀给拨出去以后,催马顺着刀杆前进,然后劈头盖脸冲着老将郭英又是狠狠一下子。 郭英一见对方蒙古人果然是精于骑术,驭坐下战马如同双腿,急忙把大刀杆顺着的腰向后甩,甩过后腰之后,随着“砉棱棱”一声响动,刀头加重的大环刀从另一侧冲着“铁雕”就猛砍了过去。 “铁雕”又是一惊,真没想到这个老将不但力大刀沉,灵活之快也是不逊色,当即又驭马迅速向后退去,身子使劲后仰,总算没伤自己。 郭英无心恋战,把敌人逼退后,就想一走了之。 想要功劳换女人的“铁雕”却从来没想过要放老将一马,从后面即刻又追了上去,手里大弯刀向着郭英背脊砍劈下去,就算铠甲护身,也可让对方吃到苦头。 郭英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一下子就觉察到了,用刀杆往后背上一背,挡住了“铁雕”的一弯刀,然后看都不看,奔着后面又甩出了一刀。 “铁雕”即刻用手里的两件武器格挡,同时还是让战马后退,卸掉了大环刀甩攻的大部分力道,之后仍是不放,还在后面追赶。 说到底,他其实追的还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 郭英这下心里可就烦了,总是让人这么追着打,就好像自己打不过对手也似,索性亮亮功底,就算战场败了,那自己就给找找面子好了,忖罢,随机一拨转坐骑,正见对手的一铁蒺藜棒又从当间劈来,当时立刻把大环刀笔直冲着对手的蒺藜棒顶了过去。 “铁雕”一愣,心道这样相抵,结果一定是自己的武器不保,而且没准儿还要搭上一条胳膊,立刻收蒺藜棒,马上身子一歪,几乎是紧贴着大环刀的刀面又进了一弯刀。 刀杆一横,郭英把对手的大弯刀给架了出去,把九耳大环刀从底下又翻了个过去,想要用这一招把对方连人带马都给伤了。 “铁雕”即刻催马往旁侧躲闪,大环刀的刀刃几乎是贴着胳膊上的衣物擦过去的,立刻心头一冷,头上也见汗了,有心落败而走,可一想到女人,心里头的一股劲就再次涌了上来,只因不知,要是得不到魏桦毗的话,会落到谁手里,到那时,或许就再也无法相见了,遂,手里的武器左右一分,抡开了以后跟老将郭英又战到了一处…… 这究竟是魏桦毗的本事大?还是爱情伟大? 这场灵璧之战,不但南军大败,还俘获了平安等三十七员大将之多。 乱心无(九) 不等转天,燕王朱棣便和姚军师、白先生、花老板仔细观看由“九头蛟娃”郝珅姕带回来的那张画的详详细细的路线图,这才知晓当真是自找了不少的麻烦,当务之急自然是大军开拔,依着这张图即刻进往扬州,从而攻取南京。 守在扬州的官员是洪武十八年,中进士三甲第六十九名的王彬,担任御史之职,巡视江淮地区,一听说燕王朱棣的大军即将抵近,即刻与镇抚崇刚筹措共同守卫扬州的事情,昼夜谋划之后,决定固守城池。 这一晚,扬州守将王礼正在独自喝着闷酒,其最大的缘由就是王彬把对于固守扬州城来说重中之重的城门,自然同样也是燕王军队会首当其冲的一道城门交给了他,遂就心里动摇,之先那么厉害的耿炳文、瞿能、平安、盛庸,还有铁铉铁大人都无法阻止燕军进攻的步伐,那就凭一个小小的自己,又怎么守得住,况且说,还听说燕军之内还有不少的奇人异士,就连“战妖”花男那样的人物都已为燕王效力了,那自己又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可以与之相抗。 就在他烦的不可再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像一只燕子在人们不留神的时候,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的女人“飞”到了王礼的眼前。 王礼却是不怎么意外,刚才实在烦闷,就差人去扬州妓院里叫了一个妓女的条子。 当世的扬州这里就算什么都缺,却不会缺少这个行当的。 就当王礼见到眼前这个女人第一眼的时候,登时心里的闷烦至少去了一半,然后笑着一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来咯来咯,小女子今儿个就是来陪大人热当热当的,一定不会走头六怪的。”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当真是这种营生里的内行熟手,而且一口扬州话十分地道。 王礼听在耳朵里好不受用,此刻的她几乎把职责之事都抛在了脑后,现在一心只想着跟这个看上去内媚十足的女人成其美事。 “赫了得,大人不要穷急吼吼的,雅面滴个。小女子先陪大人喝上个几杯,酒意到了,那个事情的意思也就到了。”说着,这个如燕子一般的女人还要给王礼倒酒。 王礼却一把就把她的手给推开了,“还喝呀?难不成你想把本大爷灌醉了,然后白拿钱走人?” “乖乖,大人不要吱唔成六十,小女子就是想让大人好好热当热当。”“可要是我都喝醉了的话,那还怎么热当?”“大人醉了?那不如就到城外转精转精,城外面景色好,心情好了的话……” 接着,那个女人把嘴巴凑到了王礼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礼的面容上登时就浮现出了心神在荡漾的样子来,即刻同意带着这个女人去城外逛逛去。 接下来,体态如燕的她随着王礼一路向最重要的那道城门走去,路上他的耳畔听到的都是赞扬自己怎么怎么本事大,守着这么大一个城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来的这种可以伺候他的福气。 虽然按照规矩,这时怎么也是不该开城门的,可守城门的都是王礼的手下,哪个又敢不听,得到一声令下,自是顺从地把城门给打开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是王礼带着她,还是她把王礼带出了城外,直到在城门那里已然观察不到,甚至大声喊话都听不到的一片地方,就在王礼他还想看看这里的景色多么美妙的时候,看花的醉眼真的看到了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扔,还真就在“砰”的一声之后,往半空里升爆起了好一片烟花。 “哟,你还喜欢玩儿这个?早说呀,要是事先知道的话,我一定多给你……欸?这是去哪儿呀?”王礼这会儿竟看到了她在往一旁跑去,时不时的,还回头向着自己边笑笑边瞄上几眼。 本来还以为对方是要跟自己玩玩的王礼刚追出没几步,登时就见到了一条条金色的长辫奔着自己甩抽了过来,面上一感觉出几道血口子,当即酒醒大半,不一会儿就又想到了,这或许是敌人给自己下的一个套,立刻身形倒纵,好在还随身带着一把不长不短的匕首剑,冲着对方的长辫子就削砍了过去,却不知道,对方的头发强韧已极,砍削不去,而且,对方手里的还有一把不大不小的钢梳。 没错,这都是白先生定下的计策,韦春玉是地地道道的扬州人,又是在那种营生的环境里长大的,让他去冒充一个妓女把王礼给诓出城外,自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为求稳妥,还特意把“金瀑撩魂”云千流给派了过来。 这会儿,云千流用手里的兵刃钢梳冲着对手刺过来的匕首剑刃上就是猛猛一梳,不用力也不行,对方的“毛”太硬。 王礼感觉手里的匕首剑被梳到了一边,眼见着对手的钢梳又奔着自己的哽嗓咽喉梳了过来,即刻用匕首剑柄的末端猛力去砸对手的兵刃,虽然是砸上了,可也只是保住了自己的哽嗓,胸前的一片衣物却是被钢梳给梳的一片狼藉,而且皮肉也已受苦了。 云千流把钢梳又撤了回来,即刻又向他的头顶梳了过去。 王礼急忙用自己的匕首剑从前往后在脑瓜顶上一撩,却是一下子走了个空。 云千流的手法果然火候纯属,梳走半途见到匕首剑已撩来,说停就停,让过对手剑锋,梳子接着奔着头皮梳了下去,其实,说是梳,倒不如说是剃,那钢梳简直比剃头刀还要好使得多,把他三四成的头发都给“剃”了下来,且还掺杂血迹。 乱心无(十) 不过,现在的王礼已顾不上头皮这会儿是什么样子了,身子又是一退,之后手里的匕首剑连连进击,把当初跟自己师傅学的那些招数,甚至是那些早就忘却了的,这会儿竟一股脑在手里的剑上崩现了出来,虽不知可否救下今天自己的这条命,反正是真的不想就稀里糊涂倒霉在一个连梳带剃的女人的手里头,遂,剑锋、剑尖和钢梳碰到一起接连发出了不少声清脆的“叮当”,直到着急忙慌的一斩之后,敌手不但灵巧地避让过了剑锋,且还用梳齿往剑身上一插,之后就把匕首剑给别住了,本想用力回夺,结果便又见到了对方的那几条结结实实的金辫奔着自己抽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得是放弃了匕首剑,继而夺路而逃,且还生怕足下慢了些许。 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了动静,急忙闪身,原来是对方把自己的匕首剑冲着自己的背脊扔了过来,虽见掉地上了,自也无暇去捡,接着,便是又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可这次听到的就是敌手的钢梳打到后脑上的…… 其实,就在韦春玉和王礼出城不久,魏桦毗便扮成了王礼的样子,算是临时取代了他守将的职位…… 扬州城不战而破以后,王彬被俘获了,拒绝投降,舍身成仁。 坐在南京皇宫里的朱允炆不看地图也是知道扬州离自己的京城有多远,心里想不慌乱也不行了,或许当真是没想到,自己削藩这一举措竟会搞到连皇位都要不保,而且就在这如芒刺在背之际,齐泰和黄子澄此时也不在京城之内,也只得是跟方孝孺方师傅商讨商讨应对之策了。 此时此刻的方孝孺倒如胸中有数也似,道出了心里所想的对策,那就是先派出大臣外出募兵,然后便号召天下勤王,并且要派人去找朱棣谈判拖延时日,表示陛下愿意割让土地,麻痹朱棣。 谈判的人选还是至关重要的,遂,此事宜交就给了庆成郡主,按照辈分年纪算起来,她是朱棣堂姐。 还特意选了一个吉利的时辰,庆成郡主亲自过江去,到在燕军大营。 朱棣怎么说也还不算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人,听人禀报说是堂姐来了,之先就算不熟,那也算不上有多生分,遂,也是亲自出迎,把这位堂姐接进了金顶黄罗大帐之内,先上茶,后摆酒,反正总不会就这么干坐着。 酒菜都是由花老板的女跟包蔡住夫亲手烹制的,她其实还有一项不错的本事,不用知道这个人的家乡住处生活习惯,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对方到底喜欢吃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庆成郡主心里有了一些底,总觉得跟这样一个懂礼的堂弟还是有的谈的,毕竟懂礼的人一般都会懂理。 当然,一上来总要有些铺垫,唠一些家长里短的话还是必要的,却是不宜过长,以免忽略了此一行真正的目的。 “堂弟呀,你这么劳师动众的又是何苦呢?一家人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坐下来谈谈的,又何必非要打打杀杀的呢?已经有不少的史例了,难道堂弟你非要天下人说同室操戈莫过皇族吗?”“唉,本来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堂姐你以为弟弟我非要打打杀杀的呀?这不是不想给我们活路嘛,五弟周王、七弟齐王、二十六弟岷王,再加上十三弟代王和十二弟湘王,都是什么样的下场。难道堂姐你不知道吗?就连我和十七弟宁王都没放过,要不是我们应对及时的话,如今堂姐又怎会见到现如今我这个堂弟。我们都是谁呀?都是他叔叔呀!那他当初削藩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骨肉亲情的事情呢?”“唉,这也不可都怪陛下呀,他也是挺难的,再说了,如今的万岁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这不才让我这个堂姐过来跟你好儿好儿商量商量嘛。”“那咱们的万岁托皇姐你带来了什么样的话,就烦请堂姐你明说了吧。都是同族,放在明面儿上就行了,别藏着掖着了。”“那好,我就不啰嗦了。嗯……陛下的意思呢,是想让堂弟你先退兵,当然,倒也不用急着一路退回到北平去,然后,再请堂弟你去皇宫内院里坐坐,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当面谈,谈妥了之后呢,自然也就既往不咎了,咱们还是一家,以前该怎么样,日后还怎么样。天下是咱们老朱家的,一起纵享太平锦绣年华,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呢?”“那……嘿嘿,陛下是不是也该拿出一些诚意呢?”“诚意?那堂弟你又想要陛下拿出什么样的诚意呢?”“其实我也不想要什么太麻烦的诚意,四个字就可以。”“哦?那四个字?你告诉堂姐我,我替你转告给皇上去。”“哼哼,‘退’、‘位’、‘让’、‘贤’。” 朱棣这一出口,登时就让庆成郡主觉得,刚才自己所说的都是半点用处皆无的废话,自然,用心也是白费。 接着,燕王爷雍容不迫地道:“堂弟这次起兵,只为诛灭奸臣,仿效当年的周公辅政足矣,希望皇上还是答应我的好。”然后,他别具深意地看了自己的这位堂姐一眼,“如若不想答应,攻破城池之日,希望诸位兄弟姐妹马上搬走,去父亲的陵墓那里暂住,我怕到时候会惊扰了各位。”说完,他便沉吟不语。 别看话都说到撕破脸的地步了,可朱棣仍没让庆成郡主空着手回去,自己亲手写了一封书信表明了想要皇位的决心,让其捎回。 朱允炆当然是接到了这一封信,可他既没拆开信封,也没连信封带信瓤愤怒撕碎,只是把那封信摆在龙书案上那么静静地看着。 回想登基以来,自己所想所做的事情也都是对于大明朝来说有利的举措,可怎么最后竟然是会落得这么一个…… 乱心无(十一) 不,这绝对不是朕的下场,朕是名正言顺的大明天子,你朱棣就算是成功了,也就只是一个臭名千载,让后人们永世恶骂的反贼!建文帝朱允炆心里这么思忖着,虽出气了不少,可也不得不开始计划最坏的打算了…… 朱棣的军队已然陈兵于浦子口了,准备从这里渡江攻击京城,而没料到的是,在这最后时刻竟遇到了顽强抵抗,盛庸率领着南军士兵做出了殊死的反击,已是最后一搏,想不拼也不成。 大将军逄瑞逄雪松身先士卒,带着手下的兵丁们与顽强抵抗的南军们僵持不下,这个时候,见到了一个双手拿着车轮斧的敌将,即刻上前迎战。 “来将通名。”“大将张伦。” 张伦说着,手里的长斧奔着逄瑞就是一下子。 逄瑞手里的虎头湛金枪一摆,用枪尖子和枪杆之间的那个湛金虎头把如半个车轮样式的斧子给砸了出去,继而又是一枪点了过去。 车轮斧的斧头已然在外不得收回,他急用后面的斧纂戳了过去,反正看上去两件武器的长短差不多少,索性以攻代守,大不了谁也别想好过了。 逄瑞手里的枪急忙向回一拉,然后照着斧杆上压了下去,“当”的一声,竟是一下没给压下去,也只是阻住了对手的攻击。 于是乎,两员马上战将就较量开了力气,一个是向下压,一个是向上挑,当然向下压的自然是占到了便宜。 张伦这会儿也不想做这种吃亏的比试了,索性斧子猛然往下一落,使得不及预料的对手把武器也跟着落了下去,然后催动战马,向旁一走,把车轮斧从对方的虎头湛金枪下带了出来,然后把马拨转,长斧举高,奔敌手又劈落。 逄瑞大将总是喜欢用攻击的方式防守,见到敌人门户已见破绽,急忙发挥出枪的优势,枪尖子挑起来以后,奔着对手的颔下咽喉刺了过去,虽头盔下方带着防护那里的钢钉牛皮,可惜的是,也就可以防一防力弱的雕翎箭,此等长枪直入,无济于事。 张伦一见,急忙在马上往旁侧一歪身形,劈出去的长斧自也失准,然后索性让劈空的斧头从底下向敌人的侧面再翻上来,照着逄瑞的腿上砍了过去。 逄瑞用自己的枪尾即刻在坐骑旁一立,虽挡住了砍击,可也险些掉下,且马匹被逼得硬生生旁移了出去,也不知道伤否,那样的话自己一定会受到羁绊牵制,可现在二人交手之时又总不可舍弃战马不用,等到把坐骑勒住了后,幸觉并无大碍。 张伦一斧子见功效后,当然步步紧逼,二次从旁抡起,仍照着敌人的腿砍了过去,力道果然迅猛。 逄瑞可不想再挨这么一下,干脆也不挡对手的武器了,索性仍用旧法,挑起虎头湛金枪飞快朝着对手的小腹扎了过去。 张伦已是不及收招了,小腹上自是挨了一枪头,铠甲防护虽好,由于身子一震,手里劲力也就失了一些,此刻又见一事,那就是虎头湛金枪的枪尖子一下子就插到了车轮斧上辐间,而且枪头还插到了地里面。 这么一来,两人的武器就都收不回来了。 张伦连着使了几回劲道皆是无果,后一生气,两个人的坐骑也是离着近了,干脆向着逄瑞扑了过去。 结果,二人一起摔落于马下。 等到爬起来之后仍彼此不服,武器也是谁都没去捡,他们两个就又在拳脚之上比斗了起来…… 盛庸当真是豁出去了,亲在上阵,手里的九曲镋已然杀敌无数,这会儿,他见到了一个拿着一条双手带的敌人,二话不说,抡镋上前。 郑和就是见到了这个人的多杀人命,才过来阻挡的,一见对方一上来什么都没说就是一镋拍了下来,下手极其狠辣,即刻带马躲避,钢刀奔着敌人拿镋的双手砍削了过去,想先逼迫其自行舍弃武器。 盛庸哪里愿意,扳镋头献柄尾,躲开砍削之后,再给对手重击。 郑和这次仍是带马避其锋芒,等到对手因为过于狠毒而下手招老之时,趁着对手柄尾甩出不及收回,立即带马靠近,双手带奔着对手的双臂斩了下去,却是仍留情面,只想着砍到对方铠甲的护臂上,把九曲镋给震松了手。 盛庸一见之下,急忙一脚甩镫,奔着对手的双手带就是一腿,给踢开了以后,大镋又狠命照着对手扫击。 郑和马上一趴,躲开扫击之后,还是觉得敌人下手招招要命,遂仍不及把九曲镋给收回来,趁着现在这个好时机,双手带立刻斩了过去,还是奔着双臂。 盛庸果不是一般将官,索性利用刚才一甩扫空的余力,使得身子在马上一个扭转,让后背上的铁甲接了对手的这一刀,然后把柄尾对准了敌人又恶狠狠地捅去。 郑和爽性把双手带往镋柄上一搭,顺着往里一进。 盛庸的劲力还是使老了,双手攥紧镋柄,硬生生把对方的钢刀给拨了出去,从而又把镋头扳了回来,照对手又一刺。 郑和这回直接把双手带劈进了九曲镋的齿牙内,然后用力一压,把对手的武器给别住了,却不可把对手的武器给别地脱手,后来直接就从马上纵了起来,在半空里来个大翻身,身体带动武器,双手带则是带动镋头。 盛庸只觉得镋柄在手里头被生硬地带得扭转了起来,皮肉之苦实在吃不了,只得松手,可就在对手落地之后,本还想着可快手把自己的九曲镋给抄住使其不致于落地,对手的双手带却容不得如此,一见到钢刃到至在了身前,只好效仿之前,一腿照着对手的武器踹了过去,然后翻身下马要去捡九曲镋。 郑和哪里允许,武器在他的手里只会多造杀孽,跟过去以后又是一刀砍下。 乱心无(十二) 本来盛庸都要把武器给捡起来了,却没成想对手照着镋柄上一刀,一个没拿住就又落地,当即快手再抢。 郑和又赶紧上前补上一刀,倒不是奔着盛庸而去,而是一刀把地上的九曲镋给猛挑了起来,一下子便落到了乱打乱杀的战阵之内,然后便是又一刀过去,不过,也只是架在对手的脖子上。 郑和把盛庸给俘虏了,可不光是因为他的师傅如仇一直有想要把他收降之意。 手使一杆宣花大斧的高巍此刻也在战场之内,悔当初就该死谏君王实行推恩之令,才会使得时局落得如此的地步,这次来到这里,也只得是还想着可以最后再尽一尽身为人臣的职责。 这会儿,他竟看到了反贼燕王朱棣的所在,自然知晓对方的重要,索性抡着武器,催马杀了过去。 虽是眼看就要到京城了,却还没到朱棣真正松了一口气的地步,自己的军队因为长期征战的缘故,已到了强弩末矢的势头,士兵们嘴里不敢说什么,其实暗地里都是在抱怨着身心疲劳,不想战的居多,都希望可以回去休整一番,就连朱棣本人也动摇过,军队是不是到了极限,心里面自跟明镜似的,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说不定,最坏的结果可就是彻底溃败,现在分明就是孤注一掷,若是这一掷不成的话,那结局可就是…… 就在他还在这么担心之时,忽听身旁一乱,已见到个抡着宣花大斧的人冲杀到了切近,身边的护卫们虽奋力保护,怎奈对手太强,就当想跑之时,为时已晚。 朱棣这会儿自是慌了,身边那些能打能战的几乎都下战场了,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他连一项贴身保护的“猛灵猱”空云都派出去了,现在这里只剩一些由小兵们组成的护卫队,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军队已疲惫到这般地步,连一个敌将冲着自己杀过来了都没防备住。 现在,燕王爷朱棣已然是和高巍面对面了。 “燕王爷,为臣我现在再叫你一声燕王爷,就为了蒙了心的私欲,就为了一时对皇权的贪婪,你就于天下苍生不顾,发起了这么一场不忠不义的叛乱,这真是值得吗?”高巍厉声喝问。 朱棣本来还把齐眉棍紧紧地攥在手里,见到对方一上来先是质问一通,心里倒是一松,想着拖延时间的话应尚有转机,“本王明明是勤王来了,又何谈叛乱造反?望将军还是不要误解的好。” “勤王?天下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还想欺瞒到什么时候?难道等到你攻入京城篡位之后还要说是勤王吗?”高巍到底是个文臣出身,一上来,总想着还是要把道理先说明白才是。 遂,这就为朱棣的长子朱高炽“赢”得了救父的时机。 身穿映清铜铠甲的朱高炽这时端着自己的冷雁锥冲了过来,也不想寻问对方名姓,反正非自己人,胆敢拿着大斧子与父王对峙,那就不行,到至近前,一摆手中大锥,奔高巍就一招。 当时高巍的眼里都是面前这个反王的嘴脸,差点就因为没太留神挨上了这一下子,好不容易带马躲过之后,手里的宣花大斧舞动开来抵挡之时,耳内同时听到了朱棣的厉喝。 “儿呀,快替父王铲除了这个大逆不道的佞臣。” 高巍当然不得闲暇去反驳朱棣的话语了,大斧一通忙活,对付着面前招招进逼的冷雁锥,偷眼观看之时,不知污蔑自己的那个反王何时离去了。 朱高炽可是朱棣的长子,若是朱棣这次“靖难”成功的话,那以后的大明江山可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所以,现在的一切可说是都为了自己,遂,自是不遗余力。 此一时,高巍见到了冷雁锥又是笔直向着自己冲撞了过来,登时也恼怒了,也不管对手武器进击的力道有多强,今天就是拼了,根本不去应对敌手冷雁锥的锥头,一把宣花大斧直接就照着对手和对手武器的长杆上砍砸了过去,孔曰取义,孟曰成仁,看来尽忠的日子已是到了。 朱高炽为的可是以后能登大宝,所以,虽然尽力,却也不想拼上高贵的性命,见到对手毫无顾忌地攻了过来,急忙抽招换式,总算是及时用锥杆挡住了当头砸下的这一斧,却没搪住斧头。 高巍马上一看,双手合把,拼力下压,当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浪费力气的时候,索性再拼力把自己的宣花大斧往怀里一带。 朱高炽本来是全力向上开架对方的大斧,可对手一改力道的方向,猝不及防间被宣花大斧的斧头给带得向前一栽,差点就从马上摔了下去,可这个时候的他却是知道一定不要慌乱,心神必须稳住,一方面使得自己尽快在鞍桥之上坐稳,一方面时时小心留神对手的举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高巍当然要趁着这时施展出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招,然后好再去找反王朱棣理论,遂,趁着对手还没在马上起身,手里的宣花大斧再次抡起,照着对手又猛力劈下。 朱高炽当真是庆幸自己当初练功时没偷多少懒,把应急的一招当即就是使了出来,身子还是伏在坐骑上,双手把冷雁锥在自己的后背上一横,硬生生接了对手的这一斧子,不过,就被再次打压了下去,要想再直立来,难上加难,要不是有映清铜护着,估计连内伤都是会受的。 高巍一见之下二话没说,有话也是跟朱棣说去,压在朱高炽后背冷雁锥杆上的大斧向回一拉,那大斧头可就奔着朱高炽的脑袋去了。 朱高炽临危之际不得不冒险使出了一招“顺水横流”,在马匹上一个大哈腰,让冷雁锥锥头垂到地上,竟让对手的斧头顺着长杆一路向地面滑了下去,然后猛然一起,身子带动武器,让锥头把对手的大斧给挑了出去。 乱心无(十三) 高巍当真是没见过这么兵行险着的招数,手里的宣花大斧被高高地挑起,差点就要撒手,不过,即便是没撒手,也不可及时抽回来了,当时见到了冷雁锥再次直刺了过来…… 朱棣终于顺利过江了,他下一步当然就是要进城了,不过,同样是使得他心乱的事情也摆在了他的眼前。 整座京城是由洪武年间的富商沈万三与大明朝廷一同修建的,城墙都是用花岗石混合糯米石灰砌成,坚固异常,更不用说城内还有十余万的军队。 此时的朱允炆正在思索着是不是要听取其他大臣的建议,暂时逃往它地,以不至于输的一败涂地,而这一刻,身旁的方师傅却出言劝道。 “陛下乃我大明朝正统皇帝,又怎可受反贼的逼迫而逃离京都呢?那岂不是丢下先皇创下的基业于不顾?臣以为,即使城池不保,皇帝陛下为江山社稷而死,亦是理所应当!”方翰林硬声硬气地说到。 建文帝朱允炆听在耳内,并无半分恼其言语失礼之意,反而顿觉方师傅虽身为一介书生,从未经历战场,却可在临危之际仍保持住这一副铮铮傲骨,当真可敬可佩,那自己既身为一国之君,又有何好畏惧,当即就把烦乱的心绪给定了下来…… 这一晚,已再次被皇上委以守卫京城重任的李景隆,若是说他好似热锅上的蚂蚁,那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想打什么仗上什么战场了,尽管陛下把京城说得多么多么的牢固,可是,就算想打,怎么也是不想再选择跟朱棣作战了,现在一想起当初战场上那些几乎是无法扭转的战局,差不多已使得他觉得就连老天都在帮着朱棣,自己要是再跟朱棣的军队打起来,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突听下人来报,说是宫里的钱诚钱公公求见。 李景隆这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下子,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又想到了什么“真知灼见”,命自己这就出城与朱棣一战,可要是当真是皇上的旨意来了,想不接也不成,只得是硬着头皮让下人把钱诚给请过来。 等到一见是钱诚独自到来,而且身上也不像是带着圣旨的时候,他这才把心放下了一些,可忽又见到钱公公的手揣在袖子里的样子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明面上的圣旨接着都憷头,这要真是密旨的话,其间的“真知灼见”岂不是更要…… 钱诚好似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的心思,索性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李国公爷用不着心乱,杂家此次起来并不是皇上的意思。” 还别说,李景隆登时就长出了一口气,“那钱公公此番是为了……” 这时,下人上茶来了。 钱诚好像故意卖关子似的,闭口不言直到下人退了下去。 毕竟天时已晚,李景隆的下人们这时都是要在门外听凭伺候的。 “不为别的,杂家给国公爷带来了一桩大富贵,就是不知道李国公爷想不想要?”“大富贵?钱公公竟想在如今送我一桩大富贵?”“当然是大富贵,一般富贵,也轮不到杂家来送给李国公爷你了。” 李景隆登时心更乱了,“钱公公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总这么绕弯子,我头疼。” “其实杂家也没想着要和李国公爷你绕弯子的意思,就想问问,国公爷对于京城防务的想法。” “想法?”李景隆心一动,这种事情可怎么也是不该由一个太监过问的,除非是对方话里有话。 “其实,杂家是受谷王千岁所托,给李国公爷您送封信过来。”“谷王千岁?信?”“嘿嘿,谷王千岁当初构筑长城,戍边御敌,也是受洪武万岁十分器重的。如今想着给国公爷你送封信出出主意,这难道不好吗?这,难道不是桩大富贵吗?” 李景隆心里的这个乱劲似乎已平定下来不少,一见那封信已递到了眼前,当即接过,可刚要拆开看时,却听得钱诚又说话了。 “谷王千岁还托我给国公爷捎来几句话,效忠固然是好,不过也要讲究一些方法,要是跟着那些腐儒书呆子似的一起那么效忠皇帝,那就如同是害了陛下,倒不如,找更合适的人来帮帮咱们陛下,那样的话,说不定,最后的结局令谁都会满意的。” 就这样,由于钱诚的“字字珠玑”,两个负责镇守京城金川门的人,一个谷王朱橞,一个是李景隆,一齐开门投降,也就是出卖了原来的主子,建文帝朱允炆。 燕军攻入京城,大明江山眼看就要改换…… 老将耿炳文带领着御林军和魏国公的少数军队还在跟叛军们顽强作战,哪怕明知不可坚持多久,最好也要为陛下顺利脱身争取时分。 耿炳文手里的火焰枪长约一丈,通体为炼铁所制,枪头形如火焰状,上部有一突出之三角扁棱形枪头,下端有圆形枪尖若干,中部有环,焰形枪头圆形环上向上而立。 蒙古降将乃儿不花拿着手里的二齿方头铁叉,只因觉得之先的战场上立的功劳还不够多,这眼看就要进京城了,就想着最后再捞一些,一见对面老将,即刻催马,手里的武器当先就是一下子,当真又狠又快。 耿炳文当然是不会让他从自己这里冲过去的,火焰大枪一摆,用自己枪头后面的圆盘照着铁叉的二齿之间就顶了过去,一声焦脆之后,又使劲把对手的武器给挂了出去,不愧是老而之后尚可称一将。 乃儿不花一愣,真没想到对手的年纪虽老迈,可功力确不减,心里在瞬间竟还起了一个想向对方请教如何养身养力的念头,却不知对方这员老将不但凭的是硬朗的身子骨,同样还依仗着一颗耿耿的忠心,所以他就不会因为乱心之事而变得软弱。 乱心无(十四) 耿炳文并没等对手再摆叉进攻,手里的火焰枪率先发了出去。 乃儿不花这会儿也没旁的心思了,二齿铁叉照着对手又狠狠地挑了出去。 不知是否巧合,还是他们二人之内有意为之,其间一齿铁叉竟插进了火焰枪圆盘当间的环洞里。 耿炳文一见对手此刻就要抽武器,急忙在马上双手一合把,用自己的枪把对手的叉给锁住了。 乃儿不花连抽几下都没给弄回来,又往前面连捅,仍是纹丝不动,可到底是多年征战的大将,依仗精熟马术,快马向敌将一旁冲了过去,然后即刻又改为反手持住叉杆,从动作手法上看好不利索。 耿炳文一见对手的二齿铁叉一下子从火焰枪的前面到在了后面,这么一来,这招“锁式”就被破除了,当即就想到了,等对手把武器收回后,定是把铁叉甩过来冲着自己的后背攻过来。 果然,乃儿不花就是使的这个招数,马上一转身形,照着老将耿炳文的后腰上就是一二齿叉。 耿炳文不回头,早就用火焰大枪后面的枪纂奔着敌将也是一刺,以攻代守,同样也相当于玉石俱焚的打法了。 乃儿不花还想留着自己这条命请功受赏呢,哪里愿意和对方老将这般同归于尽,猛往回抽钢叉,从底下向上撞开了火焰枪的枪柄后,也不把坐骑再带回去了,索性直冲而进。 耿炳文当然是不会放他过去,从后面追上去,不等自己的火焰枪头可以碰上对方,就照着对方坐骑的后腿上招呼上了。 乃儿不花也着实留着神呢,此刻带到战马躲避开对方的攻击,不等马蹄落地,奔着对方就是一个恶狠狠的“回马叉”。 耿炳文即刻用火焰枪上的圆盘给格了出去,然后用圆形枪尖奔着对方又是一击,这次是照着马屁股上扎的。 其实,有些人在战场上当真占的就是胯下的便宜,没了坐骑便什么都不是了。 乃儿不花再次带马躲避,然后想不圈回马头也不行了,手里的二齿方头铁叉一挺,又与老将耿炳文交战在一处…… 此刻还在指挥军队与燕王叛军作战的还有铁铉铁大人,眼看着局势实在是不利,即刻就把身边的勾冠、熊亚、强投广给召唤了过来。 “三位义士,朝廷的军队已是不可守得住了,我在这里顶着,你们赶快进皇宫保护陛下撤退。” 勾冠听到这里,心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愧疚之感。 熊亚的面上也是阵青阵红的。 还是强投广这个时候走到了铁铉大人的面前躬身一礼,“还是让我们保着大人您离开这里吧。” “三位的好意在下铭记于心,但是,皇上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望义士们还是不要耽搁延迟的好!” 强投广又犹豫了一下,只得再次抱拳施礼道:“事到如今,不得不向大人们您说实话了,其实我们三个是燕王派到大人您身边的卧底,随时希望大人您可以和我们一起……” “什么?”铁铉的表情让谁都看得出来,简直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竟是……竟然是……” “大人,现在燕王的军队已经快要把京城给打下来了,您怎么就还不……” 不等勾冠说完,铁铉即刻申斥,“住口!我乃大明建文陛下任命的朝廷官员,又岂有向乱臣贼子投降的道理!你们……唉,人各有志,也是各为其主,本官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望你们日后好自为之。”说完,铁铉铁大人大步走了出去,亲自上战场去指挥战斗,并无半分畏惧。 “大人!”这是他们三个同时喊出来的,却是不见铁大人回头看他们一眼,不由得齐齐跪倒在地,心中也不知道叩头之礼在此一时可不可以算是一个歉意…… 这时的建文帝朱允炆独自站在自己的大殿之内,脑子里和心里就不用提有多乱了,大部分是在回想着自打登基以来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朱家社稷,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从南京这里放走了乱臣贼子朱老四,可现在也无暇去治那些太医的罪了,更别说之后还放走了他的儿子们。 就在他心乱得还没失去警觉时,陡然见到了一个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之后双膝跪倒行君臣大礼,口称“陛下”,仔细一看,正是锦衣卫右千户石山。 “你来作甚?”“罪臣是向陛下负荆请罪而来。”“哦?何罪之有?”“罪臣当初误信他人蛊惑之言,竟为那反贼朱棣效力,直到叛军到在南京城下之时方才知晓被骗不浅。”“当真?那你此次前来就只是请罪的吗?”“罪臣斗胆,还望陛下赐微臣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就是现在保着陛下出宫去,徐图后计。” 听完,还不等朱允炆再说什么,就见到了徐辉祖带着两男两女匆匆忙忙走进了宫殿,虽然事出紧急,可君臣大礼还是不忘。 跪在建文帝脚前的徐辉祖这时急迫言道:“陛下,耿炳文和铁铉已然先后被俘,燕军眼看就要攻进皇城!为保万岁周全,臣请陛下即刻出宫撤走!” “欸?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反王燕军的将领吗?战场上见过你!”这时,跪在地上的丨一瞥眼见到了一旁跪着的石山。 “是朕把他派到反贼身边去的。”朱允炆昂首用言语为其遮掩到。 别人一听皇上发话了,自然是不再说别的了。 “爱卿让我现在出宫而逃,岂不是陷朕于不忠不义乎。”他说完,一甩袍袖,身子转了过去,不去看魏国公徐辉祖。 “陛下此刻撤走又怎是不忠不义呢?避开强敌,寻找战机,日后才得转败为赢匡扶基业,并非是撇下社稷江山于不顾。何来不忠不义?”还跪着的徐辉祖仍急切地道。 “可朕还有转败为赢的机会吗?” 乱心无(十五) 石山一听立刻出言道:“陛下万勿出此气馁之言,您不是还有一个‘蛛丝’组织吗?” “可是皇爷爷曾经谆谆告诫过朕,得天下大江山不可单是依靠一些武林高手,手中得有精兵良将才行。”“陛下,您确实还有一支精良的军队在淮安那里等着您呢。”“你是说,朕的皇姑夫梅殷哪里?可他到现在还没奉召驰援京城,不是已经投敌叛变了吗?”“陛下,梅驸当真没背叛您呀。臣在反军军营的时候得知过这样一件事情,当时只因尚不知晓攻打扬州的最好路线,朱棣曾经派遣使者以进香为借口欲图借道,梅驸马却说进香之事,先帝曾有禁令,不遵守的人可是不孝,朱棣听闻大怒,写信给梅殷说如今是兴兵清君侧,乃是顺应天命,不是常人可以阻挡的。梅驸马则是割去送信使者的耳鼻后,将其放归朱棣,并对他说留下他的嘴巴,好让他向朱棣说说什么叫做君臣大义,朱棣气得不行,这才选择的从扬州进军南京。如今还不前来援助京师,臣以为,其间定有隐情。” 徐辉祖听后接着说道:“既是如此,此刻陛下应速速赶往淮安,主持大计。” 朱允炆听完了,因为心乱而皱起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那好,徐卿家,你与朕一同火速赶往淮安吧。” “臣若与陛下同行的话,目标太大,不易脱身,臣愿留在京城,与反贼朱棣周旋到底。臣可让这些武林义士们把陛下安全送至淮安。” 这时石山又道:“陛下,事不宜迟,还望陛下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把方师傅也一起带上吧。”“陛下不用担心方翰林,臣知晓反贼的军师姚广孝不止一次奉劝过朱棣切不可害方孝孺翰林,否之,天下的读书种子将绝尽。” “那朕亦须再做一件事情方可随你们离去。”说完,朱允炆抄起了身边的一个金烛台,拿着烛火奔自己的寝宫方向而去…… 这一晚,钱诚不知怎的就忙活了起来,这会儿带着好几个太监,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之上是一把酒壶和一个酒杯,脚底下也是挺利索的,一伙人一路向大殿的方向跑去。 “钱公公这是要干什么去呀?”陈尽忠陡然出现在他们这伙人的面前问道。 钱诚自是心虚,面上变颜变色地说道:“哟,原来是陈公公。我们这不是唯恐陛下受惊,拿着好酒去给陛下压压惊嘛。” “好酒?真是好酒的话,钱公公是不是该自己先尝一口呀?” 钱诚一听,“这个……不好吧。杂家又不是膳食太监,这越俎代庖的事情嘛……嘿嘿,我看还是少干一些的好。”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钱公公你也是没少干呀。听说你以前经常出宫去,都干什么去了?这又算是越的谁的俎代的谁的庖呀?” 钱诚可有些不耐烦了,“陈公公,陛下可等着喝酒压惊呢?要是让陛下等得久了,这个罪过你吃罪得起吗?” “我看还是你先吃一杯的好。”说完,陈尽忠一手抄起酒壶就往钱诚的嘴里灌。 钱诚吓的大惊失色一个劲地躲避。 壶里酒水自也就被倒在了地上,登时就凭空升起了一道白烟。 “酒里有毒!”陈尽忠登时就怒急了,“钱诚,究竟想干什么?” 说完,他上前一把就薅住了钱诚的衣领子。 钱诚的狠毒伎俩被看穿了,反倒不着急了,这会儿笑看着揪着自己脖领子的陈尽忠,“干什么?就干这个!”说着,钱诚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柄同样带毒的匕首短刀,然后冲着陈尽忠恶狠狠地捅了过去。 一股鲜血登时就喷了出来,弄得钱诚脸上和身上都是血迹,然后,他同样带着恶狠狠的眼神冲着陈尽忠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那个小昏君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只有你这样的老贱骨头才会还那么效忠他!哼哼,临了之前我奉劝你一句,下辈子再伺候人的时候,也挑个像样的。”接着,他又把毒药匕首扎的更深,判断对方断气了以后这才又拔了出来,然后冲着后面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其余太监们一挥手里的带血匕首,便接着奔那大殿而去。 不过,一切已晚,等到他们去到大殿的时候,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而且,从皇帝寝宫那里还传来了失火的响动……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太监钱诚想要制住建文皇帝无论生死的心其实也挺乱的,这下倒踏实了。 当然,朱允炆或许就是想把那张《江山一网图》给烧掉。 就在燕军就要攻入京城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看似很奇怪的命令,就是攻陷皇城以后却不要立即进入皇城,即退守龙江驿。 燕王爷看来也不想背上杀掉自己侄子的罪名,围困皇城,就是要给侄子朱允炆自绝或是让位的时间。 可朱允炆的选择却出乎他的意料,烧毁宫殿此举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说明的就是朱允炆并不想让位给他,入宫之后,朱棣的人翻了个遍也并未找到朱允炆的尸身,既不退位,也没自杀,那剩下的,就只是逃跑了。 不管怎么来说,“清君侧”这件大事看来已然是告一段落了,此时此刻的燕王爷朱棣同样是坐在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的皇宫大殿之内,陷入深思,心里的乱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平息了。 “千岁。”这时,太监钱诚在一旁呼唤到。 听到了这两个字的朱棣当即就给了钱诚一个可说是固阴冱寒,要多阴冷有多阴冷的眼神,那意思就是在反问钱诚,“你在叫朕什么?” 虽只是个眼神,却是把钱诚吓的连连倒退好几步,简直毛骨悚然,“啊,奴才该死,奴才当真该死。万岁,宁王千岁求见。” 乱心无(十六) 宁王朱权当然是个明白人,什么类似平分天下同坐江山这样的话,纯属就是无聊的人在无聊的时候放的一个无聊的响屁而已,遂,他很明白事理地来见朱棣了,而且就连称呼也给换了。 “陛下,臣弟不想回北方去了,更不想再掌握兵权了,只希望您可以把臣弟封到苏州一带,过些舒心日子,平生足矣。”“江苏吗?哈哈哈……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岂不是委屈了皇弟你。”“那臣弟去钱塘一带总可以了吧?”“除了这俩地方,大明朝之地界任你挑选!” 宁王朱权听到了朱棣这般的口吻,登时苦笑一下,还不敢笑得太过明显,“臣弟实在是不敢再挑了,陛下看着办吧。” “那皇弟你就去南昌吧,那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朱权一听,心里默默忖道:什么?南昌那个地方?你直接把“去”字改成“发配”岂不是更好。 忖毕之后,他也只得是领旨谢恩了,不过,之后还想再找补一下,“陛下,除了封地,臣弟斗胆,还想向皇兄你讨要一个赏赐。” 朱权虽是也没说用什么过分的词语,可他的的确确是在斗胆。 “讲。”别看朱棣说的挺随便的,却并无有求必应的意思,只是好奇这时候的朱权还想找自己要些什么。 “陛下身边一等谋士白日的手下有一个叫魏桦毗的女人,臣弟想要这个女人跟臣弟一起去……” “只要个女人吗?”朱棣这时的口吻显现出来的竟是无尽的平淡,却可让人觉出其间定是隐藏着什么。 未知的可怕有时更可怕,因为根本想不到自己立刻就要经受什么样的…… 什么也不说了,朱权行了一个君臣大礼之后便退出去了,可由于心里的不服气,嘴里还是嘟囔出几句话来。 朱棣虽没听清嘟囔的是什么,却也可感觉到朱权的嘴里一定不是什么类似感恩戴德的话语。 前些日子,朵严三卫的那个“铁雕”也找朕要那个什么姓魏的女人,言语甚是无礼,被朕当即下了天牢大狱,今天这个朱权又为了这个女人跟朕甩起闲话来了。哼哼,这些先皇留下的耻辱们也太乱心了,看来多留无益。朱棣忖道…… 这天掌灯时分,“勇书生”汤息虽身在奢华驿站里的一间最好的房间之内,却犯开了心思,感觉挺烦乱的。 前不久,先是金冈被白先生召了回去,之后他自己又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守卫边疆防备抵御外敌的职务由派遣过来的大将逄瑞给接替了,又命令他随传旨使臣速速赶回北平,接受新的认命。 他还听说,燕王一路“靖难”,到打下南京后,对外宣称是皇宫失火,建文皇帝驾崩,而燕王自己则是并没急于在南京登基,而是匆匆又返回了燕京北平,此番传旨的使臣又是带着好多军兵到来,说是护送自己,倒不如说押送,当真不知道燕王千岁到底是想要…… 就在这个时候,驿站的下人们给汤息送茶来了,他当然没闲心去关心这件事情,依旧皱着眉头想着事情。 “夜深了,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我特意给大人准备的是安神的好茶叶和好茶具,大人要是尚有闲暇的话,就请好好雅鉴一番吧。”说完之后,这个下人把手里的一碗茶放下后就离去了。 汤息听在耳内,感觉这是个熟悉的声音,又听到“茶具”二字说的特别重,即刻先看了看门外和窗外在“保护”自己的兵士们,然后用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去喝茶,而茶具下面藏着的一个纸条,却被他悄悄拿在了手里…… 这里就是当初用来偷偷打造军事装备的那座巨大的地下室,也不知为什么,白先生的那些穿越手下们,包括“名利粪土”古清和“洪荒兽”金冈,都被带到这里,让汤息见到了,看着这些人里面还有不少眼熟的。 并没让大伙们等的太久,燕王爷朱棣和白先生带着“浅滩虾”郏倜黛就来到了他们的眼前。 白先生笑着先说话了,“今天应该说是一个好日子,咱们已经把这个世间的错误都给修正了过来,也就是说,你们大伙儿无缘无故穿越到这里的这个大错误也应该被修正了。”说完,他一招手,让郏倜黛从旁边推过来一个架子,上挂着一口钟,古迹斑斓,一看就不是本朝之物,“此钟名为‘落魂钟’,相传为阐教中玉虚十二仙人之一广成子的一件宝物,我也是费了好多的事才得到的,只要把它敲响,好多事情就可以回归如常了,甚至你们大伙儿因为穿越到这里的不该存在的那些记忆都会消失掉。好了,既然之先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咱们就让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从来也没发生过吧。” 就在白日白夜思从郏倜黛手里把钟槌接过来的时候,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乱心无(十七) 刘桂花当然是不想再回去当一个任人欺辱的苦命婆子,不由得把手伸向了倪遨;倪遨倒是想回去看看自己梦想里的新世界,不过,刘桂花伸过来的手她同样也是拉住了,觉得也该带他回去看看;古清想着自己回去以后会不会还会变成那块石头,或者说是一堆小碎块,不过,跟着童先生也好几年了,足可把很多事物都看淡了;韦春玉当然是欣喜若狂了,回去以后又可以跟自己的那些老婆们耍去了,当女人虽然好处也是不少,可总觉得还是当男人更痛快一些,可心里头,对那个平安竟还有些不舍的意味;金冈当然也是高兴已极的,就算回去以后还是被杀死,可至少也可以再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了;皮诺曹除了欣喜可以再去见到父亲,这会儿又看向了任鱼美,不知道回去以后还会不会记得她,她又会不会还记得自己;任鱼美这时又摆出了自己那副人鱼公主高冷傲的模样来,可心里头却在不停地默念着皮诺曹的名字,想着无论如何至少也要把他的名字给记住;曲醉毳可不想回去以后还当一个流浪儿小乞丐,本也想逃离的,可见到周围不少人都是乐意回去的样子,自己就算偷偷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被抓回来,遂,总觉着还是把这一身的本事给带回去的好,到时候也可以更好地帮助自己那帮穷苦的小兄弟们了;辛成悦这时也是思绪不定,也不知道自己会回到原来故事里的哪一个阶段,要是一开始的那时候,自己就算不让那位善良而懦弱的渔夫捉捕到也得好好帮帮他,至少也要好好惩罚一下那个贪婪无厌的渔夫老婆;魏桦毗这时眼睛不停地踅摸着,好想再看看当初教过自己技艺的“战妖”老师,她一直感觉到,这次穿越的原因就是要让自己遇上花男花传说,之所以那么卖命当真不是为了什么白先生,更不是什么宁王、“铁雕”,还想着凭自己的本事是不是可以不回去再当一个吃人心的画皮,哪怕留下来给花老板当一个跟包也是挺乐意的;云千流欢呼雀跃了起来,自己终于熬到了这一天,总算是可以回去见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了,自己的妹妹岂不也是一样,遂,用欣喜的眼神看向了麦娇;麦娇这时自也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了姐姐,而且,还和长头发姐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舒恪想到又要回去当一只小老鼠了,可心里头却并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反正又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了,凡事躲着点那个邪恶的老鼠国王就是了;贝溚也是一样,他从来都没为自己身为一只老鼠而懊悔过什么,且又可以和自己的朋友们在一起了,与舒恪交换过一个眼神之后,一起等待着回家时刻;勾冠是高兴坏了,回去以后,自己的松鼠朋友就可以变回活的了;熊亚亦是高兴的不得了,随后,眼神就开始盯着巫声不放;强投广则在想,回去后干什么,都和勾冠、熊亚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事情了,难道回去以后还要当一个破坏他们家园的伐木工;巫声可就很是不乐意了,当初白先生可是承诺过自己的,不会再让自己回去把生命又还给那个松鼠,不过,也是期待着是不是一会儿还会有什么变化发生;李达发想着的是回去以后别再做一个奸商赚什么黑心钱了,还是多去干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杨喜的仇已经报完了,想的就是回去以后可不可以彻底地改变那个万恶的旧世界;木苞一想到就要回去了,那岂不是变向又撮合了稻妩和那个王子,不过反过来又是一想,就又安慰了一下自己,王子反正已经结婚了,而且感情还不错,稻妩就算回去了又可以怎么样,自己的机会还是有的,回去就回去吧,反正自己也不可以改变这个事实了,怎么说,回去也是有一些好处的,遂就又看向了她;稻妩自打到在这里成天想着的就是可以快点回去见自己的王子,此刻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只盼着赶快敲响那个什么落魂钟。 “当”的一声,就这么一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钟声,当真是对穿越过来的这帮人起到了一个好大的变化作用。 他们登时就觉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了起来,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什么穿越回去的路径出现了以后就会是这样的,可随着落魂钟声响的消失,他们脑子里的记忆非但没少,反倒又多出来不少的东西,奇怪的是,竟较之穿越的记忆更为真实。 “不用害怕什么,‘襁褓卧底’们,那些多出来的记忆才是你们的真实记忆。当初先皇不相信那些文臣武将们,就把你们安排到了他们的膝下,没想到,先皇也更是不相信亲情会大于忠心,仍是把那些大臣们以诸般罪名给解决掉了,而你们是被精心秘密训练出来的,本王又怎么忍心让你们就这么被一起解决掉,反正也要举事,索性就把你们给拉进来,可是你们原来的忠心实在不利于本王,所以就给了你们这些较为繁乱的记忆去覆盖原来的忠心记忆,而且我给你们的记忆还可以修正你们性格里的弱点和缺点。”别看一直“本王本王”的那么说话,而说话的人却是白日白夜思,“不错,本王才是真正的洪武万岁的四皇子朱棣!他不过是本王的一个替身而已。嘿嘿,其实我也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情,原来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那就是你们为什么从来都没问过本王,是怎么让你们穿越的。都不是大傻子,怎么会想不到,哪里会有什么穿越的事情。” 乱心无(十八) “我们都以为那是你最大的秘密,谁又敢问?”“你给我们‘安’在脑袋里的那些记忆难道都是你自己编的吗?” 看来,这些人之内清醒过来的境地还是不一样的。 “本来说,你们是为本王的大事出过力气的,可是……你们毕竟是先皇留下的耻辱,看来,我最多只可以厚葬你们了。”“朱棣”说到这里,心里莫名起了一种十分不舍的酸楚感觉,可不等心肠软下来之后,便又听到了一声落魂钟响,当即他自己也晕了起来,然后竟然瘫倒。 这一声钟响是郏倜黛在一旁敲的。 这时,那个被“朱棣”自称是替身的人走到了“朱棣”刚才所站的位置,“皮诺曹,任鱼美,你们俩相爱了?不过,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你们其实是嫡亲兄妹。‘银猿’刘桂花,你应该是深爱着倪遨吧?那我也不得不再次遗憾地告诉你,他其实是你的杀父仇人。还有,不管你们谁爱上了那个魏桦毗,我最后遗憾地告诉你们,都是没用,就因为她是一个女鬼。”说完了,那个人掏出一把短火枪,照着魏桦毗就开了一枪。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熊亚从一旁扑身过去,猛力把魏桦毗推到了一边,虽让她安全了,而他自己差点因此送了性命。 那个人的这一枪其实也是一个信号,就在这个时候,从周围不知道什么地方冲出来了一大帮身穿映清铜铠甲的兵丁,一个个手里端着的都是长筒火器,一下子就把“襁褓卧底”们给围上了,且火枪口都瞄准了他们。 “开枪!” 一声令下之后,那些兵丁们便都搂动起火枪的扳机,着实把围着的这些人吓得好大一惊,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谁也没搂动,不知什么原因,好似是都坏了,可是,这些映清铜兵丁们可不是没了火枪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再次听到“杀了他们”的命令之后,即刻扔掉了已经无用的火器,把带着的钢铁利刃都给抽了出来,眼看就要开始一场血腥的屠杀。 可不等他们的屠杀开始,“霜隼”雪傲凌和“赤狮”阳烈彩带着同样是包发掩面的族人们一路冲杀了进来。 “‘襁褓卧底’的弟兄们,跟着我冲出去!”因为进来之时,汤息他们的武器都不准许带进来,所以,他凭着自己的拳脚功夫,一路向自己妻子雪傲凌那里冲杀靠近,之后终于接过来了她给他带来那把佩剑。 原来,前些日子在驿站里给汤息送茶那个下人就是花男假扮的,就因为花老板已然看出来,燕王朱棣打下天下以后,就算不效仿太祖皇帝大杀功臣,可是,通过他自己和众多女跟包们多方费心打探的侧面消息,推测出朱棣要对白日及其手下下毒手,就连汤息也不会放过,遂,便制定下计划,让汤息偷偷留下一封书信藏在驿站里面,他派遣“九头蛟娃”郝珅姕把信送到汤息两位妻子的手里,让他们到时候来解救“襁褓卧底”们,之后,亲自潜入宫内,把那些长筒火枪都给弄坏了。 本来,这些“襁褓卧底”们的功夫是足以对付这些映清铜甲士的,可是,任何技艺有时凭借的就是一种感觉,武功亦是一样,他们的武艺虽然是有的,然而其间原本的武术感觉大部分已被“造梦”白夜思给他们的这些记忆故事里的经历感受所取代,一旦这些记忆被本人知道了其实都是一些不存在的事情,自然是也就不自信了,感觉随之也就消失掉了,于是乎,有拳有脚便也不知该如何使了,就算知道武器怎么使的,可惜的是也没在身边,眼见着在这些全副武装甲士之间险象环生,尤其是女人们,可以保住性命就不错了,真都成了雪阳两族人的累赘。 雪族和阳族的人面对着这些手持利刃的映清铜兵士也是一时之间无法做出什么奏效的打击,现在也只可是暂时应对住而已,时候一长,很难预料结果会如何。 雪傲凌和阳烈彩都是妇人,自然对女人甚是关切,各自手里的兵器秋水刀和烈火叉专找那些对女人下手的甲士们招呼。 现在这里也就是汤息还可以保持住武功的厉害,挥动手里的佩剑想给“襁褓卧底”的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出来,而却又被“浅滩虾”郏倜黛给挡住了。 秋水刀,刀尖位于刀背的前端,刀尖与刀刃之间有一道弧刃自然过渡连接,当真犹如一泓秋水亚赛。 雪傲凌持着此种兵器,正在护着几乎已经无法做出什么抵抗的韦春玉、曲醉毳、麦娇离开这里,可一个拿着鲗腿刀的甲士过来了。 这个映清铜铠甲之下包裹着的就是那个“晦气乌鲗”全仰热,因为被徐辉祖带到南京之后一直被关在监牢里,直到用的上才会放出来,结果却是南京被燕军打下来之后,徐辉祖也就不管他了,等到朱棣从小道消息那里得知了他这么个人,索性就让其参加了这次“消灭耻辱”的行动,反正就算是牢饭也不会让他白吃的。 这不,见到一个较为瘦弱的白头女子,他就又过来捡便宜了。 秋水刀和鲗腿刀先是在半空里相交,金铁之响过后,雪傲凌登时就知道了,拼力气不是对手。 全仰热双手攥着刀柄一刀劈过去以后更是一声狠笑,在监牢里憋了也不少日子了,今天看来是可以释放释放了,遂就又大笑着冲雪傲凌又是一刀。 雪傲凌一边抵御着,一边回手先把护着的女人们护到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心知不可硬敌,就把自己“凄潇冷雨”的轻功施展开来,避其锋芒,总是身在后方从比较刁钻的位置游而击之,见其空虚之地,兵器必会劈出,依仗着自己的锋刃薄,专找铠甲的缝隙之处下刀,从无贻误战机。 乱心无(十九) 全仰热身穿的映清铜铠甲虽然是轻,可怎么也是比不上不穿灵活,有心脱去,可惜的是敌手不会留给他这个工夫,遂,他只可以不停地向后转圈子,鲗腿刀也只会是一个劲地向后划拉,可就是怎么也划拉不着什么,脑后的头发想着要甩出去使用“鲗腿功”,可惜的是头发都在盔甲里面,怎么也是甩不出去的,暗器墨毒更是别提,被抓住都已经那么些的日子了,谁也不会让他去找寻配毒的药材,遂,这会儿的力气已不知被他白费了多少,而且还总是感觉面上阵阵发冷。 雪傲凌一见对手的攻击已见迟缓,立刻扩大自己的攻击面,同时也加大自己的攻击力道,已不仅仅是从后方进攻,还包括敌人的左右两翼。 这么一来,全仰热自然更是左支右绌顾此失彼,身子再怎么转也是不可跟对手正面交锋,每每出手攻击更叫一个别扭。 雪傲凌当然不会只是这么一味游击下去,见到对手已快是强弩之末了,即刻又展开轻功飞身来至在全仰热的面前,发动最后总攻。 全仰热往后面划拉鲗腿刀已快觉得胳膊上的骨节疼了,这会儿才见到了正面的敌人,手里的刀拼着最后的力气捅了出去,可惜的是被雪傲凌的秋水刀好一通打压。 “叮叮当当”,全仰热再见到冷光闪闪的秋水刀攻过来的时候,已是还手勉强的他又把鲗腿刀劈了出去,等到两把兵器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刀身上反射出来的光好像也更刺眼了,他只得立刻一歪脑袋使得双目避开,等到再转回来的时候,又不见了雪傲凌的身影。 雪傲凌再次冷不丁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刀直捅向他的面门。 全仰热似乎是个特别好面子的人,当然是要保住自己的好面子,一鲗腿刀从底下翻了上来,把秋水刀挂到了一旁,这下好不容易见到了对方的空门自是死也不会放过,当时就把自己的刀举的高高,准备一刀劈下立分胜负,可惜的是,这么一来,他的空门露出来的更大,不等到他的兵器劈下,就见到了雪傲凌的“堕指裂肤掌”,一下子就拍到了他的面门上,登时身子就好像立刻僵硬了一半,高举着的鲗腿刀都没放下来就一个劲地倒退,直到浑身上下没了知觉。 当然,全仰热既然参加了这次行动,那沙三千这个“同僚”也是不会缩手旁观的,遂,他自是也在这些映清铜甲士里面。 阳烈彩这会儿拿着自己那柄三个齿皆如火苗的烈火叉,跟雪傲凌所不同的是,她更喜欢用兵器先把敌人的武器给锁住,然后别断,或者别掉,再把敌人打倒,以达解救目的,跟雪傲凌一样的只是丈夫汤哥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这倒是让沙三千看着很合口味,遂,这时的他就自己找了上去。 阳烈彩自是分不出他们谁是谁的,直到沙三千一手把自己的叉柄给攥住了,使得她想要撤回困难十分。 沙三千看着对面女人着急撤兵器的样子,很是享受,在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撒手,见到了阳烈彩向后猛摔了出去,不等跌倒,他便又过去一把把叉头抓住了往己方斜刺里一带,然后一腿狠狠地踢了过去,正是“大杀陌”里的狠招数。 阳烈彩当真是没见过这般狠辣的功夫,脚下使出了“纯青步”的功夫一错,叉柄赶忙一竖,也狠命去打沙三千的这条腿,等把自己的叉头翻过来以后,用当间的叉尖直点对方脐中上三寸,距前正中线四寸的“腹哀”穴,正是一招自己“烈炎叉法”里的“快肠热火”。 沙三千当然是不怕的,身上有映清铜铠甲护着呢,索性迎着烈火叉冲了上去,还差点就把她的兵器给撞脱手了。 阳烈彩好不暗骂自己,对方穿着铠甲自己怎么还用这招,应该是因为从来没有过与甲士兵丁交手的经历。 沙三千又跟着过去了,双手又奔着对手的兵器抓了过去。 阳烈彩这时把叉头一挑,直接奔着对手没护住的面部插了过去,又来了一招“头痛额热”,叉尖分别扎向沙三千额上左面的“头维”穴,还有“发际”和“阳白”两处穴道。 沙三千在刚才的打斗里,再加上有意无意的碰撞,他的头盔早就向脑袋后面歪去,这才使得阳烈彩会发出欲伤他头额的招式来,可他自己却是压根就不在乎,手一仰,用胳膊上的护铠把烈火叉叉头给硬格了出去,进而用胳膊肘去撞对手的肚腹。 阳烈彩也不慌,一见对手胳膊肘部上护着的只是皮革,急忙一撤兵器,而后又来了一招“打铁趁热”,一叉扎向敌手肘尖直上一寸凹陷处的“天井”穴。 “嘣”的一声,沙三千的肘上当真挨了这么一叉之后,虽然是无大碍,可也是够疼的,只得先行撤招。 阳烈彩这时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抢占先机的契机了,又赶快补了一招“热不因人”,烈火叉漫天价舞动了起来,带起来的空气热浪简直可说是烤脸,之后趁势给沙三千发际正中直上两寸半,旁开一寸半的“承光”穴上来了一下子。 沙三千正觉得面上热的难受时又见到了一叉插了过来,心情当然是烦躁不堪的,登时心头火也起来了,可说是比当初在大漠的时候还要烈,双手把对手的兵器就给抓住了,然后死命往旁边一带。 乱心无(二十) 阳烈彩当然不想兵器被夺,可惜的就是力不如敌,被夺去烈火叉之后,身子也带得跟着一个前抢,结果扑倒在地。 沙三千当真狠,对一个妇人也从不手软,当即就一脚踩了过去。 阳烈彩只得在地上使出“热熬翻饼”的功夫一通翻滚,直到抽空把兵器又给捡回了手中,可身子仍是躺倒在地上不得站起。 就在沙三千使出最狠的力道一脚往下踩的时候,却不知道每当他抬脚踩人的时候,上身映清铜护甲的下摆之处,在这个时候就会掀起来一些,虽然缝隙不是非常大,却足够烈火叉插入的了。 阳烈彩更是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仰面躺在地上见到沙三千又一脚狠命踩了下来,立时施展了一招“火燎烟熏”,叉尖奔着沙三千的腹中部,肚脐向左三指宽处的“天枢”要穴扎了上去,溅到她面上的血自是热乎的,遂,兵器撑着沙三千尸身之时,便抽个空子还“渴饮”了一小下。 这时,云千流的辫子甩出去也不知可以把谁给打疼了。 强投广此刻也撒了一大把揣在身上的铁莲子出去,虽然是涉及面挺广的,力道火候可就差了不少,反正打到什么就算什么吧。 现在,只剩下金冈、辛成悦、魏桦毗、贝溚、勾冠、熊亚、木苞这些有力气的人尚可和映清铜甲士们拼上一拼,遂就把已几乎失去战斗力的其他“襁褓卧底”们围护在了中间。 汤息是真想救他们,可惜的是,如此危急时刻,心乱如丝的他又怎可把那套“传仙剑”施展得淋漓极致,而且面对着的还是郏倜黛这样的强敌。 郏倜黛一摆手里的大虾枪,方才已是不分敌我好一通招呼,给自己腾出来好大一片战术面,好便宜使长枪,而且如此一来,别的人也不敢再靠过来了。 汤息急舞手里的佩剑,一个劲想稳住心神好发挥出“传仙剑”的功力,可惜却是难以平息乱麻一般的心绪,无奈之下,只得把父亲汤和曾经教给过自己的一种,流行于军阵里面的剑术“渔阳剑诀”给使了出来,讲究的是简简单单六个字,左、右、进、退、虚、实。 此剑术的创造者有诗曾曰:剑术真传不易传,直行直用是幽元。若唯砍斫如刀法,笑杀渔阳老剑仙。 可见,虽是战场之上用的剑术,同样也是摒弃了大开大合的劈砍动作,仍以轻灵为上。 汤息还曾听父亲给自己好好讲解过,长兵如枪等兵器是以长枪杆作为两手持握的柄,而枪的根在后手的掌心内,靠手腕阴阳互转,短兵如单手剑等兵器是以整条胳膊作为剑柄,而与大臂相联的肩是剑柄的根,靠肩的灵活性带动胳膊运剑,不是单靠腕子,遂,长枪进扎退防,依赖神妙手法,剑的进扎退守,则是必须依靠灵活迅捷的步法。 当即,脚下把“渔阳鼙鼓动地来”的步法使了出来,身形如同按照某种鼓点节奏躲避着大枪枪头的快攻,身子专找机会贴着枪杆而进。 可“浅滩虾”同样是经过见过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对方用的哪种剑术,心里自是有数。 此种剑术包括三个“门”,即从左进为“龙门”,从中进为“蛇门”,从右进为“虎门”。 汤息此一时蹲身用剑而进,先从从虎门进剑,右手臂伸直,如虎从平地上跃起前扑,即向上撩,由低到高,剑尖在半空里划了道由低到高的斜线,撩后刺向蛇门。郏倜黛身形后仰避开锋芒则脚下不退。汤息的佩剑从蛇门进剑,右手臂如蛇头迅疾地攻击人一般,即直接扎刺,平行于地。郏倜黛一见脚下被攻,双手握枪,凭空在半空里就好像是以枪为轴,身子掠过的痕迹转出了一个圆盘,再次避开了对手的攻击。汤息手里的剑又从龙门进剑,右手臂要像龙一样旋转,先向内收回再向外劈,剑尖在空中划了多半个圈,劈后即刺蛇门。蛇门那里正是郏倜黛的肩头所在,这一回她把身子一缩,避开剑尖刺击之后,身子再一伸展猛弹,肩头正撞在汤息的剑面之上。汤息顿觉手里的佩剑好悬被对方“虾背弹”的功夫给弄得脱手飞去,只得是强自收回兵器,而后握紧剑柄之后持剑之手在前探出,身体在后,右手右腿在前,引诱敌人击刺我右手臂腕,剑诀中名曰“现刀式”,用时斜着向左前迈步进入龙门,先迈左腿,再迈右腿,侧向对敌,其速要快,见到对手的大虾枪进攻而来,当即斜上步入龙门先劈后撩再刺,虽是一连三剑,却是一气呵成。郏倜黛好似预先已知,忙把枪杆一横,把枪尾甩过来奔着对手就打了过去,既挡对手佩剑,又攻对手身体。汤息又抽回了右手中的剑,闪避过大枪枪尾上的三片刃锋,之后又使出了“隐刀式”,斜身进步龙门,右手臂如同龙般翻转,又斜进步虎门,右手臂像虎般由低向高的跳跃,胳膊迅疾甩出,依靠的是肩关节的灵活,好比狮子甩头万兽惊。郏倜黛手里的大枪再刺又翻转了回来,枪头去扫对手。汤息一个倒翻了出去,而后龙门劈、虎门撩,皆为蛇门刺扎,剑尖笔直着取敌中宫。好一个郏倜黛,就在自己几乎不可以用长兵器防御的时候,竟用枪杆抵住了剑尖,随后硬是给顶了出去…… 乱心无(二十一) 这个时候,可说那个真正的洪武四子燕王朱棣走到了已不省人事的白日近前,低头冲之一笑,“老白呀,要说咱们当初在一起合作之时,交情也不浅呀,可后来你怎么就……算了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听不到了,反正怎么说也是你当初先要害我的,那可就别怪我这时候不讲情面了。嘿嘿,其实我也知道,凭你的本事和你的这下部下们,就算朕已夺取天下了,你们当然也是用的着的,可是,就是因为你和这些卧底们的本事都大的出圈儿了,要是有你们在,那朕岂不是要夜夜难眠,他们要是都不听你的,真对朕忠心也就罢了,爽性,我就送你们一起去见先皇好了,至少你们又可以为洪武万岁尽忠了。”说完之后,朱棣笑着,把手里的短火枪可就对准了此时的白夜思。 “砰”,虽然枪子被火药催动着离开了枪口,却是并没打中,反倒是打中了朱棣自己的一个甲士,而且火枪上还多了一条卷着的黑长指。 “战妖”花男和他的跟包们要比雪阳两族的人来得早,就因为朱棣在地下室之外的地面上还预留了一支映清铜甲士队伍,要不是为了跟他们周旋,让那两族的人进来解救“襁褓卧底”们,也不至于忙碌到现在,好悬白白耽误了“造梦”白先生的一条性命。 这会儿,花男的跟包们也冲了进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骋疆狐”战醴玭,一下子就替“勇书生”汤息把“浅滩虾”郏倜黛给站住了,其余之人自是立即帮着两族的人解救“襁褓卧底”。 “花男,你知道你此刻在干什么吗?你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朱棣这时冲着花老板斥问到。 “请殿下……啊,不,请陛下不要惊慌,草民也并不想过分为难陛下您。您应该是听说过的,洪武年间草民曾经唱过一出《文昭关》,总不会是还没等陛下您登基,就让草民再唱一回吧。”“那又如何?只要花老板你真心臣服于朕,朕可以为你修一座最大最华丽的戏园,到时候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朕看哪个不开眼的敢不去捧你的场。”“唱不唱无所谓,草民想的只是可不可以用陛下您口中的那座最大最华丽的戏园子换这些苦命之人的性命。他们为陛下您已经豁出性命了,难道陛下还想让天下间想要效忠大明朝的人寒心销志吗?”“他们可不一样,真是有功之人朕一定是重用封赏,就像是花老板你一样。其实,朕也不想怪花爱卿你,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个中缘由,难免会对朕有所误会,倒不如朕请花卿家你到皇宫之内促膝谈心,咱们君臣把话说开了,也就会什么都明了了。” 别看朱棣面上淡如止水,其实二目的余光早就开始向着旁边踅摸上了,急急又说了一个“请”字之后,到底也算是个练家子,把短火枪一扔,身子立刻冲向旁边的一个洞口,利索如飞。 花男哪里会放过了他,当即飞身就追,可还没等到在洞口呢,一条链枪奔着他就甩抽了过来,他当即探手就把枪头给抓住了,可是看清了持链枪的人之后却没硬扯过来,反而还松手了,可朱棣是不可以放过的,仍是进洞追去。 等到花老板一路追朱、空二人眼看就要追上时,空云冲着朱棣立刻道:“请陛下速速离开这里,花传说由属下来对付。” 朱棣自是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猛灵猱”空云这时拿着自己的兵器站在了路上,等到花男来至近前以后说道:“自知本不是花老板的对手,却是忠义不可两全,还望花老板不吝赐教。”说完,他手里的链枪奔着花男就甩了过去。 花男可不想跟他恋战,一见链枪过来,当即施展开“兴妖作怪”的身法,奇奇怪怪从链枪一旁就让了过去,同时身形前抢,眼看着就要从空云的身边过去了。 空云护主心切,身子猛一旋转,带着链枪猛向花男的腰间缠绕了过去,而且一下子就给缠绕住了。 可就当空云心喜的时候,却发现笑早了,自己的兵器之内只是卷住了一件花男的外衣而已,花老板还在向前奔跑着,登时也顾不上多想什么了,脚下步子一发,身子凌空飞起,奔着花男急奔的背影就是一下子,说什么也要把对方给拦住,即便是拦不住也要拖延。 花男心知空云是条汉子,遂根本就不想跟他过招,怎奈空云的链枪和他本人一样难缠,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双脚踝给卷住了,可这也难不住花老板,不过是再舍弃一双鞋而已,再次用“错骨功”从其间挣脱了出来,光着两只脚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空云这时依仗着自己“猱进升木”的轻功,一下子又来到了花男的背后,可是,因为功力的差距,当他鞋底挨地的时候,就见到花男又已经行进出好长一段距离,只得又把兵器给抖了出去,这一回奔的是花老板的脖颈。 花男的脖子要是给卷上,“错骨功”也是没什么大用了,急忙歪头,脚下仍是不停,可是之后就听得“咚”的一声,眼见着链枪的枪头一下子就深插进了石壁里面。 空云使劲一扽自己的兵器,借着这个劲道,猛然向前一纵,终于可以靠近花男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其给抱住了。 花男不想伤他,臂肘向后一捣,逼其松开,可是直到后来力道不停地加大,他还是仍旧抱着不放,死也不让他去追主子朱棣。 花男实在是没法子了,身子向后一扭,把空云的身子给抓住了,然后使劲向前面一摔。 空云当时已是身上带伤,哪里还经得起花老板的这么一摔,登时飞了出去,硬生生撞在前面的石壁上,登时起不来了。 乱心无(二十二) 花男当真是不想害他性命,立刻就过去探看其伤势,“你怎么样?” 空云这会儿借着地下室内石壁上灯盏里的火光看着花男竟笑了出来,“谢花老板成全!”说完之后,上前一下子就死死地抱住了花男,然后用自己的枪头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脖颈之内。 死尸一旦僵硬,就会难以弄开,从而也就加重了累赘不得行动,并不想伤害花老板的“猛灵猱”空云在这一刻只可以想到这个法子尽忠了,他生命的意义就是乃至舍弃性命也要护着燕王朱棣不受一丁点的伤害。 终于把空云的尸首从身上弄下去的花男最终也是没追上朱棣,只得是再次返回去帮着救人。 看“骋疆狐”的出手,好像之先跟“浅滩虾”就结过仇,也或许是两个人外号的缘故,狐狸的“食谱”里本来就有一味是虾。 战醴玭这个时候竟向半空里纵高,然后奔着郏倜黛俯冲攻了下去,利用铁狐枪的枪尾还可以让自身保持平衡。 郏倜黛当然也不是不擅长纵越,身子一弯,然后向后倒弹了出去,避开了战醴玭的俯冲,不等对方站稳,手里的大枪冲着对手就来了一下子,之后也不管伤没伤到对方,把枪尾上三刃锋照着对方又横扫了过去。 战醴玭始终是站直了身子跟对手交战,总觉得在“虾”的面前,“狐狸”怎么也算是个大人物了,决不可以让对手看低了,这时把铁狐大枪一竖,拼着力气硬挡住了对手的横扫攻击。 “当”的一声,绝不亚如大刀阔斧相撞出来的声响。 大虾枪的枪尾给挡开了,可是,战醴玭持枪的手也发麻了 这么一来,两女谁都知道今日的对手是什么样的角色了。 郏倜黛又是一枪照着对手一击。 战醴玭双手持枪从下面翻了上去,把对手的枪杆反压到一旁,随后抬脚贴着大虾枪的枪杆照着对手的虎口蹬去。 郏倜黛的身子又是一弯,而后猛力又弹了起来,而是双手抓着枪杆的后面不放,带着自己的兵器在半空里划出了半个圆,不但躲过了对手的这一蹬,还把自己的枪也给弄了回来。 战醴玭自知道,对方去到自己的身后定会发枪,遂也看都不看,身子带着自己的铁狐枪一转,扫打身后敌手。 郏倜黛一缩身,让铁狐枪从自己的头顶划过,随后奔着尚未站稳的战醴玭的双足又是一招刺去。 战醴玭索性借着铁狐枪这一转之劲力,脚下跟着一转,躲开了大虾枪的枪头后,随着后面的敌手站稳脚跟,用自己的枪照着对手的枪杆猛砸下去,顺势用枪头贴着大虾枪枪杆又一进,直伤对手双手。 这一回使得郏倜黛因为兵器被压住的部分太多而不可故技重施,索性松开虾枪,身形再弹,用“百尺虾须上玉钩”的功夫,奔着不及收枪回护的战醴玭就是一勾。 战醴玭此刻的确是不便收回自己的铁狐枪,面对着对手指力上的功夫,自己除了躲闪也并无什么更好的应对办法,猛然想起了老板教给过的“出奇制胜”,脑子一动,身子即刻一转背对着郏倜黛,同时肩头一矮,把铁狐枪的枪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抓着枪的后面以肩为支点,再使劲一撅挑。 郏倜黛是真没想到对方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眼看着下面的铁狐枪枪杆奔着自己的就挑上来了,急在其上一撑,飞身一旁避让。 等到铁狐枪直立在“骋疆狐”战醴玭双手里的时候,即刻一顺兵器,奔敌手又发招。 “浅滩虾”郏倜黛也已把自己的大虾枪给拾了回来。 就这样,二女枪来枪往又战在一处。 安涩羞这会儿不光是自己羞,而且还在“羞”别人的面,被她的钩链尾铁蝎“羞”上的人都捂着面孔不再看她。 林间觅的怜剑虽刃薄,却也足可令这些映清铜甲士们害颜。 颜生蕾手里一双铁仙人掌当真如两个巴掌似的,凡是挨上“仙人”大嘴巴子的,结果如何自可想而知。 郝珅姕连链钢荑爪上的长指甲已不知抓花了多少甲士的容颜。 从德馥的铓花剪专奔着甲士面上的那些零碎招呼,这还是被老板告诫过不准下狠手。 蔡住夫手里的一对半银盘“咣咣咣”的,更是不知道砸晕了多少甲士,若是手里的兵器之后被打落了,她还有那“备菜手”呢。 等到花男返回,见到这里的战场已是快要结束了,即刻吩咐跟包们不要再战了,立刻带着白先生及其手下撤离地下室。 可等到他们一众人等来到地上的时候,即刻再次被一群甲士给包围上了,忖来一定是如今那位已然逃走的皇帝陛下再次传旨又召唤来了一批兵士,而且,他们还见到这次来的甲士们不但身上的甲胄防护严密,且因为地面上视野开阔,都戴上了映清铜护面,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什么可以攻击的部位了。 但是,“战妖”就是“战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甲胄的缺点,防护有余而灵活不便,一旦倒下以后,自行站起都难,那就干脆,也不用什么别的招式了,他用自己的黑长指先会打掉这些甲士们的武器,然后让有力气的把他们都推倒就是了。 虽是如此,可架不住的却是对方的人越来越多。 这时,“孺仙”童成带着四胞胎兄弟,还有虎抲珷及其一众妙虎寨的手下们也都一齐赶到了。 因为也不知道今天的情形会如何的凶险,“战妖”也不得不让“枯叶蝶”事去先找“孺仙”求助。 要说妙虎寨这些如野兽一般的壮汉们,个个把臂成墙,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那些甲士们,都快赶上铁甲连环马了,把敌军们成片成片地撞趴下了。 可是,这根本不算完,就在这一会儿,满天价密密麻麻的箭枝就像是暴雨亚赛地射了过来。 乱心无(二十三) “战妖”花男立即就把自己的十根黑长指都抖了出来,可说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帮着己方的人挡住了不少的箭枝,怎奈以花老板一人之力又怎么可以挡得住如许多的乱箭齐发。 他的跟包们当然是不会就让老板一个人挡着,齐齐冲了上去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帮着拨打雕翎。 “你们不用管我!快!带他们撤!”花男大声叫到。 但他手下的跟包们不退反进。 就在朱棣下令众多弓箭手放箭的时候,同样下令,又有一支映清铜甲士队伍向着花男及其跟包们靠近。 “老板!快走!”“老板!走!”“快走!” 花男自不会走,怎么说也要坚持到最后时刻,可“孺仙”童成此时骑着老三的墨角烟云特飞驰而来,一把拉住就走。 “我不走!你赶快带着她们撤走!”花男此刻咆哮。 “先跟我走!”童成同样大声地说到。 虽为“战妖”,可是花传说的体力也是有一个极限的,已如强弩末矢的他哪里还经受得起“孺仙”的拉扯,眼见着自己的女跟包们就要被上来的甲士们给围上了,只得把自己的黑长指抖出去,勉强把离着最近的“九头蛟娃”郝珅姕给卷住了,这才和童成骑着宝驴一同撤下去了…… 在这种人迹罕至之地竟尚有一户,当然,也可说是唯有这么一个院子,是由四间屋子围成的一个小院子,每间屋子的屋脊都被一张天罗钢条网给连上了,也就相当于给院子盖上了一个栅栏盖子,遂,要想从屋顶跃进跳出,绝对是不可能,屋脊上固定网子的钢钉比手指都粗。 院门是两扇开闭都十分费力的大铁门,铁门上铸有门锁,一旦锁上,可就别想着能用钉簪这种细小之物给门锁给打开,结局一定是全会断掉,可类似火通条这种东西又甭想着可以插进锁眼里面去。 就连院子里的茅房都不一样,茅坑底下是一条流水,身体排泄出来的东西自然带出,就连垃圾都可以撕碎了扔到里面处理掉,可任谁也别想从这里钻出去,任你是再好的“错骨功”高手,更何况这种污秽之地,不是被逼急了,谁又会想要钻到茅坑里去。 这里说是屋子,其实就是牢笼,且还是一座非是给普通人准备的牢笼,在其间过日子的人所需供给都会有人从上面的网眼里塞下去。 这天中午,“战妖”花男来到了门前,头发一甩,插进了门上的锁眼里,再一带,大门自行打开,看来门轴还没因为常年的关闭而锈掉。 他走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手把门先关上,就好像这里面的什么东西顺着两扇门错开的小缝都可以逃出去一般。 接着,他便向右手边那间屋子走去。 院子里面的门都是很普通地,门上就连签棍都不见,一把推开以后,花男一眼看去,里面连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却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哪里是那种一年到头从来都没人住过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从门后面蹿出来一条人影,身形停在了门的上边,一根手指头点向的是花男耳屏上切迹的前方,下颌骨髁突后缘,张口凹陷处的“耳门”要穴,而且力道迅猛。 但花男好像已是见怪不怪了,随手就把点自己死穴的纤细玉指给抓住了。 站在门上边的人“嘤咛”一声,顺势便欺到了花老板的怀里,四肢都把花男给抱住了,“终于来找我了,想老板你想的都快尿裤子了。”这人虽是稚声稚气地说着,可是,身在花老板怀里的她用另一根纤细的手指头伸到了他的衣物之内,暗地里用力扣脐中上两寸,前正中线旁开半寸的“商曲”大穴。 花男这回更是觉得好不无聊起来,直接用手就把身上的这个女孩子给推了下去,“每次都是这些花招儿,我要是在台上总是这么千人一面的话,那底下的座儿们早就把茶壶都扔上来了。” 那个女孩子此时立即显现出一副好不娇嗔的模样出来,“就不可以装着不知道哄哄我吗?哼,还千人一面呢,那一碗面会够一千人吃的嘛?”说完,便在床上一坐,她还把头歪向一边嘟起了嘴。 “行了,你这点儿不新鲜的‘仙人跳’究竟要玩儿到什么时候去?”“‘仙人跳’?我倒是想跳呢,我跳的出去吗?又不是我亲爹,总这么把我一个小姑娘关在这个破地方算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姑娘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嘿嘿,那老板你的那些跟包们怎么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呢?哦……我明白了,一准儿是她们跟着老板时日久了以后就都不是姑娘了,对不对?哈哈哈……”“我说你那嘴里面就不会积点儿德吗?”“说错什么了吗?老板你也让我别当姑娘了好不好?”“哼哼,就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谁是丫头片子?我这个岁数都有当娘的了。哼,别是老板没看上我吧,也对,老板不喜欢千人一面,既然跟包里有一个‘奇葩’了,就不想要我这么一朵花儿了。”“生蕾外号里的这个‘葩’字是美丽的意思,因为椰花派的,才练了一些带‘花’字的功夫,最好别会错意。”“那老板是觉得我这朵花儿不够漂亮了?”“再美的花儿如果带上了毒刺,你说谁又敢轻易去采摘呢。” 听到这里,女孩子背着手站了起来,身子向着花男贴了过去,同时,用一种极具诱惑的声音,足可勾魂摄魄,却仍带着那一份天真的稚气,冲着他道:“你若是不敢来摘我的话,又怎么知道这些毒刺会不会令你更快活呢?喂,老板你是不是演和尚演上瘾来了?也是时候该做回你自己了,再骗我说你是女扮男装的话,我可要亲手验明正身了……” 乱心无(二十四) 花男一笑而已,不等对面的她还要再使出什么狠心辣手的伎俩出来,十根黑长指即刻抖出,冲着她就一齐抖了过去,对着她满身的穴道不停地抽打起来。 此刻的这个女孩子一开始当然是要把抵御的动作做出来,可等到黑长指的指头触碰到身上的时候,她非但并无痛苦的感觉,反而倒似是受用无比,应该是自打生下来就没享受过这般的快乐,遂笔直站在那里满心满意地迎接着花男的抽打,浑身上下还不由得扭动了起来,面上的神情简直是如登仙境。 就这样,花男花老板让她这么个女孩子这么好好享受了一番之后,冷不丁把十根黑长指就给收了回来。 女孩子的容颜上却还是保留着那一副好不销魂的意味,微微娇喘,二目慢慢睁开,露出一对含情凝睇的双眸,“怎么停下来了?难怪那些跟包们怎么也不会离开老板你,果真是懂得怎么让女人快乐。要是早这么对我的话,你又何苦把我关在这里,现在就算你用大棍子打我的屁股,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花男这时倒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这时,把一张美颜也奔着女孩子靠了过去,几乎都快要面贴面了,同样小声说道:“这又算什么呀,如果你每天不让自己这么消受一下,我保证,你之后一定会更销魂,到时候你一定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什么?”一下子清醒过来的女孩子登时就怒了,“难道你对我施了你的‘战妖符’?” “哟,你还真听说过我这种功夫的名字。”花男这时又把嘴唇凑到几乎怒极的女孩子的耳边,“听说过北宋年间的‘生死符’吧?我自创‘战妖符’,其味道较之要重得多,你不是喜欢吃辛辣的嘛,我敢担保,这一回一定让你‘辣’个够,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女孩子看着把脸又挪回去的花男,只觉得心里的怒火都快要从自己的脑瓜顶上冲出去了,登时眼睛里就亮了起来,闪烁出刺眼亮光的她登时一声大吼,简直比狮子都可以震慑人心,再接着,这间屋子就好像是都不可以盛装得了她的怒气了,“砰”的一声,几乎就是转眼的事情,这间屋子被崩得到处都是碎布头子,而女孩子也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身的肌肉,哪里还有什么女孩子的样子,张开的臂膀犹如恶魔的血盆大口,要是不可以吞噬到什么的话…… 花男始终是微笑面对,一见对方变这个样子,先是厚道地把眼神回避了开去,然后还没都被收起来的黑长指又冲着女孩子抖了过去,而且这回一下子就把对方给缠了一个严实,这才又把眼神回了过来。 女孩子使劲挣扎也是没用的,眼前的这个好想要噬咬的“战妖”还是笑笑地看着自己,那简直就是在讥嘲自己,可是,她把脖子和脑袋向前探了又探,牙也张了又张,就是什么作用都不起,感觉着浑身还被越勒越紧,直到又被勒成了一个女孩子的身材,说实话,刚经历过方才的消受之后再经受这个过程,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同时,身体也虚脱了。 花男这时才把十根黑长指给收了起来,然后立刻把身子转了过去,听到了跌倒的声响之后才道:“再找一件衣物穿上吧。‘彼岸花’广林柔,这回要不是有大事非要你给我打个下手,说什么我也不会把你给放出来的。按照我的本意,当真就想像种花一样把你‘种’在这里,直到枯萎到你再也不可以作孽了。动作快一点儿,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花老板便大步走了出去,虽说是广林柔此刻也是如魔鬼一般的身子,可他却连瞥都不瞥上一眼。 郏倜黛本来就是燕王爷身边的人,之先在战场上立下过赫赫的战功,这次对付白日及其手下又是出力最多,就算是朱棣现在没心思赏赐她什么,可一个舒舒坦坦的热水澡说什么也是要让其好好洗上一番的。 白橡木大澡盆,微烫山泉澡水,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去污洗澡用品熬麸浆细香澡豆,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用。 要知道,就算是宫里的娘娘们想要用这些东西沐浴的话,都得需要皇上点个头才行。 就在“浅滩虾”舒心享受着这种“浅滩之浴”直达到物我两忘境地时,一个人进来了,她竟是没抬一下眼皮,不过,或许也是知道进来的是个老熟人,熟悉到甚至可在洗澡的时候忽略男女之别的地步,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也的确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进到这个房间里来,可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可以断定你是独处,现在情形来看,如果不可和你单独见面的话,给咱们彼此都会生出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花男语声,郏倜黛仍旧是洗着自己的澡,就好像是一切都是理该如此一般,“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还费心记着在当跟包的时候就添了这个洗澡从来不想用人伺候的毛病。” “你帮我一个忙,我定会好好谢谢你的。”“哦?用什么谢我都可以吗?”“当然,只要身外之物,天涯海角我也给你找来。”“要是别人的身外之物还好,你的嘛……嘿嘿,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你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总爱开这种并不好笑的玩笑,对于我一个戏子来说,你更应该知道,这些都是没什么意义的。”“那对于你来说,此时什么才算是有意义的?是你现在的那些跟包们吗?她们都可以为你做什么,难道我做不到?我做的,远远比她们要多多了。”“就是因为你做的事情已经多出格儿了,改正的机会也不是没给过你,本老板这才不准你再跟着我的。快些告诉我,她们现在都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了?”“你一个人救走她们那么多的人,也太麻烦了吧?不如你只带我一个人走,可以向你保证,我一个人就可以把她们都给抵上。” 乱心无(二十五) 听到这里,花老板就不想跟她再废什么言辞了,俩黑长指一抖,飞速穿过了露在澡盆外,螓首两侧的虾须秀发,虽并没伤及郏倜黛的半分皮肉,两个指尖却是一直插进了墙壁里面,竟是声息皆无。 郏倜黛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根本不把这种情形看做是何种恐吓,从澡盆里把两条胳膊伸了出来,身子一弓一弓地向前使劲,带动澡盆向着花男那里一下一下地靠近,任凭着自己的头发搭在两根黑长指上随之移动着,一直来到花老板的跟前,然后从澡盆的一边移到了更靠近花男的另一边,再然后趴在了澡盆的边上看着他,“老板,你是不是很久没跟我玩儿过了,今天特意来这里寻些乐子?” 花男先是一笑,把黑长指一收,然后蹲了下来,和她面对面道:“姐妹,你以为我真拿你没法子了吗?”说完,他随手往郏倜黛的澡盆里扔了一个东西进去,然后就像是一片妖雾一般不见了。 她只是觉得那东西就像是一片布革包裹着什么,再一看澡盆里,水的颜色倒像是更为清澈了,可以把自己那即便是带着战场上的伤痕也是美丽无疑的身躯看个通透,却突然一下子便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了起来,那种感觉是她从来没体会过的,不是痛,也不是痒,就是一种根本说不出来的难受,使得她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抓住了澡盆的两边,之后,她再想从澡盆里寻出一些头绪出来的时候,那片包裹的布革却从澡盆里浮了上来,其上写着的字像是一个地址…… 虽是一间屋子,就是不知道是那位高才给画的建造图纸,不见窗户,就算是监狱也不会建造得似这般如一个倒扣着的石头盒子,当然,门一定会有的,要不然“浅滩虾”郏倜黛也无法走进来,不过,门前被一种类似于爬山虎的东西都给掩盖住了,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厚厚帘子,遂进来以后仍是不见天日。 这时,实在是踅摸不着花男身影的她只得发问道:“老板,既然让我来了,就算是不露面也得出个声儿吧。” 没错,接下来当真是出声了,声音很是稚气,却并无那种孩子天真的感觉,虽是在笑,却比野兽的饿嚎还要可怕上几分,接着,就在郏倜黛的耳朵受到了这么一下不小的惊吓后,黑暗里,她又就看见了一对双瞳剪水,可其间的眼神却是可称狰狞,在这间伸手不见手指的屋子里头,仿佛只剩这么一对眼神在虚空里浮动着,那简直就是一种让人几乎喘不过来气的诡异情景。 “浅滩虾”虽连战场都经历过,可面对着这样一幅奇诡的画面,心里也是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遂就试探着问了一句,“是老板让你在这里等我的吗?” “老板?嘿嘿,难道这世间的妖娆女子都是她的跟包不成?”广林柔边这么问着她,手里的走链花开也同样向着郏倜黛“问”了过去。 遂,郏倜黛就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了第三件东西。 这种兵器,前面正是一朵用异种金属打制而成的大朵彼岸花,花瓣排成伞形,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花被呈赤黑色,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浪状,花被管极短小,雄蕊、花柱突出。 “问”过来的时候,她当真是见到了一朵如同张开了美丽大口,即刻就要吞噬的饿极之花,先是心中一悚,身子向后弹跳了出去,然后便是见到了那朵连“问”带“噬”的大花一口没咬着,便把花头一扭,寻到了她躲避在的方位之后,便第二次“噬”了过去,想必应该是对方这种兵器之后必是带着链子的,否则,一对眼神分明在那里,又怎会隔空控制自己的兵器。 郏倜黛登时就明白了,一准是花男是因为念着旧情也好,还是念着好男不跟女斗的老话也罢,不跟自己动手,就找了这么一个如同孤魂难缠似的小丫头片子跟自己周旋,紧接着又一想,花男花传说玩戏法玩得可是出了名的,谁知道是不是教会了这个丫头两三手挺会糊弄人的伎俩跟自己在这里故弄虚玄,说到底,还不是要在武功上较量出个真格的来,那索性就看看谁的功底更扎实好了。 此刻,她又见到了走链花开冲着自己“咬”了过来,即刻运功于指,十指当成虾头,奔着对手的武器就抓了过去。 这门功夫叫做“紫虾手”,若是抓到人的皮肉之上,定是会留下和紫虾一般的淤血印记,虽是由于身上不痛快的缘故,可是,其功力仍不可小视,哪怕对方用兵器和自己相对之。 就当郏倜黛的手指跟彼岸花一触碰上的时候,顿觉自己仿佛和一个人隔着很远,或许是出于与人动手经验里的直觉,可远处的那个人又不似是此刻正在跟自己动着手的那一对既不可捉摸又不可方物的美目,那是一种一眼望去的绝望。 难道说,这间屋子还有第三个人不成?还是这两个人的心里,仍装着某个人? 虽然她的心里活动较为复杂,也只是过去了瞬间而已,就在“浅滩虾”内心繁乱的时候,对手的兵器当然是要乘乱而入的,登时就在她的身上接连打上了好几下,直逼得郏倜黛不得不后退了几步,可奇怪的是自己的身上竟被打的很是舒服,忖来总不是自己今日里变成了一个贱骨肉,不挨打不舒坦,当然,也或许是对手想要迷惑自己,方才使出了什么迷惑手段,想要引诱自己再次挨打,后再施以重创,看来此时的对手当真是自己平生罕逢的敌手。 其实,郏倜黛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广林柔的武器哪里只是寻常的兵器,要不然,又何苦把兵器的脑袋打造成彼岸花的模样,其根本用处即刻就会接连不断地施展出来。 乱心无(二十六) 郏倜黛这回则是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奔着黑暗里若隐若现诡谲绝伦的彼岸花又抓了过去,因为知道,要不这样的话,自己就无法顺藤摸瓜地寻找到攻击对手本人的机会。 这次,彼岸花也奔着对手扑了上去,不过,其情形却像是离别很久的恋人再次重逢时的感觉,那花朵在郏倜黛的眼里渐渐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其实,那也是一朵“花”,不过是一朵“男花”。 郏倜黛看着日思夜想多年终不可得的那朵“男花”,竟已忘却自己还在使着“紫虾手”,反倒是展开了自己的怀抱迎了上去,那结果定是又挨了好几下子,不错,跟上次的感觉一模一样,一点不疼不说,反到挺是受用,那种出了澡盆后别扭难受的感觉竟得到了减缓,心里头自然是放松了些警惕,倒像是为了眼前的快感,宁可上了敌手这种或许会要了自己性命的当。 广林柔可没工夫去“欣赏”对手如入爱巢般的陶醉,即刻就加紧了走链花开的招式。 郏倜黛已是不想再用什么功夫去应对敌手的兵器了,眼睛盯着面前的那朵也不管是彼岸花还是男花,烦乱思绪里忆起的那种爱恋感觉恍如隔世,真不知道再见到他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又因为怨恨而又失去了这种感觉,就让这朵花在自己的身上触碰吧,只有这样,或许才会让自己的这一段记忆不再淡漠。 接着,彼岸花反倒是退缩了,好像即刻就要永远隐没到这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去了。 郏倜黛当然是不想再次失去什么了,就像是以后的日子里永永远远或许都是花开不见叶叶落才花开,自己的身子即刻随之诡异花朵的隐去而急速地弹了过去。 就在她宁愿自己随着彼岸花一同隐没去的时候,骤然间,一朵大花即刻又变成了一朵魔鬼花,等在黑暗里随时准备着,欲要吞噬掉什么似的…… 这个时辰,“当空遮日”尚趣正在自己的职位上尽着职,冷不丁,见到了衣物上满是血口子的郏倜黛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登时就一愣。 “郏姑娘!你……你这是……”“你别的先别管,刚才‘战妖’花男把我引了出去,现在兴许已经把她的跟包们都救走了!”“什么?”“你赶快去看看!” 尚趣当然是没空再说别的了,即刻向着后面那处既避人耳目又坚不可摧的牢房奔了过去,三绕两绕进到了大花园里的假山阵内,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然后发足急跑,一路跑到了底下的那座牢房内,点亮灯火之后,一见花老板的那些女跟包们如数都在,这才松了口气,等回过头,向着感觉到已然是跟着进来了的郏姑娘投去了一个安然的眼神之后,便觉得对方的头发一抖,即刻就点中了自己臀部,平第二骶后孔,骶正中嵴旁开三寸的“胞肓”穴,要说这个穴道其实就是对泌尿生殖和消化的疾病有功效,而感觉对方只是用发尖扫了一下而已,自己却是只得呆立当地,足见对手点穴功夫的独到之处,可就是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燕王爷的这位“红颜知己”,直到对方卸妆,这才明白。 “老板!”“就知道老板不会让我们在这里等的太久。”“那当然了,老板的本事什么人比得了。” “嘿嘿,跟着我这个不管吃不管住的老板东奔西走那么多年,现在歇够了吗?要是都歇够了,就赶快离开吧,打扰了别人那么长的工夫儿了,多不好意思呀。” 花男话音刚落,已扮成侍卫模样的郝珅姕从外面走了进来,抱着一大堆燕王府侍卫的衣物…… “什么?花男已经把他的跟包们都救走了!” 耳内听着朱棣如此的责问,无论是已经因为挨打而把身上的难处去除的郏倜黛,还是已经被郏倜黛解开了穴道的尚趣,一起跪在那里,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不过,好在朱棣的语气很快就和缓了下来。 “算了,让她救走就救走好了。你们却不可再让朕如此失望了!” 等到他们带着愧意退下去以后,朱棣的面上反到还留下了一丝微笑,因为他手里头还有另外一张牌,自觉绝对可以让花男顾忌十分,那就是,花男的妹子梅丽,之所以他不会担心她也会被花男救走,是因为梅丽最近跟世子朱高炽走的很近,自己也给了她不少的赏赐,就算被救走了,她又怎会放弃眼前如此大把大把的富贵荣华,到时候一准儿还会想方设法自行回来的。 在当初守卫北平的时候,朱高炽起初是念及梅丽当初从那个敌方女人的索套下救过自己,随后的日子里对她的问候和关心也就多了一些个,再后来,等到接触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由恩生爱,渐渐感觉到对方让自己有了不少的好感,再后来,花男因为忙碌军内的事情,自然是对她缺少照顾,倒是世子朱高炽总给梅丽送一些可心的东西,本来还想着派两个侍女过去伺候她,却被她以军营内不方便为由婉拒了,这更使得朱高炽认为,她是一个不爱奢华张弛有度的良善女子,心中的爱慕也就增剧了。 这一晚,梅丽把亲手熬好晾温的一碗药汤送到了朱高炽的房间里,“世子,该喝药了。” 朱高炽一见梅丽来了,即刻是喜笑颜开了起来,“小丽,你来了。其实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小事让下人们去做也就是了。” “其他人熬的药,不是不放心嘛。”“啊,也是,还是喝小丽你亲手熬制的,我才放心。” 乱心无(二十七) 说完,世子朱高炽从梅丽手里接过了那碗汤药,一口气喝下去,之后又接过了梅丽递过来的江南绣品素罗帕擦了擦嘴,之后,便是见到了她又把一盘可去口内苦药之味的甜品小吃端到了面前,信手拈起一个,而他的面上却是苦苦一笑。 不错,虽然现在的场景很是温馨,可朱高炽仍是尚有难言之隐。 本来体质就不是很好的他,因为生怕父王会把世子的位置改传给别的兄弟,遂,就在战场上拼力厮杀,想证明给父亲看自己将来会不会把朱姓江山给坐稳了,可是,身体也就在战场之上留下了不少隐患,而且被告知或许还会影响到子嗣的问题,一直都不敢让别的大夫医治,每次都是由梅丽暗地给他诊脉。 说心里话,他之所以想要跟梅丽好,还是有一些自己的私心,本来体质不好,可以有一个既懂医术又懂武功的女人在身边,既可当太医又可以当侍卫,又何乐而不为,况且对方还是“战妖”花男的妹子,若是要把这么一位能士笼络到自己麾下,又何愁世子乃至太子之位不稳,虽听说花老板跟自己的父王起了一些冲突,可就算是父王不再启用他,那自己重用他之后岂不是大恩一件,对方一定更是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 “世子,世子。” 朱高炽听到梅丽疑问的呼唤之后这才又把心思转了回来,“啊,没事,就是想着社稷的事情一时出了神。”说完,他便把那颗甜品放进了嘴里。 “世子还是不要思虑过多的好,这样对世子的病没好处。” 朱高炽听到这里登时一笑,道:“小丽,不是跟你说了,没外人的时候,咱们可以兄妹相称呀。”说着,他竟然一把抓住了梅丽的手。 梅丽自是即刻一皱眉头,用眼睛看着世子朱高炽。 说实话,无论是梅丽的柔荑,还是她皱起眉头的样子,他是既没握够也没看够,可他毕竟是一个世子,装也得装着点,慢慢放手之后,道:“啊,为兄一时高兴就失礼了,小丽你别见怪。” 梅丽仍皱眉头,“世子吃完了药,就早些歇息吧。”说完,她端起空药碗就要离开。 朱高炽有些担心梅丽是不是生气了,此刻赶紧问道:“明天还是小丽你给我送药来吧?” “我每天都会给世子送药的,直到世子的病好了为止。” 听到这样的话,世子朱高炽才放心了不少。 当然,要是依着“弱蝮”的性子,是不会在这里当一个侍女的,哪怕对方以后兴许会成为一代帝王,起初就是因为出于一个大夫的心才频繁跟他接触的,可梅丽考虑过,花大哥现在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燕王朱棣彻底闹翻了,自己要是跟世子走得近一些,凭着这层关系,事情还会有回旋的余地,况且,亦是为了自己的婶娘,还有接生村的乡亲们。 梅丽端着药碗并没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奔燕王府内的药房。 到了那里之后,她把手里的托盘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一旁还在制着药的小迟,“喂,我回来了。” 如今的小迟都快不知道怎么跟梅丽说话了,总觉得怎么说都会惹对方生气似的,但是,要让他离开她,心中又是不舍,遂试探回应道:“啊,受累了受累了。” “光受累就完了!”她的脾气立刻就暴起来了。 小迟更是摸不着头绪了,看着梅丽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就干脆什么都别说,或许罪过还会小一些。 “刚才给他送药,他还……他还……”梅丽说了两个“他还”之后,看着仍不知所措的小迟,即重重一跺脚,然后一甩胳膊就忿忿地出去了。 小迟看她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追出去,可是并没过多一会儿,她竟又回来了。 “咚”的一声,把一个大瓶子放到小迟的面前后,显现得更为生气地说道:“你病得太重了,这瓶是你的药,快给我喝下去,一滴都不许剩。哼!”说完了,她又是气哼哼地走了,看情形,至少今晚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小迟都不用看瓶子里的东西,里面冒出来的一股打鼻的老陈醋味实在不怎么好闻,可是,既然是梅丽要自己喝的,那必须是一滴不剩地喝光,登时面上带着一种幸福的苦笑,拿起那个大醋瓶子就往嘴里倒,味越酸越幸福,直到把瓶子底上一块类似皮革似的东西喝到嘴里。 他并没在这里把那东西打开,而是含在口内,直到回房里钻进被窝,察觉到这里并无相之时,这才把那东西从嘴里拿了出来,用手一摸,上面满是盲文,感觉上面写道:先恭喜你,终于有了可以为她吃醋的权利了…… 花男这个时候带着自己的跟包们回到了那个黑盒子似的地方,可是,当把引火之物点亮以后,非但“浅滩虾”郏倜黛不见了,就连“彼岸花”广林柔也不见了踪影,只在墙壁之上留下了几个字。 老板难道真认为我承受不了你的战妖符吗? 花男见到以后,也只是自信地笑了笑而已。 “这个小丫头片子也真是的,老板你就多余把她给放出来。”从德馥似笑非笑地道,“不过,咱们谁也不用担心她,她早晚还是会跟在老板的身边的,这个毋庸置疑。只要是跟过老板一些日子的,哪个又愿意离开老板呢?你们说是不是呀?” 一座看起来奢侈可比皇室的大酒楼里,广林柔选了个最舒坦的雅间。 其实,花男就算是给她一些银两,也绝对是不够在这里大吃一顿的,可广林柔好似从来不用担心这种事情。 乱心无(二十八) 一个看上去不仅很是顺眼也是十分聪明伶俐的小跑堂的,进来招呼,可这个精明的小二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个女孩子的身上应该是没带钱,不过,毕竟是年纪轻,除去身上该装钱的部位,别的位置也没少看几眼,谁让她身上的衣物穿的那么单薄的,而且无论是任何季节天气。 广林柔当然也不是不愿意让男人这么看自己,可先决条件必须是那个人叫做“花老板”,“看什么呢?很好看吗?要不要再仔细看看呀?” 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把这个人的眼珠子抠出来放在自己身上好好“看看”,可是,就当她想把这个心思付诸行动的时候,登时,浑身当即开始难受起来,越想抵抗便越是痛苦,后来不得不用双手扶着桌子边缘。 “哟,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呀?”这个小二说着,忙过来想要扶她一把,其间既有相帮的好心,也有想占便宜的色心。 “滚开!”广林柔即刻训斥了一声,同时一瞪小二。 说实话,跑堂的并不是被训斥开的,对方的眼神实在是犀利得要命,“那个……姑娘想……用些什么?嗯……方便的话,是不是……先把钱……赏下来一些个……小的也好……” 广林柔此刻从身上拿出一块软玉佩饰,这可不是花男给她的,是她从小到大一直随身佩戴着的,“拿去!” 小跑堂的还真有几分眼力,接过一看,觉着色泽圆润入手冰凉,应该是块不错的玉石,“姑娘是想用这块美玉做抵押吗?好,我们这里有上等的烧尾宴席,姑娘要不要品尝品尝?保证让姑娘您吃一回想十回。” “还不快去!”“好嘞。” 等小跑堂的走了,广林柔这才开始琢磨起来,果然,在“黑盒子”之时,并不是自己在一通戏耍之后,冷不丁没了杀人的兴致,而是自己的杀念已经被花男的“战妖符”牢牢抑制住了,现在也是一样…… 吃完酒宴以后,她的玉佩便是又被偷着拿了回来。 最安全的地方有时当真是莫过于最危险的地方,花男和童成先是帮助雪族和阳族的人秘密离开之后,竟带着大伙又回到了这个当初由铜帮叛徒们挖出来的巨大地下室。 果然,这里连一个燕王的军兵都没见到,可是,花男仍主张不要久留的好,只待一晚,明天晚上说什么也不可以再留在这里。 这个时候,听到两声钟声后昏迷不醒的白先生,在花男和童成的内力反复催动中指末节尖端中央的“中冲”穴之下,也终于是缓醒了过来。 同时,那些襁褓卧底们也齐刷刷地看向了白日,都像是要寻求一个究竟。 这话说来可就是长了,就在白夜思年岁还小的时候,也就是元朝末年之时,他跟随着教授自己修心之术的老师陶公去游历天下,皆盼着能遇到一位可以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来拯救天下。 就在那一年的那一日,他们师徒二人游历到淮西之地,见到了老百姓们因为食不果腹而哀嚎遍野的场景,内心之酸楚不可言表,只恨自己们不可解救苍生,只得叹息不已。 随后,白日见到了一个青年和尚躺在地上,手指头尚可以微微动弹。 师徒二人即刻上前施救,见其并无其它疾病,只是饥饿所致,即刻把身上仅剩的干粮都拿了出来,又取了一些水,把干粮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慢慢喂给青年和尚吃,直到他把眼睛睁开了。 青年和尚活了过来以后,自是对着两个人千恩万谢,言语之内把两个人当成了菩萨降世,央求他们救救自己和中原的百姓,直到听完师徒两人的再三解释才知道,眼前就是两个好心人,遂即刻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说师徒二人实在是不值得救他,救了一次又岂可救得了一世,在这个不拿人当人的世道里,想活着都是一种奢求,他们还不如把食物留着自己吃,反正他们两个人比自己一个人容易找活路。 白日听到青年和尚的哭诉,登时也不由得哭了起来,却是反听到一声脆响,再一看,那个青年和尚已经停止了哭泣,捂着自己的面孔看着自己的老师陶公。 “爹妈生你,是为了让你在这里等死的吗?” 白日听到这里登时就一惊,知道老师正在施用本门里的“语修”之术,虽说是自己也已经习得,而且也不是没见过老师用过,可惊愕的却是从来都没见过老师施展过这么深湛的功力。 “做乞丐又如何?难道乞丐就没活路了吗?你可以在一路讨饭的时候研究地理、山脉、风土人情,既可开阔视野,又可以认识很多英雄豪杰,同时还可以增强信念。这个世道既然不让你活,你也就不要让这个世道再活下去。就算是要讨饭,有本事就把天下老百姓的饭都向这个世道给讨回来!” 那个青年和尚当时就被陶公的话给震撼到了,即刻向着白日的老师一连九拜,“您说的对,这不讲天理的世道不让我活下去,我也不让它活,跟它拼了!” 就当感激涕零的青年和尚离开后,白日当即就发现老师已然是撑不住了,即刻把老师的身体扶住,“老师,您这次怎么用了这么大的功力呀?就为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和尚,值得吗?” 这时,陶公冲着徒弟一瞪眼睛,“不长进的东西,怎么跟随为师修炼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你还分不清谁拥有帝王之心的种子吗?” 白日即又一惊,“老师,难道这个青年和尚就是……” “没错,他就是那个可以拯救咱们中原苍生的真命天子!修了他气馁心,就是救了咱们大伙儿!”“欸,老师,您这是怎么了?老师!老师……” 陶公说的没错,这个青年和尚就是后来那个北赶大元,恢复了汉人江山的洪武万岁朱元璋。 乱心无(二十九) 等到朱元璋成势以后,回想起自己当初受过的激励教导,遂就派人去秘密查访,寻找陶公师徒,想要报恩当然是其间的缘由之一,不过,更忌惮的还是,会不会这师徒二人再激励一个造反的真命天子出来。 后来,白日白夜思总算是被洪武万岁给寻访到了,本来说是要给他官职的,但白夜思过惯了山野江湖的日子,就宛然拒绝了,不过,倒是说愿意为洪武万岁在江湖之内效力服劳,遂,后来在朱元璋登基以后,他曾自己化名“白雪皑”,坐上了北方总瓢把子的位置,从而,也就有了后来的其他三路的总瓢把子被他修心修得颓废不堪,让朝廷坐收巨大渔人之利的事情。 可是,这也同样让朱元璋开始对他更是放心不下,从此便是把他和那些开国功臣一样,都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去看待。 其实,早在朱元璋并未完全夺取天下之先,曾经跟白日透露过一些想要鸟飞绝良弓藏的意思,说是对这些跟着自己打天下的人多么多么不放心,生怕他们会危及到自己的后代子孙们。 白日这才向朱元璋献计,从而也就有了这一个“襁褓计划”,就是把卧底安插在那些会危及朱姓江山的功臣们的膝下,一旦发生异动,都不用谁禀报,可以自行处置,可说是卧底计划里较为完善的。 可是,洪武万岁最终还是不相信忠心会大于亲情,最后仍是亲手把那些功臣们一个一个地解决掉了,这其间自然少不了白夜思其人。 白夜思也不是不想修一修朱元璋的疑心,可惜的是,凡是修心士都会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祖师爷曾经留下过的“帝王之心不可修”这条祖训,一旦是帝王之心已成,根本没办法修,遂只得是暗地里把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多年的卧底们一个个救了出来,从此就想着是不是要绝迹江湖遁隐起来。 当初,朱元璋也不是压根不相信这个“襁褓计划”,遂,就让自己的四子朱棣配合着白夜思一起完成这个卧底计划。 朱棣负责去民间选取那些既漂亮又会生养的女人,因为混血儿会更聪明,遂,其间也不乏异族中人,然后她们会被朱元璋当做赏赐送给那些功臣们。 等到产下了婴孩之后,无论是男女都会由白夜思及其执行计划里的手下亲自秘密教导,其过程自然也是要朱元璋为其找寻各种借口掩饰,直到卧底被训练成功。 白夜思为了保险起见,在每一名襁褓卧底的头脑之内“安装”了一个暗记,那就是必须是每当自己说出“襁褓之中有我卧底”的时候,对方才会在脑子里出现自己是卧底身份的意识,然后必要回答一句“热血之中有忠魂”,就是告诉对方自己的卧底意识已被启用,否之,就算严刑拷打,卧底自己们都无法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特殊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朱元璋没来得及告诉朱允炆,还是朱元璋已经并不想再把白日和他的襁褓卧底们怎么样了,反正建文帝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帮子人存于世间。 本来,带着卧底们自给自足,过着太平日子的白夜思还想着没必要再在江湖里走动了,可就是因为他们待的地方离着北平较近,白日从燕王的一些细节上推断出,他或许会是一颗不臣之心,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要再打仗的话,必受池殃,依着早先跟朱棣的接触判断出,他的帝王之心还没大成,不如趁此时机修掉他帝王之心的种子。 就在那一日的夜晚,他孤身一人悄悄潜入了北平燕王府里…… 一只毒蜘蛛看着面前的一只小蝗虫,心里那叫一个不乐意,凭什么就这么一只小虫也可以称得起一个“皇”字,倒不如趁着它的翅膀还没长成,自己喷毒液把它给干掉,到时候,自己就是虫中之皇了。 毒蜘蛛想到做到,即刻要喷毒液,可惜的却是根本喷不出什么,心里一急,想着可不可以直接把对方给咬死,可结果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并没感觉到自己的嘴在哪里,遂,它又急了,想着又可不可以爬过去把对方给踩死压死,足下却是连动都动不了,再仔细看,这才知道,自己哪里是什么毒蜘蛛了,分明就是一棵赤棣树,此刻又见到了蝗虫已飞到了自己的枝子上,正在噬咬着自己的树叶,而且其速不慢,登时怕了起来,同时,渐渐看清楚了,蝗虫的面容正是自己的侄子朱允炆的。 就在赤棣树惧怕蝗虫的心思越来重的时候,冷不丁就见到了一道亮光升了起来,当时就让燕王朱棣清醒了过来,同时看着眼前这个曾和自己共过事的老白。 白夜思因为突发之事,心神登时一乱,遂就被反“修”了,朱棣的记忆一股脑反冲到他的脑子里去了,使得他自己的记忆与之混淆了起来,愣是把自己当成了朱棣。 当时的燕王一急之下,即刻明白八九,毕竟他也是知道白夜思是干什么的,想要好好利用一番,遂就将计就计,告知对方才是真正的朱棣,自己则是一个替他抛头露脸的替身…… 至于那道亮光,自然是还有一个故事。 在靖难之役之前,如仇还没见到燕王朱棣的时候,曾经遇上过那么一个名叫“袁珙”的相士。 那日,袁珙在大街上看到姚广孝的时候大吃了一惊,不收钱就给他道出了一卦,“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奇异的和尚!长得双三角眼,就像生病老虎,你这样的人天性嗜好杀戮,将来你一定会成为刘秉忠那样的人!” 如仇还真知道,刘秉忠乃元人,在忽必烈还是亲王的时候,曾被一眼看中并收为属下成为重要谋士,为忽必烈登上帝王之位立下过汗马功劳。 乱心无(三十) 听罢之后,如仇一笑,“多谢提点,贫僧刚从哭然师兄那里回来,说是有人为了酬谢他替人保管重要物品,给了一个烟袋,烟袋锅为那黄铜所制,烟杆为古竹制,烟嘴为纯银制,另外还有不少关东的肥厚烟丝,一点儿都不燥,可师兄他却是不抽烟,就都转赠给贫僧我了。看来咱们有缘,就都赠予你吧。这里还有一个很精巧的火折子,也一并赠你了,可要物尽其用……” 虽是个大相士,却同样也是一个穷相士,当天晚上连个店房都住不起,来到燕王府的墙根之处蹲了下来,随后便是依着墙坐在了地上,看来也只得是这么先凑合一晚了,因为天气入寒,想着关东人几乎都抽烟叶,或许可以御寒,索性就抽上一锅试试,遂,给自己装了一锅烟丝,再一打火折子,却下了一大跳,真是好火折子,“呼”的一下,火苗子冒起来老么高,同时也就在夤夜之内,冒出了那一道匪夷所思如夜半昼光的炬芒,等到他惊乱的心绪平复下来后又怎会知道,那一道光芒从而也就成就了日后的这件大事。 说来好不巧合,但,亦或许一切都是这般注定好了的。 至于“勇书生”汤息为什么还会好好的做自己的小国公爷呢?而且当那个落魂钟敲响的时候却是半分武功的感觉都没失去呢?这当然也是有一个原因的。 其实,他并不是信国公汤和的亲生儿子,他的父亲原来是汤国公爷的军中主簿,也姓汤,叫汤龠禾,名子正好是古写“和”字的分开,遂,汤和念及姓名里的这个巧合,也是特别喜欢汤息这个孩子,后来也就被其认作螟蛉义子。 这其间也是洪武万岁的安排,汤息就是被朱元璋认命的第一个襁褓卧底,只不过不是从襁褓里训练出来的,后来,因为若要寻得合适的人选越是难上加难,遂,只得是启用了白夜思建议,从襁褓中“认命”卧底了。 后来,就在朱洪武自认把一干会威胁到自己后代子孙江山社稷的功臣,且还有“襁褓卧底”计划相干人等都解决掉后,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位识趣得很且还急流勇退的信国公,遂,说什么也要最后再做一次判别。 那一日,朱元璋以探病为由去看望汤和,同时也是看一看对方现在的状况还可不可以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而就在他看到汤和的时候,发现对方哪里还是那位当年在战场之上横戈盘马的大将军,如今只可以躺倒在椅子上,嘴角留着口水,勉勉强强支撑着向洪武万岁行礼。 汤国公爷似乎也了解朱元璋的来意,遂,以一种只有朱元璋可以看透的眼神泛出了好不哀求的意味。 朱洪武自然是懂得的,几十年前,一大帮出身贫贱却满怀豪情的年青人,为了生存,也是为了一种企望,何止又经历了千辛万苦,用血肉性命去推翻了元人残暴统治,建立了汉人自己的大明王朝,有过憧憬许愿,可是,最后也只剩下这么几个活着亲眼见到了这一切,而在如今,幸存的只剩下了这一个站着的和那一个倒着的。 当年的濠州城,一个九夫长的身后跟随着一个谦恭的千户,这幕场景,朱元璋怎么也是在记忆里抹不去的。 难不成自己当真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孤王? 终于,朱洪武还是决定了,留下这么一个自己戎马一生的见证者,陪着自己走完剩下的路,至于那位信国公第六子汤息,就也留下来好好在汤和有生之年尽尽孝道吧,反正他和白夜思的关系并不像跟别的卧底那样近。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现在应该都想起来了,我把自己当成了朱棣以后,脑子里所想的一切都是以造反为先,遂,如果不用复杂的掌故覆盖你们的原先记忆,你们的武功当然是不会长进,而且也未必会心甘情愿地为我这个‘燕王’效力。”白夜思冲着襁褓卧底们叙说到。 “那白先生你为什么把我变成了一个女痞子?”韦春玉这个时候不解地问到,“要是把我的记忆直接改成我是一个战将,不是会更利于战场吗?” “跟你们说过了,覆盖你们原来的记忆有助于改变你们的弱点,而你的弱点就是过于循规蹈矩,遂,我必须给你加重一些痞子气,虽不可上战场,却还可做其它的用处。唉,你们要是怪我的话,我也只可给你们先赔一个不是了。要不解气的话,我可以任凭你们处置,绝不还手。”白夜思这话可绝对不是在跟谁假客气,更不是随便说说就完了,实在是因为当真知晓头脑混乱时的自己做出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荒唐举措,让这些襁褓卧底们所受的痛苦实在是不小,更别说是吃的那些亏。 登时,这些人都是面面相觑,却并无一人想要过来对白夜思如之何,只是不少的人已在潸然泪下。 如果不是经历过被覆盖自己的人,是无法体会到他们现在的苦楚的,而且,真的是有人失去了一些视之珍贵的东西。 “反正都过去了,谁也不要提也就是了。”“战妖”花男这个时候替白夜思说情到,“大伙儿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咱们就要夜行晓住了,不过,大伙儿请放心,咱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说完,他便坐在了童成的身边,休息的时候看向了童成,“我得向大哥说声谢谢。” 不错,童成就是花传说嫡亲的大哥,不过就是花男在小的时候被过继给舅舅了,遂也就随舅父的姓氏,要不然,他的名字就应该叫做“童男”了。 乱心无(三十一) 要说当初这两兄弟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后来因为花男假扮“艺仙子”的事情,乃至后来接连欺骗童成付出感情之事,童男对自己这位兄弟怨怪不已,到后来,也是因为心里这个结,稀里糊涂地把从赤焰派那里得到的“返老还童丹”给吃了,还想着可不可以再重新年少一次,把当初虚付的感情给补回来,可食后才得知,那东西根本不会让人变年轻,而是一种吃了以后会变的跟孩子一般疯疯傻傻痴痴颠颠的药物,而且他吃了之后竟还去修炼当年逍遥派留下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以致后来时不时总要把身体用内力“缩小”一番,要不然就会用意乱了心脉…… 这个时候,童成也转首看了看花男,“好了,你不是说了嘛,过去的就都过去好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想一想这件事情,燕王朱棣为什么不急着在南京登基,而是又匆匆赶回了北平呢?” “还不是他在南京那里见到了不少的如铁铉大人那样的死忠之士,所以,他并不觉得南京是他登基的好地方,毕竟他在北平才是地头蛇,不知苦心经营了多少年,放着那么了如指掌的地方不去,那才叫不理智。”“那么说,燕王要迁都喽?”“一定会迁,就是早晚的事。”“那建文帝现在又在何处呢?”“现如今可以帮他翻盘的人,放眼天下也只剩下驸马荣国公梅殷了。”“那么说,他此刻应该是在秘密够往淮安的路上。那么又想把他怎么样呢?”“当然是不要让他被别人给利用了,最好可以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那个由小迟指引给我们地方。”“你说什么?朱棣都对你这个样子了,可你现在却还要帮他做这种事情?”“我从来都不是在帮他?我帮的,是天下。” 童成听到“天下”这两个字的时候,登时对“战妖”花男肃然起敬,“难道你看朱允炆并不适合做这天下之主?所以,就另外再‘扶持’一个燕王朱棣当皇上?” “我这个‘战妖’可以为天下人做的不就只剩这些了吗?” 童成又沉默了一会儿,“燕王朱棣夺得南京之后,是否将其妻宁国公主和其子嗣监禁起来?” “如果说真要是给监禁起来了,那朱允炆又何苦去淮安那里呢?”“就算他并不是没想到这个,也或许是没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而已。”“可我确实是听到了那么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宁国公主和自己的儿子下落不明了。”“什么?是朱允炆带上他们一起走了?”“那倒不是,他们母子两个在之前就已离开了南京。我想,这应该是铁铉大人安排好的。”“可是就凭他们母子两个又怎么可以顺顺利利地到达淮安呢?”“一定是铁大人把护送的人一并安排好了。”“那为什么不是强投广他们?难道说,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应该是还没有,我想,或许是铁大人觉得他们三个跟随自己也有些时日了,如果说派他们去护送的话,会很容易就被人给认出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那铁大人又会派谁去护送他们娘儿俩呢?” 年轻时的铁铉一直都想找机会目睹一下雪国景色,总算是来到北方寒冷之地时却后悔了一些个,虽是身上御寒的衣物较厚,可惜的是他一介文人的身子多少还是弱了一些,对于寒冷的抵抗不是那么强,遂反正也是见过冰天雪地的奇景了,就欲原路返回,在路上,心里还琢磨着作上一首词,也算是并没有白来一趟,可是,诗的意境被一群飞来的冰鸦给扰了。 这些飞鸟的样子跟普通的乌鸦并无二样,只不过换成了一身的冰白色,鸟嘴也就更是冰硬,好似是很久都没见到这个地方出现过人的踪迹了,遂一见到,便是成群结队地飞了过来。 铁铉一个文人哪里见过这般的情形,即刻发足奔逃,慌不择路,竟是一路跑到了一片冰冻的河面上,没跑几步,当即就摔倒在冰面上了。 就在眼看着这些冰鸦就要得逞时,一个身形魁梧的人飞快从冰河的另一边滑了过来,好像脚底下带着什么刀片似的东西,反正在滑溜的冰面上飞行而来。 到在近前之后,他并不去管半空里的冰鸦如何空袭,先是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飞快甩向倒在冰面上的铁铉,同时大声喊道:“抓住了!” 铁铉登时就像是去抓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就把那件衣物的袖子给抓住了,然后随着对方的大力拉扯,一下子就从“冰鸦飞阵”中脱离了出来。 见到了两个人的冰鸦们就像是狼群闻到了血味一般,紧紧追赶,好像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也似。 身材魁伟的那个人并没把铁铉背在背上,那样的话,就让这群冰鸦们太好下嘴了,将他紧紧地护在身前,用自己魁梧的身材挡着他,直到一路滑到了冰河的岸边,在往旱岸上飞纵时,随手把一双鞋底下安插的冰刀给取了下来,随手揣到怀里,然后仍护着铁铉飞奔,脚下当真不慢。 冰鸦们冰白色的眼睛里好像都红了,在半空里就是说什么也不放过。 那个人护着铁铉一路跑到了一个山坡的前面,因为这里什么都是被冰雪覆盖的,索性坐下,然后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冰鸦们照样是不管不顾地追着。 那个人边往下滑边看着前面的路径,直到看见前面有一个冰洞,然后身子一扭,索性就奔着冰洞里滑了过去,直到一路进到那个洞里。 进去之后,那个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铁铉先贴着冰滑的地面甩了出去,好破除掉滑下来的冲撞之力,自己则是奔着一块冰石撞了过去。 乱心无(三十二) 铁铉一稳身形,即刻去看对方是否受伤。 好在这个人一身的横练功夫,然后,他指挥着铁铉,两个人一起用这里的冰石把洞口给堵住了。 即便如此,洞外的冰鸦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先是用自己锋锐的鸟喙在外面一通猛啄,直到觉得无济于事嘞,这才成批退走。 就在他们两个刚松下一口气时,却发现了另一件难事,那就是那些堵住洞口的冰石就在这么短的时分之内,竟是和洞口的冰冻在一起了。 那人二话没说,从冰洞里又抄起了一块冰,没用多久,就把其磨成了一把大冰锥,然后又抄起一块大的冰石,冰锥交给铁铉,让他隔着衣物拿着放置在洞口处,自己则是用大冰石砸其后部,必须用最快的工夫把堵住洞口的这些冰石给砸开,否则的话,时分越长冻得也就越结实。 被砸得激起的冰屑弄得他们两个满面满身都是,寒冷同时也在加剧着,可他们绝对不可以停下来。 就这样,两个人终于是一起把冰石给弄开两块,然后分别从里面钻了出来。 再后来,铁铉被那个人带到了自己那个虽是简陋却可抵挡寒冷的住所,那个人先是给他喝了一些可使得身上暖烘烘的烈酒,然后又探看了他的伤势,拿出药膏来替他涂抹。 那个人还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回来了以后,手里还拎着几只好似已经冻僵了的冰鸦,然后亲手把其烹制了给铁铉吃。 铁铉因为体力的消耗,腹中早就饥肠辘辘了,也不管是什么,遂就“唏哩呼噜”地吃了个饱。 等到吃饱之后,头上见了些汗,心里头就也踏实了不少,即刻大礼相向,谢过救命之恩。 而对方却显现得较为冷淡,“你应该是一个文人吧?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干什么?不会是不知道什么诗词怎么写了吧?到时候你要是把命搭上了,你的诗词也未必会流传后世。” 铁铉倒是半分没介意,“还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 “嘿嘿,我也不是个什么名人,告诉你也未必记得住。”“那……不知恩公可否赐告在下,为何独自此处?”“这倒是可以跟你说说,反正我也好久没跟人说过话了。唉,当初本来是答应族人和妻儿去找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可惜的是荒废了那么多的大好时光,哪怕是练成了武功之后,却是劳而无功,如今实在是没面目回去见任何人,所以也就蜗居在这个地方住了那么多年。”“那再请问恩公,为什么要放弃找寻呢?”“很简单,我不但在故乡周围找了好久,而且还在外面找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哼哼,我看跟你说也是白费。你毕竟不是有家族使命在身的人,当然不会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不错,我确是个并无家族使命的人,族人们最多盼着我可以高中金榜光耀门楣,当然,就算榜上无名,也最多是埋怨我几句而已。”“对呀,谁也没对你期盼太多,所以你就可以在这里跟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既然恩公被寄以厚望,蜗居在此地又有何用呢?嘿嘿,我这没被寄以厚望的人,都还没放弃这科考之路呢。” 听到这么一问,那个身材魁梧的人登时一愣,而后便是陷入了沉思里。 “恩公既然有如此的大好技艺,何不多去为天下百姓多做一些事请呢,还可以广结天下人脉,毕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其中也未必不会有助于恩公你寻到那想要找的事物,这尚未可知嘛。” 听到这里,那人笑了,会心的笑,“在这里再见到像你这样遇到危险的人,我就出手相救,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些事情吧。终究这里是人迹罕见,要是别人到了这个地方,也是需要有人帮助的。”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这个人就是花男的老师“水凝韦陀”罗铁寒,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交下了铁铉这个好朋友。 就在罗铁寒到外面采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听说了已然做了朝廷官员的铁铉铁大人正在帮着朝廷跟燕王的军队开战,现在眼看就要攻破南京了,担心铁铉会出什么危险,遂就一路去到了南京。 等他见到了铁铉之后,本想劝其和自己一同归隐,却是反受到了铁铉的相托,说什么也要让他把梅殷的妻子和孩子护送到淮安去,自己则是要跟敌军作战到底。 见到铁铉如此的忠义,罗铁寒自然是应了下来。 这一日,已然进入淮安境地的罗铁寒心里头多少放松了一些,本想带着母子二人尽快赶路,可此时却听到了梅驸马儿子的抱怨声,说是实在是走不动了。 心疼儿子的宁国公主只得跟他商量,是不是让孩子吃些东西再接着走。 若依着罗铁寒的性子,哪里会愿意跟这些贵族人做一道,还不是看着好友铁铉的面子,看着这些娇生惯养的子弟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 遂,公主这才从包袱里拿出一些孩子爱吃的昂贵糕点,水壶里面装着的还有价值不菲的果子汁。 就在她给自己儿子吃东西的时候,竟是一点都没注意到,前面不远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人,正笑着看向他们这里。 罗铁寒当然是一眼就见到了这个人,却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索性静观其变,反正如果对方当真是朝廷的人,现在的形迹也已然是暴露了,催促着这母子二人快走也是于事无补了。 这时,那个坐着的人冲着罗铁寒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用一种官差查问的口气说道:“朋友,这是你的女人和孩子吗?” 罗铁寒别看已然多年少在外面走动,可也觉出对方分明就是怀疑自己是个拐带的人贩子,遂也是没好气地答道:“这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乱心无(三十三) “嘿嘿,朋友你也先别那么生气,就是随便问问。从南京来的吧?”问话这个人正是“当空遮日”尚趣。 其实,虽然说罗铁寒也是江湖出身,可惜的是缺少这种一路撤逃的经验,还带着根本并无这种经验且还不知如何不露行藏的一个公主和她的儿子,一路之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不讲排场,好似生怕有人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地位似的,遂,哪怕是个稍有经验的小捕快也可以凭着沿途探听到的线索而追查到他们。 罗铁寒此刻一听对面来人的问话,心中虽然一忧,却也是并没在乎什么,这可绝对不是因为他同样也不在乎这母子二人落入谁手,“也是个爽快人,咱们都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想干嘛?” “痛快,老哥到底也是个敞亮人。我看就这样吧,老哥你现在就立刻离开算了。要是缺钱的话,好说,兄弟我这儿有,就算不多,可也够老哥你过上几年的。这母子俩交给兄弟我也就是了。放心,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他们。怎么样?” 宁国公主一听登时心里头可就打上鼓了,她可是知道当初自己的丈夫是怎么对付如今皇帝的使者的,自己母子要是落入对方的手里,不说羊入虎口,岂不也是好不到哪去,刚想表示自己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却是立刻又被得知了,根本就没必要。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咱们按江湖规矩怎么样?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呗。”罗铁寒边说着,从怀里把一对冰刀拿了出来。 尚趣一看这对外门的兵刃,刀身较窄较短,中间直两边顺着刀背方向上翘,刀背上铸有两个小钢棒,小钢棒的当间还有一个钢横梁,可供抓握,心忖正好,这天下平定后,自己那架大长梯子在皇上身边许是并无多少用武之地了,遂,自己就新进练成了一对小铁梯子,正巧拿对方试一试手,遂就把一对前后各有两个尖子的小梯子从后腰上拿了下来,然后便是左右手一分。 两边一亮架势,宁国公主即刻带着儿子躲开了,且还躲得挺远,倒挺机灵,若是见到罗铁寒这边一顶不住了,即刻抱起儿子撒腿就跑,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母亲,为了孩子当真是可以爆发出无限的潜能。 尚趣先出手了,一只手拿着小梯子后边的横梁,奔着对方就扎了过去。 罗铁寒用自己的冰刀向外一架,却是并没把对手的兵刃给架出去,而是让自己的刀吸附在了对手的小梯上,继而贴身而进。 尚趣顿觉手里的小铁梯变的冰冷了起来,真不知道对手的兵刃上有什么古古怪怪的地方,一见对手的刀刃奔着自己划过来了,自己的兵刃虽然护得住手指,可对手的刀刃却是奔着自己的肩头滑过来的,即刻用另一只手里的小梯子去撩对手的冰刀。 罗铁寒即刻也用自己的另一只手里的兵刃,把对方撩起来的小梯给挂住了。 尚趣一看之下,只得是身子向后倒纵,同时撤回了一对小铁梯子,然后,不等敌手追进,两件兵刃一摆,再次进攻,同时护住自己的中宫位置。 罗铁寒把两柄冰刀的刀刃一并,冲着两个小梯子的当间就“钻”了进去。 尚趣好似早就料到了对手会用这个招数,登时兵刃一竖,用下面的两个尖子分别去挂冰刀横梁之处,一下子就给分挂开了,使其门户洞开,登时抬一足奔着对方的肚腹可就踹了过去。 罗铁寒则好似是并无防备,只得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手踹上自己。 尚趣本不想一上来就伤了对手,遂这一脚踹过去的时候也就用了一半的劲力,可等到踹上以后才发觉,就如同赤脚踹到了一座冰雕上一般,登时脚底板冰冷得好似连疼痛都不得而知了,这还幸好用的功力不算多,否则的话,那番反力之下,这只脚哪里才会只是这般的苦痛。 罗铁寒当真不愧于绰号中的“水凝”两个字,也是经常在冰雪之中修炼内力,吸取了不少寒冰之气,本身自然是已习以为常抵受得住的,可就苦了敌人。 可是,尚趣自是不会现在就认败了,把脚抖了抖甩了甩之后,即刻又抡着自己的小梯子攻上前去,前面和后面的尖子好一通扎刺,而且其间还有拍击的招数。 罗铁寒的一双冰刀自也是不含糊,“叮叮当当”一通打下来,愣是没让对手靠近自己一步。 尚趣这会儿则是不但足上不怎么好受,就连双手都好像冻僵了也似,手里兵刃都快抓不住了,即刻改为横抓住兵刃,这样就可以用指缝夹住小梯子上的横梁,也就不致于兵刃撒手了,同时尽力躲避开与对手兵刃的撞击,左右两个尖子好一通横扫开来,真可在这一时之间把对手眼前刺眼的日光给遮挡住了。 罗铁寒虽然是“水凝韦陀”,却也是晒不化,挡住无妨,挡不住亦无妨,照旧与对方拆解着招式。 尚趣这会儿又受不了了,虽然是避免了四件兵刃之间碰撞,可在对方冰刀的挥舞之下,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寒了起来,就好像是那股寒气渐渐地侵入到了自己的骨头里一般,即便是猛力的运动起来,可还是难以抵挡得住,无奈,太难受了之下,只得虚晃一下自己的小铁梯子,然后抽身而去,想着这一路奔逃是不是可让自己大汗淋漓,从而也就会比现在好受一些个。 罗铁寒并没在后面追他,却是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叫喊。 “你现在还不追上去吗?要不灭口的话,咱们不就都会……” 听到这里,罗铁寒一皱眉,冲着梅殷的儿子问道:“这‘灭口’两个字,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宁国公主一见苗头不太对,即刻把儿子拉到身后,笑冲罗铁寒道:“小孩子就爱胡说八道的,还望罗壮士不要挂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乱心无(三十四) 罗铁寒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道:难道皇室里的人小小年纪就认定了自己的性命远远超过别人的,从而也就不拿别人的命当命了。哼哼,这种要人性命的话语竟会是出自一个孩子的嘴里…… 由于朱棣已昭告天下,说建文皇帝已然驾崩,台州的一位十分有气节的樵夫,听说以后,即投东湖而死。 他正是蛛丝组织里的重要成员之一。 没办法,虽然是朱允炆本人已然安全逃离京师,却不可在短期之内通知到蛛丝组织里所有的人,不过,他仍在一路上的蛛丝组织里那些忠心耿耿之人分别沿途掩护下,终于来到了淮安的地界上。 “陛下,臣下以为,现下还不是去见荣国公的好时机。”石山这个时候向建文皇帝谏言到。 “为何?”“既然当初反贼会想到梅驸马,这一时自也是不会放过驸马爷,定是派遣人手监视左右,陛下和臣等如这时去到驸马府内,岂不是如同自投罗网。”“那依石爱卿你的意思呢?”“臣下以为,还是夤夜之间由臣等护着陛下去见梅驸马最好。”“那……就依爱卿你的意思吧。” 今夜,看来这荣国公梅驸马的府里定会是热闹非凡了。 天一擦黑,率先来到这里的是“战妖”花男,就凭他的身手,这个地方自是无人会察觉得到,他趴在房上就是一只鸟,他站到地上就是一棵树,遂,谁也不会对一只鸟、一棵树起什么疑心的。 即便是事先没来过这里,同样也是并无地图或是探听到什么,花男照旧找到了梅殷今夜待着的地方,就是书房。 现如今的梅殷哪里还可以彻夜安眠,南京可说沦陷,而他的妻儿到现在下落不知,而且当初因为他对燕王的使者那般的礼遇,如今的燕王又会如何对待他,根本无法做到备预不虞,自然是一个人躲到书房之内沉思应对。 花男虽然找到了这里,却也并没想要惊动他,就因为“战妖”这次的目的并不是驸马爷梅殷。 等着等着,花男终于等到了第二个“访客”,那就是如一团寒气袭来的罗铁寒,落到地上即刻进到了屋里,花男即刻飞身来至窗外探察究竟,一听他们之间简短的对话,自是把一切都得知了,随后便是见到了自己的老师带上梅殷,从屋顶离去了。 书房这里空着实在不好,因为后面的“访客”就会没人接待了,遂,花男走了进去,把这里的灯还给拨亮了一些个,然后往丈八条案后面一坐,如同稳坐中军帐一般,同时,依照着刚才探查到的,给自己迅速补起了妆容。 果然,第三批“访客”也来了,一共六人,走在前面的虽然看上去带一些病弱,可武功底子还是有一些的,正是花男当初假扮朱棣进京见过的建文帝朱允炆,后面的三男两女看着倒是个顶个的高强。 朱允炆一走进梅殷的书房,当即就见到了一个人从文书案后面起身过来,向着自己施以君臣大礼。 “微臣梅殷参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姑父不必多礼。”朱允炆刚要伸手去拉,可顿时觉得被对方戳中了身上的一个什么地方,登时浑身就没了知觉,便不省人事了。 后面石山一见事情不对,刚要带着人去抢救建文皇帝,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扫,即刻本能闭眼,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皇帝和驸马,再一看其他人,一个个就像是如梦方醒一般,忖来遇到的情形与自己相同,遂也就不用多问什么了,即刻转身去追,可结果却是遇上了第四批“访客”。 “浅滩虾”郏倜黛奉了朱棣的旨意,让她夜晚潜入梅殷府邸,趁着他还不知道自己妻儿已逃离京城的消息,用言语诓骗其赶快起身去见朱棣,否之后果自负,以防万一,还把那刚刚经历过覆盖记忆的孩子们给带上了,反正也是不用白不用。 可是,就当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到了悻悻然从书房里出来的石山。 石山当初在北军军营里见过她,自然知道她是朱棣的什么人,即刻指着鼻子怒急问道:“人呢?”他当然问的是朱允炆。 郏倜黛当然也是认识他的,毕竟是当初的一个同袍,自也是直到后来的石山在燕军营内不见了踪影,又见到了他身后那几个敌方的武林人士,而且还不见了房里梅殷的身影,登时也指着对方的鼻子问道:“人呢?” 如此相问之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眼见着跃跃欲动手的三男两女,郏倜黛冲后面一招手,“赶快替我把他们挡住!” “他们都是坏人?”“喜欢绑架别人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吗?” 问这话的人“憨巧客”达义,听罢心里一想,反正自从白先生不知所踪以后,一直都是这位眼睛不大的大姐姐照顾自己们,现在大姐姐让自己们做一些事情,也不是不应该,再者说了,这么漂亮的大姐姐说对面这些人是坏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对面的一个人已经先冲上来了,想不动手也是不行了。 “城围”石山急于知道建文陛下的安危,自是率先掏出砖头动手了,当即奔着领头的郏倜黛过去了。 可郏倜黛却也是急于知晓梅殷的去向,不想跟他动手,遂,先是用招数敷衍起来。 “默幻影”慎念抱着自己的铜人槊看着,见到书房里出来的人要向大姐姐动手,即刻抡起自己的兵器冲到房门那里,见到了对手左弓步右冲拳,左拳变掌经右臂下面向前向外划弧一穿,向自己攻来了,即刻用槊一挡,同时也把对手给挡回了屋子里。 乱心无(三十五) “妙巾帼”田馨不喜欢跟男人动手,当即奔着“离弦杏枝”陶露晨就把自己兵器环链清心罩抖了过去,同时身子向屋顶上纵了过去,因为她想给自己找一片开阔的地方,那一抖既像是在攻击,又像是个挑衅的邀请,就问对方敢不敢上来,结果自是对方“欣然”接受。 也不知道是谁给“俊冤家”方浪添的毛病,只要对手里出现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那他一定是挑选过来与之较量,从来都不怕别人讥笑他“欺负”女孩子,遂,就找上了“撑厦棉丝”弓映柳,由于两个人用的都是长软兵器,遂,不约而同地上到了一旁回廊的顶上。 这个时候,傻在当地的达义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对手过来了,虽空着两只手,却是一副毫不含糊的样子,上来奔着他就是一腿,让他一避之下,竟自行到在了回廊里边,遂,这里就成了他俩的战场。 高兴此刻已然是拿着无护手匕首跟石山的砖头打斗在了一处,从而也就让郏倜黛有工夫去探看个结果。 这时,书房中的“南拳”爨郁齉使出了“桥手”里的一招“缠桥”,先是右弓步抱拳,左拳变掌,左臂侧伸,以手腕活动为要,向内外划立圆,随即成刁腕擒拿对手,动作一气呵成好不迅猛。 慎念此刻并未依仗着兵器的尺寸占对手的便宜,此刻在房里也是羁绊颇多,不易使出大抡大摆的招式,遂一直是竖抱着自己的铜人槊,此刻见到对手要擒自己的腕子,身子一晃,当真是不愧于自己的外号,真如幻影一般。 爨郁齉分明见到自己的手都快要拿住对方的手腕了,却是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拿到了铜人槊的铜腕子,指头生疼,撤开之后,防备对手进击,同时又把“劈桥”使了出来,马步抱拳,两拳变掌,以左前臂外缘小指侧为力点,经上向斜下劈至体前,掌心朝上,同时,右掌附于左肘内侧,掌心朝下,以防对方以手法或腿法攻击腹部以下的部位,这次同时也防备着对手再用槊人互换的招数。 慎念把铜人槊在身边一戳,扶着兵器向后一仰把对手劈过来的“桥手”给避了开去,同时又一带自己的槊,向对手的小臂上砸了过去,见到对手后撤,急忙用脚一踢铜人槊,又让兵器直立了起来。 爨郁齉心里头就是一紧,登时知道了眼前的这个敌人虽是年轻,可对铜人槊灵活运用的经验却一点都不缺,足见平日里没少下功夫,早先也并未在武林之内听说过有对方这么一名后起之秀,不是由别人专门奉养不用行走江湖,那就是出道还没多久。 “小兄弟,武功如此不弱,我劝你还是及早醒悟的好,不要助纣为虐。” 一听对方这么一说道,慎念登时就把槊抡了过去,这就是用行动告诉对方,自己是来跟你动手的,不是来跟你嚼舌根的。 爨郁齉也知道是多说无益了,施展出了“攻桥”,马步抱拳,两拳变掌,两臂内旋向前撞击,肘微屈,掌心朝下,力达掌外缘,此势为双攻桥,旋臂屈肘,以腰催手,攻对手的胸肋。 慎念这一回使出了更是奇怪的招数,竟抱着自己的铜人槊转起了圈子,带起一股劲力奔着对手的双手旋撞了过去。 爨郁齉登时就是吃了一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对方得罪得那么厉害,这简直就是玩命的招数,因为谁又会知晓这样下来撞上自己双手的是肉身还是铜躯,不过他自己亦是也不知道,所以也就不想拿自己的双手跟对方赌上这么一把,随即撤了回去,继而见到对手还是在旋撞过来,带起的劲力把周围的桌椅板凳都给撞飞了,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真假,甚至可说是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个肉身铜躯,赶忙运功于膀,左弓步手抱拳,以右膀桥为力,两拳变掌,右臂内旋,由外向内滚动挫出,臂微屈,掌心朝外,力达前臂内拇指侧,同时,左掌附于右上臂内侧,掌心朝外,想拼着自己多年的深厚内功用“膀桥”接对手这一攻,不过,退路也想到了,实在不行的话如何卸力躲力的后招也都准备妥当了…… 屋顶上的田馨已经用自己好看的罩子把对方抛过来的暗器小箭枝不知挡下去多少,陡然,冷不丁又见到了一个大箭枝,那就是陶露晨拿着自己的三棱透甲铁箭飞纵了过来,要不是田馨聪明伶俐的话,只是如同对付方才暗器那般的鲁莽拨打,定是要吃亏的。 此刻,但只见田馨身形飞起,用自己罩子上镂空的花纹把大铁箭的镞尖给挂住了,然后使劲一带。 陶露晨觉着自己兵器的准头一失,连同自己都被对方兵器带得向偏处而去,同时也就让自己身旁的破绽露给了对方,但是,功底到底是扎实的她在半空里使了一招精妙的“箭拔弩张”,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身子和兵器都给挪正了过来,然后对着敌方使出了自己的“乱箭攒心”,趁着自己和对方的距离近了,把兵器好一通挥舞起来。 此刻的田馨则是已然不及把两个罩子给扽回来防护了,可也不是没法子制敌,就用两个清心罩之间的环链,对着一通急攻的箭镞,接连躲闪的同时就好像捆乱麻一般,最后,终于是把对手的兵器给捆住了,然后使劲再向下一压,同时用脚面把罩子给勾起来了一个,击打对手而去。 陶露晨登时抬手使了一个“一箭上垛”,探手去拨打攻过来的罩子,同时另一只手抓着兵器使劲前探,不过,毕竟对手也是女孩子,下手就有了一些分寸,只是想把对手被逼开而已。 田馨一见之下,登时身子就飞腾而起,拉着仍旧捆绑着对手兵器的环链向其后面飞纵了过去。 乱心无(三十六) 陶露晨不舍自己的大铁箭枝,跟着一个扭转,见到自己的箭镞仍是对着敌手身子,刚想用力前推,结果因为此地不是平面,扭转的时候脚下并没站稳,遂使用劲力的时候便向房坡上滑了下去。 田馨索性就松开了自己的环链,仍其掉下,反正已然是觉知以对手的功力还不至于给摔坏了。 不甘心的陶露晨哪里肯这么一路滑下去,随手又掏出了一柄小铁箭枝,照着房坡上瓦缝里一插,登时就稳住了,然后接着这一股劲力,利用自己的轻功“韶光似箭”反掠了上去,不等鞋底挨上屋顶子,手里的暗器奔着对手又甩了过去。 田馨用已然弄回手里的罩子给搪了出去,见到对手的双脚还没落下,即刻一抖环链,奔着对手的脚踝卷了过去。 陶露晨只得用已是可以使用的兵器一挡,结果让对手又给卷上了,索性一拉,借着这股力道身子前移,总算是又到在了屋顶之上。 好在这回是给卷住了兵器的当间,随后抽回自己的武器之后,陶露晨向着对手又是一击。 田馨此次直接把两个罩子抓在了手里,手指扒住其上的镂空之处与之较量,直到对手的箭镞又插进了花纹里面…… 这个时候,早就提着灯笼大批赶来的驸马府侍卫们,见到了如此打斗的情形,浑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不见了驸马梅殷本人,想来这些武林高手们并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决斗,有那么一方定是“自己人”,遂,就把这里先是给围了起来,想先看看再说,不过,同时也有路人要看打把势卖艺的意味。 方浪的兵器本来是带磁力的,可以吸附对手的武器,可这一回就不一样了,对手的兵器是金丝的,压根不受那磁力吸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倒是觉得这样使着更痛快了。 弓映柳把两个金丝活套子拿在手里,奔着对方的脑袋好一通套去,同时一双结实的秀腿也是接连踢出。 方浪索性把亮银磁链当做三节棍用,当间留出一截,双手抓取的地方把兵器一分为三,用链子不停拨打着欲要直取自己头颈的套子,还有下面随时狠踢过来的要命美腿。 这时,方浪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一下子就把对方的腿给缠住了。 可这正是弓映柳的计策,即刻双腿一并,把亮银磁链给夹得紧紧的,然后身子猛然地旋转了起来。 方浪当然是不想撒手的了,可对方双腿旋转起来的劲力过大,要不撒手的话,身子就得跟着带过去,对方手里的金丝双套索从来没放下过,那就只剩下找抽的份了。 弓映柳成功夺去对手武器之后,使劲一甩就把磁链从腿上给弄了下去,继而奔着对手又把一对金丝活套子给抖了过去。 这时候的方浪应该是明白了,这好看的美女也是轻易不要惹的,不过,他同样也是轻易不会认败的,双手手指头即刻找齐,把自己习练的“钻拳”使了出来。 “钻山塞海”,爽性两只手钻进对手攻过来的两个套子里,然后接着奔对手就猛钻了过去。 这么一来,弓映柳的兵器这下反倒似是被制住了,急忙使劲往两边撤金丝套子,结果毕竟是自己的手劲没自己的腿劲大,还是让对手的“钻拳”攻到了身前,可是,也并没难住她,她在“柳叶绵腿”上下的功夫可比金丝双套索上多多了。 本来方浪还想着对方毕竟是个女子,自己是不是点到即可,别玩真的,结果是对方的秀腿几乎在不可能的情形下,这么短的距离里奔着自己的双“钻”之间就踢了过来,只得是向后一个劲地倒退,还差点从回廊上面掉下去,等到拿桩站稳了之后,不见对手去捡金丝双套索,一双柔韧有力的美腿又奔着自己踹了过俩,遂当即又使了一招“钻穴逾垣”,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年纪太轻而脑子里想的不够周到,双手成钻,然奔着两腿里…… 弓映柳的容颜登时就升起了两朵红红的怒云,本能把腿一并,把敌方双手给夹住了以后,然后身子使劲一旋一拧,当真是恨不得直接就把方浪的这两个“大猪蹄子”给拧下来才叫解恨呢。 方浪的面上也是露出了羞臊的颜色,对方怎么也是一个姑娘,自己怎么把这般无礼的招式给用上了,想要解释也是来不及了,为了自己的双手还可以留在腕子上,即刻身子随着对手拧了过去,相当于原地转了一个圆盘,等到双脚感觉又挨到回廊上的时候,想出来这样的情形可用“钻皮出羽”这招,奋力从对方的双腿里把手给夺了出来,可立刻又觉着,连胳膊都是生疼生疼的。 即便如此,弓映柳也没要放过对方的意思,好似当初憎恨盛至都没这么重,身子平着挨上了回廊顶,双手在回廊顶上一撑立时又腾空而起,奔着对方一上一下又蹬了过去。 方浪心里带愧,也就不想再尴尬地跟对面这个女子打斗了,身向后仰,后背几乎贴到了回廊的顶上,用这一招“钻坚仰高”挡住对方的攻击以后,就想着一个翻身下去,认败也就算了。 可弓映柳跟他完不了,见到他刚想翻身又是双腿齐发,一奔小腹,一奔肋骨。 方浪也是急了,想着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对方逼得也太紧了,躺在那里不得不不把“刁钻刻薄”这个既厉害又偏激的招数给使出来了,等到把对方的双脚给“刻薄”开以后,继而身子坐起,见到双脚又返,立即再一招投机取巧的“钻懒帮闲”,好让自己再次可以站起来跟对手过招。 弓映柳双手在回廊顶上又一撑,双腿从后往前猛甩逼开对方的“钻拳”以后,撑着的双手接连让过双腿,双腿在半空里盘旋之后,又回到了前面,奔着对方的双腿扫了过去。 乱心无(三十七) 方浪即刻弯腰一招“钻洞觅缝”,从对方腿招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身形翻起,弓映柳既避开了对手的“钻”,自己也又直立站在了回廊上,当时又见到了对手的一招“奔走钻营”过来了,即刻又是上撩,把对方的招式给压了回去。 方浪这会儿也没再要自己认输的意思了,打到哪里算哪里好了,把一招较为古拙的“钻故纸堆”施展开来。 可弓映柳不是老旧的纸片堆成的,飞速又抬一腿,依仗腿长,不等对手伤到了自己,脚尖就可以直点对方丹田。 这个地方可是人身上重要之处,方浪更不乐意,对方俨然就想要了自己这条性命,“钻冰求火”这一招本来是“钻拳”里较为徒劳无用的一招,可如果使好了,也可以发挥大作用,虽说他并没把这招练成,可是一气之下仍是使了出来,结局却当真钻冰求火了。 弓映柳见到对方招式没用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身子直立上纵,一腿为轴,另一条腿从后往前照着他的面上旋甩过去,就为刚才的无礼想用脚掌踢他一个嘴巴子。 “卖李钻核”、“钻牛角尖”,如此情形之下,好似可以使用的招式就这么两下子,可是方浪却一时犹豫了起来,前者狠辣,施用起来当真过于自私,可后者又太过于偏执,未必会起到如之何的作用,结果,几乎是间不容发的时分里哪容得他这么琢磨,还真就让对方姑娘踢上了一个大嘴巴,最多是因为他面皮较为厚实,躲得也略微及时一些,反正一嘴的牙算是都给保住了。 回廊下已和达义过了很多招的“北腿”丨一为了寻求方便,把回廊上面的横梁给抓住了,而且接连双手交替着往前或往后捯,这样就可以让对方不易打到自己,而自己却是占尽便宜。 下面的达义虽然憨,可也是想着怎可让对方下来,这时一个倒退,不断地用钢弹丸搭在弹弓剑上,频向对手弹射。 丨一一见对手飞快地暗器攻击,双脚也是不停地踢飞弹丸,不过,足上感觉出对手的暗器的劲力着实不小,总是这样的话,至少一双鞋是保不住了,遂,边踢着钢弹丸边向达义靠近,其速也是不慢。 达义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犯了一股憨劲,不但不退,反而迎着对方上去了。 就在两个人几乎是靠上了的时候,丨一发足奔着对方踢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脚面竟挂上了弹弓剑的链子,正有心一脚把对方的兵器给挂开,却是见到了对手狠命把弹弓剑一撤,似要回夺,心道对方还真是傻子,这个样子又怎么可以夺的回去,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傻眼了。 达义根本不是要夺回自己的弹弓剑,他把弹弓剑拉满了劲以后就松手了,前面的两个剑苗子奔着挂在上面的丨一就射刺了说去。 丨一哪里还来得及再用腿功把弹弓踢开,只得是从回廊的横梁上下来了,任凭弹弓剑插在了上面,可是,觉得这样也好,对方没了兵器,更便于好对付,遂就把自己“百烈腿”的功夫使了出来,奔着对手连踢了数腿。 达义麻烦可就不小了,因为他练的都是兵器和暗器上的功夫,拳脚功夫生疏,只得左躲右闪,避开对方拳脚,还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弹弓剑拿回来。 丨一自然是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的,一腿快过一腿,间或一条还没收回来,另一条就又踢了出去。 “憨巧客”果然是粗中有细,见到对方如此,索性看准时机往地上一躺,就这么从对方双腿之下滚了过去。 丨一暗叫轻敌,赶忙又翻身过去追赶,却见到对手已然是把弹弓剑的链子拿在了手里,正要从横梁上把兵器给扽下来,遂,即刻上前阻拦。 怎么就那么巧,丨一刚到近前,那上面的弹弓剑就被扽了下来,且带着一种爆发出来的劲力当真不小,眼看着又奔着自己扎过来了,登时一个倒翻身出去了,好险,好悬。 达义把兵器拿在手里,见到了丨一的“百烈腿”又攻过来了,奔着对方的脚踝就横扫了过去。 丨一收腿,身子即刻下蹲,又是一个恶狠狠地“扫堂腿”。 达义哪里不智了,直接用剑刃挡在了“扫堂腿”的来路上。 丨一发招已然是用老,此刻一见,只得是硬生生收了腿,外加自己使劲往外摔,总算没受伤害,之后想着对手一定会趁此时机补上一招,躺在地上的他即刻用双腿在半空里打了一个旋腿,一招“乌龙绞柱”,带动着身子站起来了,却是发现对方根本不急于发招,无暇多想什么,又是狠狠一腿,脚贴着地面奔着对手的下盘蹬了过去。 达义不慌不忙,见到对手的脚,即刻用剑往地上一叉,弹弓剑把对手的脚给“锁”在了其间,然后用剑上链中的小铁皮奔着对手的面上扫了过去。 丨一更是没工夫去想对手为什么不用剑刃直接伤了自己这一足,也是对方一副憨样子实在令自己一个劲犯轻敌的毛病,只得脸先甩去,然后快而小心地把脚从两个尖峰之间抽了回来…… 院中的石山这会儿更是着急了,己方的人跟对方的人动手皆是一时难分胜负,而且郏倜黛也已经不知去向了,十分耽误得久,建文陛下也就越时危险,面前的这个小子武功当真不错,怎么就非要帮着反贼们做事呢。 高兴一手一个黄铜匕首,应对着石山的砖头,眼见着对手的砖头又奔着自己劈砸了下来,身子急忙一闪,侧身把一只手里的匕首照着对方捅了过去,见到对方用砖头一挡,即刻把胳膊翻转了过来,另一手的匕首从底下又翻了上去,又见对手的腕子向自己的腕子砸了下来,当即猛然一错,避让过去。 乱心无(三十八) 虽不敢硬碰硬,可在方才的比斗里也是占了不少便宜,可他觉得像这样打下去的话,不但无趣得很,而且还未必会最后胜出,遂,即刻身子一退,把两柄匕首的尾端交叠在一起,然后奔着对方飞了出去。 事出突然,石山一时不防,差一点就着道了,身子后仰之时,几乎是感觉到了对手匕首上的冰冷,不过一想也好,对方毕竟是过于年轻,只因为一时心急取胜,把兵刃撒手了,自己打赢对方的时分也就在眼前了,可就当他把身子直立起来的时候,对方的铁拳就到在了眼前。 高兴的兵器本是一对铁拳锤,可是带到哪里总有些不方便,索性就把锤上的招式化成拳术,两个拳头无论带到哪里毕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石山急忙用砖头一挡,几乎贴到了自己的鼻尖,却是并没感觉到砖头之上受到多大的重力,可立时又感觉到后脑之处有东西飞旋而来,即刻歪头避让,一见之下才知,原是高兴的回旋镖又飞了回来。 好在院子里的地方宽阔,而两柄匕首拼成的回旋镖的飞旋距离也是有限的,遂,周围的人并没受到殃及。 等到回旋镖再次被高兴飞起来的时候,石山却是并没见到是直接攻向自己的,只见到了高兴的两个拳头一并打来,心中也是着急,狠劲就上来了,狠命用砖头去砸对手的腕关节,而自己空着的那只手,也奔着对手的腕子打了过去,却还没等挨上,简直是无法预测的回旋镖又飞打了回来,直逼得他狠招没使成,还得侧身避让。 高兴当即把回来的回旋镖熟练地拿在了手里,这回却并不急着飞旋而去,而是直接拿在手里乘虚而入,奔着身形未稳的石山又打了过去。 石山双手抓住砖头挡住了这一下,结果对手这次是接连快攻,遂也就不停地抵挡下去,直到对手一下子劈空了,回旋镖脱手了,心道总算是自己抢占先机的时候到了,刚想拿着砖头跟对面这个后生拼上几招硬的,没想到,对方的回旋镖看似学艺不精给劈脱手了,实则撒手飞出,从一个刁钻的位置再次击打了过来,同时与对手的铁拳形成了夹击,只得身子后倒,抢在回旋镖未伤到自己之先压了下去,虽然是也避开了铁拳,可惜的却是倒在了地上。 高兴一看时机挺不错,刚要过去,却是见到了石山的砖头迎面飞砸了过来,即刻用一对拳头把其给夹住了,然后又照着石山飞了过去。 石山的功底果然过硬,就趁着打闪认针的工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且还接住了飞砸回来的砖头…… 梅殷在战场上的功夫先不说,于轻功一路却是较为生疏,要不然,也不会留下痕迹那么重的脚印,让“浅滩虾”一路追了过来。 郏倜黛一边追踪着还一边算计着,在梅殷脚印的旁边似乎还应该存在一个人的脚印,却是…… 就在皱着眉头的她费心这般思索之时,在前方的黑夜里面却是遇到了一双自己一生也不会忘记的眼睛。 “是要去哪儿呀?”广林柔边这么问着边从浓浓的黑暗里走了出来,让郏倜黛借着夜色见到了自己的样貌。 郏倜黛登时就是一惊,也没想到过与自己过招如此狠辣的人物竟是这么个丫头片子,不过到底经历过大场面的,沉住了气之后,道:“你也是老板的跟包吗?” “我确实想,可惜,老板那个人没什么眼光,就拿我当成了一朵宠物花关在笼子里养了那么些的年头。哼哼,可养大之后是又不享用也不吃肉,真不知道像老板这样的妖物是怎么想的。” 郏倜黛试探着又问了一句,“那你这次还是被老板派遣过来的吗?”她问完,又追加了一句,“想要来阻止我?” “我没那么无聊,不过,你还是应该庆幸老板没让我这么去做。”“那你这是要来……”“当然是要看看你对我还剩下什么用处,如果要是真的没什么用了的话……嘿嘿,我想你是一个聪明人。”“那就请姑娘你说一说,还想要干什么。”“我现在只想让你告诉我,你对老板的‘战妖符’有办法。”“算你问对人了,所谓老板的‘战妖符’是用极尖锐而柔软的东西飞快戳点身上的几处要穴,似在身体内形成一股气流,可以抑制高手的武功,因为走的是心脉一路,所以,这股气流与被施者的心绪还可以紧密相连。我说的没错吧?”“光说的头头是道可不行。”“因为老板的黑长指独特,除此之外,也就只有老板‘美人长发功’可破。”“那就是说你破除不了?”“你也不看一看,我可有‘虾须强韧’的功夫。” 这时,广林柔走过去看了看郏倜黛如虾须一般的秀发,且伸手去抚摸,且还拉了那么一下子。 郏倜黛一吃痛,“姑娘要是把我的头发都揪光了,那我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广林柔笑了笑,“放心,就算要揪光了,也是等你帮我把‘战妖符’解了以后。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帮我解了那倒霉的东西。” “可是……” 广林柔见到郏倜黛一迟疑,登时就变脸了,用手一抓郏倜黛的脖子,却仍带笑问道:“你是不愿意吗?” 郏倜黛同样也是笑面应对,“我只是想请姑娘你帮我一个忙,然后再……” 广林柔的手又抓紧了一些,笑得倒是更甜,“你是要跟我谈条件吗?这我可不习惯。” 郏倜黛说话都已经费劲了,可是,不仅不去做无谓的反抗,而且仍旧笑看着广林柔,“姑娘别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小心那战妖符又要发作了。” 这话说罢,果然,广林柔不但松开了手,而且还一副勉勉强强控制战妖符苦痛的样子,任谁都可以在这片夜色里辨认出来。 乱心无(三十九) 郏倜黛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咱们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谁也没上当,那样岂不更好。没准儿朋友还有的交。” “那还啰嗦什么?说吧,想让本姑娘帮你干什么?”“很简单,一会儿我让你跟谁动手,尽管上就行了……” 紫金摩云杵,跟画上画的一模一样,前面是三棱洼面一个尖,末端是一个黄钟形状的四棱铁疙瘩。 “水凝韦陀”罗铁寒正拿着这种兵器跟“彼岸花”广林柔动着手,侧目见到了宁国公主带着儿子缩在了墙角,那边的郏倜黛正跟梅殷比斗着,一见之下就可以判断出,梅殷并不会坚持多久,自己必须先行把对面这个拿着走链花开的丫头给制住,否则的话,必会辜负铁铉大人的重托。 这时,摩云杵前面的尖子对着彼岸花的花心猛烈压制了过去,罗铁寒想着的就是把对方兵器给制住,甚至毁灭,忖来对面这个丫头到时必会在自己武力之下折服,只剩下一个如美虾一般的女人怎么也是好对付了,毕竟这里还有一个梅驸马爷。 可是就在这时,广林柔的彼岸花不但并没退缩,反而是张开了细长的花瓣迎着杵尖子上去了,然后好似一下子就把摩云杵的前端给吞噬了。 一开始,罗铁寒自是没觉出什么来,可是,手上立刻感觉到对方兵器的吞噬竟还没结束,且亚赛是吞鲸学会了蚕食,大口“咬”上以后,且还一点一点地吞吃自己的兵器,至少已感觉到,自己手里的紫金摩云杵被一寸一分地带了过去,赶忙使劲回撤,竟然用足了自己“凝流寒气”的内功,才又夺了回来,心中不由一惊,真想不到对方是什么来历,看着年纪不大,却身具这么一种邪门歪道的高深武功。 虽彼岸花并没把对方的兵器给“吞”过来,可广林柔一旦跟人交上手,几乎就不会把自己心底和身体里的这股邪劲给克制住,每每皆是一股脑爆地发出来,一直感觉到“酣畅淋漓”才会收手,如果一个对手不够的话就两个,或者更多,而现在,还得随时担心着战妖符”的发作,遂,趁着现在还没感到什么痛楚,索性发泄个够,或许发泄之速可超妖过符。 罗铁寒这里还没等再发招,那边的走链花开便又奔着自己扫了过来,这回更是古怪,大朵的彼岸花竟没径直攻击他本人,也没对付他的那件兵器,而是带着后面的链子绕过了他的身子,就连行进的路线都十分诡异,原以为对方是想把自己给缠绕起来,可眼见着对手兵器上的链子却是不同寻常地抖动了起来,而且是越抖方圆越大,他自然是抡开了自己的摩云杵,想要把这些邪恶的东西都给挑开,可又眼见着这些东西似乎都变成了一朵朵的彼岸花,盛开成了一片“大花园”,一个个皆是美得诱惑,且都张着大口,像是可让生灵非常愿意投身到它美口之内,来上一个大大的“拥抱”才叫过瘾。 当即,罗铁寒立时先把自己的心神给稳住了,然后看向那一片因为特殊抖动的手法而让自己眼前产生幻相的花和链子,等到走链花开猛然向自己攻击的时候,直接就把紫金摩云杵舞动如飞,就连后面的铁疙瘩都用上了,虽也感到了触碰到对方兵器上返还的力道,但是,毕竟是片幻觉,只要别把对方的武功和兵器在自己心里魔化了,一身正派的武功未必就对付不了。 就在罗铁寒眼看着就要把先机再抢回来的时候,因为过于专注广林柔,遂并未察觉到,一旁的梅殷直立站在当地已不可动弹,而且,郏倜黛、宁国公主,还有那个孩子,却是已都不见了影子…… 郏倜黛还是比较聪明的,一个不会武功的母亲,只要你把她的孩子抱走,她就绝对不会不管不顾,比把梅殷直接弄走省事多了。 后来,宁国公主和其子终于还是落到了燕王的手里,朱棣则逼这位妹妹给自己丈夫写了一封血书。 并没被“浅滩虾”如之何的梅殷接到了这封公主的血书,思忖之下,毕竟建文皇帝大势已去,只得是只身去见朱棣,从此称臣。 这一晚,已经受到了朱棣的封赏和夸奖的郏倜黛,睡着睡着好似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了一朵彼岸花要吃自己,可是,却发觉这一切竟然都是真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广林柔就坐在她的床边,还是笑着看着她,可眼神之内却仍是那种让郏倜黛不寒而栗的意味,那就好像是一个恶魔正在打量并琢磨着如何下嘴才好。 广林柔又开始抚摸起她的头发,简直温柔得不可再温柔了,另一只手同时还抚摸起她的身子来,同样是温柔得不得了。 可郏倜黛却是真的知晓,在她抚摸的过程里时时刻刻都会要了自己的命,而且还不是痛痛快快的那种。 “回来了?看把你给忙的,是不是很辛苦?”广林柔这口气就好像是一个小娘子在问从外面刚回来的新婚丈夫。 郏倜黛先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姑娘要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让我好儿好儿准备准备,好一尽……” 广林柔又笑了,一切动作都没停止过,“我哪儿敢事先打招呼呢?你要是又跑了的话,我还得费更多的力气和工夫才可以再找到你。”说完了,她照着郏倜黛的身上就拧了一把。 郏倜黛都没敢喊出疼来,估计只要自己一出声喊叫,对方定是会把自己弄到一个没人听得见叫喊的地方,到时发生什么,只会是天知晓。 “姑娘先别跟我动粗好不好?我什么都听姑娘的就是。”“那你想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当然,至少今天晚上,我一定是一个听话的乖女孩儿。” 乱心无(四十) “乖女孩儿?”广林柔抿着嘴笑了起来,“你竟还敢说自己是一个女孩儿?早就不知道尝过多少晚……”说着,广林柔又照着郏倜黛的身上拧了一把,这回下手更重。 郏倜黛强忍着,道:“姑娘还是保重身体的好。” “可我的身体要想保重的话,却是还需要你的……”广林柔面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个,“你是不是认为我杀不了你,拿你没法子了?之前给你面子,也是迫于无奈?” 郏倜黛的面色登时白了不少,因为她想像着一件可怕的事情,许是她一生都醒不过来的恶梦。 “你不是迫于无奈又是什么呢?”这话当然不是郏倜黛说的,她现在也没那个胆子,说话之人正是花男花传说。 “老板!”一脸委屈的广林柔一下子就扑倒了花男的怀里,“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欺负我。” 花男登时一笑,“是呀,谁让你长得太让人疼了呢。”说完,他一掰广林柔正想点向自己胸膛上“膻中”穴的手指头…… 石山一行人从梅驸马府里出来后,他带着其余四人一个劲地找建文陛下的下落,不久之后,便是听到了荣国公梅殷也投降了朱棣的噩耗,他们里头的人可就有摇摆不定的了,有的还提出“散伙”的建议。 “什么?现在就要打退堂鼓了!魏国公的恩惠,是不是都当喂了狗了!”说完,石山也不去管他们了,独自去找寻建文陛下,生怕再耽误一分一毫都会终身抱憾。 就在他独自在大街上行走寻找的时候,冷不丁后面有人一拍他的肩膀,石山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勇书生”汤息。 汤息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就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汤小国公爷您现在这是……”“什么小国公爷?现在不算是个朝廷的在逃犯人也就不错了。你呢?听说你……”“唉,我上了白先生的当了,稀里糊涂地投了燕军,后来这才……”“白先生?是‘造梦’白夜思白先生吗?”“嗯?您也认识他吗?”“那就对了,这里头其实是有误会的。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白先生,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然后不如跟着我们去一个避世的地方。”“现在可是不行,建文陛下现如今下落不明,我必须立刻去……”“那你就更得跟我走了,建文陛下如今也和花老板、白先生他们在一起。”“什么?那你们……要把建文陛下带到哪里去?”“那个地方的名字叫‘桃花源’。” 依着小迟悄悄送出来的消息,童成亲手用红纸叠了一条纸船,并将一片桃花花瓣放在了上面,任其顺着小溪流水稳稳而去。 没过多久,有一个船家模样的人撑着一条船逆流而来,来至切近之后,好似根本没看到岸边的这一行人等,只是大声自言自语道:“世外何处见?” 花男当然知道,这是桃花源里出来的人在跟自己对暗语,对出来了,才真正是“好人”迟忍介绍过来的朋友,遂就即刻答道:“幽然桃花源。” 原来,从桃花林的尽头进入桃花源的路径不仅是山路一条,还另有一条水路,就连当初晋代的那位武陵渔夫都没发现。 由于人数较多,溪流之内也无法撑开大船,遂也就分成几批把人们都送了进去。 桃花源的人只要知道是“好人”介绍来的,前番的几人皆是以诚相待,这番前来的则更是热情相待,屋舍不但都给安排最好的,当晚还以桃花美酿相款,可是,唯独一人,就算是要喝酒,也只会是独自待在屋子里面喝,就连“城围”石山想要相见,也要先跟“战妖”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花男亲手端着一个长方托盘来到了建文皇帝朱允炆的面前,“陛下,您在这里只得先将就一些个了。”说罢,他就把托盘上的酒饭放到了朱允炆面前的桌子上。 要说朱允炆还是比较会审时度势的,此刻并没显现出什么帝王的脾气,随手就把筷子抄起来可,尝了两口酒食之后,也不知是自己落难已久口味低了,还是这里的厨子与皇宫的御厨是师出同门,竟是很和自己的胃口,一见身旁的花男并没想要退下的意思,就说了句“不如坐下一起吃一些”。 花男仍是站在朱允炆的身侧,“陛下身旁哪里有草民的位置?” “那朕现在就封花爱卿为一品武将,是不是就愿意坐在朕的这一边了?” 花男当时好似也并不急于谢恩,只是站在一边,淡淡笑着。 朱允炆当然也没怪罪他什么,甚至都没给他一个怨怪的眼神,仍旧吃着喝着,亦是淡淡地道:“是呀,现在朕这个皇帝哪里又来的权利封别人官职呢?” 花男又说话了,“陛下是不是以为所有的人都喜欢当官儿呀?” “那要是不喜欢当官儿的话,就该喜欢发财呗?是不是那个朱老四答应给花义士什么而最终失言,这才使得……” “陛下您请慢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草民就是了。”说完,他便拿着托盘出去了。 “吩咐?朕现在还有那么大的权利吗?竟然还敢吩咐一只‘战妖’。” 桃花源里的酒席宴上,石山端着酒杯来到白夜思的面前,先是敬了白先生一杯,然后坐在其旁,低声向他说道:“白先生,您的事情我已经听汤息说过了,看来一切皆是造物弄人。那您是不是该想一想,咱们如今怎么修补这个错误呢?” 白先生这时端着酒杯看向了石山,“那也总不可以再用一个更大的错误去修补前一个错误吧?” 石山听完了一皱眉头,“可前面这个这么大的错误如果不修补上的话,岂不是……” 乱心无(四十一) 白先生又说道:“刚才你说是造物弄人,可我却是觉得,造物从来都没弄过人,皆是人们自私的认为失去的比得到的少而已。” “可是,白先生让建文陛下失去的可是一片江山呀!”“哦?难道说这天下是建文陛下一人的天下?那天下间的百姓也是建文陛下一人的囊中之物不成?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人从未失去过天下,建文陛下其实也是天下之人,又何谈失去呢?”“这……”“燕王也只是得到了一个宝座而已,或者说是一顶皇冠也行,如果因为他不‘稀罕’这个宝座皇冠而大错特错的话,天下人共讨之,这天下还是天下人之天下。” 同一晚,北平这里已修建停当的原元朝的皇宫之内,朱棣却是夜不成寐了。 在一旁伺候的,如今的大内总管钱诚钱公公这时说话了,“奴才斗胆,敢问陛下,是何缘故不可安寝呀?那驸马梅殷不是已然忠于陛下您了吗?” “可那朱允炆呢?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还有那个‘战妖’,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朕都已经得了天下了,只要他愿意忠心跟着朕,哪里少得了他的富贵荣华,就算他不喜欢那些东西,也可以跟军师姚广孝学学,找个庙一出家,要不就学学朕的内兄闭门在家,总比跟朕对着干强吧。‘当世三杰’的另外两个估计也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到时候,可真是担心他们会联起手来给朕找麻烦。对了,还有那姓白的,和他手底下那些襁褓卧底们。钱诚你说,这么多不跟朕一条心的东西在,朕可不就要寝食难安嘛。” “嗯……奴才以为,其实这些人也不足畏惧。”“什么什么?‘不足为惧’?那好,你现在就去把这些人给朕除掉!”“奴才当然没那个本事,不过,奴才可是听说,还有这么个人,足可以帮陛下您去对付刚才说的那些贼人们。”“嗯?你说的是……”“‘错天使’盛至盛停留呀,陛下。” 这一天,桃花源里突然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好几个人,是盛大财主和他的小饿魔随从,还有一老一少,就连“骚骒”爱珰玛都来了。 桃花源的族长即刻紧皱着眉头迎了上去,“盛大财主是怎么进来的?” 要知道,就算是世间脑子再好的人,要是不让这里的人带着,也没是无法自行进到桃花源里面来的,这里永远是出去易如反掌进来难如登天。 当初那个渔夫,也就是养婳湠的先祖,走的时候即便是留下了记号,也没任何用处。 花男当然不想听盛至胡说什么杂七杂八的废话应付贰家的族长,当即秘密让“九头蛟娃”郝珅姕和“诱涎饾饤”蔡住夫由这里的人带着,去把进路途中一切可疑的记号都去除掉,甚至是种味道,因为,他大哥“通真达灵”的功夫已然判断出,那小饿魔绝对是一个鼻子灵过狗的角色。 看来,朱棣派钱诚去找盛至,怎么也算是找对了这么个人了。 盛至一猜就猜想到了,当世之间,也只剩下这里,才会真正成为他们的避难之所栖身之地,他们只要一找到小迟那个好人,绝对是行得通。 遂,在朱棣许以重酬之后,建议自己先带着人依着上次离开时留下的气味记号进到里面来探看个动静,再由燕军的人带着兵丁守在外面等盛至发信号,里应外合拿下桃花源这里,当然,事成之后,桃花源这个地方就是他的了。 “哟,花老板,自从上次听了您的一出《借东风》,好像很久都没见过您登台献艺了。”“是呀,这不是有个更大的戏台等着我去唱嘛,就是这接连的几出好戏,可惜盛大财主一出都没看成。”“嘿嘿,就算看不成我也听说了,花老板果然就是花老板,就没您唱不出来的戏。”“那咱们今天弥补一下如何呀?不过,今天不想唱戏,却是同样可以让盛大财主大饱眼福一番。”“哟,盛某今天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总算是可以一饱眼福了。” 于是乎,这一晚,花老板请桃花源里精通曲乐的人们给自己奏上一曲欢快的调子,把一场精彩的烟花戏法展现开来。 但只见,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烟花好不耀眼夺目,又在花男熟练技法的驱使之下,一会儿变成了漫天的花朵,一会儿又变成飞翔的彩鸽,还有朵朵的祥云缭绕,还有翩翩的仙女妖娆。 台下面的人看得是心驰神往如痴如醉。 可是,等盛至看明白了之后,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气的都快冒烟了,那些烟花分明就是自己带着用来给外面发信号的上等彩雨烟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在了花男的手里,想来就算现在外面的人见到了也没什么用了,“战妖”既然敢把这些烟花放出来,也就有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的把握。 果然,外面的人见到了这些彩雨信号,却是没见到来带自己们进桃花源的引路人,遂,在外面的平安、郏倜黛,外加一个盛庸,也就只好像是傻老婆等苶汉子,等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了。 别看盛至的计划泡汤了,可是,他也是知道什么叫做“徐图后计”,索性就等在这里寻找更好的时机,一个计划泡汤,再制定另一个计划就是了,反正花男他们跟自己们玩心照不宣,那自己也装糊涂就是了。 接下来,花男可没想着单凭一条不可捉摸的进路就可高枕无忧了,不但派人密切监视盛至和其手下的一举一动,还当即派遣“闺秀”从德馥和“奇葩”颜生蕾由人带着出去探听虚实。 等到回来以后,除了这次领兵带队的人,她们还探查到,那五个被“造梦”白夜思改变记忆的孩子也一并跟来了。 乱心无(四十二) 花男即刻在心里打定了计划。 黄昏,就在离桃花源不远的地方,两个女子在外面的一片桃花林里打斗多时了,一个是也不知道怎么被盛至又给找来又是被什么重诺所吸引的冰串儿,另一个则是心里寂寞而不知不觉走到这片桃源之地想散散心的欠蔷芯。 “你出手那么重?还说不是被我戳破了心思!”“呸!你才是被男人玩完了又给扔了的破烂儿货呢!” 要说冰串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添可一个新毛病,凡是见到了怨妇就想着招惹一番,而最终的目的却是想把对方也拉进自己怨恨男人的“队伍”里面。 欠蔷芯见到了这个冰一样的妖女,就算是不招惹自己都会生出想打发一顿的心思,更何况对手还言语刻薄地触犯自己心里的痛脚,自是好想无论如何也得先抽对方一个大嘴巴出出气。 可是,欠蔷芯的“枉尺直寻”对方来说好似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等到对方受了自己的这般回抽也似的力道之后,亚赛正中了对方下怀,冰女人的身子倒过来的时候,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冰气,还有她那张皮笑肉不笑冰妖一般的面孔,光看着都觉得讨厌,就算是躲开了,身上都像是被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也似。 已经强行用自己功力把罩门那里的伤损算是给修补好了的冰串儿不说是走火入魔得更是厉害了,可也得说是到达了一种癫狂的境地,见到了欠蔷芯就好似见到了可以助自己这个冰妖把妖术练到极致的仙丹妙药一般,遂,说什么也不想放过对方,而且既然对方一个劲想自己倒贴过去,估计也说明了,对方心底还是挺乐意被自己消化掉的,可就是总觉得对方和自己之间被一层什么东西给隔开了,使得彼此不可以结合。 兴许这种东西的名字应该叫做“膈应”,或者“恶心”。 欠蔷芯这会儿也不想什么解气不解气的事情了,当真想把对方打发得远远的,此刻越发觉得对方实在是一个脏东西,挨上碰上,说不定还会被传染到什么呢,遂也就加上了一把劲力。 “砰”的一声,欠蔷芯一下子还真就忍着胃里作着的呕把冰串儿给打上了,等到对方像是不可再做什么攻击的身子整个倒过来的时候,即刻闪避到远远的地方,见到的则是那恶心人的东西撞到了一棵桃花树上,然后就当真像是个没生气的物件似的掉在了地上,再然后就好像是说什么也不再动弹了。 欠蔷芯又见到了桃花树上的白色桃花纷纷而落,碰到冰串儿身上即刻冰化,就好像一层冰霜似的东西把冰串儿给埋了一般,躺在那里的冰串儿也好似与大地融为了一体,要是有个路人此刻从这里路过,根本看不出方才这里还曾经出现过另外一个女人。 欠蔷芯一见也是害怕了起来,她从没杀过人,对方就算是再讨人厌恶,也是一条人命,真要死自己的手上了,就算是没人去报官,自己良心上可怎么也是过不去的。 “喂!不是真死了吧?我可是告诉你,就算要死也给我死远点儿。”嘴里那么说着,脚下却慢慢向其靠近,直到蹲在了冰串儿的身前,她从一旁捡起了一根树枝,先是连着捅了几下子,不见动弹,更是慌了,把对方的上半身即刻抱了起来,掐其鼻下穴道,却是在冷不防之时被一只冰冷的手爪给抓住了脖子。 “你心里有喜欢的男人是吧?可是你知道吗?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现在没准儿正在妓馆里左拥右抱呢,你不过是他众多玩物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又何苦把一片心思都放在那些臭男人的身上呢?”冰串儿说完了,当即松开已经抓得很紧的手。 欠蔷芯一被放开以后,当然就是大口大口地吸起气来,就是觉得每一口是冰冰冷冷的,接着,浑身就好像被冰气给灌满了一般,却很舒坦,似是已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一块冰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夜里,田馨并没听郏倜黛的嘱托,悄悄溜出军营,坐在了桃花溪流边上,把地上的一瓣瓣桃花接连扔到溪水里边。 这个时候,仍是悄悄跑出来的慎念、高兴、方浪,还有达义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我做的菜,你们那么快就吃完了?”田馨都没回头就问到。 “嗯……我们吃军营里厨师的菜吃得太多了,所以肚子里面就没多余的地方在装你做的菜了。”高兴摸着后脑勺笑着说到。 “对呀,我们打算留到夜宵的时候再吃,就像是我一样,最帅的重要人物总是不该那么早出场的。”方浪一边对着手里的镜子梳理着头发一边说到。 “是呀,那个……那个……那个……哎呀,要说什么我给忘记了。”达义歪脑袋向天上看着说到。 其余几人一听他这话,差点向后躺倒。 慎念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谨慎而又小心,遂就一个字也不念叨了。 “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呀?我有点儿想博士他们了。”田馨又问。 “可是咱们要是回去的话,这个身体该怎么办呢?”高兴皱着眉头自问到。 “那咱们可以带着这个身体回去呀,反正我觉得这个身体也挺帅的。”方浪仍旧关注着自己的形相建议到。 慎念仍旧是一言不发,他还是想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 “那咱们是不是得找那个白先生呢?”田馨问到。 “可虾姐姐不是跟咱们说过,白先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吗?”高兴道。 “要不,咱们自己想想办法吧。”达义这时说到。 “想什么办法呀?大桃子小桃子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也没见到有什么回去的……” 就在方浪还没说完的时候,慎念这时一反常态地叫了起来,“你们看那是谁?” 乱心无(四十三) 五个人的眼光都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就在不远之处,一个拿着折扇的人正在轻摇着,而且还在向这边看着,简直是像极了白先生。 “咱们赶快过去!”甜心第一个冲了过去。 其他几个男孩子更是不敢耽误,一起赶了过去。 可是,白先生就好像要急于回到某个地方,就算是后面的人叫他,他也并没半分欲要停下脚步的意思,而且虽然不见他是否乘船,却是往溪流深处而去。 “快,这里有一条船!” 遂,五个孩子一起上了这条小船,由高兴和慎念划桨,追着白先生一路而去…… 等到在旱岸上,白先生仍旧是没停下来。 五个孩子在后面追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不舍前面的白先生。 一直追到了一处幽暗的地方,五个孩子便不见了白先生的身影,直到在一片黑色里面见到了一片白色的火焰。 五个孩子即刻凑到了火焰的近前,登时目瞪口呆,他们竟然见到了火焰的里面是黑衣少年、粉衣少女、绿衣少年、蓝衣少年,还有那个红衣少年,这五个少年竟正在一起玩耍着,等见到了五个孩子以后,便也从火焰里面凑了过来,却是并没出这片白色的火焰。 “你们是谁?怎么会拥有我们的身体?” 五个少年这时几乎同时说道:“我们就是我们,你们还是你们,只不过我们把自己的技能留给了你们,其实我们早就回来了。好了,我们还要去做自己的事情,那就后会有期了。记得要做回你们自己呀!” 等到五个少年说完了,那片白色的火焰即刻就“唰”的一声消失了,而本来幽黑的这里却是变得亮堂堂起来。 “二子!” 二子一见,呼唤自己的竟是族长爷爷,登时恍如隔世,即刻冲过去扑倒了爷爷的怀里。 “皮四,你可是越来越调皮了,这么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 “童先生!”皮四即刻也欢快地奔向童成。 小明恢复自己的记忆之后,转头看向了白先生,好似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一旁的阿美亦是。 “还不明白?你们帮了他们,他们回报你们,你们这一身的技艺就当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利息了。”白先生说完了,这时走到了周王爷小儿子的面前,“你四伯如今已经取得天下,外面的军队都是他的人,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找他们,让他们把你送到你那位皇帝四伯那里。” 小王爷听完了,看了看白先生,又看了看那四个孩子,摇了摇头,“我还是想跟他们在一起。” 这时,二子、阿美、小明、皮四又来到了白先生的身旁。 “白先生,我的环链清心罩还在那个军营里面呢?”“放心我会给你拿回来的。” “白先生,还有我的亮银链。”“一并给你拿回来就是。” “白先生,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把大伙儿的兵器拿回来吧,你也好有个帮手。”“好说好说。” “白先生,我的铁拳锤重,还是我自己去拿回来吧。”“嘿嘿,其实,这都得看造物赏不赏咱们这个面子了……” 高枕安(一) 这里是一个叶子牌的王国。 此刻,许许多多的小牌在前面开着路,等到在了地方,横竖排列成一个“燕”字才停下脚步,然后每张牌依次报数,从“一文钱”一直报到了“九十万贯”,这么做的目的应是显示出统治者的威势。 接着,一个长长耳朵仅为了听取别人的好话,要不然也不会出卖自己原来那位主子的朱橞拿出了吹的本事,吹得一通震天响之后,口干舌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尊贵的牌帝,万岁的牌帝,万人拥戴的牌帝。”说完后的他本想歇一歇,等见到了牌帝身边的人才又补了一句,“还有太子少师。” 于是,牌帝就从众多叶子牌里走了出来,可是,一眼就见到了使得自己十分不高兴的事情。 他走过去一看,一棵树上的男花露出了一种本身的淡炆火颜色,原来那种朱红色是被人给涂染上去的。 登时大怒的牌帝即刻就把这棵树给拔了起来,接连大声斥问了好几句“是谁把这朵男花染成红色的”,后来或许是不见回答,又即刻大声问责地道:“是谁把这朵男花弄成这副德性的?” 由于牌帝的怒威实在是太大了,早就吓得趴在地上的白牌当即大声推脱起责任来。 牌帝实在是不想听白牌再说什么了,即刻喊道:“快拉下去斩了!” 周围的叶子牌听到了命令后,即刻齐声高唱起赞歌,以赞扬牌帝的英明神武。 牌帝站在这片歌声里,享受着万人仰视的感觉,好不受用,可是突又听到了面前地上趴着的一个竖子好似在说些什么,即刻又大喊了一声“肃静”。 等他低头又看了看这人后,“哟,看看这是谁呀?” 一旁穿着僧衣的少师走了过来,“这个人不是咱们的人。” “没错,真不是自己人。”牌帝冷笑着道。 这时候,那个竖子竟然站了起来,刚要说些什么,当即便受到了牌帝特别大声的愤怒呵斥。 “谁让你平身的?你给朕跪好了!跪直了!头低下!再低下去!然后说‘是的陛下’!” 竖子只得照做。 牌帝总算露出了副较满意的面孔,“跑到哪里去了?你现在又想去哪里呀?” 竖子立刻答道:“我现在只想找到回复家里的那条路……” 听到“回家”二字,牌帝登时就没了耐性,“怎么是你的路?明明是朕的路!” 竖子立刻被训斥得坐倒在地,“是的,那是陛下的路,可我想……” “那你就好儿好儿想想,不过你最好给朕省省时间。”“是的陛下,我一定省时间。” “会玩儿板球吗?”牌帝忽然突兀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是的陛下。”“那我们就开始玩儿吧。” 板球起源于英格兰,在元朝的时候传入中土,牌帝当王爷的时候也是挺喜欢玩这个的,不过,自从因为得知了有人连王爷都不想让自己当了,也就没兴趣玩这些了,把精力和心思也就都放在了怎么走上牌帝之路了。 朱橞即刻又吹了起来。 少师也在指挥着小牌们洗牌、搬牌、发牌,不一会儿工夫,一张张小牌们拱起了身子趴在地上,当成一个个的球门。 牌帝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好似兴致不小。 朱橞即刻把球杆和球给送来了,其实那些都是已臣服于牌帝的禽兽。 当竖子想拿起球杆的时候,它们就十分不配合了。 听到使得自己烦躁声音的牌帝又大喊了一声“肃静”。 竖子当即就用双手夹住了还想讴功颂德的禽兽之嘴。 说实话,这些禽兽们也太会陪着牌帝玩了,压根就没打中什么,可兽球立刻一路滚了出去,因为是个球,遂也就甭想跑着出去了,然后,便以最快之速,从一张张拱起来的小牌底下穿过去,也不管这些小牌们是否排列成整整齐齐的一行。 这就应该算是牌帝打了一手的好球,在场的除了那个竖子,都跟着瞎欢呼了起来,而且生怕自己的嗓门不够大,就连竖子手里的鸟球杆都在为其鼓掌叫好。 牌帝自然是更习惯这种情景了,从心里到面上,都是好不舒坦。 竖子自是也不得不为其拍了几下手掌。 接着,牌帝在手里鸟球杆的赞扬下,一路又走到了兽球的跟前,又是随便一挥。 兽球即刻又飞一般自己滚了出去。 这下又忙坏了那些小牌们了,一个个飞奔冲到兽球的前面趴好,唯恐兽球不可以从自己充当的球门里“射”过去。 其间的那么一张小牌,脚底下不利索了一些个,足下一绊就摔了一个“嘴啃泥”,也就使得他这个球门“塌”了下去。 “拉下去斩!” 一旁侍候的小牌们哪里不敢照做,当即执行旨意。 一旁的少师奉迎地催促着,虽然是不怎么卖力气,反正不催促也是没人可以反对得了。 “该你了。”牌帝向那竖子说着,自己顺手就把手里的鸟球杆变成了一个板凳坐在了上面。 鸟球杆自是有苦难言,只得是勉力支撑着。 “是的陛下。”竖子自也知道,这句话以后定是少说不了。 接着,就当竖子想要抡杆打球的时候,鸟球杆反到戏弄起他来,弄来弄去,倒成了鸟球杆用爪子把竖子的双腿给握住了,好似是想用他来击球。 这惹得周围的小牌们一个个大声嘲笑了起来,仍旧是唯恐自己的嗓门小了。 此时的竖子也生气了,冷不丁一把就把鸟球杆的脖子抓在了手里,把兽球也抓过来放好,然后使足了力气把兽球打了出去。 小牌们这次更是“配合”,不是避开兽球,就是趴在地上让其从身上滚过去,也就使得最后的结局是一个球门都没进。 周围的讥笑声更是响彻云霄。 牌帝这时也是边冷笑着边拎着鸟球杆走了过去,可还没等他要抡杆击球,却是听到了身后的竖子好似在说牌帝的球技也不怎么样,登时回头瞪眼。 高枕安(二) “竖子,你可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要是再惹我生气的话,你的首级可就要落地了!”他用鸟球杆瞪着那个竖子说到。 之后,牌帝生着气又转过了身去,心里突然忆起了被别人耍的那种滋味,比如说那个平安,先前明明是自己的手下,后来竟又为自己敌对的一方去效力,最后看到自己这一方势利大了才又投降了回来,这不是耍自己又是什么。 就在他心里这般愤愤思忖着的时候,他的鸟球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挂到了皇袍的下摆,就因为生气而用力过猛,登时那么一带,牌帝竟把自己带了一个跟头。 小牌们遂又慌忙了起来,即刻把牌帝给围了起来,好不让他这副丑样子让别人们尽收眼底。 “某人的首级真的要落地了!”牌帝站起之后,边推开小牌们走了出来边气愤地说到,“给我砍掉他的……” 这时,一旁的少师又走了过来,“陛下,咱们是不是先要审判一下,哪怕是走个形式也好。” 竖子听到这里,目中也流露出了乞求的光芒,审判也许会给他带来生存的希望。 审判的这地方,牌帝坐的位置高高在上,旁边陪审的尽是早就已经臣服于牌帝的飞禽走兽们,而竖子所站的位置却好像是跌倒了谷底。 又轮到朱橞大吹特吹一通了,然后开始宣读竖子的“罪行”,“大胆竖子,竟敢在牌帝陛下锻炼板球之际戏耍万岁,胆敢搅扰陛下的板球之兴……” “够了!”牌帝可并不想听朱橞的长篇大论,“直接说他最大的罪行就可以了!” 朱橞只得是把一大长篇纸张一路捯到了最后,念道:“此子惹得牌帝陛下不快了!” 牌帝这个时候邪恶一笑,“你准备好接受朕的惩处了吗?” “惩处!可是……不是应该先是宣判的嘛。” 牌帝又是一笑,“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先惩处后宣判呢?拉下去……” “陛下三思。”少师又说话了,“按照我朝法制,应先传两三个证人上来才好。” 不耐烦的牌帝多少也得给少师一些面子,“那就快些传吧。” “传证人,盛庸。” 遂,那位曾经的平燕将军后来又投降的盛庸就被两张小牌带了上来,好似是一边一个揪着耳朵给拎上来的。 “你关于这件案情究竟了解多少?” 此时站在这里满面惭愧的盛庸看了看竖子,又看了看牌帝,“陛下,微臣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牌帝这时又冲着少师说了一遍,“一概不知。陪审的史官呢?给朕记下!” 禽兽里的史官自然不敢违背上谕。 竖子这时高兴地说道:“陛下,是不是就说明竖子并没……” “肃静!传下一个证人!”牌帝此刻也并不想听竖子多说什么。 “传钱诚。” 钱诚钱公公是被装在一个金壶里头被带上来的,而且直接放到了牌帝的面前。 牌帝此时竟特意小声问起钱诚来,他知道,现在的钱诚兴许已被金子给泡晕了。 钱诚把头从金壶里露了出来,稀里糊涂地说了一些让人无法明晓的话语。 而牌帝却是假意把什么都听明白了,还让史官记录,可是,就连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都该记上些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审判,许是连一场闹剧都不如。 “传那个‘傻帽子’李景隆。 即刻,曹国公李景隆带着一顶又傻又大的官帽子上来了,立时冲着牌帝虔诚一礼。 “关于这件案情,想说些什么吗?”牌帝身边的僧衣少师又问到。 这会儿,李景隆竟从自己的官帽子里拿出了一壶好茶,傻不呵呵答非所问地道:“我正在家里喝茶呢,每天都跟过生日似的。” 少师一听,笑了,“如今的牌帝陛下也不是每天如同过寿日一般。” 一听到这里了,盛庸和李景隆立刻讨好起牌帝来,登时给弄了一桌酒席出来,还有不少人跟着他们一齐唱起了寿歌。 站在下面的竖子看着他们,简直莫名其妙。 牌帝自是欣然受用着手下们的祝福,吃着喝着,忽然面前又多了一个礼盒,打开一看,正是自己那梦寐以求的皇帝金冠,上面还有五个鲜红鲜红的宝石佩饰,即刻如登仙境一般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竖子这时候抬头一看,登时露出了不同寻常的表情。 “陛下!”“什么事?”“你那上面……”“我上面怎么了?”“你上面那里有红五皇帝……” “洪武皇帝!”这四个字怎么那么寸就让钱诚给听见了,即刻如同见了猫的耗子似的到处乱窜。 在场众人只得是先行终止了唱给牌帝的祝福寿歌,为了这里庄重,怎么也得先把这个钱诚给抓住才好。 李景隆和盛庸并肩一马当先,见到钱诚爬到一面皇旗上面去了,即刻抓着皇旗往上爬一路追了过去。 可是这面皇旗经不住这两个人折腾,自是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把牌帝给覆盖在了下面。 “钱,快把钱拿过来,只有那东西才可以让钱诚安静下来!”少师大声吩咐。 竖子即刻拿钱,急迫的心里或许还掺杂着后悔,要是自己当初愿意拿些钱去砸钱诚的话,或许自己就不用“背火离家”了。 盛庸这时把竖子手里的钱一把抓了过来,当然,也可以说是一把抢了过来,照着钱诚就抛砸了过去。 怎么就那么寸,正砸在刚从皇旗底下出来的牌帝的面上,遂,牌帝又被砸回到了皇旗的里面,刚又想再出来,忽觉头顶上被谁打了一下子,哪有会不生气的道理,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义愤填膺地寻找元凶,找不到就直接算到竖子的头上,立即愤声喊道:“砍掉他的……” 牌帝接下里的声音被眼前的景像吓得不敢说出来了,眼见着站在最底下的竖子突然变大变高了,而且越来越大,简直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九五之尊,就连这个审判的地方都快容不下他了。 高枕安(三) 牌帝此刻当然是最慌的了,仰头看着竖子,心里那种原来对其称臣的感觉又都回来了,眼见着那些小牌们对他的攻击也都成了白费力。 “可怜虫们,你们以为朕真的怕你们吗?你们不过是朕手里的一副叶子牌而已!”说完,竖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几张牌,还挺顺的,从二十万贯一直到九十万贯,可他还不稀罕,随后又给扔了。 “既然您又长得那么高了,是不是请您先离开这里呢?”少师此时此刻这般说到。 “朕本来就是这么高高在上的,而且朕也不想要离开。”竖子这时高傲地说到。 “可……可规矩就是这个样子的。”已经自行摘下皇冠的牌帝自是仍旧慌乱着,也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该说些什么才好,还好想把少师抓过来放到自己的面前挡着。 “那分明就是为你规定的!”竖子弯腰,把脸凑到了牌帝的面前说到,“你这个牌帝只是一个野心的奸人!刚愎自用!一个永远不想忠心朝廷的乱臣!臭贼子!” 可是好景太短,就当竖子说完了之后,竟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又站在那个低低的审判位置上了。 牌帝这时又笑,恶狠狠的那种,“竖子,你刚才说什么?” 有一个声音即刻替竖子回答了,道:“他说陛下您是一个野心十足的大奸人,且还刚愎自用……” “拉下去斩!” 小牌们即刻领旨纷纷冲了上去。 “牌帝陛下说了,砍了他的……”一旁还有人随声附和。 朱橞更是借着这个时机又卖大力气地吹了起来。 竖子这时接连使了两个“小洪拳”里的“弓步推掌”,还有“上步推掌”、“原地推掌”,外加上“压手缩身”、“抱手缩身”、“猿猴缩身”、“滚手缩身”,身手还算不错,竟从这一副叶子牌里闯了出去。 牌帝一见放心不下了,就算是李景隆和盛庸帮忙阻拦也是没用,竟然带头在后面追赶,一路上稀里哗啦乱七八糟的事情完全不顾,眼都直了,说什么也不让前面这个“不意儿”的皇侄回家去。 此刻,牌帝又见到了前面尽然出现了一道门,还看见了自己的皇侄向着那道门急驶而溜,好似还听见了那竖子冲着门大喊着“快醒来”什么的。 什么?这难道都是睡寐间的一场梦不成?要是苏醒了会怎么样?要是那竖子从门里出去又会怎么样?不行,我决不会让这一切改变。 牌帝那么想着,脚步加快,一下子就冲到了门的近前,使出了自己习练已熟的“太祖长拳”,先给来了一个“双抄 封天”,下半身右脚撇步上前,成扣步坐定,侧面上同时,双手化掌,向前双抄而上,下半身接着左脚以勾腿法向前踢出,侧面上顺势,双掌外翻,向两侧以双分掌压落,平置两旁,下半身浑身下压,坐定不动。 竖子也不示弱,依次躲闪开攻击,还了一个小洪拳里的“狮子大开口”,左拳发出变掌,由下向上架于头顶上前方,右手直臂,掌心向上,放于右膝盖之上,同时一双怒目看着牌帝。 接着,牌帝便把一股脑的招式都用上了,什么“冲步双掌”、“进步 冲捶”、“弓步 冲打”、“拍案 齐掌”、“燕子 抄水”、“扭步 断肘”、“双采 冲捶”、“左冲 右踢”、“马式 挑打”、“英雄 独立”、“猛虎 伏案”、“窜步 偷心”、“猛虎 出洞”、“朝天 一蹬”、“虚步 断肘”、“三步 行拳”、“斜步 插花”、“左穿 云手”、“右穿 云手”、“大鹏 展翅 ”、“跳步 断肘 ”、“截步 双崩 ”、“落步 盘花”、“翻身 平掌 ”、“走马 活挟 ”、“回马 横擂 ”、“回挑 冲拳 ”、“弓步 下劈”、“顺步 采手”、“窝肚 冲捶 ”、“马式 挑捶 ”、“弓步 断肘 ”、“泰山 压顶 ”、“翻江 走海”、“翻手 箭弹”、“顺势 推山”、“进步 封打”、“走回 马枪”……反正可以用上的都用上了。 而竖子的小洪拳照旧抵挡得住,“白云盖顶”、“上步一掌”、“抬步一掌”、“转面扳手”、“转面绷腿”、“上步双拍脚”、“斜行”、“上步劈腿”、“掠手”、“云项出捶”、“拉开单鞭”、“带步抢手”、“冲天炮蝎子尾”、“后腿两步”、“转面扳手”、“单脚”、“盘肘”、“上步单脚盘肘”、“掠手”、“云顶出捶”、“上步抡手”、“上步脚”、“转身六掌”、“饿虎扑食”、“肚底炮”、“上步阳拳”、“侧耳炮”、“满肚疼”、“半个云顶”、“平心炮”、“左劈山”、“右劈山”、“五花坐山”…… 一时之间,两个人还真是打了个棋逢对手。 周围的小牌们自然是为牌帝呐喊助威,接着,因为他们都想要帮着牌帝把这个竖子给抓住,可总是又怕会误伤牌帝,遂一个个在外围转起了圈子,寻找机会。 他们这么一转可倒好,牌帝的面前就开始眼花缭乱起来,就当他想要喝止小牌们的时候,好似已是不及,只因为此刻的他如置身漩涡之内也似,自己被那竖子给弄得转悠悠地晕乎起来了…… 就当牌帝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棵高高大大的赤棣树,且还根深蒂固,就在自己较为粗壮的树枝上,还有一只蜘蛛,那可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皇侄。 见到此幕,赤棣树不禁想起了侄子还小的时候,自己把他抱在怀里好不喜爱,曾经有一段时日,心中对这“不意儿”,还更是生出了不少的怜爱,可惜的是,这个侄子长大了以后,就什么都变了,这也怪不得自己不讲叔侄情面,谁让这竖子做了那些“天理难容”的事情。 在不远的地方,还有那么一座圆音寺,像是有许多人都来这里上香拜佛,香火很是旺盛。 高枕安(四) 赤棣树这时又看了看皇侄蜘蛛,表情眼神间仿佛有了些许佛性,果然不是一般的小虫而已。 这时,有一个带着红色斗笠的和尚光临了这里,似在不经意间一抬头,就看见了横梁上那只蜘蛛,遂就停下来问向蜘蛛,“看来你我有这么一段缘分,我问你一个问题,看你的佛性究竟到了那一层境地如何?” 蜘蛛自然应允。 红笠僧人便问道:“你说说,这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了又想,回答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红笠僧人并没说别的,就离开了。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少光景,蜘蛛依旧在赤棣树的粗树枝上修炼,佛性又增。 那位红笠僧人又来到此地,向蜘蛛道:“前番问你的那个问题,可有什么更深的认知吗?” 蜘蛛仍是答道:“我还是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红笠僧人则道:“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光阴,这天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 赤棣树用自己的人生经验看出来了,蜘蛛望着晶莹透亮的甘露,已生爱慕之意。 遂,之后的每一天,蜘蛛看着甘露皆是无比的欣然,仿佛觉着这是平生以来最开心的几天。 可是后来,突然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 赤棣树不用去看蜘蛛都可以感觉出,他有多么寂寞和难过。 这时,那红笠僧人又回来了,问蜘蛛道:“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这回你知道了吗?想好了再回答。” 赤棣树见到蜘蛛一副想着甘露的痴情样子,听他跟僧人说道:“世间最珍贵的就该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红笠僧人又道:“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知,我就让你到人间去走一遭吧。” 接下来,赤棣树见到眼前的圆音寺变成了一个官宦之家,再一俯看,自己那个蜘蛛皇侄则变成了一个富家小姐,她的父母唤之“蛛儿”,应该也有十六七岁了,嫣然成了一个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少女。 这一日,赤棣树再俯看不远处的皇宫,那里似是正举行着一个庆功宴席,有许多的妙龄少女,也包括自己的皇侄蛛儿,还有一个公主打扮的人,听到有人尊称为“长风公主”。 其间,赤棣树还一眼看出,那颗甘露化成的一个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倾倒。 可那个蛛儿是一不紧张二不嫉妒,就好像已经知道了,这是那位红笠僧人赐予她的,遂,也就不着急了。 又过了些日子,赤棣树又俯观到蛛儿陪自己的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那个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蛛儿和甘鹿则是走廊上聊天,皇侄很是开心,毕竟是可以和心头所爱在一起了。 可是,甘鹿并没表现出来对她有多喜欢。 蛛儿又对甘鹿说道:“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 甘鹿听完显现得十分诧异,遂打断了她的话语,“蛛儿姑娘,你虽然是漂亮,也挺讨人喜欢,可你脑子里想的事情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说完了,他就和自己的母亲离开了。 等到蛛儿回家,一通蹙眉,赤棣树俯看的出,一准儿是想着红笠僧人既然安排了这场恩赐,又为何不让对方记得那件事情,就像是江山社稷也不会把谁给记住一般。 几天后,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了,而蛛儿要和芝草太子完婚。 这个消息对蛛儿来说意味着什么,赤棣树再次俯看了出来,不亚于晴空霹雳,估计怎么也想不通,命运竟然会这样待之。 接下来的日子里,赤棣树就又见到了不吃不喝,穷究急思,性命危在旦夕的皇侄。 芝草太子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天我在后花园众多姑娘里对你一见钟情,这才苦求父皇把你许配给我。如果是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红笠僧人又来了,他对病得不行了的蛛儿道:“蜘蛛,你可曾想到过,甘露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是长风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不过是你生命里的一段往事而已,而太子芝草就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一世,爱慕了你一世,可你却是否低下头去看看后面的他呢?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赤棣树见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应该顿时大彻大悟了,对红笠僧人说道:“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刚一说完,赤棣树就又见到红笠僧人离去了,皇侄蛛儿也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正要拔剑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前打落,和太子深深地抱在了一起。 等到赤棣树把这一切看完了以后,心里开始不停地讥笑起皇侄蜘蛛的愚笨,心忖:没错,太子确是你的,可皇帝之位压根就不该是你来坐。甘露就好比咱们家的王朝,就算是给了你又如何,也就如同那一颗露珠,你再喜欢又有什么用,你一个蜘蛛不得到还好,得到以后即刻就会碎掉毁掉,你的江山无非就是一张蜘蛛网,社稷又怎么会稳固,虽得之却也终会失之。那甘露也只有像我这么一棵深根固柢的参天大树才?受得了。哈哈哈…… 这时,那位僧人又出现了,“听我问了你侄子四遍那个问题,你又有什么自己的见解吗?” “那还用问,到手的东西当然是要好好珍惜爱惜的,就算不可以踵事增华,自然也要守住祖宗的基业。” 高枕安(五) 听到这里,红笠僧人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仿佛还送给了赤棣树一首诗谶,“江山指掌换,一脉变容颜。若容蛛网地,成梦安寐然……” 这时赤棣树当即向红笠僧人看去,见到其不仅仅是带着朱红色的斗笠,而且腰间还佩戴着一块十分眼熟的色泽圆润璋玉…… 望复皇侄询问,牌帝刻薄开审。 苏寐驶溜门,硕树俯观宁稳。 讥笨,讥笨,聆教考僧遗谶。 究竟说的是让我容他一片蛛网之地就可以梦寐得安然了?还是若容他一张蛛网之地,安可睡梦成寐?夜间醒来以后的朱棣实在思索不出,遂,即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尽管他好像知道宫里还有《周公解梦》这本书。 朱棣在打下南京之后曾劝如仇留发还俗,而他却是婉言相拒,赐他宅邸、美女皆是不要,遂,这位可说“靖难”之路上一等的谋士每天都是住在庆寿寺里,白天换上朝服,晚上回庙里则就穿上僧衣,另外赏赐的金银财宝都送给自己的同族们了。 其间或许有这么两个缘由,其一,他是个聪明人,有功劳的谋臣本身就敏感,如果说过于放肆的话,等同自寻死路,因为“功高盖主”这个词而倒霉的人自古至今不乏其数,如仇并不想做这些人里头的一个,其二嘛,他与其他人不一样,兴许造反的目的就是纯粹为了造反。 “微臣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万岁。”虽然姚广孝是在庆寿寺里迎见的朱棣,他亦是一声僧人装束,可他向朱棣行的还是君臣大礼。 “卿家不必多礼。”朱棣仍是跟他客客气气,也或许是因为此次是有求而来。 接着,二人便分君臣之位落座。 再接着,另有僧人奉上香茗。 当朱棣见到了那个送茶来的僧人,登时就是一愣,等这个僧人走了之后思索了片刻,立时又一惊,“刚才那个人不是已经……” “陛下勿惊,方才那位僧人是‘沙魔’沙三千的子嗣,名唤做‘沙万漠’。今已皈依我佛,做了臣下的一名弟子,法号悟浑。” “啊,原来如此,看来佛家当真是无不可度化之人呀。”朱棣这才把心给放下来,说实话,自从做了那个奇奇怪怪的梦以后,有些事情,他好像是想不信也不行了,遂,近日也就容易心悸多惊。 “陛下,请恕臣下直言。观陛下的面色,是否因为操劳国事过重而连日来不可安寝?” 朱棣听罢苦笑出了一声,“姚卿家果然慧眼如炬。没错,此次前来,朕就是想让卿家你帮朕开释一件心事,也可以说是想让卿家你帮着圆一个梦。” “陛下请讲。” 遂,朱棣就把先前那怪梦,原原本本跟如仇说了个清楚。 如仇听完,沉思了一会儿,“陛下还未行登基之大礼,如同创业之人,如若梦见叶子牌,代表可得财利,却夏占不利。树主健康,陛下梦见自己成硕树,这倒是吉梦,足见陛下身体无恙。梦见聆听僧人说教,更是吉兆,陛下的基业终究会发皇张大。” 听到这里,朱棣总算是把心安下来一些个,笑着对如仇道:“看来爱卿于解梦一道还是很有造诣的呀。” “臣下谢过陛下称赞,毕竟臣下虽然身为释家中人,拜的却是道家的子阳子为师,遂,于解梦一道也算是颇有继承。” “欸?可是卿家尚留一个并未为朕解释呀。梦见蜘蛛又会如何?”“这个……”“卿家有话尽可言之,也不要仅是向朕报喜不报忧嘛。” 如仇听完朱棣此言却还是没说话,只是起身之后来到了朱棣面前跪倒在地。 “卿家这又何故?难道说,梦见蜘蛛当真是大大不祥之兆,使得爱卿不敢实告于朕?” 如仇仍没起身,还是跪在朱棣的面前一语不发。 朱棣一见,也不想再难为姚广孝了,遂就伸手把其拉扶了起来,“既然是爱卿不敢相告,那爱卿可有什么破解之道?” 如仇这时站在了朱棣前面,“要说这个破解之道嘛……那幽幽白桃花之地,必有使得陛下安心之法……” 其实,这都是如仇的空难僧兄,也就是“战妖”花男,把已经用自己的佛法度化的沙万漠,连并痴癫和酒肉一齐送来庆寿寺的时候请求他这么说的,因为他还听小迟曾经提起过,燕王这种体质,只要心里一有十分放不下的事情,必定多梦。 “可以判定,燕王爷将来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至少要比建文陛下强上许多,但是,以他现在的心,离一个明君的标准还差着那么一些,看看他是怎么对待铁铉、方孝孺、齐泰、黄子澄,还有吏部侍郎练子宁、户部右侍郎卓敬、礼部尚书陈迪这些忠心于建文帝的良臣的?如果说燕王以这样的一颗心做了天下之主以后,就请如仇僧兄好好预想一下吧……” 桃花源近日内又被迎进了几名客人,皆是花男在进入这里之前,遣人带着白夜思的书信相邀而来。 “苦运写”郁人欢接到信以后立刻就赶来了,同时也是担心自己儿子小明的安危,反正是不可以就这么被白夜思给叫走了,然后什么音讯都没了。 在赶往这里的路上竟见到了一个“熟人”,是一个把自己叫做“葡萄”的女人。 郁人欢这回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条河边,用小石子在岸上摆成了不少一串串的“葡萄”,然后还想把这一串串的葡萄“提”到河里洗个干净,可就是怎么也做不到,急的她差点把自己“扔”到河里去洗一洗。 “苦运写”这个时候的心并没之先那么狠了,也就把她带在身边一同来到桃花源这里了。 高枕安(六) 一进到这里的时候,“腼腆蝎”再腼腆,也同样认出了这个“葡萄”就是当初自己在黄鹂台蜗牛顶上见到的那个“葡萄”,看来这个人的身体还是挺不错的,经过了这么些的时日,自行把身体给恢复了。 这个女人本名叫做“张彩凤”,乳名叫“葡萄”,他的父亲在洪武年间官居兵马副指挥,自幼也是一身的好功底。 当初那么一日,郁人欢来到河南芒山镇的仙女峰脚下,背山明溪旁边,见到了这个一身紫衣的女孩子。 “树叶青,树叶黄,何时选我当娘娘?树叶黄,树叶青,朝廷何时把我封?” 她听女孩子这么一唱,登时就对其起了一种厌恶的情绪,心道天下男子皆是负心薄幸,而个中最恶便当属帝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还妄想做什么娘娘,硬是把一件天大的伤心事当成了一件天大的美事,那好,就先给你提个醒好了,遂,“苦运写”就在其脑子里给“写”上了一个当初跟安涩羞说过的“苦运”,其亲人也就迄今为止都没找到过当初不知事出何因突然一走了之的闺女。 “铁文士”周塑神接到书信以后自是义无反顾,星夜兼程尽快赶来了。 “佛魔”常平好似是很久都没修过别人的心了,遂也即刻带着两个弟子倍日并行地赶过来了。 “修心士”这个名称是花男听小迟说的,之所以把这四位当世之中仅有的修心士请来,原因只有一个,就因为修心士的祖师爷曾经留下过一条祖训,那就是“帝王之心不可修,修来修去结冤仇”。 “可我听过的是,‘姑娘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结怨愁’。”“这句老话跟我们祖师爷留下的祖训有无关系我并不知道,就算有,那也是后来以讹传讹。就像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其实,皮匠和诸葛孔明又有什么关系。这里面的‘皮匠’那指的是‘裨将’。”“可我还听说过这么一个典故。说是诸葛亮带兵过江,江水湍急,而且里面多是突出水面的礁石,普通竹筏和船只很难过去,打头阵的船只不是被急流冲走就是触礁沉没了,诸葛亮当时一筹莫展,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在当晚来了三个做牛皮活儿的皮匠献策,告诉孔明买牛,然后把牛从肚皮下整张剥下来,封好切口后让士兵往里吹气,做成牛皮筏子。这个样的筏子不怕撞,诸葛亮按此方法尝试并顺利过江。之后‘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句民间谚语就广为流传了。看来就算是小人物,也是可以办大事的,就好比……”“如老板与白耳。”“哈哈哈……” 等到四位修心士齐坐一堂之时,花男看门见山,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建文陛下现在正在这桃花源内,我请几位前来,为的就是修一修陛下的心,让他自己知道,要论做一国之君的能力实不如燕王朱棣,就不要再与其争位了,也就是不要再与天下人去争了。冤冤相报何时又可了,皇室里的人要是争起来的话,那就是天下纷争何时了,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在座的几位和我们这样的天下人,如果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其间的话,那后果可就更是……” “你应该是听老白说了那条祖训之后才决定把我们都给找来的吧。”郁人欢道,“也就是想让我们齐心违背祖训是不是?” “嘿嘿,到时候就算是祖师爷真要怪罪的话,也法不责众嘛。”白夜思这时候打趣地说到。 “各位,请听我一言。”此刻,“铁文士”站了起来,“咱们这些修心士本该做的又是什么?还不是只因天下人何限,哪里修得过来,可这如今之事,正是为天下人而为之,如不齐心合力的话,我看这才是对不起祖师爷在天之灵。” “果然是‘铁文士’周塑神,实在是过谦了。我们才是为了一己之私偷懒度日,而周檀越经常写一些掌故无偿传入世间,那不正是你的修心之法吗?”“雕虫技艺,谈不上修,也只可说是劝,又何足挂齿呢?”“那就闲话也不多说了,此间之事算贫僧一个。” 这时,白夜思用寻问的目光看向了郁人欢。 “大家既然是都参与了,缺我一个又算怎么回事呢?不过,咱们几人联手修心还是第一次,还是好儿好儿核计核计该怎么修吧。” “我和人欢善于的是‘恍惚修心’,我主要用的是言语和周围事物,而她则是用眼神和动作,有时还辅以药物。周兄和常兄精于的是‘清醒修心’,一用文字故事,一用佛法开释,我看不如这样,先由周兄写下一个戏本子,我和人欢再把这个本子的故事让建文陛下如同亲身体会,最后,再由常兄用佛法度化如何?” “白檀越你是想让咱们的建文陛下出家为僧吗?”“佛魔”常平这时向“造梦”白夜思问到。 “修习佛法本身不也是一种修心之道嘛,咱们修的心可说是一时,若是陛下自己可以用余生继续而修的话,岂不更为稳妥,至于是在家修行还是出家剃度,还是看看陛下自己的佛缘吧……” 这里虽然是一片净土,可对朱建文而言却不是一片乐土,享受的不多倒还不算什么,唯独是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被别人把这么大的一份产业给夺走了,肚子里的憋屈实不是旁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这个晚上,建文帝比平时还睡不着觉,桃花源的人给他送来的安神汤虽早已喝下,却是当时虽是感觉到困倦十分,卧床之后倒是睡不着了。 辗转反侧之下,只得从床上又下来了,钦自把灯掌上以后,无事之间居然练起了“小洪拳”,可并没练多久,外面便是暴雨大作起来,他只得是先去把窗户关上。 高枕安(七) 就在朱允炆关窗的时候,忽然见到了窗角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只蜘蛛结上了一张丝网,在大雨之中飘摇不定,随时都有网破蛛飞的危险,可是这只蜘蛛仍然不断地用蛛丝去结修自己的这张看上去根本抵受不住雨打的蛛网。 此情此景,朱允炆的内心不禁受到了触动,自己的命运是不是跟眼前的这一只蜘蛛是相同的,不是也曾经想着拼命把江山这张网给结好的嘛,后来还不是被别人无情的戳破了,不对,自己这只皇爷爷钦定的皇帝蜘蛛不是还在嘛,只要是留得蛛身在了,就不怕没丝结,自己还有无穷无尽地蛛丝,就算给自己再结一张江山巨网也是足够的了…… 遂,朱建文这个会拼命的蜘蛛就在这大雨之内结起了自己的网,虽然网上的破洞被不停地增加,但他绝对相信,只要是自己足够努力,这张蛛网就一定保得住,一切力气是绝不会白费的。 这只蜘蛛当真是极其认真的,从身体里出来的每一根蛛丝都保证其足够坚韧,足可以顺着蛛丝垂直而下,平直而移,结出的网不但要承受自身,还要可以承受许多猎物的重量,遂在修补的同时还要不断地打理扩大,事关自身性命和社稷,绝不仅是单要满足个人的口腹所需,绝不允许半分的疏忽。 这下可就忙坏了这只大雨里的蜘蛛了,不单单要忍受着硕大的雨点在头顶如炮弹似的砸压,还要一刻不闲地为自己的江山蛛网忙碌。 “你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吗?”此时,大雨竟向蜘蛛问了起来。 “你看不到朕在干什么吗?要不快一点儿把蛛网给结好的话,不就让你弄破了吗?”“可你要不去把蛛网结得那么密的话,雨滴不就可以轻而易举从蛛网里漏过去了吗?蛛网承受的力量不也就小了吗?” 蜘蛛好似是如梦初醒,就在呆立停下了之时,果然见到了大雨滴从自己网上的较大破洞里漏了过去,自己的蛛网所受的冲击也就小了不少。 “可是,如果朕的蛛网不可挡住大雨的话,那岂不是……”“你并不用担心,看你前面那棵枝繁叶茂的赤棣树,他会替你挡住大雨的,你已经很累了,也应该歇歇了,一切都让那棵树替你承担吧……” 虽然到在此时,一切还是顺利,可还没等到常平最后用佛法为朱允炆开释,却是听到了他的大叫。 “不!江山就是朕的!就算朕只是一个蜘蛛,也用不着一棵树挡雨,现在朕就要用蛛丝把这棵赤棣树整个给包裹上!” 此时此刻,几位修心士终于真正明白了祖师爷的祖训,帝王之心不可修,说的并不是单指帝王之心过于强盛,非一两个修心士可以修的,而是更为担忧的是虽身为帝王,可帝王的胸中却不曾拥有过帝王之心,如修心士们贸然重手相修的话,那可就会…… “陛下这样下去会怎么样?”“不好说,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情形,不过我想,陛下或许会永远活在这个梦境里再也出不来了,余生一直都会拿自己当成一只要把大树用蛛网包裹起来的蜘蛛。”“那岂不是个疯子?得有人帮他度过心里这个坎儿才行!”“可……可现在……也没什么可行的办法了。”“这样吧,让我和大哥进到他的梦境里去。” 蜘蛛当真是疯狂了,根本不顾自己的蛛丝若是去包裹赤棣树的话,形同耗尽自己的生命,可是,一棵几乎犹如决了堤的复仇感觉,当真是一发而不可收。 就在他连精疲力竭都已不知是什么感觉的时候,倒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蛛网上在颤动,这个时候竟有猎物撞到了自己的网上,他虽然此刻十分专注于结网裹树,可同样不会容忍这个时候还有人和自己作对,即刻上前,飞快用自己蛛丝把一只小虫和妖虫包裹了起来,随后即刻做着自认是十分伟大的事业。 但是,那两个虫子并没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干,而是用蜘蛛包裹住他们自己的蛛丝替蜘蛛修补起蛛网来,因为此刻蜘蛛一心求大,结出来的一张网十分稀疏,根本不可抵御大雨的侵袭,更不要说去包裹一棵树了,等同隔屋撺椽,过于密麻确实是会承受更多,可要是过于稀疏的话,那就是根本无法承受了,遂必须帮蜘蛛在大网的中间结成一个可以处于大雨之中不破,能承受住蜘蛛自己的小网。 蜘蛛见之不但不谢反而大叫了起来,“你们顾着结小网又有什么用?要是帮朕的话,就赶快帮着结一张更大的网把这棵大赤棣树给包裹起来!” 大雨中的小虫即刻冲着他说话了,“陛下还知道这是一棵大树呀!” 这句话让蜘蛛心里一震,登时停下结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心交瘁,手足都快抬不起来了,同时看到自己那所谓的大网也不过是刚刚裹住了一块树皮而已,再看身处之地倒是一张较为完美的蛛网,而且在雨里颤颤巍巍得满舒适的。 这时,虫妖帮着他把这张大网中的小网给结完了以后,又道:“请陛下再看看这张网,是否满意?” 蜘蛛这时又向网中看去,在小蛛网中央地方的蛛丝竟形成了一个佛家的“万”字,他曾经听自己的皇爷爷说起过,这个佛家的符号代表的是“集天下一切吉祥功德”,又看了看小网之外的那片大网,好不残破,似乎还拦截了不少无辜的虫子…… 这个时候,大雨骤然不下,陡然间又出现了光明,既像阳光,更像佛光。 其实,那是“佛魔”常平秃头顶上面的光,此刻,他向朱允炆道:“放下即自在、放下即拥有、放下即解脱。放下了赤棣,就能畅快自在。放下了结网,就能拥有人世。放下了蛛丝,就能彻底解脱。如果修行要是不够的话,自己就别往魔网里去了……” 高枕安(八) “好了,当听到我数到三时,你就不再是只蜘蛛了,回来还做你的朱允炆。一,二,三!” 随着白夜思说到“三”的时候,特意打了一声响指,使得朱允炆终于把眼睛又给睁开了。 “陛下您……”“‘陛下’?好熟悉又陌生。” 四位修心士登时皆是觉得功德圆满…… “嗯……那以后又怎么称呼建文陛下……”“若不嫌弃,叫我声‘朱贤弟’就行了。”“这怎么好?”“这当然好,哪一天你叫我朱贤弟时,发觉我已不再习惯了,那就说明,我还要再去当一回那大雨中的蜘蛛了。”“看来陛……贤弟你当真是把什么都给放下了。”“但愿吧。”“那贤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不如,我拜花老板你为师,让我以后做个‘蜘蛛侠’怎么样?” “战妖”花男听朱允炆那么一说,即刻从小臂上摘下了两个东西。 朱允炆一看,是两个十分结实的皮圈,其上各有五个带绞簧的小圆盘,十个圆盘上缠绕着黑色的东西,不禁问道:“这是何物?” “这就是我的黑长指呀?” 原来,他的黑长指是十根千年大蟒的筋,由三代顶尖匠人用祖传秘方炮制了近百年的时间,可说是极坚又极韧,当初花老板买下来的时候,几乎花光了“兰花儿”所有的积蓄,或许这才是他那么多的跟包都要为其赚钱的缘故。 使用之时,除了可以熟练让十根千年蟒筋顺着自己的十指随意收发,其间,花男还运用戏法的手段,使自己的手变得和蟒筋同色,这才增加了它的神秘。 再后来,花男功夫大进,就可使得十根蟒筋软硬皆可。 “贤弟你不是想学哥哥我的武功吗?我可以立刻教你如何使用这十根蟒筋,贤弟资质聪慧,假以时日,定成大果。”“‘资质聪慧’四字实不敢当。这个……哥哥当真舍得?”“贤弟你都把最重要的东西放下了,而哥哥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嘿嘿,虽然已不为君,可也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哥哥你倒是可以把黑长指的功夫交给我,贤弟另寻替代之物就是。” 接下来的日子,花男真教,朱允炆也真学,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练着有些不便。 这么一天,安涩羞仍是腼腼腆腆地把一团东西给朱允炆送来了,像一大团蛛丝,可他拿在手里头一试,却是好不坚韧。 其实,“腼腆蝎”豢养的那些蜘蛛经常喜欢以其它毒物为食,有的时候竟然给她这个“妈妈”带回一些活的来,其间有一种异国的毒蜘蛛,名唤做“黑寡妇”,它的丝当真是坚韧有余,遂攒下来不少,本来等到攒多了以后想给老板卖个好价钱,可老板现在正教徒弟,刚好需要类似蟒筋之物,遂也就拿了来。 “孺仙”童成将其处置了一番,又增强其坚韧,同时还把其中一些增强了黏性。 “战妖”花男亲手给编成了两条软鞭也似的东西,特意把黏性强的置于前端,还亲手给做了两个可以戴在腕子上的绞盘。 朱允炆见之大喜过望,这跟自己梦中的那个蜘蛛侠客使用的东西甚是相同,使用起来的感觉仿佛是天生。 另外,他们兄弟两个独具匠心,仔细思索蜘蛛爬行墙壁的动作,特意创出来一种适合朱允炆习练的“蜘蛛爬行术”,飞檐走壁根本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童成还特意用桃花源里种植出来的好药,调制了一些可以增强功力,而且还温和的灵丹妙药,嘱托朱允炆定时定量服下。 就在朱允炆练就蜘蛛功夫小有成就的时候,这一天,花男突然间找到了他,而且并不是要再次指点他的武艺,实是因为郁人欢先找的花男。 “……好,现在听着,那一个喜欢养大蜗牛的葡萄女已经睡在蜗牛顶上那个黄鹂眼睛洞里了。她太累了,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彩凤你赶快从洞里出来吧,让她做一个好梦。”郁人欢道,“你却是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心有愧疚的她总算是把当初犯的一个错误给弥补了一些,之后,她又跟张彩凤聊了起来,特别想问,当初为什么非要想当什么娘娘,难道真是因为年轻的懵懂,又因为听到家里有人说皇宫里头多么富丽堂皇,从而向往得纸醉金迷了,等到听得张彩凤自己把当初的一段感情经历一说,登时…… “贤弟你还记得当初仙女峰前的那个张彩凤吗?”“张彩凤?”“不错,她还有一个乳名叫‘葡萄’。” 就这二字,登时让朱允炆身形一震,本来已经平静的心里仿佛被激起了不少的涟漪。 “葡萄……她现在还好吗?”“看来她并没记错什么。自从贤弟你当初回了南京之后,她因为思念过重而……脑子出现了一些问题,已经离开故里不少年头了。”“唉,这都是我害的。”“贤弟也不要先这么责怪自己。”“哥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当初那个葡萄,现在也在这桃花源里。” 想当初,朱允炆尚未登基之前,曾被自己的爷爷告知,光靠一个明面上的锦衣卫还不足以掌控满朝文武的动向消息,遂创立了一个更可以监察大臣们的秘密组织,由于孙儿给了一些灵感,便给这个组织起名为“蛛丝”。 之后,洪武万岁朱元璋还带着自己的孙儿去过一个地方,秘密监察这个监察大臣们的“蛛丝”组织。 由于当时的朱允炆很少出宫,来到民间之后看到什么皆是感到甚为新奇。 为了保证皇帝和皇太孙可以顺利秘密监察,遂,那些从宫里出来亦是不敢张扬随性的大内侍卫们也不敢贴身保护,结果,在一个较为杂乱的菜市里,终于把皇太孙给保护丢了…… 高枕安(九) 已是孤身一人的朱允炆一开始还没觉出什么,直到后来肚子里饿了,这才知道,没人伺候保护是个什么滋味,可是放眼左右,既不见了皇爷爷的身影,也不见了侍卫的踪影,身上还没带钱的习惯,更是不知道所佩戴的贵重物品是可以到当铺里去典当换钱的。 遂,当时的朱允炆只得是到处走着,想的还是找到皇爷爷和自己的人,可就是不知道,还可以跟这里那么多的百姓们打听打听。 这时候,从前面过来了一伙人,一个个都是贼头贼脑的,见到一身富贵却是看上去还不怎么懂世间险恶的朱允炆,如同见到了一只小肥羊,遂即刻互相使了一个眼神。 接着,其间当即就有个人喊了起来,“喂!前几天那个杂耍班子又来了!咱们大伙儿快去看呀!” 他的同伙们即刻随声附和,然后几乎是抱成团,分明是挺宽敞的一条路,却是从朱允炆身边挤挤撞撞过去了。 朱允炆登时就不乐意了,但是,毕竟是皇太孙的身份,连一个字的脏话都不会说,更别说骂街了,平时太监和宫女们有不对的地方,最多也就是训斥一番,即便是什么也不说,也会有人替他惩罚去他们的,而此刻的皇太孙身在民间,心里又有别的急事,索性也就不跟这些无知小民一般见识了,可就在朱允炆冲他们瞪瞪眼之后刚想走的时候,这才发觉,身上那些价值不菲的佩饰好似都不翼而飞,而且还觉得裤子还一个劲往下出溜,就连腰里的那条金丝玉带都不见了,心里不由得还莫名起了一些佩服的意味,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莫非是传说里的“鼓上蚤”时迁的后人。 就在朱允炆深深怀疑那帮看上去无赖无方厌恶已极之后,敢要提着裤子追过去质问,却是见到了一个少女把这帮人先给拦下了。 “喂!你们这种人的爪子怎么就从来没干净过?除了偷就不会干别的了?” 面对少女的疾言厉色,这些人都不当回事,里头一个俩眼色眯眯的小子看着那个少女满面奸笑地道:“哟,爱听。打是疼,骂是爱,这闲着没事儿拿脚踹嘛。” 其余的小混混们登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还嘴里不清不楚地占起少女的便宜来。 少女登时气的面色发白。 “哟,快看,这小妞儿一生气就更好看了。”其间一个小子那么说着,伸手就向少女的面上摸了过去。 少女登时就探指一抓,然后使劲一拧,即刻就听到了那个小子发出了畜牲般的痛叫,说不定一会儿还会现原形呢。 其余的小子们还不知错即改,登时一拥而上,同时还想着怎么多占一些便宜。 那个少女还是挺争气的,先是把手里这个混混照着对面一帮混混狠狠地扔了过去,撞倒半数之后,身子腾空而起,飞脚照着这帮混混们的尾巴骨猛踢,直踢的这些小子们也不知道该叫哪位长辈来给自己“报仇”,只知道下回见到这位姑奶奶的时候最好躲得远远的。 “想跑?把东西都给姑奶奶我留下!”“留留留!孙子们都孝顺姑奶奶您了!” 等到这帮痞子们捂着尾巴骨的位置都跑没影子了之后,朱允炆就见到了那个少女拿着自己的佩饰,还有那条带子向自己走来,好像是天仙临凡一般,并没半分无论对方为了自己这个将来的皇帝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感觉。 “这都是你的东西吧?” 听到少女跟自己说话的声音,倒是更觉得她像戏文里歌颂的那些大侠一般,好比好汉秦叔宝,超过女侠张出尘。 “到底是不是你的?” 听到少女的追问,朱允炆即刻学着戏文里的动作生硬抱拳谢过其出手相助,可就是裤子这时无礼不听话了,只得是先行拿过自己的腰带匆忙系好,动作同样生疏。 那个少女只得是把目光回避了过去,而且还不禁用手指掩口微笑,等到其把衣物整理好后,即刻带着些许难为情,把他其余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些东西就都赏赐给……”“赏赐?”“啊,不。赐予……”“赐予?”“啊,都赠予姑娘了。” 少女这时见到朱允炆尴尬且生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就又笑了,这一回连樱口都来不及给遮掩住。 “不知道姑娘为何发笑?”朱允炆这个时候问到,其间还有想跟对面这个少女多说一些话的意味,其实,同龄的漂亮美宫女们,宫里并不缺少。 “喂,你从哪里来的?”“京城。”“京城?难怪,听说京城人杰地灵,一定有不少向你这样的读书人吧?”“啊,应该是吧。”“那这样文绉绉的读书人,是不是一天到晚总是读书,从来不到菜市场这种地方走动走动?所以见了生人的面,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嗯,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 朱允炆出来之前被皇爷爷再三叮嘱过,不是万不得已,决不可表明自己的身份,只得是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可就在这时候,肚子里又做了一件失礼的事情。 那个少女一听到他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即刻带着他到在本地的一家虽然不大,却是十分有名的饭馆,要了几个卤菜和烧饼,还有一碗热热乎乎的胡辣汤。 朱允炆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眼前的东西简直就是救命仙丹,“唏哩呼噜”地吃了干净,还有那碗一辣解三馋的胡辣汤,也是给喝了个碗底朝太孙。 就是不知,当初他皇爷爷朱洪武喝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感觉是不是和朱允炆当时是一样的。 等到结账之时,朱允炆虽然知道眼前的东西是要拿钱换得,可就是早把钱这种东西的印像给忘了个干净,记得上次看到钱这种东西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高枕安(十) 但是,那个少女根本没有让朱允炆来结账的意思,自己把那饭钱给付了。 朱允炆一见之下又谢过了那个少女。 “到底是读书人,总是谢来谢去的。”少女笑着说到,“快把你的东西给收好吧。” “不是都赠予姑娘了吗?”“我可是要不起。”“要不起?为什么?”“嘿嘿,我跟你一个读书人还真是不好说话。这样吧,我就随便拿一样儿吧。” 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那少女拿起了一块刻有蜗牛纹的紫玉玉佩,然后又道:“读书人不是总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嘛,那我这个物件就送给你吧。” 朱允炆接过来一看,是一串用紫色的圆形小石头穿成的葡萄饰品,虽看不出有多名贵,却是觉得挺是可爱的。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家客栈?” “客栈?”这种东西他确实也听说过,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住进去。 “你一个人来的吗?出门连个随从都不带?也是,想你这样的阔少爷,一个人住客栈容易露财,不安全。我倒是有个地方,就是简陋了一些,你要是不嫌弃而且信得过我的话,就跟我走好了。” 仙女峰脚下,这里有一间这个少女自己盖的小屋子,平时总是到这里来玩,虽是简陋了一些个,却是收拾得很干净,布置得还挺雅致,而且还收集了不少如葡萄般的小石头做为屋中饰品。 遂,当夜晚间,皇太孙就住在了这里,虽然并无皇宫里那么舒适,却很惬意,尤其这里,似乎还有那个少女身上的体香…… 转天,那个少女又给朱允炆送来了不少日常生活用得着的东西。 一连过了好多天,那个少女几乎每天都来,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喝着这里的山泉水吃着这里的山野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那个少女又带着朱允炆去逛街,总算是碰到了谢天谢地谢祖先谢神灵才找到朱允炆的那些大内侍卫们。 说实话,自从皇太孙朱允炆下落不明以后,朱洪武活吃了他们的心都有。 就当他们上前刚称呼了一个“皇”字,即刻被朱允炆推到了一边,几句对话之后,朱允炆以皇太孙的身份下令,这些侍卫们必须是明天这时候才找到自己的。 当他回到少女身边的时候,也以他们几个都是熟人为由给搪塞过去了。 当晚,朱允炆思忖着,自己身系着大明国运,想要跟这个少女在这个地方长相厮守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虽然说心里是这么想的,却仍做出决定,回去以后向皇爷爷秉明事情,然后再来接这个少女入宫。 遂,他就在转天离开仙女峰的时候,给那个少女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还许诺以后会让她当娘娘。 可是,当他回到洪武万岁身边,把一切都告知以后,不但并没得到皇爷爷的祝福,反倒是领到了一通训斥,说什么一准儿是民间女子见到了他一身的荣贵,想要攀龙附凤,还规劝其不要中了他人的诡计。 再后来,他的皇爷爷给他定下了与当朝光禄少卿马全之女马恩慧的亲事,据说,其缘故是洪武万岁认为马姓女子可以旺夫,马秀英马皇后就对其打天下坐江山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等到朱允炆称帝的时候,娘娘自然也是这个马恩慧来当了。 其实,即便是在朱允炆大婚之后,他仍是时不时把那一串葡萄饰品拿出来把玩,然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自己并没把玩那串“葡萄”多少次以后,就不知去向了,心里曾经怀疑过是皇爷爷的人干的,应该爷爷怕自己睹物思人从而会陷得更深,好在自己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个少女的名字,这才使得她得以安全,只是在心中一直默称其为“葡萄”…… 造物或许真的会弄人,竟然让此刻的朱允炆见到了当年那个还一心想要和其白头偕老的张葡萄。 花男和郁人欢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一个素静的地方,还真有点像当初他们的那个雅致小居。 “那个……我听说你后来……”“不是因为陛下……你,是我自作自受。”“葡萄,千万别那么说,是我对不起你。”“陛下怎么会对不起……”“就别‘陛下陛下’的了,你应该知道,我来桃花源这里并不是游山玩水的。”“其实……”“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该跟你怎么说。”“那咱们就都别费那个力气了,这或许就是咱们的缘分。”“对呀,一切就都交给缘分吧。”“现在,我可以帮你再做些什么吗?”“你若是帮忙在心里头不恨我,我就已经十分高兴了。” 缘分有时就是那么奇妙,该在一起的时候却不会在一起,可是或许等到何必在一起的时候,又彼此…… 高枕安(十一) “听说你把盛至的那个随从给揍了一顿?”“又怎么样?谁让他看我的时候跟看一盘凉拌菜似的!”“也是,怎么也应该把你看成一盘荤菜才对。”“哼哼,我还真没想到,这‘孺仙’、‘战妖’说话的口吻竟然是一样的。”“没错,有的时候就是一样的,花男也是猜你并没打赢。”“废话,还不是他的那个什么该死的战妖符!要是给我解开试试!”“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吗?”“告诉了,你就可以给我解了吗?”“如果你想让我给你解了的话,那么,你还真得必须告诉我你的武功门派。”“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就是记得小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扔进了一片黑漆漆的地方。你应该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害怕吧?”“可以想像得到。”“后来,我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肩头,吓得我再黑夜里玩儿命奔跑,再怎么大哭大叫也没人理我,不过,终归还是被一群会喘气的东西给理会了。”“野狼?野狗?”“我不知道!我当时就是知道被围上了,而且那些很饿的东西绝对可以一口就咬下我整个的屁股。”“后来呢?”“后来?哼哼,我从肩上把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拿了下来,对着周围的东西一通抡了过去。”“它们都被赶跑了对吗?”“要不我怎么会完整无缺被老板关起来那么多年。”“不错,看来你并没怎么祸害世间,就被花传说给制止了。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的功夫怎么学来的。”“还会怎么学来的?当时我就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只野兽。野兽先要学会的道理应该是什么,就是‘弱肉强食’!我把那群想要把我给分了的东西们一一打跑了之后,天也亮了,之后也就仔仔细细地看到我如今的兵器是什么样子,或许她知道我需要它,就自己找来了。”“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你就一直在悟自己的兵器,随后也就把自己这套独门武功创了出来。那你也算是武学里面的绝世奇才了!”“你用不着夸我。不错,这里面确实有我自己领悟的,但是,也是我当时发现了一本写的十分详细的图谱挂在了兵器的后面,不过,里面图少字多,大部分写的都是心法。”“我要是没说错的话,那本图谱你后来就给毁了。”“没错儿,我可不希望世间还有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要独一份儿。”“那我就替世人先感谢你一下,谁也不希望像你这种人再多出一个来。然后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所以你就想报复世人?”“等等,你别是想像那个虾娘儿们儿一样再把我给耍一通吧?你到底会不会解战妖符?不会的话就少跟老娘我这儿耍什么嘴皮子!” “孺仙”听完之后并没生气,反倒一笑,“在我给你解战妖符之前,你就不想知道一下自己的身世。” “我知道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不想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吗?”“我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要是疼我管我的话,我也不会从小就那么惨!”“可他们那是为了保护你。”“你说什么?让我那么保护保护你试试!” 童成这时又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等对方的情绪冷下来一些,然后慢慢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你原来的名字应该叫‘唐赛儿’,是明朝开国军事将领唐胜宗的后人。洪武三年的时候,他被封为延安侯,后因擅驰驿骑,被削去了爵位,降职成为指挥,可即便是如此,朱洪武也并没放过他,到了二十三年时,说他是胡惟庸的同党,结果落得和那些功臣同样的下场。” 听到这里,广林柔目中一动。 “在抄你们唐家的时候,你的父亲为了保护你,抱着你一路杀出了大军的重围,可就是因为伤势过重,眼看堪堪就要被追上。那个时候的他只得是把你先藏到了一个不容易被官兵发现的地方,好在后来他也被人救走了。他曾经无数次地找寻过你,却不知道,当世的‘彼岸花’广林柔就是自己的女儿唐赛儿。” “你说的……当真!”“你是不是有一块从小就佩戴的玉佩,那是你们唐家的家传信物,要不然,他又怎么会把你给认出来了。”“你是说,我的父亲就在桃花源这里。”“不错,唐古清就是你的生身父亲。” 这时,古先生眼含热泪地走了出来,“赛儿!” 就这一声呼唤,即便是广林柔之前不知道生父是谁,同样也可听出,这分明就是一个父亲叫了一声多年失散的女儿,血液里面天生的东西是说什么也无法改变的,登时对亲人的怨恨都化成了虚无,冲过去扑到父亲的怀里痛哭流涕了起来。 从这个时候起,她的内心就定下了一个念头,朱元璋既然敢害自己的长辈,那就父债子偿好了,自己早晚会组建起一支军队,向大明朝廷讨一个公道,遂,之后无论如何也要缠着老板,向其多讨教一些攻杀战守的门道。 之后,如今的唐赛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暂时只想做一个父亲身边的乖女儿,什么都跟父亲聊,甚至是“造梦”给古先生安排的那只赤尻马猴,还有父亲后来又添了的那位虎颜知己…… 这天,花男又把四位修心士给找到了一起。 “前番几位受累了,不过,立刻就又有更重要更艰难的事情要辛苦几位了。” 白日当即问道:“是不是燕王陛下已然……” “不错,我已经遣人去秘密探查清楚了,确定了燕王陛下已然到在了外面的朝廷军营之内。” “来督战的?”郁人欢此刻问到。 “那并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来这儿了。”花男答到。 高枕安(十二) “如何让他进来,花老板是否已经想好了。”常平问到。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众位想的事情,应该是如何修他的心。” 这时,周塑神不觉皱起了眉头,“如今的燕王怎么也应该是拥有帝王之心了,要修起来……” “困难定是有的,但咱们可不该因为骨头难啃,就不去下嘴了。”白先生此刻说话,已然是带着一种苦中作乐的味道了。 谁都知道,如今的燕王就是还尚未登基而已,皇帝的宝座等在那里,已经没谁可以阻碍到他去到宝座上的道路了,要是有一点儿修不好,无论是这里的谁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前番从南京那里传出来的那么多的消息,他们可不是没听到过,其实,就算是把燕王的心给修好了,可是帝王之心的根本是绝对不会被动摇的,哪怕是已经“好心”了的朱棣,也未必会放过了他们,要知道,有时好心的帝王杀个把人的举动是绝对不会影响其当好一个忧国忧民的明君的。 “就不可杀了他,直接再换一个不用修心的皇帝吗?”“要是那样的话,花老板就会直接去辅佐那位不用修心的皇帝夺取天下了,咱们又何苦到这里来呢?是吧?” 花男即刻就点了点头,他虽然是“战妖”,却不是一个对天下人不负责的老板,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先,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好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也只是如何把燕王的心修成一个对百姓们有利的帝王。别的嘛,就顺其自然吧。”“铁文士”这个时候劝解到。 “是呀,咱们到底是做什么的,自然心知肚明。干就是了,别的不要管了。”白先生这时候也道。 “众位檀越们也不要先把丧气话说在前面,实在不行的话,就都推到我的身上。贫僧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况且,我一半儿的心应该已经在地狱里了,这另一半儿嘛,嘿嘿,就当是我重新再修炼一回就是了。”常平说着话时,面上神色当真是平常得很。 “我倒还没什么,别牵连到我的儿子就可以。”郁人欢这时说到。 “错天使”盛至待在这片桃花之地不说是度日如年,也是心急如焚,其间得到这片桃花源的欲望远胜于会受到燕王陛下责罚的担心,毕竟是把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就连当初曾怀疑过的小明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都已经不在乎了,见到郁人欢连问都不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到了这片桃花源之后,生儿子都不叫个事了,还是已经认定了自己命里本该无子,不想再跟老天争什么了,毕竟他是一个“错天使”。 “骚骒”爱珰玛到在这里之后倒是好不快乐,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见到谁都会打上一个热情的招呼,从来都不会去管盛至会不会吃醋,除了她天生就是这种骚浪的性格之外,也许是盛至在她身上下了那么多的工夫不见有什么成效,最近冷落她了,反正盛至带着她来这里的目的,一是看上了她一身武功,二是想着这里的事情或许还会存在用得到这种女人的地方。 这一切,都让“战妖”看在了眼里,心里当即开始盘算起了,怎么让朱棣独自进来接受修心,是不是要着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这天,已经无心再在这里看桃花景色的燕王陛下不耐烦了起来,当即就把盛庸和平安给找了过来,问他们直到现在为什么还不攻打桃花源。 他们俩人还会说些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找到进到里面的路径,又叫他们如何去攻打,早已进到里面的盛至迟迟不见送消息出来,除了在这里死等下去,哪里还剩下什么别的法子,就算想拿大炮去轰,可连对方的具体位置都不得而知又可如之何。 可是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既然“战妖”在这桃花源之内,定是会在进来的路径上设下不少的埋伏,他们在这里的等待几乎就是浪费时日…… 最近,梅丽可是越来越受不了朱高炽了,只要是他跟她独处的时候,连身边的下人们都不顾及,他总是想照着她身上那些美妙的地方,不是碰一下就是摸一把,可梅丽因为种种原因又不可以大嘴巴抽他。 后来,实在忍不下去的梅丽听到朱高炽提到平安、郏倜黛和盛庸他们已发兵至桃花源那里,就即刻提出了一个建议,说是,桃花源这里既然有郏倜黛这样的女将,怎么也得有一个女军医,要不然怎么也是不方便。 朱高炽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梅丽离开自己的,可再一想,那郏倜黛可是自己父皇的红颜知己,早晚后宫之中至少有其一个贵妃的身份,到时候父皇宠信起来,要是可给自己在枕边多说一些好话,那自己的地位可就更是稳固了,而且看她心意挺是坚定,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心里还有些感动对方这一番举动应该都是为了他自己着想,遂,不舍之下,也只得同意了。 当然,梅丽离开之时,自然要把自己的助手给带上的…… 就在他们已经到在桃花源外的时候,还不等把夜晚的燕军军营看到个仔细,却见到两个异乎寻常的女人。 冰串儿把欠蔷芯带进军营,盛庸自是也没说什么,只道是盛至又多给安排了一个人手,之后,自然是也没太过多余的工夫去顾及她们,他想的更多的是在面对桃花源无计可施的情形之下,怎么还可以让朱棣陛下少怪罪自己一些个。 本来说,自打那五个孩子不见了以后,郏倜黛就已经下令在营门这里看守的士兵们不准再私自放人出去,可是,守门的士兵在这个时候根本管不了什么了,只因已然是倒地不起,至于还会不会动弹就得看造化了,而跟他换班的士兵此刻当然也是还没来接班…… 高枕安(十三) “这些没用的东西还胆敢拦着我们?哼!也太没意思了,难道他们想把我们给闷死不成?”冰串儿埋怨道,应该是并没把那个刚才打倒的士兵放在心上。 “你不是说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去对付那些对咱们女人负心的臭男人吗?”欠蔷芯这个时候亦是冷冰冰地问到,“这里这么多的臭男人,到底哪个才是?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了这口恶气?” “别着急嘛,总会让你去出出气的。实在不行的话,看哪个像你说的那个负心汉,你就先动手解决掉好了。”冰串儿带着冰冷的笑说到,“不过,我倒是劝你不要急于这一时,反正日后绝对可以让你见到好儿好儿对付男人的机会,只要你安心跟着我就行。” 冰串儿那么用言语“安抚”着,一回头间,却是见到了欠蔷芯的眼神笔直看着前面,“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你那个……那你还等个什么劲儿?” 欠蔷芯一下子就掠到了小迟的面前,好似见到了前世今生的仇人一般,“你……你小子把我的情我的爱都还回来!”说着,她对着小迟就是一招。 还不等小迟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梅丽登时就冲他问道:“这就是那一个和你一起去钻冰洞的女人吧?”根本就不想等小迟回答什么的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上去替他把对方的招式给接了下来,用的是“灵蛇刁打”的功夫。 一旁的冰串儿好像手痒痒了,嘴里却道:“好小子,竟然带着个狐狸精来找我姐妹的麻烦,看怎么收拾你。” “你要是还想再跟着我的话,就给我好儿好儿教训这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浪蹄子!”“那个……你最好先不要伤了欠姑娘,这里面或许是什么误会。”“闭嘴!” 梅丽使的这套功夫的前身本来是南宋年间,西域一个名叫“欧阳锋”的人所创,是从蛇身的舞动里悟出的拳法,取意于蛇类身形扭动的路数,要旨在于手臂几乎可以在并无关节之处弯曲,其实是在离敌最近之处,忽有一拳从万难料想的位置发出,方位匪夷所思,让敌手看来,自己的手臂宛然灵动如蛇。 当世有一位武学大家,习得了这套诡谲的拳法之后加以改进,才有的现如今这套“灵蛇刁打”。 梅丽此刻又是一拳奔着对手打了过去。 欠蔷芯的功夫本来就不弱,心里还蒙上了一层冰冷的东西,又面对着十有八九是情敌的女人,遂,出手尽现出无情之处,她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泥潭,想让对方这条“蛇”泥足深陷。 梅丽现在的心里头莫名生起了一股怨恨之感,当然,或许她从来就知道是由何种缘故造成的,可就是让自己强装着不知道,也不知道当初那位留下“掩耳盗铃”这个成语的老兄若是得知她会这般,会不会大呼自己是“千古奇冤”。 此时,她的臂膀化成的那条灵蛇奔着对方就刁打了过去,见到对方如同一个陷阱,索性“蛇头”一偏,用自己的胳膊肘奔着对方的“陷阱”里顶了过去,但由于“蛇头”和“蛇尾”都在其外,遂也就根本没被陷住,可也是觉得这“泥潭陷阱”里好不冰凉。 欠蔷芯被对方的胳膊肘给捣了,心里的气比身上的疼还要重,不等对方再用别的招式,自己就又冲上,敌不来就泥潭,泥潭便去就敌。 梅丽即刻又是把拳头冲着欠蔷芯这个“陷阱”一甩,甚至可以利用对方武功的特性而为自己所用,就算是“蛇头”打了进去,也随时可以抽得回来,拳法的灵动足可把对方的这个一陷之力给化解掉。 身上不该挨打的地方又挨了一拳的欠蔷芯,更是不乐意了,抡着膀子就冲了上去,就连自己功夫的要义都快不要了,就好似想把“泥潭”里冰冷的“泥点子”都甩过去一般,不可让对方“深陷泥潭”,就把对方用“泥”给埋了算了。 “弱蝮”哪里是一条可以轻易被“泥点子”给埋了的笨蛇,灵动之极的拳法配合着“惊蛇入草”的身法,利索避让“泥点子”的同时,还得让对方吃到苦头。 按着欠蔷芯原来的功夫,即便是对方出手的方位很是刁钻,就凭着她自身的“枉尺直寻”,也是绝对可以应付的,就算来不及让对方的攻击都如同打进泥潭,那也是可把力道卸掉一部分,可此时的她因内心冷寒,从而导致身上也僵硬了起来,遂,本该灵灵的功夫活活让她给使得硬梆梆的。 不过,梅丽这会儿也是过分了一些个,开始有些得理不让人了,心中的愤恨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想强装着压制下去,却是反而越发厉害了,遂,拳头上便带上了“弱蝮”的狠劲,甚至三分毒辣…… “五风剑式”。 小迟虽然是面对着一个头脑很是不清到了接近狂癫地步的冰冷女人,却也并没用自己的兵器,而是以手代剑,施用起了师父教给的精绝剑式。 冰串儿可是并没去管对方是不是跟自己动真格的,似乎是张口吐出了一团质实形续的冰气到在手里,拿着兴许是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尺寸形状的武器,奔着对手就抡了过去,武器不到,一股寒冰之气先是侵人肌肤。 小迟即刻运用起“暖风天和”的功夫抵抗寒气,凭着经验感觉到对方手里那种不善之物攻来,立刻施展“五风剑式”之中“恭”字诀里的“立雪求道”,迎着对方施过来的寒冷岿然不动,起手奔着对方的冰攻就劈了过去,想要劈出一条冲出的“道路”。 高枕安(十四) 冰串儿见到对手不畏自己的寒冷功夫,还眼看着对手一掌如同匹练利剑也似过来了,却也是不怎么意外,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其不冷静一番,当即又张口吐出来了一道冰气,直逼对方眉睫,见到对手一闭目,又立刻张大嘴吐出了一道更冷的冰气,双手飞快一划拉,就好像把一张大猎网似的东西拿在了手里,然后奔着小迟就撒了过去。 小迟等睁开双眼一看,冰气已经寒冷到在半空里显现出道道交错的寒雾,又用“勇”字诀中的“大勇若怯”,又将双目紧闭了起来,看似十分胆怯的样子,实则是用一个适合的方式等待着时机的到来,一旦觉察到了,立睁二目,单手又起。 冰串儿的“大网”几乎是在眼睁睁看着却是仍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形之下就被攻破了,就是不见对手趁着这个时候抢攻自己,自是也不想仔细琢磨缘由,身子又立刻飞旋了起来,边转边接连不断地吐寒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会因此而拉痢疾。 小迟越发感觉到自己身周的空气骤然冰冷起来,甚至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快冰凝了,“廉”字诀中的“一清如水”,代剑之手挥起,犹如清水流畅,周围再冰寒气,遇“水”便“化”,过了一阵之后,周围的空气恢复如常。 冰串儿停下旋转之后,应该是因为花掉了过多的力气,竟然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可让人不知道的是,这喘出来的还是她的冰气。 小迟自是并没掉以轻心,忽然又察觉到,周围就像是有不少的小虫偷偷飞了过来,而且冷不丁快速攻击起自己身上要害之处,忙又把“忠”字诀里的“披沥肝膈”用上了,护住自己的同时,身周的暗袭一概没放过。 冰串儿这会儿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更显虚弱,看样子是不想再跟对手这么拼下去了,既像投降,也像是听凭对手处置了,而实际上,却是又一次偷施暗袭,这次喘出来的冰气被她暗地里都施用成贴着地面攻向对方。 小迟亦是再一次察觉到对手的不怀好意,用“孝”字诀中“扇枕温席”,身形半俯,挥“剑”而扇,“席”间那些冰冷攻击的火候又当即被“温”了。 梅丽此刻,也不知道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还是心里有什么怨气还没出够,面对着眼前这个武功虽高却算是遇上了克星的欠蔷芯,仍是不停地施用着招数,可是,不等一旁的小迟出言相劝,就有人抱打不平了。 对方一上来奔着梅丽就是一拳,面对着对方刁钻的攻击位置,竟可提前判定,一拳就和梅丽的拳头撞到了一起,同时还“嗯”了一声。 梅丽也是心头起疑,好在自己用拳术中“软”的功夫把对方弱中带刚的拳劲给卸去了一部分,这才没有受伤,等到定睛一看夜色中的对手,即刻就认了出来,“贰老师?怎么是你?好久不见!” 罗铁寒一听对方的声音和称呼,当即也认出了梅丽,“小丽?” 要说,梅丽的这套“灵蛇刁打”功夫还是由他当初偶遇小丽之时,察觉其是个习练此种武功的人才,遂就慨然相授。 莼鲈之思当真是难以抑制,更何况,梓里之中还有翘首以盼的亲人乡友,遂,他这才先把没完成的承诺而带给自己的顾影惭形放下了,就算是可以挨上一顿族人的臭数落,也总比老是在外面这么单着要强得多。 当然,夜晚才走到了这里,是不是他出于某种心意才如此行之,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知晓,反正一到在这里就见到了自己之前认识的欠姑娘,竟然还有人对这么一个好姑娘动手,他自然是要出手相帮的。 此时,罗铁寒又见到了已经点中了冰串儿后颈之上,发际正中直上半寸,第一颈椎下“哑门”穴的小迟,一问之下是想要进桃花源,还说要放暗号进去,却是说不用那么费劲,由自己带进去即刻。 之所以,他知晓如何进桃花源里的路径,原因就是,他的本名叫做“贰环保”。 这一天的早晨,白先生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却是见到了自己带进桃花源里的襁褓卧底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先生,这燕王的军队早就已经到在外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一场大战,您还是让我们恢复成您给我们的那些记忆吧,我们的武功必须马上找回来才是呀。”“是呀,我们本来都是给朝廷做事的,可没想到,朝廷却是嫌弃我们都是耻辱,还想灭我们口,那我们索性就跟他们拼了。”“对!拼了!什么这个万岁那个皇帝的,只会卸磨杀驴。” 白先生听着这些原来的老部下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跟自己恳求了起来,特意先看了看倪遨和刘桂花,心道他们本是凉国公蓝玉同父异母的兄妹,却是背地里彼此暗生男女情愫,碍于关系礼教终不可在一起,自己给他们安置记忆之时,虽然头脑不是十分清楚,却也是还想着圆了他们一个心愿,最后洪武万岁杀凉国公时竟还以娶异国女子为妾室意图里通外国加了一条罪名。 然后,他又看了看皮诺曹和任鱼美,心里又道他们两个一个本是诚意伯刘伯温之后,另一个则是左丞相胡惟庸之后,当年胡丞相跟刘伯爵是政敌,刘伯爵虽是辞官还乡,可左丞相还是放他不过,特意派皮诺曹这个小儿子假扮医师给其下毒,我给他们俩安放记忆的时候,应该是也想着化解一下他们的恩怨。 再然后,他又看了看和魏桦毗站在一起的熊亚,心里好笑一声,他们之先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在一起的,自己竟是半分都不得而知。 “好吧,你们既然想让我再给你们‘修修’心,那你们就一起进来吧。” 高枕安(十五) 随后,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等到找来的这些襁褓卧底们从白先生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面上之前的斗志都消去不见了,现在的他们竟都径直走向了桃花源里的田地,然后便是帮着这里的人们干农活去了,看情形,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要再做什么打杀报仇之类的事情了。 白先生这会儿也没闲着,随后跟着他们走向了田间,亦帮着干了起来。 干着干着,白先生还发现了“战妖”、“孺仙”,还有“好人”,也在这里忙活了起来,而且一点都不生疏,就好像是之先早就在地里锄刨耕种多少年了的老农家。 等到农活都忙活完了,有些桃花源里的婶子大娘们就招呼他们去吃饭了。 白先生和“当世三杰”们走在最后。 “小迟什么时候也来这里了?”“刚来,说是无论怎么着,也要到这里跟大伙儿赔一个不是。”“赔不是?”“没错,毕竟要不是他的话,燕王爷的大军也不会开到这里来。”“那族长又是怎么说的呢?”“他们却是并没要埋怨怪罪小迟的意思。族长还说,跟他这么一个拯救过贰氏整族人性命的大好人一起经历这么一遭,其实就是一个字,值!别的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都当是还恩了。那白先生的这些手下们……”“我当初把他们都救了出来,本意就不是想让他们去跟朱家的人算什么账,其实我只是想让他们把之先的仇恨都彻底忘个干净,做一个普通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嗯……恕我直言,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对别人而言或许是不公平,可对他们来说呢?他们可以说是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别人决定了一生的命运。难道为了朝廷就应该吗?”“唉,看来这世间还真是有着不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呀。那么说,白先生是在方才把多年前没做的事情给补上了?那可不可以再劳烦白先生给另外两个人修修心?”“是两个什么人?”“女人,两个可以说是为了感情,内心已经不正常的女人。”“那我向你举荐一个人,她们这般的心,应找人欢去修,她才更有经验。” 或许现如今的欠蔷芯自己都不知道是对小迟狠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反正小迟一说让她跟着自己们进桃花源,她虽然表面上表现出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可最后还是跟着进来了。 等进来后,欠蔷芯的行动自然是被限制的,弄得好不自在,直到这一会儿,限制自由的人、事、物好似悉数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遂,她自然就是走了出来,开始到处闲逛了起来,可就是这里好像只有山山水水什么的,竟然是直到现在没见到一个人影子,哪怕是飞禽走兽。 正在她不解间,陡然见到了前面有一个人,好似是特别害羞的人,向着自己烟视媚行了过来。 “喂!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知不知道一个姓迟的男人在哪里?”欠蔷芯冲着对面这个已经靠近的女人不礼貌地问到。 那个极其害羞的女人登时一惊,却是连看都没看欠蔷芯一眼,想直接绕过去。 “喂!问你话呢!你是个哑巴吗?”欠蔷芯一把就把对方的衣领给抓住了,让对方这个女子与自己面对面,可是,等到与对方四目相对的时候,当即一皱眉头,看对方的样子特别面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个极度害羞的女人尽管被抓住了衣领子,可仍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向前走着,就好像除了尽快离开这里,别的什么也不想要做,结果,差一点就掉进了一旁湍急的河流里,当真极险。 “喂!你找死呀!”欠蔷芯使劲把对方拉住,可是自己也险些被带到水流里去,登时就要发作,可又见到她们两人在河水里的倒影,登时呆住,竟然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 那个女子还是没抬起头,只是道:“我就是你,我就是以前的那个太懂得害羞的你,你为什么把我舍弃不要了呢?我现在都有些怕你了。” 欠蔷芯又愣住了,“舍弃……可我要是不舍弃你的话,那我以后也就只会像你一样不可堂堂正正做人了。” “那现在的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吗?”说着,那个很是害羞的她反手冲着欠蔷芯就是一抓,一下子好像是从欠蔷芯的身体里又抓出了一个欠蔷芯。 这个欠蔷芯好不暴躁,身体不停地挣扎着,嘴里还好似因为过于气愤而不清不楚骂脏话,却是被很害羞的欠蔷芯抓在手里脱离不去。 “难道说,把我舍弃之后,变成这个样子才是你想要的堂堂正正吗?” 欠蔷芯立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既然你舍弃我,那就让我把这个你也带走吧。咱们三个的错误,就让我们来承担吧。答应我,以后真正堂堂正正做人,好吗?”说完,她这个非常害羞的欠蔷芯就把那个脾气狂躁的欠蔷芯给拖走了。 留在原地不动的欠蔷芯看着被羞羞答答地拖走,似乎还在骂着什么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百感交集的她冲着她们两个挥了挥手。 直到最后,她们两个的身影皆是模糊到看不见了的时候,此刻的欠蔷芯陡然觉得越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起来,心里现在好想有小迟陪在自己身边,而且,现在仿佛感觉到小迟已经来到了身边,刚想把身子依靠上去的时候,登时发觉对方根本就不是小迟,但是,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心中的温暖却是相差不大的,遂就…… 爨郁齉自己都不知道,是有人安排,亦或天意如此,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欠蔷芯的身旁,心里还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早先从来没尝到过的滋味。 高枕安(十六) 至于那冰串儿,她的行动自更是被严格控制了起来,简直像是对重犯一样,其实这也是因为她刚被带进来以后去找梅丽干了一件事…… “……怎么样?是不是让我说到心坎儿里去了?这世上男人本来就是……”“给我出去!你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跑我这里来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屁话都到别处放去!”“你可别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可是为了你……”“出去!”“我就是不出去,怎么了?想动手吗?本小姐我奉陪!”“你不出去是吧?那好啊,让我教教你如何生孩子怎么样?先抓住给你接生那个人的手,把两条腿劈的开一点儿,脚往下蹬,气往下沉,一二三,使劲!”“呀……” 再怎么说,这冰串儿毕竟还是一个大姑娘,让梅丽那么连比划再说一通折腾,自然也是真受不了的。 “哼,我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了。”梅丽那么说着,就是不知可否意识到,她自己好像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直野惯了的她可是憋屈死了,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竟然拿脑袋去撞墙,可奇怪的是脑袋撞了过去以后并没感到半分疼痛,虽说是她的功夫也算是不错了,却也是还没到这种地步。 冰串儿再抬头,竟是发现对面的那堵墙离着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刚才分明就是让脑袋撞在了虚空里,登时纳闷,刚才自己明明记得是倚着墙壁站着的,此刻再又一看,自己和墙的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桌子,而且是十分精致好看的桌子,要知道,这里的人对待她这种“要犯”可不会有这么好的礼遇。 这一会儿,皱眉不解的她又看向桌子面上,好似还有一个大杯子,杯子里的冷森森的凉气冒出来好高。 冰串儿本来的体质就是属寒的,跟雪族人一样,平日里几乎就没吃过哪些烫嘴烫心的东西,现在的她肚子里憋的气直冲嗓子眼,早觉得干渴了,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抄起桌上那个大杯子,把里面冰冰冷冷的东西一饮而尽,登时痛快不少,然而,就在转瞬之间,便是觉得肚腹之内给劲十分,登时就要去一泻千里,同样也是之先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现在就会发生了呢? 这时候,关押“犯人”的这间“监狱”的门竟自行打开了,她也自然是捂着肚子冲了出去,好找一个解决自身代谢问题的合适地方。 其实,这间屋子里又怎会不给她准备马桶呢。 终于,虽然是一路之上根本没见到过什么人迹,可她还是专为自己找了一个较为适合的地方,一块石头后面,蹲下身子再说。 果然是舒坦了,冰串儿活到至今好似才知道,什么是肚子里最不该存着的东西,当然,想存也是存不了的,一到时候,这东西就自己蹓跶出来了。 就在她在这里好不舒坦的时候,渐渐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来了。 记得当初的自己和几个姐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自己的母亲带到了雪族里生活,反正就记得之先日子缺衣少食的,一到那里,至少每顿都有饱饭吃了。 刚一到雪族时,因为幼小的她比较认生,遂,从来都不会到雪族人的茅房去方便,每次都是找一个像是现在这样的地方解手,而且,还是不会离母亲和姐妹太远的地方。 她还记得这一段往事还被雪傲凌讲给过汤息听。 就在她这么回忆着的时候,眼前的景像也不知怎么就发生了转变,竟又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一边做着饭一边招呼自己的姐姐妹妹们回来吃饭。 冰串儿仍蹲在那里看着,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像是察觉到自己不在跟前了,然后四下里寻找了起来,接着便是一路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串儿,你怎么还不回去吃饭呀?”“妈,你没看见我在这儿干嘛呢?再等我一会儿。”“嗨,还等个什么呀?就让你的姐姐妹妹们替你吃好了。”“什么?替我吃?那会吃到我的肚子里面吗?等我一会儿嘛,很快就完事了。”“哟,是吗?那就让你的姐姐妹妹们替你在这里办事好了。”“妈,你怎么竟说些怪话呀?这些事情哪里可以让人替的?”“哦,不可以让人替你是吧?可你为什么又让别人替你承担本应是你才该承担的痛苦呢?” 冰串儿一听这话,登时心头一紧,头脑里冷不丁想到了想通了什么。 “你小时候就有这毛病,要是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有好儿。”“那别人又为什么总是把他们好的地方拿出来成心气我呢?那不是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所以,我就要让他们也该常常我的苦痛是什么滋味。”“糊涂!别人们又不知道你的伤口是如何来的,怎么还会故意伤害你呢?是你自己太过敏感了!你要是总这么下去的话,感受最大伤害的人一定就是你自己。串儿,难道你想变成个被一个针尖都可以刺倒的人吗?” 冰串儿的头脑里此刻又感觉到清醒了不少,以前那种熟悉的冷静又回来了,而非后来的那种邪门的冰寒之意,可是,等到明白了过来以后,又冷不丁一抬头,见到了一个大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登时叫了起来。 石山也一激灵,赶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一个人让我过来的,说这里有人需要草纸。”拿着好几张草纸的石山,也知道光解释不行了,即刻转身就跑。 “喂!给我站住!” 没跑出几步的石山这时竟还挺听话,登时停下步子。 “你倒是把纸给我留下呀!” 石山这会儿又是挺听话的,转身给她送纸。 “谁让你又转过来的!” 石山只得是又把身子背了过去,并把纸放在了自己的脚边。 “拿过来一些呀!你放的那么远,我会拿得到吗?” 高枕安(十七) 石山只得是倒退几步,把草纸放下后,即刻快步离开。 “你是谁呀?叫什么?” “石……石山。‘石头’的石,‘大山’的山。”石山那么说着,脚下却是不停,而且头也没回。 当冰串儿把那些草纸拿在手里的时候,又看着石山他的背影,“哼,这小子还真是一块石头。” 虽是埋怨,可她却是嘴角上扬着说的。 “你就是小迟恩公吧?请恕在下上一次也没有请教您的大名。我是二子的父亲,我叫贰环保,我已经听我的族人们说过了,就是恩公你帮我们找到的绿树。”“哪里哪里,我就是做了一些举手之劳而已。”“恩公千万不要那么说,难怪恩公有‘好人’这个美名。唉,这说来,真是惭愧的很,穷尽一生之力却是没想到就在近前。”“您也不要如此自责,这或许就是天意,来考验一番人们的心,虽没找到绿树,您不也是诚心所致嘛。”“恩公不愧是‘当世三杰’,说出来的话当真能暖人的心呀,真不知该用什么来报答恩公才好。”“嗯……要是您方便的话,在下确实想让您帮一个忙。”“恩公但讲无妨,就是赴汤蹈火,我贰环保绝无半句怨言。”“其实,是花老板托我给您带几句话……” 说实在的,桃花源里的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幽会的适合所在,就是来这里偷情都不在话下,看上去没什么关系的一男一女就正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神态动作还较为亲密的,正是那爱珰玛和丨一。 “我可不是什么多自由的人,要不是建文皇帝自己在那边专心练蜘蛛功去了,我这应该在一边保护的侍卫,又怎该离开呢。”“那你为什么不带着建文皇帝一起离开呢?”“嗯?哦……我明白了,你原来是为了亲近陛下才勾引我的是不是?哼,那我最好警告你一下,建文皇帝可没我这么好的胃口,连‘骚骒’的肉都想吃上几口。”“哟,看把你给急的。还别不告诉你,我要是想亲近你们的皇帝,就凭我的本事,还需要去勾引另外一个人吗?”“嘿嘿,这我倒是挺相信你的。”“好了,先消消气。我的意思是说,你带着你们的建文皇帝直接离开桃花源,反正从这里一路出去直到朝廷的军营简直太容易不过了。”“什么?你……你……你要是我出卖建文皇帝。”“‘出卖’这个词你用的很不错,把建文皇帝给带出去,卖给现在的皇帝。”“还说!你信不信……”“可你得到的绝对不仅仅是如今皇帝的那些封赏,记住,要是给你官职的话千万不要,因为早晚你会被算计的,然后,我再带你回无眠无寂岛,放心,我绝对会把盛至的财物都弄到你的名下的,而且……盛至的女人也不光是我一个人哟。” 如果说丨一听到这里还不动心的话…… “陛下,如今看来,这里绝对不是适合您久居之地。”“这个我当然知道。可现在的天下又哪里还可以容得下我的一张蛛网呢?”“陛下千万不要这么气馁。天下之大,哪里又不可以放得下陛下的一张蛛网呢?丨一这里有一个计策。”“哦?”“丨一可以秘密把陛下您送出去。最好先不要带上别人,以防走漏消息,反正外面的北军已经认定了您一定是在这桃花源里面的,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找这里的人要人。到时候,咱们说不定就已经找到恢复陛下江山的机会了……” 朱允炆竟然真的跟着丨一出了桃花源,可还没等走出外面的这片桃花林,他就见到了反王朱棣骑着战马面上笑么滋滋地看着自己,好大一副器满意得的样子,简直都快要把这一片林子给盖上了,幸亏还带着一直习练的武器,两条蛛丝索那么一抖,仿佛是要把身边的丨一先给逼开,然后转身急奔。 朱棣自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那么珍贵的机会,即刻催马上前追赶而去,追进林子以后觉得有些不便,弃了坐骑,可把得胜钩上的齐眉棍抄在了手里,改为步行追赶。 其实,他之所以要那么急切追赶前面的竖子,心里头也不仅是出于自己的怨恨和自己的皇位,其间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想知道知道真实地把一个一直仰视的人换成俯视是何种滋味,遂,他的眼里此刻也就只剩下朱允炆了。 于是乎,他后面跟着的那些兵丁们也就都没敢开弓射箭,前面皇帝的身影在棵棵桃花树干之间神出鬼没的,万一一个霉运当头的话,想一想结果都觉得后脖梗子发凉。 脚下加紧的朱棣一路追到了一座小山洞口的前面,洞里面影影绰绰透着些许光亮,心里头志得意满到忘形了的朱棣哪里会停下来先仔细探看一番,直接追进去了。 一开始觉得倒是挺狭窄的,至多容得下一个人通行,又行走了几十步之后才开阔了不少,而这个时候的朱棣却是有些后悔了,因为身后的大军并没如自己想像的那样紧跟其后,假若说要是自己的北军并没跟上来着的话,也未必太敢只身独行一路追赶朱允炆直到进入桃花源里,可是,怎么也是戎马生涯多年,倒也是还没先怯了什么。 高枕安(十八) 毕竟兵将们皆是满身的戎装,哪里会比轻装龙袍的皇帝跑得快,而且桃花林里的路径也是迷乱不堪的。 原本想着,什么事情先等到自己的人进来以后再说,可又抬头一望,朱允炆就站在前面较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在朱棣眼里看来,充满的都是挑衅的意味。 你个竖子什么意思?我既然可以把你的皇帝宝座给夺过来,难道还怕跟你单打独斗吗?忖到这里,朱棣那股得意的傲气又直冲头脑,提着齐眉棍奔向手里拖着两条蛛丝索的这位皇侄就过去了,虽即便是神志有些不清,可同样也是留神着周围是否有埋伏。 “你竟然敢出卖了陛下!”找了半天不知踪影的建文皇帝的石山,见到了洞口那里的情形之后,现在双手抓着丨一的衣领子暴叫怒斥到。 “是我让他按照计划这么做的。”已然到来的花男这时冲着石山说到,“为的就是好把朱棣给引进来。” 石山听完一愣,虽松开了双手,可还是盯着只笑笑不说话的丨一看,足见对其还是疑心一二的。 花男确实是提前跟朱允炆商量过,要想让四大修心士给朱棣修心的话,必须要用他才可以把朱棣给引进来。 虽说是其间凶险不小,可朱允炆却还是慨然应允,并被告知,“水凝金刚”罗铁寒会在空气里留下“雪气”,只要他跟着寒冷的感觉走就会再回到桃花源里面,即使或许会一时失误错了方向,也绝对会有人把他再给带进来的。 本来说,是要四个人一起来给朱棣修心的,但是,“铁文士”周塑神觉得郁人欢毕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此次修帝王心,尚不知结局如何,如何忖来也是凶多而吉少,遂,就提议不让她参与这次修心,要是真想帮忙,倒不如去修修盛至的心,他这个“错天使”在这里,实在是难保修帝王之心的顺利,那三位修心士亦一致赞成。 郁人欢也是对其他三人心存感激,可仍是觉得少一个修心士毕竟是少了一份力量,可盛至那里也确实需要有个人去应付,正愁眉不展间,冷不丁想起了当初花男为了展现当时表妹毒可药最后的情形,把静画弄动起来之事,登时想出了一个办法,为了以防万一,除了让“弱蝮”梅丽从旁协助,另还让一个人,算是她的徒弟,到时同去。 这个人就是那张葡萄。 郁人欢总觉得对她的愧疚不仅仅是使其恢复如初就可以弥补的,本来说是愿意把自己的武功传授给她。 张葡萄听到后,却是摇了摇头,道出真正想学的却是郁人欢的修心之术。 果然天资聪颖,虽是她学的时日较短,却也有所小成,要不然,郁人欢也不会把这种重要的事情交托她去应对。 张葡萄被“委任”了这件要事之后,自然知道桃花源这里转眼间就要一场大战,心里却是还有一些放不下的事情,觉得还是在此之前解决了才安心。 朱允炆与张葡萄在桃花源里第一次见面之后,由于心里尴尬,虽是也并无过于刻意避开她,却也是可以不见面就不要麻烦的好,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蛛丝索上面。 这天,张葡萄来找朱允炆了。 “嗯……你……怎么来了?”“难道不该来吗?还是……您已经对我厌恶已极了。”“嘿嘿,我还真不知道,葡萄你还会说笑话呢。”“是呀,我和您毕竟是……”“就别‘您’、‘您’的了,听着好不别扭。”“可既然不想让我唤出‘陛下’这个词,除了‘您’这个字,我也想不到该如何称呼了。在这里第一次的见面之后,我还是觉得您是我的陛下。”“欸?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彼此也并没互相称呼什么。那个时候的我们怎么还那么自然呢?”“这就应该叫做‘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了。还记得这个吗?” 这时,张葡萄从怀里掏出来一串用紫色的小石头做成的饰物。 “当然记得。啧,跟你第一次送给我的那串儿简直是一模一样。”“不对,您再仔细看看,还是有差别的。” 张葡萄边说着,边轻轻晃动起手里的这串“葡萄”,带着韵律。 朱允炆心里本来还纳闷,忖既然是要让我看看差别在哪里,为什么还要晃个不停,可是却也并没出言阻止什么,因为眼睛盯着那串轻晃的葡萄,感觉着还是满舒服的,而且精神亦是越来越松弛。 自己终于弄到了一辆好车,亲自驾驶,来到一大片葡萄园里,把自己心爱的女友接了出来,接着,就在好不热闹的吹吹打打喜庆声中用花轿把她抬进了家门,拜天地,入洞房…… 等到朱允炆一觉醒来之后,却是一点都不记得方才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早先这种记不住梦里事的经历也有过不少,再说了,梦境就是梦境,又何苦去费心记住它呢,好梦以后还是会做的,至于恶梦,忘记它简直就是一种福分。 这一切,是张葡萄让它发生的,也是她让朱允炆忘记的。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应该是不会再把心交给别人了,自己的清白之躯亦是一样,至于何故让朱允炆不再记得这一番云雨之事了,是不想让其对自己的愧疚感加重,他毕竟再不是当初的那个对世事知之甚少的皇太孙了,至于还可不可以再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还是那一句话,都交给缘分了。 她还打算着等到此间之事一了,就游历天下去,专给那些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们修心,就好比眼前在桃花源这里的小迟和梅丽…… 高枕安(十九) 这会儿,盛至正脚步加紧追赶着前面浪笑奔跑着的爱珰玛,这可不是两个人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调情的闲心逸致,只因为虽然勾引丨一的事情是盛至让她去的,可他却是发现,对方有了舍弃自己的心思,要跟着那个什么姓丨的小子假戏真做,从而谋夺自己的财产,更别说是这会儿该属于自己的功劳了。 虽说,要论盛至的轻功不消片刻就可以追上她,可是,他却当真没那个闲心了,立即把炮锥拿了出来,看准了爱珰玛也是那么勾魂的后脑海,反正像她这样的女人,自己想要多少都行,可就在他刚要发暗器打人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旁的山壁上蓦然出现了好多幅画,一幅连着一幅,而且画上的内容是有关联的,就好像要向自己阐述一桩什么事情也似…… 当然,爱珰玛不会无故从这里跑过去的,是梅丽让她把盛至引到这里来的,无论是怎么说,她的孩子们还是需要梅丽代劳照顾的。 仍在一路疾跑却是换成只关心石壁画作的盛至,这一刻仿佛一路跑到了天庭里去,这里面的景像让他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 “盛至,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声音来自虚空,很大,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力。 可是盛至即便是感觉到耳朵里被快被震疼了,可还是大无畏地冲着天庭周围不知声音来源的地方,边转着身子边大声喊道:“我有什么过错!我做错了什么!我从来都没错!” 那个声音又缓慢地响了起来,震慑力又增大了不少,“看来你在凡间的历练非但不见成效,反而还是欲益反损了。” “哼哼,什么‘凡间历练’?我本来就该来这里享受我的富贵!”“你本来是一位天庭中的使者,到在凡间应该做的是遏恶扬善扶倾济弱,可是,你却是一心营私不分是非,难道一点儿羞愧之心都没有过吗?你在天庭上千年的苦修都到哪里去了?” 这声质问,登时就让盛至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直被震撼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千年的修炼,自己当真是不知道被“安置”到何方去了。 “你在凡间所享受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富贵,那些都是用别人的苦难换来的,你当真享受得那么安心吗?” 这一次,盛至当真是控制不了自己了,身子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好似之先所享受的那些都变成了苦难,压得自己站不起来了。 接下来,盛至又看到了眼前突然升起了一座金山,那么多的黄金,简直是连做梦都没见到过的,可是,头上却是又重了起来,仿佛那整座金山的分量都加在了上面。 “去,把你的这座金山一块一块地挖下来,然后散到凡间当中去。” 这一回的盛至并没出言驳斥,好似是因为已经并无多余的力气了,只得是硬挺着直立起身子,步履维艰地走到那座金山的脚下,然后就徒手挖了起来,直到手指疼得流血了才挖下来一小块,就当他习惯地顺手要揣到自己怀里的时候,一股力量竟把他压得跪了下去。 “盛至,你还要把你的这些阿堵物顶在头上多久?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一声厉喝之下,盛至又被激励得站了起来,然后把手里的金子即刻如同舍弃一把烂鼻涕亚赛扔了出去,接着,便又开始用双手挖起了金山。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只要他舍弃得越洒脱,金山就越好挖,同时也在缩小,头上所承受的负担自也在逐渐减少。 现在,盛至看着眼前那座已化为乌有的金山,与此同时也感觉到了卸去重负的舒适。 “盛至,如果你还想要金山的话,我可以再给予你一座。”“好不容易才把它挖干净了,为什么还要再来上一座呢?”“那你没了金山,又怎么享受这凡间的富贵呢?”“凡间的富贵一定是金山吗?”“哦?那你倒是说说,凡间还有什么样的富贵是可以享受的。”“凡间中的真、善、美,不是更好的富贵吗?如果真懂得享受的话,会比得到金山而享受得更多。”“盛至。”“在。”“你不要再做天庭的使者了,现在的你确实应该去享受凡间的富贵了。”“是。”“等你享受至极之时,便是你重返天庭之日。你这个已经把错误改正的了天之使者,天庭会永远为你留下一个位置的。”“感谢天庭开恩。”“不用谢,这都是得益于你自己的悟性和悟心。再次下凡去吧。” 此一刻,站在壁画尽头的盛至完全换了一副神情,可再顷刻之间,又好似被某种力量重新顶回了脑袋里,他的两个眉梢和嘴角同时上扬露出了些许的笑,虽不明显,却是奸意十足。 原来,盛至也是拥有帝王之心的人,就算不是全部,也得过半。 “没错,我享受的就是凡间的‘真’、‘善’、‘美’,‘真’就是真金白银,‘善’就是被我利用的那些好人善心,而‘美’,嘿嘿,自然是我享受的你们这些美人了。你说是不是呀?”这一问,他是冲着“骚骒”爱珰玛说的。 爱珰玛虽已看出这个时候的盛至较之先前更是增添了不少的诡异,可她竟还是淫笑了起来。 “再笑大声点儿。”他也笑了,却是笑得好不恐怖怪异,然后冲着爱珰玛就是一个大嘴巴。 果然,爱珰玛就好像被盛至的这一下子抽到了笑穴上一般,笑的果然是更厉害了,可是,任谁都可以觉得出来,她绝对不是假装在笑。 “这就对了。”盛至的笑也更浓重了,同样也就更可怕起来,随之就是又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把她的嘴角都抽出血来了。 即便这样,她的笑声竟还没停下来,可是,因为伤处,其声音间难免出现了一些表示出痛苦的东西。 高枕安(二十) 在一旁一直看着的梅丽,虽然对爱珰玛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可是实在看不过眼去了,抡起兵器,对着盛至就抽了过去,“畜牲!看你再敢打她!” “错天使”盛至都没用余光去看梅丽一眼,随手就把钢珠蛇一把给抓住了,然后狠狠一甩,带着梅丽向旁边的山壁上摔砸了过去。 都来不及撒手弃兵器的梅丽,好在用自己的软功夫把这股强劲的力道给卸去了不少,可是,即刻又见到了盛至手里的炮锥奔着自己飞了过来,眼看就要到身前了,这个时候就算是躲闪,无论如何也是受伤无疑的了,本想着把身上致命的部位先给避让过去,同时用手里的兵器打砸对方的暗器,虽说心里没底,可也只得先做这些了,然而还没等完成下一个动作,却见到了仍是笑着的爱珰玛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了炮锥。 “你……为什么这么做?”十分不解其意的梅丽抱住了已经无法站立着的爱珰玛大声地问到。 即使是这个时候的“骚骒”,面上那一种颇具挑逗的笑容仍旧保持着,“请照顾好我的孩子们,我累了,现在要休息了。”说完,她的头当即歪到了一边。 “喂!你醒醒!”梅丽自己都没想到过,还会有这么在乎“骚骒”的时候,或许,只是因为她还算是一个母亲。 张葡萄当然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曾经听郁人欢说到过,某些人的精神力量很强,哪怕是被修心士把心给修好了,可一旦修心之人不再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加以施用的话,对方的心力就又会反弹上来,没准儿更会走火入魔。 她又见盛至的武功似乎也被提升了,即刻知道那种反弹的心理力量应该是已经把他心神都给占据了,乃至于可以把功力心无杂念地发挥出来。 本来梅丽抱着爱珰玛的身子就像是已经痛心得都忘了还有强敌在身边也似,乍然间一个“草上飞”的身法,身子就像是一条蛇一般笔直蹿了过去,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件武器,照着强敌盛至就攻了过去。 几近毫无防备的盛至还真就因为对方的这一下子吃了一个不小的亏,虽然也并未伤到了什么,可这头一个回合也算是败了,可现在的他又怎会甘心落败,即刻稳住身形,又反攻了过去。 一旁的张葡萄当然不会让盛至就这么欺负梅丽,登时展开了自己那出手方位让人不易揣摩猜测的“紫砂葡萄拳”,为她助攻。 盛至却是毫不放在眼里,即便是看到了梅丽此时再次攻了过来,仍是大举进犯。 此刻的梅丽与张葡萄简直可说是想到了一处,两人的身形在与之应对之时一同倒退,逐渐各侧身形,与其说配合成了个夹角,倒不如说是弄出了一个“口袋”,等对手往里钻。 可是,现在与盛至对敌的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即便是搞出了一个“口袋阵”,其实也没多大。 终于,此刻心骄似魔的盛至还是自行钻了进去。 梅丽一见,当即就把自己变成了那条扎紧袋口的绳子,断其后路,与张葡萄相互配合围攻猛打。 “口袋”里的盛至恐惧心思半分皆无,依仗暗器,跟不要钱似的,往对方两个女人身上猛一通招呼,非要突围之后再抢占先机。 张葡萄左躲右闪之下,身上还是伤了。 梅丽往地上一躺使出了“蛇行功”,虽是地堂功夫,却一点不懈怠,仍可迅速避开对手攻击而保全自己,甚至可让对手一次接一次的进攻力道被“分割”成小股,从而把攻击力分散开来,而且,等站起来之后,她又施展开来自己那几乎自出道以来就没怎么用过的“夜蝮攻”。 蝮蛇十分喜欢在暗处活动,常栖于平原、丘陵、低山区域的乱石堆下、草丛、水沟、灌木丛及田野里面,弯曲成盘状或波状。 梅丽虽不可以当真在白日之下用夜色隐藏自己,却可模仿蝮蛇平时活动的轨迹,使得对手对自己的攻击判断被迷惑,也是现在的盛至虽强悍,可头脑多少有些被冲昏了。 一旁的张葡萄见到己方这会儿已然抢到了先机,即刻和梅丽一齐乘胜追击。 又吃亏了的盛至多少有些清醒了,即刻边打边思,回想适才交手,对手每每皆是在一定时分之内攻击甚猛,过了时分就自然退去,当即定下战术,与之相对的时候保持一段距离,灵活进退,把其黏住,等到对手内力补给不到的时候再行进攻,另外还用上了自己“见钱眼开”的功夫,增加了对敌动手的判断力。 梅丽这会儿又吃亏不小,即刻也调整了战术,不再因为贪多施用全部功力,蛇吃东西的时候本来就是一口一口地吞掉,另外又施展开“蛇行功”,灵活避让对手的炮锥,等到一有机会,当即趁其不备攻其弱处。 后来,盛至实在是憋闷坏了,直攻梅丽,而且一个劲断其援助,暗器狂甩,不让张葡萄帮上梅丽,使其应接不暇。 此刻,张葡萄见到盛至近乎疯狂的样子,也不知接下来要对梅丽如之何,她对小迟的印像非常好,也常听桃花源里的人如何赞赏好人,她当然是轻易不会让别人去伤害小迟喜欢的女孩子,遂,还是拼命向盛至靠近了,等见到了他的表情之后,却觉有些意外。 盛至这会儿面上的表情平和了不少,甚至还添了几分伤感。 爱珰玛之所以会被他带进来,可不只是因为她那纯属的勾引功夫,要说盛至的无眠无寂岛上,像这种女人不知多少,其缘故,就是因为爱珰玛在盛至的心脑里面是有一定分量的,而且,他自己的毛病为什么会没儿子,也不会是一点都不知道,却偏偏认为只剩下爱珰玛可以为自己留下子嗣,心里遂也就不会并无伤心难过。 高枕安(二十一) 张葡萄心头登时一喜,知道必须趁着这个时候用精神力量分化对方的心力,换句话说,就是要增重对方的这种伤感,伤感的力量甚至可以说可以腐蚀盛至身体里的那股强力的心理力量。 因为郁人欢为了防备万一,也曾经把盛至的事情跟张葡萄说了不少,遂,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得到的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于是乎,便小心谨慎地走到了盛至的身旁。 “是你杀了她吗?为什么?难道说,是因为她是唯一个可以给你生儿子的女人?” 盛至听到这里登时冲着张葡萄一瞪眼。 张葡萄的心里也登时“咯噔”一下,本想把“药剂”加大些的,由此看来却是用过量了,即刻把用词往回收,“也是真正让你感觉到些许爱意的女人,对不对?” 这样,盛至眼里的戾光才又减了下去。 张葡萄继续试探着施展出修心之术,“你享受得太多了,所以,心底原本对爱情的感觉就被埋藏了起来,却是不会因为压在心底而腐烂掉,只要一有机会,还是可以脱颖而出的,可是,在那些蒙心的‘猪油’里面,它要想出来就一定要经历很大的痛苦,它的痛苦你或许暂时感觉不到,一旦都脱离出来以后,它所经历的苦痛必然会在你的心里显映出来,也就是说,其实是你让它出来的,而它带给你的痛苦其实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接受的。” 现在已成呆立当地的盛至又开始惆怅了起来,茫然眼神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更不知又看到了什么。 张葡萄心里又是窃喜了起来,同时也是暂时先松下了一口气,“你不是很喜欢享受吗?那又为什么不尝尝爱情苦痛的滋味呢?是你自己乐意享受的,又为什么不去享受呢?去吧,去好儿好儿享受一番吧……” 盛至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爱听张葡萄说话了,竟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踱了起来,根本就是没目的地行进,亚赛是不撞南墙不到天边决不回头…… 张葡萄没必要去看盛至的背影了,就又看向梅丽,只见她抱着爱珰玛的尸身正抽泣着,这会儿竟然大喊大叫了起来。 “小迟!在哪儿呢?怎么一需要你就不在跟前了呢?” “真的需要他吗?”张葡萄来到了梅丽的面前,“可小迟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就算是和他在一起了,可你也只会让他伤心难过。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他?你真的不喜欢,不爱……啊!” 当初给姚广孝看过相的大相士袁珙,后来也给桃花源的贰族长看过相,就在贰族长出外购买生活用品的时候,袁弘见到他的面相本该是来自一个避世的地方,可花起钱来倒是非常冲,遂就上前好言告诫于他,千万不要因为贪财而出卖了自己心里原本那些古朴的东西,却是并没得到贰族长的重视,反而只被视之为一个伪装成术士的骗子。 直到桃花源那次大变故之后,虽然是大相士,却是因为只说实话而遭到不少人嫌弃的袁弘又一次被贰族长遇上了,见其衣弊履穿,又懊悔当时没听其良言相劝差一点酿成大祸,就把他带回了这桃花源。 今日,一千多年的平静再一次被打破了,入口那里的喊杀声已然让里面的人们听在了耳中,袁弘虽然是本事不小的相士,可是这种场合也是从未经历过的,遂,栗栗危惧自是在所难免的了,也不知道他听谁说的,抽袋烟可以提神壮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他随手就又把当初如仇送给他的烟具拿了出来,点烟时,还是那么高的火苗子,同样也是那道白炬光。 就在因为修心功力不太深的张葡萄神志不清的时候,一个炮子竟从天而降…… 虎蹲炮,首尾共二尺长,周身加上了七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重三十六斤沉,看来虎虎势势,发射时大小炮子齐飞,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范围都很大,特别适于野战,甚至可以抑制敌人几近疯狂的攻势。 这种炮是盛至手下依着后来盛至从朱棣那里得到的“轰天雷”留下的图谱,改造成的一种便于携带的小炮,这一回因为不知道战事会发展到何种的地步,就也给带来了。 “谁放的炮?谁!你们不知道陛下此刻就在里面吗?”听到炮声的盛庸立时大怒斥问了起来,就是没见谁敢应声的。 梅丽还真幸运,因为炮子落下的地方离着她还是较远的,也仗着她的轻身功夫不弱,竟然可以带着爱珰玛的尸身躲开了,等来到一个相对较为安全的地方,就把爱珰玛给放下了。 “你早先那么浪,现在就好儿好儿在这里待着吧。我会对你的孩子们说,他们有一个值得他们骄傲的母亲。”说完了,梅丽带着自己的兵器又出去了…… 在盛至去追“骚骒”之先,曾派遣手下一老一少趁着这会儿的童成满腹心思都用在外面北军上的时候,尽早把那四胞胎兄弟的事情给解决了。 上次在盛至那里的时候,他们也算是并没怎么分出一个胜负来,那今天就见个真章好了。 四兄弟也不仅仅会一个“手足阵”,就因为上一次童成让他们演一个人重了三个影,之后灵机一动,还特意为他们四兄弟创出了一套叫做“重影大术”的应敌功夫。 顷刻,老大站最前面,他的三个兄弟都站在了他的身后,四人站在一条线上,如从正面看去,也就好似只有老大一人而已。 接着,老大的双臂抬了起来,做出了攻守的动作,其余三兄弟的胳膊也随之抬了起来,不过就是彼此的臂膀抬起来的位置不同,观看之下仿佛是一个人陡然抬起了八条手臂。 再然后,他们四个的腿脚也抬了起来,却似乎是一个人在行进。 高枕安(二十二) 老飞知道,这一定又是“孺仙”传授给他们的好路数,干脆先下手为强,要不然也不会知道对方这种功夫的奥妙何在,立时抡起自己的兵器照着当先的老大就是一拐。 老大当即就身子一侧,用一条胳膊向着对手的兵器抡了过去,其余三条胳膊就像是第一个胳膊的重影一般,自然是带着一定的节奏规律,也就是说,四条胳膊在分先后应对雕拐,就好像把“重影”给甩出去应对敌人一般。 老飞立刻感觉到手里的兵器就像是被钉钉子了也似,接连飞速被搪被砸,也就无法再起到功底的作用。 一旁的少纵自然也不会干看着“重影”,手里的铁拨浪鼓也冲着老大的脑袋打了下去。 老大即刻身形又一避,身后的兄弟们亦是如影随形。 少纵在这一会儿竟真的眼花了起来,当即又见到老大带着“重影”来至到身前,当他手里的武器再次打下的时候,又见到了老大似乎变成了重影,其他三个兄弟中的一个来到了前头,也就说,铁拨浪鼓打到了“重影”里,亦或是“重影”的缝隙里,反正他已经看不清了,这一攻击自然也就并无任何制敌的作用,反而是自己的兵器反到被打头那个人和三个“重影”给抓住了。 老飞立刻从旁帮忙而来,一雕拐又奔着四兄弟的双腿扫了过去,可是,感觉到的又是手里的武器被快速接连踢开,好悬脱手。 其实,四兄弟毕竟是以少博多,可对方两人也不是寻常的武林人,而且手里还拿着各自趁手的兵器,要不用一些好方法的话,便宜并不可以占到多少。 就这样,四兄弟的行动速度也在加快,因为“重影大术”里还有一个制敌的奇妙之处,就是利用这时造就出来的重影让对方头晕眼花,当然,如果对方是听声辨位的高手,来个闭目不理,自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果然,老飞和少纵连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不但眼花得更厉害了,而且外带还添了“害口”的感觉。 老飞相对来说比少纵的对敌经验多一些,在与之动手的同时,尽量用内力稳住自己的眼神和心神,自然还要压制那些从胃口里想出来的东西,爽性,把手里的雕拐也飞快地舞动了起来,用漫天的拐影去挡住对方的“重影”,反正自己兵器飞舞的样子是看惯了的。 四兄弟当然也马上明白了老飞的意图,索性围着老飞转了起来,让雕拐挡也挡不住什么,后来还干脆把少纵也给围了起来。 此刻,四兄弟行动的迅速韵律愈见流畅,所以让人昏呕的威力也就更是猛烈,而且重影已经不仅仅是四个了。 “快,咱们俩背对背。”老飞当即招呼少纵脊梁贴脊梁站在了一起,“咱们把自己的招数从头到尾使出来,我不让你停就先别停。” 于是乎,两个人背贴着各自舞动开了自己的兵器,既可以挡住对方目眩神摇的真假重影,也可以防护住自身。 “咱们不可以只是这样下去,得想办法攻击。”“可是他们要是总这样的话,咱们拿他们也是没法子。”“是呀,他们的兵器把浑身都防护到了。”“错了,他们还有没防住的地方。” 他们四个边绕着两人转边商量着,这回老三带头,好几个重影就像是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般,竟一下子奔着他们二人的头顶上了落了下去。 老飞和少纵当真是没防备到,硬生生停下了自己的兵器招数,改为向着上面打了出去,可毕竟是四个人下坠的力道,他们两个人的兵器不但被分开了,而且连带着两个人的脊背也不可再贴着了。 接着,四胞胎兄弟就趁着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又开始围着他们转圈子,先是围着老飞顺着转,再围着少纵逆着转,当然,他们自己是不会头晕的,早就被“孺仙”童成合理地训练出来了。 这一会儿,老飞和少纵也快分不清虚实了,反正手里的兵器每次攻出去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打在虚影里面,即便是可以攻击到四兄弟的身上,可也是被四兄弟们这会儿因为急速奔跑而带起来一种劲力又给反带了出去。 站不住了,真的站不住了,两个人现在的头脑之内都是昏沉沉,这么下去,落败只是工夫长短的事情了。 可是,少纵的心里那种不服输的劲头毕竟可比老飞高多了,当即大嚎一声,当真如小老虎出山的气势,竟一个跟头往地上一摔,然后死命去抱也不知道是谁的脚,双手一通划拉,抱上谁就算谁。 结果,四胞胎兄弟里的一个还真被抱上了,脚下一绊,当即站立不稳。 或许是他们毕竟是刚练成这“重影大术”,亦也应该是他们兄弟手足同心,一个倒下之后,另外三个竟是并没接着施用这套武功,反而停了下来,要先救下自己的兄弟。 老飞那里好像是不想倒也不行了,不过,倒下之后,立刻就把几招地堂功夫使了出来,让那其余三个兄弟也被制住了。 缓了好一会儿气的老飞,这会儿看着他们四个也不说什么,兴许是被适才这种功夫奇妙之处所“震撼”的劲头还没过去。 少纵也没好到哪里去,此刻正在花尽心思让自己不要在四兄弟的面前吐出来,可“老虎”再少壮毕竟也是不会“反刍”的,胃里面要出来的东西还要强咽下去,那滋味怎么也是不一般的难受。 “我的雕拐之下从没无名之鬼,报上你们名姓。” “我们四兄弟叫什么,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老三道。 “乱讲,我们就知道你们都唤作老几,哪里又知道你们姓什么叫什么。” “可我们就是姓‘老’,名字就是从‘大’到‘四’。”老四道。 “嗯?你们都姓‘老’?那家乡是何处?” 高枕安(二十三) “也不怕告诉你,要有本事你就去看看,我们都是从老村出来的。”老二道。 “老村!那你们的父亲叫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不过,告诉你也没事,我们的父亲叫老年人。”老大道。 “老年人?那你们是住在老村的东头儿,还是西头儿。” “西头儿。”老三道。 “可我为什么没见过你们?哦!想起来了,听我父亲说过,村子里留下来过一个老规矩,要是妇人一胎生了一个孩子还行,可要是一胎生了两个以上的孩子,就得送出去养,而且是不可以取名字的。” “要不然会给村子来带来灾祸,我们就是从小被送到邻村表伯那里养大的。”老二说到这里即刻又一皱眉,“欸,你怎么知道我们村里的老规矩呢?” “因为,我父亲名叫‘老年龄’,我的名字叫‘老飞’,‘问劲苍穹’老飞。” “也是年字辈的?你也是老村人,而且和我们还是平辈!”老大道。“竟然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那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老四道。“什么叫助纣为虐呀?你们都要吃饭,就投到‘孺仙’那里去了。难道说我不用吃饭吗?跟着一个‘错天使’就叫助纣为虐了?再说了,我不就是帮着姓盛的把以前的手下给追回来嘛,根本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那你说,今天这事,你想怎么办呀?”老二道。 “还能怎么办呀?唉,你们有工夫儿就回老村看看吧,变化还挺大的,那个盛至没少给咱们村儿里掏钱,也跟桃花源这里差不多,大伙们也都富起来了,要不,我干嘛上赶着给他做事。”说完这些,老飞又一扭脸,“喂!‘壮彪’少纵,我想带着他们回家了,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走呀?” 他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双手来来回回搓着兵器的把柄,嘴里还学着“啩嘚呤啩呤呤啩”的声音。 老飞自然知道,他这是高兴愿意的意思,然后转脸又一看他们四兄弟。 “那村儿里还会有人高兴我们回去吗?咱们村子的那老规矩……”“其实,大前年的时候,咱们村儿的里长也生了四胞胎,所以说,这个老规矩早就被废除了。”“那我们怎么也要先跟童先生说一声去,再说了,桃花源这里的事情还没结束呢?”“随你们,我们两个估计也得去跟姓盛的那里掰扯掰扯去……” 只有他们两个,而他们两个人现在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在桃花源之内此处僻静的地方,仿佛大明天下就只有他们俩一般,这当过帝王的人和要当帝王的人此时的感觉竟然是一样的。 这叔侄二人现在也应该是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既不动嘴,那就索性直接动手好了。 朱棣手里的齐眉棍即刻施展开“太祖长棍”棍术,“呼呼”舞动,奔向即使是现在看来也是身子单薄的侄子就招呼过去了,心里头既有得意也有怨恨,不过,此时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还是满不错的。 要知道洪武万岁对自己的儿子们,关注最多的只有太子朱标,其后便是太孙,他们这些非是马皇后嫡出的孩子们,说难听点,那就是相当于跟着后爹成长起来的。 朱允炆到现在还没收起来的蛛丝索一抖,先是原地纵到对面去,武器横抖,大开大合去攻击对手,一上来连着换了几次位置,皆是直纵对面的过程中扫击朱棣,其间所落足的八个点暗含八卦中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然后又来到朱棣的面前,再从中间开始攻击对方,然后再又向周围拓展攻击,而他心里的感觉此时倒是有点像在开疆扩土,目的既是为了衣食来源,同时也是在制裁那一帮敢触碰自家底线的人。 朱棣虽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眼前的这种武器和这般战术,可心里就是一直再藐视着自己这个侄子,即便是他以前当皇帝的时候,遂也没怕什么,手里的齐眉棍奔着攻过来的蛛丝索一通缠绞,本来就是黏的,自然是一下子就给绞在了棍身上,心里思忖着不就是用什么东西编成了的两条破绳索嘛,哪里有自己手中的齐眉棍厉害,不消片刻,自己就可以给绞断了。 可是,等到他的武器上被蛛丝索绕了好几道的时候,燕王朱棣这才知道了,果然是两条好绳索,手里的棍子渐渐已经是舞动不开了,可再一看对方,也还不是束手束脚活动不开,到最后倒不如跟自己的这个体弱的侄子拼拼气力,自己这个马上大将出身的王爷,倒要看看可不可以对付得了一个深宫里娇生惯养的皇太孙。 这个时候,两人手里的武器几乎没什么用武的余地了,可朱允炆却是没想要和朱棣僵持在原地的意思,登时带着自己的武器,一下子便跃到了一旁的山壁上,而后俯看朱棣,再然后慢慢倒着向上攀爬。 朱棣登时一愣,真没想到自己这个皇侄什么时候把蜘蛛的好本事学到身上的,他自然是并无要跟朱允炆爬上山壁的意思,只得是在下面用双手紧紧握着棍子使劲向下拉扯,最好可让对方从山壁上给重重摔下来。 朱允炆爬到一定距离的时候,眼见朱棣几乎是快贴到山壁上了,自己要是再往上爬的话,估计就可以把朱棣给吊起来了,只要是他舍不得撒手弃棍,可是那样的话也没什么意义,自己今天的目的可并不是要耍着对方玩,遂,即刻从山壁上又快速滑了下来,离着地面还有一丈多高的时候,从上一翻,又掠到了地上。 高枕安(二十四) 本来是还较着劲力呢,陡然感觉一松,此时的朱棣即刻又仰视到已被绞成一团的蛛丝索奔着自己扑头盖顶裹了下来,心里登时一惊,急忙用自己的齐眉棍使劲拨弄,不过,感觉到就连手里的棍子好似都被裹住了。 猎物一旦困在了蛛网上,蜘蛛自然要再给其多加上几道蛛丝,使其困得更牢。 朱棣慌起来了,力气使得更大,却是好似也没多起什么作用,而且他还感觉到已经不单单是两条蛛丝索的力量了…… 等到朱棣用浑身力气一个大甩的时候,终于把蛛网从自己头上给弄下去了,却是见到了地上倒着一个被打上了好多结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齐眉棍,反正自己已经是空着手了。 “陛下既然现在已经不用对付敌人了,那为什么不把我给解开呢?”这个打了好多结的东西既然说起了话。 “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偏偏让朕给你解开?”朱棣面对着这么一个会跟他说话的东西竟无丝毫的恐惧,拥有完整帝王之心的人果然不同寻常。 “因为我身上的结确是陛下您钦自打上的呀?解结还须打结人。” 朱棣自然又不明白了,“朕哪里有什么打结的癖好,休要哄骗……” “陛下确实并无亲手打结的癖好,可我身上的结也确实是您打上去的。”“那……到底是什么结?”“胆结。”“胆结?难道说,朕有胆石之症?可是太医们每天请平安脉的时候怎么并没告知过朕?”“因为这原本是陛下您的心病,太医们自然是诊断不出来的,而陛下您又拥有帝王之心,遂,心上自然强大到不可能打上什么结,也就只有改为在胆识上郁结了。”“你把话给朕说明白一些,这些在朕的胆上打的结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简单,陛下在排除异己的时候,自然连眉头都不会皱上一皱,心里很是坦然,可是,陛下的胆识上多少可就会打颤,进而也就变成了打结,从而也就证明,陛下您的良知同样也是很强的。”“哼,这个还用你说。”“于是乎,打上的结也就同样很紧。”“可打上了又会怎么样?朕还不是照样要登基坐江山?”“可陛下就不想多坐几年江山吗?”“哦?这话什么意思?”“也是很简单的,看看您面前这个胆识上,结已经都快打不上了,要是因为陛下心里的‘坦然’而硬要再打上几个结的话……还是请陛下三思的好。” 朱棣听到这里,又一瞅地上这个通体死疙瘩似的东西,看着都觉得浑身不舒服,“那你说,要怎样才可以把朕胆识的上那些结都给解开。” “自然是用陛下您的心胸。只要陛下可以善用自己的昂霄耸壑河汉江淮,如此高阔之下,岂又怎会有解不开的胆结呢?” 朱棣听罢心中若有所悟,在铲除忠于建文帝死忠之士的时候,当时确实觉得痛快非凡,可每每夜梦之内总是会听到一些……不过,只要一醒过来,即刻忘记得干干净净,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愧疚、自责、扪心而问,这些本来应该是无忆寐里的事情,此刻却是又都回到了自己心头,一个皇帝的良知使得他开始难受了起来,但是,与此同时,那胆识上的死结开始松了,每松开一个都能让朱棣自己减轻一分痛苦,渐渐,全部的结都被解开了,从中露出了跟随他多年一直是很合手的武器,那一条齐眉棍,不错,武器就是战场上武将的胆。 朱棣没再听到自己的胆还跟自己说些什么,即刻走了过去,俯身把自己的齐眉棍捡了起来,面上刚刚因为苦痛消失而展现出来的舒泰表情,转眼就又被冷笑给取代了。 “哼哼,既然朕的胆结都消失了,那么朕以后是不是就可以……” “造梦”白日白夜思算是尽了自己的力了,等到他把自己的精神力量从朱棣那里收了回来以后,“苦运写”郁人欢紧接着跟上了。 “请问陛下,您手里面拿的是什么?” 朱棣虽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没扭身去寻,二也是同样没什么恐惧之感,答道:“自然是朕手中的兵戈。” “再请问陛下您,练的又是何种武功呢?”“当初宋太祖赵匡胤留下来的‘太祖长棍’,也是帝王之棍。”“那帝王之棍的最高境界又是什么呢?”“自是人棍合一,把棍术可以施展到极致。”“陛下错了,心里存棍,手里有棍,那也只是底层的境界。”“那再高一层的境界又是什么呢?”“棍仍旧在心里,手里却是无棍,无棍可胜有棍,无招而胜有招。”“那最高的境界又为何呢?”“那就是心里和手里都没棍了。”“都没棍了,那怎么可以守住江山呢?”“打江山或许会用到棍,可是守卫江山,得用刚才陛下您时方才言道的帝王之棍。”“那既然没了棍,朕又怎么会施展帝王棍术呢?”“其实帝王棍术,并不是再要拿棍子去攻击别人,而是以自己的大胸襟去包容一切,如同海乃百川,将江山之大完全容于自身,良工苦心之后,皇天岂又会负了苦心人,如此之下何愁江山不保。” 朱棣直立原地已良久,好像感触很深,思绪也同样是多了起来,可是,即便如此,帝王之心仍没被压制过多,使得燕王朱棣站在那里更像是一个帝王了。 “铁文士”周塑神这个时候义不容辞上来了。 朱棣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此时听到了身边又有人在说话。 “陛下在此地良久是不是已经累了,那边正好有一个酒店……” 高枕安(二十五) 朱棣听完一抬头,正好看见了那个酒店的招牌,上写“咸亨”二字,登时心中一忖:这“咸”字有全部之意,而“亨”有成功之解,这岂不是就是在说,朕已经是彻底成功日月入怀了,好一家好兆头的酒店。 就这样,他边那么思忖着边向酒店走去,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见到了侄子朱允炆站在曲尺形状的柜台里面,登时心里亦又冷冷一笑,然后冲着柜台里面喊道:“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之后,朱棣便又排兵布阵出了九支军队,然后便又见到了朱允炆在酒店老掌柜的吩咐下把两个碗不情愿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里面皆是大江高山,之后,又是不情愿地端过来的一碟茴香豆,而里面却是一座一座的城池,他见之自然是欣然享用,而他的野心可绝对不是只甘于此。 酒店里当然是还有其他人,一个个几乎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朱棣,就像是看着一个偷别人东西的贼人一般无二。 朱棣倒是毫不在乎什么,根本是不屑于去理会这些人,觉得那都是失身份的事情,自己分明是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又给重新拿了回来,反正日后自是把他们一个个收拾掉也就是了。 “你至少是被三个‘好’老师教出来的,我考考你如何?你可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 柜台里的朱允炆好似根本亦不想理会于他,遂,他便又自问自答了起来,用手站着酒碗里的江水在柜台上写了出来。 四个茴字上面的草字头,他皆是刻意写画成一个人骑着战马急急奔进的样子,第一个茴字下面的回字他写得很重,其意为表明自己早晚都要再回京城登上大宝;第二个茴字的下面有个冂字,本是城外之意,又把一个有孩子意思的巳字写在了冂字的里面,就是嘲笑朱允炆其实是一个京城里的小屁孩,早晚必被自己给赶出京城;第三个茴字之下是一个面字少了上面的一横和一撇,就好像一座成墙上被架上了云梯,那就是在告诉朱允炆,要用武力夺取皇城;第四个茴字之下面是一个廴字托着一个回字,廴字既有开弓的意思也有长行的意思,那就是说,自己要弓马相见长驱直入。 这时候,朱棣又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们来到了自己的跟前,即刻就把碟子里的城池就像是当真在分茴香豆也似,一个一个地拿给他们,分封大明朝地盘的时候竟然当着朱允炆的面,一点没把这位皇太孙放在眼里,很明显,他不但要是碗里的江山和碟里的城池,而且,还要把朱允炆的整个营生都夺取过来。 也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操控,骤然竟见到咸亨酒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的双腿也忽然痛了起来,简直连站立都不行了。 “哼!我就是用双手来走路,也要把你的皇权给夺到手!”朱棣是这么说的,同样也是照着这么做的,哪怕是在“靖难”的路上,黑瘦得不成了样子了,穿的夹袄破了,盘着两腿,下面就垫着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头上挂着。 等到他又靠近了酒店之后,当即冲着把脑袋探出柜台的朱允炆大声喝道:“给朕温一碗酒!” 朱允炆照旧不说什么,温了酒,端出去,放在了门槛上。 朱棣看着,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支军队,放在他的手里,心道只要可以再得到你的一部分江山,我失去一些军队又算什么。 “你还欠着十九个钱呢!”这时,老掌柜的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冲着现在这副样子的朱棣说到。 朱棣抬头一看老掌柜,先用鼻子重哼了一声,“我确实应该每年都得上供,现在算起来也应该有十九支军队的粮饷了。可是你呢?你就知道心疼朱标和朱标的儿子,我们这么多兄弟,一个都看不上,最后连皇位都传给了我们的晚辈,你欠我的,可就不单单是那十九支军队的粮饷了!” 这时,酒店里的人这时都出来了,皆是白眼相看。 朱棣哪里还会受得了,一股急劲,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是发现,凭自己的力气根本就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然后,他竟是见到了他想要收拾的人们一起把他给搀扶了起,而且扶入了店中坐下,还坐在主位上。 “陛下现在既然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就请您好好治理天下吧。日月入怀可不是仅仅说大名江山已成为了您的囊中之物,而是说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说的可是陛下您的襟怀,您的滔滔胸怀。” 朱棣把话语听得真真的,再看去,见到了周塑神跪在了自己的脚前。 “刚才朕所见到的一切,都是你所为吗?”“正是,草民一人所为。”“那你知道朕是什么人吗?”“陛下自然是日后指掌神州江山的人!”“那你为什么还敢这么做?”“既然陛下您是以后神州赤县的统治者,自然不可带着半分的缺憾,否则,天子一言一行,会影响到社稷和百姓的很多事情。”“可这些都是朕自己的事情,用得着像你这样的人来管吗?何况,你就是个草民。”“草民言尽于此,听候陛下发落,但尚有一句话,奉劝陛下。”“哼哼,看你还是挺懂礼数的份儿上,就给朕说出来听听吧。”“多谢陛下。今日之事皆是心向陛下之举,万望陛下且不可辜负了……”“够了!” 说完,朱棣眼里的凶光又露了出来,帝王之心“反弹”的心理力量还是满强的,如果修不成的,果然不堪设想。 “铁文士”之所以会如此做,其一,是想以自己一人之身替其余的修心士挡罪,世间绝不可无有修心士,其二,修心士最高的境界就是以性命修心,被称之为“死修”,据说,即便死心之人,也可修正。 高枕安(二十六) 可就在这时候,铁骨铮铮,跪在那里等待施用“死修”之术的周塑神莫名昏厥。 原来,“佛魔”常平以实相无相的“拈花佛指”功夫,点了其目内眦角稍上方凹陷处,眼内角上方一分处的“睛明”穴,为足太阳膀胱经,手足太阳、足阳明、阳跷、阴跷五脉之会,若是被点上后,头昏眼花倒地,而后更是暂不去理会因为修帝王之心而精疲力竭,坐在地上已然是体力近乎皆无的白郁二人。 “你又是什么人?一个出家人也要来找朕的晦气不成?”朱棣高声斥问。 “哈哈哈……有人说我是佛,也有人说是魔,该成佛的时候我成了魔,而我成魔以后,却又要成佛了。”常平果然是说得好一段语带禅机。 “哼哼,朕不管你是佛还是魔,反正,佛挡杀佛魔挡杀魔。”“可陛下您当真杀得了吗?” 常平开始施用自己的修心之术了,心里只道对方的帝王之心说穿了也是一种魔性,那索性就用自己的魔性来对付一番,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专修魔道的人可不可以比得上一个不修魔道而成魔的帝王。 “陛下很喜欢排除异己,我们魔却是也喜欢杀戮生灵,有道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谁又跟你是自己人?就算都已成魔,朕也是高高在上的,而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小鬼儿而已。” 就这么一句话,常平心反倒一紧,那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感觉,修心士也当了一些年头了,可是,自己的心发生异样之时,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且立刻意识到用错了修心术,对方帝王之心的魔性根本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遂,只好是换成用自己的佛性来抑制既魔又佛的心发生变化,也相当于给自己修心了,可结果一定是治标而不治本。 朱棣此刻一见对方虽然勉力掩饰却是已现乱相的眼神,心里登时好不得意起来,就像是自己已经不光是凡间的主宰,就连魔界和佛界都不在话下。 “小鬼儿,见了本魔怎么还不下跪行礼?”朱棣此刻倒平添了一些戏谑的闲心。 常平虽还是在勉力抑制,可就是双腿不听自己的了,当真跪了下去,而且竟用的是信释弟子拜佛时的样子,双手紧紧合十。 “哈哈哈……”朱棣的笑声已然接近魔的声音了,“朕可不想成佛,如你信的是佛,又何必拜我呢!还说什么都是心向朕之举,那又为什么把朕诱骗到这里来!你说!既向我,何诱我!” 说到后来,朱棣的声音已经走音了不少,狂癫到都不自称为“朕”了,然后抡起手里的齐眉棍,照着常平的脑袋就是一下子,给对方来了一个好大的“当头棒喝”。 佛教中曾经出过一位名叫“黄檗”的传佛禅师,身边有许多弟子,在他接纳新弟子时,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即不问情由地给对方当头一棒,或者大喝一声,而后提出问题,要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每提出一个问题时,都要当头棒喝,其目的,就是为了考验门人们对佛教的虔诚和领悟程度,告诫对方一定要自己悉心去苦读深究,弄清佛法奥妙。 这种古怪的传教方法,后来便被佛门采用流传。 禅宗认为佛法不可思议,开口即错,用心即乖,所以,不少禅师在接待初学者,常一言不发地当头一棒,或者大喝一声,亦或“棒喝交驰”提出问题让其回答,借以考验悟境,打破初学执迷,棒喝因之成为佛门当头棒喝在教育的方式手段上或许表现得会过于强烈,但其目的是促人猛醒的特有施教方式,抓住问题症结,适当的重诲是可以起到警醒作用的。 佛教之所以会如此,其缘由为让学人来不及想,不假思索,因为禅宗讲究不立文字,言语道断,只要稍微一绕文字语言就偏差了,一思考就谬了,在门人还来不及思考,还来不及表达,当下的那一刻,就是佛法本相。 虽然,鲜血顺着常平的头顶流了下来,可常平的心面倒是平和了起来,就好像心中那些所修的魔道就在这俄顷之间顺着头顶的血液排出了体外。 “既向佛,何又魔。”常平听朱棣魔嚷出来的一喝,是这六字,“常平谢陛下及时当头棒喝。” 本来还想再补上一齐眉棍的朱棣听到常平这一句如同晨钟暮鼓一般的谢辞,登时心里的魔性就像是被什么虚无而有质的东西给打压了下去,遂就再去看面前的常平,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看看他的伤势。 好个“佛魔”,盘膝坐在地上,仍旧双手合十,却是比适才要自然的多,且一副庄严宝相的神情,说是活佛降世也不缪然,最重要的,虽然头上的血仍在流淌着,而面上却是好一派的祥和,就好像已经超脱肉体的痛苦,达到了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境界。 朱棣已经高高举起的棍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打不下去了,虽然就是卖把子力气的事情,兴许连力气都不用了,只要他一松手,棍子自然掉落的劲力都或许会要了眼前这个人的命,然而,常平此刻在朱棣的眼中哪里又是一个普通人。 这就是以大胸怀包容一切海乃百川吗?就连面对一个轻而易举既可以杀了自己的人都可以去包容原谅吗?心胸、胸襟、襟怀……朱棣扪心自问了起来。 说实话,他心里那由于帝王之心不断反弹而衍生出来的魔性,这会儿仍是在一阵一阵地反弹着,直到朱棣自己仿佛是把一种只能意会却不可言传的东西给悟通了,心里的魔性亦是到达了一个地步的时候,就不再反弹了,手里那跟随自己戎马多年的棍子好似变成了一种不该拿着的东西,遂就直接扔到了地上,自然后,朱棣也是双手合十起来,冲着面前常平拜了下去,一连三拜,最后,转身,就龙行虎步地离开了。 高枕安(二十七) “师傅!”这是已然奔了过来的娄矣和费俄同时叫出来的。 常平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去,把师傅的禅杖拿过来,你们祖师爷留下来的‘癫魔杖法’,为师还没传给你们呢。” 娄矣止不住自己的眼泪,遵照师傅意愿,把师傅的那兵器,佛家的禅杖给拿了过来,随后使劲一拄,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同时调息吐纳了一番。 禅杖的样式是这样的,尖端上是一个圆疙瘩,其下的四面皆是犹如三个残环,上下较小,中间较大,分别是直立着连在一起,并附在禅杖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其上还有几个环子,原是佛家弟子在坐禅时用以警睡之具,如是修佛瞌睡,便以击之。 “都说是你的祖师爷手里拿着的方便连环铲,那东西又岂可称为禅杖,禅意怎比为师手中之物,那些都是书里传说的讹传。来,你们一起上吧,要是不跟我过招的话,很难体会到其中的关隘要义。”说完,常平把左手里的禅杖“砉棱棱”一抖,右手向左右各发侧掌,左手提杖打横,右手以阳手接住,踏上两步,正是“癫魔杖法”里的起手式。 “焚身何退”费俄虽然此刻的心里也是悲痛着自己的师傅命在旦夕,可是,由于常平一直在阻挠自己与喜烛的情爱,心里的怨自然到现在也是还没放下,遂,一摆手里的一对铜蜡签,先向着自己又恭又恨的师傅冲了上去,一上一下地扎了过去。 常平即刻把禅杖的长柄往两个蜡签之间一置,然后使劲一旋,即刻就把其弟子的两件兵器给打了出去,本来按照“癫魔杖法”的套路,现在就该趁着对方一个“大敞门”的时候,攻击其中宫显露出来的破绽,但是,本来较为沉重的禅杖,虽然此刻拿在手里觉之更是拿着费劲,却在心里的分量消减了不少,就好像原来的禅杖上被一层不知名的东西给包裹着吸附着,而此刻却是见到了禅杖的本相,如此“轻”的武器,又怎么可以打得“倒”对方,将杖头向着已然腾出工夫还想进击的徒弟一顶,却是在距其半尺之处停下,只是逼其退后,却是不再进攻。 一旁的娄矣也看出来师傅今天的武义与以往不同,虽然心中悲痛,可心里一个武林人的好奇之心仍是较胜,一抡起自己的铁扫把,横扫而去。 常平听到了铁扫把的攻击,一个大翻身子,手里禅杖照着铁扫把还击,就在杖柄就要硬碰上扫把柄的时候,蓦然,似乎是禅杖自己把猛砸下去的力道给收住了,继而改为搭在扫把柄上一滑,把扫把头给压到了地上,似在告诉铁扫把,就算是件兵器,那也先把地给扫好吧。 费俄这会儿又飞身而来,接着这一掠的劲道,两个铜蜡签的尖端冲下,以上打下,照着常平又插了下去。 常平并没回头,而是举起禅杖向后一接,竟让两个蜡签的尖子同时刺到了圆不出溜的杖柄上面,随后借着兵器的滑溜劲,使双蜡签向着自己的身后面滑了下去,随后他才又一个转身,用禅杖的前端一挑,不但没让费俄一头栽下去,而且还让其把两个大蜡签平举。 什么都有规矩,蜡签的规矩就是想要点蜡烛的话,须放端正。 “你们不要再顾忌什么了,为师不想在圆寂之先留下什么遗憾。快!进攻再猛烈些!” 就这样,他们师徒三人的演练更剧,然而,却是只可听到禅杖上的环子不停地作响,却是如何也听不到四件兵器在打斗时的撞击声。 常平在平常的时候虽说也不是不练习自己的兵器,可此时此刻把这环子的声音听在耳内,总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就好像是今天的这环子要告诉自己什么似的,渐渐,面前两个徒弟的兵器也在眼里变化了…… 铁扫把在扫自己的地,铜蜡签也在燃自己的烛火,自己手里的禅杖居然由动转静,被拿在手里好不平静。 常平这时就像当初自己刚入佛门一般走到了铁扫把和铜蜡签的中间,“佛门虽是净土,却是不扫不净。佛门虽有佛光,亦却不点不亮。” 虽然是平平常常的两句话,可其间的佛意,常平却是宛若直至今天才领悟了出来。 接着,铜蜡签上面的烛火越来越亮,铁扫把将面前的道路也是越扫越干净,常平这个时候拿着禅杖向前面走了过去,虽然是一条好长的路,却也的确是一条修佛的好路。 “你终于回来了,好等,好等。” 常平并没去在意说话的是谁,只是用自己的平常心一笑,“我确实回来了,看来,一条路也只可以向着一个方向,反方向再值得去走,也只是背道而驰云尔,若要想再回正道可就难了。” “那你又是如何找到这回来之路的?” 常平又是一笑,“其实,我早就找到了,只不过没去走,反而去走那些绕远的路。” “也好,不走完绕远路,又怎会发现何为正路呢?” 常平此一时又说话了,“原来,弟子只是知道这修佛之路并无捷径可言,遂也就刻意去走那些难走的弯路歪路,今日又可以重回正道,真是幸也。” “常平,你果然悟到真谛了。你回来吧。” “是。”常平仍是平平常常地笑着,然后向眼前的正路走了下去,“费俄,看来咱们师徒两个的毒,现如今都解了。” 打着打着,常平说完了最后的一句话,之后一收招式,把手里的禅杖横放在身旁,打坐于地,继而坐化圆寂。 费俄和娄矣皆是痛哭不已。 当盛庸带着军队从不算过大的洞口里进来以后,上面即刻就下起了大雨,而且是冷冷冰雪之雨,在他们的面上胡乱地怕,间或还有雹子之类的东西。 这是花老板给安排的,让罗铁寒,也就是贰环保,再加上冰串儿,带着好多的水在洞口两边的高处等着,只要一见进来的人够数了,就往下泼凉水,败敌人的兴头,打击敌人的热情。 高枕安(二十八) 花男之所以会帮着朱棣夺去天下,的的确确是看出来了,燕王可以是一位明君能君,可就是心里的帝王毛病也不少,遂,这次修心必须是成功,要不然……反正他也不是没动过,让朱棣走不出桃花源的心思,所以,为了保证修心士们顺利进行,必须在这里拖住燕王的军队,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们打扰其四位修心士,但是,却也不可以给他们造成什么伤亡,绝对不可以给桃花源里的人找这种麻烦。 “往前冲!都给我往前冲!前面没有冷水!”别看是被冷水一个劲地浇着,这不但没让盛庸意冷,反而倒是把他的火气给浇上来了,也是心里知道,燕王这一回要是出不去的话,自己指不定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谁要是做缩头乌龟的话,即刻军法从事!” 到底是久经战场的燕军,果然,在盛庸和平安的带领下,燕军已经有很多人冲过了冰冷水淋的攻击,从而奔着下一个山口冲了过去。 巧妇当真难为无米之炊,说实话,这里虽是让伏兵们待的地方,可以利用的军备却是几乎不见什么,而朱棣即将登基,到时候要是这里久攻不下的话,他绝对可以让燕军留下,自己回去做他的皇上陛下,修心的事情也就会彻底泡汤,遂,也就并没多少让花男准备的时日,现在这里唯一可利用的就是还算是勉强说得过去的地势了,唯一的战术那就是在这里挡着,好让修士们速战速决,所以,桃花源里的武林高手们就在这个时候起到作用了,带着贰氏一族的人都冲了上来,手里拿着的皆是平时用的农具、厨具,甚至是洗具、浴具,反正可以用得上的就都抄在了手里,却是不跟燕军们短兵交锋,不可以打,只可以挡,要不然麻烦就或许会后患无穷。 首先冲上来的不是“战妖”,也不是“孺仙”,而是“好人”。 尽管贰族长怎么跟他客气,小迟仍是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给桃花源一众老少招来那么大的麻烦,自己不冲在第一个的话,难抑心中愧疚。 可燕军的人却没一个跟他动手的,几乎都是避让开去找别人交锋,最多也就是比划比划应付差事而已。 其缘由很简单,小迟一直是燕军的重要军医,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患士兵,又有哪一个没经过他救治的,日日夜夜废寝忘食的,生怕少照顾到一个就会性命堪忧,这一切的一切可都被军卒们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长,谁又会跟自己的恩人动手呢,这次跟着盛庸来的士兵,可没一个是孤恩负德的白眼狼。 别说这些个小兵们了,就连盛庸看到了此等情形都没说什么,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而这个时候又是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已然拿着钢珠蛇冲到小迟身边的梅丽,照着刚从他身边冲过来的兵士们可就抡上了,她可不是没听到花男对他的嘱咐。 难道是为了给爱珰玛报仇心切? 这一下,小迟可有事情可做了,必须帮着周围的兵士们挡着钢珠蛇一些,真闹出了人命,跟谁都交代不下去的。 梅丽又开始埋怨上了,接着便是出言讽刺,有时还去打他,不过,绝对不会真的伤了他。 “孺仙”这一时也上来了,带着并没被白先生洗去襁褓卧底记忆的古先生,还有那四胞胎兄弟,就连皮四都没干看着,手里的弹弓剑把兵士们的刀枪搪开了不少。 “花男”仍是不见修心士那里有什么动静,只得是带着自己的跟包们冲上去了,这里的地势比较开阔,人手少了根本拦不住。 也不管是真蝎子还是铁蝎子,反正“腼腆蝎”的蝎子是好一通招呼着,不过,仍旧是羞羞答答地遵循着老板的谆谆叮嘱,可以不伤人就不要伤人。 梅丽这时也算是暂先摆脱了小迟的拦挡,可手里的兵器却也没方才那么迅猛了。 “枯叶蝶”手中的怜剑好不迅速,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冲上来的不少军兵给逼退了,可手底下还是留情了。 一双铁仙人掌上下翻飞,“奇葩”这一次也不爱专美于前的搞奇葩了,正经拿着兵器的把柄与北军的兵卒们交着手。 “九头蛟娃”的两个“龙爪”抖开了链子,依仗自己的身材高挑和兵器又长又灵活,把燕军的兵丁们一批一批地击退。 “闺秀”手里的铓花剪“咔嚓咔嚓”的,直让兵士们听得好不瘆得慌,谁知道这一剪子下去,会剪到身上什么部位。 这时,她陡然又把削首飞镰给飞了出去,却不是去削谁的首级,而是把一支射向“九头蛟娃”的暗箭给兜住了,同时也得到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也就说明,自此之后,一段仇怨被化为虚无了。 “诱涎饾饤”手拿着的半银盘互相撞击得“咣当咣当”的,就好似要把谁的头当核头砸,即便是让那些士卒们见到了两个半银盘之间还有一个诱人流口水的“饾饤”,可惜的谁,根本就没多少是好吃不要命的,“饾饤”还是摆着看吧。 “骋疆狐”,铁狐枪一摆开,是一扎一条线一扫一大片,一时之间把燕王军队的兵卒们弄得东倒西歪好不杂乱。 还有“彼岸花”,兵器好一通挥舞之下,当真让燕军的士兵们见到了比桃花还要艳丽无方的花朵,就是每每开上一回之时,准要倒霉。 虎抲珷见到古清和他的女儿都上去了,哪里还肯落后,自然是带着妙虎寨的手下们也跟朝廷的军队打了起来。 唐古清见到了急忙出言告诫,尽量少伤人命。 汤息汤襁褓此刻也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 盛庸一见之下,如此形势之下,己方实在是有些不利,可是事情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想撤下来只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至少要带着皇帝陛下一起走,遂,只得是硬着头皮指挥着手下兵丁们继续进攻。 高枕安(二十九) 而桃花源这里也并不是没人指挥,虽然花老板身先士卒,但后方指挥的大任交给了早先被小迟引见到这里的康健康将军。 还有之后到来的省先生,本来也想冲过来跟燕军拼命的,还是让康将军给劝住了,派遣其稳住后方供给,也是为桃花源的族人们尽力了。 平安一见这里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势,要想从这个有那么多高手的地方冲出去实在困难重重,陡然,一条十分不容易被发现的小路被他给见到了,即刻拨出一小队人马,从这里走出去了,盼着可以另辟蹊径,把燕王陛下从这里给迎回来。 等到快至小路尽头的时候,平安命令手下人原地待命,自己则孤身一人前去探路。 就在他蹑足潜踪就要走出小路的时候,冷不丁前面出现了一个人,身为久经战场的大将即刻警觉,刚要动手,可看清了此人的相貌,非但消减了战斗之心,同时,心里头还感觉到揪了起来。 他见到的人正是之前的韦春玉。 这条小路,就连桃花源这里的人都快忘记了,也就只有这里的孩子们有时到这里来玩玩捉迷藏的游戏,所通之地正是花男把此地的老弱妇孺安置到的地方,觉得这里较为僻静安全,可还是百密一疏了。 当韦春玉见到平安的时候,恍惚间有些面熟,应该是对方这个人在她的心里还是占有一定位置的,遂,即便是记忆被“清洗”了不少,可还是会有一些印像的。 “你是谁?是朝廷大军里的人吗?”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瞧瞧的韦春玉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平安皱着眉头疑问到。 平安还以为她仍是心存对自己的怨恨,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春玉,原来你也在啊?” “嗯?”韦春玉就更是奇怪了,“你认识我?” 在这一问之下,平安更是深感愧疚起来,“我也是有皇命在身,情非得已。” 虽然还是有些糊涂的韦春玉这时候又向他问道:“究竟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把陛下给接出去,如果我可以得到这个功劳的话,我绝对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我不需要有谁替我求情,这里就是我家,要活,大伙儿一起活。”“可是……他们犯的可是挟持天子的重罪呀!”“我也不懂什么叫‘挟持天子’,你现在要不就从原路回去,要不,就连我和他们一起抓走,不过,我会先跟你玩儿命的。” 说完了,韦春玉直接照着平安就扑了上去,张口就照着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情形几近狂癫。 “春玉!你别这样!”平安使劲一推已然是倒在自己怀里的韦春玉。 即使是武功记忆都在的韦春玉也未必会是平安的对手,遂,当即就被推到了一边的地上,由于动作和力气过大,登时,她身上的衣纽就被挣开了,露出了其内洁白的肌肤。 平安一见之下,立时就忆起了当初她穿着内衣来到自己怀里时的杨紫,哪里还有什么打斗之心。 “看什么看?我清清白白的身子是你这个臭贼可以看的吗?呸!帮着官府欺负我们老百姓的臭贼!”韦春玉一边把自己的衣扣重新系上一边破口骂到。 平安也是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只得转身从原路回去了,就跟带来的兵卒们只说是这条路哪里也不通,随后就一并退回去了。 此时,小明、阿美,还有小王爷,也都冲到这里,小明亮银链上的磁力把对方们的武器还给吸夺走了不少。 二子拿着两个铁拳锤,竟然直接找上了盛庸。 盛庸这一次虽然因为骑马不便而徒步进来了,可手里的九曲镋却是还带着,一见对面一个后生拿着两个铁拳头似的东西过来了,自然是抡武器应战。 二子先给对方来了一招“拳拳盛意”,就算是对其无礼闯入的礼节了,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和深厚,就是都化成了兵器上的力道。 盛庸的镋连着接了几下子,虽是并没感觉到是遇到了战场上那种不可力敌的锤棍之将,可也是感觉到了对方一个后生带着怒气的手把子劲力,只得抽回兵器,依仗尺寸长大,不与二子一个后生近身相搏,同时还尽量避让开与铁拳锤的碰撞。 二子又给他来了一招“饱飨老拳”,这一次更是把“情谊”给尽到了,尽情好一顿揍,先是揍对手的九曲镋,接着就想要向其靠近。 盛庸的镋头几乎被“揍”得抬不起头了,继而进攻也就懈怠了,眼见着对手抡着两个真正的铁拳头就要过来了,只得先行后退,却是也不敢一退再退,否则军心也就会跟着退的,硬挺着也得上,不得不把武器给使得快速一些,好让对手不可以再靠近自己。 此时的二子就算是脚下停下了,但是,拳头仍舞动着,又使了一招“猜拳行令”,让人根本不知道一连会发出几拳,招式之间由此开始多了一些变换,把力道的施展为重改成了其速的变化,应对敌方镋招。 盛庸登时又是没想到,铁拳头这样子的兵器,招数间竟还可以存在着变换,自己的镋招还要与其拆解一番,接下来,真是猜测不到还会有什么更新奇的事情发生。 “拳中掿沙”,这可是被白先生指点过的,可以说是铁拳头招数里的精妙之处,二子此刻的拳头就像是握着沙子亚赛,自是握不“紧”的,带起来的虚空劲道都可以伤人,不过,就是因为毕竟是年纪尚小,功力不强,遂就伤人也是有限的,不过,招式也是较为精绝了。 盛庸此时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退后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现在的他双手握着镋柄的末端,就想着离着眼前的后生越远越好,面上的表情简直是让人见之好笑。 二子见之之后,干干脆脆就来了一个“嗔拳不打笑面人”,就想着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撤下去了。 高枕安(三十) 可是,盛庸来这里不是跟他比试武功的,见到二子铁拳锤的招式一撤,即刻紧跟其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九曲镋又直进了过去。 二子差一点就被镋头给伤了,登时那叫一个不乐意,年轻人的一股气立刻就冲到了头顶之上,边打斗的同时,心里连着掂量了几次,要不要把最恨的那招“毒手尊拳”给使出来,好好教训一下对方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其实盛庸也不是那不要面子的人,可是,此时此地的情形,又可让他怎样? 难道真放着皇帝陛下不管,先自行撤出桃花源吗? 打,必须打,除非实在是打不动了,除非是最后一个人都已经倒下了。 现在,石山、爨郁齉、弓映柳、丨一、陶露晨,还有李雷李先生和他的妻子韩梅梅,就连欠蔷芯都上来了。 两方的人在这个地方已然是僵持不下了,一方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队,为了夺回陛下只攻而不退,一方是不少的武林高手,却也不可以过分杀伤。 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战事愈演愈烈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了一眼见到了朱棣自行走出的花老板一声清脆而巨大的语声,“都住手!陛下可出来了!” 到底是个名角,这一嗓子出来,登时使得此地大部分的人差一点就为其鼓出了碰头彩。 果然,早先的那燕王,而今的这天子,自己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盛庸的面前。 盛庸自然是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之后跪倒行礼。 “有伤亡吗?”“回陛下,应该没有。”“那就好,都撤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这里的白桃花挺美的,就不要再打扰它们了。”“是,谨遵陛下圣谕。” 朱棣这时又回过头看向“战妖”花男,“花卿家不跟朕回去吗?你可以说是朕的恩人,只要愿意入朝为官,朕可向你担保,定是位极人臣。” 这时,花男笑着来到了朱棣的面前,同样跪倒行礼。 一开始朱棣还是挺高兴的,以为是花男愿意向自己臣服,可是,听到他的言语后就又失望了。 “陛下,花男其实就是一个戏子,受人抬爱,才给了一个‘战妖’的谬称,如果花男入朝为官的话,那就岂不是说,朝廷之内都是妖魔鬼怪,容易落人口实,遂,请恕草民花男实难从命,真乃是为陛下的社稷着想。” 朱棣此刻沉默了一会儿,“卿家不再考虑考虑了?” “陛下,其实花男也不是那为官之才呀。” 朱棣轻叹一声,从腰间拿下了一个物件,“这东西价值多少钱,朕早就忘记了,只是记得跟在朕身边也有很多年头了,现在就赐予爱卿你吧,也不枉咱们君臣一起在军营之中的那些日子。如若改主意了,或是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朕的话,就是你的凭证。” “草民花男谢陛下赏赐。”一直是跪在地上的花男此刻双手举过头顶,谦恭地接下了朱棣手里的物件。 朱棣又看了看桃花源这里的人和桃花源这个地方,“朕一定会记得这里的,要是可以再来一回的话,希望再也不用这般的场面了。”说完,他大步离去了。 童成一见之下,即刻和小迟带着桃花源里的人几乎都跪了下去…… 就在盛庸的手下收拾战场以后回到外面营盘的时候,忽然有人禀报,说是一个面上受了伤的女人又说自己是梅丽,又说自己名叫“张彩凤”,反正这个女人已然来到了军营外面。 盛庸立刻一惊,他之前接到过世子提前派人送来的书信,告知她梅丽不日即将抵达桃花源这里,让她好生照顾,之后因为战事紧急了,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不过,之先好似在桃花源里面见到过她,这又一听梅丽的面目受伤了,心里更着急了,他当然听说过,她是世子相好,而且从书信里嘱托的言词更是证明了这件事情,世子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的“照顾”下毁容了,这不是天大的罪过嘛。 忖到这里,盛庸即刻命人把梅丽给搀扶了进来,见其伤势,立即又是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担到嗓子眼了,当即下令,赶快给找一个精通容颜修复的大夫来。 等到大夫给找来了以后,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的盛庸,把凭着记忆画出来的一副梅丽的画像放到了大夫的手里,然后又一指左边的那个身大力不亏的刀斧手,再然后又一指右边放着的那块好大的金砖,“我就要你把一个女人的容颜给我治愈成这个样子,成与不成,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那个大夫哪里又敢不从,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三个人一起动手,于是乎,被梅丽的记忆反灌输,头脑里发生混淆,如同当初被反灌输的白日的张彩凤,硬是被这三人把自己的面孔给变换成了“弱蝮”的容颜。 就在张彩凤面上的纱布被摘掉,让盛庸见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久,实是放心不下的世子朱高炽就到来了,更是让盛庸庆幸不幸中的万幸,对其谎称是战乱之中受了一些惊吓,如今已无大碍,就是不知道张彩凤会不会看在为其找大夫治花容的份儿上为自己圆了这个谎。 连日来不见心爱女人的朱高炽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梅丽,还见到了她那副如同大病初愈娇怯怯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按捺不住,于是就…… 久别胜过新婚,可不光是指着夫妻说的,对要成夫妻的青年男女也是一样的,尽管女方那里有些不太情愿。 现在,已经恢复平静的桃花源这里,后来进到这里没被洗去记忆的人们也就开始打算起往后的日子了。 高枕安(三十一) 辛成悦原名李汷才,字洋江,乃明朝开国元勋岐阳王李文忠之后,因为出生在湖北襄阳县古河汷水之边,心盼其可以长大成才,亦希望胸怀宽广,故而为其取名取字。 就因为早年间洪武万岁被自己这个外甥锐眼看出,迟早会对这些开国功臣下手,曾言语之中婉转规劝过,却是反遭受到了朱元璋的怀疑,遂,辛成悦这一名襁褓卧底就算是应运而生了。 几年后,李文忠带着年纪还小的李汷才和其母去游玩后回府的路途之上,在歇息的时候,李汷才曾经被一个姓袁的相士给看上过一眼,随后便告了知其父母,这个孩子成人之后必是一奇才,最好不要在家里养大,否则的话,最后难成大器。 李文忠听闻后觉得言之有理,重谢相士之后,便派人在附近找寻合适人家,后来寻到一户姓辛的人家。 在一番精心安排之后,果然,辛家的老爷当真以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可惜的是,辛成悦照旧是被娇生惯养上了。 本来李文忠想着等孩子再大几岁之后,就把孩子给接回来的,就凭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无非多给辛家一些钱财也就是了,可是,也就在那时候,他更是无法容忍洪武皇上那种令人发指的行径,最后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直言上谏。 朱元璋终于被其给惹怒了,即刻把其关进了天牢大狱,而且还扬言要连其与那些功臣们一并收拾掉,随后,等到他回到寝宫之内,竟然发现自己的妻子,虽是身为皇后,却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衣服坐在那里。 马皇后见陛下回宫,即刻语重心长地道:“这身衣衫虽然是破旧,臣妾却是一直没舍得丢弃,因为这是嫁给陛下您那段时日里留下来的。看到这件衣衫,臣妾总是怀念起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 衣不如新,而人却不如故,朱元璋听到了这番话,眼眶立时湿润,忆起了自己的亲人们,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亲友凋零萧疏。 此时马皇后继续说道:“陛下一家几十口亲人,而今除了这么一个外甥还剩何人?陛下就可以饶文忠一命吗?” 朱洪武听自己的结发之妻说完,又想起在元末代之时,亲人们的遭遇,渐渐浮现在朱元璋的脑海里,不由悲从心来,流着眼泪免去了李文忠的死罪,改为革职思过,至于李汷才这个卧底,也就再也不曾过问了。 至于那李景隆,也应该是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弟弟的,不过,李文忠留下的财产要是多一个人分的话…… 白夜思当然也得到了消息,李文忠虽送孩子到别人家里养着,但早晚还是要接回来的,所以,对其的训练还是在一直秘密进行的,无非就是麻烦多了一些个,幸运的是李汷才的天赋确实过人,直到后来,白夜思自己都被朱洪武所不容,其他的襁褓卧底被救出后,只有这辛成悦,也只是将其有关卧底的所有记忆都在暗地里先给抹去了,直到靖难之役发生后,才又把他给拉进了北军这一边。 花男和童成也是感激他当初在“苦运写”给“写”的那个困境里救了大伙,遂也就让白先生暗地里帮着撮合他和郁人欢,毕竟他们两个在困境里有过一幕感情戏,不想一拍即合。 花男知道“诙谐将”也是特别喜欢表演,特意把当初长街班的艺人们都给找来了。 从此之后,辛成悦就带着郁人欢、小明,还有长街班的人去游历江湖,把民间那些好人好事,编成一段段的剧目去歌颂,把那些丑陋的事情也写成一场场的戏曲去挖苦,亦是积下功德。 “你爷爷的名字,我先恕个罪说,是否唤作‘陶公’?”“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哦,我听我爷爷好像说起过你,那时候我还小,记不太清楚了。还听家里人说,当初我爷爷也是修心士,带着徒弟去远行游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为什么要跟着徐辉祖呢?就因为他是一个国公爷吗?”“我跟弓映柳是好姐妹,她师兄跟着魏国公了,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所以也就跟着了呗。”“唉,要不是我出了那档子事,一定会早就把你给找到的。现在还有什么打算吗?”“其实我也想当一个修心士,好来继承爷爷的遗志。”“那就让我好好教你好了,咱们明天救出桃花源去,要想当一个好的修心士,历练是必不可少的。欸,还有你的那些同伴呢?他们又是怎么打算的?”“他们都想留在这里了。”“唉,倒也是,如今的燕王眼看就要面南背北登基坐殿了,他们都是反对过他的,唯有这里可以给他们一个最适合的庇护了。” 因为石山和爨郁齉都愿意留在这里,遂,冰串儿和欠蔷芯也就不想再回别的地方了,欠蔷芯她自然还要托人给自己的父母捎一封书信去,告诉二老自己已经找到了好的归宿,以后自然是带着丈夫回去看望他们。 “彼岸花”广林柔,也就是唐赛儿,带着自己的父亲,还有虎抲珷及其手下离开了桃花源这里,心里所想的就是日后积蓄力量,再跟朱棣这个仇人好好干上一场,定是要跟其分出个强弱来,而且,她还把那个给自己揍过的盛至随从也给带走了,据说只因为那个几乎是哑巴的随从跟她说话了,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叫“麻小鬼”。 “陛下的皇叔应该是不会再找陛下的麻烦了。”“嘿嘿,我四叔可是拥有帝王之心的人,谁知以后会不会是又……”“不敢欺瞒陛下,这确实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建议。”“请讲当面。”“铜帮里有一个从异国来的人,外号叫做‘烟筒’,如今据说是思乡之情甚重,他想要回去了,而且外国那里我们还有一个熟人叫嘚祎侒,听说已然在异国那里创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就是不知道陛下有无想去国外的意愿,要是想,我可以托‘烟筒’把陛下您送到嘚祎侒那里去,生活上的事情一定是错不了,而且……也说不准会在那里别开出一片天地来。” 高枕安(三十二) 朱允炆听童成这么一说,说不动心绝对是假话,本来还想着跟爷爷当初一样,找一个寺庙出家算了,以后了此残生,可经“孺仙”那么一说,却是又把自己的志趣给激励了上来,自己虽说是不可以当中国的皇上了,可怎么就不可以去成就另一番大事业呢…… 本来,皮四还是想跟着童先生的,可是,童成却劝他留在桃花源这里,历练不一定是在江湖之上,平平静静之地未必就并无经历,虽然是皮四一开始好大不乐意的,但最后,还是让童先生给说通了,和二子、阿美、小王爷他们一起留在这里,而且答应阿美,会给她的父母捎去消息,让他们也到桃花源这里来隐居的好。 至于袁珙袁大相士,竟然决定不再留在桃花源了,他发现了一个更好的为人看相的方法,那就是夜燃两炬观人面相。 郏倜黛虽然一直在外面的军营里,却是并没参与进攻桃花源,她被盛庸安排留守军营,只因知晓,她跟朱棣陛下的关系非同一般。 可等到朱棣回到军营的时候,于她而言,较之早先起了不小的变化,竟是对她的安慰软语和投怀送抱不理不睬的,要是之先,这个时候早就不知受过多少次的雨露之恩了。 遂,就在燕军班师回朝的前一晚,觉得自己好不孤单的她孤孤单单地走了出来,就像是一个人走进冷宫的感觉,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不由得从心底里流出了眼泪。 这时,一个人忽然使其不察觉地来到了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一上来就要剪她的头发。 心情实在坏得不会再坏了的郏倜黛哪里愿意,登时就要动手,可是一见来人,也就不说什么也不气什么了。 “怎么了?戏文里可都是那么唱的,你这时候一般会在天亮以后找个尼姑庵剃度,我可是为了让你省点儿事,特意找德馥借来了这把铓花剪,生怕剪得慢了会让你来不及当尼姑。” 郏倜黛这会儿看着像是好不乐祸幸灾的花老板,登时一个大嘴巴就抽了过去,然后还不解气,接连着又抽了好几个。 可花男倒是慨然接受,笑滋滋地让她就这么抽自己的嘴巴子,好似即便是如此也不会减去自己幸灾乐祸的兴致。 后来,郏倜黛抽老板嘴巴的手改为掩面而泣,然后忽然冲着花男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从没想过要了我?我把自己处子的身子为了你留了多少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哪怕你跟我只有那么一次的话,我也根本不会一屁股坐到姓朱的怀里。难道说,你就那么嫌弃,我的身子是臭狗屎吗?” 花男淡淡一笑,“自古至今,你听说过一只‘妖’会和一只‘虾’在一起吗?哪怕是民间故事神话传说里。” “那又怎么样呢?别人不在一起,难道说我们也不行吗?”“可是我却只喜欢妖呀。”“那我可以为你变成一只‘虾妖’呀,你想我变成什么样子,可以直说。我彻底改变自己还不行吗?”“看来你并没听清我刚才的话,我说的是我只喜欢妖,是我自己。”“你自己?”“你知道我的老师是兰花儿吧?其实那是我自己假扮的,后来还假扮着去耍逗自己的亲大哥,最后导致我除了自己也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毒可药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吗?”“可是你……你……你必定是一个男人呀?”“可我喜欢的是我的老师兰花儿这个女人呀。”“可是……可是……”“是我没在早先告诉你,贫僧空难给女檀越你赔不是了。” 说到这里,花男竟然是双手合十,向着郏倜黛行了一个佛教的礼数,并无半分戏谑的意味,也并无半点做作的形态。 郏倜黛已愣在那里了。 等到花老板又直立起身子的时候,又道:“倜黛,我请你回到我这里吧,怎么说也让我好好补偿你一番。实在不行的话,你当老板,我给你当跟包。” 郏倜黛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叫出了两个字,“老板。” 花老板又是会心一笑,“跟包。” 由于桃花源里的老人们舍不得“好人”离开,遂,小迟在盛情难却之下,决定暂时留在这里。 已被小迟调理医治好身子的梅丽却是不置可否,直至见到了自己的花大哥到来。 “小丽,还想回世子那里吗?”“我才不会去呢,那个朱高炽越来越不老实了。”“那小迟倒老实,可你怎么又是……”“可是太老实了也不好嘛。”“嘿嘿,我看倒是你越来越挑剔了才对。”“我的花大哥呀,这可是妹子我的终身大事,就不可以让我好好挑挑吗?”“可我看你也没去挑谁呀?直到现在为止,你身边算是跟你可以相处的不就是那朱高炽世子和小迟吗?”“那是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我还没发现更好的呀。”“可你已经不喜欢那个世子了,只剩下小迟了,那还有什么好挑的呢?”“那我不也是可以在没发现更好的之先选择要或不要吗?” 梅丽说到这里,面上竟然还浮现出一种邪路的笑。 花男一见之下,面上表情变了,同样是笑,却是一种因为愤怒而衍生出来的,“那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嫁不嫁给小迟?” “哟,这种事情大哥你哪里有问得那么直的,让我一个姑娘家多不好意思呀。”梅丽的这种邪性的笑是不是装出来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大概是因为抑制自己的男女之情,已然把心性堕落进邪道了。 高枕安(三十三) “那好,以后这种话花大哥我再也不会问你了,你就等着喝小迟的喜酒吧。” 梅丽一开始还真没当回事,“喜酒?哼哼,就他那个样子,哪个姑娘会犯傻嫁给他?也就那个脑子有毛病的欠蔷芯,现在也不是去找别的男人了嘛。” 花男听到这里也不跟她再废什么话了,直接转身走人。 “欸,花大哥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花男头都没回,“当然是撮合小迟和别的姑娘去,我的那些跟包们个顶个都不错,只要小迟和她们都愿意,就是都嫁给他我都不反对。像我兄弟小迟那样的好人本来就该多几个老婆伺候着,多生几个大胖小子,这可是人家的福报,喜宴酒席我包了。” 一上来,梅丽不信,可见到花男坚定不移的步伐,登时可就有些慌了起来,急忙追了上去,边追着边跟花男说道:“那个什么,大哥先不要这么鲁莽,这对小迟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她们还没嫁呢,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呢?就算他不满意,我再给他找别的女人就是了,我拜托大哥童成一起帮他找。我就不信,一个好人,还找不到合适自己的女人了,那还有天理吗?”花男的脚步非但没停下,反而更是急了,好似比小迟还着急他的婚事。 “可是万一真没合适的呢?”梅丽更是觉得不对劲了,把花男地胳膊都给拉住了,可仍是没阻止住什么。 现在的花男好似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把梅丽的手甩脱了后,仍没正脸相对,道:“那也比白等着一个无论如何也不想嫁给他的女人强。我看你也不用去管人家的闲事了。你将来看上谁,摆喜宴的时候告诉我和小迟一声就是了,我们保证人到礼也到。到时候小迟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定让孩子管你叫声‘姑姑’、‘阿姨’什么的。” “不……”梅丽差点疯了,梨花带着飞雨,双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好在花男及时转过身来,把自己的妹子给扶住了。 梅丽立刻又把花男给抓了,“不!大哥!不!” “小丽,大哥可真不是要伤害你的意思。可你总是对小迟这个样子,你以为耽误的只有他一个人吗?这不也是在耽误你自己吗?这里也没别人,你跟大哥我说,你是不是很害怕生孩子?” 梅丽仍留着泪,点了点头。 “可你又知道小迟是独子,不会不想传宗接代对吗?” 她又点了点头。 “我虽不是女人,可是我也知道,一旦你们两个有了孩子,生活一定就是完美的。你要是不信就先生一个试试,看一看值不值。要是没花大哥我说的那么好,那你想要我如何赔罪,大哥绝没二话。” 还想再多待上一些日子等等动静的朱棣,这一天也觉得实在无趣没心思了,终于决定,即日拔营起寨。 就在兵士们准备着的时候,朱棣也许是再想看看这里的桃花,也是天气很是不错,遂就让盛庸和平安陪着,到一片桃花林当中闲游一番。 “陛下您可以在那般凶险的桃花源之内从容进出,其胆识当真可比当初三国年间的赵云赵子龙啊。”碍于自己这个当初与陛下战场相对多年的降将身份,遂,现如今只得是拼了命找机会阿谀奉承讨好朱棣,以证明自己现在的忠心有多重。 “是呀,平安可以生得此世间,还可以辅佐在陛下您的身旁,当真是臣下天大的幸事呀。”出于同样原由的平安亦是要这么做,就是溜须拍马的功夫较之盛庸差强人意了一些。 可朱棣就好似充耳不闻也似,面上不喜不厌。 遂,盛平二人还以为是自己们谄媚还没用到地方,更是各自绞尽脑汁去想像平生里听到过的那些谄言,更有甚者,还自己发明创造了起来,到后来,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了,也不管是对方的言语是否说完,开始抢起话来,一时之间且连嗓门都比了起来。 本来挺宁静的桃花林,就在这个时候竟然跟麻雀打架似的,到了后来,也不管是昼伏夜出的蝙蝠,还是正在栖息的黄莺,都被吵了起来,又弄得漫天之间好不热闹起来,反正其响动怎么说也是比他们两个要大的。 朱棣这时当然是皱起了眉头,哪里还有什么逛桃花林的兴致,“哼”了一声之后,便拂袖而走了。 他们两个被陛下的这么简单一哼,差点就一齐跪倒在地,心里也当真是都知道,或许是拍到马蹄子上了,只得跟在朱棣的后面,也快步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后,童成和花男从一旁的静僻之处走了出来。 “欸,大哥,还记得咱们小的时候,你给我出的那个上联吗?”“你是说,‘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没错儿,你这个对子实在不好对,我也曾想出过几个下联,都是不太工整,而今天,我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恰当的。”“那你倒是快说说呀。”“好,大哥的上联是,‘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我对的是,‘莺蝠经晴云半空妙唱伴音’。”“欸,对的妙,妙。上联说的是地上的事儿,下联说的是天上的景。上联有一只禽,却不会飞,而下联有一只兽,却是能飞。竹叶衬梅花,伴音为妙唱。好,好,哈哈哈……”“嘿嘿,我好久都没见过大哥你这么开心过了。”“说实话,你当初拿盛至的那个可以飞上天的东西跟我闹着玩儿,还连带着好几条性命安危,我最怨怪你的还是这件事情。”“唉,这确实怨我,并没把后果估计得那么足。”“你那个时候也是太年轻了。那现在呢?以后呢?为自己做过什么打算吗?”“嗨,我就还唱戏呗,世间这个戏台,我就是穷尽一生也唱不完呀,况且我也不光是会唱戏。”“那缺龙套不缺,大哥给你跑一个怎么样?”“弟弟荣幸之至。这不,小迟和小丽的婚礼上要唱的戏里正好缺一个角儿,劳烦大哥一下,给客串一个吧。”“好呀。嘿嘿,好人的这杯喜酒我总算是喝上了。哈哈哈……” 高枕安(三十四) 桃花源之内,悬灯结彩,热闹非凡,男女老少们都在用心和行动祝福着好人和他妻子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由于贰族族人们的盛情难却,小迟只好在这桃花源内先行和梅丽举行婚礼,然后再带着她去见自己的师父和父母。 在当晚的婚礼上面,花男和童成好不卖力气,圆圆满满地唱了一出喜庆的《状元媒》。 几乎并没过去几天,皇宫大内之中竟也在举行着“梅丽”和世子朱高炽的婚礼。 本来说,朱棣也是觉得虽然“战妖”花男管梅丽叫“妹子”,可是毕竟是出身卑微,无论是怎么说,也是跟自己的嫡长子,也就是之后的太子未来的国君配不上。 可是,盛庸后来跟朱棣“秉明”,说是在他带着大军进到桃花源里前去救驾的时候,她最是奋勇当先,当真是把性命豁了出去,也就是相当于把他自己的功劳都加在了几乎是准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皇后的身上,其目的自是为了日后可在朝廷之里给自己在添上一层保住富贵性命的外衣和靠山。 朱棣听罢,心里对梅丽的好感自然也就增强了不少,遂,即刻找人去查查梅丽家里有无跟皇族中人有瓜葛的,哪怕是跟朝廷官员有关系的也行。 结果查来查去,还真就把张彩凤的父亲,也就是兵马副指挥使张麒给查找了出来。 等到张麒接到朝廷询问的时候,也是好不惊讶,说是自己失踪已然多年的女儿彩凤竟然是已在江湖之上小有名气的“弱蝮”梅丽,就是同样亦埋怨起当初自己女儿也不打声招呼就闯荡江湖去了,害得自己们好一通着急和寻找。 这一下也就是什么都齐活了,朱棣当即应允了两人的婚事,并且把张彩凤的父亲张麒升为了京卫指挥使。 自然,宫中的下人们也就着手筹备起世子大婚的事宜,谁也不敢懈怠,因为朱棣陛下特意传旨要办的隆重一些。 这一日,即将与世子完婚的张彩凤在宫女们的簇拥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间,来到了专门负责婚礼礼乐的地方。 这里说了算的人一见准太子妃的到来,即刻热情相迎,一副好大的笑容在面孔上都快待不住了,眼看着就要掉落一地也似。 “哎哟,您这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呀?那您可以差人把小的给叫过去就是了,又何劳您的大驾还钦自走上一趟呢?您这不是贵足踏贱地嘛。” 张彩凤至多是给了他一个耳朵而已,看都不看,眼睛直接看向那些为礼乐准备的乐器上,走着走着,突然就见到了一口大钟,古迹斑斓,想来年代定是十分久远,应该是商周之时的古物。 这口大钟正是白日白夜思给自己的老部下们恢复原来记忆用的那口落魂钟,被连着敲了两下之后,就连他自己被混淆的记忆也彻底被清醒了过来。 “哟,您可真是上好的眼光呀,这口古董大钟可是我们这里最贵重的乐器,不过,就是不知道被谁从哪里给弄来的。依小的想,准是这口千年古钟已经有了灵性,知道您就要和世子结成百年之好,特意来到咱们这里为您庆贺的。来,小的给您敲两下听听,它的声音很是古雅沉厚。”说着,那个管事的就把一个钟槌拿在了手里,手一抬,就想着不轻不重地给未来的皇后张彩凤连着敲两下听听。 可就在这时候,骤然一阵气流吹了进来,把古董大钟上面的年代久远的尘土给吹了起来,正好吹到了张彩凤的鼻孔上,使得她顿时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的下人们登时就慌了,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可弥补的大事一般,登时都用十分关切的语气呼唤了起来,反正为的就是显示出自己多么关心未来的皇后娘娘。 那个管事的登时都惊了起来,手里的钟槌都没来得及放下,立刻就在跪倒在张彩凤的面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赔礼道歉的话语,当即体似筛糠,只得是一个劲地说自己如何如何该死。 就在张彩凤身边一直搀扶着的一个宫女先是替她擦拭,而后冲着那个管事的怨声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难道不知道乐器都要擦拭干净以后再用吗?” “是是是,小的罪该万死。” 其实,即便是爱惜这些古物十足的行家也没说会把其上的古迹完全给擦洗干净的,要不然又怎么让旁人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古董呢? 好在张彩凤也并没跟这个管事的计较什么,也并没说什么怪罪的话语,就只是转身离去而已。 “小的,恭送……”管事的也不知道该管这位还没成婚的未来太子妃叫什么,这话语也就一时尴尬住了。 等到他见到张彩凤走了之后,即刻从地上暴跳如雷了起来,指着周围自己的手下们好一通大骂起来,说什么谁要是不想要脑袋了就自己砍掉算了,可千万别连累到自己,然后随便叫过来一个离着自己最近的人,让其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口古董大钟给擦拭得一丁点尘土不带染的,要不然就仔细小心着。 那下人哪里敢不诚惶诚恐起来,即刻打来盆水,找了多块抹布,开始卖力气擦了起来,可是,等到管事的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一离开,她即刻迟缓了下来,当然,她确实是不怕那个管事的,可更重要的还是,心里知道,这口古董大钟根本不会熬过今晚,遂,何必如此费力气去擦个干净,看了看天色已然转暗,立即从怀里掏出几个藏有炸药的蜡纸包,其上附有黏土,只要不使劲摁压就不会发黏,遂也就不会取拿不便,又看了看左右,迅速把几个纸包粘在了古董钟的内壁上。 高枕安(三十五) 这一晚,一个夜间见之当真会认为是鬼的人潜入了皇宫之内,却是并不去找寻什么大内绝世珍藏,而是一路飞奔来到了专放着为世子朱高炽大婚准备的礼乐乐器之地。 虽然这里的看守也很严密,却是无论如何也阻碍不了一个如同鬼魅之人的夜入。 等他来到屋顶的上方,揭下几片屋瓦,用“鬼眼视夜”功夫,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口古董钟的位置,随后又把揭下的屋瓦复原,来到了一处更合适的位置再揭下几片来,再之后,从怀里把一个装满炸药的细长筒子掏了出来,又拿出一个小火折子,把上面的套子摘下以后用嘴把火星子给吹了出来,然后从屋顶上往斜下方,也就是冲着古董钟正下方的位置,算好了炸药正好在种下爆炸的时分,就把点着了的炸药筒子扔了下去,随后再次飞快把屋瓦复原,最后,立时飞身而走。 “轰隆”…… “奇葩”颜生蕾站在这里一直向皇宫的位置看着,直到看见了“铜鬼”于进野鬼出没一般来到了自己的眼前,竟是并无一丝的害怕惊惧,面上露出来的表情反而是欣赏和喜爱,“对于铜器了解入神的‘铜鬼’,想来已经是得手了吧?” 于进点了点头,“为什么?你们角儿竟然对于一口古董钟那么在意?难不成这口钟如何得罪了花老板?” “我们老板的心胸可没那么狭隘,只是若留这口钟在世上,必定还会引发一场好大的仇怨,这是老板的朋友白先生说的。可不可以问问,老板请你来帮他的忙,是否说过给你什么酬谢之礼?”“我从来就没想过会找你们老板要什么酬谢,我只要他拔出腰间一直藏着的折铁刀,跟我的大环鬼头铜刀正正式式比斗上一场就可以了。”“要是老板给你一些别的报酬,你就别跟老板斗个你死我活的行不行?”“可我也不想要什么别的报酬。”“可那个报酬要是我呢?”“你?你的什么?”“当然是我整个儿这个大活人了,我可以把自己浑身上下当做老板的报酬答谢给你。” 于进听到颜生蕾说这话多少蒙了一些,他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哪个大姑娘会这么跟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除非是那种不正常不正经的。 这时,她又冲着他奇葩一笑,然后把身子扭了过去,把屁股冲着于进一撅,“喂,你摸一把。” 于进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毕竟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重”这两个字就是对她说不出来,那好像是跟关系不近人说的词,可是眼前的这个奇葩女子也是刚见过几面而已。 “喂,你摸不摸?要是不摸的话,我就向你做一个保证,保证你以后再也没机会可以触碰上这么好的。” 于进的一个男儿之心此刻被颜生蕾的这些话语说的,变成了丈夫之心,丈夫摸娘子的这个地方好像并不是什么太不符合情理的事情,遂,便手不听话地…… “我可是告诉你,许是在这世间,除了那‘诱涎饾饤’蔡住夫的,也就是要数我这个部位了。好了,你可不单是武林人士,也是文林人士,男女授受不亲你总该是知道的吧。你既然已经摸了我这里,就该对我的终生负责。”“可是……你让我摸的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摸了,所以说,你最好别给屁股而不要屁股。”“你是不是想要说别给脸不要脸呀?”“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嘛。那好,既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就是相当于老板的酬劳你已经收下了,也就不准再跟老板决斗了。听到了没?”“可……我们的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嘿……我给你屁股了是不是?”“你该问‘给我脸了是不是’。”“一样!你少跟我这儿咬文嚼字儿的。你难道说摸了之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吗?”“你放心,我于进绝不是那种人,既然占了你便宜,负责到底那是一定的,说了不算,天打……” 这时,颜生蕾当即用“飞葩手”的功夫唯恐不及地把于进的嘴巴给堵上了,“天要是真想打你的话,咱们一起。” 于进听到这话之后的感觉是自己无法言说的,可是,心里跟明镜也似决定了一件事,这辈子没别人,就她了。 “不过,我跟花男的那场比试还是要进行的。”“什么!”“你先别着急行不行呀?那我也跟你做一个保证,我于进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听他说完了这话之后,颜生蕾也暂时沉默了,之后又道:“你要是食言了,我就找个跟你同姓的人嫁了,然后我再生一个儿子,就用你的名字,当不成你娘子,我就当你的娘!” 两个人见面了。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自己的刀了。”“那当然,因为想逼你出刀的人已经都被我给解决了。” 两句话后,也不说什么了,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就拿出各自手里的刀继续聊好了。 花男抽出了腰间盘着的那柄已不知佩戴多年,差不多已是当成腰带用之的折铁刀,刀身坚韧,可以弯曲不断。 于进也已经把跟随自己多年的那口大环鬼头铜刀紧紧握在了手里,自认为刀法天下一绝,就是一直想在“战妖”的折铁刀下验证一番,今日可算是得偿所愿了,遂,就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 花男一见对方奔着自己劈头一刀,身形微妙一撤,看似原地不动,其实早就离开了铜刀劈下的轨迹,可是,铜刀带起的劈空劲力也是催动着身上的汗毛生出疼痛之感,心知于进的刀招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用老,即刻一刀奔着对手的腕子撩了上去。 高枕安(三十六) 于进不用看就已经感觉到了花男的招式,用“不觉鬼影”功夫,脚下带着身子移到了一旁,却是见到了折铁刀几乎等在那里,等着自己往刀尖上撞。 因为高手过招输赢之分可瞬息万变,遂,于进虽是把身子移开了,却是并没距离太远了,恐其生变。 花男一直使用兵刃黑长指,对于施用内力催动软物的本事甚为熟练,蟒筋这种东西都能催动成软硬自如,更何况折铁刀,刀身不动,兵器上的刀尖几乎就像是自行移了过去。 于进只得是身形即刻拔地掠起,然后在半空里用左脚尖点右脚面,身形借力一个前滚翻,几乎是整个身子带着大环铜刀倒翻劈向下面的花男。 如此刀力,花男自然是不去硬接,可若是倒退避让的话,落地的于进必是一个地堂后招扫自己的下盘,如果当时自己稍微站得不稳,必是会呈现出捉襟见肘之势,遂,身形亦是飞腾而起,让自己由下转上避开了铜刀之后,继而借着下坠之势奔着仍身处半空里的于进就是一刀。 这个时候的于进可就处于危险之内了,几乎是根本无法在移动身形,可说干瞪眼等着花男的折铁刀劈向自己,索性拼了,双手收刀护身,同时身子飞快旋转了起来,硬是把对手的刀给转搪了出去,然后好不容易这才平安落地,之后也不怠慢,即刻施展“地躺刀”里的招式护身,然后接着迅猛挥舞的刀势带动身子又直立了起来,见到花男在自己的斜后方,翻身又是一刀。 这一回,花男用折铁刀的刀面接了对手一刀尖,却是刀身一弯,自己兵器的刀面触碰到胸腹上了。 于进自然是趁着这个时候抢尽先机,足下发力,奔着花男直捅了过去,就好像要直接用大环鬼头铜刀把折铁刀给捅破了一般,其实,却是在直逼花男的时候寻找着胜算,却是觉得刀头之上越来越沉了起来。 花男这个时候脚下几乎没了任何动作,同样也是几乎离开了地面,身形飘忽着让对手这般顶着退行,来个以逸待劳,等到觉着时机已到的时候,身子即刻扭转,顺着大环铜刀的刀背转了过去。 于进一时间真没想到,即刻施展轻身功夫躲闪,却见到了花男如同黏上了一般,其实也就是眨眼间的时候,脖子上就一凉,折铁刀的刀背就贴了上来,登时步子一停。 花男自然是把兵器即刻给收了回来,几乎同时,也见到了于进把自己的刀扔在了地上。 “于兄这是何故?”“嘿嘿,输了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不代价的,是不是应该由胜利者说了算呢?”“那好,你就说想罚我什么吧?”“那就罚你用你的一生去照顾好我的跟包,那‘奇葩’颜生蕾,而且,你们成亲之后,要是他还想做我的跟包,你也不可拦着。”“那我想要问问,她自己愿意的,还是她为了你……”“就冲你这句话,我刚才都不该用刀背,又没把你的脑子给打到脚后跟儿里去。”“唉,该骂该骂。以后花老板但有所命,于进莫敢不从。”“嘿嘿,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找一个叫张葡萄的女人?”“张葡萄?她是谁呀?”“是一个也没被几个人见过长相的人,已然不知所踪……” 甭管是怎么说,世子朱高炽和张彩凤的婚礼在这个夏天还是如期举行了,对外宣称只说是世子与张指挥使之女喜结连理,一切流程皆径情直行好不顺遂。 朱棣甚至还在纳着闷,少师姚广孝明明说梦见叶子牌会夏占不利,可这个夏天明明是儿子大婚之季,又有何不利呢,看来,这分明就是自己天子之命把一切不顺不利之事皆给挡了。 等到婚礼转天,朱棣和徐皇后则是更纳闷了起来,只因迟迟不见宫女太监把洞房落红给送来验看,难不成这其间…… 就在他们开始皱起眉头的时候,只见儿子朱高炽满面尴尬地走了进来,先是向父母行了礼之后,然后便来到了母亲的身边,俯身在徐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皇后听罢一笑,随后便来到了朱棣的耳边,同样低语几句。 朱棣这回仍是皱着眉头,自语道:“真是的,你们怎么这么着急呀?这哪里还成皇家体统。” 徐皇后即刻劝道:“陛下也勿须如此愤怒,毕竟是您靖难之役所费年景颇多。即便是小门小户的孩子,也哪里有这个年纪才完婚的。孩子们心急了一些个也是情理以内的事情,反正都是咱们皇家自己的事,就别太计较了。” 朱棣听完,看了世子朱高炽一眼,然后也自然是不说别的了。 就在当年,世子妃张彩凤就诞下一子,这可是乐坏了朱棣和徐皇后,按照朱元璋定下的姓名礼法排字,为其取名为“朱瞻基”。 没错,张彩凤生下来的儿子的的确确应该姓朱,就是不知道是朱允炆的朱还是朱高炽的朱,要知道,如果是房事过分的话,也是容易产生落红的,须论经验而言…… 这一晚,已然是登基称帝好些日子的永乐陛下朱棣,在寝宫之内独眠之先,他又开始泛起了思绪。 哼哼,唉,朱允炆那小子在我的梦里怎么都是以蜘蛛的身份出现呢?无论是我在见到他那一身蜘蛛功夫之前还是之后。据人禀报,他应该还有一个“蛛丝”组织,可直到现在也没查出一个头绪来。估计也是蛛走蛛丝散,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朕即刻就要组建东缉事厂,到时候倒要看看谁的手下更是厉害。忖到这里,朱棣的帝王魔性在心里面好似又要开始犯起来了。 高枕安(三十七) 在少师那里见到的那个沙三千的儿子,看看可不可以也拉到东厂组织里来,听说那“沙子人”也还是有些本事的。唉,那个花男怎么就不愿意在朕的朝堂之内为官呢?可他要是那战场上的瘾又犯了,保着别人也给朕来上一个靖难之役,那可又怎么办?等等,别是前者他冒充朕进京来见朱允炆,之后俩人有了什么私交不成?虽说是他后来还是帮着朕夺取了天下,可却也是不得不防呀。欸,我还听说朱允炆早先在民间还有一个相好的,最后让先皇给棒打鸳鸯了。嘿嘿,你小子呀,可也真是命苦得够可以的了,不担心爱的人接不回来,就连这份基业也让朕给夺了。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呀?至多是那一身稀奇古怪的蜘蛛武功,可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当上一个蜘蛛大侠不成?哼,你要是真想当的话,朕即刻拿你当绿林人抓起来。朕要是也可以练成那一身蜘蛛武功的话,一准儿比你厉害,就因为你没朕手黑,不信朕就让你来试试…… 一座还没盖好的摩天大厦,也就是相当于一份还需要完美修饰打理的基业,其上,一身黑衣的朱棣,用自己又黑又粗的蛛丝结了好大的一张巨网,其上还特意用他自己的蛛丝编织出了一行大字。 “朱允炆,有胆量来找朕。” 蛛网的下面还另外又结了一张大网,被粘在上面的就是朱允炆当初的那个相好的,就连当初朱允炆想要去接情人的那辆车也同样被牢牢地粘在了上面,她就在车里面因为恐惧而惊声尖叫着,可在朱棣的耳内听来却是好不“动听”。 可是,朱棣还是觉得不过瘾,就又让那辆车向着下面又坠落了一段距离,使得她开始嘶声惊叫了起来,遂更是觉得好不得意,却又不会让其那么快的死去,因为还要利用她把朱允炆那个小蜘蛛给逼出来,遂,下面的下面也有张粗大的巨网接着那辆车。 这时,朱棣终于见到了心盼已久的皇侄朱允炆,见到他接连交替发出蛛丝,在几座大厦之间晃来荡去地来到这里。 一到这里,朱允炆即刻去救自己的情人,稳稳地落在了那张现在承载着那辆车的大网上面。 朱棣从后面见到了朱允炆还在有闲心跟自己的相好说着话,登时亦是用黑粗蛛丝悠荡着偷袭他,奔着一脚就踹了过去。 朱允炆奔着那辆车就撞了过去,当即把车篷给撞掀了下去。 朱棣站在了车头之上,看着从车尾那里费劲爬上来的朱允炆,面上魔性地笑了起来,“朕的好侄儿呀,你别来无恙乎?” “天啊,是四叔你!” 朱棣虽然并没见到朱允炆惊讶的表情,却是在心里深深地感觉到了,更得意了起来,“你那蜘蛛功夫,朕也已学会了。” 说完,他便用黑粗蛛丝给坐在车里仍是惊魂未定的她给粘了过来,而后一把提在了手里,见到了朱允炆又要过来相救,当时就一咬牙,奔着自己的侄子就是恶狠狠的一拳。 朱允炆就被这一拳活活打到了最下面的一张黑粗蛛网上。 朱棣把手里的她往车里又一扔,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随之,用黑蛛丝把他固定在了自己的黑蛛网上,然后一下子落到了朱允炆的身子上,身后再次传来了她因为那辆车已然不稳的恐惧尖叫声响,自然是满没放在心上半分。 “咱们就不可以好好谈谈吗?”“谈谈?哼哼,你好像从来都没给过我谈谈的机会。我现在就想让你难受,就像是你当初怎么让我难受一样。” 接着,大厦上碎砖瓦开始往下掉落,从而使得已然是身处险地的她又多了一重险境。 几乎是狞笑着的朱棣又向朱允炆道:“她现在对于而今的你来说是不是最重要的?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皇位,而我的皇位分明就是你先从我的手里抢走的,我现在就是要让你也尝尝这种失去的痛苦滋味。怎么样?蜘蛛大侠。” 高枕安(三十八) 就在朱棣还想对朱允炆施暴的时候,登时觉得头上一吃痛,回头一看,原来朱允炆的相好用掉落在车上的碎砖头砸了自己,登时暴怒起来,冲她大吼大叫。 朱允炆这时是真急了,双手在急切和怒气中挣脱了出来,左右开弓奔着朱棣就是两下子,而后抓着朱棣向一旁滚落,使得两人一起从黑粗蛛网上摔了下去。 在掉落时,身在半空的朱允炆带着愤恨照着朱棣就是一拳,后又发出蛛丝把其粘住拉了过来,还想再打。 朱棣也不示弱,给了对方一腿。 朱允炆被踢开了以后,发出的蛛丝因怒不可遏竟都打结成了一个个的死疙瘩,奔着朱棣就发了过去。 朱棣即刻用黑粗蛛丝一晃,挡住对手进击,再而把朱允炆给粘住了,也给扽了过来,连着给了两下,继而再把他踩在了脚下给蹬了下去。 朱允炆因为发放蛛丝不及,较重摔在地上,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即刻转头看向情人。 那辆车终于还是掉了下来,摔倒地上后即刻稀烂,好在她及时从车里跳了出去,抓住了一旁黑粗蛛网的蛛丝。 “挺住,我这就来救你。”他说着,可是刚要行动,却觉得脚下的沙子竟活了起来。 沙子先凝聚成一个大沙丘,接着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沙人。 朱允炆见之后,坐在地上一个劲倒爬,要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话。 沙人成形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巨拳奔着他来了那么一下子。 朱允炆即刻翻身避开,可因关心还吊在上面的情人,急切呼唤了一声之后,见到沙人的巨脚奔着自己又踩踏了过来,当即又躲开后发出蛛丝,先是奔着其双目打了过去,而后粘在其巨臂之上,一荡到了上面。 沙人在伸开巨手抓他时,又把摩天大厦给打掉了一块。 上面的她实在是挂不住了,登时掉了下去,而且还接连给黑粗蛛丝剐蹭,最后终于还是平躺到了一张蛛网上。 朱允炆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火速发出蛛丝飞快上去了,却又被朱棣从一旁给撞飞了出去,掉下去时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反正就是觉得挺硬的,再后来感觉又被朱棣给狠狠撞了一下子,直落到一条铁制横梁上面。 等到他可以自己从横梁上站起来时,面前那巨大沙人的身躯也同样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嗖”的一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朱棣站在地面上,双手发出了黑粗蛛丝,把朱允炆的脖子给勒住了,再一使劲,直接就把他拽倒在横梁上面,使其不可活动。 挣扎是没用的,下面的朱棣把黑粗蛛丝拉得很紧,与此同时,朱允炆还见到了沙人的巨拳如同捣蒜一般奔着自己砸了下来,一拳接着一拳,一拳重过一拳。 朱棣笑,笑声里十足的魔性越来越烈,简直可说是一种从心底笑出来的魔性,让人闻听颤栗。 此刻,朱允炆的手向自己那在高处黑粗蛛网上的情人笔直伸了过去,其实是伸向了虚空里。 这些在朱棣的眼里看来,朱允炆就是把手又伸向了自己好不容易夺得的皇位,登时心头怒气大盛,又使劲把黑粗蛛丝勒得更紧,刚要出言让沙人出拳更卖力气一些,突然见到了一个东西如同暗器一般打在了沙人耳根台的位置,而后便是大轰鸣一声,之后,沙人的头颅被炸掉了一半。 朱棣再看天上,一个妖一般的人似乎从天上飞了下来,之后便是俯冲了下来,把自己给用力地撞开了,一时之间,后背上也不知撞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伤势有多重尚不知晓,反正不太好受。 这时,那个善于战斗的妖人来到了朱允炆的身边。 高枕安(三十九)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其实你要是可以再早一些的话,我想,那就更完美了。”“嘿嘿,你现在变得更不好伺候了。” 说笑归说笑,他们俩一听到响动不对,即刻各自扭转过身形,背对着背。 “我这里需要有人援助。”“可我立刻就要变得忙起来了。” 沙人面对着妖人。 朱棣面对着朱允炆。 他们立刻就要发动进攻时,但只见妖人一把抓住了朱允炆的手,然后顺势抡了个圈子,让朱允炆把沙人的首级又给踢下去一块,还把朱棣的身子从底下给踹了上去,也撞在了一条横梁上面。 然后,妖人把黑长指抖了出来,如同烈焰一般去攻击沙人。 沙人忍着疼痛想要去抓妖人,结果一套臂膀还被踹折了,可即便是只剩一条胳膊的沙人同样也是不好对付。 就在妖人要给抓上的同时,拉着蛛丝荡来的朱允炆一把将他给拉开了。 沙人还是不放过他们,一胳膊抡过去,又把大厦的一部分给损毁了。 “快,看上面。” 朱允炆听到妖人一喊,这才见到自己的情人在高处那里有危险,即刻发出蛛丝粘住上面,而后荡了上去。 妖人也飞身而上,一把拉住朱允炆往上一提。 朱允炆上来后,也把妖人给拉了上来。 就这样,二人避开了沙人的攻击直接迎着掉下来的她上去了,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朱允炆的情人惊叫着从上面直摔了下去。 妖人即刻又与朱允炆笔直冲了下去救她。 “你可以让我更快一些吗?”“那你可得抓紧了。”“可我还能抓哪里?” 妖人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带着朱允炆飞快笔直下去了,而后等到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妖人使劲一推朱允炆,让朱允炆发出蛛丝把她给粘住,然后另外发出一条飞到妖人的手里。 就这样,妖人带着他们一男一女两个人,掠到了大厦里一旁的地方。 “你没事吧?”“我没事。”“那就好。” “喂!换时间再约会,会不会更好呢?”又被沙人追着打的妖人此刻喊到。 朱允炆即刻前去帮忙,不但让妖人脱了险地,而且还给了沙人一下子。 沙人应该急了,竟然把胳膊冷不丁变长,又给朱允炆一个痛击,直把他打到了大厦的一层楼里,然后就又去找妖人了。 妖人在躲闪的同时又绕了回来,连着发出了两枚炸药暗器,登时又是两声大响动,把沙人给炸得不成人形。 这一会儿,朱允炆又不见了朱棣的踪迹,开始加着小心找寻了起来。 好安静,安静得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可这里同样也是好吵,朱允炆的心里开始发毛了。 突然,一双黑色的蜘蛛爪子从上面飞快下来了,抓着朱允炆的脑袋摔了出去,其间还给补上了那么一下子。 朱允炆再次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之后即刻又被黑粗蛛丝给吊起了两条胳膊。 接着,朱棣把自己的齐眉棍抄了起来,照着朱允炆的头就打了起来,一连好几下子,“就你这心重手不狠的样子,还想当帝王吗?做梦去吧!” “四叔,你快把这身衣服给脱了!” “你说什么?你要朕把这身皇袍战衣给脱掉吗?你想得美!”说完,朱棣用棍头一挑朱允炆的下巴。 “我知道那种感觉,虽然是可以拥有一切,却也是可以迷失自我,越陷越深。我是不想你步了我的后尘!” 朱棣此刻狞笑看着朱允炆,“你还是少说废话吧?朕就是喜欢这种迷失自我的感觉,没什么比这更棒的了!” 高枕安(四十) 就在朱棣举着齐眉棍要向朱允炆下手之时,陡然间两条黑长指当即抽打了他的两条胳膊,随后便是见到妖人的黑长指把自己布下的黑粗蛛网也给扯掉了,随即又奔着自己攻了过来,立即又一个上纵,避开攻击,还从半空里发出黑粗蛛丝把妖人给粘住以后再一带。 妖人一个不留神着了道,身子摔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还把一些东西也给带了下来,弄出了好大的响动,如同佛家的暮鼓晨钟。 已经把朱棣浑身都给包裹起来的帝王魔性哪里听得了这个,登时就嚎叫嘶鸣了起来,可是,却也是并没制止住朱棣举着齐眉棍向着朱允炆飞打而下。 就在这危如累卵之际,妖人义无反顾地冲到了朱允炆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齐眉棍。 这一幕,登时让朱棣想起了桃花源内,自己一棍打向常平那一幕。 也就在这时候,朱允炆猛力挣脱了黑粗蛛丝的束缚,飞身而起趁着朱棣一时迟疑夺下他手里的齐眉棍,却是并没反击,而是把棍子往一旁敲去,弄出更大响动。 帝王魔性更是难受已极,在这种声音里玩命挣扎了起来,随之也就从朱棣的身上渐渐松垮了下来。 机不可失便失不再来,朱允炆看准了这个好时机,发出蛛丝,把他的四叔从帝王魔性的束缚里给拉了出来。 可是,帝王魔性没那么容易屈服,在齐眉棍声里面还是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反抗了出来,想做最后一搏。 妖人即刻又准备了一个炸药暗器,奔着帝王魔性就扔了过去。 “不……”朱棣此刻竟还要扑向帝王魔性。 “陛下难道要为这种魔性殉葬吗?”妖人的声音亦如同暮鼓晨钟。 朱棣登时被惊醒了不少,脚下一顿,眼看着帝王魔性在自己的面前被炸了个什么都不剩。 “我其实并不想这么做。” 朱棣听到了此刻的沙人在这么说着。 “可我又并没别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妖人这时来到沙人的面前说到。 “是陛下的魔性带动了我,我无非也是帝王魔性里的一部分,可是我并没助纣为虐,帮着帝王魔性腐蚀陛下君王心灵。”“你已经被证明了,帝王魔性消失了以后,你却还在这里,就是说你已经跟它划清了界限,也说明了你跟它还是有区别的。悟浑,不知你现在有没有悟到了什么。” 沙人沉默思考了一会儿,“水太清则无鱼。” “无鱼之水也就成了一潭死水。谁都有自己的缺点,却是要学会如何把握住,知耻近乎勇。”“是,我明白了。” “陛下您呢?”妖人这时转向了朱棣。 朱棣也沉思了一会儿,“宽容别人的缺点,却不要去纵容,就像是不可以纵容自己的缺点一样,君王尤甚,一言一行可说是皆关乎于江山社稷国计民生,半点马虎不得。” 妖人听罢朱棣此言登时大笑了起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您身上的魔性当真是被去除干净了。” 这时,朱棣又走到了自己侄子的面前,“允炆,我该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可我不也是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吗?四叔千万不要再犯我这个前车之鉴就可以了。”说完,朱允炆一伸手把自己的情人搂在怀中,随后又发出了一根蛛丝,两人荡然而去。 “喂,允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半空中的朱允炆一回头,笑着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可是叔叔你告诉我的。” 看着自己侄子的离去,看着天边太阳的升起,朱棣竟然一时之间不知晓了到底是孰梦孰真。 “我是不是该派人去找找允炆了?对,方才在梦中的时候,似乎见到了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让郑和去下西洋,一是扬我天朝上国之雄威,二是替朕好好找找允炆这个孩子。可梦里的东西是不是也是反的呢?那就让兵科给事中尚趣在大明朝境内也好好找找……”已完全醒来的永乐万岁朱棣此刻自言决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