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之凡人修仙》 第1章 酒楼恶客 暮春三月,夏暑未至,天气还有些凉。 午后的阳光穿过大门,斜斜的洒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叫人不想动弹。 孟秋左手撑在柜台上,支起脑袋,右手轻轻的抚摸趴着的狸奴。看着小家伙呼呼大睡正香,他也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不过是九九六之后,想多码点字赚个稀饭钱,困乏后伏在桌上,就稀里糊涂的穿越到这个镇子上。 看来日更四千,乃人体之极限,并非虚言。 此世是个类同华夏古代社会的地方,言语、文字甚至文化,大同小异;山川地理、甚至名人,都多有重叠;就连历史走向,也相仿佛。 只是细微处的变化,也容易谬之千里,他还没有仔细探究,便停在此地,预备相机而动,看将来是考个功名,还是弄些发明。 孟秋来时,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脸面稚嫩了许多不说,长发也似开挂的过了肩膀,倒也不显特别。 眼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没有系统,没有奇遇,也没有遭遇什么意外。 初始确实不太适应,日子一长,就当度假,生活倒也悠闲自在,日上三竿方起,月挂树梢便睡, 虽然因为朝代发展细节不尽相同,导致那点浅薄的历史知识毫无用处。 不过孟秋识得数、认得字,小小年纪便举止沉稳,又带着几分自信,总能叫古人高看一眼,是以顺利找到一份包吃包住、还有工钱可拿的营生。 此刻已是未时,饭点早就过去好一会,整个楼里面一个客人也无。掌柜提着一壶茶,端着一碟干果,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见着伙计偷偷缩在角落睡觉,脸一板,上前踹了一脚,呵斥道:“混账东西,成天就知道偷懒!” 吼的声音有些大,把小狸奴吓得一个哆嗦,孟秋连忙坐直了身子,轻轻拍打,好容易安抚下来。 转头一看,掌柜早换了副笑脸,将手上东西搁在饭桌上,说道:“孟先生,天气还有些寒,我煮了壶好茶,过来尝尝。” 孟秋双手抱起狸奴,绕过柜台,坐到了凳子上,倒也一点不客气。 掌柜陪着笑,回头又一瞪眼,骂道:“没点眼力见,还不过来给孟先生斟茶?” “东家不必这么客气。”孟秋摆摆手,说道:“反正现在也是闲着,许小哥若是有心,咱们再认认前些时候习练的字,如何?” 那掌柜被他看破心思,也不尴尬,先拿眼示意伙计,又翻转茶盏,倒了个七分满,推到对面,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指望超儿能考功名,只要多认几个字,总也比我这除了记数记个名字,其余全都抓瞎,要强上许多吧? 他认得的字将来就能教给儿子,儿子再交给孙子,一代比一代多认识几个字,说不得就有老天爷看中一眼,出个秀才老爷,我老许家也算门楣有光。” 孟秋点点头,说道:“是这个理,若真能一代强过一代,总有出头的机会。” 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也了解到世上识字的人不多,百里挑一也不为过,且其中大多数也就能写个名字,记个货物。 像他这样读过《论语》、《孟子》,整个镇上都没几个;还能吟诵几首唐诗宋词,那更是一个也无。难怪连路引都不查,许多人就争相延请。 以至于他选择在这镇上唯一一家酒楼兼客栈做个账房,还有许多人好生不解,或以为是读书人的怪癖。 孟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点头,虽然味道一般,不过比之掌柜平日喝的碎茶渣子,要好上不少,可见也是用了心。 那伙计入到后院,过得片刻,满脸不情愿的捧着一本很有几分旧的书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孟先生,我来请教学问。” 孟秋拈起颗蚕豆放在嘴中,“嗯”了一声,说道:“你先照着书读一遍。”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习相远……”那伙计照着《三字经》原文,都磕磕绊绊:“子不学,断、断” “断机杼。”孟秋轻敲了下桌子,点了一句,他才接着往下读:“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 等到了“马牛羊,鸡犬豕”,伙计就读不下去了,低头不敢看。 这《三字经》孟秋是教过几遍,伙计对里面的人物故事倒是十分向往,可要死记硬背,又不愿用功。 那狸奴被吵醒了,打个哈欠,跳了下去,自去了后院。 掌柜面沉如水,正待呵斥,忽然店门口一暗,大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二三十岁的年纪,长得面如冠玉,十分俊美,头戴蓝缎子绣花壮士帽,一副武生公子打扮。 只是鬓边斜插着颤巍巍、碗大的一朵通草做的粉牡丹,配上嘴角的一丝邪笑,平添几分不正之色。 旁边那姑娘模样清秀,满脸惶恐,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却落不下来。似有重病,整个人瘫软无力,被那男子搂在怀里拖着走。 “客官里面……”掌柜早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话说了一半就住了口,笑容僵在脸上。 那伙计也是满脸惊讶之色,望着那女子,脱口而出道:“刘小姐,你这是……” 掌柜用力一扯儿子,打断他话头,连忙点头哈腰道:“两位客官里面请!”伸手虚引,又一推伙计,连《三字经》掉在地上也顾不得。 孟秋偏过头来,看着那男子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心中一动。 来此楼一月余,多数是本地人过来打打牙祭,偶尔来的一些个外地人,也是附近走货的商家,藏个武器,也遮遮掩掩,像这样公然把利器放在外头的,只此一个。 “此人莫不是江湖中人?莫非这是个武侠世界?”孟秋心里默想,有些动念,弯腰将《三字经》拾了起来。 那男子瞟了一眼,看清了封面,嗤笑一声道:“小儿学的玩意。果然是穷乡僻壤,没甚出众的人物。哎,就是女子,都是一般货色。” 他伸手在女子脸上摸了一把,搂着女子坐到另一张桌子旁,朝躬身在一旁的掌柜吩咐道:“去,捡你们拿手的好菜,给我上一桌。” 掌柜忙不迭的答应,朝着孟秋使了个眼色,刚推着伙计往后两步,这男子又道:“慢着,先打一壶好酒上来,替爷助助性。” “好,好,小人这就去!”掌柜叫伙计去了后厨,自己钻进柜台,摸索半天,搬出一个不大的坛子,抹去了灰,送到桌边,弯下腰道: “客官,这是我们楼里面最好的酒了,放了十年的女儿红。” 他边说边往碗中小心翼翼的倾倒了大半碗,双手推过去,看都不敢看那旁边满是哀求的女子一眼。 “女儿红?嘿嘿,好彩头!”男子浪笑一声:“先喝女儿红,过后再吃个‘红女儿’,最是快活!” 说罢又高声道:“掌柜,给我准备一间上房,我吃完酒,要好好享受享受!” 掌柜脸上现出一丝不忍,又赶紧收起神色,赔笑着连声说好。 孟秋将这一番情形看在眼里,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 饶是他在上辈子,早被生活磨灭了热血,心里也腾起一股火气来,暗自念叨了好几句“小不忍则乱大谋”,才勉强冷静一些。 这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掳掠良家,又明着带刀而来,手上没几分本领,断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这幅身板虽不算小,可也不定能顶得住对方一刀。 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孟秋装作看书,实则暗中想辙,好一会都不得要领,有些急切,伸手一抓茶杯,准备喝口水静一下,却发现茶水早已冷了,心中一动。 他抬头准备说话,就见着掌柜脸色有些白,额头冒汗,两股微颤。略做思考,才发现那伙计进去好一阵子,都不见上菜,不禁暗骂一声:“坑爹的玩意!” 他用余光看向一边,那男子手已经摸在了刀柄上,心里一惊,急中生智,抬手重重的一拍桌子,吼道: “掌柜的,你这店是不想开了吧?磨蹭半天不上菜,茶水都冷了!” 第2章 齐鲁三英 掌柜吓了一跳,瞬间回过神来,连忙擦了擦汗,说道:“孟相公,对不住了,那混小子笨手笨脚,我这就去催催菜。” 他拿起茶壶,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去了后厨,那男子哼了一声,握着刀凶狠的看向一边。 孟秋将书一收,转过身来,冷静的与之对视,无有半点畏惧。 这人脸色一沉,踌躇片刻,松开了刀柄,道:“也罢,老爷还没吃饱饭,且留你们一会。” 他倒酒咕嘟嘟的又喝了一碗,斜了孟秋一眼,冷笑连连。 孟秋暗自捏了把汗,知道对方记恨上了自己,留下只会卷入争斗。但若离开,定会露怯,说不得立刻就会打起来。 正举棋不定,帘子一掀,掌柜端着个托盘进来。 孟秋一愣,拿目示意对方,为何不逃? 掌柜将冒着热气的茶壶和一碟菜放下,侧着身子做了个口型:“快走!” 又一转身,大声道:“这位客官,厨子刚切好菜,还在锅里,您担待一下!” “呵呵,装的倒是挺像!”那男子冷笑一声,说道:“饭菜都做不好,留你何用。”突然跳将起来,抽出长刀,寒光一闪,就要杀来。 孟秋一手早已经扳住板凳,差几就要操起拼命,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一句“淫贼在哪?” 却见着门口冲进来两人,是镇上的缉捕,见了男子,咋呼呼抽出刀来,喝道:“好个淫贼,敢在爷爷们眼皮底下犯案,乖乖跪地求饶,免得刀剑无眼。” 那男子停手转身,看了躲在两人后面的店伙计一眼,轻蔑道:“就领了这两个废物过来送死?” 说罢往前一跳,手上猛然一挥,就见着白光一闪,快到让人看不清楚。 两个缉捕一点动作也无,脖子上显露一条细红的线,又噗噗两下,喷出血来。 和平年代里过来的孟秋,顶多只在小时候见过杀猪,何时见过这等凶残的景象,顿时吓得呆住,脑袋一片空白,脸上表情都来不及转换。 那人行凶后,往后看了一眼,见他仍旧是一幅淡定模样,心中一凛,暗暗戒备,不敢冲动,只冲着瘫在大门外的伙计狞笑,说道:“还敢回来?我可绕不得你。” 他提着刀往前,掌柜大叫一声,跪在地上,膝行两步,叫道:“大侠饶小儿一命!” “饶命?饶什么命!总不会叫你们父子二人分离就是。”男子见着孟秋毫无动作,稍有些放心,举刀又往外走一步。 掌柜一慌,朝前一扑,抱着凶人小腿,吼道:“超儿,快跑!”声音凄厉。 那伙计到底是年纪小,胆子更小,软在地上,竟不知逃跑,更叫人绝望。 凶人又往前,腿被抱住,只拖动了半步,有些恼怒,反过身来道:“还有把子力气!既是父子,先送你归西也是一样。”挥刀就要砍下。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当头砸来。他冷哼一声,暗道:“总算忍不住出手,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架刀一横。 只听得“砰”的一声,接着又是“啊”的一声惨叫,凶人丢了长刀,两手捂脸,又是一声惨嚎,弯下了腰。 却是孟秋将烧得滚烫的开水,连壶一起扔了出去。那凶人并不防备,横刀撞破水壶,开水洒了一脸。 掌柜双手同样被烫得满是红泡,仍旧死死抱住对方双腿,咬着牙齿道:“超儿,快跑!” “砰!”孟秋前冲两步,运足了力气,抡圆了座下长凳,狠狠砸在了凶人头顶。这人闷哼一声,说不出话。 “砰”的又一下、第三下,凶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鼻口耳,七窍都流出血来,往前一扑。 掌柜吓得往后一缩,又反应过来,往前爬了一步,用手一探鼻息,发觉对方没了呼吸,这才松了口气,记起疼来,捧着手坐起来,吐出口气,大骂道: “小兔崽子,嚎什么,快过来扶我一把。” 伙计瘫在地上,好一会才畏畏缩缩的进来,将父亲扶起来。 掌柜又朝着面无表情的孟秋一礼,说道:“今日多亏了孟先生,否则我父子连命都没有了。” 孟秋“嗯”了一声,仍旧不说话,心里却起了滔天巨浪。毕竟从小遵纪守法,杀人这等天大的事,简直不可想象。 “东家?怎么回事!”矮胖的厨师掀开帘子,从后面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一见地上情景,也慌了神。 掌柜正要说话,门口又现出一道人影,是一个高大的汉子,穿着件短打,腰挂一把朴刀,约莫四十来岁,面相普通,看着有些冷峻,扫了众人一眼,又注视倒在地上那个男子。 孟秋清醒过来,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该不会是这凶人的同伙吧?” 好在这汉子并未动手,只冷冷的问道:“这人是谁杀的?”眼睛直直的看了过来。 孟秋手里还托着长凳的一头,想赖也赖不掉,信手往地上一放,坐了下来,说道:“是我!” 掌柜的动动嘴皮,搂着伙计,不敢说话。厨师也有些不知所措。 “好智谋!好胆识!”那汉子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道:“这神行无影粉牡丹张亮,虽然武功一般,可寻常五、六个壮汉,也不是他对手。 你一介书生,无有半点功夫,临危不乱,竟将他杀死,可谓是智勇双全。” “泼开水偷袭而已,不就是和江湖中撒石灰捅刀子一样,值得这样夸么?”孟秋暗暗想到,又觉得张亮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见对方似无恶意,开口道: “兄台谬赞,下三滥的手段,上不得台面。终究‘百无一用是书生’,遇到这等事情,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汉子往前两步,踢了张亮的尸体一脚,又去解了那女子的穴道,叫送上二楼休息,才坐到孟秋对面,说道: “终究是他倒在地上,你平安无事。以弱击强,本就要用尽手段,无可指摘。” 孟秋又去了三分戒备,拱手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杨达,承蒙江湖中人抬爱,给我三兄弟起了个绰号,唤做‘齐鲁三英’,我排行第二。” 这人回了一礼,朗声答话。掌柜神色一震,似乎听过这个名号。 “齐鲁三英?”孟秋一愣,迟疑的问道:“大侠那两个结义兄弟,是否唤做李宁、周琅?” “嗯。”汉子倒是没有多少诧异,说道:“怎地,小哥听过我兄弟三人的名号?” “可算是如雷贯耳。”孟秋如何还不明白,他这是穿入了蜀山剑侠传的世界里头,又是欣喜,又是无奈,想道: “我不过是才写了一本有关蜀山的扑街小说,至于送我来这里么?” 第3章 剑仙传说 蜀山世界中,紫青双剑乃是最为出名的法宝,分别由主角李英琼和周轻云掌管。 齐鲁三英老大李宁,是李英琼的父亲;而老三周琅后来改名周淳,是周轻云的父亲。 两个结义兄弟都机缘满满,这杨达排在第二,原着却只是提了一句“被奸人害死”,再无下文。 “小哥抬举。区区薄名,不足挂齿。”杨达只当孟秋客套,谦逊几句。 掌柜上前,小心道:“孟先生,杨大侠,这凶人命丧此地,还搭上两个缉捕,该如何处置,还请两位帮忙出个主意。” 杨达径直道:“先去衙门,领官差来此处理。这粉牡丹张亮,乃是有名的淫贼,糟蹋过许多良家,到处都在通缉。 他身上赏格可是不浅,各地官府的、受害人家的,林林总总加起来,怕不是有上千两银子,不信此地官府不重视。 至于那两个缉捕的后事,他们自会处置。” 那伙计眼睛一亮,厨师呼吸也重了些。只那掌柜脸上现出忧色,又看向孟秋。 孟秋略一沉思,说道:“这里闹腾成如此模样,想必周围邻居早听到动静,隐瞒是不能够。 这第一步,自然是依杨兄说的报官,至于谁去……” 他扫了酒楼几人一眼,在掌柜身上停留片刻,正待说话,却被对方抢先道: “此去县城,怕不是得一两个时辰,路途遥远,若是周遭邻居到此,小儿也解释不清,莫若让马师傅走这一趟?” 那厨师一听,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抬腿就要往外走,见着手上还拿了菜刀,又倒回来两步,放到桌上,一溜烟的跑了。 “爹爹,他这一去,那赏钱……”伙计这会回了神,急忙开口,话说一半,就被掌柜打断,呵斥道: “人是孟先生杀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七想八想的。就算真到你手上,守得住么?” 伙计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过得片刻,瞥见杨达腰间长刀,又想到刚才张亮的刀法,呼吸微重,面带向往。 掌柜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连忙请了杨达几人坐下,打发伙计去后面烧水,自己出到门外,同赶过来的街坊邻居交待。 得知里头发生命案,不少人欲要来看看热闹;可一听两个缉捕也丧了命,俱都一哄而散,只一个胆大的醉汉,拿着酒葫芦歪在墙角。 掌柜省了一番口舌,返身回来,正看见那伙计要朝着杨达下跪,口称:“求大侠收我为徒!” 掌柜脸色一变,这独子不知打何时起,对武事入了迷,经常念叨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让人担忧。 他忙抢出两步,便要开口说话。 却见杨达伸手虚抬,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伙计托住,跪不下去,冷淡的说道:“我不收徒,不要自讨没趣!” 往前一推,伙计不由自主的站直,往后退了一步,呐呐几声,说不出话,两颊通红,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武功?”孟秋看得眼睛一缩,脸上却不动声色,咳嗽一声,抬高了声音,说道: “这位刘姑娘还在此地,劳烦许小哥走一趟,通知她家里人过来接她。” 伙计不知所措,掌柜连忙过来,拉着他去了门外,嘱咐几句,连踢带踹赶走。 等再入到大堂,就见着杨达毫不避讳,伸手在张亮的尸体上摸索,取出一本书,一个钱袋,还有一包杂七杂八的东西,是些迷魂药之类。 他稍露厌恶,将书和钱袋推给孟秋,说道:“行走江湖,不可太过拘泥。此人身上赏格,层层盘剥,孟公子拿到手上,也剩不了多少。这些个物事,正该是你所得,不能便宜了小人。” “我不过是第一次杀人,还不适应,哪里拘泥?”孟秋心里想道,信手接了过来,塞到了怀中。 这种坦然的态度,叫杨达心生好感,点了点头,提了旁边桌上的女儿红,坐了回去,说道:“东家,后厨可有什么热菜凉菜,上些过来。” “有的,有的。”掌柜去了后厨,不一会端来一个托盘,是一只卤好的肥鸡,并一碟鲜蔬,赔笑道:“手艺不精,请大侠多多包涵。” 他站在旁边,也不离开,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脸上才现出哀求,道:“大侠,求你高抬贵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杨达叹了口气,说道:“掌柜的放心,杨某虽然读书少,也颇知孝义,断不会做出离间他人父子这等下作的事,我是不会收他做徒弟的。” 掌柜的这才放下心来,又去了柜台翻腾一阵,取出一个小坛子,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只一开封,酒香四溢,给杨达和孟秋各自倒满,自己也斟了大半碗。 他喝了一口,说道:“不瞒二位,当年我也与他一样,一心想要去外面看看。甚至比他胆子还大得多,背着父亲投身戴家商队,做了大半年的伙计,去了趟蜀地。 去时两百三十一个护卫,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百一十二人,多数死在各地争斗中。 我也是侥幸才活得一命,从那以后,就歇了心思,安心到父亲酒楼里头跑腿。” “哦,戴家商队,可是那戴家场飞麒麟戴衡玉的商队?”杨达似乎听过此地。 掌柜点头,答道:“我跟随的是戴老爷子,当年少场主尚未接任,只见过几回。” 孟秋记得,未来戴家场将有一战,可是蜀山原着的重头戏之一。当下却不动声色,只是笑了笑,道:“原来东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掌柜苦笑道:“年少糊涂,让孟先生见笑了。”说罢又道:“杨大侠一路辛苦,我再去炒两个菜来。” 等他走后,孟秋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问道:“听闻齐鲁三英亲若兄弟,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地眼下只见着杨大侠一人?” 此世与原着发生的背景似乎对不上号,他也无法判断,这世界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剑仙”。 杨达见他喝酒如喝水一般,先是一怔,又替他倒了碗酒,抬头做了个请,含糊道: “大哥和三弟另有要事,眼下正在其他地方闭关练功。” “这和原着似乎更加不符,应该是杨达先被奸人害死,其余两个兄弟伤心之下,才离开齐鲁故地,后面才有了机缘。” 孟秋暗想,再将酒饮尽,试探着问道:“传闻齐鲁三英武功绝顶,罕有敌手。能够再做突破,除了传说中的仙缘,别无他想。杨大侠四处行走,也是为此么?” 杨达冷峻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惊讶,顾不得再遮掩,忙道:“确实如此,孟兄弟怎会知道?” “仙缘岂是那么好撞的。”孟秋叹了口气,故作高深的说了句,又自己取过酒坛,满满倒上一碗饮尽。 杨达正色道:“看来你也是知道剑仙传说的。”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孟秋轻声道:“杨大侠先说说为何要来这巢湖边?” 杨达本就是出来寻找仙缘,当下不在隐瞒,回道:“那年我们三兄弟路过洞庭湖,突然天空乌云滚滚,下起倾盆大雨,不得以寻了湖边芦苇荡躲避。 不一会,湖心涌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卷着湖水直冲上天。我们本以为是龙吸水,还赞叹了几句‘壮观’。 却不料水卷上了天,竟从中钻出一条蛟龙来。房子般大小的头颅,门样的眼睛,龇牙咧嘴,很是凶恶。 我们目瞪口呆,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远方金光一闪,听得一声爆喝:‘孽障,以为躲在此处渡劫,就能逃脱惩戒么?’ 眨眼金光穿过了龙卷,划破天际而去。接着天雷一响,四周光芒大作,我们亲眼见着,一个偌大的蛟龙身躯,受那神雷一劈,顷刻化成焦灰。 瞬间那乌云散去,太阳重出。要不是我们三个都瞧见了,还以为刚才一切是在做梦。” 杨达说完,目光涣散,似还有震撼,良久才又道: “既然见得真仙,明白我们引以为傲的本事,不过是小孩把式,此后便歇了江湖争斗的心思,分散开来,四处探访名山,足迹踏遍全国,以求仙缘。 不知道大哥三弟仙缘如何,倒是我这些年来,辗转多地,一无所获,便又返回此地,预备再次探访湖底,看能否有所得。” 第4章 接踵而来 孟秋确定了是仙侠世界,心中很是激动,乘风御剑,逍遥天下,是比降龙十八掌、天马流星拳更高一层的梦。 他前世看过蜀山剑侠传,虽然情节记不得太多,但也知道几处法决、法宝的大致埋藏地点,比如白阳图解、合沙奇书、涵虚仙府等。 其中白阳图解为无主之物,也是筑基妙法,若以原着而论,最是适合新手。 孟秋心思活络起来,恨不能马上出发,去寻宝物。旋即瞥见躺在地上的张亮尸体,记起这是古代世界,路途可不太平。 有意拉上杨达同行,只是这位在原着的待遇也挺差,要是同行,指不定受其连累。 正踌躇间,刘家人到来,千恩万谢,见两人不愿移步赴宴,便留下百两银子,带着刘小姐离开。 过不久县衙的都头也至,来了气势汹汹的一大帮子人,话也不肯多说,丢下二十两银子,拖走了两个缉捕和张亮的尸体。 如此折腾了好一阵,到了晚上,掌柜准备了一桌菜,吃过之后,打发厨师离开,又准备了热水,请孟秋和杨达洗漱歇息。 岂料那伙计仍不甘心,又苦苦哀求要拜杨达为师,这次依旧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就算没有掌柜的请求,杨达一心寻仙,也不会随便接下麻烦,反是道: “今日这淫贼张亮,武功一般,来历却不小。他师父是十年前名驰江南的多臂熊毛太,师祖是武林前辈火眼金狮邓明,都是极为厉害的高手。 这一门向来是睚眦必报,倘若叫他们知道这淫贼死在酒楼,肯定会来报复。 依我来看,孟兄弟、许掌柜,你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早点离开,逃往别处,免得遭了毒手。” 掌柜虽然有些慌乱,可更多的是迟疑: “应该不至于吧?淫贼的尸首被衙门带走,依那都头的性子,定会贪图赏银,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即便贼人的师父要来报复,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到底只是普通人,市井琐碎摸得清楚,虽然行过一趟镖,江湖经验却很浅薄,想得有些过于简单。 杨达摇头道:“那都头大张旗鼓的宣扬,定会引来贼人,一旦动手,纸包不住火,淫贼死在此地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可这是我爷爷辈流传下来的基业,怎能轻易舍弃?”乡土难离,掌柜还是不愿放弃,道: “难不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敢公然和官府作对不成?” “这些个亡命之徒,不可以常理计较。”孟秋沉声道:“这淫贼公然掳掠妇女,又悍然杀死两个缉捕,可有怕官府的意思? 他这般凶残,教出这等徒弟的师父,能好到什么地方去?掌柜且不可因小失大,留在酒楼,只会连命都不保。” 这会孟秋稍微回忆起了原着剧情,那多臂熊毛太,正是引发蜀山世界第一场大战慈云寺之争的关键人物。 旁的不说,这人是个剑仙,能使飞剑,想来也有法力的,要调查出自家徒弟死在何人手中,似乎不难。 掌柜向来信服读书人,这才有些害怕,忙招呼伙计收拾行李。 “爹,咱们从小就在酒楼,就这样逃走,能去哪?以后吃什么?”伙计下意识的问了句,又道: “再说,那贼人被杀的消息传出去,还要好些天吧,没必要急在一时。” 掌柜又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他家祖传三代,都靠酒楼为生。若失了产业,就算有点积蓄,也不过是坐吃山空。 他迟疑道:“杨大侠,是不是不用这么急迫?等那淫贼的师父真找上衙门,定会有消息传出,再走也不迟吧? 至少,也得等我把这酒楼换点银钱,以后好过生活。” 杨达摇头头,道:“不行,来不及的。其实我追杀了张亮,已经很有段时日,已经弄明白,这厮是受了他师父毛太召唤,赶去赴会。 到得此地,却突然停留下来,想必是毛太离的不远,若是走得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孟秋悚然一惊,打定了主意今晚就要离开。 他劝了劝掌柜,其仍旧是在犹豫,也就不在再多劝,豁然起身,道:“既然情况如此危急,那我便不敢留了。” 休说孟秋无法强迫这两父子离开,就算有能力,也不定会做。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一次,劝一次,以及是为人本分,既然对方自己都不在乎,自然就放弃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孟秋迅速去到后院,收拾了行礼,返回堂中,道: “掌柜的,许小兄弟,这些日子承蒙照顾,感激不尽。只是孟某是个怕死的人,不敢耽搁。” 说罢从刘家送的礼中分出三十银子,放在桌上,不等掌柜拒绝,又拿出三十两递给杨达,道: “多谢杨大侠预警,山高路长,江湖险恶,还请千万小心。三位,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他毫不拖泥带水,抬步就往门外走。掌柜急得直跳脚,道:“孟先生,我不是不肯走,且让我……” “小心!”杨达突然一声大喝,身形一动,便见着油灯飘忽一下,人已到了门边,左手抓住孟秋的肩膀,用力往后一甩,同时右手反握住刀把,抽刀一横。 只见白光一闪,当的一声,长刀架住了透门而出的一柄短枪,往上一托。接着砰的巨响,整个酒楼的木门炸开成几块。 杨达已有准备,先一步退到堂中,长刀挥舞,将碎块打飞,护住孟秋等三人。 幸亏有那一声提醒,孟秋急停了脚步,又在杨达的护持下,才免过被铁枪穿颅的下场。 他有些惊魂未定,抬头看向门口,一个身形高大的灰衣人,缓步踱入门中。 “是你杀了我张亮师弟?”这人直直的看着孟秋,沉声问道。 等到了灯光下,几人才看清他的模样,面貌普通,看起来只三十多岁,却有着花白头发。 “你师弟是我杀的!”杨达挺身而出,拦在前头。 灰衣人摇头,道:“神刀杨达,我知道齐鲁三英的武功,若是你出手,定是一刀就能剁了张亮那废物,不会多余拿重物击打他的头顶。 我在县城擒住了那都头,他早就把事情说得明白,你不必骗我。若你肯现在离开,不管闲事,杨某便承了你这次情。” 掌柜脸色一白,果然叫孟秋猜中了,对方竟然敢对官府下手。他后悔不迭,没有听劝早些离开,耽搁了时间。 “我本来就在追杀张亮,不过是晚了一步而已,你就当是我杀的吧!”杨达擎刀在手,凝重的道: “杨国福,你虽在绿林,也算是条汉子,怎地会投入毛太门下,甘当走狗?” “你不懂!”杨国福抬起枪,缓缓道:“既然执意你要强出头,那就休怪我出手不留狠辣。” 此人曾在北方占山为王,无论武功名声,并不弱于齐鲁三英。杨达没有必胜的把握,一边凝神以对,一边低声道:“你们三个,快点走!” 孟秋略作犹豫,拉着不知所措的掌柜父子,去了后院。 第5章 去而复返 掌柜回过神来,匆匆取了银钱和几件衣物,拉着伙计离开。 三人走出一截,那伙计有些不忿,恨恨道:“将来我学会绝世武功,非要回来找那淫贼一家子报仇不可。” “啪”,掌柜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骂道:“就你这怂样,见到刀子吓得站不起来,跑都不会跑,能学得了什么武功?” 伙计想起白天的狼狈模样,脸上有些挂不住,有心反驳,可想到那时父亲不顾自身性命,也要护着他逃,呐呐几声,红着脸说不出话。 掌柜却不理他,说了打算,预备借助当年的一点香火情,去往戴家场去求得庇护。 今晚月光充足,三人一口气赶了好几里路,孟秋突然停住,道:“许掌柜,许小哥,你们先行,我得回去。” “什么?”掌柜大惊,急道:“以杨大侠的武功,都叫我们先走,怕是敌人不好对付,你这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贼人赢了,不是送死么?” “前番我就不想走,只是怕杨兄分了心,才不得不离开。” 孟秋叹了口气,道:“咱们赶路,也有段时间,想来争斗已经结束,我小心些,应该是撞不上。若是杨兄胜,自然无事;若是败了,也总得有人帮他收尸。” 今日之事,是掌柜父子应对失措,引发了张亮的杀意,后来出手杀人的也是孟秋,本与杨达无关,他却基于侠义,揽下了这摊子事。 原着中杨达结局并不好,孟秋觉着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懂得恩义,遇事不说涌泉为报,至少也对得起良心。 何况谨慎一些,应该能够避开危险。即便有事,也自然懂得量力而行。 “我陪你回……”伙计平素听孟秋讲《三字经》中的忠义故事,脑袋一热,开口说道。 只是话未说完,却见掌柜猛然跪倒,又将他扯在地上,道: “孟先生,承蒙你与杨大侠救命之恩,小人感激不尽。只是今日先失家业,已经对不起祖父、父亲,若在断了后继,死后更没脸面见列祖列宗。 小人是真心盼着杨大侠能胜,后面能来戴家场聚会。如若……如若遭遇不测,小人不敢言报仇,早晚一炷香,绝不敢忘!” 掌柜心中惭愧,说了戴家场的方位,拉着伙计砰砰砰的磕过头后,匆忙离开。 …… 孟秋回程时不走原道,绕了些路,到了酒楼,后院的门敞开,前楼依旧有着灯火,只是有些安静。 他候了片刻,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探出小半个头往里看。 楼内明显经历了一场大战,桌椅没有一张完整,碎得七零八落,散了满地。 杨达半躺半靠着门框,衣衫破碎,闭着双眼,脸上满是血迹,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死去。 对面的角落,杨国福也很凄惨,一条巨大的刀印,从左肩斜拉到腰间,肉几乎都要翻出来。 只是他的状态好一些,脸上只有几点血迹,还略带笑容,似乎没有察觉有人到来,喘气道: “杨兄,你为了救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把命都搭上了。看他们忙着逃走的模样,不说有什么回报,怕是连个收尸都做不到,你可曾后悔?” 杨达也不睁眼,冷哼一声,有些虚弱却很平静的道:“齐鲁三英行侠仗义多年,向来是只问本心,何曾在意过回报!” “佩服,佩服!”杨国福咳嗽几声,又吐几口粗气,道:“可惜啊,你我放在江湖上,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今日却闹个两败俱伤,不得动弹。 眼下只需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便能要我两个的命。若传出去了,也是天大笑话。即便无人来杀,这般流血流到天明,也是个死。” 他语气渐缓,呼吸渐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孟秋却也不会轻易相信对方言辞,等了一阵,见杨达也不开口,一时之间有些难进退。 不动手当然是没有危险,只是眼下杨达状态不好,胸口几乎不见了起伏,再等待下去,恐怕真会伤重不治。 孟秋还是决定冒险,但赤手空拳,心中不安,预备找个趁手的家伙,下意识便看向堂中两人所拿兵器。 杨达的刀挨着大腿,手松松垮垮的握着刀柄,显然是没有了力气。杨国福却不然,如此伤重模样,短枪却牢牢抓在右手中,并无半点松懈。 孟秋眼睛一缩,略作思考,放轻了呼吸,慢慢退了出来,钻入后院。 杨国福听着声音渐远,等了一会不见回返,脸上泛起嘲笑,看向对面杨达。 正待说话,忽然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忙收了表情,闭上双眼。 便听来人毫不不掩饰,快步而来,离着还几步远,杨国福心中暗道“早等着你”,也不起身,右手松开短枪,食指中指一竖,念一声“疾”。 但见那短枪脱出人手,却似有线拉扯一般,平地飞到半空,猛然往前疾刺。 只是这兵器才一动作,忽然一股热气腾来,杨国福的脸上、手上、半露的胸口上,感受到针扎般的疼痛,转瞬又如万蚁啃噬,让他忍不出惨叫出声。 孟秋好容易找到对付敌人的法子,才刚出手,便见着一点寒芒,电也似的袭来,还要快过他的眼睛,让人根本不及反应。 那寒芒擦着耳边刮过,他下意识转身,什么也无,只墙上一个圆孔,似有什么东西穿了过去。 “啊~疼死我了!”杨国福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扭动得如蛆虫般,脸上手上,裸露的地方全身豆大的水泡。 原来孟秋担敌人诈他,便预备去后厨找把菜刀。却看见前番掌柜热在锅中的水,依旧冒着热气,心里一动,顿时来了主意。 他就着灶内余火,加了两把柴,将水烧得翻滚起来。 装水时犹嫌不够,将油盐酱醋、花椒辣椒的放了小半盆拌匀,才急匆匆回到堂中,劈头盖脸朝敌人浇过去。 杨国福确实是受了重伤,难以动弹,但还预留了一个后招,原本是准备对付杨达,后来听到孟秋回来,准备阴人。 岂料孟秋不讲武德,一盆开水下来,把他浇成了麻辣烫。 他痛得难受,泄了胸中一口真气,手上一偏,那一杆飞枪偏上一寸,未能奏效。 即便如此,孟秋也吓得不轻,听着杨国福的惨叫,才回过神来,匆忙退出了堂中。 直到对方声音渐小,最后躺倒在地,没有出气。半天才敢冒头,又试探着砸了几个破损凳子过去,也不见动弹。 孟秋依旧不敢大意,又去端盆开水浇下,杨国福毫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顾不得探究刚才敌人疑似飞剑的一招,去看杨达。 第6章 凶顽追至 此时杨达呼吸微弱,孟秋小心的替他擦干净血迹,又取了点烈酒浇在伤口。 “唔!”杨达痛得恢复了神志,下意识的伸手往地上一抓武器,抓了个空,心里一慌。 睁开眼睛,才看到是孟秋,张了张嘴,偏头看向另一边,见着地上躺着的杨国福,才松了口气,虚弱的道:“孟兄弟,你怎么回来了?” “杨兄替我出头,总不能让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孟秋小心将他扶正,道: “你身上伤势很重,我只能简单处理了下。你可带有止血药、疗伤药之类的?” 杨达微微点头,道:“胸口,白色的药粉外敷,红色的内服。咳咳咳。” 孟秋连忙掏出一个小包裹,已经破了个口子,里面的药粉洒落了不少,好在各有一点剩余,将白色药粉敷在伤口,果然血就止住了。 这效果立竿见影,让他啧啧称奇,又去打了碗水,和着红色药粉,送杨达服下,在找了床被子裹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达脸上明显有了血色,身上渐渐变暖,恢复了点力气,开口道:“多亏你回来了,否则我真要死在此地。” 他江湖经验丰富,一见敌人身上湿漉漉的模样,便猜到了手段,又赞道:“孟兄弟好应变、好手段!”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相比白天偷袭张亮,孟秋此刻要镇定得多,这一次泼开水的花样和姿势,都要进步许多。 杨国福、张亮两个,注定是要在开水里滚一滚,死在同一种手段下,也不枉师兄弟一场。 “杨兄,这人临死之前,那一杆枪骤然飞起,不似寻常武学,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等杨达状态好些,孟秋忍不住开口。 “孟兄弟也见着了?”杨达一惊,忙扫视了屋内一圈,也见着了墙上的那个孔洞,待问了事情经过,才道: “那就是传说中的飞剑之术。那杨国福在江湖中也是一方豪雄,甘心拜在毛太这等声名狼藉的贼寇名下,就是为了学得这种奇技。” 说起飞剑之术,杨达眼中也又向往。他与其余两个结义兄弟,苦寻多年,不正是为此? 孟秋见状,心里又开始盘算,似乎杨达已经度过了这一劫,是否和他结伴去寻原着中的宝藏。 两人都在沉思,屋内顿时安静了些,过了会,杨达回过神来,才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等你们走后,我便与杨国福动起手来。斗了许久,分不出高下,他便提议罢手。 我知道他还是没有放下追杀你们的心思,便拼着受伤,寻了个机会,一刀斜劈,几乎将他砍成两半。 我本以为赢了,孰料他重伤倒地后,大叫一声‘这是你逼我的,看我跟师父学的飞剑之术’。 就见着他将手一松,那把短枪像是有无形的手操控,竟飞到空中,疾如流星,两三招便将我刺伤。” 杨达掀开衣服,看着胸口和肚子上已经止住血的几个大洞,心有余悸道: “我已毫无抵抗之力,只得闭目等死,孰料杨国福突然收手,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想来,是听见孟兄弟回来。” 孟秋得了确认,这世界果然是有飞剑,心潮澎湃,忙去从杨国福身上搜出来的一堆东西。 可惜翻来覆去,也只一些银钱和一封书信,两人都有些失望。 孟秋拆了信,草草读过,道:“杨兄,这信乃是毛太所发,这师徒三人是应此地一个唤做追魂太岁陈长泰的人之邀,前来助拳。” 杨达看过信后,神色凝重,道:“如此来说,毛太也在附近。他有飞剑之术,我又重伤,定不是对手,此地不可久留。” 如此孟秋也顾不得去寻不知掉落何处的短枪,找来酒楼拉货的板车,铺上被褥,载着杨达,趁夜匆忙离开。 道路难行,伤者又受不得颠簸,饶是他体力不错,到第二天中午,也才走了不到四十里路。 此时烈日当头,两人不得不找了边上的阴凉林中休息,正饮食间,遥遥见着两个黑点,从去路来。 孟秋忙叫杨达缩回板车上,往林子深处钻去,只是仓促间躲避不及,那两骑已经奔到了近前。 “吁”的一声,跳下来两人,一人擎着一柄长槊,一个手提宝剑,快步上前,见了孟秋模样,朗声道:“可是杨大侠和孟先生当面?” 孟秋见对方不像敌人,又躲不掉,略带戒备道:“正是我二人,不知两位是?” “两位没事就好!”那两人露出喜色,使长槊的笑道:“我乃是戴家场戴衡玉,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俞允中,受了那样许家父子的请托,前来接应。” 孟秋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杨达挣扎起身见礼,戴、俞二人连忙止住。 四人叙了会话,才知道那掌柜父子,一路不敢停留,急匆匆赶到戴家场,说了事情经过,戴衡玉二话不说,便和俞允中骑了快马赶来。 “我和戴大哥生怕来得晚了,误了两位义士的性命。亏得杨大侠武功高强,吉人天相。” 孟秋这才放心,上前道谢,接着便要前行。只是松了劲头,顿觉浑身无力。 俞允中忙扶他上马,叫戴衡玉牵着,自己接过板车,拖着杨达重新上路。 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听得来路踏踏马蹄作响,由远及近。 戴衡玉当即落下身形,抢一步到了队后,挺槊守在路边。 就见着一个旁大和尚骑马而来,见着四人,停了马步,居高临下打量了几眼,先是一喜,接着恶狠狠的道:“小子,你是姓孟?” 不待孟秋答话,又指着杨达道:“这病鬼是什么‘神刀’杨达吧,好好,可算让佛爷逮着你们了。” 说话间,这和尚从马上一跃而下,单手高举禅杖,朝着杨达砸去。 “哪来的秃贼,胆敢放肆!”戴衡玉反应迅速,双腿紧扎马步,摆动长槊,往上一架。 “当啷”一声,禅杖高高弹起,长槊猛然下坠,两人均想:“好大的力气!” 戴衡玉功力稍弱,双膀有些发酸,却也不愿输阵,脚下无有分毫挪动。 那和尚落到一边,揉了揉手腕,却也不抢攻,扫了眼边上按剑待发的俞允中,微眯起眼睛,道:“小子,你是何人,敢管佛爷的事?” “戴家场戴衡玉!”戴衡玉高声答道,顺势收了长槊,往地上一杵,道:“你又是何人?” “飞麒麟戴衡玉?”和尚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道: “这可真是赶巧了,佛爷正要去戴家场寻你,你就自个送上门来。正好拿了你的脑袋,去见我那长泰兄弟。” 第7章 金光飞剑 “长泰?陈长泰?”戴衡玉脸色一变,道:“你是那姓陈的找来的帮手?” 离着戴家场不远,有一个村庄名叫陈圩,同戴家、俞家都是世仇,本代首领便是陈长泰,外号追魂太岁。 孟秋和杨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从杨国福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说这师徒三人,是受陈长泰之邀而来。 只是毛太乃是个粗俗壮汉,未曾听说出家。 杨达试探着道:“莫非你便是多臂熊毛太,杨国福和张亮的师父?” “不错,毛太正是佛爷出家前的俗名。”果然这和尚叫道:“好叫你们死个明白,佛爷眼下乃是五台派弟子,拜在金身罗汉法元禅师门下,法号十指禅妙通是也。” “什么五台派、法元的,呸,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收容你这败类,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门派。” 戴衡玉有些不屑,喝道:“你既纵容徒弟,四处作恶,又助纣为虐,帮那陈长泰与我为难,今日饶不了你!” 他却也不是个迂腐的,自知自己敌不过对方,便冲俞允中打了个眼色,挺槊直攻而上。 “放屁!”毛太听得对方非议师门,勃然大怒,举起禅杖迎了上去。 两人使的都是重兵器,乒乒乓乓的硬碰了几招。饶是戴衡玉年轻一些,双臂也止不住的泛酸。 敌人力气显然在他之上,他不敢再莽,长槊一抖,挑出五六个枪花,直如枪法招式,便是杨达也赞了声“好功夫”。 毛太冷笑一声,道:“庄稼把式,也来卖弄!” 他成名甚早,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却能活到今日,除却为人机警外,武功自然也是极为了得。 但见他单手持杖猛然一挥,呼呼作响,杖头直冲槊尖。 槊尖长而薄,自然不敢和铁杖硬碰,戴衡玉不得不中途变招,改刺为挑。 毛太占了一招先手,自是不肯相饶。手上再一抖,禅杖如乱风刮过,无孔不入。 戴衡玉家传深厚,虽然也算武学奇才,可到底功力浅薄,经验稍缺,一旦落入下风,长槊技巧里头的重招数劈、盖、冲、截、拦全不用不出,只凭一些撩、带、挑的轻手,抵挡勉强。 边上三个同伴看得脸色大变,杨达自忖身体状态完好,比之毛太,恐怕也要稍弱一点。 “呛啷”一声,俞允中抽出宝剑,化作一条游龙,疾冲而上。 毛太正当以一招泰山压顶砸向戴衡玉,却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不敢怠慢,脚下一错,侧过身来,禅杖顺势一带,斜劈往俞允中的腰肢。 这兵器势大力沉,连戴衡玉都不敢硬碰,俞允中走轻灵一路,自然也是不能接,忙往后一跳。 戴衡玉得了喘息之机,忙调整了呼吸,略一定神,叫道:“俞贤弟,贼人厉害,小心着些。”持槊又上。 这两人武功都不算弱,配合也算默契,联手之下,便能遏制毛太出招,使其不敢轻易用力到死,威力减了三分。 戴衡玉便得以施展整套家传槊法,来做正面抵挡,加上俞允中从旁协助,倒也足够僵持。 转眼之间,三人已斗了几十招,毛太火气上来,将招数一变,或是单手,或是双手,将禅杖甩得如狂风摇树,枝条乱飞。 这一门乱披风杖法,凶猛无比,隐含鞭、锤、刀、棍、矛等各类兵器的招法。乃是他之前的师父火眼金狮邓明所传,出手狠重,非天生神力者不能学习。 此招一出,戴衡玉和俞允中便像是突遭狂涛骇浪的渔船,漂浮难定,身不由己。 眼见局势岌岌可危,杨达咳嗽一声,朗声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贼人武功颇耗力气,两位兄弟须紧守心神,多用守招。” 他毕竟争斗经验丰富,只用很短时间,就看出了敌人的弱点。 这一提醒,立刻让戴、俞二人醒悟,忙换了招数,不与敌人兵器相接,脚下跟着灵动起来,有躲有让。 果然局势又是大为改观,两人虽依旧处在下风,可无了受伤落败之忧。 眼见大好形势毁于一旦,毛太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转头来恶狠狠的瞪了杨达一眼,道:“必将你碎尸万段!” 他“呼呼”两杖,迫开一点空间,便往板车处去。 戴、俞二人连忙上前缠住,同时喊道:“孟先生,你快带着杨大侠先走!” “又是让我先走?”孟秋一怔,杨达却毫不犹豫,道:“孟兄弟,这秃贼已技穷,伤不了两位朋友,我们留在此地,只会令他们分心。 你拿着刀,去将那和尚的马杀了,我俩再共乘一骑,牵着另外一骑,速速离开。” 孟秋回了神,二话不说,拿起杨达的刀,朝着毛太的马走去。 毛太将几人的对话听着耳里,喝道:“真以为佛爷拿你们没办法么?”当下收了攻势,挺立当场,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戴衡玉虽不知敌人发了什么疯,自不会放过这等良机,奋起全身力气,挺槊一刺。 便听得“当”,竟似刺在厚重的铜钟上一般,发出一道洪亮的撞击声。 反震之力袭来,戴衡玉只觉虎口一热,手中的长槊几乎要脱手。 毛太面带冷笑,站在那里纹丝没动,一道淡薄的金色光芒,从身上泛出,约莫寸许,犹如一袭厚厚的盔甲,包裹全身,保护的风雨不透。 刚才戴衡玉一击,只是刺在了金光上,并没有真的刺中毛太身体。 俞允中接着袭来的一剑,也是如此,徒劳无功。 “仙法!”孟秋和杨达同时惊叫出声,心里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孟秋刚到毛太马边,立刻喊道:“两位朋友,贼人还会飞剑之术,快逃!” 喊过之后,他也顾不得自己不会骑马,慌忙一踩马镫,抱住马背,狠狠一刀拍在马背上。 那马受了惊,“唏律律”一声,猛然往前一窜,眨眼间跑出几丈远。 眼见得就要逃脱,忽然一道黄光倏忽而至,往马颈上一绕。 那马头便突然掉落,鲜血自马颈喷涌而出,接着双蹄一软,往前倾倒,将孟秋甩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小贼,杀了我弟子,还想逃?”毛太狞笑道:“去给我弟子陪葬吧!” 他伸手一指,黄光兜了个圈,又绕回来,刺向孟秋,迅去闪电。 杨达一手抓在缰绳,瞠目欲裂;戴衡玉和俞允中拼了命,依然拿那层金光毫无办法。 “我命休矣!”孟秋无力反抗,眼睁睁见着黄光到了眼前。 第8章 危机解除 眼见孟秋就要殒命,忽地传来一声呵斥:“孽障,倒是凶残。” 一道清光自他面前浮起,托住了黄光。 他瞪大了眼睛,才看见原来那黄光是一把狭长的短剑,正不住的颤动。 清光薄薄的只一层,却令黄光不得动弹。 “谁?”毛太的笑容凝在脸上,瞬间换做惊疑不定,四处张望。来人轻而易举将他飞剑阻截,显然法力远在他之上。 戴衡玉和俞允中也停了手,愣在当场;杨达神色激动起来。 忽然一个道人,从半空落下,只穿着一件单衣,身上十分褴楼,手里拿着一个装酒的红漆大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朗声道: “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毛太一见这人模样,吓得魂飞魄散,连飞剑也顾不得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 “原来是醉前辈,家师五台派金身罗汉法元,还望看着我师父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来人是鼎鼎有名的剑仙醉道人,俗姓司徒,乃是峨眉派创派祖师长眉真人的弟子,根正苗红。 若只是如此,毛太也不会如此畏惧,因为五台派势力不见得比峨眉派差。 实是这醉道人生性嫉恶如仇,自成道以来,不知多少恶徒和妖孽死在他手上,邪魔之流闻风丧胆。 毛太自不敢造次,二回不说就跪地求饶,还忙不迭的道出师承,期盼对方能够饶他一命。 醉道人落在地上,呵呵一笑,道:“不必搬出你那师父,便是他亲自前来,我也不怕。” 毛太瑟瑟发抖,忙不迭的道:“是是是。您老人家的大名,威震天下,就是师父比起来,也差一筹。 他也常说醉前辈功参造化,潇洒不羁,又性情高洁,从不以大欺小,着实令人佩服。” 满嘴的奉承话,似不要钱的从他嘴里说出。这般谄媚模样,和刚才的凶神恶煞大相径庭,直令孟秋等人目瞪口呆。 醉道人伸手一招,那道清光裹住毛太的飞剑,落到手中,轻笑一声,道:“你这秃子,满嘴谎言。那法元我也见过数面,可不是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的人物。” 毛太不意对方见过自家师尊,不敢接话,收了护体金光,砰砰砰的磕头。 “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我的确不好以大欺小。”醉道人将对方那飞剑拿着手里把玩片刻,略带嫌弃,抛到地上。 毛太欣喜若狂,脱口而出道:“多谢前辈!前辈高义!” 醉道人冷笑一声,道:“不要高兴得太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你留个记号,以后记着,不准再为非作歹,否则就算搬出你师祖混元祖师,看我敢不敢杀你!” 他伸手一点,放出一股剑气,嗤的一下,落在毛太手上,斩下两根手指。 毛太闷哼一声,不敢多言,忙捡了飞剑,又磕了个头,匆匆离去。 孟秋等人这才围过来,便要叩首相谢。醉道人将法力一放,托住众人,道:“我平生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 众人站定,眼里齐齐放出光彩。杨达脸色通红,刚要开口,又激动得咳嗽起来。 “先不忙说话。”醉道人摸出一颗药丸,屈指一弹,飞入杨达嘴中,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直落入到胃里。 杨达顿觉神清气爽,又感到胸膛腹部伤口有些麻痒,忙扯开衣服,便见着伤口涌出一股黑血,又很快结了痂。 这般神奇的仙家手段,冲淡了刚才的狼狈,便是孟秋早有听闻,眼下也是震惊不已。 醉道人呵呵一笑,道:“你肉体凡胎,未经法力洗练,受的伤又纯是兵器所致,丹药才有这般效果。若是挨了刚才那小秃驴的飞剑,这药可没这般顶事。 当然,你要被他法力伤重到这种程度,怕是早就没命,就算得了芬陀大师的度厄金丹,也不顶事。” 杨达又躬身做谢,按捺住冲动,先去查看孟秋的情况,见其无事,只是略有擦伤,这才放心。 此时日头正大,晒得人身体发烫。醉道人见他们四人都很疲惫,便叫到路边树林坐下。 戴衡玉和俞允中放下拘谨,恭恭敬敬的通了姓名。 “你们两个,只凭一个多年前的老伙计的一面之词,便肯马不停蹄的赶来救人,也是了不得的侠士。” 醉道人不像其他剑仙,整日闭关打坐,隐逸山林,反而喜欢行走俗世,游戏风尘,结交朋友,提携后进。 戴、俞二人年少正直,正合口味,是以也不摆前辈的架子。 两人得了夸赞,十分欣喜,谦逊不已。 孟秋恢复一阵,稳了心神,开口道:“方才我几乎以为要命丧于此,幸得前辈及时赶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机神算?” 醉道人哈哈大笑,道:“什么天机神算,都是骗人的把戏。天行无常,那是区区修道人能够窥测得了天机? 我修道至今,还没听说有哪位前辈或是道友,如江湖术士所言一般,掐指一算,便能前知后知。” 孟秋心里“嗡”的一声,翻起惊涛骇浪:“这蜀山世界竟不存在推算一说?” 他前世看蜀山剑侠雄文,赏其瑰丽的同时,对里面各大高手的推算能力深感恐惧。 仿佛有一张密网般,将所有的人、事、物都笼罩其间,全由高人们掌控。一举一动,看似自由,实则不过是颗棋子,任人摆布。 眼下骤然听得此世并非这般,心头一块千斤大石,顿时落下,念头霎时飘动到几处宝藏所在,愈发火热。 孟秋脑海里转过千八百个弯,脸上神色倒是不变。 只是他不说话,醉道人以为是错愕,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何来得这般巧? 实则白天你在酒楼杀人后,我恰巧路过镇子,正好瞧见了这出热闹,早就躲在一旁,预备等毛太出来,好有借口教训他一番。” “原来如此!”杨达也恍然大悟。 孟秋定了定神,接过话头,问道:“我观前辈并非迂腐之人,既然知道毛太师徒的恶行,为何还放了那贼秃离开?” 醉道人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自然不会真个在意什么以大欺小的恶名,实是五台派声势浩大,与峨眉同为天下有数的大派,双方若起摩擦,非是苍生之福。 杀他固然容易,可如此一来,落了把柄,事后五台派追究起来,峨眉不占道理,免不了有些气弱。” 众人俱都明白,如同江湖一样,越是名门大派,越讲究脸面,行事多半要师出有名。 交谈间,孟秋想起一事,忙取出从杨国福身上搜出的信。 戴衡玉接过来一看,正色道:“原来二位是替戴家场挡了灾。” 醉道人有些好奇,问了个大概,得知陈圩也是一处作奸犯科的所在,先骂一句:“这也是一窝子贼,两家可真是臭味相投。” 又笑道:“你们几个小子,这般绕来绕去,倒是有缘。帮人其实帮己,不错!” 众人皆笑,杨达犹豫片刻,道:“其实我与道长,从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第9章 推荐去处 醉道人仔细想了想,对杨达并无印象,问道:“哦,你在哪见过我?” 杨达回道:“前辈可曾记得,当年洞庭湖斩蛟龙一事。那年我和两个结义兄弟,躲在芦苇荡躲雨,曾听过前辈雷霆之音。” “原来是那次!”醉道人笑道:“那孽畜是潦浒河里的一条小蛇,得了前人造化,化成了蛟。 原本它若勤修苦练,信奉正道,未尝没有得正果的机运。偏偏贪欲蒙心,走了邪路,动辄毁坏农田,要挟祭祀。 那时我念在它修行不易,小惩大诫一番,放它去了。孰料它不知悔改,受创之后,变本加厉,竟索要人祭,以图恢复。 我知晓之后,便去找它,它已不知躲去了何方。我自不甘心,寻了三年,终于洞庭湖中,将它杀死。” 戴衡玉“啊”的一声,惊叫出声,道:“原来三十多年前,潦浒河龙王的传说,竟是真的!” 戴、俞二家,离着潦浒河倒也不远,从小便听老人讲过龙王的故事,还以为是传说来着,谁知今日得到验证。望着诛杀“龙王”的神仙,不由得心里更加火热。 只是他两个尚未有动作,杨达先一步跪倒在地,道:“当年我们兄弟三个,见了前辈神威,念念不忘,后来无心江湖之事,苦苦寻觅仙踪。 十几年来,一无所获,仍旧不肯死心。今日有幸得见前辈,喜不自禁,望前辈怜悯,容我鞍前马后,杨某别无所求,只盼能一睹前路。” 武功练到杨达这种程度,再有进步,也是微乎其微,无非是比拼天赋高低。但是剑仙之路,出入青冥,长生不老等等,有无穷可能。 他言辞如此谦卑,一则是为仙家手段所震撼,二来自忖年纪太大,恐对方嫌弃。 醉道人收起笑容,点头道:“我这些年游历市井,也曾听过你的名号。虽是寻仙访道,也不曾忘了行侠仗义。 从昨天起,我跟了你一路,便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见回报,你也肯尽心救护,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此侠肝义胆,确实是我辈中人,我便收你做个弟子。你且磕三个头,便算行过拜师礼。” 杨达大喜,忙恭敬叩拜。戴衡玉和俞允中看得眼热,便是孟秋也真动了心。 前世穿越文中,主角不拜师则矣,拜师则大都是“宇宙六怪”或同辈人物,差点也要“三仙二老”这等级数,醉道人这样没多少戏份、道行又一般的配角,不受待见。 但孟秋深知自己没有挑选的余地,他没有金手指,毫无背景,天赋也不见得出奇,若是平时,休说搭话,连见到醉道人这种长眉真传、峨眉正宗的二代弟子都难。 明白此节,他动作并不比戴、俞二人慢,双膝一软,便要跪倒。 醉道人早有预料,烂袖一挥,将三人托住,道:“收不了,收不了,一个弟子我都难教,你们与我无缘。” 好容易有此机会,戴衡玉和俞允中怎肯放弃,正要再求,醉道人摆摆手道: .“一入修行之门,虽不至尘缘断尽,但也同孤家寡人一般,再难和凡俗家人亲近。 杨达年过四十,本是孤儿,又未婚娶,也便罢了。你二人也未娶妻生子,却是不当。 人生在世,以孝义为先,都是单传,若是出家,岂不断绝香烟,祖宗父母灵位何人供奉? 你两个若真有心,当回家完婚,等到有了嗣续之后,我再推荐你们,去我好友门下修行。” 两人听了这番言语,念及父母养育之恩,家中亲朋,不由有些惭愧,拱手称诺,又厚着脸问是哪些前辈高人。 醉道人也不着恼,道:“我这人好四处浪荡,天南海北都结交了些朋友。 长沙谷王峰上有一个铁蓑道人,本领高强;青城山中的侠僧轶凡,武功法力俱都不俗,在江湖中偶有现身,你们或许听过。 这两人都是我的好友,你们准备妥当,持我信函过去,多少会卖我几分薄面。” 他是真心喜欢提携后进,见这两人却有侠义心肠,愿意指点门路。 戴、俞二人喜不自禁,道:“如此厚颜请前辈往铁蓑道人处举荐。”听得长沙附近便有高人,他们自不会舍近求远。 醉道人点头同意,又看向一旁满脸期盼的孟秋,叹道:“你这人虽有行侠之举,却并没有侠义之心。 无论前番看不惯出手杀人,还是后来去而复返救下杨达的命,其实也是看你愿或者不愿,而非世间公道。 是以一旦遇到恶行,倘若受害者是与你毫无关系的人,你就不一定会出手。 此外你性情虽果决,却也过于理智。那掌柜父子迟疑不去,你劝了不听,便毫不犹豫抽身。眼见毛太凶威,不能抵抗,只做提醒,又纵马先逃。 世人千面千相,我亦不敢说你错。只是我等既以剑侠自居,眼看百姓受妖孽恶人的摧残,就得出头去锄暴安良。” 孟秋低头沉默,不能辩驳。杨达连忙出声道:“师父,孟兄弟只是……” 醉道人摆摆手,道:“他这性子,放到其他人面前,算不得什么,说不定还会夸是个修道种子,只是和我脾性不符。 我又不是迂腐之人,非得天下人都和我一样的念头。只他不为非作歹,残害无辜,没得理由与他为难,一样会推荐去处。 方才我所说两人,侠僧轶凡比我要执拗,恐怕看不上你;铁蓑道人历来只喜门户清白之人,你这书生恐怕也无法入门。 我思来想去,一位太行山涵虚仙府明夷子,得了吕祖纯阳道统,定是合适。只是我和他关系远些,不定会卖我面子。 另一位终南山喝泉崖白水真人刘泉,虽出身旁门,但他新近拜的师父穷神凌浑,乃是赫赫有名的高人,是以推荐你拜在他门下,如何?” 孟秋有些发愣,“涵虚仙府”乃纯阳真人吕洞宾飞升之前留下的一处传承之地,按照原着,此时应当没有出世,怎地会有了主人? 好在他也算机警,忙收了表情,躬身一礼,道:“前辈如此尽心,晚辈岂敢挑剔,愿往白水真人处一试。不管成与不成,前辈大恩大德,将来定有所报。” 醉道人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当下便从百宝囊中取出纸笔,书就信函两封,分给戴、俞和孟秋,接着留下几颗保命丹药,带着杨达御剑离去。 孟秋三人眼见飞剑消失于半空,面带羡慕,良久才回神,往戴家场去。 第10章 到达白阳 戴家场在洞庭湖与长沙城之间的一处山谷之中,两面峭崖壁立,曲折迂回,车难并轨,非常雄峻险要,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这等时节,山上树木早已挂绿,郁郁葱葱,大白天的,反射着阳光,竟有几分耀眼。点缀其间的各色鲜花开得正艳,时不时传来一阵香气。 “好地方啊!”孟秋由衷赞叹,见着远近有百十户人家,田垄纵横交错,方格一般,随着山势,一层层梯子似的,仿佛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般。 “孟兄弟谬赞。”戴衡玉略显得意,引着来到北面一户院子,迎面有座照壁,门墙高大。 迎出来一个身着长衫、身材中等的汉子,乃是玉面吼白琦,负责村中行兵部署,介绍之后,便问道: “怎地只你三人回来,‘神刀’杨达杨兄呢?莫非……” “杨兄并无大碍,还因祸得福,得了一场大造化,先行离去。” 戴衡玉将事情解释一遍,引得白琦感叹不已,连连后悔未能一起出门,一睹仙颜。 俞允中忙道:“白兄不必焦急,若是我和戴兄拜师成功,定会设法举荐。”才令他稍稍安慰。 少顷许掌柜父子前来,见得孟秋无恙,又知杨达业已脱身,欣喜不已。 戴衡玉命人置办酒宴,替孟秋接风洗尘,一场大醉。 第二日日上三杆,孟秋才起床,洗漱完毕后,转悠到村里的广场上,呼呼喝喝,许多少年与青壮,正在练武。 他心里一动,找上戴衡玉,道:“戴兄,你也知醉前辈替我指了条明路,无奈何终南山路途遥远,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仓促上路,恐怕没命到达。 我观你村中人人习武,可否指点一二?也不敢求什么神功秘籍,只能强身健体,略有自保之力便可。” 戴衡玉毫不犹豫应承下来,且道:“这些粗俗的功夫,非要练个三五年,才初见成效,威力还不甚大,孟兄弟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不若习练我家传的一门内功,放在江湖中也可称顶尖。只大半年时间,辅以药浴,便能入门。介时等闲十个八个汉子,不能近身。” 孟秋忙道:“戴兄家传武功,珍贵异常,我一外人,怎敢觊觎?使不得,使不得!” “孟兄弟说哪里话,你前程远大,将来拜在白水真人门下,修行仙法,这一门凡俗武学,算得什么?”戴衡玉执意要教。 孟秋略作思索,也就应下了。这一两日内,已先后欠下杨达、醉道人等人恩情,债多不压身,也不多这一桩。 戴衡玉大喜。虽他也有望入得铁蓑道人之门,可也须从头开始,不像在武林中,有戴家场数代积累,同道甚多。此时多结交一个朋友,说不定将来还能守望相助。 如此孟秋留在戴家场,一边练武,一边学着骑马,又学草药医术。直到第二年开春,道路解冻,才决意北上。 戴衡玉、俞允中、白琦,以及许掌柜父子,俱来相送。 此时那伙计许超,磨得父亲同意,习练武功,已初见沉稳。 送了一截,只戴、俞二人还在,将醉道人赠送丹药取出,各留一颗,其余都送给孟秋。 孟秋略作推迟,还是接了过来,道:“这些日子,多谢戴兄、俞兄照顾,又将神药赠送,实在感激不尽。多余的话便不说了,且看将来行为如何。” 那毛太虽为醉道人所逐,可戴家场之敌陈长泰并未收敛,这一年来,双方摩擦不断。 孟秋料定,将来必有一场大战,或许还会牵扯到各自背后的剑仙。 “那我就先谢过贤弟了。”戴衡玉哈哈一笑,又叹口气道:“真是羡慕贤弟的洒脱,只可惜醉前辈之命尚未完成,我与允中还不能成行。” “俞兄早与凌家小姐有了婚约,问题不大,倒是戴兄,可得抓紧了,别等着我御剑归来,你依旧一无所出。” 孟秋打趣一句,这才拱手作礼:“如此我便上路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愿咱们将来再会,俱在青云之上。” 说罢翻身上马,哒哒离去。 …… 俗话里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确实是增长见识最好的法子。 若不出趟远门,单看戏中演绎,还以为一路都是花红柳绿、风光明媚、惊喜连连,快活得似郊游一般。 实则以古代这种交通状况,道路崎岖,兼之豺狼虎豹、盗匪贼寇出没,更有人心叵测、举目无依,这一路可谓是险象环生。 孟秋从戴家场出发,经岳阳,走荆襄,过郧阳、穿商州,绕终南山而不入,终到目的地。 以前世距离而论,两千余里路,若马力充足,人耐受得住,日行百八十里,不足月便可达。 只是孟秋精心研究地图,一路行来,才察觉这世界较之前世,似乎要大了太多。 譬若楚地,放在前世,横不过千五百里,纵九百五十里,可在地图上,却要数倍乃是十几倍于此。 也难怪蜀山原着中,以飞剑之迅速,那些个剑仙动辄飞上好几个时辰,才不过一省之地。 这一程下来,孟秋身上的银钱已耗去大半,人也杀了不少,已能做到剑入肉中,也只当穿朽木而过,全无感觉。 其间也并非没有危难之时,多亏了醉道人赠送的丹药,才挺过去,此时也仅剩了一颗。 从初春走到了秋末,衣衫未变,人已满面风霜,好在终究是到了白阳山。 白阳山主峰山势奇特,像一支毛笔尖,由下至上,平滑收缩,远远观去,高耸入云,不见峰顶;置身其上,俯身望下,山脉连绵,难辨首尾。 这座山边上不远有另一座高峰桥山,更为出名,乃是轩辕黄帝羽化飞升后的衣冠陵寝所在,也是蜀山世界的一大宝库。 圣帝陵禁制完备,机关重重,孟秋颇有自知之明,不敢打主意。再者炎黄二圣乃是华夏文明始祖,后辈不可不敬。 他来此地,所图谋的,是白阳山上,白阳真人留下的白阳图解。 白阳图解模仿鸟兽虫鱼之形,飞潜动跃之态,共三百六十四个图形,飞潜动静,无一雷同,乃是玄门正宗的筑基之法。 更难得的,是这套筑基之法就明明白白的刻在山上某处石洞里头,并无机关障碍。 孟秋深知基础牢固的好处,是以想在投奔刘泉之前,先得到这套奇功,才不至于被那些名门大派弟子落下太远。 他绕着山细细寻觅,攀岩走壁,穿林绕泉,终于在半山腰见着了一处不寻常的所在。 此时即将入冬,那悬在半空的洞窟外面,依旧是绿藤缠绕,白色野花星星点点,望之不凡。 孟秋大喜,匆匆攀爬上去,顾不得修整,便欲拨开罩满洞口的藤蔓,去往洞中。 才往前一步,猛听得一声娇喝:“小贼,看剑!”一道银光划破半空,疾驰而至。 第11章 柳暗花明 孟秋不及拔剑,带鞘往上一磕,“噌”的一轻声,剑鞘连着里头的宝剑,被斩成两截。 他下意识拿手去挡,心中反倒平静下来,暗叹今日竟要命丧于此。 “咦!”那银光斩断宝剑,并未伤人,只绕过孟秋的胳膊,在他脖颈转了半圈,割断鬓角落下的一缕头发,奔回了半空中。 “原来是个凡人。”飘飘然落下两个女子,一个白衣,一个绿衣。这话语是白衣女子说出的,飞剑也是她所发。 孟秋活得一命,心有余悸,打量过去,两人容貌都非同一般,身量也高。白衣女子气质清冷一些,绿衣女子面容稍硬朗,显得倔强。 “此地乃是仙家所在,岂容你这等凡夫俗子觊觎,还不速速离去!”白衣女子声音清脆,语气去不太好,带有几分不容置疑。 孟秋原本已有了退走的打算,听了这高高在上的言辞,禁不住怒火上涌,深吸一口气,道: “此地并无禁制,显然前辈真人,留与后来之人的遗泽,并未指定继承,为何我不能来?” “饶你一命,还敢多嘴?”白衣女子见他一身破旧衣袄,面容沧桑,嗤笑一声,将飞剑托在手中,道: “不说此地早就被凌家妹子叔曾祖父寻得,一直未动,是预备留给后代子弟;就算是我俩才找来,那此物也只会我二人这等人物有缘,跟你何干系? 真人慈悲,但不代表什么野人都有资格惦记这份遗泽,还不快滚!” 孟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默默转身,往下落去。 白衣女子这才收了飞剑,冷哼一声,道:“也是父亲常教我不可随意伤人,否则遇上这等无礼之辈,非得给他一个好看。” 那绿衣女子道:“灵云姐姐,因这等人生气,不值当。咱们还是早点取了这份机缘,免得又有人来打扰。” “灵云?莫非是齐灵云?”孟秋一边寻思,一边往下,很快到了崖底,远远寻了个块大石躲起。 等了许久,终于见着一道银光冲天而起,才又回转。 再次攀上悬崖,断剑还留在原地,那些藤蔓大多都被斩断,两扇门已经大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点起火把,试探着入到里面。洞共分前、中、后三层,只前洞最为光明整洁,石壁极为修整,不知是人力还是法力所致。 及到了中洞,已然是深藏山腹,虽然高大宏深,已不如前洞明朗。上下壁内到处都是残破之痕,料是前人发掘遗迹。 走向洞壁尽头,见有一块高约两丈,厚有三尺的石碑,碑上并无字迹。转过碑后,才是后洞门户,高只丈许。 后洞仿佛比前、中二个洞还大得多,除当中几个石墩和零零落落竖着许多长短石柱外,并无甚出奇景物。 孟秋略过这些,走向壁间一看,顿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到:“两个该死的贼妇,好狠的心!” 但见那石壁中间四四方方的一大块,空荡荡的毫无内容,细看颜色有些新,较之边上略凹下去,脚下满是落下的石屑。 显然刚才那两个女子,看过之后,将刻在石壁上的白阳图解给刮除掉了。 辛辛苦苦换来一场空,孟秋又怒又急,足足骂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了口。 事已至此,再恼怒也无法。他只得打起精神,里外里的探查了三圈。可惜除了这一面石壁,并无其他遗留。 洞中原本具备的器物,也被搜刮干净,只找到一个破旧丹炉,一口铁釜。倒是另一处的药园里,零零散散长着的一些黄精,勉强算有点收获。 孟秋在戴家场大半年,专门学了些草药知识。黄精之属,原本就是修士未能辟谷之前,用以充饥的灵物,只是有些苦涩。 眼下他又累又饿,顾不得这么多,便取了个来,生嚼着吃了,才恢复点力气。 此刻太阳已经西斜,天色将晚,不便下山,孟秋留在洞中,满脸苦涩。 “白阳图解已经没了,其余无主宝决如合沙奇书、广成天书,不说取书困难,连在何处,我也不知。难不成真的只能拜在白水真人刘泉门下? 照着醉道人所说,刘泉已然拜在了穷神凌浑门下,依凌浑和峨眉派的关系,我以后见了齐灵云,岂不是要矮上一截,今日之仇,如何得报?” 孟秋胡思乱想一阵,忽然又蹦出一个念头:“那绿衣女子姓林还是凌,难不成是凌浑的侄曾孙女凌云凤?” 他越想越觉有可能,原着里头,凌云凤可不是获得了白阳图解。 原本从醉道人口中得知,这方世界,并没有推算、预知之类的法术,还欣喜自己以后不必担心被人看出跟脚,寻宝的计划也不受限制。 可今天这份机缘,还是落在凌云凤手里,又做何解? “若是巧合,虽然叫人泄气,好歹剧情和原着完全不同,且时间线大不一样。”孟秋使劲揉了揉脸,自我安慰道:“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到底要不要拜在刘泉门下。” 不去恐错失仙缘,去的话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他纠结半天不得要领,终于在困累中,靠着石墩沉沉睡去。 这些天来,神经紧绷,条件又差,好容易睡了个囫囵觉,等到醒转过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月亮都挂上了树梢。 孟秋取了根黄精,混了个肚饱,顿时神志清醒,望着空荡荡的石室内,终究是心有不甘,骂道: “别人穿越蜀山,要不然洞府宝藏随随便便就有,要不然大佬巨擘抢着收徒,怎么我穿越就这么凄惨?” 他重重拍了下石墩,发出“砰”的一声,石墩都有些轻轻摇晃。 “咦,不对!”从这石墩颜色来看,显然是就地取材,虽然体积不大,可依这山石质地,也应有个两百斤,断然不会拍一下就摇晃。 孟秋心头一动,忙下到地上,两手用力,将石墩往前一推,竟真的能够移动。 他大喜过望,连忙运足平生之力,一阵搬移,将石墩完全挪开,露出一个只比稍小一圈的洞口。 那洞口黑漆漆的,拿火把一照,斜着往下,看上去很深,显然是另一个藏宝之处。 第12章 危机重重 孟秋略作沉思,去外头扯来许多藤蔓,连成一条长长的绳索,绑在旁边一个不能移动的石墩上。 他先抛下一个火把,火光平缓往下滑落,并不熄灭,这才将绳索的另一端扎在腰间,慢慢向下。 洞口往下,越来越宽,约莫五十丈后,洞高已能容人站立,石壁向下很是平缓,小心着点,步行无虞。 孟秋解开藤蔓,一路向前,走了近乎一个时辰,才到底部。 洞底有一片空间,地方不大,石壁没有上面平整,到处都是孔窍,但仍看得出是有人刻意发掘。 中间有一片石笋林立,甚是奇特。穿过去后,一条小溪将左右分开,一边狭窄,有另一条路,通往其他地方;另一边宽阔,摆着一个石台。 孟秋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石台跟前,又满腔失望,气道:“真是挖地三尺,连这里也不放过。” 看得出石台上曾经放置过东西,可此时已经空空如也。只旁边石缝中渗出一线流泉,涓涓下滴,叫人烦闷。 孟秋无奈,换了根火把,往另一条路继续前行探索。 如此又走了快一个时辰,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呼呼风声,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路明显是通往山外,并不是什么新的藏宝阁。 “白阳真人乃是得道成仙的存在,不会这么俗套,专门挖一条逃生的通道吧?”孟秋还有点小小侥幸,只是一出山洞,就看见头顶的一轮明月。 他狂奔十数里路,终于确信,这里就是白阳山另一边的山脚:“唉!怎会如此倒霉?” 孟秋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正要往回赶,突然周遭一黑,抬头看去,天空似被一层薄纱遮住了,星月都显得朦胧。 “这大半夜的,你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做甚?”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什么人?”孟秋悚然一惊,抽出断剑,慌忙转身,便见着一个红衣女子,站在一丈外的地方。 这女子容貌较齐灵云还要更胜三分,不同于齐灵云清冷中带着高傲和不屑,此女神情似拒人千里之外,又极无情。 孟秋虽习武时间不长,但天资不错,颇有成就,寻常人绝难侵入丈许内而不被察觉。 他紧握断剑,心里警惕到了极致,道:“我是这周围村子里的采药人,有些草药在晚上药性好,这才摸黑出门。 姑娘你又从哪里来,一个人在此,不怕危险么?” “胡说!”红衣女子冷笑道:“此地有无华古墓,里头有一只古神鸠,性喜吃人。这方圆百里,已无人烟,哪来的村落? 再者,你一个区区采药人,不拿药铲,用得起这么好的宝剑么?” 孟秋脸色一变,道:“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时候不早,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他边说边缓缓往后退。 “既然撞在我手里,活该你倒霉,留下吧。”红衣女子淡淡说道。 孟秋停了脚步,略微弯腰,蓄势待发。 谁料一道碧色妖光,从红衣女子身后窜出,快到无法闪避,只往前一扑,落入孟秋体内,他顿时浑身发冷,似被冰冻在了当场,除了思维,其他全不能动。 “区区凡人!”红衣女子伸手一抓,孟秋被扯了过来,往空中一纵,化光而去。 孟秋只觉身体一轻,眼不能视物,耳边尽是呼呼之声,不过片刻,“咚”的一下,撞在地上,睁眼看来,已换了地方。 红衣女子现出身形,朝着一个面如白灰,身穿白麻道装,头戴麻冠,相貌阴冷狞厉的道人拱手,道:“教主,我搜索周边,只找到这一个活人。” “有一个就够了。”这道人说话,似有铁砂含在口中,又涩又尖锐,道:“本座探得,无华氏父子正在闭关,让那古神鸠守护。 因此这鸟已有两个月没有吃人,定然是躁动不已。只需以活人鲜血为引,它没头脑,定会忍耐不住,主动上钩。 介时你在桥山主持阵法,借助轩辕陵寝的禁制,将它拖住。无华氏父子少了这个强援,不会是本座的对手。” 孟秋听得被当做诱饵,不禁头皮发麻,却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红衣女子,将他带到一座山峰。 月光下,圣陵矗立在桥山顶的丛树之间,四外荒寒,寂无人烟,静悄悄的。 红衣女子似乎不敢入内,只选了圣陵外一个角落,忙活一阵,将孟秋置于其间,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柄普通长剑,“嗤嗤”两声,正中大腿,带出两股鲜血。 她又抖出一道碧光,往回一兜,将鲜血接住,朝西面送去。不一会,一道巨大的黑影遮了月亮,呼呼而来。 这时孟秋忽然察觉行动恢复,四周一看,那红衣女子已不见踪迹,抬头黑影还在数里之外,一只大鸟,气势极凶,几乎化作实体。 他浑身发抖,裸露在外的肌肤如针刺一般,忍不住想逃。才一行动,双腿一痛,大腿又冒血花,坐在了地上。 这危急关头,他福临心至,掏出最后一颗丹药,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落入胃里,顿时一股热气自腹中生发,化作暖流,涌到大腿伤口处。 片刻功夫,大鸟已近到百丈,孟秋顾不得双腿麻痒,强行按下心里头的惊惧,转身奋力奔跑,眨眼到了圣陵院墙外,往里一跃。 “戾”,大鸟怪叫一声,一扑翅膀,百丈距离瞬间即达。 孟秋听了这叫声,只觉一股颤栗从心底冒出,似山洪爆发,无法控制,整个人僵住不动,直直坠下。 两只比蒲扇还大的鸟爪,从天而降,抓向孟秋。眼见就要得逞,忽然院墙上涌出一片金光,厚有三丈,分外堂皇。 那鸟爪甫一接触金光,竟似抓着烧红的铁块一样,烫得大叫,忙不迭的收爪。 眼见到手的猎物逃脱,它当然不肯放弃,鸟爪上泛起黑光,又往下抓来。 金光黑光一撞,仍旧是金光大占上风,大鸟怪叫连连,身上涌起黑烟阵阵,不顾痛苦,疯狂攻击。 孟秋在院内看得胆战心惊,一会之后,见敌人攻不破金光,这才放心,沿着墙角,慢慢往圣陵内殿摸去。 “禽兽就是禽兽,果然是没有脑子。”红衣女子躲在一旁,看着大鸟发疯,有些不屑,又望着圣陵内,道“这人倒是有些运道,竟有一枚灵丹。” 半个时辰后,西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鸟仍旧不管不顾,直到一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黑光快速没入头颅,才清醒过来,转身欲走。 才飞出不足十丈,忽然地上冒出六面绘着妖符,血污狼藉,长约二尺的麻幡。 “想走,没那么容易!”红衣女子现出身形,一声大喝,幡上飞起一片碧萤般的鬼火。 立时阴风滚滚,鬼影幢幢,每一点碧萤之上,各托着一个狰狞鬼头,其大如箕,千形百态,猛恶非常,各张着血口,撩牙重重叠叠,发出各种极惨厉的鬼啸,怒涛一般飞舞上前,将大鸟围住。 第13章 地下陵寝 孟秋不知道殿外发生了何事,越往圣陵内走,越感到心神稳定,不知不觉,到了轩辕殿内。 这大殿十分奇妙,四四方方,并未封闭,由三十六根的石柱围合成,柱间无墙,上为巨型覆斗屋顶。 顶中央一个径达九丈的圆形天光,月光直射下来,映得大殿地面的青、红、白、黑、黄五色地板,都生毫光,身居其间,如坠梦幻。 三丈高的轩辕圣帝的雕像伫立在殿内石座上,沉稳站立,步履向东又回首望西,抬臂扬手,冠带简朴,着装无华。 孟秋怀着崇敬的心思,整理衣冠,三拜九叩,道:“后世子孙孟秋无意闯入,还望圣帝祖宗恕罪!” 大礼行毕后,倘若是此世土着,自然是礼节深种,不敢造次,要退出大殿。他却不一样,循着前世习性,上前细细打量。 到了边上,更觉雕像雄壮,仅石座便比他还高。雕像材质,竟是一整块玉。 “这么大的玉,得值多少钱?”孟秋刚这样一想,顿觉不妥,忙在心里喊了几声“恕罪”,抬头一看,圣帝面上似在微笑,那一双眼睛,明明是望着西边,却又让人觉得斜视自己一般。 此世既然有仙,或许也有神,孟秋不敢多想,亦不敢多待,刚一动脚,准备离去,不知怎地,神差鬼使,手伸上去,推了石座一把。 这石座连带偌大的玉雕,怕不是有五十万斤重,区区百多斤的力道,本该纹丝不动。 孰料这一推之后,周围霎时黯淡,玉雕却猛然一亮,似将周围月光都吸引聚集在了身上,接着沙沙声响,石座缓缓后退,在孟秋的目瞪口呆中,露出一个洞口。 洞口有向下的台阶,并无火把,却亮如满月之时。他犹豫一下,咬牙踏入其间。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石路修整,石壁坚硬,宝光照路,尽可通行。走了盏茶的功夫,遇见一道石门,已然大开,内中光焰荧然。 孟秋才一入门,便闻阵阵异香,神魂为之一清,举目望去,原来是圣帝内寝。广约八九亩,形式正方,四壁雕刻着许多战迹。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穿过一些个古朴的陈设,到了大殿核心处。两边各有一排顶盔披甲、执戟佩弓的卫士,端然正立,服饰奇古,身材高大。 再往上便有服色各异、身形不一的古俑,个个神态欲活。除因年代湮远,身上略显斑驳外,一切均与生人无异。 最顶端是一座丈长方的石案,上设樽俎鼎彝之类的祭器。两旁一面一个大油釜,釜中各有一朵万年灯,灯油还存大半,光焰停匀,静沉沉的,高达尺许。 案前地上,有九座大鼎。案后有一石榻,上有一身材高大奇伟的人影,无论孟秋如何努力,也看不清面目和神态,只觉朦胧一片。 他满怀虔敬,三拜九叩后,才壮着胆子,绕着大殿转了一圈。 殿内宝物甚多,不说案上祭器与九鼎,光卫士手上金戈、长枪、大刀、宝剑、弓弩,就极为不凡。 还有那两釜中的油和灯花,能万年不灭,稍经法力祭炼,就是灭魔的无上利器。 其中最显眼的,还是放置在圣帝石榻上的两件神物。 一座古鼎,大小不过二三尺,通体金色。鼎盖上蹲着一个异兽,鼎腹上也满刻着许多奇禽异兽与山岳风云水火之状,还有不少丹书古篆,形制奇古,光彩灿然。 一面宝镜,其质非金非玉,甚是古拙。乍看镜面有青漾漾光华闪烁,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内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一一在金霞中现形,随时转幻,变化无穷。 孟秋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疑鼎和昊天镜,不由大喜,抢步上前,正待伸手,又停住,恭敬的给头上圣像行了一礼,道: “老祖宗,非是后辈子孙贪图宝物,实则我若不取,将来这两件法宝也要给无华氏父子与妖孽穷奇盗走。 与其便宜这些个非我族类,还不如让我来保管,将之发扬光大,弘扬炎黄之威。” 祷告完毕,等了一会,不见圣像有动静,他便大着胆子,拿起昊天镜。 那镜落在手上,似没有形体一般,竟无丝毫重量,令人啧啧称奇。 翻转过来,背有蝌蚪文的古篆和云龙奇鸟之形,看似隆起,摸上去却又无痕,非刻非绘,深没入骨。 孟秋顾不得多观察,郑重收入怀中,贴身放好,又去拿九疑鼎鼎,一拉之下,才觉不对。 他虽不具法力,可修行内力,有所成就,单手一抓,也有两三百斤的力气,可这鼎不大,却纹丝不动。 他当下不敢怠慢,忙扎了马步,双手握鼎,用力往上提,直至青筋暴起,满脸通红,耗尽力气,九疑鼎仍旧是晃也不晃。 “这鼎怕不是有万斤之重。”孟秋喘着粗气,瘫在地上,过得一会,才又起身,仔细打量。 满鼎腹俱是万类万物的形相,由天地山川、风云雷雨,至日月星辰、飞潜动植及从未见过的怪物恶鬼,小而昆虫鳞介,无不毕具。 这形相中间还夹有许多朱书符篆,孟秋判断是九疑鼎的使用之法,可惜他并不认识,更无法力催动。 鼎盖上蟠伏着的那个怪物,生得牛首蛇身,象鼻狮尾,六足四翼,前腿高昂,末后四腿逐渐低下,形相猛恶已极,势欲飞舞。 孟秋感觉力气又恢复了一些,便抓住这怪物雕刻,用力上拉,一样是无法提起顶盖。 “莫不是要滴血认主?”他身上伤口,早在醉道人灵丹药效下结痂,便一闭眼,咬开手指,颤抖着将血抹到九疑鼎上,边抹边说: “我也是根正苗红的炎黄子孙,血脉纯正,自家宝物,多少会给点面子吧?” 此法果然有效,血迹抹上,即刻消失。顶盖凶兽双目一亮,似择人欲噬,吓得孟秋后退两步。好在目光只一闪,便恢复原样。 他上前再拉,仍旧不开,想了一想,念及原着昊天镜能够克制九疑鼎的情节,取出镜来,依样在镜背抹了鲜血,镜面往鼎上一照。 “嗡”的一声,鼎上无数飞禽走兽立时如脱牢笼,争先恐后的四散而开,充塞整个大殿,各式各样,齐齐张嘴,欲鸣欲吼,似幻似真。 这般光景也只是一闪,便又收敛,真有“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模样。 孟秋忙注视宝鼎,仍旧和从前一般,并无二样。他收了昊天镜,双手握住鼎盖,又用力提。 这次依旧沉重,只是感觉并不如从前那边纹丝不动。他深吸一口气,改提为推,耗费了全身力气,终于推开一角。 往下望去,有一明珠,落在鼎中,荧光冉冉,沉沉浮浮。 鼎之轻重,孟秋已然探得,并不抱希望能够带走这件法宝,便将注意放在了里面的明珠上。 他歇了一阵,又推鼎盖,奋力推出三分之一的位置,再不能推动。 此时鼎中之物露出阵容,乍看只是带有青白微光,混混沌沌,并不十分透明的一粒鸡蛋形大小的圆珠。 及至反复定睛注视,那珠子甚是异样,青白二光立时分开,青光上升,白光下降。 再隔一会,上段便现出无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的天象,下半截便现出山川湖海、飞潜动植之形。 “这……这是一个缩小版的宇宙?”孟秋情不自禁,伸出两指,竟真的夹了起来。 举到眼前,正待细看,那圆珠光芒一闪,倏然一下,钻进了眉心。 孟秋顿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第14章 终得道法 不知过了多久,孟秋才悠悠醒转。 睁开眼睛后,下意识的摸向眉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取出昊天镜来,一片青蒙蒙的光晕中,只映射出一颗明晃晃的圆球,连他的脸面也照不出来。 这样检查了半天,始终无法弄清那圆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为何会跑到眉心里。 他想到或许是自身没有法力,便只得暂时放下,预备以后再查。 事已至此,这大殿里头,九鼎、祭器、万年灯及诸人俑身上兵器一概不敢动,也别无他物可取,是时候离开。 孟秋将九疑鼎盖重新推回原处,又跪在地上,对圣帝恭敬叩首作别。 “嘣”的一声,他在磕最后一个头的时候,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下,不轻不重,吓得他一蹦而起,连退几步。 “莫非是祖宗发怒了?”他惊疑不定的往前看去,才发觉地上躺着一件玉简,隐隐有莹光发出。 孟秋不由大喜,忙上前捡起,展开一看,最右边的一片玉片上,刻着四个奇怪的大字,后面跟着的字小些,密密麻麻,满篇都是一种奇怪的文字,似鸟一般,形态各异。 “这……文盲还修不了仙了?”先是九疑鼎上的篆文,又来这鸟书,孟秋急得直抠脑袋。 那玉简似听懂了他的抱怨一般,光芒一盛,文字齐齐动作,一时如同千百种鸟,杂然并作,各展姿态。 最首的四个大字一阵变化,最终定格,显露出孟秋能看懂的字形,“黄帝内经”。 孟秋在戴家场的时候,也学过此书,知道《黄帝内经》是华夏最早的医学典籍,相传为黄帝所作,阐发人体之生理、病理、诊断、治疗和预防等理论,乃是医者必学典籍。 他甚至能够全文背诵,顿时便有些郁闷:“给我一本医书做什么,难不成要我悬壶济世?” 他摇摇头,继续读下去,开篇两句“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与记忆并无二致。 及至到了第三句“广成子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让人悚然一惊。 原本的《黄帝内经》,是圣帝问,岐伯答;而这玉简中,却是圣帝问,广成子答。 广成子何许人? 前古金仙、轩辕帝师,在蜀山原着中,虽不见人,可所遗留的广成天书、九天元阳尺等法决法宝,均是赫赫有名。 更有元江金船,内里藏宝无数,正邪中人,无不觊觎。 孟秋深吸一口气,接着读下去。这玉简似乎是一桩法宝,只九片玉片,所记载的文字原应有限,可眼下却是读完一篇,立时就能显出下一篇来。 直至将整本经书读完,他欣喜若狂,连日来积累的一切烦恼,俱都消散。 此书文字不多,由黄帝与广成子问答开始,中间部分为二圣探讨和见解,以黄帝总结收尾,阐述了仙凡之别、人神蜕变、阴阳生发、五行变化、护道之器等。 通篇不说境界,只讲采气与炼神,兼有传说中的顶级法宝番天印的炼制之法。 这不是一本医学巨作,而是实实在在、直指大道的顶级修炼功法。 有此一书,这一趟可谓功行圆满,所受磨难都是值得。 …… 孟秋带着满满的收获,沿着原路返回,才一上到地面,石座自动合上,便是如何去瞧,也看不出有什么痕迹。 此刻已经是黎明时候,一钩弯月斜挂远处峰崖之间,光影昏黄,野风萧萧,吹得四围草树乱响。大地上暗沉沉的,景物甚是阴森。 虽然院外并无动静,那怪鸟似已离去,可孟秋依旧忌惮红衣女子,不敢轻易外出。 圣陵之中,不乏各类药材,在此时节,依旧繁盛,和外界全然不同。他索性将之当做食物,在此练气。 《黄帝内经》有说:“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修仙第一步,便是要把握天地阴阳变化的规律,以此引领天地灵气入体,磨炼精神意志,使皮肉、筋骨、脏腑整齐划一,自生法力,从而筑基。 悟通此节,孟秋才明白当初醉道人说的“肉体凡胎,未经法力洗练”是个什么意思。 “至道之精,杳杳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心以静。形将自正,心净心清。无劳尔形,无摇尔精,乃可长生……” 他默念经文,很快去烦戒躁,心思澄净,守持于内,超然独处。 一轮红日,从东边云海中探出头来,紫霞喷薄而出,红透半边天。 一道紫气落在头顶,孟秋正待炼化,眉心处有了动静,先前隐匿的明珠忽然出现,将紫气吸入珠内。 他十分愕然,正待细查,明珠一个转动,一股温润的灵气弥漫出来,浸润身躯,舒服得几乎要让人叫出声来。 孟秋顾不得多想,忙收束心神,运转《黄帝内经》的练气之法,将这股灵气吸收。 “怎会有这般大的功效?” 等练气结束,孟秋检视自身,察觉脸上、身上无不麻痒,用力一搓,落下厚厚的一层污渍和死皮,露出白嫩的肌肤。 这分明是练气入了门的才有的现象! “入门”二字,看着并无了不起,实则是多少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事。 因为引气入门,意味着修炼出了第一道法力,跨入蜕凡的门槛,从此走上修仙的道路。 有了法力,便能像杨国福一样,驱使兵器,化作飞剑伤人,与普通武林人士,已有天壤之别。 《内经》并未谈及入门需要多少时间,可他听醉道人讲过,天资高明者三月入门,三年有成;庸碌者三年引气,三十年筑基;愚鲁者,终身都难跨过第一关。 孟秋自认天资不错,可也到不了眼下这种程度,显而易见,都是那颗明珠的功劳。 他心中喜悦无以言表,直到此时,才有了和原着主角一争高下的底气。 否则李英琼等天资绝顶,又有大派支撑,法侣财地俱是顶尖,只会让人越追越绝望。 如此,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孟秋成功筑基! 第15章 终南之遇 二月二,龙抬头。万木争荣,群芳吐绿。 “已经五年了!”孟秋一身青色道袍,腰悬长剑,望着终南山外游人如织,有些感慨岁月一晃而过。 他筑基之后,原本是担心红衣女子守在圣陵外面,便赖着不敢走。后来修炼得上瘾,往往一次闭关,便要好些天,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时间。 幸亏筑基之后,餐风饮露,食量大减,否则休说药田,满院的树皮怕都要被他啃个干净。 直到后来,修炼进入了瓶颈,打坐数天,也不见法力有多少增长。 孟秋思及黄帝内经是一门元神与法力并重的道书,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是元神增长有些凝滞,拖累法力修炼进度,须得下山经历一些磨炼,便决意南归。 回首这一趟北行,崎岖坎坷不少,但也收获满满。唯一可惜者,是九疑鼎已无法取走。 他筑基之后,也曾依照原来的法子,推动石座,想着再入内寝。但无论如何尝试,石座纹丝不动,只能断了这个念想。 出了圣帝陵寝后,孟秋还去了白阳洞一趟,当年用来的探查暗室的藤蔓,早就枯萎,那石墩并未有挪动的痕迹,说明无人前来,此处彻底荒废。 他本想占了此地做个洞府,后来想到峨眉派和凌家人都知道这里,旁边还有无华子父子这等大魔头,只得作罢。 离山之后,他原本打算直接回戴家场,一出门,才察觉了个大问题。 黄帝内经直指无上大道,所述固然高深宏大,可在法力应用这等“旁枝末节”方面,一概不提。 是以孟秋早已筑基,按说已经有了飞行的能耐,奈何无有法门,还得靠着牲畜之力赶路。 他只得带着信函来终南山,准备找白水真人刘泉,请教一门飞行法术。 况且醉道人说过,终南山道长魔消,正派散修颇多,有黄耳崖散仙陶泅、朱青蕖,伏龙观铁面真人吕磊,心灯禅师等,品行俱都不错,即便找不到刘泉,也还有其他机会。 只是修道之人,最讲缘法,醉道人也只给了个大概的位置,具体何处,还要孟秋自己寻得。 终南山较之前世,更加雄阔,主峰海拔数千丈,直入青冥,遥遥不可见顶,真可谓“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其他千丈高峰,亦不算少,俱都巍峨挺拔,难怪能引得众多散仙来此开辟洞府。 孟秋先在山脉外围寻觅,第一站便是重阳宫,只可惜全真教偌大的名头,都是一些凡俗之人,武功固然独步天下,可惜没一个修炼出了法力。 问起白水真人等人的名号,重阳宫内的道士也不清楚。 至于旁边的其他道观、禅院,只要有些名头的,他都去了一趟,一样没能发现哪家有修仙的痕迹,无奈之下,一头扎进深山老林。 沿途但见巨木参天,古藤纠葛,杂草野花茂盛,无有道路,更无人烟,世界仿佛重回苍莽时代。 其间野兽横行,凶猛异常,若普通人寻仙访道,侥幸到得此处,多半也会命丧野兽之口。其余蚊虫蜘蜈,更为凶险,一个不慎被咬着了,顷刻便有性命之危。 饶是孟秋已然筑基有成,在这样的环境下行走,也觉得艰难。 他上上下下、寻寻觅觅了许久,几座高山走过,野山参、何首乌之类的珍贵药材搜罗了半个包裹,却连个唱歌的樵夫都没能见着,更遑论修仙之士。 这一日,正值中午,太阳猛烈,孟秋正在阴凉处歇息,忽然一缕异香飘过,清馨透鼻,沁人心脾。 他精神一振,顺着香味来源,跟了过去,追到了一颗直冲上天的十抱巨树脚下,香味更加浓郁,只吸一口,便令人生出飘飘欲仙之感。 仔细一看,巨树裸在地面的树根上,长着一株异草,金茎翠叶,叶如人手,共是五片,中心是灵芝般的白色奇花,略有些收敛,花心隐约可见一粒青色的豆子,拇指大小。 孟秋虽不认识此物,但也知道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珍宝,远胜包裹里的一堆“破烂”。 他心思火热,却没有立刻行动。大凡天生地养的灵药,多半是有初开智慧的奇物守护,否则也长不大。 当下不敢大意,抽出精钢宝剑,小心戒备,细细打量周围。 这一看果然看出问题,灵药边上的一挂树枝上,盘着一条通体火红、其粗如碗的毒蟒。 毒蟒见有人来,立刻昂起头来,双目如电,张开大口,似血盆般,红信吞吐远射数尺,嗤嗤作响,狰狞至急。 如此做派自然是吓不到孟秋,只是离着还有三丈多远,腥臭之气随风而来,钻入鼻孔中,令人微微一眩。 毒性之猛烈,委实可怖,他忙运功,将呼吸毛孔闭住。 一人一蟒,上下对峙,谁都不敢先动。 这时,一道阳光穿过厚厚的树叶,直直落到灵草上,灵芝般的花霎时变得通红,微微摆动,似火焰燃烧一样。 异香也越发的浓郁,将那腥臭之气,尽数驱逐,闻之令人迷醉。幸亏孟秋闭了气,否则也要深陷。 他稍稍抬眼,那毒蟒双目微闭,头已底下,尾部松弛,渐渐没了防备,不由心里一动,暗中运起法力等待。 片刻后,花瓣猛然一抖,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盛开,香味浓到了极致,毒蟒已完全不能抵挡,眼皮垂落。 “好机会!”孟秋当机立断,法力灌注长剑中,脱手化光而去,正中毒蟒腹部,钉在树枝上,整个剑身没入其中,只留了个剑柄在外。 毒蟒受此一击,疼得清醒过来,张嘴吐信,嘶声大起,猛然往前一窜,蛇头正对孟秋而来,蛇口张得巨大,两个尖牙似匕首一般,发着寒光。 孟秋早有防备,脚下一点,纵身飞起三丈高,站在了旁边的树枝上。 毒蟒一击落空,整个身躯都落在地面,一道长有三尺的伤口现在腹部。刚才它中剑之后,急速拉扯,反倒将剑伤扩得太大。 “嘶、嘶”,毒蟒疼得只吐信子,稍一盘身,又飞冲而起,直奔树上。 孟秋早运功将树枝压得弯曲,此刻卸了劲头,借助反弹之力,一跃飞到原来毒蟒盘踞的树枝上。 “咔”的一声,毒蟒飞到半空中,腥血从伤口泉涌般的飙射出来,剧痛中失了神志,直直撞到树干,砸落下来。 孟秋弯腰准备取了宝剑,给此它最后一击,只看那精钢打造的宝剑上,满是腥臭的暗红血液,嗤嗤冒着黑白夹杂的烟气。 剑身上大片的地方,已经斑驳,坑坑洼洼,剑刃满是缺口,比一条锈铁片强不哪去。 孟秋心有余悸,亏得没有逞能,上前近身搏斗,便又折断几根树枝,用力投掷出去。 毒蟒已无神志躲闪,被钉在地上,身躯扭动,尾巴狂舞,打在周边树躯上,碎屑乱飞。 孟秋站在高处,等了一阵,直到它不能动弹,才飞身下来,去看那灵草。 此时浓香已经完全收敛,花瓣又重新变回了白色,反倒是中间那颗青果,变得透红晶亮,似将火焰全都吸过来一般。 孟秋不敢直接上手摘取,便折了两根木枝,权做筷子,去夹红果。 “且慢!”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不及他反应,接着青光一闪,面前现出一个人影。 第16章 兜率仙芝 孟秋大惊,脚尖一点,法力运转,猛然后退出三丈开外,凝神以待。 只见来人容貌普通,身材中等,不过三十左右,一身土黄色道袍。他见了孟秋动静,忙收起飞剑,拱手作礼,道: “道友不要误会,我没有歹意。只是这兜率仙芝异常珍贵,看你采摘手法随意,怕浪费了药性。” “这灵药唤做兜率仙芝么?”孟秋暗道,脸上缓和下来,应了一句:“原来如此,多谢道友提醒。”仍不上前,暗中戒备。 这人却并未注意,一脸羡慕的盯着兜率仙芝,啧啧几声,又摇了摇头,道: “我师父寻找这味灵药,已经好些个年头了,一直没有收获,却不曾想自家洞府所在的山头,生出一颗来,真不知道如何去说。” 孟秋皱了下眉头,轻声道:“既然这灵药生长在道友洞府外,便是和道友有缘,在下无意争夺,请道友收了去吧。” “这是何意?”这人有些惊讶,抬起头来,见对方退得有些远,恍然大悟,连连作揖,道: “却是我的不是,让道友误会了。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有些羡慕,情不自禁,并非是要夺人机缘。” 见孟秋仍旧有些不信,他又道:“在下黄潜,乃是太行山三折崖涵虚仙府明夷子真人的弟子,道友若是听过我师父的名头,自然知道我所言不虚。” “原来明夷子真人门下,是我小人之心了。”听对方表明了身份,孟秋这才松了口气。 前次醉道人曾提起过明夷子,乃是一个正派剑仙,性情温和,少与人起争斗。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了正色,又道:“在下孟秋,一介散修,受峨眉派醉道人指点,来终南山拜访一位前辈。” “孟道友竟和醉前辈认识,那便不是外人,不知他老人家近来可好。”黄潜更显热情,他曾随师父见过醉道人几面,很是佩服对方的为人。 孟秋见他神色不似作伪,道:“我上次见醉前辈,还是四年前,酒不离身,精神头十足,还新收了一个弟子,唤做杨达,是我好友。” “醉前辈终于肯收徒了?”黄潜大感惊奇,多问了几句,言辞中也说起几次见醉道人的情形。 孟秋这才确定,对方真无恶意,完全放下心来,伸手一指,道:“这灵草该要如何处置?” 黄潜一拍脑袋,笑道:“久不见人,聊得性起,却是忘了要事。 这兜率仙芝已然完全成熟,虽说三个时辰内不会凋落,不过还是早些收起为妙。” 孟秋想了一想,道:“刚才听道友说,这收取灵药,还需注意手法,却要如何操作?” 黄潜也藏私,道:“兜率者,在释教是指乐土,所以芝花开放之时,会生出一股浓香,迷惑生灵,普通人无从抵挡,便是修士,境界低者,也非得屏息闭气方可。 而在道家,是指九天奇珍,兜率灵火。灵芝本喜阴,而此仙草却属纯阳,非要在一日间太阳最烈的时候,结出芝实。 此果吸收足了太阳之气,会变得透红。又因五行属火,循五行生克之理,遇水则化,遇金则燃。 若以木取之,木能生火,芝实里面会平白多出一分燥气。只有反其道而行之,用土性的东西取存,且不能放置太久,免得药性散逸。 因此,用法力采摘灵果,再存放到玉盒中,最为妥当。至于这株灵草,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玉盒石盒皆可,只要茎叶花完整。” “这……”孟秋大涨见识,苦笑道:“不瞒道友,我所学浅薄,并不知道,取灵药还有这么多道理,因此并未准备玉盒。” “不妨,我这里倒有许多。”黄潜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玉盒,递了过去,道: “其实道友也可以直接吃了这芝实,虽然有些浪费,但能助长不少法力。” 孟秋想了想,并未接过,道:“如果只是能增长法力,那这两样东西,对我而言,其实并无多大用处。 我听道友刚才说明夷子前辈寻了很久,想必别有妙用,还是你取了去,省得浪费。” 眼下他处在瓶颈期,急的是提升元神,法力并不那么重要,不如结个善缘。 黄潜眼睛一亮,又郑重道:“道友恐怕不知道这株灵草的价值吧。 别看守护它的灵兽普通,实是因为此药纯是天地灵气所化,无法种植,出生过于缥缈,能找到全看运气。 就这一颗芝实,生吞下去,对散仙境界的高人,也有极大助益,可见药性之强;更有抵御魔头,清明神志之功效。 其余茎叶花,成丹后能积蓄法力、洗涤肺腑,驱邪除垢,对身受重伤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效,更能助力修行,跨越境界。” 这般功效,的确诱人。 可惜孟秋一身法力,都是从眉心处明珠而来,天地灵气吸了,都要转换一遍,何况他眼下陷入瓶颈,法力增长并不迫切。 “道友不必推辞,芝实生吃,如同牛嚼牡丹,太过浪费。至于其他,我又不会炼丹,拿来何用?” 孟秋笑道:“道友若是过意不去,送我几颗用得上的丹药,当做补偿,如何?” “如此多谢道友。”黄潜见对方是真心实意,这才欢喜的将整株灵草取走,收入玉盒。道: “今日若非借助道友机缘,要找这兜率仙芝,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请道友放心,定不会让你白白吃亏。” 孟秋大喜,或许不需要去求刘泉,自己便能得到一些法术。 黄潜却在暗中琢磨:“师父得了纯阳道统,善炼丹药,这兜率仙芝的芝实乃是其中一种灵丹的主药,能助人在渡地仙劫时,抵御魔头,恰好能帮到师父。 其余芝花、茎、叶各有妙用,将来等仙丹练好,能助长法力,或洗涤神魂,我也得益甚多。 孟道友这一份大礼,不可谓不重。他不在意,我却不能当真,昧了良心,回礼可得要慎重,且容我琢磨一阵。” 想到此处,黄潜反而不急,道:“走走走,今日结识了道友,心里高兴,去我洞府品茶论道一番,如何?” 第17章 上门拜访 孟秋自然愿意去黄潜洞府做客,忙将丢在一旁的包裹捡起,等对方放出飞剑,又有些尴尬,道: “不瞒道友,我并未学过飞行之术,也无飞剑,恐怕跟不上你。” 黄潜一愣,见着对方还背了一个包裹,显然是连百宝囊都没有,不由有些恍然。 似这等无门派的散修,在修仙界比比皆是。大多是捡了本前辈遗留的法决,无意中修出法力,所学法术不全,更不会炼制飞剑。 思及如此,他反倒有些佩服孟秋,这般境况下,还愿意让出一株异常珍贵的仙草。 “若是道友不嫌弃,不若我带道友一程?”黄潜征得孟秋同意,架起剑光,裹住两人,直冲上天。 这一次孟秋有了法力,飞行感受和上次被红衣女子裹挟相比,全然不同。 原本高大的树木,渐渐缩到如小草一般,千百株并在一起,化作一片翠色。法力护体,周身轻风不起。一入山腰聚集的浓雾中,飘飘然入坠云间。 片刻之后,到了地方,一处背阳的悬崖中段,凸起一个石台,仅能容七八个人站立,里面是一片石壁,并无洞天。 正疑惑间,黄潜收起飞剑,取出一面令牌,灌注法力,顿生毫光。那石壁一阵扭曲,现出两道石门。 “这莫非是阵法?”孟秋恍然大悟,难怪这许多天的翻山越岭,一个同道也找不到。 不谈隐藏在阵法后的洞府,单说着石台,周围古树茂盛、藤蔓低垂。若不是到了近前仔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何况如若不会飞行,只凭武功,怎可能攀爬上这千丈的高崖。 “这一处地方,唤做阴绝尘崖,此洞府乃是明夷洞,原本是我师父修道所在。”黄潜推开石门,引孟秋入内,介绍道: “后来师父得了纯阳道统,便留在太行山三折崖涵虚仙府,等我筑基之后,将此处赠与我做洞府。” 洞内十分干净,纤尘不染,石壁色略暗沉,显然已开辟了许多年。绿萝红花,各处都有点缀,生机盎然。 内里空间,要比白阳洞大上不少,黄潜略做介绍,计有左中右洞,居室、会客厅、练功室、丹房、药田等,功能齐全。 每处石壁平整,经过精心打磨,顶上各嵌着几颗在凡俗中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莹莹之光,似满月时候的亮度,不燥不暗。 接着两人七弯八绕,从洞府另一个出口,到了一处悬崖。 这里树木葱郁,阳光不透,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落在崖边,从上往下,可见一丘绿意盎然,从云雾中生出,真一派神仙所在。 黄潜取了茶壶茶杯,又以木炭慢慢烧水,听得孟秋夸赞明夷洞精致,笑道: “这处原本很是粗糙,我师父得道后,花费能力好些功夫,才开辟成如今这个模样,比一些不讲究的同道洞府,自然是要好一些。 不过将来有机会,请你去到吕祖传下的涵虚仙府一见,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仙家洞府。” “哦?”孟秋顿时来了兴趣,好奇的问:“却不知明夷子前辈,是如何寻到纯阳道统的?” “此事说来也巧,和兜率仙芝还有关系。”黄潜笑道:“当年我才拜入师父门下,性气刚强,爱抱不平,无意与一唤做七煞头陀的恶僧结仇。 偏偏我本事不济,屡次挑战败北,又不量力,执意死斗,吃敌人一阴掌震伤肺脏要害,损了根基,非得兜率仙芝与银肺草方能解救。 那银肺草虽然不常见,可凭师父的交情,也换了一株来,只兜率仙芝罕见,遍寻无果,因此我那伤势也拖了三年,不能习武,不能修道。 后来师父打听太行山或许有此灵草,便去探寻。谁知兜率仙芝没寻到,却无意间找到纯阳真人留下的仙府。” 孟秋实实在在有些羡慕,道:“纯阳真人何等人物,所留道统定然非同小可。多少年来,无数修士苦苦寻觅未果,却被明夷子前辈无意得到,真真是有大气运。” 黄潜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便是我也跟着鸡犬升天。仙府中除了道统传承外,还留了许多灵丹,其中便有能治我伤势的药。 受伤那几年,可真是煎熬。不过也多亏了那段磨炼,让我成熟许多,才有后来修为突飞猛进,终于在前年,成功筑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孟秋拱手称贺,道:“经此一事,道友今后仙途,必定坦荡!” “哪里那般容易。”黄潜叹了口气,道:“都说引气易,筑基难,散仙劫如鬼门关。可实际上,休说渡劫成仙,就算是修炼到能够引发散仙劫的修士,也少之又少。 我自认天资不错,有师长相助,亦有洞府存身,法侣财地,虽比不上峨眉五台这等大派,可也算上乘,一样是没有把握,就一定能渡劫成仙。” 孟秋对修仙之路了解的极少,对黄潜的感叹自然是无法感同身受,只跟着沉默一下,便又问道: “道友,我听你说起筑基、散仙,不知道修士的境界,是如何划分?” “道友竟连这个也不知道么?”黄潜很是惊讶。 孟秋苦笑道:“在下并没有师承,得了一位前辈的指点,才知晓了修仙界的存在。便苦心寻访,终于寻到一门道法,胡乱修炼。 那道书中没有法术,我虽有法力,也只当做武学内功来用;书中亦不讲境界,至今仍旧懵懂,也不知前路如何。” 黄潜不由得更加怜悯,盖因一门法决,若连修行境界也不介绍,自然是遗留此书的前辈也不甚明朗。再连寻常的法术、炼器、草药都没有提及,多半是连筑基也修炼不到。 他定了定神,道:“修士共分五境,练气、筑基、散仙、地仙、天仙。 练气者,顾名思义,便是要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诞生出一丝法力。这一关的修炼倒是不难,只要有些资质,水滴石穿,也能达成。 难就难在须得有人指点,授予法决。否则如那凡俗江湖上,无数惊才艳艳的豪杰,武功练到天下无敌,依旧不是飞剑一合之敌。 我也曾听师父说起过,更有天资绝顶者,将武功练到极致,化为内气化为先天之气,比拟法力,但无运用之法,也仅是个强壮点普通人罢了。” 第18章 坐而论道 孟秋不由得想到杨达,东奔西走十几年,差点丧命,才得机缘。 而那杨国福更甚,明明在武林地位不俗,仍旧要拜在声名狼藉的毛太门下,才有机会练出一丝法力。 “练气者,寿两甲子之数;筑基者寿一百八。”黄潜接着道:“练气境界中,人身如渠,灵气如水,水来只是过境,亦会流去。 惟有以灵气洗练自身,将躯体筑成池塘、湖泊,积蓄法力,蜕去凡胎,称为筑基,才算是真正走上修仙的道路。” “道友大才,将境界说得明明白白。”孟秋由衷感叹一句,黄潜连忙摆手,道:“这些道理,并非我想出来的,实是当年入门后,师父教导。” 孟秋面不改色,道:“高徒必有名师。若是道友不能理会明夷子前辈阐述的道理,一样不能讲得这般清楚。” “哪里哪里。”黄潜脸上止不住笑意,谈性更浓,道:“至于散仙境界,我了解的不多,只听师父说过,一旦成就,便有仙凡之隔。 无论练气、筑基,阻碍者无非是天资、努力和运气,而想要修成散仙,却会有天地阻道,降下散仙劫难,成则为陆地神仙,不成则灰飞烟灭。 再往上的地仙、天仙,就不是我能揣测得了,师父也不肯多说,让我不要好高骛远。” 这一番解释,让孟秋对修仙境界有了个大概的认知,前头有级可升,自然是动力十足。 停了一停,黄潜又道:“我一人在这山中,颇为冷清,平素修炼,也没个人探讨,如今道友来了,正好交流所学,互相补益。” 接着他便自顾讲起了常见的一些个法术,譬如御风、传讯、隐身、避火、祛尘等,又有御剑术、掌心雷、驱物诀之类,一股脑的都灌输给了孟秋。 这一番讲解,耗去两三个时辰,直到日已偏西。 孟秋十分感激,起身郑重一礼,道:“多谢道友提点,否则即便我练出了法力,也一样如小儿拿大刀,不懂运用。” 这些个法术,虽然于大道无益,却能给修行带来极大的便利,其中更有护道之法,不可不学。 黄潜笑道:“道友不觉得我啰嗦便好。”又取出几本纸书,一个布袋,一一介绍: “刚才所得太快,怕道友记不住。这里是刚才说的那些法术,道友可多加练习。 另外还有一本,是常见的灵草的图绘,以及一些丹药如辟谷丸、创伤丹炼制之法。 最后这一本里头,除介绍庚金、赤铜之类的灵材,还有教授如何铸造飞剑、法器。” 这些道书法决,说来全是基础,实则异常珍贵,天下散修之中,能得全套传承的,恐怕都不足半成。 也就是黄潜为人耿直,不愿贪图对方那兜率仙芝,又怜悯散修不易,有心提携。 孟秋手上只一本《黄帝内经》,正差这些日常所用修炼基础,黄潜所赠,如及时雨一样,是以他并不假意推辞,爽快接过,道: “多谢道友相赠,这些个法术与道书,真是我所急缺,如此便厚颜收下。将来若有所成就,定不负今日之恩。” “道友言重,都是寻常之物。我师父也是散修出身,常常教诲我,若遇到同道,能帮则帮。” 黄潜谦逊几句,又劝慰道:“道友所得传承虽然一般,却也不必灰心。散修成道者,比比皆是,关键是要有恒心。 比如陕北黄龙山的猿长老,机缘巧合,得了战国时期的一部越女剑,一心向上,早早修炼到了地仙境界,神通法力高强,连五台派都要拉拢。” 他以那猿长老为例,来安慰孟秋,实则是怕孟秋像许多修士一样,眼见前路无门,便拿着他赠送的法术,去俗世作威作福,生出祸端。 只是天下散修,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能修成散仙者,无一不是一时之人杰,更何况地仙,屈指可数。便如明夷子,要不是得了纯阳真人的涵虚仙府,哪里能有今日的成就。 孟秋倒是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只点头称是,再次谢过,又请教一些修行中的关窍。 黄潜初始还能解答一二,及至到了后面,对方越问越深,许多练气境界的想法和见解,发人深省,连他也没有想到过,更无从解答,不由深陷其中。 等到孟秋忽然说起筑基期的道理,才悚然一惊,问道:“恕我冒昧,还没请教道友如今是何境界?” 孟秋答道:“年余前侥幸筑基成功!” 黄潜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道:“道友莫要开玩笑?” 孟秋轻咳一声,道:“并非是我有意隐瞒,确实是见识太过浅薄,若非道友介绍,我还不知道境界如何划分。” “道友多少岁?”黄潜闷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等知道对方只二十二岁,更加无语,半晌才苦笑道: “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十六岁拜在师父门下,十八岁便成功引气,后来与人争斗受伤,养伤去了三年,恢复用了三年,之后才能修炼,又五年才筑基有成。 我还算是天资不错的,可比之道友,其中差距,真是难以言说。” 说到这里,黄潜生出一个想法,或许能将对方引入师门,只是没有得到师父应允,不好做声,当下打定主意,尽早将兜率仙芝送往太行山。 孟秋又问些修仙界的事情,可惜对方大半时日都在苦修,只了解几个西北一带的着名人物及大的门派,其余的并未结交。 两人饮茶叙了阵子话,黄潜留孟秋在洞府中。过得几日,后者法术修炼得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 黄潜也要往太行山去,并不挽留,只问了他将来会落脚的地方,然后拿出早准备好的几样灵材相赠,并叮嘱道: “道友此番出游,北方地界,可要千万要注意,别惹五台派。 这些年太乙混元祖师大开山门,广收门人,出他原本已有的些个徒弟,如脱脱大师、玄都羽士林渊、日月僧千晓等,还新进收容了不少厉害人物。 五台派虽非魔教,可也不是正道,门人常常仗着混元祖师的威风,为非作歹,横行无忌,好几个道友只是言语不和,就遭了毒手。” 先前毛太搬出五台派,令醉道人都有些忌惮,当时孟秋就有些好奇,原着中太乙混元祖师被峨眉派东海三仙围攻殒命,五台派早就风流云散了,为何还有偌大的威风。 如今听这意思,混元祖师非但没死,还比原来有了更大的名声和威势。 只是孟秋细问个中情形,黄潜又不甚了解,只说是师父明夷子千叮咛万嘱咐的。 第19章 途中遭遇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孟秋得了黄潜传授的飞剑炼制之法与灵材,离开明夷洞后,径直出了终南山,将采摘的野山参等,换了金银铜铁等辅材,耗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勉强练出一把飞剑。 这飞剑颜色黯淡,土黄斑驳,看起来并不华丽,可孟秋依旧喜悦,好歹是自己练成的第一件法宝。 他试验了一番,以法力灌注飞剑中,点刺挑抹,无不运用由心,便是手执剑柄做不出来的动作,也能轻而易举的使出。况且速度极快,一个呼啸,就能去到百丈之远。 如此威力,确实是武林中人不能抵挡。非得要修出法力,练就护体之术,才能防备。若要与飞剑争斗,非得以元神感应,分辨出飞剑来势。 孟秋不由自主的想道:“仅是这一把最差的飞剑,便这般厉害,如果我将《内经》里头记载的护道之器番天印练成,又会有何等的威力?” 提起番天印,自然要说广成子。 《黄帝内经》中记叙,这件法宝,正是广成子与黄帝齐心协力构思出来的。只是两位大圣先后飞升,没来得及炼制。 番天印采五岳之精,合五行之道,以为根基,再收敛五金,天长日久,便会重如山岳,一旦出击,便有一股浩大的压力,加之受术者身上,轻易不得脱逃,只能硬接这万钧的力道。 在此基础之上,番天印还能升级。若能采集五行至宝熔炼其中,炼得五行轮转,循环不休,便会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唤做五色神光,一刷之下,无物不落。 或可再添两极元磁之精,化作阴阳二气,能克制天下五行法宝与法力,但有打中,便生出无穷磁力吸引,使敌人脱不得身。一绞之下,分离护体法术,消解神魂。 除了本身的威力之外,番天印还别有妙用,似乎关系到广成子遗留在人间的另外一桩至宝的开启之法。 想到这里,孟秋心里有些发痒,自忖有了些许自保之力,便驾驭飞剑,往中岳嵩山赶去。 …… 这天夜里,孟秋飞到嵩县,有些疲乏,落到一片树林中,预备打坐休息一阵。 刚一入定,就听到几道呼喝声传来,他想了想,并未避让。 过得片刻,三道人影从树后转出,都是武士打扮,一人微瘦的男子手拿弓箭,另两人一手握着长刀,一只手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探索。 见着孟秋,那瘦子张弓就要射箭,边上另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忙伸手一拦,低喝道:“冯二,不要激动,是人。” 他高举火把,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孟秋模样,见有影子,才松了口气,道:“深更半夜,林中危险,朋友为何一人在此?” “着急赶路,错过了客栈,只得在此歇息。”孟秋不动声色,反问道:“几位不也同样停在林中?” “谁愿意大晚上的,到处乱跑,还不是那公子哥不省心,非要走夜路……”瘦子放下弓箭,有些不忿。 “冯二住嘴!”大汉喝道:“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总镖头都没说话,你哪来这么多意见?” 他训斥完同伴,又见孟秋年纪不大,生得干净,不像坏人,说道:“朋友,夜间孤身一人,太不安全。我们的大营就在不远处,不如过来喝杯酒。” 那冯二便要开口,另外一人将他拉住,小声道:“总镖头常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子,咱们走镖的,就要广交好友。 这人年纪轻轻,敢一个人走夜路,若不是少年热血昏头,便是个有本事的。再说,他只要是个人,就没什么可怕的。” 孟秋耳聪目明,听得真切,只觉得对方的言辞颇为古怪,想了一想,决意多打探点消息,便跟着三人去了营地。 那营地设在五里之外的一处山崖边,三面用马车做成围栏,几个缺口处还放置了拒马等物,颇为专业。 大汉颇有人缘,进到营地,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在嘱咐另外两人回去歇息后,带着孟秋走进内圈的一个火堆处。 火堆边上坐着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双颊微微凹陷,眼睛炯炯有神,见着陌生人,也不奇怪,先问道:“谭猛,你去外面巡查了一圈,可有发现?” 大汉答道:“回总镖头,我仔细看过,西面并无异样,一路遇到了好几只野兔野鸡,都没闹什么动静。 只是在路上,看到这位孟朋友孤身一人,在深林中,便自作主张,请了回来。” “如此就好。”总镖头点了点头,又热情的招呼道:“这位朋友怕不是洛阳周边的人?” 孟秋有些诧异,问道:“阁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总镖头笑道:“洛阳周围,三年前开始,出了一些不好的事。只要是这一带的人,都不敢夜间留在荒郊野外。” “原来如此。”孟秋道:“我从长安来,是要去往郑县办点事情。赶路匆忙,也没打听清楚,这里究竟有何忌讳。” 总镖头见他气度不凡,原就不敢怠慢,现在又见他一个人从西北来,却衣衫整洁,更是心中一凛。 他朝谭猛打了个手势,后者退出,才缓缓道:“此地闹鬼!” “闹鬼?”孟秋神情有些凝重,问道:“怎么个闹法?” 依照这世上的法则,普通人死后,不管是自然死亡、意外还是枉死,一旦生魂离体,不过一时三刻,便会消散,并不会化成鬼。 除非死的地方不对,比如一些个养魂之地,机缘巧合,才有那么一些可能。更多的情况是有邪修抓捕生魂,人为制造厉鬼。 前者的话,所化鬼怪多半囿于一处,波及不了整个洛阳周边。如是后者,可就麻烦了。 总镖头答道:“三年前,洛阳官府接到报案,说治下有村庄,一夜之间,全部人口失踪,其中并无打斗痕迹,家中财货也无遗失。 府君震怒,下令彻查,却不料还未等破案,又有其他地方爆出来同样的事情。短短一月,有上百个村庄遭了殃。 这已不是本地官员能够处理得了,朝廷派人下来,据说还有剑仙在其中。 查来查去,据说是有厉鬼作祟,连朝廷派来的剑仙也不是对手,折损了好几个。 官府无奈,只得下令,让百姓往人多的地方聚集,且不要夜间行路,才稍稍止住了灾祸蔓延。 这事持续了一年,才慢慢的平息,可洛阳周围,数百万人消失不见,遍地都是残破村庄,荒芜田地。” 孟秋听得心情沉重。仙侠世界,固然是杰出者驰骋纵横的舞台,可对寻常百姓来说,所面临的痛苦和灾祸更多,生存更为艰难。 人命常如风中残烛,朝不保夕。 总镖头见他沉默,以为是在担忧,忙开解道:“不过这两年来,事情已经渐渐好转。再无整村消失的情形,只有零零散散鬼怪出没。 大伙总结出经验,那些个鬼怪没有影子,行动时会惊动周围的野兽家畜,如果人能及早躲避,多半能逃。 即便夜间落在荒郊野外,只要不赶路,人聚多一点,除非特别不走运,基本无事。” 孟秋正要说话,元神一动,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们是倒霉的一波了?” 总镖头不解,正待发问,忽然一点火光,从几里外飞驰而至,很快到了近前,是一人一马,边跑边喊道: “不好了,北面的野兽全都逃走了!” 第20章 初展神威 总镖头霍然起身,脚下一点,“砰”的一声,眨眼窜出几丈,展露出的武功,竟不比杨达等差多少。 他几步跨到大营门口,伸手一托,疾驰而来的快马立时停住,一把将马背上的人揪下来,道:“慌什么,前面到底何事,仔细说来!” 还未等那手下开口,孟秋倏然飘至,似一阵风,往前一指,沉声道:“不用问,你看!” 总镖头顾不得惊叹对方的武功,顺着往前看去,一片漆黑,什么也见不着。 他刚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一团浓雾在半空中飘荡,连星星都遮住了。 他忙转头,吩咐围过来的人,道:“你们下去,将人马聚起来,收好东西,以备不测。” 很快一支支火把亮起,营地嘈杂起来。牵马的,收拾东西的,虽然急切,倒也算有序。 那黑雾似慢实快,极短的时间便跨越百丈距离,到了近前。阴风阵阵中,夹杂着“嘎嘎嘎”的笑声,如夜鸦叫丧,令人毛骨悚然。 镖师里头,有些胆子稍小的,已经两股打颤,只是碍于平时所受管教严厉,还在强撑。 “来着何人?”总镖头连忙大吼一声,远远传出,震动四野。 “真是运气好,这一趟出门,竟能撞见这么多血气丰沛的人。”黑雾中传出一声阴阴的回应: “你们要是识相,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你们死个痛快,否则抽出魂魄,叫你们生死两难。” “装神弄鬼!”人群中有人忍耐不住,张弓一记火箭射出。 这人使的是两石的弓,箭如电掣,眨眼已刺入黑雾中,却似射入水中一样,箭上的火焰瞬间熄灭,箭也化作飞灰。 总镖头目力高明,看得真切,倒吸一口凉气,道:“真是妖法。”随即转头低声吩咐:“谭猛,快,护住两位贵人,速速离开!” 谭猛前脚离开,后脚总镖头便下令攻击。二十几张弓,分了两段攒射,倘若是寻常武林人士,绝难正面抵挡。 无奈何对面是修士,箭矢只沾染黑雾,立刻腐朽,化作飞灰。 众人正在拖延时间,营地里头,突然一道骄横的声音:“我王家是出了大价钱的,你们不准未战先逃!” 总镖头脸色一变,正待说话,黑雾突然前移到营地上空,里头的人轻蔑道:“既然被我撞见,就是我的资粮,还想逃走?” 一股股黑烟,从黑雾中弥散出来,很快遮蔽了天空,星月不见。 “呜呜”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一道又一道虚幻的黑影厉鬼,从黑雾中钻出,飘来荡去,露出狰狞的面孔。 尽管那些镖师走南闯北,可也未曾见到过这等景象,不少人吓得瘫坐在地,兵刃都拿不动。 眼见厉鬼飞扑下来,就要伤人,孟秋突然开口道:“就凭你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想将我们这么多人,一网打尽?也太自大了!” 他早将来犯之敌看个真切,黑雾里头是一个三尺矮道人,鼻大眼小,容貌丑陋。周身护体灰色法光稀薄,显然不到筑基境界。 这人手中握着的一杆五尺长幡法宝。幡杆惨白,一节一节似骨头拼成;幡面血红,非丝非革,绣着一个不见身躯,只一张大口就占了半个脑袋的怪兽。 黑雾和一个个厉鬼,便是从这怪兽的口中吐出来。 孟秋并不怕此人和他的法宝,只是担心对方有同伙,一人应付不来。 “对付你们这些凡人,还要请帮手不成?”矮道人先是不屑的回了句,接着才注意到孟秋,见他身形高大,面容清朗,顿时气得面容扭曲,喝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要将你带回洞中,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厉鬼呼啸而下。 孟秋听出对方只一人,哪里理会他突然发的什么疯,立刻放出飞剑,直迎上去,只是一搅,几个袭来的厉鬼便化作黑烟,消散了去。 “飞剑!”矮道人大惊失色,忙将长幡一摇,黑烟裹住厉鬼,投往幡中,接着黑雾收缩成一团,裹住他便往北面逃。 飞剑看似最寻常,实则是最为好用的法宝,否则也不会无论正邪,都不约而同的以飞剑为惯用。 但用得人多,不代表飞剑就低端。炼制一柄飞剑,除了要上好的灵材外,还要特殊的法决,和超过筑基境界的修为。 练成飞剑后,还要有相应御剑法决,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九成以上的散修,没有这种财力、传承和境界,只能退而求其次,炼制其他法宝。 是以矮道人见着孟秋拿出飞剑,便知自己无论如何也胜不过。况且这飞剑不管是对方师长赐予,还是自己炼制,都不是他惹得起,只能慌忙逃窜。 孟秋哪会让对方逃走,飞剑往回一裹,带着人飞上天,追赶而去。 长幡毕竟不是飞行法宝,虽然先走,只二十里,就被剑光追上。 矮道人连忙落下,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道:“前辈,我不知道您老人家在此,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饶我一命。” 孟秋初试飞剑,威力不俗,有些高兴,轻笑道:“放过你倒也不是不行,你先说说,有甚后台,看看我惹不惹得起。” “前辈说笑,晚辈哪有什么后台。”矮道人脑子里拼命转动,才找到一个人物可以攀附,道: “不过是和五台派的八指禅妙通道友认识,蒙他介绍,拜在金身罗汉法元禅师门下,做个记名弟子。” 孟秋一怔,有些感慨这世界可太小了,问道:“妙通?可是俗家姓名唤做毛太的那一位?” “是是是,前辈认识他?”矮道人小心翼翼的道。 “打过一次交道。”孟秋含糊道:“不过他绰号不是十指禅么,怎么少了两指?” 矮道人心里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答道:“三年前他惹到了峨眉派醉道人,被斩去两根手指。为这个事,五台派还闹过一场,听说法元禅师要约醉道人斗剑。” 孟秋心里一转,又问道:“什么时候斗剑?” “晚辈不知,妙通道友说就在这一两年,介时会来叫我。”矮道人不敢说自己立下功劳,毛太才会求法元收他入门,试探着道:“前辈是要去助拳么?” “哼!”孟秋往前一步,道:“我的事,你也想管?还没问你,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找我朋友的麻烦?” “冤枉啊,前辈,我若知道是您老人家的朋友,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下手。” 矮道人又慌忙磕头,将手中法宝举起,道:“我侥幸得了半卷血犼幡的炼制法门,需要凡人的血肉和魂魄做材料。才借着冥圣扫荡邙山周围的威势,过来捡点残羹冷炙。” 第21章 事了拂衣 孟秋眼睛一眯,缓缓道:“这里头怎么会牵扯到冥圣?” 矮道人答道:“三年多前,白阳山有几个妖物得罪了冥圣,他老人家便领着十万鬼将,前去攻打。 足足三天三夜,将妖物藏身的一座山峰,硬生生的打落了五百丈。” “等等,三年前?”孟秋心里一动,结合原着里的人物情节,将一桩旧事串联起来。 他早就猜出,当年在圣帝陵寝外袭击他的大鸟,是无华氏父子豢养的古神鸠。能与这一干妖孽为敌的,自然也不是庸手。 若那个阴沉的男子是统御万鬼的一方教主冥圣徐完,就说得通了。而红衣女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正是此人的宠妾,女鬼乔乔。 不过徐完是一方巨擘,乔乔至少也是散仙境界,绝非孟秋现在有能力报复得了,只能暗暗将这个仇记在心里。 他脸色阴晴不定,看得矮道人心里发慌,好容易才等到一句:“你继续说。” “好好。”矮道人连忙道:“虽然赢了这场仗,可妖物也很厉害,十万鬼将只剩三万归来。 为了补充兵力,冥圣便下令万鬼出马,掠去邙山周围数百万人,抽魂取魄。 他老人家和和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华山派烈火祖师交好,正道中除了峨眉派,无人敢惹。 是以冥圣虽走,这一片地方,正道修士也不敢轻易来,成了晚辈这等鬼道修士的乐土。” 孟秋顿时明白,最开始那整片人口接连消失的事情,是冥圣徐完手下做的,而后面零零散散的案子,却是如矮道人这类散修犯下的。 他强压这火气,道:“你们倒是会狐假虎威,这两年来,冥圣不要的,倒是便宜你们了。” “前辈,您老人家有所不知,如我们这些个底层修士,一无传承,二无背景,即便侥幸练出点法力,也就比寻常江湖汉好上一些,是个有点积累的修士,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矮道人满肚子苦水往外倒:“好容易得了门法宝的炼制之法,哪里还敢挑三拣四,硬着头皮,花光毕生积蓄,才将将炼成。 不过是杀几个凡人,那些个所谓的正派人士,就将我们视作邪魔外道,喊打喊杀的,撵得更狗似的,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我来这地方,耗费了一年多的功夫,才将这血犼幡炼到勉强能用。比起前辈飞剑,自然差得太多。不过前辈要是看得上,也是我的福气。” 他想得明白,法宝虽然宝贵,可也要有命用才行。反正炼宝的法决已经记下,再炼一杆,虽然辛苦,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他还存了点小心思,若是和眼前这位前辈搭上线,将来法元和醉道人斗剑,引荐给毛太,说不定也是大功一件。 “我岂会要你这破烂?”孟秋嗤笑一声,又问道:“说说看,除你之外,还有谁在此打秋风?” “前辈,我向来是独来独往,虽见过其他几个同道,可都是点头之交,并不清楚来历和所在。” 矮道人见孟秋不要他法宝,颇为欣喜,自是有问必答,见对方似乎有些不信,连忙道: “我们这类人独来独往惯了,可不敢跟人结伴,免得遭了暗算。” “倒是老实。”孟秋眼见问不出什么了,便道:“既然你没用了,就去吧。” “多谢……”矮道人会错了意,正要磕头,忽然眼前黄光一闪,飞剑掠过,一颗头颅顿时掉在地上,脸上还残留一丝惊喜。 孟秋收回飞剑,又一招,那血犼幡落在手上,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微微灌注法力,幡上怪兽张开大口,吐出阵阵黑雾,一个又一个鬼影,跟着冒出。 这些厉鬼原本都是无辜百姓的生魂,一旦被魔幡炼化,就被抹去了神志,任是什么佛祖菩萨超度,也救不回来。 况且此世并无轮回之说,即便清醒,魂魄也会在一时三刻中消散。 尘归尘,土归土! 孟秋叹了口气,这等邪魔法宝,留着一点用处都无,便放出飞剑,将之斩成数截,等失了灵性,又用驱邪法术洗刷,然后付之一炬。 那矮道人也没有百宝囊,只有个袖袋,里面藏着半本魔道法决,和七八百两银子,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穷困潦倒。 孟秋将法决烧了,留下银子,才架起飞剑,往营地赶去。 等到了地方,那一行人果然还未离开,总镖头及谭猛等,守在门口,满脸紧张。 及见着孟秋落地,不由狂喜,抢过来拜见,又忐忑问道:“仙师,不知那魔头……” “已然伏诛。”孟秋说道:“不过这一路上,并不只他一个妖道,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在此休息一晚,明天白天再走。” 众人自然是遵照执行。总镖头又借口报恩,苦劝孟秋多留一晚。 孟秋哪里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断然拒绝,便要御剑离去。正在这时,边上传来一道声音:“仙长,且慢!” 他脚步一顿,就见着里头出来一个二十七岁,一身锦衣,脸色有些虚白的胖子,急匆匆的赶来,先对边上的镖头一阵呵斥: “我不是吩咐你们,若是仙长归来,速速过来禀报,你们是聋了么?要是耽误我的大事,就算卖了你们镖局,也补偿不了。” 孟秋有些不悦,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叫我留步,就是看你撒泼么?有话快点说!” 胖子脸上怒气一闪,好在知道好歹,整了整衣冠,到了近前,躬身一礼,道: “在下是永宁王家的嫡长孙王冲,我祖父乃是当朝吏部右侍郎。这次我奉了父亲的命令,往嵩山少林寺去办件要事。 途中危险,幸得遇到仙人解救,也是缘分。不知是否有幸,能请仙人护送一程,到了地方,定有厚报。” “厚报?呵呵!”孟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就算卖了你们王家,也不够请我出手。” “噗嗤!”边上那冯二几人,笑出了声。 “你……”王冲大怒,便要发作,可见着孟秋似笑非笑,心里一凛。 他虽然骄横,但毕竟不傻,对方若杀了他,然后飞走,家里就算想报仇,也找不到人。 “你若无事,那我可走了。”孟秋自然不会因为对方言语有所冒犯,就痛下杀手。 “且慢!”王冲见对方要走,下意识又喊住,刚才那魔头袭来,着实吓住了他。虽没见着孟秋出手,可能赶走魔头,想来是也有大本事。 他咬了咬牙,往前几步,用身躯挡住总镖头等人视线,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道:“仙长,借一步说话。” “咦,有点意思。”那玉佩上有法力波动,孟秋生出一点兴趣。 王冲顿时松了口气,引着对方到了一边的树林后,才道: “我祖上也曾出过一个仙人,本领极大,能飞天遁地,比三年前朝廷派来的那几位供奉,还要厉害。” 孟秋还奇怪这人为何见着修士,一点也不尊重,原来是祖上阔过,且家中有朝廷重臣,见过世面。 “后来先祖云游在外,一直了无音讯,直到四十多年前,先祖托人回来这个玉佩,说是在某个地方藏了些好东西,要我们后辈到了时候,去取回来。” 孟秋似信似不信,道:“既然是你家先祖遗留,自去取便是了,告诉我作甚,难不成要赠与我?” “仙长说笑了。”王公子讪讪一笑,道:“我家也没个修仙的,先祖和少林寺的某代方丈交好,便叫我们去求少林寺那帮和尚帮忙,约定事后分他们一半。 但我听说,那些和尚性情恶劣,横行乡里,为非作歹,不是好人。这东西到了他们手上,恐怕不肯吐出另一半。 是以准备违背先祖遗命,请一位正道剑侠,同我一起去取了宝藏,只要得手,两两平分。” 孟秋立刻懂了,这人说的好听,实际也在打自己的算盘。即便少林僧人帮着取出宝藏,且分出一版,那好处要全部奉给家族,能落到他手上的也有限。 倘若换成两人去取,二一添作五,到手的东西可要多得太多。 孟秋直摇头,盯着他道:“何必这么麻烦,我将你杀了,夺走玉佩,自己独吞宝藏不就行了?” “咕咚”,王公子咽了口口水,勉强一笑,道:“仙长性情高洁,定不会做出这等肮脏事来。 再说,光有玉佩还不行,还要有特殊的手法和咒语,才能开启宝藏。 仙长若是愿意,只须立下誓言,取宝前后保护我、不伤害我,且分我一半宝藏,我就把这些都说出来。” “免了!你自己留着吧。”孟秋听到这里,已经没多大兴趣。他本以为是什么要事,结果是一个小家族的宝藏。 历来散修出身的,身上就没几件好东西,自己活着还留给后辈的东西,更是差之又差。 与其费功夫去找,还不如仔细回忆原着中的那些重大宝库,一头扎进深山老林,耗上个几十年,收获要大太多。 “这……仙人,我只要四成,不,三成,仙人你不要走!” 王公子哪里想到孟秋毫不动心,架起剑光就飞走了,在后面喊了几声,已看不见人影。 第22章 意外收获 嵩高惟岳,峻极于天。 中原大地上,突起这一座顶天立地的嵩山,仿佛一群低矮的平房里头,有一座万丈高楼,令人倍觉震撼。 孟秋避开人群,落到山中,贴着山岭,一路往上,不多时,见得一处悬崖,陡立挺拔,上出重霄。 他上前仔细探查,见着前面崖侧一条深涧挡住去路,宽有三十多丈,深不见底。再往上看,悬崖危壁上面附着一块凸石,边生有几株古松。 孟秋心里一喜,这地方荒无人烟,十分难寻,正是合适,便飞上石台,又往里面挖了一阵,开辟出个两丈深的山洞,以做暂时歇息的场所。 此世灵气与地气,乃是一体两面。灵气下沉地底,天长日久,便会化作地气;而地气并非永恒不变,而是时时上涌,以各地高山为通道,重新升腾,散逸为灵气。两者循环不息。 所谓山岳之精,原本便是因为山脉更容易聚集地气,结晶而成的产物,取上一些,并无影响。 虽说整个山脉都算通道,只要身在山中,就能采到山岳之精,不过越往高处,地气越容易流传,采集起来,也要更快一些。 孟秋选的位置,已经是接近峰顶,预计七天,便能攒齐。 地脉属阴,于是他白天外出寻找灵药,到了晚上,才会搬运法力,抽取山岳之精。 转眼六天过去,只要渡过今夜,便能功德圆满,从容离去。 偏偏老天不作美,到了半夜,忽然“砰”的一声,落下一道黑影,正中某株古松,将枝叶砸落大半,接着一滚,落到洞中。 孟秋细看,是个和尚,便不理会。那和尚却挣扎起来,往里挪动,虚弱的喊道:“救……救命……救……” 那悬崖他也看过,据此洞有四五百丈,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还有命在,恐怕不是个普通人。 和尚喊了几声,见对方不应声,心里沉了下去,道:“道友,我身上有许多钱财,还有灵丹妙药,只要肯救我,都赠与你。” “我候你死了,自己拿也是一样。”孟秋分不清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不便出手,也不愿救,冷冷答道。 和尚一窒,咳嗽几声,缓了好一阵子,才道:“我知道一件威力极大的法宝所在,道友若救我命,便奉上这个秘密。” “法力浅薄,得了重宝,也是无用。”孟秋毫不动心,油盐不进。 他手里已有昊天镜,此刻正采集制作番天印的灵材,再厉害的法宝,也超不过这两者去,何必舍近求远。 和尚心里怒火已是腾起三丈高,暗道若是平时,定要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只是眼下还有求于人,不得以低头哀求:“道友要怎样才肯出手?” 心中却早把牙咬碎,若是得救,定要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孟秋懒得理会,只一心一意,维持地气抽取的速度,集中精力萃取山岳之精。 那和尚越来越觉得虚弱,苦苦哀求不果,破口大骂。 孟秋见他口无遮拦,言语恶毒,全无一点出家人的样子,便知平时也是个横行霸道惯了的,嫌他聒噪,便要放出飞剑,将他斩杀。 尚未及打开百宝囊,忽又停住,等了片刻,洞口冒出两个人影,同样都是和尚,口里叫道: “那法琳不在崖底,便只能是落在此处,师兄你看这松树,这血迹……” 两人抢入洞内,却未料到还有别人,俱都一愣,各将戒刀拦在胸前。 地气无色无形,他们也看不清孟秋在作甚,只低头看了地上的法琳和尚一眼,谨慎的道: “道友是何人,为何深夜出现在我少林寺地界,又与这叛徒搅在一起?” 孟秋并不回答,而是道:“你们若是过来寻他,带走便是。嵩山又不是你们一家的,管我作甚。” “道友,我已将铁伞道人藏宝下落告诉你了,你答应过要救我的。”法琳突然大叫一声,另两个和尚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喝道:“这人知道了秘密,不能留他。”举起戒刀,劈砍而来。 孟秋早看出这两人来时,用的飞行之术,法力斑驳,显然未曾筑基,冷哼一声,道:“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便将飞剑放出,往前一搅,叮叮两声,戒刀应声而断。 两个贼和尚见此,哪里还不知踢到了铁板上,慌忙大叫:“前辈饶命。” 只是飞剑既出,岂能空回,再往前一绕,咚咚两声,两个秃头同时落地。 那法琳吓呆了去,浑身打颤,哆嗦道:“前辈,我刚才是鬼迷心窍,饶我性命,我这就将铁伞道人的宝藏说与你听,就在成都慈云寺……” 孟秋伸手一点,飞剑往回一转,将这和尚也了了账,冷哼一声,道: “苏子有云:‘不毒不秃,不秃不毒。转毒转秃,转秃转毒。毒则秃,秃则毒。’ 我先前竟然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生怕杀错了。好在吃点小亏,也没铸成大错,看来以后不能迟疑。” 前半夜闹出这许多事,后半夜倒是平静,孟秋顺利提取了五岳之精,才有心思收拾残局。 后来的两个和尚身上杂物不少,只有一本《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是部修炼的法决,还算有点用处。 其余银票计有三千多两,药丸若干,多是给普通人疗伤之用,只一种药,闻之令人起欲。 孟秋知是春药,十分厌恶,弃之于地,用法术烧了,唾道: “古人有,:一个字便是‘僧’,二个字便是‘和尚’,三个字便是‘鬼乐官’,四个字便是‘色中饿鬼’。” 又想到后世某位方丈,生平爱好替失足妇女开光,可知嵩山本地名寺的秉性,从古至今,是一脉相承。 及至搜了那法琳和尚的身,才叫孟秋有些惊讶,除一样的银钱和药丸外,还有一枚玉佩,正是前次那位王公子家传的宝物。 看来他走之后,王公子没得选,还是来了嵩山,找少林和尚合作。 这三人得了消息,应该是起了内讧,法琳和尚想要独吞,被另外两个追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孟秋收起玉佩,随手一挥,一团火焰生出,一化为三,将三具尸体烧成飞灰。 他从容出了洞窟,放出飞剑一搅,弄些碎石堵了山洞,才架起剑光,往南飞去。 第23章 回转戴家 十几天后,孟秋循着旧路,返回了戴家场。 此时天已昏黑,星斗不明,村落里面也是漆黑一片,只练武场有两三点火光。 孟秋一个纵身,落到地面,眼见门口有两个守卫,便要上前询问,就见着火光突然熄灭。 忽然“砰”的一声,一道九龙赶月的花炮,从北面一家院落中冲霄而起,一朵碗大的星灯,后面随着九条大花,飞向云霄,煞是好看。 不待他反应,又听得当当当一片锣声,从四面八方而起,带有杀伐之气,响声震耳,片刻功夫,漫山遍野俱是回音。 接着山谷上上下下,齐齐现出火光,星星点点,将整个山谷耀得通明。 孟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再看门口,那两个守卫已经不见。接着锣声停住,北面冲出来一队人马,每人手上都举着一支火把,火光冲天。 “陈圩的狗贼,早料到你们会不守规矩,在此等候多时了。” 孟秋这才明白,这是将他当做敌人了,听得是熟识的声音,忙朗声道:“白兄,你认错了,我是孟秋。” “孟贤弟?”从人群中走出一人,举着火把到了近前,正是白琦,惊讶道:“真的是你。” “可不是我。”孟秋上前,笑着道:“我千里迢迢的从北面赶回来,还想给几位一个惊喜,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白琦挥了挥手,就听得一声梆子响处,这些队伍倏地左右分开,化成两队,一队往南,一队往北,步列非常整齐,远望过去,好似两条火龙,蜿蜒缓向村后。 明星在天,夜风吹到枯树上飕飕作响。遍山的火把通通不见,练武场顿时空了下来,只有孟秋与白琦两个,其余一个人影也无。 孟秋才知谷内到处都是埋伏,脸色一肃,道:“刚才听白兄说起陈圩,怎的,他们竟打到场中来了么?” “可不是嘛。”白琦叹了口气,道:“最近这一年,陈长泰屡次主动挑衅,越来越过分。特别是这两月以来,起了几次冲突,上次还带人封住了往外的出口,越逼越紧。” 孟秋心里一动,想到先前那矮道人说起的,法元约醉道人斗剑一事,不知两者是否有关联。 他跟着白琦往前走了一段路,不见其他人来迎,便问道:“怎地只有白兄在此,莫非戴兄和俞兄都生出子嗣,上山拜师去了?” “这……此事说来话长,孟兄弟先随我进屋说话。”白琦领着他,一路到了堂中,等人泡了茶奉上,才开口道: “三年前孟兄弟离去不久,戴大哥便坐立不安,一门心思想着往谷王峰找铁蓑道长拜师。 只是他答应了醉前辈,要诞下子嗣,继承香火,才能上山。 两相为难之下,于是不顾世俗礼法与门户之见,去周边寻两个生过孩子却夭折的寡妇,回来做妻妾。 日夜耕耘,很快便有了收获。于第二年生出两个儿子来。他大喜过望,不及孩子满月,就将妻儿托付给我照顾,上山求仙问道去了。” 孟秋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戴衡玉浓眉大眼的,竟能做出这般离谱的事来。 “一入山中,恐怕得好几年才能学成。”他借着喝茶掩盖了下表情,又问道:“那俞兄呢,他有个未婚妻,总不至于这般……这般仓促吧?” “俞贤弟,唉,俞贤弟倒是个多情种子,一直想着他若入道,定也要提携他未婚妻凌家小姐一起修炼,好双宿双栖,做个神仙伴侣,可那凌家小姐,却是个绝情的人。” 白琦连声叹气,良久才道:“想我俞贤弟一表人才,在这一片,无论家世人品,俱都是响当当。 前些年与那凌家小姐定亲之时,凌家和这姑娘都很乐意,两人也算得上情投意合。 后来虽得举荐,有了修仙的机会,你也知俞贤弟为人谨慎,没十分把握的事,万万不敢承诺,是以开始他并未将此事同凌家小姐说。 直到戴大哥两个妻子都有了几个月的身孕,眼见就能上山拜师,俞贤弟也有些动心,便往凌家商议结婚的吉日,预备等诞下子嗣后,先上山求道,再回来带凌家小姐一起。 岂料那凌家小姐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家祖上也出过仙人,顿时生出别样的想法,一心想要同她先祖一样,做个神仙,逍遥自在,不愿随随便便出嫁。 俞贤弟去了几次,无功而返,刚准备将事情和盘托出,不料凌家那位仙人,竟真派人来,接凌家小姐前去修仙。 凌家骤得此等机缘,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当即悔婚,并送凌家小姐离开。 俞家闹出好大一个笑话,从此俞贤弟郁郁寡欢,整日练武,无心他事。我们苦劝不果,等到戴大哥诞下子嗣,约他一同上山,他却突然留书出走。 那信上说,他被人退婚,丢了俞家的脸,又不能按醉前辈所约定,留下香火,自无颜面去谷王峰求道,决意学孟贤弟,孤身外出闯荡,若不修道有成,誓不回乡。” 孟秋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问道:“那凌家小姐,是唤做凌云凤么?” 白琦点点头,孟秋斩钉截铁的道:“莫欺少年穷,他凌家敢退婚,异日必将后悔。” 白琦只道他是气愤不过,摆摆手道:“还是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兄弟与凌家,再无瓜葛。” 接着他目光炯炯,问道:“对了,孟贤弟这次往北面寻仙,结果如何?” 孟秋将手一伸,一团火焰现在掌心,慢慢腾起,到拳头般大小,往前一推,击中边上摆着的一把椅子,顷刻将之烧成飞灰,同时微笑道:“侥幸有所收获。” “这可太好了。”白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喜道:“你走之后,戴兄和俞兄便常常说,贤弟你智慧高超,心志坚定,此行必能成事,果不其然。” 他在堂中来回走了几步,又有些担忧道:“只是不知贤弟功力如何,能否斗法?” “怎地,莫非那陈圩有修士做帮手,是毛太又来了?”孟秋想到刚才场中如临大敌的一幕,忙开口问道。 白琦点头又摇头,道:“陈圩确实有个帮手,不过不是毛太,而是一个唤做罗九的泼皮无赖。 此人原本是长沙城外一个破落户,因为他生得虽然矮小,却是力大如牛,只一运气,一条臂膀上便鼓起九个疙疽,于是人家都叫他作罗九疙疽。 几年前,这人在赌场出千,被人打了一顿,在本地立不住脚,便逃往外地,去年才回。 他不知从那学来一身法术,头一遭便去当年逐走他的赌场,杀了仇人,将赌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后面又到处厮混,不知怎地,和陈长泰勾结在了一起,处处与我们为难。若非忌惮醉前辈威名,我们早就抵挡不住。” 第24章 传授法决 白琦说完,眼巴巴的看过来。 孟秋听了描述,罗九此人还在凡间厮混,出入风月场所,便知法力不见得多高明,保险起见,还是问了对方手段。 听得只是放火弄风,神行力大,连飞行似乎都不能,更加放心,微微一笑,道:“白兄放心,听你这般来说,他本领一般,不会是我的对手。” “如此便要劳烦贤弟替我们出头了。”白琦大喜,过来握住他的手,道:“唉,你不知这一年来,我们受了多少委屈。 戴兄将这份基业和妻儿托付我手,我是夙兴夜寐,不敢有一分懈怠。无奈何才疏学浅,除了势力收缩了许多不说,人也过得憋屈。” 孟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白兄辛苦了!” 白琦许了压力太大,拉着孟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都是庄里的事情,直到雄鸡唱晓,才反应过来,满是不好意思,道: “耽搁了贤弟休息。你原来的屋子还留着,我这就叫人领你过去。” 孟秋飞行许久,也有些疲乏,打坐休息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练武场中传来呼喝之声,才起身出去。 不一会白琦匆匆赶来,道:“昨夜昏了头,竟未替贤弟准备吃食,且先喝碗白粥,我领你去见见戴兄的两个孩儿。等到中午,再替你接风洗尘。” 孟秋已近辟谷,示意不饿,先去见了两个孩子,都已满两岁,赖在练武场,看着庄客练武,也跟着呀呀哇哇的呼喝。 等白琦介绍,两个孩子齐声喊过“叔叔”,孟秋顿时有些尴尬,他没带见面礼! 虽然百宝囊中东西不少,可无论金银还是名贵药材,似乎都不合适。 他想了一想,掏出一锭金子,一揪一搓,弄出十来个圆珠子,递了过去,道: “权且当做弹珠,拿去耍乐。等我回去准备,再给你们补份见面礼。” 小孩自然乐颠颠的捧着弹珠离去,白琦却很是感慨,道: “三年前,贤弟还只是个书生,不曾想短短时间,便能手捏真金,任搓圆瘪,多少武林高手到死都不能做到。 也难怪那罗九,原本只有膀子力气,半点武功不会,等外出拜了仙人为师回来,这一片武林,无人是他对手。” 虽然在孟秋眼里,罗九所展露出来是本事,只是个差得不能再差的修士,可也能令白琦惊为天人。 盖因大凡有点追求的修士,最看重的都是境界的提升,凡间一切种种,与修行无益,都看不上眼,绝少出没人间。 即便是有人耽于享受,无论酒色财气,凡间如何能跟修行界比? 就连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小娘子,肌肤与仪态也比不了经灵气洗练肉身的女菩萨。 是以那些个流连凡间的修士,基本都是罗九这种练出点法力、学了几手把戏的人,似毛太那样有飞剑的都极为罕见。 孟秋见白琦羡慕的模样,心里一动,想到自己手上还有本《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房中,抄录了一遍。 到了夜间,旁下无人,径直寻了对方,送了过去。 白琦初始并不明白,翻开经书,粗粗看了几页,一会“尔时”,一会“说偈”;又有天尊、真人,佛不佛,道不道的,看得眼晕,道: “孟贤弟,你给我这经文是做得什么,难不成是叫我修身养性?” 孟秋不理会,以手指着经文,道:“‘虚无自然,道所从出,真一不二,体性湛然,圆明自足,不堕诸见,远离尘垢’,这些是坐忘的口诀。” 又往下翻看,点点“身由水火风土四大假合,似黄土为器,托炉火中而得坚固。人身犹器,法犹炬火,能扞人身,成不坏身”几句,道: “此一章乃是以灵力洗练自身的口诀,只要有些成就,便能和罗九一般,刀枪不入。” 白琦哪里还不明白,这竟是一门修仙的道书,顿时激动得手足无措,“这……这”两声,也不知要说什么。 孟秋初得《黄帝内经》,也比不他淡定多少,只不说话,慢悠悠的坐在一旁。 过得一会,白琦才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脸色一肃,将经书往回一推,道:“贤弟,你的深情厚谊,我已知晓,只是这般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孟秋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可是修仙的功法,天下有几个武林中人能够拒绝? 他心里感动之余,又连忙道:“当年我被那毛太追杀,若非几位哥哥毫不犹豫出手相救,恐怕早就命丧黄泉。后来更是得了不少帮助,才侥幸有今日成就。 我只恨回来得晚了一些,未能帮上戴兄和俞兄的忙,区区一本法决,算不得什么。” “当年醉前辈在侧,岂会看着毛太行凶?戴兄和俞贤弟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白琦仍旧推辞,道: “后来纵有小恩小惠,都是江湖儿女,不值一提,如何敢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贤弟,听哥哥一句话,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切莫为了一时意气,败坏你在师门的前程。” 孟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方似乎以为他拿出的是师门的法决,忙笑着解释道:“白兄,不要误会,我并未拜师,哪来的什么师门前程? 这门法决是我无意中得来,并无旁的瓜葛,你放心修炼就是。” 他见白琦仍旧有些不信,便以终南山之行为蓝本,编了个无意得了前辈仙人遗泽的故事出来,又道: “关乎门派传承的大事,我岂敢乱来。即便骗过了白兄你,将来见了醉前辈,又如何交待得过去?” 白琦这才信了,欢天喜地的收下了道书,一边摩挲,一边想着戴衡玉、俞允中二人,不由有些悲喜交加。 这两人为了求仙问道,一个将婚姻与生儿育女当做任务般,胡乱行事;另一个妄想不负如来不负卿,却被人狠心抛弃。 只感慨了一个瞬间,他忍不住翻开道书,仔细研读起来,才过一阵,就有些头疼。 道家法决,原本就多隐语,铅汞、龙虎、坎离还算好的,如玉树、朱鸟、黄芽、白雪,看得人莫名其妙。 何况这一本《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中,还有诸多佛家用语,全书又是两人对答,更难以琢磨 “你管他什么天仙佛祖,只当是张三李四,隔着桌子喝茶聊天,去掉那些没用的废话,依照所列法门,慢慢修炼就是。” 好在当年孟秋在戴家场修整一年,读了许多道经佛经,才能够一一给出解答。 等到一本经书解读完,白琦已是头昏脑涨,长吐一口气,道:“贤弟,你说明明就是道家法决,为何读来更像是佛经?” 孟秋想也不想,答道:“佛本是道!” 第25章 打上门去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这日孟秋正替白琦讲解道法,忽然一人匆匆而来,正是之前他栖身酒楼时候的伙计许超。 这人已经在戴家场做了个头目,禀报道:“白场主,你让人送往城里去的那一批铜货,叫人陈圩的人劫去了。” “什么?他们怎会知道,这批货是我们的?”白琦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吃惊。 上次孟秋在两个戴家侄儿面前丢了丑,痛定思痛,想起从黄潜处得来的炼丹术,便出了银钱,请白琦帮忙打造一尊炼丹炉。 白琦找了个手艺高明的匠师,在长沙城中,因怕让敌人知道与戴家场有关,特意让许超从外地买的材料,却不曾想仍旧没能躲过。 “此事我也在调查中。”许超摇摇头,道:“当时便怕让陈圩的人知道,特意请的是外来的江西陶家镖局分舵。 且押运的时候,没让从北城门走,绕了一圈到西边,不晓得为何还是走漏了风声,还伤了好几个镖师。” “你再去细细打探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白琦皱着眉头,先让他下去了,又叹了口气,对孟秋说道: “陶家镖局虽然才从江西过来不到一年,可他家总镖头小孟尝陶钧,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不至泄露咱们的信息,砸他自家的饭碗。 许兄弟做事也是很有条理和章法,断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显然是场中有人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贤弟觉着,要如何处置?” 戴家场虽然冠以戴姓,可并非戴家一家独大。场中还有许多当年跟随戴家先祖闯荡的兄弟,留下许多后人,更有不断从外面投奔来的江湖客。 只是因戴家原本就是此地之主,名头大,招牌响亮,每代家主武功又高,众人才肯服气。 可最近这几年来,当代家主戴衡玉弃了众人而去,盟友俞家也失了少主,本就令场中兄弟有些失望。 加之大半年来,陈圩咄咄逼人,戴家场一再退让,继任场主白琦又并非土生土长的人,更叫很多人有了不好的想法。 孟秋此次回来只为报恩,并不想理会太多杂事,又觉得此地或会有法元和醉道人过来斗剑,不愿轻举妄动,道: “白兄自己决定便是,我哪懂这些。如果只是钱财问题,倒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还有些上好的丹药,你拿去换了银钱,重新买一副材料就是。” 他手里有从少林和尚身上搜刮来的不少丹药,如大还丹等,虽然对筑基修士来说,并无用处,但对武林人士来说,很是珍贵。 “材料肯定要再买,不能误了贤弟的大事。不过既然是我们办事不利,岂敢让贤弟又破费。况且镖局丢了镖,自然得陶家出钱。” 白琦推辞道:“这次我亲自来抓,再请那陶家镖局送一次,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吃里扒外。” 孟秋点点头,又道:“白兄,虽说眼下场中正是危难时刻,我说这些不好,不过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将精力太过放在这些杂事上,多把心思用在修炼上才是正经。 一旦你修炼有所成就,便会发现,今日的种种困难,立刻会迎刃而解。切记修行界和凡俗不同,修为才是根本。” “贤弟好意,我岂不知?只是我却有不同看法。”白琦摇摇头,道: “那毛太和罗九亦是修士,可从二人行径便可知,修行界也并非没有矛盾,焉知我将来修炼有成,就不会遇到比他们更厉害的敌人? 若一味想着用强,总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何时是个尽头? 况且戴兄与俞兄将亲眷和家业托付于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懈怠。” 白琦得了修仙法决,却抵得住诱惑,仍旧和平时一样,每日将大半的精力,放在处理村寨杂务上,只晚上抽出时间练气。 这般定力和品行,孟秋自然是十分佩服,但也知道,并非符合自己。 修仙本是求同存异,只性情相合即可成为道友,何必强求别人走自己的路? …… 转眼又是两月,白琦黑着脸过来,说新到的一批材料,依旧被陈圩的人劫走了,这次是罗九亲自出手,还见了血。 孟秋心知法元与醉道人约斗,多半是由此地引发,本不欲节外生枝。偏偏罗九欺人太甚,当下就有些按捺不住,暗道: “我回来这些天里,托白兄打探,也没听过有其他修士来此,这两方斗剑,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不如索性由我挑个头,打上陈圩,早早将此间麻烦处理了,说不定醉道人和法元斗剑,会换个地方,我也能从容离开,回山修道。” 孟秋拿定主意拿定,便不迟疑,径直找上白琦,说要上门去找陈圩的麻烦。 白琦却有些犹豫,毕竟他见识过罗九的法术,端是厉害非凡,不知孟秋能否应付,便道: “贤弟,这般行事,是否太过仓促。我这里仍旧没有能追查到内奸是谁,不如再等上些时日?” 他已经遣了不少人出去,邀请江湖同道过来助拳,同时往谷王峰,在和戴衡玉约定的地方,留了信号。 “再等也是一样。”孟秋道:“事不过三。陈圩的人如此欺到头上,若不早做响应,庄里的人心更要冷了。” 白琦连着两次没能半成事情,眼下正主要去出手,不好推脱,便带了许超,领着一队人马跟着前去助威。 出了戴家场的大门,骑马弯弯绕绕的走了大半个时辰,到将近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一个大村寨。 这座村寨前门临水,后倚崇山,寨前掘有两三丈宽的护庄河,将河水引进去把寨子四面围绕,只留一个吊桥进出,颇合兵法。 白琦道:“这便是陈圩,当年那陈长泰先祖,和戴家先祖同在军中当差时候,生出龃龉,后来一同返乡,回来也是争斗不休。” 一行人到了近前,吊桥边的庄客远远望见,早分出几拨,有敲锣响鼓的,有跑回去报信的,剩下是几个倒也不怕事,手拿枪棒刀剑过来拦住。 其中一个头目凶神恶煞的道:“来着止步。这里是陈圩,你们这些人瞎了狗眼,敢来闹事!” 许超拍马上前,喝道:“快去叫陈长泰和罗九两个狗贼过来,就说你戴家场的祖宗过来有话要问他们。” “好大的狗胆,竟敢辱骂庄主和罗爷,活腻了吧!”这头目大叫一声,快步冲上前,举刀跳起便砍,要给来人一个下马威。 第26章 兴师问罪 许超艺高人大胆,也不下马,只把手里长枪一挑一搅,便将这豪奴的兵器打掉,又顺手一抽,将其打翻在地。 他在酒楼做伙计时,并不出彩,练武倒是颇有天赋,跟随戴家场一个老教头习得这门枪法,已经青出于蓝。 未等他落定,又有四个庄客呼喝举枪举刀围攻过来,见他武功高强,两个举枪的一齐往上捅,剩下两个拿刀的却是弯腰去砍马腿。 “早防着你们。”许超也是在和陈圩人的争斗中成长起来的,这些人下三滥手段早就明白,自有应对。 他将胳膊一抖,枪杆颤动,划出左右两朵枪花,磕开袭来的两把枪,同时一带缰绳,胯下宝马前蹄往上一跃,让过两刀。 这一个时间差,已够他再出两枪,嗤嗤两下,分别扎在另两个豪奴的胳膊上。 一连串的反应,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胆魄与智慧俱佳,戴家场来人齐声交好。 许超听了喝彩声,已是神采飞扬,恨不得要冲入庄中,杀个七进七出。 好在他还知道轻重,及时勒马,喝道:“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挡不住小爷,速去叫陈长泰和罗九来!” 话音未落,猛地从庄内传来一声大喝:“哪个不长眼,敢来爷爷家闹事!” 便见着一队人马冲了出来,打头是一高一矮,很快到了近前。 高的黑熊般一身粗肉,眍兜脸,两眉竖起,头发竖起似铁刷般,胸襟敞开,露出一搓黄毛。 矮的招耳掀鼻,尖嘴鹰目,眼光流转,一脸精悍之气,手中拿着两个铁球,在手上滚得叮当乱响。 白琦与他们打过照面,便同孟秋介绍道:“黑胖那个是陈长泰,矮的是罗九。” 陈长泰见了众人,也是一愣,接着大喜,喝道:“好你个白琦,胆子不小,竟敢找上门来送死,爷爷今天就成全你。” 他将手一挥,身后庄客冲了出去,各拿兵器,将众人截住。 戴家场的人忙抽出兵器,凝神戒备,白琦却毫无色变,拍马来到最前,道: “陈长泰,罗九,我今日是来兴师问罪,陶家镖局送往长沙城的两批货,是你们劫走的吧?” “什么?陶家镖局的那两批货,难道是你们的?”陈长泰有些惊讶,接着哈哈大笑,道: “罗贤弟不过是为了报当年和陶家结下的仇,才动手劫了他们几次镖,想不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原来当年罗九被赶离长沙,先是去了东面谋生,混入陶家当代家主小孟尝陶钧手下,当个教习。后来本性暴露,恶了主家,被痛打一顿,赶出了门。 自他学成法术,也曾想找个机会去陶家报复回来。只是在此地和戴家场纠缠,暂且走不开罢了。 前阵子突然听到陶家镖局在此开了分舵,派人盯梢,接连搅黄了对方三桩生意。 孟秋等人皆是一怔,想不到这件事还是个“误会”,不过货物丢失却是真的,况且拿此事来也只做个由头。 白琦当即喝道:“既然你们承认了,那就好办,现在将货物送回戴家场,再上门叩头道歉,这次就原谅你们。” “哈哈哈哈,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陈长泰大笑,道:“来来来,平日你做缩头乌龟,躲在戴家场,我拿你没办法,今日难得到此,我俩好好亲近亲近。” 他武功并不输给对方,只是之前戴衡玉、俞允中皆在,双拳难敌四手,吃了不少亏。 后来两边形势逆转,白琦又屡屡避战不出,令他十分恼火,今日难得有机会,自是要好好发泄一番。 “哼,怕你不成!”白琦从马上一跃而下,从背后抽出一对雌雄鞭,快步过去。 陈长泰双手一张,自有庄客奉上两把大斧,一拿在手,也不试探,呼呼两声,劈砍过去。 白琦早知对方双膀有千百斤的力气,所使斧招也是军中宣花斧法改造而成,威猛无比,自不敢随便硬接。当下脚步一错,避让开来,只瞅准机会,扬鞭就打。 戴、陈两家之间有着深仇,出手毫不留情,凶狠异常,这一番厮杀,如战场斗将,看得人胆战心惊。 两人武功只在伯仲,斗了百招过去,仍然不见胜负,很快天色转暗。 那厢罗九却有些不耐烦,叫道:“陈兄,天色不早,这般要打到什么时候。今日才叫人出去找了几个小娘子,不要耽搁了吃酒快活,你且退下,让我出手结果了他。” 陈长泰并无什么武林高手的羞耻之心,闻言猛攻两下,逼开对手,退到一旁,道: “罗兄弟所言甚是,快快使出仙法,好叫戴家场的人知道,得罪我陈圩的下场。” 白琦也不追击,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凝神戒备。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孟秋。 罗九将袖子一挽,伸出右胳膊,嘿的一声,手上腾起一道火焰,烧得铁球滋滋作响,很快化作铁水,顺着指头缝滴落地上。 戴家场的来人中不少从前只是听说此人会法术,并未亲见,眼下是脸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忐忑。 陈圩之人却是齐齐鼓噪喝彩:“罗神仙威武!” 罗九得意洋洋,将火焰往前一推,脱手之后,迅速聚拢,化作一球,初始慢悠悠,很快便加起速来,直冲白琦而去。 “呵,我道有什么本事,原来是这最寻常的御火之术,也敢出来卖弄?”孟秋以法力吐出一长串话,霎时就传到众人耳朵里。 只见他摊开手掌,往前一压,伴着噼啪声起,一道闪光从掌心跃出,后发先至,落在了火球上。 “嘭”的一下,火球被击得爆开,罗九也跟着吓了一跳,怪叫道:“掌心雷?你也是修士!” 连忙运起法力,身上一阵黄光涌动,化作薄薄的一层,如纱般把整个人罩在里头。 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修士争斗,防御是第一要务,斗法之先,要将法光运起,以防不测。 况且掌心雷这等道法,十分难练,威力颇大,只挨着身体,轻则酥麻失神,重则残肢坏体,令人抵抗全无,更是容不得他怠慢。 做完这一切,眼见对方并未抢攻,罗九才松了口气,双手抱拳,问道: “我在峨眉派万里飞虹佟元奇真人座下修炼,敢问道友从何而来,师承何处?” 第27章 比斗飞剑 “竟然是峨眉派弟子?”孟秋心中一凛,仔细回忆原着,却也记不清楚。 蜀山剑侠传原着浩大繁杂,仅正传便有近四百万字,行文开放发散,剧情并不连贯,更有十几个主角,一两千个人物之多。 他当时为了写文,只粗粗读过一遍,除去记忆几个主要人物与宝库的大致埋藏地点,极少关注其余边缘人物。 况且此方世界无论山川构造,还是剧情、人物,和原着相比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更令人摸不清楚。 “在下孟秋,出身散修,不值一提。”孟秋应了一声,一边张开法目,看了过去。 见着罗九身上的一层法光,虽然薄淡,但正而不邪,凝而不散,显然不是寻常门派所有,对其出自峨眉信了个八九分。 要知道这人连一手最基础的控火术都使得粗糙,如护身法光这等难度极大的法术却能修成,绝不可能是自己领悟,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只不过若罗九所说为真,他是峨眉长老佟元奇的弟子,事情可就有些难办。 峨眉派历来霸道和护短,像醉道人这种肯讲道理的只是另类,反而前次白阳山取宝,峨眉派掌门之女齐灵云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才是常态。 得知孟秋出身散修,罗九眼里便有了几分轻慢,只是见着对方法术比自己要厉害,遂略作让步,道: “既然都是同道,那劫取货物之事,便是个误会,我命人取来,你带回去,双方停了争斗。” “呵呵,耽搁我几个月的功夫,一句误会就打发了么?”孟秋既然出手,自然不愿轻易回去。 “那你要怎地?”罗九反问一句。 孟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以对方这点法力,还如此有恃无恐,显然别有后手。想了一想,道:“我听峨眉前辈说过,你师门规矩,不得随意干涉凡间事务。 只要你现下悔过,离开陈圩,我便既往不咎,不取你性命,也不向你师门长辈告状,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取我性命,哈哈哈哈!”罗九猖狂大笑道:“你不要以为学了几手法术,就天下无敌了。 我干涉凡间事务又如何,自有我师父处置,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 说话间,他一抬手,又是一道火焰,较之前要快上许多,直奔孟秋而来。 孟秋从马上飞下,落在阵前,身上已然泛起一层薄薄的护体清光,伸手一抓,将火球拿在手里,用力捏爆,道: “既然你这般肆无忌惮,执意要动手,那我便成全你。将来见了峨眉前辈,也不能说我的不是。” 罗九见他这般轻描淡写的坏了自己的法术,吓了一跳,忙将腰间百宝囊一拍,一柄青色飞剑落在手中,狞笑道: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既然自己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看剑!” 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嗖的一下,扎到了孟秋身前。 孟秋将身形一转,退出了七八丈,避开了第一击,也跟着放出飞剑,拦截上去,同时喝道:“白兄,快带着弟兄们躲远一点。” “你也有飞剑?”罗九吓了一跳。飞剑这等法宝,可不是人人都有,何时一个散修都有这般阔绰了? 及至看到对方剑光土黄斑驳,有些浑浊,又升起信心,笑道:“破铜烂铁,等我破了你的飞剑,看你如何嚣张!” 他催动法力,青色飞剑气势大增,冲着黄色剑身,直直斩落,似要一击就将对方斩断一般。 孟秋指挥黄色飞剑,一边缠斗,一边细细打量,但见对方飞剑光晕自然,剑形流畅,只用一点点的法力使来,也毫不凝滞,显然用料精致,炼制手法高超。 “峨眉果然是大派,连一个普通弟子,都有这么好的法宝,相比之下,我那飞剑可不就是破铜烂铁?” 孟秋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盖因对方飞剑虽然犀利,可只会直来直去,大力劈砍,剑法差到连山间伐木的樵夫都不如。 他只随意摆弄黄色飞剑,绕着青色飞剑,似鸟一般啄得叮叮作响,就将对方飞剑困在原地,无力前进。 无论罗九如何用力,飞剑依旧突不过去,气得哇哇大叫:“躲来躲去,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和我硬碰硬!” 孟秋用看智障般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答道:“好,既然你要硬碰硬,那咱们收了飞剑这等身外之物,只凭本身法力,斗上一斗。” 罗九顿时语塞,对方游刃有余,法力只会在自己之上,如何敢应,只得便骂边加紧催动飞剑。 两人离得不远,争斗就在这几丈的空间内,黄色飞剑疾如狂风,上下翻飞,发出星星点点,将一团青光裹在里头。 旁边诸人没有法力,看不真切,只觉似有一颗明珠降世,辉煌无比,耀出山河万朵,惊艳绝人,不由沉醉进去,忘了敌对。 白琦强忍着观看的欲望,将手下一一催离此地,落到一里之外,周围一圈就只剩下陈圩的人。 陈长泰机警,见罗九上蹿下跳,口吐污言误语,情知是落了下风,便悄悄退出人群,离门口最近,只那些庄客不知好歹,一边喝彩,一边帮着骂人。 孟秋得知罗九出身峨眉,便明白除非今后躲起来不见人,否则杀不得对方,但轻易退去,也不愿意,预备给对方一个教训。 等戴家场的人都走远了,暗里调动法力,飞剑忽然换了招数,猛然往前一磕。 依照罗九的法力,即便有了防备,也抵挡不住,那青光顿时像挨了一棒子的狗,被打得倒飞回去。 黄色飞剑穷追不舍,又是一个猛击,剑光往外一冲,罩住青光,将罗九的用来勾连飞剑的法力冲散。 双方都不是散仙,做不到元神御剑,一旦法力消散,飞剑没有了掌控,落到了尘中。 “罗爷威……武。”边上诸位的陈圩庄客语气低了下去,周围鸦雀无声。 孟秋得势不让,伸手一指,飞剑直落到罗九身上,只是一戳,护身法光就像泡沫似的消散,接着一绕。 “饶命!”罗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双腿间湿了一片。 “三日之内,将劫去的货物送回,再奉上赔礼,否则休怪我再找上门。”孟秋收起飞剑,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是是是。”罗九听得还有命在,忙不迭的点头应声,满头的头发,却像雪花般的落下来,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光头。 他知道这是对方给的惩戒,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好一会,有周围庄客小心翼翼的过来,轻声道:“罗爷,那人走了。” 罗九微微抬头,不见孟秋,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才走一步,一股恶臭散发开,是刚才被吓得屎尿齐流。 边上几个庄客顿时掩鼻,把他燥得满脸通红,心头一股无名火窜出,伸手一招飞剑,飞剑纹丝不动,却是被打散了印记,要重新祭炼。 如此一来,他更加恼火,喝道:“就你们几个猪狗一样的凡人,也敢嘲笑我?” “砰砰砰”连出几拳,将周围的几人全都打死,径去捡起飞剑,投往庄中住所。 第28章 缓兵之计 一行人趁着夜色,往戴家场回转。 大多数人仍旧沉浸在修士斗法的威力中,望向孟秋的眼神里,带着由衷的敬佩。 只许超终究年轻少了磨砺,有些闷闷不乐,忍不住问道:“孟先生,你明明比那罗九厉害得多,为何后面轻易放过此人?难道是怕什么峨眉派报复么?” “胡说八道!”白琦呵斥一句,顺手轻抽了他一鞭,道:“两家争斗,你以为是过家家呢?咱们讨回货物,令陈圩低头,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想一举拆了他们庄子不成?” 孟秋的第一场正儿八经的斗剑,落了个虎头蛇尾,也很无奈,只能笑着道: “白兄不要怪他,超哥儿说的对。我一个散修,无依无靠,确实是惹不起峨眉这样的大门大派,承认也没什么丢人的。” “孟先生,我错了。我只是有些憋闷罢了。”许超明白刚才的话不对,忙解释道: “当年你遇见着张亮那个淫贼,可没想这么多,杀了也就杀了。后面他师兄、师父追来,不也没拿我们怎么样。 为何现在我们本事都长了,胆子却没以前打,真个是心里不爽利。” 这叫孟秋如何解释? 当年杀完张亮,后果可是不轻,所谓没能怎么样,也是许家父子走得早没见识到,他和杨达可都差点丧命。 他知道少年热血,这些事说了也是白说,只含糊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白大哥说过,强中自有强中手,修仙是求个长生自在,可不能轻易拿性命冒险。” 许超仍旧不舒服,道:“今日看交情,明日比靠山,这修行界若和江湖没什么两样,修来还有什么意思!” “‘仙’之一字,还带着个‘人’,哪能逃脱人性?佛祖都还求个金身呢!”孟秋摇摇头,道:“不过你要自由自在,快意恩仇,也并非没有法子。” “是什么法子?”许超顿时来了精神。 “行不快,飞不高,无非是飞剑不利。”孟秋道:“只要飞剑够利,这天,遮不住你的眼;这地,埋不了你的心;众生,都会如你的意;什么神仙皇帝,全都烟消云散。” 果然这话对热血少年有极大的激励,许超听后,激动不已,在心里默默咀嚼,眼睛越来越亮。 等回了庄子,白琦来找孟秋,道:“贤弟前些天说,修士之间,修为是根本,今日却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可有隐情?” 孟秋点点头,道:“我杀了罗九简单,但一是确实畏惧峨眉势力,二来又怕连累你们。 且你也知道,醉道人前辈乃是峨眉长老,我杀了他门派弟子,将来见面,要如何交待?峨眉的事情,让他们峨眉自己去处置吧。” 所谓修仙亦是修心。 他向来信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为了心里畅快,就弄得恩没报成,反倒有害,那就违背了他做人的准则。 白琦恍然,道:“贤弟重情重义,令人佩服。今日能叫陈圩低头,已是极好的结果,且教训了罗九,想必后面他们再不敢嚣张。” “我刚才也是缓兵之计。”孟秋道:“白兄,你可速速遣心腹之人,去联络和陈圩不对付的势力,聚集起来。过两天我去引那罗九在外见面,你们去将陈圩灭掉。” 白琦有些愕然,问道:“前些时候,贤弟你不愿露面,亦不紧不慢,说时候未到,怎地今日去了一趟,有这般大的变化,莫非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事到如今,也就不瞒你了。”孟秋肃然道:“我回来前,听到一个消息,说五台派金身罗汉法元,约醉道人前辈在南方斗剑。我怀疑就是在戴家场和陈圩处。 若无罗九,便是两方仙家各占一边,倒也不妨,兴许还是大伙的一场机缘。可这人掺和在里面,就有了变数。 不如先下手为强,一举将陈圩灭掉,五台派即便来,也无处落脚,让峨眉派自己应付去,不扯到场中的普通人。” 白琦顿时明白,道了一声可惜。若真如孟秋所想,一旦醉道人等修士落脚戴家场,兴许连他也有幸拜在门下,或得份举荐。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他连夜招人来密谋,第二日清晨,便有几人匆匆骑马而去。 …… 转眼三天过去,陈圩送赔罪礼来的日子,村寨外的那条山道上,聚集了不少人。 那日归来的村中兄弟,说起孟秋以一柄飞剑,压得罗九跪拜,陈圩低头的事迹,戴家场一片沸腾,今日早早在此等候。 除开这些人外,还有白琦邀请过来的周边其他势力,如俞家、陶家镖局等,没亲眼见过罗九落败,不敢答应围攻陈圩,便遣使来观察。 这里头一个紫面黄须,豹头虎眼的大汉,最为有名的,是陶家镖局总镖头陆地金龙魏青,还是陶家当代家主小孟尝陶钧的师叔。 当时白琦遣人找来联合,他便要答应合攻陈圩,还是手下管事劝道: “罗九的本事,这长沙周围无人不知,单单凭戴家场一面之词,就贸然行动,说不定被人当了枪使。” 此人虽然头脑简单,但也听得人劝,便换了身戴家场的庄丁衣衫,躲在人群中,细细观察。 可这一等,直到太阳偏西,也不见人影。白琦屡次派人探查,回来只说陈圩大门张开,并无异样。 到得此时,休说过来查看形势的外人心思动荡,连戴家场中不少人也起了怀疑。 魏青性子直,说道:“这玉面吼白琦,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地也做出骗人的事来?” “总镖头,可别乱说话,叫人听到不好。”陶家镖局那管事扯了他衣襟一下,小声提醒一句,又道:“ 白场主向来稳重,行事磊落,江湖人人称道,岂会胡乱下决定,定是有人故意欺骗。 咱们走南闯北,也没见过几个仙人。冒出来一个罗九,还有迹可循,可这戴家场中的仙人,出现得太过突然。 搞不好那姓孟的就是个骗子,用了什么障眼法,蒙蔽了白场主和一众兄弟。” 周围戴家场的众人怒意稍解,又齐齐望向前方白琦所在。 许超急得满头大汗,主动请缨道:“场主,让我去趟陈圩,问问他们为何不信守诺言。” 孟秋伸手一止,道:“白兄,那日罗九差点吓破了胆,做不得假。陈长泰一个普通武夫,想来也不敢不听话。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变数。 派多少庄客去,也探不出个所以然,还是我走这一趟吧。” 说话间,把飞剑放出,身子一合,化作一道黄光飞走。 “嗡”的一声,周围人大惊,魏青激动得踏出两步,直念叨:“真有仙人在!” 区区十几里地,片刻即达。 孟秋绕着陈圩飞了一圈,庄中正热闹,呼喝之声整天。 他不敢直接入内,落在车吊桥处,暗暗将昊天镜拿了出来,预备一有不对,走为上策。 昊天镜已经过他初步祭炼,虽然威能只用得出百分之一,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够抵挡。 守吊桥的陈圩庄客见了孟秋,战战兢兢,连忙敲响铜锣,同时有人狂奔入内。 不过一会,一队人赶将过来。除了罗九和陈长泰外,还多出一个熟人。 当先的大胖和尚,正是毛太,提着禅杖,嚷道:“好小子,我还以为是个同名同姓的家伙,不想真是你! 今日,就要你为我徒儿还命来!” 第29章 仇人相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毛太和孟秋有杀徒之仇,孟秋何尝不是记起当年,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差点被这师徒三人杀了三次。 罗九和他并无仇怨,不好轻易伤人,这毛太杀起来,孟秋心里没有负担,当即一引飞剑,呼啸而去。 “来得好!”毛太一拍百宝囊,飞出师父赐下的赤阴剑,同样是黄色,只是剑光相比较起来,还要厚实一些。 飞剑在空中一碰,两人心中各自松了口气。 孟秋探得毛条眼下竟然还是练气期,无论法力还是境界,都要差了自己一筹,奇怪之余,又有些释然。 修行者,无论道佛魔亦或旁门,定功是要必备。练气到筑基期,哪怕天资卓绝者,也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打坐修心。 毛太这样成天在红尘里打滚,贪图享受的人,哪里会静得下心来修炼。 前有峨眉罗九,后有五台毛太,虽然知道门派一大,弟子难免良莠不齐,可这般不成材的也能入门,倒令孟秋对大门派的敬畏少了一分。 另一边毛太更为欣喜,虽然对方法力纯正,功力较厚,但飞剑品质,较之自己手里这把赤阴剑,要差了不少。 散仙以上斗法,还要看个人法力与法术运用;散仙以下,只要基础不差,法宝好坏就变得尤为重要。 况且他这次出门,师父还赐了件厉害的玩意。 想到这里,毛太不由得更加卖力,赤阴剑来回穿梭,似暴雨一般,狂轰乱袭,正和他那门乱披风杖法,是一个路数。 也亏得孟秋天资卓越,飞剑又是亲手所练,极度合契,仗着浑厚的法力,左接右挡,防了个滴水不漏。 修士之间斗法,和武林中人决斗相仿,灵识如同眼力,法力就是内功,法宝便是胳膊大腿,一招一式,全奔着对方身体去。 所不同着,是道法高明者,在法宝上生出变化,使其自带追踪。与人斗,可远远一剑,取人头颅而归;与法宝斗,能将之锁定,纠缠不休。 与前番罗九全凭法宝不同,毛太显然是有真功夫的,别看他面对醉道人毫无还手之力,可无论剑术和法力,在同辈人中,都属上乘。 孟秋长在境界更高,两人便是势均力敌,相持之下,谁也顾不得收敛法力。 顿时剑气横飞,只露出一点半点,地上如被犁了无数遍,现出一道道沟壑,最深的能够丈许。 连那吊桥也切去一片,寨门和了望塔早就破烂不堪,砖石飞溅,四处都是。 陈圩过来看热闹的庄客,还和上次一样,都走得太近,在第一波攻击中,很多人中招,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整个人被轰成一块烂肉,更有尸骨无存。 剩下的人吓得屁股尿流,连滚带爬躲入寨中,隔了两里多,远远看着,战战兢兢。 这般威力,还只是余波,罗九站得最近,虽然有法力护体,心里也直发颤,才知道前些天孟秋果然是手下留了情。 好容易等平静一些,陈长泰壮着胆子摸过来,开口道:“罗贤弟,我看那姓孟的不是个弱手,毛兄一时半会也难胜过。 眼下天色不早,不如你出手相助,快点将此人结果,咱们好收拾残局,接着回去喝酒吃肉。” 罗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剑术低微,插手进去,顶多是能帮毛太将孟秋压制住,绝对杀不死对方。 一旦逼得这等狠人逃走,后面肯定会记恨自己,到时候不给峨眉面子,再来报复,他可顶不住。 这陈圩不过是他玩乐之所在,并非必要,何苦拿命来拼? 罗九想得透彻,推脱道:“陈大哥有所不知,上次斗剑,姓孟的将我飞剑击落,伤了灵性,眼下操控不易。若是强行出手,非但伤不到对方,还会干扰毛兄斗法。” 陈长泰没有法力,当然无法看清两团剑光的具体模样,但还是心有不甘,道:“如果邓兄和你一起出手呢?” 边上跟来一个黄头发、红眼眶,看着五十多岁的老者,也跃跃欲试,看向罗九。 “他不行!”罗九伸手一指场中,道:“看见姓孟的身上那层法光没? 邓师侄虽练出法力,可没有法宝飞剑,拿根烧火棍御使过去,连对方一根毫毛都伤不到。” 护身法光,是修士的第一防御要术,便是法宝、飞剑差点的,也伤不得,更何况寻常兵器,无论如何锋锐力大,都近不得身。这便是修士远胜过武林中人的缘由之一。 陈长泰闻言,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看又看不明白,只得作罢,退到一边,遥遥观战。 转眼场中两人,斗了大半个时辰,孟秋是酣畅淋漓。 前次罗九太废物,几个照面,就顶不住,让他大失所望。 如今这毛太,武功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是以剑术不俗,正好用作磨炼。 开始孟秋经验不足,御剑还有些拘谨,全是仗着法力,与毛太缠斗,到了后面,剑术越来越流畅,渐渐由纯粹的防守,转变到偶尔还能攻出几剑。 毛条原本就在叫苦,他法力远不及敌人深厚,拖到现在,已经有些难以为继,等察觉对方争斗中还能慢慢进步,更是又气又怒。 他虽贪图享乐,但对安身立命的本钱上,还是下过苦功。年轻时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等拜师修行,飞剑一道上也是勤练不辍,十几年来的坚持,才有这一番成就。 哪知眼前在小子,五年前还是自己随手可杀的书生,现在非但功力比自己深,连剑术眼见着也要赶上自己。 毛太长得有些丑陋,资质不算顶尖,生平最恨那种容貌不俗,天资绝顶的少年,行走江湖之时,书生、少侠,杀了不少,想不到对头里面,又冒出一个。 他把牙一咬,悄悄放开百宝囊,将一件东西摸到手里,瞅准机会,扬手打出。 就见着一粒珠子弹到了半空中,迎风见长,化作一个惨白的骷髅头,双目、鼻孔、耳洞,不断冒出黑烟,上下牙板开开合合,咬得哒哒作响。 乃是毛太师父法元赐下的法宝,十二元辰白骨念珠之一。 这件法宝一套二十四颗,练成之后威力极大,便是散仙一流的人遇着了,也难抵挡。 但炼制手法,歹毒异常,需寻到十二生肖年月日时的男女各一对,将他们在十二岁生辰正时杀死,再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以秘法将一身骨血及魂魄全都熔炼到头颅中。 这一过程十分艰难,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法元辛苦好些年,害死人命无数,才得了七颗。 毛太手里拿的,是巳蛇阴珠,毒性最是猛烈,一旦不慎,吸入黑烟,功力弱者,立时毙命。 孟秋虽不知这件法宝的厉害,但也不敢叫其轻易拢身,忙抬手一记掌心雷,落在骷髅头上,阻了一阻,才从容召回飞剑,先护住己身。 第30章 虚张声势 巳蛇阴珠所化的骷髅头颅,在空中一个闪动,便消失不见,眨眼又出现在了孟秋身前。 嘴巴张得老大,直裂到了耳后根处,能塞进去三个成人的拳头。牙齿尖锐,闪着绿莹莹的光,十分可怖。 孟秋更是不敢接触,匆忙往后退出十多丈,左右两手各发雷光,将骷髅头颅打得一顿,接着飞剑猛然往前一刺。 “叮”的一声,飞剑停在骷髅头颅的眉间,无法寸进,反而被其一口黑烟喷在剑上,剑光如雪遇太阳,消减了一大半。 孟秋吃了一惊,忙召回飞剑,略一感应,只是附着的法力有所损耗,并未伤到飞剑本身及内里灵识,这才放下心来,又将法力充满,守在身前。 毛太趁机指挥赤阴剑疾冲而来,和骷髅头颅前后夹击,一个黄光闪闪,一个碧光莹莹,将孟秋困住,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孟秋没了别的手段,又不远轻易暴露昊天镜,只能将一身法力,尽数鼓动,周身法光顿时浓郁得如雾一般,飞剑亦是光芒大盛,黄中几乎要泛出金色来。 毛太看得妒气大增,这般浑厚的法力,在他看来,几乎是要入了筑基境界。当下收了飞剑,将全身的法力涌入巳蛇阴珠中。 这件法宝本就比赤阴剑强上许多,但消耗也大,在前番斗剑中,他已经耗去不少法力,眼下若要同时催动两件法宝,力有不逮,便选专一一件。 那骷髅头颅得了法力滋养,顷刻变得大了三倍,张开嘴来,牙缝间黑烟不断往外涌出,将头顶包裹在内,像是漆黑的火焰燃烧,又像一撮撮往上拉扯的头发,更显诡异和凶恶。 孟秋连忙祭出飞剑,当头拦住,岂料那布满剑光的飞剑,竟被这法宝一击弹开。 眼见骷髅头颅横冲直撞,迎面扑来,他大喝一声,双手一搓,一道粗壮的电弧,似长枪一样激射而出。他使得最好的法术,便是这掌心雷法。 “轰隆”一声巨响,旱地雷起,骷髅头颅上的黑烟被打掉一半,本身却并无停顿,直撞在孟秋身上上。 孟秋被撞得飞出几十丈远,才堪堪停住,身上浓郁的法光,已只剩薄薄一层,还有黑烟滚滚,如附骨之疽,黏在外头,不断消耗。 他咳嗽一声,感觉脏腑有些挪移,忙将飞剑召回,一边去解毒烟,同时将按住百宝囊,只要敌人再度驱使法宝袭来,就动用昊天镜。 另一边毛太却目瞪口呆,这一招他用了十成功力,满以为孟秋绝对挨不住,却不想对方只是被击退很远,并未受多大伤的模样? 难道此人已经筑基?他不由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顿时心里有些发慌。 这法宝他还能用上两三次,但要是伤不到对方,可就没了底牌。 想到这里,毛太不敢冒险,收回巳蛇阴珠,变换了大小,落在头顶盘旋,开口道:“姓孟的,看起来你伤不了我,我也杀不得你,权当平手。 我这次来,是替师父法元禅师打个前站,他老人家不日便会到此,你回去后,见着醉道人,传达一声,就说我师父等着他来相会。” 孟秋也自松了口气。那黑烟看似普通,可毒性猛烈,竟能消解法力。他填补了近乎一半的法力进去,才堪堪解决。 其实这才是十二元辰白骨念珠的正确用法。这套法宝二十四颗珠子,件件功效不同。巳蛇阴珠本就不以大力坚固取胜,所带黑烟阴毒至极,以之攻击,才是正理。 只是毛太不学无术,见过师父御使丑牛阳珠以力取胜,就以为所有的珠子都是这样。 孟秋情知再打下去,除非用了昊天镜,否则胜算不大,但也不愿示弱,喝道:“你们挑衅在先,想打就打,想停就停,哪有这般好事? 若想要我回去,倒也简单,前次那罗九答应了,将劫去的东西奉还,并奉上赔礼。今日若不送去,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毛太心里一怒,恨不得再给对方一下,但见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发虚,也怕其有底牌。 转念一想,即便答应对方,丢脸的又不是自己。何况罗九还是峨眉派的人,与自家门派,说来还有几分敌对。 他当即道:“此事在我来之前便有,是你与罗兄弟之间的约定,我自然不能不顾江湖道义,多管闲事,现在便能应你,不插手便是。”言罢缓缓后退,落回了陈圩。 孟秋并不追击,只喝道:“罗九,你如何说?” 罗九见毛太不愿意管,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怕了对方,忙一拍脑袋,哎呀一声,道:“我说今日心里总有个疙瘩,原来是把这事忘了。 孟道友,原谅我喝酒喝得有些神志不清,这就准备东西,必定在天黑前,送到戴家场。” “哼哼,那我便等着你来,好自为之!”孟秋说完,一合飞剑,化光而去。 等回了戴家场,山道前依旧满满都是人,一个也未离开,都等着他归来。 孟秋径直落到白琦面前,道了声“等”,便静坐一旁,暗暗恢复法力。 周围灵气如乳燕投怀,落入他眉心的明珠内,被转化为另一种精纯的法力,涌向丹田。 半个时辰后,太阳落下大半,前路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队人马,拖着车队,辚辚赶来。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满头大汗,卑躬屈膝,打着颤道:“白庄主,上次承诺的货物和赔礼,都在这里了,您老人家点一点数。” 白琦心底一块大石落下,朝着人群中的魏青打了个眼色,后者眼睛一眯,果然见着车上货物,还盖着“陶家镖局”的字样。 他上前检查,果然是他家镖局承接的那批货物,一毫不少,便点了点头。 白琦掀开另外的几车东西,都是金银、绸缎、毛皮等物,价值不菲,脸上不由泛出笑容,打发陈圩的人回去了。 戴家场顿时热闹的如过年一般,人人兴高采烈。各家势力的领头人,隐晦的围拢过来,目光热切。 白琦刚要再提结盟攻打陈圩,耳边突然响起孟秋的传音:“结盟可以,不要去陈圩,那边来了厉害的人物。” 他一怔,立刻又反应过来,对魏青说道:“魏总镖头,这批货物,还是得请你们送往长沙城。” 第31章 再见故人 那日白琦借口敌人已经服软,不好不顾江湖道义斩尽杀绝云云,糊弄了其他势力,加之陈圩收敛了许多,两边相安无事。 孟秋本以为自己天资不错,手握重宝,筑基有成,放到凡间便能大杀四方,不料一屈服于背景,二受挫于法宝,两度都未能达成目的,放在小说中,便是虐主的节奏。 他仔细计较得失,这一趟太过仓促,从黄潜处得来的诸多法术,尚欠打磨,对敌手段只掌心雷法和御剑术看得过去,没有一锤定音的底牌。 况且手中飞剑炼制时日过短,很是粗糙,用来对付普通散修,倒是不错,偏偏他惹下的敌人,又都是大门派。 到了此时,孟秋更加明白了传承的重要,所谓“法侣财地”,仅仅是有“法”,修行也会很艰难。 《黄帝内经》虽然是无上宝典,谈及修炼,元神精进和法力变换倒是说得清楚,但个中细节和经验却不提。 对于境界变化,一直以来只能靠他自己摸索,一旦遇到瓶颈,就只能外出游历,以期心境上能有所提升,带动元神松动,提升法力。 而那些门派弟子,只需请教师长,或是同门探讨,或许就能轻易过关。这就是有道侣的好处。 更别说修行中的各种危难劫数防不胜防,仅仅是少了一次同道的护持,说不定就会万劫不复。 至于“财”则更不消说,不提虚无缥缈的天降机缘,单单只要是一应物资全都不缺,孟秋能有一柄如紫郢、青索般的飞剑,或是练出番天印,别说区区毛太,就是其师父法元来了,都要落荒而逃。 最后一个“地”字,但凡他有个稳定点的洞府,布下灵阵,也不至每日苦哈哈的采朝阳初升紫气,壮大法力。 况且修行本极重视静功,没个安稳的地方,就算打坐都不放心。 短短一趟下山,就暴露出这一系列的问题,孟秋头疼之余,又觉前路逐渐明晰,痛定思痛,拒绝了所有见面的请求,躲入山中,深居简出,安心修炼。 中间除去取了炼制好的铜炉,练成一些丹药分发下去外,大半时候,他都在山中,将这一趟下山的经历,化作心境上的提升,元神触动,吞吐法力,增长了不少修为。 …… 一晃又是两个多月,孟秋正在山中默坐,忽然有所触动,睁开眼睛,见着一道剑光落下,现出杨达的身影。 五年之后,又见故人! 俗话说的人生四大铁,是吃苦享乐之间的经历纠葛,感情虽称坚固,却也难及两人虽然短暂、但同历生死的交情。 于此方世界而言,孟秋称得上真正的孤家寡人,没有来路,也无亲眷,若说有人能托付大事,也只杨达一人而已。 此刻再见,几如他乡故知。 “杨兄,别来无恙!”孟秋迎了上去,先打了声招呼,接着仔细打量。 杨达身上的衣衫打扮,和第一此见比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的干练模样。 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有了很大的转换,更加精神凝练,别无迷惑和疲倦,是以看起来要年轻了一些。 “孟兄弟别来无恙。”杨达也很喜悦,除去两个结义兄弟外,生平最为投缘的朋友,也是这个仅仅结识了一天半天的少年。 两人相视一笑,孟秋领着对方来了山中临时搭建的洞府。 两个两丈见方的石洞,仅能遮风挡雨。一间只一张石床,连床被褥也无;另一间是个丹房,放着一个粗糙的铜炉。 再往外不远处,一片斜斜的山崖下,放着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就是待客所在。 杨达有些动容。就算是他师父醉道人那般不拘享乐,洞府布置在同道中算得简朴,也是各样功能齐备,一应俱全。 等孟秋上了茶,他道:“我今天刚到这里,还在感叹戴场主和俞兄弟两个熟人都已离开,却听白场主说,孟兄弟你在此地,喜不自禁。 年前我曾去终南山喝泉崖送信,才得知你并未往那处投师,当时就很担心,还在山中寻觅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今日重新见到贤弟,非但安然无恙,还成功踏上了修行之路,真个是令人惊喜。” 他将两人杯中的茶都泼在地上,掏出一个酒葫芦,倒得满满,端起杯一饮而尽,又倒满,连喝三杯。 “令杨兄担心,却是我的不是、”孟秋陪了三杯,笑着道:“看来杨兄拜师醉前辈之后,大有收获,连这喝酒的本事也学来了。” 杨达放下酒杯,道:“我见你神气完备,精神饱满,显然所学也是正道,根基牢固,不知拜在哪家门下?”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在许家酒楼时,其实就知道一处白阳真人遗留洞府所在,那时还打算考验你一番,若是可靠,便同你一起去探查。 后来你拜在醉前辈门下,我又得了推荐,索性往北多走了一截路,去那白阳山寻宝。” 孟秋将北行的一路娓娓道来,只是隐去了圣帝陵寝取宝一事,说成是被两个女子夺了机缘后,又在山中无意得到的一门法决。 修行进度上也有所保留,但即便伪装成两年筑基,也令杨达大大惊讶。 他用了四年筑基成功,已经让醉道人很满意,不由道:“贤弟这份资质,比起峨眉门内的那些个天才,也丝毫不差。 可恨那两个女子,太过霸道,将前辈真人造福后人的遗泽,当做自家东西不算,还生生毁去,坏了同道机缘。 此举实非正道。回头我问问师父,是哪家门派,才能教出这样的门人弟子。” 孟秋也不好明说,否则难以解释,他一个初入修行界的新人,如何知道齐灵云、凌浑等人的名讳和家世。 “此事杨兄就不用操心了。若我有道法大成的一天,自然会找她们算个清楚。” 他只得含糊一句,又说起去过终南山,遇到黄潜,并得了法术传承之事。 杨达连声恭喜,并道:“明夷子前辈师徒二人性情高洁,师父也有过夸赞,将来或可结交一番。” 此外醉道人还有额外评价,说那明夷子修行修得心性淡漠,终日窝在山中,全然不理会人间疾苦,并非剑侠中人。 这句话倒不好说,一来背后非议他人,并非豪杰所为;而来醉道人说完,还提起孟秋也是一样的性情。 第32章 斗剑之约 孟秋自然不会知道醉道人的想法,又说起洛阳一带撞见左道害人一事。 他神色严肃,问道:“这般大事,峨眉派不可能没得到消息,为何过去三年,都无人管束,任凭那些个旁门左道害人性命?” 杨达脸色同样变得沉重,叹道:“师父曾去过现场,回来后受了点伤,问他也不多说。 只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解决,叫我不到散仙境界,不要前往邙山一带,也不要多打听。” 连醉道人都这样说,可见里面真的有重大隐情,孟秋便是有心,也无能为力,也不再问。 但事关戴家场的一摊子事,里面有很多疑惑:“杨兄,那罗九自称是佟元奇前辈的弟子,你可认识?” “认识倒是认识,他比我入门还要早两年。”杨达道:“你是想问他为何法力平平,还在凡间厮混吧?缘由倒不复杂,他已算是被佟师伯放弃。 这人天资是有,只用了很短时间,就练气入门。但心思不定,练起功来三心二意,无法入静,境界法力迟迟不见增长。 佟师伯将他关在峨眉后山的洞府,强迫他练功。偏偏他又耐不住清苦,哄得掌门之子齐金蝉师兄开心,求佟师伯放他下了山。” 他语气平淡,说起罗九来,似乎是谈论一个外人,也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孟秋想了一想,问道:“那我后面再遇到他,要如何处置?” “我来出手就是,贤弟不要动手。”杨达道:“虽然他不成器,但总是峨眉弟子,外人要伤了他,门中那些个师兄师姐和长辈,可不像我师父这般好说话。” 孟秋明白了,可不就是护短,打了小的会来老的么?确实是交给杨达处置更好。 他略过此事,又问道:“那毛太说,醉前辈和法元相约斗剑,杨兄此来,是否就是为了此事?” 杨达点点头,道:“事情还要从五年前说起,师父救下我们几个,那毛太当时不敢说话,回去后并不服气,找了他师父法元。 法元这人向来好面子,且五台派本就是旁门,行事向来不忌惮善恶,不以为毛太行事有什么问题,只抓住师父以大欺小,找上门来。 师父和法元谈不拢,动起手来,不分上下。后面又斗了几次,眼见得事情要往大了闹,一位老前辈出面调停,让双方斗剑来分胜负。 未免事情波及到峨眉和五台两大门派,闹得修行界动荡,约定两派的其他人不得出手,单靠师父和法元的个人交情,请来同道,以陈圩和戴家场作为营地,决一高低。” “我当时得知斗剑之事,便有预料,事情果然是由我们引发,醉前辈不过是替我挡了灾。”孟秋有些感叹,道:“却不知前辈何时到来,我好前去赔罪。” “这倒是不必,对师父来说,行侠仗义原是本分。他一生中,这等事情不知遇到多少,你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杨达劝他不要在意,又道:“斗剑之期便定在今年冬季的第一场大雪过后,算算时间,也就两个月,师父亲自去请几位前辈,不日就会来此。” “那山下接待之事,可有安排?”孟秋听到有了帮手,顿时放下心来,随口问了一句。 杨达道:“我已经同那位白场主说过,他行事颇为干练,想必会安排妥当。我便在留此地,同贤弟做个伴。” “如此甚好。我正嫌弃山里太过清静。”孟秋大喜,又问对方这五年情形。 杨达的经历却十分单调,除偶尔几次送信外,大多在峨眉山,或是醉道人自己的道场成都碧筠庵修炼。 接下来两人坐而论道。受限于门规,杨达不能提及峨眉派的道法和秘术,但单单是醉道人平素所讲的修行基础,就令孟秋受益匪浅。 而孟秋传承来着前古,许多道理,本就是当今修行源头,也对杨达颇有助益。 两人谈到兴起,杨达忽然道:“我修道至今,只在峨眉山中,同几位同门切磋过。彼时我等都没有筑基,斗剑也如同儿戏般,难以尽兴。 今日难得见到贤弟,境界相当,不若趁着天色未暗,切磋一番?” 孟秋自是愿意,先一步放出飞剑,再看对面法宝,是七把小巧的飞刀。 刀薄而锋利,长三寸七分,宛如一片柳叶。刀气泛青,冷而凌厉。 杨达道:“师父知道我生平惯于用刀,便在我筑基之后,从峨眉宝库中取了这套法宝来。 此刀唤做白虎七杀刀,上应西方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每一柄刀各有威能,合起来更是厉害无比。 我眼下功力浅薄,就算勉强能调动全套法宝,也只可发挥得出三成威力。是以准备取其中三柄,和贤弟切磋。” 孟秋见这七把刀的卖相不俗,单单一把,都比自己掌中飞剑还要华丽,不由苦笑道:“即便你用一把刀,我都不一定能挡得住。” 话是如此,可他当然不会认输,将飞剑往空中一抛,划出一道黄光,落在山崖之间。 杨达收起四把飞刀,只将剩余三把驱使,分为三路,围攻过去。 第一招双方也不用虚招,实打实的硬碰了一记。黄光一阵晃荡,有些不稳,这是法宝本质的区别。 青光却也未能占得上风,三路齐发,也因所附法力不如对方,被撞得往后倒退。 一番试探,两人各知自己和对方优势和短板,又不约而同斗起招数来。 杨达当年在江湖中,便有“神刀”之称,所用刀法清奇神异,令人防不胜防。 眼下他已经将这一套刀法初步融入到飞刀之中,且在没有了手臂和躯体限制之后,刀法更进一步。 若是换作两月之前的孟秋,定是抵挡不住。但和毛太斗剑之后,他已明白刨开飞剑本身的神异,飞剑之道其实和武学有颇多相同之处。 他便请白琦帮忙,搜罗了许多剑招,不拘好坏,囫囵学了一遍,前几天刚刚有所突破,仗着法力深厚,所使剑招,极为繁复。 便是杨达有三柄飞刀,同时发力,往往一套连环招数,也不及孟秋剑术多变。 但见一团黄光,反过来绕着三团青光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 直至明月挂树,星斗漫天,两人斗到兴尽,才肯罢手。 第33章 援兵初至 寒风萧萧,深秋已至。 除却松柏这等长青之木,其余的树连枯叶都难见着,只一个个骨瘦嶙峋的枝干,在风中有气无力的摆动,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伸长了脖子等候春风的哺育。 孟秋和杨达只在山上待了小半个月,便回了戴家场,安心等候。 醉道人命杨达先一步来此地,本就是要让他做好准备,接待各方助拳的朋友,自不能在外久待。 这日,两人连同白琦一起,正在屋内讨论道法,许超前来禀报,寨子外面来了六个人,说是受了杨达邀请而来。 三人忙外出迎接,见着特意搭建的芦棚下面,坐着五道一俗。 五个道士年纪都是三四十的模样,俗家打扮的这位年轻些,才二十多岁。 “虞道友,你们来了!”杨达满脸笑容,同打头之人寒暄几句,先将众人引到待客厅内,待坐定之后,介绍道: “这是此地的主人白琦白场主,武功超群,智慧过人。这次便是借了他的地盘行事。” 那姓虞的客人笑道:“玉面吼的大名,我等如雷贯耳,可不需要杨道友多说。我们兄弟五个,和白兄可是有过数面之缘。” “湘江五侠谬赞了!”白琦连忙谦虚几句,又感叹道:“前些年听说五位追查那淫贼穿云燕子柳雄飞,入了深山后突然消失,还以为众位遭遇了什么不测,不想却是成了神仙人物。” “侥幸而已。”姓虞的客人摆摆手,又问道:“还未请教这位道友的名号?” 杨达一拍脑袋,说道:“这是我的好友孟秋,在先前在白阳山修行,法力纯熟、剑术精湛,这次特意从北方赶过来助拳。” 孟秋行礼,六人听到这样的夸赞,也不敢因他面相嫩而怠慢,忙起身回礼。 杨达又来介绍湘江五侠,领头的这位唤做虞舜农,其余四个是他结义兄弟,也是师弟,分别是木鸡、林秋水、董人瑜和黄人龙。 这五人本是湖南有名的侠士,在本地颇有声望,当年在深山中追杀一个淫贼之时,无意遇见章彰施展法力,苦苦哀求,终于成功拜入门下。 杨达来戴家场之前,先奉命去拜访章彰,当时没见到人,只留下了一份醉道人写的信。 等章彰办完事回来,见信知了原委,便叫弟子们先过来,他随后就到。 至于六人中的最后一位,虞舜农介绍的时候有些郑重,道:“这位是我们几个的好友楚鸣球,拜在善化罗新大侠门下。” 杨达有些吃惊,忙道:“久仰久仰!能得楚道友相助,甚是荣幸。” 其实这楚鸣球名声不显,其师父罗新放到武林中,也是个二流人物。 无奈何罗新有个好姑姑,是大名鼎鼎的金姥姥罗紫烟,曾拜在岷山玄女庙住持七指龙母因空师太门下。 这位师太修为不算多高,没能渡过地仙劫,但罗紫烟青出于蓝,不到五十年,修成了地仙,且神通广大,连一些大派都不敢招惹。 罗新比罗紫烟小不了多少岁,虽名姑侄,实则情同姐弟,也因此鸡犬升天,跃入仙门,虽然至今仍未修到散仙境界,但寻常修士,无不尊敬有加。 楚鸣球是他踏入修行界后新收的弟子,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好在这人虽有些矜持,但也颇知礼数。毕竟杨达是峨眉派的弟子,算起来比他背景深厚得多。 在场之人连白琦在内,都算是修士,聚在一起,很快就热火朝天的讨论起道法来。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看起来面嫩的孟秋已经筑基,不由大惊。 抛开特殊的秘法不谈,修士的形体与面容,一辈子只有一次变化的机会,便是在筑基时候。所谓筑基无悔,这也算其中一部分。 但除了一些个爱美的女修之外,大多数人并不会轻易改变形容。 盖因筑基虽然没有劫数和门槛,可仅仅是所需法力积累,就得十分雄厚精纯。 门派弟子用了丹药堆垒,尚且需要细细打磨,何况散修,简直绝望。是以世上散修,大半都在练气期徘徊。 除去法力累积外,元神也要跟得上,方能够控制庞大的法力。到了筑基时候,大都需要静坐,平衡心境,丝毫不敢松懈。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耗费海量的法力,去更改体态和容貌? 一旦筑基失败,想要重新修过,可就难上加难。 所以面容年轻的筑基修士,不管先天生成,还是后天调整,无不是天资极佳的人物。 便是楚鸣球开始还有些矜持,也不得不放低姿态,热情许多。 待孟秋和杨达说了筑基的过程和其中需要注意的地方,其余七人都十分欢喜,虽然他们师父也曾教授过这些经验,但多懂一些,就多一分筑基的把握。 特别是虞舜农天资最好,已经接近瓶颈,将这一次的收获消化后,便可以准备晋升事宜。 孟秋也是收获颇丰,除了增长了许多法术应用技巧和见识外,更多的是补全了修行了常识,比如常见灵药和灵材的分布,以及法术运用等。 这一番讨论很是热烈,直到太阳落山,庄客过来禀报酒宴已经准备好,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酒足饭饱后,虞舜农问道:“白兄久居于此,孟道友又和敌人交过手,不知道眼下他们是个什么情况?” 孟秋才说了罗九的身份,六人有些愕然,看向杨达,道:“醉前辈来信,说峨眉派其他人不能参与这次斗剑,那这个罗九,该如何来算?” 罗九是峨眉长老佟元奇的弟子,大家都是不愿意对上,落败肯定丢脸,如果胜了,难保佟元奇不会有想法,毕竟峨眉的霸道,天下闻名。 杨达自然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道:“我会出手将他制住,等师父来了,便会将他送回峨眉山。 若他不听,自有门规处置,轻则收回修为,赶将出门,重则夺去性命,打散真灵。” 众人这才放心。 孟秋接口道:“至于毛太,我与他之间有大仇怨,上次没分出胜负,这次留给我来应付,正好试试我剑术有没有长进。”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何不先去陈圩走一遭?”这时楚鸣球突发奇想,道:“ 一来可以打探虚实,二来可以找机会赶走罗九,免得后面束手束脚。 再说,杨道友和孟道友都有了对手,我们六个前来助拳,可不能光等着两位出手。” 杨达连忙摇头,不愿节外生枝,可虞舜农等人都劝,他想了一想,才勉强答应。 第34章 优势在我 孟秋带路,除了白琦没有练出法力,仍旧留守戴家场外,一行人架起飞剑,很快到了陈圩。 被打烂的哨塔和庄门都已经修复,只庄子外头的地上还残留了几道深坑,能看出前次战斗的痕迹。 陈圩是个大村,有一千多户人家,房屋星罗棋布,街道纵横交错。 但罗九、毛太等人的位置却不难找。庄内有一栋最高楼,一眼可见,此刻天黑,更是灯火通明,呼喝之声老远就能听到。 虞舜农主张偷偷过去,无论出手也好,打听消息也罢,都能出其不意。 杨达并不同意,道:“师父与法元斗剑一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到了此时,非得要光明正大的胜过一场,才能压住对方。 我们这次算是提前来,本就有些不妥当,再偷偷摸摸的出手,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 依照那五台派的习性,法元必定是要挑刺,责怪我们不守规矩,趁机倒打一耙。 不如以商议斗剑地点为由,光明正大的查看,不至于无端生出事来。” 客随主便,既然杨达这样决定,大家也不好多说,任由他前去叫门: “峨眉派醉道人门下弟子杨达,与几位同道过来拜见,请毛太道友出来一见。” 酒楼中顿时一静,接着嘈杂声起,呼啦啦的出来一群人,除了毛太、罗九和陈长泰外,还有十几个男男女女,都是修士。 毛太一眼见着杨达,顿时心生怒火,又转头看了孟秋一眼,阴恻恻道:“当年一朝失手,留下你们两个祸害。 今次乃是两边光明正大的斗剑,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可真是好极了。我倒要看看,这回你们还有没有上次那般好运!” 说罢他不顾众人还在村寨之中,放出赤阴剑,一个呼啸,直直斩杀过去。 众人措不及防,只来得及浮出护身法光。还是孟秋反应迅速,将飞剑放出,架在空中。 只是仓促之间,防备不了那么周全,对方的剑气外溢几道,轰塌了周围几栋房子,顿时惨叫哭声大起。 且不提杨达,便是孟秋、虞舜农等,虽出身旁门,但也心向正道,恪守规矩,几时见过这等不将人命当做一回事的凶残人物。 楚鸣球大怒,当即取出一柄金光闪闪的飞剑,就要还手。 “楚道友且慢!”杨达连忙拦住,又看向毛太,喝道: “毛道友,你也是个出家人,心中怎地不怀半点慈悲,如此狠辣,全不顾这庄中百姓?” 正道众人义愤填膺,可身为此地主人,陈长泰却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毛太早就答应,等此间事了,就收他入门,现在已经将法决传授。 毛太一边与孟秋斗剑,一边不屑道:“慈悲?我自入佛门修行以来,见过不少大师,可从没听哪个说过和尚要讲慈悲。 佛祖爷爷说过,凡人如牛羊猪狗,生来便是为了供奉咱们这些修士,偏你们这些个伪君子多管闲事。我便要杀,你们能怎的?” 他故意将飞剑一转,七八道剑气往四面飞射,冲着更远处的房屋斩落。 杨达叹了口气,身上飞出三柄白虎七杀刀,将几处剑气拦截,又见毛太同伴都已放出法宝,忙一扯孟秋,低声同众人道: “走!这里人多,动起手来束手束脚。我们来时,村寨边上有一片树林,引他们到那儿吧。” 孟秋轻轻点头,一剑逼退毛太的飞剑,剑光回卷,兜起自己飞到空中,叫道:“毛太,我在外面等你,够胆就过来。” “不必激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毛太眼见杨达等人也都撤离,招呼同伴,道:“大伙跟我一起上。” 孟秋八人前脚才落到林中,毛太等人后脚就跟了过来。 除毛太和罗九外,另有十五人,仗着人多势众,便要动手。 “慢着!”杨达抢先一步道。 毛太冷笑道:“怎地,你要求饶?来,从佛爷胯下钻过去,就饶你们一命。” 楚鸣球气得破口大骂,杨达却并不理会,喝道:“罗九,你也算是峨眉弟子,怎敢更这些左道妖孽搅合在一起,还不速速离开! 否则叫佟师伯知道了,我看你要如何收场!” 罗九就有些胆怯,在峨眉山中,他曾仗着入门早,便想欺负杨达,不料踢到铁板,反被教训得厉害。 后来佟元奇一怪他不守门规,二恼他本事低微,在师弟面前丢了脸,狠狠责罚了一顿。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罗九也不愿输阵,硬着头皮道:“杨达,我入门比你早,便是你师兄,你凭什么管我?” 杨达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你若不听劝,我今天就将你捉回去,交给佟师伯处置。” 罗九吓得双腿打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得看向毛太。 毛太心里有些不屑,但面上也不表现,帮着解围道: “杨达,当初我们两方,本就是以尊长的名义约定斗剑,与背后门派无关,罗九道友想帮谁,是他自己的事,你牵扯上门派做什么?” “你还记得两方约定?”杨达道:“那时可是说过,除当事人师徒外,两方同门不得出手。” 毛太呵呵一笑,道:“规矩只说不能请各自门中相帮自己,并未说不能帮助对方。” 杨达哪里料到对方这般能言善辩,一时语塞。 罗九也挺了挺胸膛,松了口气,道了声:“正是这个道理!师弟你凭什么管我?” 杨达还要说,孟秋冷声道:“杨兄,不要说了。既然他自己都这般说,那便将他交给我。 刀剑无眼,过会他要是命丧在我手上,记得把他的脑袋连同这番话,一起带给佟元奇前辈。” 他双目似电,盯着罗九,盯得对方心头猛跳,情不自禁想起那夜飞剑临头的一幕,脑子一木,双腿间止不住的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哈哈哈哈!”在场众人无不是耳聪目明之辈,立刻察觉。 楚鸣球伸手一指,大声笑道:“他尿裤子了!哈哈哈哈!” 罗九同伴齐齐皱眉,纷纷躲往一边,十分嫌弃。他涨红了脸,大叫一声,架起飞剑,歪歪斜斜的飞走了。 毛太暗叫一声“废物”,怕动摇了军心,忙道: “众位勿忧,此人法力浅薄,无关紧要。咱们十六个对他们八个,优势在我!” 第35章 倒师为徒 随着毛太一声呼喝,邪道众人纷纷掏出了法宝。 这十六个人中,光飞剑就有十柄。其余六人手中的布兜、药铲等,也都带着法光。 上次孟秋见过的那个黄头发红眼睛的老头,也得毛太赐了个木鱼。 孟秋等人神色一下凝重起来,但凡带飞剑类法宝的修士,都不好对付,不是自身有些本事,就是背景不差。 杨达暗吸口气,知道多说无益,也取出白虎七杀刀,顿时白光闪闪,寒气四散。 刚才他出手太快,众人看不真切,这会才细细打量。这法宝品质,要超过在场所有人。 “不愧是峨眉大派弟子!”念头才在众人心头划过,就见着楚鸣球放出飞剑,一道金光闪入半空,隐隐有龙吟声传来。 毛太等人脸色一变,死死盯住不放。 除了炼制手法特殊的飞剑外,各派飞剑以金光为上,白光次之,青光又次之,黄光还要次些。最下等的飞剑,颜色大都斑驳不纯,离不了青、黄、灰、绿、红等诸色。 眼下毛太的飞剑是纯色青光,杨达的能有白光飞剑,已经非常了不得,怎想到一个看起来毫无来历的小子,能拿出金色飞剑。 “咳咳。”毛太咳嗽一声,假装不在意,道:“我师法元罗汉与醉道人相约在雪后斗剑,咱们做弟子的,不妨先小比一场,权当预演。 不过既然是斗剑,自然是双方都报上名号,方才显得正式。敢问这位道友,出身哪家门派?” 楚鸣球巴不得别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号,斜了对方一眼,道:“我乃善化大侠罗新真人唯一弟子,楚鸣球是也!” “罗新?”邪道好几个人心里直打嘀咕,根本没有听说过。另有七人脸色一下凝重起来。 毛太惊道:“这位罗大侠可是衡山白雀洞金姥姥罗紫烟最疼爱的哪个侄子?” 见得对方点头,他心里游移不定。这位金姥姥罗紫烟厉害非常,就算是他师父法元也不敢招惹。 五台派家大势大,自然不会真的怕此人,但分拆开来,也只教主太乙混元祖师、大师伯脱脱大师等寥寥几人,能够胜过或匹敌。 毛太暗叫一声晦气,想不到会遇到这等人物,只得朝边上两人打了个眼色,暗中传声道: “曹道友、郁道友,我要应付杨达,这个毛头小子,交给两位如何?” 这两人分别是火狮子曹飞、白虎星君郁次谷,乃是华山教主烈火祖师的师弟火星子杨烧的徒弟。华山派也是一个大宗派,门下弟子的地位也不会比对方差。 曹飞和郁次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俩的师父和法元相交莫逆,才遣了二人过来打头阵,自然是要出一把力。 毛太顿时满意,又问道:“那姓孟的小子我知道,另外五位道友,又是从何而来?” 湘江五侠也将飞剑放出,有些窘迫,盖因飞剑青黄,卖相不佳。 虞舜农答道:“在下虞舜农,是朱砂吼章彰真人门下,这四个是我师弟,木鸡、林秋水、董人瑜与黄人龙。” “哈哈哈!”毛太面露轻蔑,嘲笑道:“章彰不过才区区筑基,也敢称真人?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洞元自然经诀》有言:“真人者,体洞虚无,与道合真,同於自然,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真人是指得道成仙之人,放在此世,原本对应成就散修境界之人。 只是后来道教影响和规模逐渐广大,称呼变得不那么严格,别说筑基期就被称真人,就是炼气期,也有人自称真仙的。 毛太一句话,气得湘西五侠发抖,就要出手。 孟秋忙将飞剑往前一划,截住几人,道:“莫要中了他的奸计。” 他同毛太比斗过,知道这几人里,只有自己、杨达能够对敌,就连拿着金色飞剑的楚鸣球,法力也不差了不少。 “咦?刚才没有看清,原来这里头最差的一个,是这个小白脸。”毛太阵中,一个绿色短裙,衣着暴露的女子心头暗想,忙抢前一步,款款而出。 但见她步履妖娆,面若桃花,娇滴滴的道:“奴家唤做九尾天狐柳燕娘,小弟弟,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显然是她见孟秋剑光黄中带灰,显然差之又差,觉得是个软柿子好欺负。 边上其他几个男子,只道她是看上了对方,笑骂道:“有我们几个,难道还喂不饱你么?这小白脸一看就不中用,可别被他一张脸迷惑。” “浪蹄子!”倒是另外一个女子看穿了柳燕娘的想法,暗骂一声:“这等好事,哪能叫你独享。” 她外套一件轻纱薄衣,内穿一件大红肚兜,雪白的胳膊大腿若隐若现,十分诱人,咯咯一笑,道: “柳姐姐,这位小哥可正年轻,血气方刚的,你一个人恐怕战不下来,不若妹妹和你一起。” 这位百花女苏莲,与柳燕娘一样,都是左道中有名的淫娃,自身没什么本事,靠着身体走遍天下,四处勾搭,挣来不少身家。 二人除了手中飞剑外,还各有两三件较为厉害的法宝,寻常散修,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孟秋恍若未闻,并不见着两人放在眼里,而是仔细打量对方剩余的其他人。 杨达已经明摆着要对阵毛太,而楚鸣球已经另外两人交上手。剩下十一人中,还有五个明显要厉害一截。 他暗中计较,开口道:“湘江五位道友,那五个拿飞剑的,交予你们应付,如何?至于其他的几个,一并交给我。” 湘江五侠自无不可,杨达却道:“分我两个,就那对兄弟。” 敌人中有两人矮胖一致,模样相似,显然是对双胎。 孟秋和杨达对话,并不遮掩,对面也听得到。那对兄弟对视一眼,咬牙道:“风箱峡恶长年魏七、水蛇魏八,向杨道友讨教。” 另外八人也报了名,乃是恒山三个有名的凶人的徒弟,七煞手常鹤、鬼焰儿朱赤午、仙掌雷召富、大力仙童洪大肚、独角金刚阳健,以及西川三寇五花豹许龙、花花道人姚素修、假头陀姚元。 只剩最后那个红眼金毛的老者,缓缓说道:“小老儿乃是毛太师尊座下大弟子邓明,曾在江湖有个匪号,唤做火眼金狮。” “嗯!”孟秋、杨达以及湘西五侠这几个混过江湖的,都站直了身子。 此人是江湖上的老前辈,当年可谓是如雷贯耳。仅是这点也就罢了,关键在于,他本是毛太的授业恩师。 也就是,毛太入道之后,收了原本的师父做徒弟! 第36章 接二连三 “邓老前辈,值得么?”杨达情不自禁开口问道。 “孔子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区区俗世浮名,有甚值不值得的。”邓明脸上并无尴尬,淡然道: “况且踏上道途,便与从前两断,别是一番新生,何必执着于从前种种。” 杨达默然,念及当年自己三兄弟,在江湖中声名日高,风光无限,还不是为了能踏上仙途,便抛弃一切,历经生死。 倘若在遇到醉道人之前,有一人过来展露法术,说收他为徒,他会不会顾忌对方的身份、地位、善恶? 孟秋叹道:“老前辈,你求道之心令人佩服,只是敌我两分,我出手可不会留情。” “人生七十古来稀。到我这把年纪,已可称老贼。”邓明看得很开,道: “临死的前几年,能踏上修行,知前路并不断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自不需要道友留情。” 孟秋也不说话,只拱手一礼,心中颇多感慨。 对邓明又是鄙视又是佩服。鄙视他一把年纪,晚节不保;佩服他矢志求道,老骥伏枥。 对毛太又是佩服又是鄙视。佩服他一旦得道,不忘提携恩师;鄙视他明显能有更好法子,偏要做出这种安排。 毛太可不管这些。自从修仙有了点成就之后,便自觉将修士和凡人分成了两样物种。 对于收曾经的师父邓明做徒弟,他不认为是报恩,也不以为是侮辱,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已。 见着对面沉默,他有些不耐,道:“那边华山派的曹道友和郁道友三人早就开始斗剑,杨道友,咱们也不要耽搁了,请吧!” 毛太将赤阴剑一使出来,便如同发了信号,众人齐齐动起手来。 双方分出四路,占了林中东西南北四处地方。 湘水五侠和恒山五人在北;杨达和毛太往东;南面留给楚鸣球和华山派曹飞、郁次谷。 孟秋将飞剑一绕,圈了邓明、百花女苏莲、九尾天狐柳燕娘,以及剩下的西川三寇五花豹许龙、花花道人姚素修、假头陀姚元,占据西方。 四处剑光同起,光耀冲天,连星辰的光辉也遮盖住了。剑光到处,树木似镰刀下的稻草,成片的倒下,咔嚓之声不断。 那些个鸟兽早就在众人到来之后,受了气势压迫,逃得无影无踪。 其余三处,都是势均力敌甚至稍弱的态势,孟秋知道自己这一侧,乃是今夜斗剑的胜负手,出手便极凌厉,飞剑直奔邓明而去,先攻击对方最弱的一环。 他虽然有些佩服邓明,可生死之斗,容不得半点同情。 其余五人都很自私,但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同时放出飞剑法宝,过来拦截。 许龙手里是一个药铲,泛着绿光。姚素修手中布兜看着质朴,但一用法力催动,里外都透出粉红的光。姚元的法宝倒是最正经,是个麻做的蒲团,光显玉色。 苏莲和柳燕娘两个,一边催动飞剑左右缠绕过来,一边嘴里“小弟弟猴急什么”之类的淫言荡语不断。 两边飞剑法宝各展法光,在半空一撞,呼的一下,劲力四溢,撞向周边,似有一股龙卷掠过,一合抱的大树,也被带得连根拔起。 再扩散到外围百丈远,依旧如同狂风过境,吹得树梢猎猎作响,枝条乱抽。 一击之后,孟秋又驱使飞剑,分别同敌人斗了十几个回合,预估出了对方的实力。 这五人全是练气境界,且没有一个超群之辈,只是靠着法宝以及灵识追踪,结成一片,以做抗衡。 两个女修飞剑最为厉害,法力看似深厚,实则不够凝练,想必是吃了许多助长法力的丹药,却又没有经过打磨。剑术更是极差,只会直来直去。 至于其他三人,连带法宝,并没有什么可以说道,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敢掺和进醉道人和法元的斗剑中来。 孟秋心中主意一定,当即将飞剑往后稍稍一拖,五人中有的追,有的迟疑,果然是不能统一,显露了破绽。 趁此机会,他遥传法力,飞剑骤然加快了三分速度,穿透敌人露出的防守缝隙,直奔邓明而去。即便对方没有作为,仍旧是他要想剪除的第一个敌人。 其他五人已无法追击,许龙猎人出身,反应最为迅速,一指药铲,化作一道绿光,直奔十几丈之外的孟秋,妄图围魏救赵。 但孟秋不为所动,仍旧操控飞剑一直向前。 邓明叹息一声,并未催动护身法光,而是将全身的法力都涌入手中的木鱼当中。 “咚”的一声,木鱼无锤自振,声波收敛成一束,迎着飞剑而去。 这个关头,他亦然明白,单靠自己,是守不住,惟有拖住对方一瞬,让同伴许龙的药铲能够攻过去,才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他想法很好,却估错了双方的实力差距。飞剑一点也不停留,径直穿过声波,又透过了他的胸口。 “唉!”邓明又叹一口,屈指作了犍锤,敲在木鱼上,伴着一声脆响,盍然而逝。 孟秋眨眼便杀了一人,以飞剑之速,此时回防仍旧来得及。 但他对快到面前的药铲视若无睹,只驱使飞剑,往回一兜,去杀花花道人姚素修。 这人慌得大叫道:“几位道友救我!”连忙抖开布兜,将自己往里头一罩,整个人化作一团粉雾,往后直退。 苏莲和柳燕娘的两把飞剑赶将过来,拦在前头。 却只见着一道土黄的光,似游鱼过隙,一穿而出,扎入粉雾之中,噗的一声,像戳破了一个泡泡,雾气顿时消解。 那药铲终于锄到了孟秋跟前,他不慌不慌,催动法力,一团白色云气升起,往上一托,将这法宝托住,接着伸手一捉,将之拿起。 许龙大惊,拼命催动法力,可药铲握在对方手中,纹丝不动。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放弃法宝,转身就逃,同时大喊道:“我都说不要贪图妄想能进五台派,非要逞强。 孟道友,都是姚元那假和尚拉着我们过来,法宝我不要了,求……你……饶……我……一……命……” 许龙使出神行术,正往林外奔去飞奔,突然眼前出现一具有些熟悉的无头躯体,比他还快,眨眼消失在大树之后。 他的思维顿时迟钝,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最后一句话,接着一种坠落感传来,眼前一黑。 第37章 红粉骷髅 转瞬之间,六个人死了三个, 那两个女修,早就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连飞剑都指挥不动。 孟秋将飞剑一招,打了个转,直奔离着许龙最近的柳燕娘去。 柳燕娘惊叫一声,仓惶的催动法力,短裙顿时腾起一阵香雾,将身体裹住。 调动了这一件护身法宝后,她仍旧不敢迟疑,又把飞剑收回到了身边,同时发髻上一只玉簪自动脱落,悬在头顶。 下一刻孟秋的飞剑就攻来,并未用上什么技巧,纯粹以法力撞了上去。 “叮”的一轻声,柳燕娘的飞剑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猛的一抖,掉在了地上。 孟秋操持飞剑,仍不停歇,剑光骤然高涨,斩在那只玉簪上,似切豆腐一样,一掠而过,最后落在香雾上。 香雾仿佛被火点着的棉花一般,瞬间收缩成一小团,颜色浓郁的如同祖母绿的翡翠,才勉强将致命的攻击挡住。 这一番动作看似很长,实则只在一霎那完成。 柳燕娘身上最好的三件法宝,接连被破,完全吓破了胆,喊道:“道友,我知道错了,只要你肯饶我一命,什么都肯依你。” 她嘴里叫唤,手上动作更是迅速,将短裙法宝一收,连带香雾一起消失,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胴体来。 此地树木早被摧折,点点星光摇落,以修士的目力来说,简直和白天并无二致。 柳燕娘甚至还怕对方误会,将百宝囊丢到了一边,抚腰提胯,搔首弄姿,摆出个十分诱惑的姿势来。 她容貌艳丽,身材妙曼,平生最大的本事,就在此道上。 从前所遇修士,无论是领她入道的老散修,还是后来接触的毛太这等名门弟子,以及许许多多的庙中“大师”,看似正儿八经,可只要见着她宽衣解带,无不神魂颠倒,把持不住。 她料想孟秋这样的年轻男子,血气方刚,更难逃一个“色”字。 却不知孟秋前世在网上阅尽千帆,何等场面没见过?此世更在轩辕帝陵静坐三年,心中早就自然而神。 但见剑光到处,柳燕娘的人头落在地上,滚了半脸的泥巴,另一半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场上还剩下两人,苏莲十分惶恐,知道逃脱不了,又不敢反击,只学柳燕娘一样,将飞剑拢在身前,瑟瑟发抖。 假头陀姚元却不一样,无论是刚才被许龙指责,还是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在面前,好像从来没有后悔或是害怕过。 此刻也只是眉头微皱,看着地上人头,摇头叹道:“可惜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儿,却被道友这般轻易的杀死,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将玉光蒲团置于地上,揽过柳燕娘的身躯和头颅,搂在怀里,道:“说好的要一起投身五台派,共享极乐,可惜时运不济,只能做对短命鸳鸯。” 不需孟秋动手,便已自碎气海,殒命于此。 此人干脆,孟秋也由得他自绝,又将飞剑投往了最后一个敌人处,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送你上路?” 苏莲此刻如雨打芭蕉,止不住的颤抖,脸色惨白,依旧挤出一丝讨好与楚楚可怜的笑容,道: “好哥哥不要这般着急,奴家有些喘过气来。” 她一边娇喘连连,时不时带着上几声呻吟,一边扭动腰肢水蛇,款款而来。 法力鼓动,薄纱飞扬。腰间露出一条红绸,上面缠着个铃铛,叮叮作响,引得人不自觉的注视过去。 入目便是一抹晃眼的白腻,中间的肚脐眼,像是能够射出千万道蛛丝,将人罩着里头,脱身不得。 “呵!”孟秋轻笑一声,操控飞剑,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击敲飞苏莲的飞剑,突入护身法光之中,接着一绕,又结果了一条性命。 这一次,头颅上残留的是错愕。 “流不尽的长河水,斩不完的美人头。”孟秋伸手一招,将所有百宝囊、飞剑以及法宝收到手上,取了苏莲腰间的铃铛轻轻摇动,笑了笑。 这铃铛也是一件厉害的法宝,能发迷魂之音,无形中让人入迷,失去神志。一旦深陷其中,便会对法宝的主人言听计从。 苏莲平素用此宝配合姿容仪态,几乎无往不利,却不知道孟秋以《黄帝内经》之法筑基,元神极为凝练,根本不受迷惑。 孟秋将这边的敌人杀光,并未立刻去帮同道,先将此地清理干净,才施施然往北面飞去。 等到了地方,争斗已经结束,周围树木,已经不剩多少,只是湘江五侠所处的位置,毁损的要比对面多得多。 七煞手常鹤等恒山五个贼人,似乎早知道孟秋要来,提前离开。 湘西五侠里头,也就虞舜农状态好一些,还有些精神头,其他四人,一眼就能看出脸上疲惫,显然元神损耗不轻。 但从外表来看,却正好相反。虞舜农额头见汗,头发湿漉漉的,后背衣衫透出水渍,很有些狼狈。 另外四个,无一见汗,身上脸上都不带一点风尘。那黄人龙的衣服,仿佛换过似的,跟新的一样。 孟秋知道他们是吃了大亏,只是强撑着不愿在同伴面前露怯,便装作若无其事,一起往另两个方向。 杨达与毛太那边已经结束,众人到了南边。 楚鸣球最先出手,可结束的最晚。虽然他手中飞剑厉害非常,奈何法力不济,剑术一般,发挥不了此剑的全部威力。 若非华山派曹飞、郁次谷,不愿得罪他身后的金姥姥罗紫烟,只是一味和他纠缠,并不拼命,恐怕他早就一败涂地。 这两人见己方败局已定,便猛的一运法力,逼开对手,架起剑光把自己一裹,见机离开。 孟秋和杨达倒是能够跟上对方,但追到陈圩里头,不说要受毛太等人围攻,就是周围的房屋百姓,也是一大麻烦。 楚鸣球见着众人到来,羞愧道:“杨道友,我法力不济,丢了师父的脸,还耽搁了你的大事,无颜再留在此地,就此别过。” 说罢不等大家有所反应,架起飞剑,径直投往东南去了。 湘江五侠面面相觑,迟疑一阵,也提出要走。 杨达忙道:“咱们六人同来,一个也未折损,还剪除了对方几个羽翼,已算是大胜。 我还想着回了戴家场,请白场主帮忙置办酒席庆功,不想楚道友志气高,竟以不胜为败。 实则今日若非几位相助,单凭我和孟道友,是万万不能和毛太一众抗衡。 几位若也要走,岂不是叫我和孟道友,以后只能龟缩山中,不得出门?” 孟秋也帮着开口劝说,这五人才顺势留了下来。 第38章 事后座谈 一行人回了戴家场,白琦还等在厅中,见只有七人,脸色大变,急问道:“楚兄弟呢?” 等听了杨达解释,才长出一口气,便要招呼人去准备酒席。 孟秋连忙拦住,道:“这冷天的,晚上便不要折腾人了。再说我等都是修士,即便是饿了,食用辟谷丹药还方便些。 吃酒吃菜,不过是为了饱个口腹之欲,不必选在眼下这个时候。白兄,你便弄些茶水来就好。” 杨达方才只是为了劝湘江五侠回来,说的托词,并不是真的要摆庆功宴。 当下几人也无意见,白琦从谏如流,煮了茶来,又弄了些果子蜜饯。 众人围坐,说起刚才斗剑的情形,对那毛太不顾百姓性命,肆意出手,无不愤怒。 孟秋叹道:“怪不得修士极少出现在人间。单是炼气期的争斗,就有这般大的破坏力,倘若几个真仙下来,山岳都要为之崩塌。” 白琦也点点头,笑着道:“从前只是听说过仙人,从未得见。这几日来,见过的仙人比听说过都多。” 众人哈哈一笑,怒意消解,杨达往下述说。 及白琦听到邓明与毛太师徒之间的事,想到孟秋毫无要求,就赠了他一本法决,心里更加感激。 很快聊到斗剑,虞舜农道:“我们师兄弟五个对五个,都极为吃力,一路落在下风。孟道友以一打六,还能尽数诛杀,实在令人惊叹。” 孟秋谦虚道:“邓明才刚入道,做不得数;西川三寇法宝极差,战力不佳;两个妖女法力虚浮,不擅剑术。 且这六人,各有打算,并不齐心,换做几位过来,结果也是一样,并无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他轻描淡写的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细节与算计全都不提,似乎真的就仗着法力,一个一个的杀过去。 湘江五侠也听不出有什么问题,黄人龙当下就有些不服,暗道: “虽然这位孟道友已经是筑基境界,但看他飞剑那般差,应该是个苦修之士。法力或许雄厚,斗剑恐怕一般。 也真就是运气好,挑对了对手。唉,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和他换一换。 不但能替师父挣一份面子,还可得到那几个人留下的飞剑法宝,补贴门中。” 朱砂吼章彰只是个筑基境界的散修,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却依旧想尽办法,替徒弟们都准备了飞剑,是以湘江五侠无不感念。 接下来虞舜农说起与恒山五个凶徒的斗剑,将对方道法和所用飞剑讲得仔细,过程却很含糊。边上其他四个师兄弟,脸上有些不自然。 杨达心里明白,也不多问,岔开话题道:“那华山派、恒山派和五台派素有交情,又都在北边,过来相助,倒也正常。 西川三寇和风箱峡二恶,却是远在西南,为何也来送死?” 孟秋道:“前次我从北边回来,终南山黄潜道友曾说,近年来五台派大肆招揽修士,不拘好坏。 方才争斗中,听西川三寇的口风,似乎也是毛太许诺,等斗剑之后,介绍他们入门。”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杨达恍然。底层散修日子过得艰难,能有机会进入大门派,自然想要一搏。 “可惜踢到了铁板,枉费了性命。”虞舜农笑道: “那毛太虽然出身大派,可看他酒色荒淫的模样,道法定然一般,如何能及得上杨道友。” 孟秋却是知道毛太的厉害,皱了皱眉,问道:“恶长年魏七和水蛇魏八两兄弟,是有什么奇术么?” 杨达摇摇头,道:“这二人本事一般,只几个呼吸便死在我的飞刀之下。是那毛太本领极高,法宝精奇,与我相持不下。 他还是感知到孟贤弟腾出手来,才从容退走。否则就算再僵持久一些,我也不定能够胜过。” 当下杨达便将与毛太斗剑的过程道来,说得极为细致,包括对方的法力高低、飞剑样式、剑招风格、法宝能力等。 “他那法力和飞剑,并不如何出奇,但有个骷髅头颅法宝,很是厉害,非但力大无穷,且行动诡异,好几次我都差点着了道。” 杨达神色凝重,将这法宝细细描述了一遍,生怕将来几位同伴遇着了,疏忽大意,送了性命。 末了又道:“除去法宝外,此人的剑术也极为不凡,难怪当年在江湖中,能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武功和剑术,有许多相通的道理。但凡在江湖中闯出过名头的修士,剑术绝不会差到哪去。 就拿湘江五侠来说,无论飞剑还是道术,都比不过恒山那五个凶徒,却能与之僵持,不至丧命,就是因为剑术要高明一些。 是以五人清楚,若换他们去对上毛太,胜或许能胜,却也少说要折损一两个。 孟秋等杨达说完,又问了几处细节,叹了口气,道: “前次我和毛太斗剑,他先用飞剑,后用骷髅头颅法宝,并不同时,应该是法力不济。这次却能两者齐出,看来法力是增长了许多。 再者他之剑术固然犀利,但我自忖苦练三月,并不会输他。 杨兄比起我来,还要厉害几分,飞刀又强过他的飞剑,理应胜过一筹才是,现在却又只能打个平手,看来这人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难怪以他如此嚣张跋扈的性情,陈圩又近在咫尺,却三个月来,忍住不来找我麻烦。” 孟秋承认自己先前是小看了敌人。金身罗汉法元在修行界,也是大名鼎鼎之辈,毛太能拜在其门下,自然非比寻常。 湘江五侠这才知道,原来孟秋早就和毛太有过交手,听起来还不落下风。 黄人龙想起刚才,心中有些羞愧,暗道:“我不过一个刚入门的修士,哪来的胆子,敢小觑一位和师父一样,都是筑基境界的真人?” 虞舜农却是另外一番想法:“今日敌人中的那几个华山派、恒山派的,都没听过也就罢了,连楚道友的背景,似乎也了解不多。 单看那毛太等大派弟子对楚道友的态度,就知道罗紫烟前辈,绝非寻常修士可比。 唉,这湘江一地,还是太过狭小,等筑基之后,还是应该外出走走。” 众人心中各有所想,白琦插不上话,却也听得心潮澎湃,只恨自己不用功,没能修出法力。 几人一直谈论到了天色将明,才各自回房打坐调息。 孟秋想到从敌人手上搜刮了不少东西,便同杨达打声招呼,回了山中。 第39章 收获满满 山崖高有数百丈,洞外冷风簌簌,洞内却有几分暖意。 大大小小的战利品被摆在了石床上,微微泛光。 这里头最值钱的,显然是两柄飞剑。 孟秋取了柳燕娘留下的那飞剑来看,长约九寸,通体银白,像是一把梭子,两头尖,中间宽。 灌入法力入内,黄光中略带银色,虽然也是最低档次的法宝,但比孟秋自己打造的,还是要好一些。 他又拿起了苏莲遗留的飞剑,和普通长剑样式相同,只是缩小了许多倍。 剑总长不到八寸,剑柄用极细的丝线缠绕,似乎是蚕丝。剑身是竹节一样的青色,上面刻着两个篆体字“灵竹”,似是飞剑的名字。 这把飞剑剑光也是黄色,但比另一柄要纯净许多,在同等飞剑中,已经称得上品。 孟秋颇为欣喜,连道几声“明珠暗投”,当即决定,将惯用飞剑换成这柄灵竹剑。 此剑原主人已死,飞剑中原本的印记失去法力补充,便会慢慢散去。 但孟秋自然不会等那么长时间,立刻将苏莲留下的印记驱散,打下自己的灵识。 飞剑顿时像是活过来一样,缓缓升起,飞出洞外,似鸟离了樊笼,复返自然,雀跃不已。 满意的试完新的飞剑之后,孟秋又将柳燕娘留的飞剑中的印记驱除,然后收到自己百宝囊中。 接下来的几件法宝中,那短裙没什么可看,其余玉簪、药铲、木鱼、布兜、蒲团等,都很普通。 虽然孟秋手中,只一柄飞剑,但也不怎么瞧得上,只祭取了药铲,其余几件搁置一边。 倒是那个铃铛,相当不凡。外面是亮银色,刻着繁复的花纹,细看是一串细小的文字,记录了这法宝的口诀,摇动之后,能发迷魂之音。 内里暗金色,同样有一篇口诀,却是相反的用法,能驱邪定魂,不仅能破迷魂之法,还能助人入定。 苏莲明明有这两件上佳的法宝,若能勤修苦练,发挥出全部威力,孟秋想要杀她,也不容易。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女若不是四处交际,恐怕仍旧在凡间打转,指不定被哪方富贵,收为禁脔。 仅仅是这几样收获,便应了那句古话,“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况且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三个百宝囊。 柳燕娘和苏莲各有一个,另外一个是假头陀姚元所有。 姚元的袋子里,除了些金银,以及惯走江湖的丹药、衣物外,尽是些经书,什么《茎刚经》、《玉液女经》、《佛说妇人遇股经》之类,发人深省。 柳燕娘留下的那个百宝囊中,金银珠宝铺了满满一床,孟秋挑出一颗大的夜明珠,嵌在洞顶,竟比外头星光还亮。 此外还有很多个瓷瓶,孟秋打了两个看了,都是炼气期助长功力的丹药,拿来也无用处。 最后将苏莲的宝囊抖落开来,掉出来一堆的衣服,各色各样,素白、艳红、暖黄、冷蓝,孝、囍、病、娇,花样全然不输后世。 其中金银丹药一样不少,还多出很多玉器。另一个葫芦,与别的物件迥然不同。 孟秋取来一看,弥漫出一条白线,似光一般,却能曲折。 他略一感应,有些柔韧之意,顿时一喜,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是北岳之精。” 炼制番天印,第一步需要以五金之精凝出形体,再用五岳之精点化灵性,蜕变为法宝。 初始威力还不如一柄杂色飞剑大,但炼制难度高了几倍。 所谓五金,黄者曰金,白者曰银,赤者曰铜,青者曰铅,黑者曰铁,往往巨量之中,才能提炼出一点精粹,耗时耗力耗钱。 五岳之精采集起来,倒是不难,难就难在五岳都有门派驻守,或是高人搭建洞府。 从山脉边缘采集,太过缓慢,且精气不纯,还需提炼。要是接近主峰,又容易被人察觉。 上次孟秋顺利从嵩山采集到中岳之精,是因为他选的少室山一侧,当地最大的门派是少林寺,没有一个高修,所以无人来管。 换了其他四岳,南岳衡山还好一点,西岳华山和北岳恒山,上面都有凶名赫赫的左道门派在列,若被撞见,性命难保。 至于五岳之首的东岳泰山,孟秋问过杨达,连醉道人都没听说过上面有什么出众的人物,但得峨眉祖师长眉真人告诫,不可轻易前往。 这一葫芦北岳之精颇为纯净,完全够孟秋所用。他料想是恒山派那五人中的一个,用来讨好苏莲。 既得陇,复望蜀。孟秋想到除了恒山几人外,毛太阵中还有两个华山派的弟子,忙将柳燕娘和苏莲袋中所有瓷瓶玉盒取出,一一查看,可惜并无西岳之精。 ……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北风日渐凛冽,天气越发寒冷。 那日莫名其妙的一场斗剑之后,两相无事。 孟秋正在房中打坐,忽然外面脚步噔噔作响,一人并不打招呼,径直推门而入,却是白琦。 但见他满脸激动,也不说话,只是在笑。 孟秋心里一动,探查过去,对方身上有淡淡的法力隔绝,顿时明白过来,起身一礼,道:“白兄,哦不,白道友,恭喜了!” “呵呵,同喜同喜。”白琦有些语无伦次,道:“我终于入道了,可真不容易。” 说罢双腿一屈,便要俯身跪地,以谢对方传道之恩。 孟秋忙以法力将其托起,笑道:“都是白兄自己的本事,我不过是送出本秘籍而已,算不得什么。” 那本从少林和尚身上得来的《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最多只能修到筑基境界,且练出的法力一般,对他来说,并不值钱。 丢给白琦,也是为报戴家场当年的收留之恩,让他能有个安稳的位置,习武、练马术、研习道经医术,为北上寻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贤弟,你莫要当我是前几月那个无知之辈。这些时日,我可是听几位朋友说了不少修行里的事,早已明白,法决之珍贵。” 白琦仍旧很激动,感叹道:“多少武林中人习武到了尽头,不得其门,便是因为无人引路。一旦有了机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仅我眼前,近则有红眼金狮邓明,远了允中弟孤身走天涯,衡玉兄抛妻弃子,皆是此类。”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白贤弟,你又在背后编排我的不是!” 第40章 访道之难 孟秋早知道有人过来,含笑朝门外看去。 “戴衡玉,你回来了!”白琦转头,见着来人,又惊又喜,无穷的话语涌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相比之下,戴衡玉要沉稳得多,笑道:“是,我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白兄。”说罢躬身一礼。 白琦伸了伸手,却也没有搀扶,神色有些复杂,道:“确实是辛苦了我。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是怕你那两个孩儿,认不出你,要喊了我做父亲么?” 当年对方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千钧重担骤然压在白琦身上,若没有怨气,便是圣人也做不到。 “白二哥恕罪,都是做哥哥的不是,向你赔罪。”戴衡玉又是一揖,说道: “我得了师父许可,连忙下山,一刻也不敢耽搁,到了戴家场,立马就来找贤弟。 至于那两个孩儿,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他们喊你父亲,原也不错。 就算是你两个嫂嫂,若是你看得上,哥哥我也绝无二话,拱手相让。” “你……胡说八道!”白琦气得发笑:“白某岂是那种图谋兄弟妻儿家业的无耻之辈!” “你当然不是,奈何我这做哥哥的真不是个东西。” 戴衡玉嬉皮笑脸,一再插科打诨,贬低自己,加上孟秋在一旁相劝,白琦才无奈道: “原本以为你上山修道,会学得沉稳些,怎么越来越惫懒了。” 戴衡玉哈哈一笑,道:“我师父平生极爱‘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一句,因是铁姓,自名铁蓑道人。 他便说过,修道本就是身处天地,人归自然,何必压抑本性,平白使心灵困顿,生出劫数。” 白琦最近都在研究道法,听得心头一震,似有所悟,下意识看了孟秋一眼。 孟秋却不动声色,他筑基多年,虽到了不了心如磐石、风雨不动的境界,但也过了听到一句大人物言语,就觉得蕴含什么大道理的阶段。 但凡修道大有成就者,无论是因循前人,还是自开道路,都是心志坚定之人,不会轻易就改了想法。 倘若朝三暮四,听人言语,就改弦易辙,才会真正的心灵蒙蔽,劫数不断。 戴衡玉也看向孟秋,道:“看孟兄弟这模样,想必也是得偿所愿,拜在白水真人门下了吧。” 白琦刚要说话,他却仍旧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像孟兄弟这样的人,只要运气不差,定会成功。 想当年我们三个人,同时得了醉道人前辈赠予的机缘,俞兄弟犹豫不决,总想两全其美,可世上哪有那般好事,果然是闹得两者皆空。 我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不是受限于子嗣,便恨不得当时上山去求仙问道。到了后面还是忍不住,做出些荒唐事来。 只有孟兄弟耐得住性子,明明孤家寡人,了无牵挂,却硬生生等了一年,将一应修道基础都打得牢固,才肯上路,反而少走了不少弯路。 看你如今神完气足的模样,想必会比俞兄弟和我,要更早一些筑基。将来也会是一步快,步步皆快!” 白琦欲言又止,孟秋笑了笑,道:“筑基不在早晚,后发未尝不能先至。戴兄何必妄自菲薄,白兄你也不必气馁。” 戴衡玉这才探出白琦也修炼出了法力,十分欣喜,忙解释道: “白贤弟可不要误会,我所说的,乃是打牢根基在先,之后修炼,才能事半功倍。 比如我从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飞剑快若雷霆,似乎一个瞬间,就能分出生死,竟也和武学有莫大的共通之处,若是棋逢对手,斗上一天,也不稀奇。 还有那些个道家典籍,若是读不通,就算绝顶道法送到手上,也看不懂。我历经千辛万苦拜师成功,结果头半年都在恶补道经。” 后面这点,白琦深有感触,他拿到《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后,看的云里雾里,还要孟秋逐段解释,才想明白。最近一有闲暇,也是手不释卷。 孟秋有些奇怪,问道:“那谷王峰就在这附近,山脉也不算广大,听戴兄的意思,拜师经历也不顺利?” 戴衡玉点点头,将上山寻仙问道的经历娓娓道来。 那日他一早骑马离开了戴家场,负着干粮,早早到了谷王峰。 花费了好多天的功夫,把整座山峰都踏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铁蓑道人的踪影。 他便以为是自己找人的方法不对,正要回去探访周边的道观寺庙,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 刚动身不久,顺着峰顶往下走了一截路,一个不慎,失足坠往了悬崖下面。 幸亏他有武功不错,落下一小段后,及时抓住了一盘春藤,侥幸没有葬身绝壑之中。 尚且心有余悸间,一道光华,由他脚下疾如闪电飞来,盘旋一圈,又缩了回去。 戴衡玉见过毛太和醉道人用的飞剑,明白是有修士出没,忙大声呼救。 可那剑光见他无事,并未停留,径直离开。 他刚有些沮丧,忽而又灵机一动,也不往峰顶爬,而是顺着山崖间凹凸的石块,慢慢下落。 爬了也不知多久,天都黑了,仍旧没能寻到什么洞府。 彼时已是夜间,山风凶猛,戴衡玉困累至极,力气也耗了个干净,却已经无处歇脚。 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难以为继。终于手脚一软,掉了下去。 正待闭目等死,忽然身体一轻,耳边呼呼几道风声,等睁开眼,已经到了平地。 面前站着一个道人,开口问道:‘你这人风华正茂,如此不爱惜性命,不怕家中父母妻儿伤心么?’ 戴衡玉忙磕头谢过,解释是受了醉道人的指点,前来求仙。 这道人叫他掏出信来,看了一遍,才说自己便是铁蓑道人。接着仔细问过出身以及婚娶子嗣,才收他入了门。 戴衡玉擅长言语,将这一番经历说得极为生动。 白琦跟着激动,一会担忧,一会后怕,良久才长出一口气,道:“仙缘果然是难求!” 戴衡玉点点头,又道:“谷王峰近在咫尺,又算低矮,都已经如此艰难。 而孟兄弟孤身一人,由南到北,还是去的更为广大和险峻的终南山,其中奇崛,令人难以想象。” 白琦这次终于忍不住,道:“戴大哥,你怕是弄错了,孟贤弟并未在终南山拜师,而是另有奇遇,眼下已经是筑基境界的高人了。” 第41章 铁蓑道人 戴衡玉“啊”了一声,十分惊讶,顾不得冒犯,忙用灵识探向孟秋,却似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连一丝一毫的状态都查不到。 虽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到了筑基境界,但无疑法力要比自己深厚一些,忍不住问道:“孟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秋略过往北路上的艰难,只粗粗说起在太行山中侥幸得了本秘籍,胡乱修炼,两年前筑基成功。 戴衡玉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他本以自己武学基础深厚,师门又离得近,照说应该比孟秋先一步入道,继而先一步筑基。 眼下非但是落后了对方,这差距似乎还有点大,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道:“难不成这道书医书真这般重要?” “你还逞强。”白琦呵呵一笑,鄙夷道:“事情不是明摆着,孟兄弟天资比你要高上许多,还不承认,找恁多借口作甚?” “我哪里逞强了,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戴衡玉兀自强辩道:“再说,我也快筑基了,就在年底……顶多明年。” “哈哈哈哈!杨兄也早就筑基了,说不定此时,俞三弟也是一样。”白琦甚是了解这位结义大哥,忍不住笑出声来,正待接着嘲笑几句,门口又传来脚步。 戴衡玉的一妻一妾,各抱着孩童,进到门内,看着家主,眼睛一亮,齐齐道:“见过老爷!” 又将孩童放到地上,催促道:“快,这是你们的父亲,快叫爹爹!” 戴衡玉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又松了口气,朝两个小儿看去。 他只见过两个孩子小时候,出生时皱巴巴的,后来一两月的模样,也不好看。而此时却是白白胖胖,虽称不上粉雕玉琢,却也灵动可爱。 他心头一软,微一弯腰,笑着伸出手来。那两个孩子却眨巴眼睛,往母亲身边一躲。 “怕什么,这是你爹!”两个母子将孩子提溜出来,又往前推。 两小看了戴衡玉一眼,往前一跑,却是钻到了白琦身后,扯住他的裤腿,小声叫唤:“白叔叔!” 戴衡玉脸上的笑容消失,直起身来。他那妻妾连忙道:“老爷,你早早就出了门,这两个孩子还小,没见过你,有些怕生。等你在家多住些时日,也就混熟了。” “无妨。”戴衡玉摆摆手,他本就一心追求仙道,这两个孩子也就是无奈之举,并无多少感情。 白琦有些无奈,这位大哥别的都好,对父母尽孝,对朋友义气,对手下尽责,就是于情爱并不开窍,快三十岁了,才肯成家。 他劝道:“醉前辈说,神仙也不必绝情寡义。我听闻峨眉派掌教亦是一家都在仙籍,其乐融融。 大哥,这次归来,就多住上些时日吧,同两个孩子多亲近些,兴许将来也能领着他们同参造化。” 戴衡玉不好拂了兄弟的面子,刚应了一声“好”,就见两个女人齐齐看来,眼睛里头似能滴出水来,顿时一窒,忙道: “不过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孟兄弟和杨兄都已然筑基有成,我也不能落得太远。倘若真如你说,叫允中赶在前头,我哪还有脸面? 贤弟你才入道,筑基为时尚早,孩子们喜欢你,不如收做义子,喊你一声‘爹爹’,也好名正言顺的管教。” 白琦目瞪口呆,想起刚才对方的那番话,气得又要破口大骂。 戴衡玉忽然起身,往外走去,道:“耽搁时间太久了,师父叫我过去。”一溜烟出了门。 孟秋看得好笑,也跟着一拱手,道:“既是前辈真人来此,我也得过去拜见,这里就交给白兄了。” 他追着戴衡玉,不过片刻,就到了村中会客大厅。 除了下面的杨达及湘江五侠端坐,另外还有两人。 湘江五侠上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头发乱糟糟的老者,额头前凸,嘴巴颇大,面容有些古怪。 另有一个身形偏瘦的中年男子,四五十许的年纪,须发纯黑,挽着一个道髻,双目清亮,面含笑容,坐在尊位。 杨达见着孟秋和戴衡玉到来,连忙起身,朝着上面拱手一礼,道:“铁蓑前辈、章道友,这是我说过的那位好友孟秋。” 戴衡玉和湘江五侠自有其师父介绍,不需杨达越俎代庖。 他又小声对孟秋说道:“两位是谷王峰铁蓑前辈和虞兄等的师父朱砂吼章彰前辈。” 孟秋连忙见礼。铁蓑道人将他一阵打量,笑着点点头,道:“散修出身,几年就能修成筑基,果然是天资不凡。” 章彰却不怠慢,起身道:“不敢自称前辈,你我境界相仿,自当同辈论交,同杨道友一样,称我一声道友便可。” 孟秋谦称不敢,又要以湘江五侠的辈分而论。 两相推让,铁蓑道人笑道:“道无先后,达者为先。孟道友不必谦让,至于你与这五位贤侄有了交情,互称道友也不妨事。既是修道出世,何必纠结凡间礼数。” 众人称是,皆大欢喜,纷纷落座。 几人方才叙说前辈交情,这会又说起前次陈圩斗剑一事。 铁蓑道人也不嫌层次低,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不时发问,讨论细节。 及至说到毛太使出的骷髅头颅法宝一桩,他的脸色才变得有些凝重,问得仔细。 孟秋见状,也将更早一次和毛太斗剑的事说了出来,又问道:“这桩法宝势大力沉,行动诡异,很难对付。 但最厉害的地方,还在于那团黑雾能持续消磨法力,一旦沾染,更是如附骨之疽,很难消除。” “若我所料不差,这是五台派的邪门法宝十二元辰白骨念珠。”铁蓑道人毕竟境界高、见识广,道:“我听醉道友说起,这珠子歹毒凶狠,极难应付。” 他将这件法宝的来历说了一遍,末了有些担忧,道:“连毛太手里都有一颗,就是不知道法元练成了多少。” 不出意外,这次斗剑,醉道人和法元会在此对上。铁蓑道人有些担心好友不敌。 杨达想了一想,道:“前次师父和法元斗剑,此人并未用出这白骨念珠。此物炼制起来又麻烦,想来就算有,也不会是一套。 师父也早有准备,已经去寻一位前辈,借一件厉害的法宝过来。” 铁蓑道人笑道:“是了。醉道友峨眉大派出身,本身又交游广阔,我还担心什么!” 一时愁云消解。 眼见铁蓑道人和善,连同章彰在内,众人纷纷上前请教道法。 第42章 练气之道 铁蓑道人也不拒绝,便让小辈们各述修行疑难,毕竟是修成散仙的真人,随口指点几句,也令人受益匪浅。 难得见到一位在世真仙,大家恨不得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问题,尽数弄个明白。 孟秋也趁机问了几个平素修行中的关隘,得了解答,心中甚是高兴。 很快天色已暗,气氛愈发热烈,眼见问题已由筑基聊到了练气,虞舜农等小辈的问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甚至连白琦也来请教入门之事。 铁蓑道人应付不过来,便笑着道:“诸位道友,且先打住。既然你们如此关心修行境界之事,便听我细细说来,若还有不明白的,再问不迟。”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他开口道:“修行五境,是指练气、筑基、散仙、地仙、天仙。你等可知道,为何这第一个境界会唤做练气?” 各人都有理解,但互相看了看,不敢应答。 只孟秋道:“古语有云:‘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是否如此?” 戴衡玉跟着道:“莫非是古人称修行者为练气士,因而得名?” 铁蓑道人瞪了自家弟子一眼,朝孟秋投去赞赏眼神,道: “练气,吞吐灵气而求长生之术也,是修炼之基。便是到了天仙境界,一样要采摘灵气。 练气也易。只要有引气的法决,即便资质驽钝,天长日久,水滴石穿,也能入门。 练气也难。练者,炼也。练气譬若炼丹,纵是有上品丹炉在手,世间灵焰为火,天地精华为材,一旦手法粗糙,到头来也只得一份药渣。 是故练气之时,虽不至于谨小慎微,时时刻刻提防,但也须得仔细,不可大意。若法侣财地不能兼备,也要择其善而从之。 如采气所在,有诸多避讳。障气多喑,风气多聋,林气多癃,木气多伛,岸下气多肿,石气多力……” 铁蓑道人练气作比炼丹,细言练气中的忌讳,极为详尽,其中道理并非只适用于练气期,便是章彰这等积年筑基修士听了,也觉大有收获。 只是孟秋听来,却有些不解,这里头的诸多忌讳,比如地点、时机之选等,他之前可从未注意,不拘山林河流,走到哪便在哪打坐,胡练一气,也没有察觉半点影响。 正待发问,忽然又想起自己和别的修士不同,并不是直接从天地汲取灵气,而是眉心中那颗明珠会先将灵气吸走,然后才会吐出法力,送到气海。 孟秋原本并没有察觉到这明珠有什么大用,只是取不出也不见有害,才暂且搁置不管,想不到竟是一件神物。 待铁蓑道人讲完,虞舜农等人心中已无疑惑,齐齐起身拜谢。 白琦虽只听得懂小半,但其中曲折,亦让他冷却了初入练气之门的兴奋,由衷叹道: “练气竟然如此艰难,难怪这天下民众数以亿万,修士却寥寥无几。我在今年之前,还从未见过真的修士。” “传闻上古之时,天地灵气充沛,呼吸之间,便有灵气冲刷己身,是以人人如龙。” 铁蓑道人笑道:“可惜后来生出了一场变故,才令灵气沉寂,非得有特殊法决,才能修炼。 是以上古之后,各种修炼法决才会层出不穷,且更加精巧细致。虽脱胎于前人之法,已经是大相径庭。” 孟秋心中一动,问道:“那如今之法,和前人道法,有什么不同?” “我也不知。”铁蓑道人道:“前人道法流传下来的几近于无,是天下万法源流,都在一些不出世的前辈手里,岂是我这等散修能见着的。 不过峨眉创派祖师长眉真人福缘深厚,或许留了传承;其余如五台派虽称大教,亦都不见得有。” 孟秋有些失望,只得将疑问压在心底,等醉道人来,再去旁敲侧击。 白琦还是有些不解,道:“孔圣人云:‘有教无类!’既然修炼的法门流传了许多年,为何不见往凡间散播?” 铁蓑道人笑道:“你不要以为修士餐风饮露,便真个就无情无欲。修士是人,亦囿于人性。 仙道贵私。耽于权势享乐者,谁愿意多出一个同道来争?甘于清静苦修者,自顾尚且不暇,怎会愿意带着几个拖累? 除非不舍这一身功业者,欲要留下一份传承,才会收徒。 况且孔子亦云:‘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圣人收徒,也要设下门槛,勿使知识得来太过容易,让学者不肯珍惜。 仙道更甚,所需资源如财侣法地都有定数,若将法决轻易传开,也难使人人都能修炼,是以修道自有门槛。 正教重人品,魔道看根性,旁门问习气,散修讲缘法,各有侧重,但天资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去的。 亿万之人,天资卓绝者本就没有几个,适合当做传人的更是少之又少,还要能恰好被寻到,其中曲折,可想而知。 比如我这徒弟,如不是他和陈圩有了矛盾,那陈家主人便不会请毛太师徒助拳。 他要不讲义气,不前去救人,醉道友也不会瞧得上他,予他推荐。 若没有一颗向道之下,在山中苦苦寻觅,也找不到我洞府所在。 便是这般艰难,我见他天资不错,还考教了半年,才肯正式传授道法。 若这中间有一个差错,他就和这天下芸芸众生一样,见不得天地光景,到了年岁,老死于黄土之间。” 众人心有戚戚焉。这一屋子里头,除白琦外,没有一个人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传承,无不是历经生死磨难。 即便如白琦道法来得容易,可他在结义兄弟抛家弃子之后,能力挽狂澜,挡住敌人,也非常人能够做到。 “哈哈哈哈!”铁蓑道人见大家沉默,忽然笑道:“诸位道友不必如此感慨,相比之下,我等已是幸运。” 坐船者固然会觉得风浪大、船有些颠簸,但比起浪涛中奋力游泳的人,无疑是要强上太多。 铁蓑道人安抚过众人,又道:“修行之路,极为漫长,岂能一日而尽全功。今日说的这些,也够你们消化一阵的了,且先打住吧。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散修,不过多走几步路而已,所学浅薄,难免有些谬误,还需你们自己仔细斟酌。” 众人齐齐称谢。白琦忙叫人准备了酒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第43章 剑气化虹 到了第二日清晨,孟秋和杨达照例到山上练剑。 正交手间,忽然从天外飞来一道黑光,直入两人飞剑之中。一转一折,便将杨达的三柄白虎七杀刀和孟秋的灵竹剑扫落一旁。 二人不知是友是敌,忙联手应对。才过了几招,顿时心头一松,对方飞剑上面附带的法力,不过比他们高出一线。也就是这飞剑的品质似乎极高,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但见一黄一黑三白,五团剑光,在两道山峰之间来回穿梭,时而似狮逐羊群,时而如群狼猎猪,光华灿烂,迅捷无常,令人眼花缭乱。 过得一刻,孟秋和杨达看出来人并无恶意,只为切磋,便放下心来。灵竹剑先一退,让出位置,由飞刀单独对敌。 杨达顿时抖擞起精神,三把飞刀如品字形,将黑色飞剑圈在中间,换了各样组合,或两攻一守,或两守一攻,轮番而至。 孟秋在一旁看得有些眼热,想着将来若有机会,也去寻一套飞剑。 法宝一旦成套,无论多少件,御使起来,也只算一件,所耗费的灵识和法力,并不比同等品质的法宝要多多少,但威力却上了一层楼。 当然,有没有这个操纵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黑色飞剑的主人见了杨达的刀招,似乎很感兴趣,索性成全,一招一招的喂过去。 直到刀招用完,已无新意,黑光才骤然一闪,变换了套路。剑招粗看并不出奇,但一抑一扬之间,像羚羊挂角,恰到好处。 杨达的攻势立刻被遏制,忙将三把飞刀全换了守势,仍旧被打得节节败退。 孟秋看得心痒,轻喝道:“杨兄,让我来!”灵竹剑骤然一个加速,突入斗剑之中,截住黑剑。 自换过一柄飞剑之后,他只和杨达斗过剑,这些天来,也磨合得差不多了,自忖战力又高了一分,只缺实战。 难得见到有人肯做陪练,自然不会保留,法力涌动之间,飞剑黄光耀耀,比刚出来的太阳还要明亮。 时而左奔右突,似山洪之下,势不可挡;时而东走西顾,如灵蛇盘旋,伺机而动。 那御剑之人一样是等待了许久,却见他剑招并无重复,这才长笑一声,催动黑剑,直取灵竹剑转折间隙,三下两下,便已胜过。 “杨贤侄刀法凌厉,进退有据,章法分明,难怪在武林中时,就能闯出极大的名头。” 铁蓑道人化光而至,夸了杨达几句,又转向孟秋,带有一分惊色,道: “孟道友可真是令人惊喜。虽然基础不牢,以至于剑招转换之间,有些窒碍,但剑法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将来成就定然不凡。” 孟秋谦虚道:“哪里哪里,铁蓑前辈剑法超群,我是万万不及。” “你可不要谦虚,我并非奉承你。”铁蓑道人道:“你并非武林高手出身,缺少根基,还能将剑术练到这等境界,着实是天资绝顶。 至于我在剑道上的资质,不过是中人之姿。这手剑法也是修道年限长,又有点奇遇罢了,今生已不指望能够长进,将来肯定是不及你的。 倒是那醉道友,一手剑术天下闻名,生平极爱指点后辈修行剑法,若知道你这般的天资,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那么师父你呢?”这时戴衡玉从一旁山道转了出来,道:“师父,孟兄弟的天资这般好,你会不会有些遗憾,当年醉前辈不是将他送来你门下?” 铁蓑道人摇摇头,道:“我当年识人不明,误收了一个徒弟,闯了许多大祸,从那以后,便立下规矩,非身家清白者,不收入门。 即便醉道友将孟道友推荐到谷王峰来,我也不会收留,反倒是会耽误。” 孟秋虽然自己不说,但无论醉道人还是铁蓑道人,都已修炼到了散仙境界,洞察秋毫,自然能够看出,他身上一些和当下不和谐之处。 无论是家中遭逢大变,还是别的原因,两人都无心追问来历,索性不收纳便是。 “要说后悔,或许那位白水真人会有这般感受。”铁蓑道人想起一人,道:“白水真人当年还在筑基期时,便是赫赫有名的剑修,剑法超群。 听闻他如今剑法更上了一层楼,已练成练剑成丝的绝技,同辈之中,单论剑法,只一两人能够抗衡。” “师父你也不行么?”戴衡玉问道。 “我自然不行。”铁蓑道人摇摇头,伸手一指杨达,道:“他师父醉道人,便在那一两人之列,一手剑气雷音,声名赫赫。” “剑气雷音,练剑成丝。”孟秋暗里咀嚼几下,问道:“是否还有剑光分化、剑气化虹这的绝技?” “剑光分化未曾听说过,倒是剑气化虹,会的人可不少。” 铁蓑道人将飞剑一放,直冲而去,法力涌动间,一道长虹从山这头一直延伸到山那头,黑底中带着五彩斑斓。 他随即伸手一托,黑光又划出一道虹光,落回掌中,正是那柄黑色飞剑,解释道: “我这飞剑是自己炼制,因是铁色,又有我法力缘故,故而虹彩为黑。 如果换了人来使,颜色便要看法力如何,若得七彩,也和真虹一般无二。” 他当下便将剑气化虹的诀窍说予了三人听,道:“这门剑术亦称得是上乘,乃是剑气爆发之技巧,若运用得法,以之斗剑,往往出其不意。 且行进之间,迅若雷霆,携人飞行,百里之遥,片刻可至。” 戴衡玉嘀咕道:“虹光如此明显,怎能出其不意?” “愚蠢!”铁蓑道人没好气道:“我方才是故意放慢了叫你们看得清。真正这门剑术使来,等你看见虹光,就已经着了道。” “那我要练。”戴衡玉叫道,忙到一边寻了个石头,打坐去了。 铁蓑道人只是摇头道:“好高骛远。”他授徒随性,即便不觉得对方能摸到门槛,也不阻止。 杨达苦练了半天,终于摸到一点门槛,将飞刀一放,勉强能在空中留下一道痕迹。 他摇摇头,并不满意。铁蓑道人却道:“你能在短短时间,练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有资质的了,总比我这苯徒弟好些。” 果然戴衡玉法力不够,剑光总是一团。但他看着孟秋练习半天,只剑光来回翻腾,黄光乱闪,也不见能走远,心里好受一些。 正在此时,边上传来动静,却是章彰与湘江五侠师徒瞧见动静,赶了过来。 戴衡玉跳下石头,正待招呼,忽然眼前光亮一闪而过,半空现出一挂明黄长虹,延伸开来,好似太阳快速划过的痕迹。 众人目瞪口呆,等孟秋将飞剑收回,戴衡玉结结巴巴道:“孟……孟兄弟,你……你练成了?” “仅用了两个时辰!”铁蓑道人想起当年为了这门剑术,吃过的苦头,脸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从百宝囊中掏出一片玉简,递了过去,道: “这是我练剑的一点心得,孟道友若不嫌弃,拿去瞧瞧,或许能有所助益。” 第44章 斗剑之始 自从那日见了剑气化虹的手段,湘江五侠再也不敢和孟秋以道友相称,变得恭敬异常,自认晚辈。 孟秋劝了两次,五人不肯听,也由得他们去。他和几人的交情,全是由此次斗剑而来,并不深厚。 倒是戴衡玉的态度依旧如故,只是人变得勤快了些,每日都会跟着上山练功。 孟秋又找机会,向铁蓑道人请教剑术,后者也乐于教授。 短短半个月,眼见对方基础慢慢牢固,剑术大进,令铁蓑道人大为惊叹,心中泛起一丝后悔,若能得徒如此,还管什么出身来历。 只是到了现在,显然孟秋已经前途无量,他也不可能厚着脸皮,要收人为徒。 他原本只打算收一个徒弟传承衣钵,眼下动了旁的念头,受不住戴衡玉在一旁求肯,松口将白琦收入门下,好在也是个天资不俗的,算是个慰藉。 转眼隆冬已至,这日清晨,天边飘来了一团乌云,转瞬天色变得阴暗,寒风凛冽。 杨达不惊反喜,仔细查看过天象,道:“看着模样,三日之后,会有一场大雪落下,便是斗剑之时,不出意料,师父这两天就会赶来。” 于是众人忙下了山,回戴家场内打坐等候。到了下午,几道剑光落在场中,看守之人忙去禀报。 杨达连忙先一步来迎,果然是醉道人一行。到了大厅,孟秋与铁蓑道人等得了通知,早等在此地。 老友见面,一阵寒暄,各自归座,杨达先将一干小辈引见给了众位前辈。 不拘修为高低,醉道人尽数谢过,又将一同前来的众人介绍。 其中一个黑衣女子,最为显眼,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实则和孟秋年纪相仿,乃是云南桂花山福仙潭红花姥姥生平惟一得意的弟子,墨凤凰申若兰。 生得猿背蜂腰,英姿勃勃,鸭蛋脸儿,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两道柳眉斜飞入鬓,一双秀目明若朗星,睫毛长有二分,分外显出一泓秋水,光彩照人。 别看她年纪轻,却已经修炼到了筑基后期,将要蜕凡入仙的境界。且她斗法之能高超,即便不靠地仙境界的师父,在西南一带,也是鼎鼎有名。 第二位是一样的修为,但是来头更大,乃是正教大派青城派掌门、伏魔真人姜庶的门人,五岳行者陈太真,一部长须垂到胸口,生得风流倜傥。 孟秋最注意的是白水真人刘泉,不高不矮,穿一件色道袍,容貌一般,看似普通,可细细打量,一股锋锐之气遮掩不住。 最后一个中年和尚,生得孔武有力,满脸正气,不穿袈裟,却是一副干练打扮。来后便坐在一旁,闭目不说话,连晚辈拜见,也爱搭不理。 但无论其他三个同伴还是醉道人,都对其尊敬有加,却是宜昌三游洞侠僧轶凡,无论境界和来历,都是不凡。 等介绍完毕,醉道人道:“为了小徒当年的一桩纠纷,惹得众位同道过来相助,我感激不尽。 我观这乌云盖天,三日后便有雪落下,斗剑就要正式开始。杨达,你且将这些日子打探来的消息,说给诸位同道听。” 杨达起身,将几次试探陈圩之事说了一遍,隐去峨眉逆徒罗九不提,重点说到毛太手中那件十二元辰白骨念珠。 轶凡听到这件法宝的名字,眼睛猛然一睁,冷哼一声,又闭目不言。 醉道人看了孟秋一眼,有些意外,又点了点头,道: “这法元原本拜在青城派石道长门下,石道长见他心术不正,不肯将真传相授,他便叛逃出门,投入五台派门下。 现在果然是本性难移,走上了邪路,练出这等罪孽滔天的法宝。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我已从姜真人处借来一件法宝,就算法元练出全套的白骨念珠,也有应对的手段。” “话虽如此,不过法元背靠五台派,少不了旁门左道投靠,还是小心为上。” 陈太真比较谨慎,道:“眼下离斗剑还有两天,不如借口约定交战位置,前去探查一番。” 众人纷纷赞同,醉道人作为主帅,自然不好轻易出动,想了一想,叫杨达找来地图,选了个无人的山头,道: “铁蓑道友剑光化虹之术乃是一绝,迅捷无双,还请你带上我徒弟杨达,往陈圩走上一遭。” 铁蓑道人自无不可,又一点孟秋,道:“孟道友,你那剑光化虹之术已练得熟悉,也一并前往吧。” “嗯?”刘泉这时候才将视线落在孟秋身上,深深看了后者一眼,并不说话。 醉道人心中很是惊讶,但此刻不是问话的时候,应道:“既然铁蓑道友这般说,那也请孟道友同去。” 孟秋自无不可,同铁蓑道人、杨达一起,架起剑光,往陈圩飞去。 等三人走后,刘泉开口道:“醉道友,这个姓孟的晚辈,便是你预备介绍到我门下的那位么?” 醉道人点点头,道:“就是他。只是不知道为何没去找你,却也成就了筑基,想必是投入了别家。” 刘泉点点头,此方世界广大,能人辈出,阴差阳错倒不稀奇,只是对方剑术天赋不俗,有些可惜。 这时湘江五侠中的黄人龙有意表现,出言道:“众位前辈有所不知,这位孟前辈并未拜师,现在还是个散修。”接着便把自己所知的一鳞半爪和盘托出。 “散修出身,能得到剑光化虹之术,并将之练成,福缘天资,也是值得称道。”刘泉高看了孟秋一眼,但也不至于太过惊讶。 这次来的几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资绝顶的人物。 申若兰年纪不大,境界比孟秋还要高出不少。陈太真能得青城掌教收入门中,自不必多言。 刘泉在筑基期便修成了练剑成丝,这是比剑光化虹还要厉害的绝学,当然有理由自傲。 戴衡玉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道:“那剑气化虹,并非孟兄弟本身所有,乃是是我师父在半个月前教授的。孟兄弟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已经领悟。” 他将当时的情形讲述一遍,满堂皆惊,连轶凡也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 刘泉正色道:“这等剑术天赋,委实可怖。就算是我师父见了,也定会见猎心喜。” 他师父穷神凌浑,乃是旁门中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剑法极为高超,在同代人物之中,几乎无人能够比肩,近来要谋划一件大事,正缺少帮手。 醉道人却是心里一动,道:“这位孟道友是个有主见的人,且等他回来,看看有什么打算。” 第45章 分派对手 孟秋一行出了戴家场,铁蓑道人叫住两人,道:“此去虽然是光明正大的下战书,但这些个左道修士,历来不守规矩。 保险起见,我和杨贤侄出面交涉,孟道友你躲在一边,一旦有事,也好有个人回去传信。” 三人商议了一番,才又出发,很快便到了陈圩。因这次是来下战书,所以落在正门口,说明来意。 这小半年来,那几个守卫见多了神仙下凡,也不惊讶,只是恭恭敬敬叫三人等候,径直往内里通报。 不多时,几道剑光落到了铁蓑道人和杨达面前。 当先一个装扮奇特的僧人,生得一头蓬松红发,似火焰一般,不黑不青蓝靛的脸,两只眼睛瞪圆,露出精光,好似油灯。 脖子上悬着九个骷髅,身上披着一领鹅黄大氅,腰间缠了两圈束白藤,手里提着一把禅杖,开口便如雷如鼓,道: “我就知道,你这道人耐不住寂寞,定会来蹚这趟浑水。” 他显然是认识铁蓑道人,说话并不客气。边上毛太轻声道:“师父,旁边那汉子,就是醉道人的徒弟杨达。” 铁蓑道人反问道:“法元道友,当年你门人追杀的人中,有一个是我徒弟,你说我来不来得?” 法元冷哼一声,并不接话,道:“你和那醉鬼的徒弟,过来做什么?” 铁蓑道人取出一封信函,甩了过去,道:“这是醉道友予你的战书。等雪落下的第二天清晨,在两家中间的那个荒山上分个高下。” 法元拆开信封,除却约定决斗时间和地点外,还将此次斗剑的名单列在上头。 其余人他倒是不意外,唯独见着侠僧轶凡的名字,脸色顿时阴沉,道:“这癫和尚,也来凑这份热闹。” 这一手未战先报名,明摆着是试探,并非惯例。法元亦有选择,透不透露请来的帮手名单皆可。 只是若要隐藏,似乎也没什么大用,到了斗剑时候,也要一一介绍。此战只能光明正大,不能偷袭。 盖因这次斗剑,原本就是修行界的一个大人物出面干预,连峨眉派和五台派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前辈,法元哪有胆子捋虎须。 况且若不敢应答,难免有些露怯。五台派正和峨眉派争夺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头,传扬出去,丢了门派的脸面,太乙混元祖师定不会轻饶了他。 法元思量片刻,很快拿定主意,叫毛太取了笔墨,将此番来的帮手列在上面,扔给铁蓑道人,道:“便依醉鬼,咱们雪后见。” 铁蓑道人见并无意外,松了口气,便带着杨达,汇合孟秋,返回戴家场。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从陈圩中飞出一道剑光,迅若流星,直往滇西飞去。 …… 铁蓑道人回了驻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醉道人笑道:“今次斗剑,有一位老前辈干预,晾那法元也不敢造次。” 他将信函展开,密密麻麻的一片,才看了第一个名字,便忍不住骂道: “这和尚果然阴险,毒龙尊者乃是滇西教派的掌教,怎会受他邀约,亲自出手?” 却是对方所列名单之中,第一个便是毒龙尊者,乃是接近地仙境界的人物。 这次斗剑,双方约定所请帮手不得超过散仙境界。毒龙尊者虽然也只这等境界,但身为一派之主,不能以常理论。 陈太真倒是不觉得奇怪,道:“恐怕是法元见了轶凡前辈在此,心里害怕,故临时找了个帮手。” 他猜的却是不错,法元见了轶凡名号,自忖阵中无人能敌,当下在脑海中转了个圈,急切间,也只请毒龙尊者合适,等铁蓑道人离开后,动身亲自去请。 醉道人料想也是如此,便朝白水真人刘泉看去。 刘泉知他所想,便道:“道友不必担心,毒龙投入叱利老佛门下,接掌大教;我亦拜师凌浑真人,求取超脱。以前种种恩义,尽做云散。 况且斗剑之时,我法力低微,也对不上他,还需轶凡前辈出手才是。” 轶凡冷笑道:“无妨,毒龙这孽障做下许多恶事,我正愁他躲在滇西,无法惩治,他若敢出头,少不得给他一个教训。” 醉道人松了口气,拱手道:“如此多谢大师!” 又往下看,除却毒龙尊者外,还有几个厉害人物。依次是南疆派红发老祖的弟子姚开江、华山派哑道人孔灵子、圣手雷音落楠伽,以及江西鄱阳湖小螺洲金风寺方丈恶弥勒观在。 这四人都是散仙境界,醉道人脸色有些沉重,道:“这次有些托大,原以为只是一件小事,不料法元这般能折腾。” 他性情历来粗豪,做个先锋可以,调兵遣将非其所长,故而估算错了形势,找来的帮手有些不够用。 陈太真瞧出其窘迫,开口道:“醉道友不必担忧,若是再多几个,咱们自然的抵挡不住,只这四个倒是不妨。 你便安心和和法元斗剑,毒龙尊者自有轶凡前辈应对,已是高枕无忧。 姚开江固然厉害,但料想也胜不过刘道友的飞剑。倒是恶弥勒观在有些本事,交给铁蓑道友便是。 至于孔灵子和落楠伽都是才成就散仙境界的人物,正好让我与申道友体会一下,这等境界是个什么光景。” 一番分派,合情合理,显然是对这些个修士的情况颇为熟悉。 醉道人愁眉疏解,将信函递予陈太真,道:“还是道友想得周到,剩下的人,也请你一并安排了吧。” 这些散仙以外,另外还有毒龙尊者的弟子俞德,白象山金光寺三罗汉朗珠、慧珠、玄珠。 加上前次毛太带来的华山派火狮子曹飞、白虎星君郁次谷,恒山派七煞手常鹤、鬼焰儿朱赤午、仙掌雷召富、大力仙童洪大肚、独角金刚阳健。 这一共十二人,都是修成剑术的好手,其中俞德、朗珠、慧珠、玄珠四人,俱是筑基境界。 相比之下,正教这边显得有些势单力薄,除杨达、孟秋、章彰三个有些战力外,白琦、湘江五侠都有些难堪大用。 陈太真思忖片刻,特意看了孟秋一眼,道:“除杨达道友要和毛太比斗外,其余几位道友,便不要分散,一起应对,不求伤敌,能自保便算有功。” 众人自是不会反对,齐声应是。 第46章 各逞威能 似乎老天也想成全这一场斗剑,到了第三天下午,一场大雪如期而至。 片片鹅毛飘落,在地上叠了一层又一层,一个晚上过去,已有一尺多厚。山林、村落、道路、湖面,全是素白一片。 醉道人一行人早早到了位于戴家场和陈圩中间的这一处荒山顶上,等了小半个时辰,十数道剑光飞至。 双方遥遥隔着几十丈,法元走出人群,说道:“醉鬼,枉你峨眉自称正教第一大派,不知廉耻,有胆做出以大欺小的事来,却又不敢承认,屡次胡搅蛮缠。 如今有极乐真人下了令旨,叫你我两边斗剑以分对错。要是你今天输了,我看峨眉派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将醉道人做出的事,算到峨眉派头上,意图泼污水,显然是用心险恶。 且言辞之中,信心满满,自以为兵强马壮,胜券在握,便将中间说和的老前辈极乐真人搬了出来。 得知是这位前辈参与,果然无论敌我,但凡听过这个名号的人,心中脸上都是一肃。 极乐真人李静虚,原是前代青城派鼻祖,修道还在峨眉祖师长眉真人之前。 只因收错了两个徒弟,胡作非为,犯了大错,心灰意冷,从此无意收徒传道,离了青城,退隐到滇南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静参玄宗。 这位前辈功参造化,已是天仙境界,修为高到不可思议。若非一身绝学尚无合适的传人,故而停留人间,否则早就飞升灵空天界。 现在的青城派,还是前辈真人离开之后,才由伏魔真人姜庶和师兄嵩山二老之一的矮叟朱梅一同建立。 陈太真身为青城弟子,心里一突,轻声道:“醉道友,你与法元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区区一件小事,为何会引来这位前辈关注?” 醉道人忙道:“陈道友无须担忧,此事说来只是一个巧合。那日我和法元约斗在了首阳山,斗出真火,坏了一片森林。 极乐真人正好外出访友路过,斥责我们不该毁损伯夷、叔齐二贤就义之地,问明缘由,也不阻止我二人私斗,便定下了这次斗剑的规矩。” 无论敌我,都听得明白,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出于义气,好意相帮,却惹得极乐真人不快,那大家自然是要斟酌斟酌。 醉道人说完这番话,又对法元道:“道友既然肯遵守极乐真人定下的规矩,那是最好,否则我可真不敢答应这次斗剑。 这次斗剑,原本就是你那徒孙不守修行中人的规矩,仗着学了一点法术,就跑到江湖上为非作歹。偏偏还技不如人,死在凡人手中。 结果死了小的来了大的,你这孽徒,恬不知耻,找上门去,武斗不赢,便要用飞剑伤人。 我看不过眼,出手将他赶走,原本就没拿他如何,料想无事。谁知道走了大的又来老的,你这妖僧,不分青红皂白,又非要出头。 我也不怕你,只恐你输了后,又回去向太乙混元祖师告状,还来峨眉纠缠。” 法元语塞,他出身大教,多少要点脸面。倘若一再纠结醉道人以大欺小,那毛太以法术对付凡人,何尝不是一样。 他当即放弃口头上讨便宜,道:“哼,任你狡辩,道理也只在剑中。今日一战过后,看你有何可说?” “哈哈哈哈!”醉道人大笑道:“早如此不就是了,何必多说废话。来来来,我两个算半个主人,就不要耽搁众位道友的时间了!” 说罢他放出飞剑,一个盘旋,落到半空,清光盈盈。 这柄飞剑唤做宇云,乃是他自己依照师父长眉真人传下的妙法,耗费许多功夫炼制,是以剑光并不在金白青黄这等飞剑之列。 “你既然急着去死,我就成全你。”法元手中亦是飞出一道红线,冲着醉道人飞剑攻去,嘴里道:“今日之战,谁也不必留手,至死方休!” 这两人一动手,正派众人也都往前,侠僧轶凡伸手一指对面一个身材高大的蛮僧,喝道: “毒龙,你若在龟缩在滇西,我原也懒得上门寻你,偏生不知死活,自投罗网,今日便送你入劫。” 他手里现出一个金银灰三色流转的佛杵,往前一抛,便如泰山压顶一般,气势汹汹的直奔邪派阵中去。 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天地间飘荡的雪花被排斥一空,连风声也听不见,只剩一片寂静。 这神杵尚离得远,群邪便觉有些喘不过气,忙大叫一声,四散开来。 就连还在斗剑的醉道人和法元也受了影响,飞剑不稳,对视一眼,俱觉骇然,双双飞往另一个山头,让出此地。 孟秋虽不在对面,却也能从神杵中散逸出的法力,感受到这一击的威力,整个人闷得不得不往后退出极远,眼里却是异彩连连。 这样的威力,才是真仙所有,比之他前几次斗剑,简直是皓月之于萤火。 修行修行,若只修不行,困顿山林之间,怕是一辈子也见不着这等伟力勃发,又如何生出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心境? 毒龙尊者能被法元视作底牌,自然也是不俗。瞧出轶凡用的是其成名的法宝三光杵,也不敢随意应付,掏出装有万魔软红砂的葫芦,往外一倒。 但见葫芦嘴冒出黄绿红三样浓烟,瞬间膨胀,数十团绿火黄尘红雾飞起在上空,化作火山爆发似的百十丈长一股烈焰,遮得满天暗赤。 这般声势浩大,这山头再也待不下去。铁蓑道人、陈太真等人纷纷邀了对手,往边上去斗剑。 其中刘泉与姚开江的争斗最是激烈。 一个是穷神凌浑的弟子,一个是红发祖师的门人,称得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姚开江身高七尺,发披两肩,额上束一个金箍。面如金纸,长面尖头,两眼又圆又大,绿黝黝发出凶光。 鼻孔朝天,凹将下去,两颧高耸,两耳尖而又偏,一张阔嘴宽有三寸,灰发长颈,耳颈两处俱挂着一些金圈。 上半身披着一张鹿皮作半臂,露出一只右膀,上面刺着五毒花纹。腰际挂着一串铜圈,一把带鞘的缅刀。 腰间也围了一张兽皮,赤裸裸露出一双紫色的双腿,上面积着许多松脂沙砾,并刺有不少奇怪花纹。 这一副相貌狰狞,已不似人类,偏又装扮奇特,在陈圩里,很是吓死了几个人。 他将两肩一摇,背上背着长弩匣子里,便有十二支弩箭冲起空中,离地丈许,便化成绿黝黝的光华,旁边围着许多五色烟雾,腥臭臭扑鼻,直朝刘泉顶上飞去。 因是听过刘泉的名号,上来便用了红发老祖所传的镇山之宝,叫做百毒烟岚连珠飞弩。 乃是用各种毒涎恶草和毒瘴恶虫化合五金之精,百炼千锤制就的弩箭,再用本身五行真气炼成飞箭,与飞剑一般能发能收。 一经发出,与敌人飞剑相遇,敌人飞剑被污落地;凡人沾上一点,立刻毒气攻心而亡,狠辣异常。 刘泉成名甚早,和毒龙尊者原本有同门之谊,后来门派遭了大劫,风流云散,才各奔东西。 眼见敌人法宝厉害,飞剑在空中一晃,化作一道青色光线,投入毒烟之中。又一个变化,竟然如丝线一样,能曲能弯。 即便烟气剧毒,但青光依然游鱼在水一般灵活,缠向十二支弩箭,将之截在半空,不得寸进。 “练剑成丝!”孟秋遥遥望见,心里激动,一边比划,一边忍不住叫出声来。 “孟贤弟,事后也可向刘真人请教,还是速去相助章道友吧。”杨达一边和毛太对阵,一边传音过来。 孟秋这才醒神,转身即走,投入另一边的战圈。 第47章 一枝独秀 这一座山头中,章彰正独自应对白象山金光寺三罗汉朗珠、慧珠、玄珠,只守不攻,也颇为吃力。 另一边他的五个弟子,加上戴衡玉,已经被恒山派七煞手常鹤、鬼焰儿朱赤午、仙掌雷召富、大力仙童洪大肚、独角金刚阳健,以及华山派的火狮子曹飞、白虎星君郁次谷七人压着打,险象环生。 孟秋一眼瞧出形势,传声道:“章道友且先顶住片刻,等我先杀了这边几个敌人,就过去相助。” 说话间,灵竹剑已经脱手而出,眨眼到了阵中,“叮叮”几下,先将几柄攻往同伴的飞剑挑开,解除了险情。 在场七个敌人,都是参与过上次那场小斗剑的,知道孟秋有以一敌多的本事,不敢怠慢,忙变换了招数。 恒山派五人为人谨慎,齐齐将飞剑撤回头顶,小心戒备。 而华山两位,认为对手固然厉害,但也就能欺负苏莲、柳燕娘那些个散修,要同时胜过他们七个门派出身的弟子,是远远不能。 他们操持飞剑,不退反进,一个往灵竹剑缠去,一个继续攻向戴衡玉,以做牵制。 若是这两派能够齐心协力,分工合作,孟秋不尽全力,急切间也难胜过。但敌人这样一动,露出了大大的破绽。 他并不理会冲着自己而来的攻击,也不去管杀向戴衡玉的飞剑,法力一涌,灵竹剑骤然一个加速。 火狮子曹飞瞧出不对,忙鼓动护身法光,拼命回拉飞剑。 “小心!”七煞手常鹤的提醒慢了一步,他若肯放出飞剑,或许来得及,但又不敢冒险,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同伴,被飞剑一穿而过。 白虎星君郁次谷眼见同门师兄死得太过轻易,哪里还不明白,敌人法力远远胜过他们两个,吓得亡魂大冒,瞬间退出了几十丈远,飞剑都差点不及跟上。 孟秋却是无心再去追他。另一边章彰在金光寺三僧的围攻下,已经岌岌可危。 他立刻将灵竹剑一催,一道明黄长虹直挂半空,映得雪花都成了金色。 “剑气化虹!”朗珠和玄珠齐齐大叫,以为是铁蓑道人杀来,忙收了飞剑,裹住自己,退得老远。 才一落地,惊魂未定,发觉不对。那慧珠和尚,非但没有出声,连动都不动,就立在原地,已无气息。 “果然是一旦瞧见剑光,人已中招。”戴衡玉喃喃自语,十分羡慕。 “倒没你想的那般厉害,能有这种效果,全是对面不曾察觉之故。”孟秋将灵竹剑往回一招,道: “若是那三个和尚自身警惕,只需架起剑光防备,同时维持住身上护身法光,小心应对,我也难偷袭成功。” 戴衡玉有些无语,道:“两方斗剑,若是一方龟缩至此,已经是大大的劣势。 再说这般防备,心神与法力定然耗损极大,能坚持多久?到了后来,一样是输。” “是我好高骛远了。”孟秋点点头,道:“方才看了刘前辈练剑成丝的本事,才知剑术能做到何种地步,心向往之。” 戴衡玉本待想说刘泉也有意引他入穷神凌浑门下,想了一想,此事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两人交流间,朗珠和玄珠已经回过神来,才知道原来刚才剑招,是孟秋所发,叫道:“你也是筑基境界?” 看向对方,脸上带着惊惧,心中大骂:“峨眉贼子真是卑鄙,送来的战书中,竟将这等人物列在旁边那个炼气期的小子之下。” 所谓位列仙班,这班便是朝班之意,修仙者亦会排资论辈。孟秋虽是散修,但放在一个才练气期的散仙弟子之后,有些离谱。 朗珠、玄珠两个逡巡不前,其余六个练气小辈,更加是畏畏缩缩,不敢出手。 章彰趁此机会,回了阵中,暗中调息。他法宝并不出奇,还能以一人之力,力敌三个同境界的修士,已经算是厉害非常。 眼下各处都有大战,正是汲取经验的大好时候,孟秋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便道:“章道友,你们去相助杨兄,我来应付这些人。” 他还未动作,却不想对面也是一样想法,竟一窝蜂的涌往的另一个山头,去对付杨达。 孟秋等不了戴衡玉等人,剑光一卷,抢先一步到了对面,又御使灵竹剑,攻向俞德。 这和尚身高八尺开外,大头圆眼,面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没有,透出一脸的凶光。身穿一件烈火袈裟,大耳招风,垂两个金环,光头赤足,穿着一双带耳麻鞋,形状非常凶恶。 他本是毛太的师兄,同在金身罗汉法元门下。只因那一年毒龙尊者去五台派拜会太乙混元祖师,无意撞见,看他相貌雄奇,非常喜爱,硬要去了收归门下。 也正是这一番交情,法元这次才能请毒龙尊者这样的一方教主,前来助拳。 杨达一人应对俞德和毛太,本就十分吃力,见得对面来了许多帮手,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同伴已经惨败。 等见孟秋到了身边,才松了口气,忙问道:“怎么回事?” “孟道友连杀两人,吓住了对方。”章彰跟着赶来,简短应答,出手挡住朗珠和玄珠。 这时湘江五侠也到了这边,同师父一起对敌,又起混战。 戴衡玉落在最后,将两把飞剑和两个百宝囊丢了过去,道:“孟兄弟收好,要是叫人捡回去了,可就划不来。” “你还有这份闲心!”孟秋哭笑不得,接了过来,没好气道:“快去帮章道友他们对敌。” 说话间,灵竹剑突然一闪,长虹显现,就听着毛太“啊”的一声惨叫,躲往一边。 孟秋暗道可惜,这一招剑光化虹虽是突袭,但毛太得了朗珠提醒,小心戒备,关键时刻,用飞剑和巳蛇阴珠挡了一下,勉强逃得一命,只把左胳膊留在了原地。 俞德也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立刻掏出一个葫芦,动用了师父传下的法宝,五毒追魂红云砂。 这一把红砂往空中撒将下来,顿时天昏地暗,一片黄雾红云,夹着隐隐雷电之声,漫天着地,朝着孟秋等人,当头罩将下来。 湘江五侠中的董人瑜和黄人龙,反应不及,飞剑未能收回,落在其中,受那黄雾浸染,红云一刷,失了灵性,当当两声,掉落下来。 两人脸色刷白,身躯剧颤,一则是法宝受损,反噬灵识,受伤不轻;二来他们全副身家,都在这一柄飞剑上,痛彻心扉。 孟秋见机得早,飞剑往回一卷,化虹而出,脱离了这红云砂外,停在半空,又不停歇,涌动全身法力,朝着俞德,直斩而下。 第48章 力挽狂澜 左道众人前一刻还在欣喜俞德法宝厉害,下一刻便见孟秋脱出牢笼。这般凶残,直令人心里发憷。 还是毛太有些见识,顾不得去捡掉在地上的胳膊,忙将赤阴剑飞将出来,迎向敌人,同时大喝道: “众位同道,若叫这人破了俞德师兄的法宝,就算咱们立刻逃走,想要活命,也得看对方心情,还不快快出手!” 朗珠等人经他一点拨,立刻清醒,忙将飞剑全都放出,齐齐去拦截孟秋的飞剑。 孟秋本就是要一鼓作气,破除五毒追魂红云砂,因此剑势极为猛烈,先劈开了赤阴剑,又连挑带抽,破了朗珠、玄珠等的七柄飞剑。 只是每过一关,便慢了一些,前面的飞剑又赶了过来,循环往复,终于将他的攻势挡了下来。 俞德催动红云砂,又往上涌,似要将孟秋重新包裹在内。 孟秋忙再拔高数十丈,稳了稳神,立刻换了策略,重新组织起进攻。不再硬闯,而是设法绕过阻碍,继续前进。 这一连串动作,说来话长,实则以修士的灵识操纵,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他剑招迅捷,完全超出练气修士灵识所能捕捉,十人里头,有八个人拦截不了,众人心里又有些发慌。 白虎星君郁次谷心里害怕,悄然将飞剑拉得离自身近了一些,预备若事情不对,立刻逃走。 金光寺的大主持朗珠和尚,毕竟是筑基境界,眼光高出一筹,缓过了神,立刻传音同伴,居中指挥。 过不几招,便见半空之中,九团剑光,分出八把,以灵识结成剑网,从四面八方,将孟秋的飞剑围在其中。 另外还多出郁次谷的一把飞剑,埋伏在外,但见有哪方不支,便去帮忙。 转眼十几个回合过去,灵竹剑未能突破过去,孟秋急了,大喝一声,将大半法力涌入飞剑之中。 剑上腾起厚厚的明黄光晕,似太阳从空中落下了一般,剑气四溢,振得围攻的飞剑摇晃不定。 “大家坚持住!莫要让他破了包围,否则我们活不了几个!”朗珠咬着牙,大声招呼同伴用命,自己将全部法力,灌注飞剑中,突入剑网当中,缠住灵竹剑。 旁边恒山五人,也受了鼓舞,将飞剑结成一个五行阵,同进同退,加之玄珠、毛太与补位的华山弟子郁次谷,又重新将孟秋飞剑锁入牢笼。 一个碰撞,剑光四散,直冲霄汉,狂风骤雪尽被排开。地面上飞沙走石,树木连根拔起,被刮出几十丈远。 这一僵持,又是一刻钟。孟秋先按捺不住,他倒是能够坚持,且若想走,随时可走。但底下杨达等人已不能脱身,还在红云砂里苦苦支撑。 形势已十分危急,孟秋脑袋里飞速转动,眼睛盯着对面几人不断打量,寻求破解之法。 朗珠、玄珠两个都是筑基境界,有了防备,无法偷袭;恒山五人法力剑术同出一源,合力之下,几如一人。 虽然都在拼命,不再固守,转折之间不似刚才合围那般圆润,但所留空隙也不多,不定能够突破。 另一边毛太虽然深受重伤,但他剑法高超,还能配合得当,惟有华山弟子郁次谷似乎有些游离在外。 “只能赌一赌了!”孟秋暗吸口气,操持飞剑,虹光一起,全力攻向敌人最薄弱的一环。 他这一动,等若弃了防守,便听到毛太一声狂笑:“哈哈哈,早等着你!”扬手打出巳蛇阴珠。 孟秋脸色一变,来不及多想,灵竹剑猛一提速,仍旧朝着郁次谷的飞剑攻去。 郁次谷虽有些害怕,但不敢后退,也和同伴一齐出手,各将法力用到极致,飞剑相互勾连,往里面一缩,生出极大的压力,将灵竹剑禁锢了一瞬。 毛太不能分心两用,便收回赤阴剑,全力催动巳蛇阴珠,落在了剑网中,化作一个大骷髅,一口咬住灵竹剑。 黑烟腾腾而起,将灵竹剑整个包裹住,毒雾死死缠绕在飞剑的灵光上,烧得嗤嗤作响。 法元来了陈圩后,指点过毛太这件法宝的真正用法,后者虽然只能够初步掌握,但巳蛇阴珠品质极高,故能一招制敌。 孟秋勾动灵竹剑印记,催动法力往回抽动,却仍被敌人合力困住。纵然他有把握顶过这一阵,但同伴也等不及。 眼见黄雾已将杨达等人尽数包裹,红云越落越低,几人明显不支,顷刻便有殒命之危。 他深吸口气,当即断了灵竹剑中的法力供应,右手一翻,最先的那柄飞剑落在掌心,黄光一闪,化虹而去。 “轰隆隆”的一声,飞剑撞入红云砂中,猛地炸开,法力汹涌而出,搅动得黄雾翻腾,红云漂浮不定。 趁着这一个间隙,杨达和章彰连忙用剑光裹住戴衡玉和湘江五友,闪身出来,落在孟秋身边。 孟秋咳嗽两声,用手一捂,吐出口血来。他自曝飞剑,破开红云砂,自己也受了极大的反噬。 杨达刚要说话,他又闷哼一声,身躯晃了一晃。 原来那灵竹剑失了控制,被巳蛇阴珠破开剑光,毒性缠绕,腐蚀得灵性全无。 孟秋连受打击,脸色惨白,法力翻腾不止,杨达忙掏出醉道人给予的救命灵药,喂他服食。 丹药一入喉,瞬间化成浓郁的灵气,不等孟秋反应,便被眉心那颗明珠吸了进去,又化作精纯的法力,落入气海,将一切翻腾止住。 “好贼子,今日定与你不死不休!”俞德一声大吼,手里托着葫芦,满脸阴沉。 他未能防备孟秋的飞剑自曝,半数的五毒追魂红云砂被毁去灵性,这件法宝威力失了大半,想要复原,又要花费好几年功夫祭炼。 “俞师兄,那小子受了重伤,咱们一鼓作气,送他去西天。”毛太收回巳蛇阴珠,又捡起被斩断的左胳膊,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孟秋是对面最厉害的一位,失了战力,光靠杨达、章彰,便如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 说话间,毛太伸手一指,那一个硕大的骷髅头颅,喷出黑烟,罩向对面。 杨达暗里给孟秋传音道:“我来拖住他们,孟贤弟速走!”便鼓起全身法力,准备催动四柄白虎七杀刀,射向俞德、朗珠、玄珠和毛太,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刚一扬手,却是眼前一道黄光划过,“咚”的一声,骷髅头颅被顶得冲上高空,黑雾溃散,正是剑气化虹! 第49章 事了观战 毛太猛然喷出一口血来,委顿在地。其余左道修士惊得纷纷顿住,惊疑不敢出手。 杨达却不曾理会,转头惊喜道:“贤弟,你没事了?” 此处发出剑气化虹,自然只有孟秋。方才他恢复了法力后,便用从柳燕娘那缴获的飞剑,偷袭了毛太一把。 这把以为要放在百宝囊吃灰的飞剑,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他的脸上气色已经平复,道:“幸亏杨兄这丹药神效,使我伤势好了一半。” 说话间,并不停歇,操纵飞剑兜转回来,直奔毛太杀去。 杨达信以为真,只道却是醉道人给的丹药好,不过当下战况也由不得他多问,忙跟着射出三柄飞刀射出,直取俞德。 俞德的五毒追魂红云砂,在刚才一击中受损严重,用不出来,只凭一柄飞剑,自保有余,进击却稍显不足,远不复刚才以一敌众的威势。 而章彰等人也反应过来,飞剑连发,拖住了朗珠、玄珠、郁次谷等人。 因那巳蛇阴珠品质过高,毛太区区练气境界,根本无法完全炼化,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记剑气化虹,法宝内的印记直接被打得消散,受了反噬。 此刻他全身酸软无力,法力翻腾,驾驭不了飞剑,根本没法躲闪。 “小心!”边上朗珠跳将出来,催动法力一推,勉强将毛太推到了一边,只是孟秋飞剑极快,还是斩断毛太一条右腿,剩下一个左残右缺。 见有人出手干预,孟秋便见攻击转了过来。他方才法力损耗极大,即便吃了灵药,也只恢复到一半,便更多的依赖剑法制敌。 铁蓑道人曾经称赞他用剑不拘一格,天马行空,这等剑术,用来对付一些个平庸之辈,自然是无往不利。 一柄低劣的飞剑,就把朗珠压制得飞剑不知道往哪边放,片刻功夫,已几次被剑气欺到身前,险象环生,不得不连连后退闪躲避。 他躲得狼狈,心里不停咒骂峨眉阴险,不说实话;五台愚蠢,探查不明。 本是大好形势,偏偏冒出这样一个凶人。朗珠不禁便生出了逃离的心思。 只是金光寺三僧千里迢迢赶来,原本想着能攀上五台派的高枝,以期能有晋升散仙的机缘,谁料到白白折损了一人,还连半点功劳都没捞到。 朗珠毕竟心思活泛,转瞬间又想到了另一条路,悄悄传音玄珠,预备瞅准机会,带着毛太离开,如此就算没有功劳,也能挣点苦劳。 他心里有了这般想法,手上更加谨慎,全无反击的想法,一刻也不松懈,将周身防了个滴水不漏。 孟秋急切间,也难以攻破其防御,便将飞剑一转,瞬间撞入恒山派五人练成片的剑光中。 章彰反应神速,立刻帮着挡住了其中三人,只剩那仙掌雷召富、大力仙童洪大肚暴露出来,被孟秋左右一下,挑开飞剑,取了性命。 两边都在关注这一剑,一方喜悦一方恐惧,都受这变化的影响,停了停手。 “好机会!”朗珠丝毫不为同伴身死而悲伤,反倒眼睛一亮,招呼玄珠夹住毛太,自己捡起毛太被砍掉的大腿,仗剑便要离开。 谁料这两人还没转身,另一边白虎星君郁次谷反应更快,猛得窜到两人身后,法力牵引,竟拿两人做了阻挡,先一步逃走。 看他那速度,便知是不惜法力压榨飞剑,事后恐怕这飞剑要温养好久,才能恢复旧观。 这一番动作,似给同伴提了个醒,七煞手常鹤、鬼焰儿朱赤午、独角金刚阳健三人,顾不得死在此处的两个恒山派同门,头也不回的逃离。 同道一哄而散,大出朗珠的意外,他当机立断,毫不迟疑,带着毛太的右腿,直冲天际。 “大师兄,等我!”玄珠呆了一呆,大叫一声,慌忙丢下毛太,便要去追。 孟秋那容得他们接二连三的逃走,飞剑一转,将玄珠截住,只三两个回合,就将其杀死。 俞德也一拍飞剑,倏地一下,便消失在了天际,让人追之不及。 孟秋只得催动飞剑,去杀毛太,但飞剑尚未落下,却见一道白光闪过,抢先一步斩下了此人头颅。 他正有些不解,杨达传声过来道:“峨眉派弟子杀五台派弟子,并不要紧;如散修动手,难免为其所报复。” 孟秋很是感激,但并不放在心上,道:“张亮、杨国福、邓明,算来我已经杀了五台派三个弟子,早就结仇,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你说的那三人,不过是记名弟子,大派并不会放在心上。毛太这种拜过祖师,入了道籍的,才算嫡传。” 杨达解释一句,又想到孟秋连杀华山派、恒山派弟子,有些替好友担忧,劝道:“贤弟,五台、华山、恒山,你以后若是无事,少去北面。” 孟秋摆摆手,示意明白,道:“杨兄莫要说了,我现在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你且收拾着,我去旁边观战。” 说罢剑光一转,到了另外一处战场外围。 开始斗剑之时,白水真人刘泉一手练剑成丝的绝技,便令他倍感惊艳。眼下脱身出来,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此刻这一处的整个山头,完全被包裹在浓郁的五彩烟雾之中。 姚开江的万魔软红砂,比起俞德的五毒追魂红云砂还要厉害十倍不止,依孟秋眼下的目力,根本穿透不过去。 在外边只能见着里头隐约有一团青光,来回穿梭。绿火翻腾,雷鸣阵阵,红雾摇晃不已,分不清谁占得上风。 孟秋好生失望,只得投身另外一处,想看看同样的年纪,申若兰到底比自己强在哪里。 场上金光耀耀,如日中天;银光皎皎,似月高悬。二者在高出争辉,底下每一处空间,都是争夺的战场,分毫不让。 申若兰凌空飞舞,黑色衣裙飘飘,活脱脱的一只墨凤凰。 使得一对白龙钩,宛若蛟龙夭矫,剑术堂皇正大,全不见一点纤细。虽然只是筑基境界,法力却可比拟散仙,虹光穿梭纵横,主动与对手硬碰,丝毫不肯退让。 每一次撞击,银光就好似千万根针,扎入金光之中,攻城掠地,凶悍异常,让孟秋赞叹不已,自认剑术做不到这般硬朗。 与之相对的圣手雷音落楠伽,一手捧着金钵,一手连掐法决,撑开一团巨大的金色圆罩,嘴里念动咒语:“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圆罩不断外扩,若非银光不断入侵,这一方天地,都要被囊括在金色中,霸道异常。 这场斗法声势浩大,远超刚才。孟秋自忖以他手里这柄飞剑,即便使出剑气化虹,连敌人的护体法光都难穿透,至此歇了准备帮忙的心思。 第50章 声势浩大 东边日出西边雨。 那厢申若兰和落楠伽激斗正酣,这边陈太真和哑道人孔灵子却没任何动静。 孟秋小心翼翼的摸过去,只见山顶有一处悬崖,崖边有一颗老松,松下有一石桌,两人对坐。 陈太真执黑,孔灵子执白,奕棋正是沉醉。雪花簌簌而落,两人已全身披白,只棋盘上还干净。 棋盘上的局面惨不忍睹,像是两个刚学棋不久的蒙童对决。孟秋原以为这二人或是暗中斗法,耐心观察了好一阵。 那棋子真是普通石子,全不带丁点法力。两人你围我,我吃你,斗个不亦乐乎。 同是对手,散修间只能尽心竭力,生争死斗,大派弟子却可悠然自得,笑看风云。 天地间似乎永远都有一股力量,使贵者愈贵,贱者愈贱。无论仙凡,皆是如此。 不同之处在于,凡间富贵,全靠人心凝聚。人心在,则王朝昌盛,富贵似水而下;人心散,则王朝崩塌,富贵如烟消。轮回往替,永不休止。 仙者,人而成山做靠,伟力归于自身。 一旦得道,便是蛟龙入海,纵然有千丈巨浪,万顷波涛,亦不能损其分毫。反而是巨浪乐为前驱,波涛甘做营帐。 超脱,才是仙,才会令人向往。 道阻且长,孟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终点,但踏上修行这条路开始,意志一天比一天坚定。 他定了定神,正待往另外几处去瞧,忽然远处传来一身厉喝:“贼秃,同是佛门弟子,你竟这般狠毒,我跟你拼了!” 便见轶凡和毒龙尊者所在的山头,突然腾起千丈高的红雾气,摇摆不定,远远望去,像是天地间多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轰”的一声,红光一胀,骤然爆开,雾气腾腾直落,似山洪倾泻而下,往四面八方狂奔而来。 无论斗剑的还是下棋的,全都收手,匆忙逃到一边。 孟秋暗道一声不好,飞剑将自己一裹,化虹落到杨达身边,扯住他便要离开。 杨达却将他一推,道:“你先走!我请了章道友他们过来,自不能这样抛弃。” 孟秋一叹,也不勉强,化虹而走。 方一落地,耳边便响起“唉”的一声,醉道人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性子。与我无缘,与我无缘!” 他在毒龙尊者发威后,便和法元停了手,第一时间搜寻到杨达等人,和铁蓑道人一起,将这八个小辈救了回来。 先前在戴家场,醉道人知道了孟秋的天资极高,原本也是有了收徒的想法,如今一看,其还是从前那样独善其身的性子。 虽然对其不顾生死,出手救援杨达的那一下颇为赞赏,但对后面遁走并不赞成。 孟秋尚未说话,旁边戴衡玉才从铁蓑道人剑光中落下,由衷羡慕道:“这剑光化虹,真是好用,连逃跑都这般厉害。” 顺手递过来四个百宝囊,笑道:“每次都得我替你收检。” 他并不会去怪罪对方,因为换了自己,恐怕是一样的选择。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如此。 其实醉道人、杨达也是遵从这个道理,并不因为自己能够做到,就非得强迫别人也要一样。 君子之交,从来都是求同存异。 孟秋接过百宝囊,神色如常,对醉道人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我不成器,多谢前辈关爱!” “呵呵,大道千条,条条通天。峨眉派不收,说不定还有其他门派会收呢?”陈太真意有所指。 刘泉眉毛一挑,正待说话,忽然场上起了变化。 那红雾张开千丈,已然罩住半个山脉,又忽地旋转着往内收缩,似一个巨大的龙卷。呼呼声不绝于耳,凭空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扯得人往红雾中扑。 醉道人等人还好,脚下像是生了根,纹丝不动。孟秋、杨达、章漳三个筑基不得不浮动法光,才能对抗。 戴衡玉这六个练气,完全抵挡不住,还是铁蓑道人出手护住,才免于被带走。 红雾刮过山峰,寸土不留,将树木、石头尽数卷在里头,乃至于百多丈高的一个山头,也消失不见。 孟秋、杨达等人相顾骇然,连铁蓑道人和申若兰也连声赞叹。只醉道人、刘泉、陈太真见识过更大的场面,还能脸色不变。 接连几个山头被毁,这团雾气已经变得黑赤,初始还能见着霹雳雷霆不断,此刻已不能视物。 片刻之后,等它回归,原本的山头已是群峰之中最高。那雾中黑的一股,直冲上天,将雪云打散,又骤然落地,眼见凝结出一座山来,覆压而下。 光是被这一股下坠的势头擦到,孟秋等人就有些喘不过气。 但毒龙尊者弄出这么大的声势,醉道人脸上一点担心的没有。孟秋便知,侠僧轶凡的实力,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果不其然,轶凡终于出声,哈哈笑道:“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才弄出这么点东西来,真是没劲。” 毒龙尊者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计可施。他这万魔软红砂乃是滇西魔教的一桩至宝。取土行之精,用人血浇灌炼制。 每粒砂都重如山岳,寻常修士挨一下就要筋骨尽折。内蕴万魔,若法力足够,连地仙陷入其中,也逃脱不得。 奈何这轶凡是个佛家金刚罗汉,运起功来,一身铜皮铁骨,顶尖飞剑也难穿透。心如磐石,万般诱惑全不放在心上。 若是只有这些,毒龙尊者还有办法。他忌惮的是对方手中那把三光杵。 此宝是佛家降魔利器,传闻是当年传法僧从极乐世界带下凡来,蕴含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但凡左道妖邪被三光杵伤中要害,须要入定三年,不起杂念,才得免死。或是自知无此道力,乘着三五日内佛火还未将形神炼化以前,自行兵解,还可转修鬼仙。 否则七日以后,佛火威力愈增,到了紧要关头,道力决抵不住,势必身化飞灰,连形体带元神一齐消灭。 毒龙尊者的万魔软红砂已被这三光杵破了一小半,试探出了威力,当然不敢硬碰,才出此下策,弄出一座山来。 那山眼见到了轶凡顶上不过几十丈,他才翻开手掌,一个金黄色的虚影手掌浮起,往上一托,山便落不下来。 毒龙尊者早有预料,伸手一指,山峰崩裂,重新化成数以亿万的沙雾,往四面八方散开。 “不好!”醉道人、刘泉同时叫道,齐齐出手。倘若叫这一团沙雾扩散开,方圆百里内,恐怕都要扬尘漫天,人畜无生。 轶凡哪里料得到对方如此狠辣大胆,惊怒道:“你疯了!难道不怕天下正道灭了你教,将你神魂诛灭!” 毒龙尊者喝道:“左右不过一死!”继续施法。 轶凡忙飞身而起,钻入沙雾中,催动佛光,笼罩方圆千丈,将一切所见灰尘全都定住。 “秃贼上当了!哈哈,受死!”毒龙尊者立刻调动万魔软红砂,收成一团,突袭过去。 轶凡咬着牙,从嘴里崩出“孽障”两字,巍然不动,任由软红砂打在身上,顿时血肉模糊。 他大喝一声,佛光高涨,身上脱出一个金色人影,持着三光杵,一个闪动,打在毒龙尊者身上。 “啊,你是雪山一脉的和尚!”毒龙尊者惨叫一声,软红砂往回一裹,带着他疾速逃走。 第51章 最终胜负 “雪山一脉?”铁蓑道人和申若兰都有些好奇,轶凡如此大的本事,可这门派却不曾听说过。 醉道人无动于衷,对于峨眉派来说,佛门雪山一脉并不是算是什么秘密,甚至和本门有十分大的关联。 他招呼同伴,协助轶凡将沙雾收敛,置于山谷,将那几座被削平的山头连为一片,填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 这一处的地貌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乃见仙人移山填海之说,并非虚言。 做完这一切,轶凡才落回地面,身上佛光流转,外伤一一愈合。 他伸手往一抹,多出一把红砂,乃是他强行留在伤口中的万魔软红砂。一粒仅芝麻大小,晶莹剔透,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凶厉。 醉道人躬身道:“今日若非道友舍生取义之举,这方圆百里内的百姓,恐怕性命难保。要是为我这一场胡闹,弄得生灵涂炭,百死也难赎其罪。” 轶凡不以为意,道:“要是峨眉派其他人来请,我都懒得搭理。你这醉鬼心怀侠义,在修行界也不多见,与我算是同道中人,自然能帮就帮。” 俗话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侠僧轶凡这一“侠”字,自是实至名归。 醉道人不在多话,只拱拱手,以江湖礼应答。 轶凡亦是同样回应,道:“你请我来,便是为了对付毒龙那孽障,如今他受了我一记三光杵,已然重伤,或在七日内便解脱了去。 即便滇西教派内有秘法,可得延缓,也决计坚持不了几年。除非有高人出手,才能破除。不过即便如此,也要消停好一阵。” 说完几句话,他便借口有事,回宜昌三游洞养伤去了。 轶凡刚一离开,接着便有几道剑光从对面而来,打头的正是法元,看了杨达一眼,一脸阴沉,显然已经知道了小辈们斗剑的结果。 “法元和尚,毒龙尊者已经败逃。这番斗剑,是你输了,总该信守承诺,回山闭门思过了吧?”醉道人开口问道。 法元冷哼一声,道:“你我二人乃是主持者,尚未分出胜负,怎能算是我输?” “好好,既然你不见黄河心不死,那我便成全你。”醉道友早就知道对方不肯轻易认输,也不啰嗦,道:“如果这场再输了,可不要耍赖!” “我何必耍赖?反倒是你,不如早些想想,哪个地方适合磕头认错。”法元叫道。 虽然死了个徒弟,但能换到峨眉长老公开道歉,令五台派声誉大增,也是大功一件。 两人斗了几次,对方的手段都已熟悉,便不保留,上来使出最厉害的剑法。 醉道人的剑法,传自峨眉开派祖师长眉真人。 长眉真人是千年以来,最为卓越的仙家,剑法高妙不可攀,传承下来,弟子各有领悟,虽都不全,但较之寻常同道,已是大大的胜出。 醉道人生性洒脱不羁,为人侠义,剑法虽走轻灵一派,却也不是一位避让,反而在关键招数上,直来直去,以硬碰硬。 孟秋看得入神,很是得了一些领悟,心道难怪铁蓑道人称醉道人是同辈之中,剑术最佳的几人之一。 而对面的法元,剑法也很是高明,多数时候,并不落下风,即便偶尔落入颓势,又能出乎意料的将局势扳回来。 孟秋在这一点上,很是疑惑。醉道人的剑术,就算偶尔快到他看不清,但还算有迹可循。有时候却明明一剑下去,就可取胜,又偏偏收手或是避让,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铁蓑道人似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道:“五台派也是以剑术闻名的大派,不过他们所传,虽说都是讲究一剑而生万法,但和我们不是一个路数。 我们这种,剑技要纯粹些,衍生出的剑气雷音、剑气化虹、炼剑成丝这等,皆是技巧而已。 五台派则不然,并非纯粹的剑技,而是以剑演法,在飞剑上下功夫。只需练成一柄上佳的飞剑,便可自带神通。 传闻太乙混元祖师传下数种神通不可思议的飞剑,法元学了哪一种,就不得而知了。” 休说铁蓑道人不知,便是醉道人也不清楚,只是争斗之中,灵性隐隐传来示警,便下意识调动飞剑应对,才显得剑招有些奇怪。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醉道人有些不耐,道:“法元和尚,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斗剑,斗来斗去,都是平手。 如今毒龙尊者和你徒弟一伙,先后败北,你若没什么其他手段,这一场,可就算是输了。” 相约斗剑之时,便有说法,主持之人算一场,助拳的算一场,弟子们算一场。 如若主持之人分出高下,胜负自知,否则一旦平手,便看另外两场输赢如何。 在极乐真人面前定下的规矩,法元也不敢抵赖,当即一咬牙,从脖颈上扯下那串九个骷髅头颅的项链,喝道: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五台派法宝的厉害!” 十二元辰白骨念珠分阴阳,一套为二十四颗,他费劲心思,才练成了九颗,但自认为即便还未完全,用来对付敌人,已经足够。 戌狗阳珠在西北,对应乾卦;申猴阴珠在西南,对应坤卦;卯兔阴珠在东,对应震卦;巳蛇阴珠在东南,对应巽卦;子鼠阳珠在北,对应坎卦;午马阴珠在南,对应离卦;丑牛阴珠在东北,对应艮卦;寅虎阳珠在西,对应兑卦。 加上中宫寄于坤的未羊阴珠,合为九宫大阵,将醉道人圈在里头。 九个骷髅头颅,变做栲栳般大小,空洞的眼眶中冒出阴火,上下牙磕碰开合,黑雾不断涌出,忽闪忽现,叫人难以琢磨。 孟秋只是盯着某一颗看,便觉毛骨悚然,似有大恐怖降临。这般威力,比之毛太用出来,不可同日而语。他自忖遇上了,除了化虹逃走,别无他法。 一时阴风阵阵,黑烟袅袅,凄声切切,啸音急急。 醉道人神色严肃,将剑收回护住自身,伸掌一催,剑光闪动,霹雳顿现,炸开在黑雾中,将周围清扫一空,接着还有阵阵轰隆隆打雷的声音传来。 “剑气雷音!”孟秋眼睛一亮。 剑术中的绝学之一,剑气猛烈,似雷霆一样;剑速急切,往往声音传来,飞剑已不知早行了多久;剑音威严,能破邪诛魔,扫除谜障。 只是法元早有预料,将手一指,黑雾又重新涌来,连绵不绝。 “果然,单凭剑术,要破你这法宝,还是太难。”醉道人摇了摇头,道:“罢了,就不耽搁众位道友的时间了。” 他收起飞剑,取出一件制式古朴的钻子,两寸长短,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有篆文“朱雀”,在黑雾之中,散发五彩霞光。 法力涌入其中,钻头发时一道两头尖的红光,长只丈许,前锋尖上射出五彩精芒和大股火星,宛如连珠霹雳,爆炸如雨,打在黑雾中。 当时红光百丈,霞彩千重,神火漫空,精虹电舞,一齐施威,满空的邪雾,顿时消散,连法元的九个十二元辰白骨念珠,吃精芒和神火夹攻,立成粉碎。 法元噗的喷出一口血来,委顿在地,目视陈太真,凄厉喊叫:“燧人钻!青城派好狠的心,朱矮子好歹毒的人!” 第52章 锥入囊中 醉道人并未下赶尽杀绝,朗声道:“法元,你还有何话说?” “醉鬼不要猖狂,若不是朱矮子借出了青城派的至宝,你休想胜我!”法元一想到自己辛苦许多年的法宝被毁,心头都在滴血,暗道: “倘若我将祖师传下的神剑练成,也不会闹得这样狼狈。罢了罢了,邪门歪道终究靠不住,这次回山,便向大师兄请教。” 此次斗剑,法元一方三场皆败,胜负已见分晓,容不得他狡辩,当即道:“我便回山闭门十年。” 醉道人这才收回燧人钻,又吩咐杨达取了毛太的百宝囊和飞剑,交还给对方。 大派之间斗剑,若不是生死之斗,一般不会贪图对方的宝物。毛太虽死,但其师尚在,峨眉派也不会为了这点东西,平白丢了名声。 此间事了,两边各分东西,回了营地。 左道中人归了陈圩,不等法元缓过一口气,俞德得知师父毒龙尊者受伤,先一步离去。 接着华山派哑道人孔灵子,带着白虎星君郁次谷前来请辞。 他们肯来,原本就是看在两家师长关系深厚上,即便有些出工不出力,但也折损了火狮子曹飞,法元非但不敢责怪,反倒要出言安抚。 至于恒山派的几个弟子,倒是他用自己的交情招来的,问明决战经过后,约定异日上门做客,一样打法了去。 姚开江本是因缘际会撞上的,又生性高傲,别无所求,匆匆离开。只恶弥勒观在和圣手雷音落楠伽,早同法元有了约定,一同返回了五台山。 陈长泰原本想要接着相助毛太,攀上高枝,拜入五台派门下。却不曾想斗剑败北,毛太丧命,法元和他毫无交情,辛苦一场,最终落了个空。 他更怕戴家场的人报复,不得不连夜收拾了细软,往东面去投奔亲戚。 正道一行虽然没有人丧命,但法力损耗颇大,也有人受伤,便先在戴家场休歇了一晚。 第二日,醉道人聚集众人。来人都是他本人交情,并无依仗峨眉派的势力邀约,是以无论斗剑胜负,都需他做答谢。 刘泉、铁蓑道人两个散仙,以及陈太真、申若兰过来,属于人情交换,将来遇事也去助拳即可,不算麻烦,倒是几个小辈,不好怠慢。 醉道人早有准备,取出一片玉简,递予章彰,道:“这是我修炼的一点心得,粗鄙浅陋,还望章道友不要嫌弃。” 章彰大喜,他这些年遇到瓶颈,修为已无进步,这次出山,就是奔着前辈高人的指点来的。 这份心得,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笑着接过,称谢不已。 醉道人又将许多能够增进修为的丹药,赠予戴衡玉和湘江五侠,及见到董人瑜和黄人龙,取出一对手镯,道: “你们两个在斗剑中损了飞剑,这一对乾阳环,能御敌困人,威力还算不错,便算补偿。” 那董人瑜和黄人龙接过手环,虽然欣喜,但兴致不高。 即便这法宝比飞剑威力大得多,但于底层修士来说,还是飞剑好用,能行路、杀敌、护身。 醉道人自也明白,顿了一顿,又道:“我手中除却这一柄惯用的飞剑,并无多余。等将来寻得合适的,再给两位道友。” 章彰连忙出来阻止,道:“这一对手镯的价值,休说抵两把飞剑了,就算把他们五个的飞剑都算上,也比不过,哪敢再让前辈破费?” 一个要给,一个不收,董人瑜和黄人龙也反应过来,连忙推辞。 这时孟秋站了出来,取出从恒山派仙掌雷召富、大力仙童洪大肚处得来的两把飞剑,和毛太手中那颗巳蛇阴珠,道: “醉前辈,前次幸亏你出手,将我救下。活命之恩,无以为报,暂以这些个鸡零狗碎,当做利息,还请收下,也算令我宽心,不至于心生阻碍,耽搁了修行。” “嘿,你自称楚人,这心思真如莲藕一般,多孔多窍。”醉道人点了点他,道:“也罢,我便收下,当年救命之恩,就算两清。” 那毛太虽是杨达所杀,但功劳要算在孟秋身上,是以遗留之物,都在其手里。前番取走了飞剑和百宝囊,但未带走巳蛇阴珠。 醉道人原本就想找个时机,要来此物毁去,现下也不推迟,一起收了,又将飞剑递给董人瑜和黄人龙,道: “借花献佛,后面也省得要我回门派打秋风。长者赐,你两个不可推辞!” 章彰知道醉道人的性子,微微点头,董人瑜和黄人龙两个欢天喜地的接过来。 最后便只剩下孟秋,一屋子人都看来,他抢先道:“方才是利息,现下便算做本金,醉前辈也不必多余补偿我。” “谁要补偿你?”醉道人笑道:“咱们要说的不是你帮着胜过一场斗剑的事。” 他看向旁边,陈太真抢先开口道:“孟道友,醉鬼规矩多,因此不肯收你入门。 但我青城派向来行事不拘一格,亦是道家正宗。若是道友有意,我可介绍你拜在我师父姜真人门下。” 孟秋心里一动,正待答话,却听刘泉道:“孟道友,且慢做决定。你既然喜欢剑术,且听我介绍家师凌浑真人。 非是对姜掌教不敬,单论剑术而言,前辈之中,能与我师父比肩的,寥寥无几。便是极乐真人,也不能说一定胜过。” 陈太真不能反驳,甚至休说剑术,便是修为法力,姜庶也比不过凌浑,换他师伯矮叟朱梅来,还差不多。 但青城派比起凌浑来,优势颇大,他道:“所谓修行,便是逐道长生,法宝也好,剑术也罢,都是旁枝末节,惟有境界才是真实。 青城派来历不凡,乃是长眉真人师弟水晶子真人传承,门中自有道法,直指天仙。 以道友半日练成剑气化虹的天资,若是得传妙法,想来不久后就能超过我,一飞冲天。 况且入得教派,地位自然不同,便是我这等不成器的在外,也受门派庇护,凭空得了几分优待。 道友入门后,自是嫡传弟子,如那俞德、毛太,华山、恒山的,岂敢怠慢? 将来更有可能接替师父,得掌大教,在修行界传下赫赫名头。” 陈太真一点也不嫉贤妒能,一番话语说得言辞恳切,只想为门中招揽一位天才。 一人而兴门派,在修行界并不少见。长眉真人与峨眉派,太乙混元祖师与五台派,皆是如此。 是以锥入囊中,自会有人高筑黄金台,求贤若渴! 第53章 凡人修仙 陈太真这番话,并不能打动孟秋的心。 直指天仙境界的道法,他也不缺,甚至还要胜过许多。所缺者反倒是“旁枝末节”的护道之器。 比如飞剑,仅是一战,便毁掉两把,倘若紫郢、青索在手,一剑下去,连毒龙尊者、法元恐怕也要逃走。 而后面提到的身份地位,令孟秋想起雪天下棋的一幕,不由生出反感。 他异世而来,见惯了种种特权乱像,对这等事本就深恶痛绝,才会到了此方世界,便矢志求道,以期能超然独立,不受约束。 若他肯放下这些个无谓的尊严,当年终南山一行,便会巴结黄潜,投身涵虚仙府明夷子门下,亦或打听喝泉崖消息,早就拜在刘泉门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孟秋便摇了摇头,道:“承蒙陈道友美意,在下实在无心投身青城。” 他话音刚落,刘泉面露喜色,正待开口,又听孟秋一礼,道:“我亦不想拜在凌真人门下。” 他本就是个小心眼,那日凌云凤随着齐灵云在白阳山的欺辱之仇,从不曾忘,只待有朝一日,找补回来。 倘若拜在凌浑门下,疏不间亲,这种事情就办不得了。 孟秋拒绝了两家,陈太真与刘泉错愕之余,有些不悦。 醉道人连忙道:“两位道友慢来。我虽不能别着性子,收他为徒,但我派之中,亦有高人。他这秉性,和我大师兄玄真子相仿,我早就预备要介绍他过去。” 陈、刘二人便不说话。无论姜庶还是凌浑,与峨眉首徒、东海三仙之首的玄真子,自然是没得比。 孟秋同样摇头,闭着眼睛道:“峨眉,亦非我所愿!” 当年看蜀山原着时,便觉峨眉派虽属正道,却令人生厌。做起事来,不拘对手是好是坏,动辄以大义压迫,顺昌逆亡,霸道异常。 有名有姓的正道散修,但凡不低头跪舔,便要经受各种磨难,直到“诚心悔过”,靠拢峨眉,才能得峨眉施舍,求得正果。 低头是现实,昂首是理想。理想与现实交织,孟秋终究还是想要放肆一把。他做不到兼济天下,但想要独善其身。 拒绝峨眉的话一说出口,从此之后,别无他途,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从此不必纠结,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心里无比畅快,念头顿时通达,飘飘然似乎要直入散仙境一般。 在场之人无不色变,陈太真还好,只是摇了摇头,面露惋惜,那刘泉直接冷哼一声,道:“果然硬气,我便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当年他亦有天才之名,修为比起同门的毒龙尊者只高不低。等到师门破灭,不肯投身别派,做了散修,却蹉跎许多年。 后来拜师到凌浑门下,才又慢慢有了进步。但已经落后同辈不少,因此极为后悔。 眼见孟秋如此,他或有恼怒,或有嘲讽,不得而知。 “也罢!”厅内沉默许久,醉道人才开口道:“既然你另有志向,我等也不好勉强。 不过我生平是有恩必报,你在斗剑中立下大功,我若不予你些好处,便不能令我宽心,以至于心生阻碍,耽搁了修行。” 孟秋以自己刚才说的话拿捏自己,便不再纠结,开口道:“晚辈甚是喜爱剑术,想向前辈们请教一番。” 这要求说高也高,说低也低,全看对方心意,愿意传授多少。 醉道人沉吟片刻,看向刘泉,正待开口,后者又哼一声,突然起身,朝着旁边团了一礼,道: “醉道友,诸位道友,此间事了,我也要回山去了,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他一个纵身,仗剑直冲云霄,往北归去。 陈太真等也纷纷起身告辞,铁蓑道人点了点孟秋,摇摇头,带着戴衡玉和白琦离开,此地只余醉道人师徒与孟秋三个。 醉道人这才有空,看着孟秋,道:“常言道,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心里还是赞赏你的。 既然刘道友不肯教,我这里有一手剑气雷音,也不输他的练剑成丝,你若愿意,我便教你。” 孟秋大喜,休说剑气雷音亦是最顶尖的剑法,便是差一些,也会来者不拒。采百家之长,才能成一家之言。 当下醉道人便领着两人,去往后山孟秋开辟的临时洞府,将这门剑术的窍诀尽数传授,并道: “当今天下,除去颇有个人特色的剑法外,最负盛名的便是练剑成丝、剑气化虹与剑气雷音。 练剑成丝演法,剑气化虹论术,剑气雷音重势。三者各有侧重,并无高下之分。” 孟秋一愣,道:“我亦会剑气化虹,使将起来,觉得确实如铁蓑前辈所言,差了另外两门剑术一些。” 醉道人直摇头,道:“这门剑法当年曾在铁蓑道友的师父终南乐众手中大放异彩,连恩师长眉真人也赞叹不已,决不可小觑。 之所以你用来不觉厉害,盖因剑气化虹是以法力为基,法力越是深厚,威力越大。 以你现在的境界使来,破我护身法光都难,但若修到天仙境界,分海断岳,划地为河,亦属等闲。” 孟秋恍然,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居然没有想明白。剑气化虹,首要在一个快字,法力越足,速度自然越快。 醉道人又道:“三者之中,依修炼难度而论,剑气化虹最易,剑气雷音次之,练剑成丝最难。 原本最适合你的,是那练剑成丝。如若天资足够,练气期亦能学会,且战力远超同侪。 我这剑气雷音,要发挥出威力,须得散仙境界才行。你现下随便练练就是,不要指望能有多大用处。” 孟秋得了法决,盘坐石头上参悟,直到三个时辰后,日已黄昏,天边忽起一道剑光,同时咚咚几声,似战鼓敲响。 他摇了摇头,道:“果然是法力不济,使出来不伦不类。”很有些不满意。 却不知另一边醉道人惊得腾身而起,连酒葫芦打翻在地,也顾不得,良久才道: “我曾听前辈真人说起恩师天资,语气极为羡慕。道是他老人家学任何一门法术,都毫不费劲,只须臾便能懂得。 我原本觉着有些夸大,现在才知是我坐井观天。果然世间生灵,数以亿万计,总会有几个,厉害得叫人绝望。” 若是孟秋在散仙境界练成的剑气雷音,即便同样迅速,倒不至于让醉道人如吃惊。 然而提前一个境界,就好像凡人练剑成丝,练气期剑光化虹一样,简直闻所未闻。 “你自凡间而来,恩师亦是自凡间来,之前都和修行界毫无瓜葛,又都是楚人,果然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修仙最是残酷,行便行,不行便不行,岂能以出身而论? 凡间,凡间!嘿嘿,到底是灭尘子师兄对了,大师兄与齐师兄错了。” 他喃喃自语,后面几句低到几乎听不见。过得许久,才恢复过来,拾起葫芦,晃了晃,满意的喝下最后一口酒,随手抛出一物,道: “小子,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你好好修炼,醉道人可是要拭目以待!” 说罢剑光一动,带着杨达往西而去。 一路雷声隆隆,震彻山谷,惊起飞鸟无数! 第54章 剑灵之术 孟秋接过醉道人丢来的东西,是一片平平无奇玉简。他渡入灵识,细细看了一遍,不禁收卷暗叹道: “原本我这次回归,是为了报恩而来。却不曾想戴家场的恩情报完,醉前辈这边却是旧债已消,新债又生。” 修道者必修心,而修心不分善恶,只依本性。 孟秋小心眼、纠结、矫情、假清高,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只因戴家场援手收留之情,不惜千里迢迢,赶回来帮助他们解除危难。 为报醉道人活命举荐之恩,不顾身份和境界低微,强行掺和进峨眉五台两方斗剑。 原本这些恩情皆了,念头更加通达。但醉道人刚才赠送的一物,珍贵到让他无法拒绝。 那玉简里头,记载的是长眉真人的炼剑之法。 依照这门法决,修士一生之中,有且仅有一次机会,以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事万物意象为铜,炼就一枚剑灵。 剑灵本无形体,但能够附身在相性相合的飞剑上,令飞剑威力成倍增加。 每一枚剑灵可附身三次,解除之后,灵性都会削减。三次之后,便要消散。 若只是如此描述,这法决固然厉害,但也不至于让孟秋动容。 只因玉简之中,另外记载了峨眉派的一个大秘密:紫郢、青索二剑,就是依靠这门法决得来。 当年长眉真人无意在武当山翠屏峰山腹内,得到了秦时修士艾真子埋藏的前古遗珍,一对飞剑。 飞剑共雌雄二口,雄名紫郢,雌名青索,可分可合,威力至大,远胜干将莫邪。 寻常修士得了,自然视为至宝,但长眉真人何等人物,只觉双剑威力大则大矣,奈何罡煞之气未消,杀气太重,且本身不具灵性,稍有遗憾。 他天纵之才,冥思苦想下,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以天雷阐发阴阳之枢机、降世降魔为意象,炼成一雄一雌一对剑灵,附身紫郢、青索上,灵性顿时完备,一跃而成天下最顶尖的两柄飞剑。 再后来长眉真人便将这个法子,演化成了一门铸剑之法,并衍生出剑灵的另外一种用法,还要更为正道。 便是以初生的剑灵为魂,另觅合适的材料当做剑胚,由内而外,结成一体,炼出一把飞剑。 剑灵虽然不在能够转移,但多出一个养剑的环节。依照法决温养,非但剑灵威力能够增长,那剑胚材料亦可替换。 要是将剑灵蕴育到了极致,在寻到绝顶灵材为胚,比肩甚至超出紫郢青索,也未尝不可能。 这一门炼剑之法,正好解了孟秋的燃眉之急。 他手上并合用的的法宝。番天印的炼制遥遥无期;先后得来的几把飞剑,又远跟不上剑术成长的速度。 上次大战,幸亏他提前将三把飞剑都祭炼过,才能力挽狂澜。但飞剑也因此坏了两把。 倘若还有下次,难不成还要这般豪奢,丢把飞剑出去,来一招乾坤一掷? 而得了这剑灵之法后,练出的飞剑不仅是眼下能用,将来还可持续成长,与剑术一起,水涨船高。 况且比起番天印所需来,剑胚初始并不需要珍贵灵材,简直是为穷散修量身定做的一般。 这法决也看天资,并非人人都能练成,须得慎之又慎。 孟秋自然不敢怠慢,忙另觅了一处地方开辟出一个洞府,细细将玉简读了三遍,等心思完全澄净,才按照口诀,开始凝练剑灵。 剑灵以万事万物为具象,功效全在个人领悟。比如同样以禽鸟为基,燕翔为态,则得轻灵;鹰击为态,则得凌厉。 而灵性并非凭空得来,乃是以个人见识为本,从人心识海内自然生出。 乡野少年局限,只知风林火山,牛羊猪狗,具象出来的,可能只是一点能照亮夜间的灯火。 修士畅游天地,三山五岳,江河湖海,宇宙百态,无不毕见,或许以无垠大海为具象。 然而威力并不看具象的表征,而是论灵性大小。灵性强,燕雀亦能胜过鹰隼。大海虽广,也淹不着内陆之人,烛火虽小,亦有焚江煮海的潜力。 孟秋两世为人,前世知识爆炸,今生行过万里路,自认见识已经足够,无须再多积累。 他盘坐石床之上,运转法决,初时满脑子胡思乱想,奇点,太阳,光,雷,凤凰,龙,星辰,宇宙……等到了后来,心神归寂,纷杂想法一扫而空。 杳杳冥冥,恍恍惚惚,一点灵性从识海诞生,如日之升,黑白二色立时分明。 白光上升,诞生日月星辰、风云雷雨的天象。黑光下坠,显现山川湖海、飞潜动植之形容。 他正待捕捉其一,忽而灵性一晃,天翻地覆,所有具象瞬间收缩,化作一个玄之又玄的点,在识海中沉沉浮浮。 孟秋睁开眼睛,手上一翻,一团无有形体,视之不见的东西落在手心,就是剑灵。 这玩意好似前世“奇点”的概念,能衍生出一个新的宇宙,但又大为不同。 万事万物归于一点,一点又能演化万事万物。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称之为混沌。 混沌者,无穷之变也。 孟秋记起几年前在轩辕帝陵,第一次见到九疑鼎中的那颗明珠,就曾将刚才日月山川的景象演示过一遍。 他也不知道这剑灵的威力如何,但料想不会太差。况且与他心思繁复,剑招多样,也很是贴合。 剑灵既成,剑胚倒显得简单。所需混沌灵材相性,长眉真人在法决中自有阐述。 孟秋依此,从前次斗剑得到的四个百宝囊中,精心挑选出五行之材,按照生克道理,锻造了出一柄五色飞剑。 这飞剑比起他第一次铸成的那把来,即便是要强上一些,但也有限,所发剑光依旧是黄色。 可一旦将剑灵与之相合,立刻就生出不同的变化来。剑光初看起来,似乎灰色,细细来看,却又是黑白流转不定。 剑光特殊,威力自然更大,几可比拟杨达的一套白虎七杀刀。 孟秋自忖此剑在手,再遇到俞德的五毒追魂红云砂,完全不用自爆飞剑,光凭剑术,就够对方难受。 “如此神剑,须得好好想一个名字。” 孟秋并不着急,收拾一阵,也不去戴家场,调转剑光,径直往南而去。 第55章 神剑出鞘 南岳衡山比邻湘水,占地之广有方圆千里,坐落着七十二峰,峰峰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孟秋来时,正是潇湘雨季,山中云雾缭绕,从半空中遥遥望去,衡山好似一只云端翱翔的大鹏,忽隐忽现,姿态雄俊。 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采集炼制番天印所需的五岳之精。 他已经采到了中岳之精,又无意得了北岳之精。东岳神秘,西岳妖人凶悍,南岳便是首要去处。 孟秋曾和铁蓑道人打探过,名山多仙人,七十二峰上,多半都有修士,比如祝融峰上有玉真观、玄真观,莲花峰上有方广寺等。 其中一些,将所在山峰视为禁脔,不许旁人沾染,很是不好惹。 还有那位赫赫有名的金姥姥罗紫烟所在的白雀洞府,也在群山之中,只是云深不知何处。 孟秋避过这些有名的山头,一路往雨雾深处去寻,用了不少心思,好容易寻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头,便停留下来,开辟了一处临时洞府,开始采集西岳之精。 到了第四日,雨仍未停歇,天空阴云布满,光景昏暗异常。 忽然隔山高空的暗云之中,有两点光华闪动。 这光华细如蚕豆的,便是以孟秋如今的目力,也只看出一点影子,若不仔细瞧,怕是要忽略掉。 “莫非又要生出事端?”上次也是如此,让他有些无奈,祈祷不要麻烦上身。 只是事情常常不如人所愿,光华初始还又高又远,很快便往这里靠近,一黑一白,似鬼火一般闪烁不停,片刻间到了百丈之内。 孟秋只得停了采集法力,专注打量,两个光点已扩大成团,是两人御使剑光。一追一走,如星丸跳动,上下旋舞。 白光势弱,始终在逃;黑光紧紧追逐,却又不肯下死手,似有心戏弄,偏又相持不下,越看越怪。 眨眼来了近前,孟秋来不及闪躲,身上隐身法术也不足以遮掩,露出身形。 争斗的两人似乎想不到这里还有人在,都吃了一惊,齐齐停住,显现出来。 黑光里头是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道人,面相蜡黄,双颊微凹,脸长无须。 他用了神识一扫孟秋,轻笑一声,道:“原来是个筑基的野修士,你在这里偷采西岳之精么?” 孟秋心中一凛,能一眼瞧出自己修为的,少说也是散仙境界。 这西岳之精遍布衡山山脉,谈不上多珍贵,取用的人不少。只不要太过搜刮,旁人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这道人一上来,便用了一个“偷”字,显然是颇有敌意。 白光之中,却是一个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匀称,肤色白皙,面容好似山间兰花,极为冷艳,配上一袭翠裙,美秀动人。 只是她额头细汗密密,鬓角黏在脑袋两侧,有些狼狈。能将一个修士逼出汗水来,显然是遭遇了不小的困境。 女子见着孟秋,原本一喜,等听见道人说出只有筑基境界,脸色大变,悄里传音过去,道: “道友,我乃是武当派女昆仑石玉珠。那人是南疆大麻山金光洞黄肿道人,见色起意,要虏我回去。 他为人狠毒,必不容你。我来抵挡片刻,你速速离开,若是有意,请往武当派一行,告知我师父半边老尼,家师必有厚报!” 说罢石玉珠不逃反进,操持飞剑,主动攻向黄肿道人。 “呵呵,不自量力!”黄肿道人似笑非笑,道:“刚才只是陪你玩玩,还真以为拿你没办法?” 他伸手一指,黑色剑光往前一个加速,扑到石玉珠的飞剑上,噗噗几下,打得白光尽灭,无有招架之力。 孟秋在两人来时,便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果然在那黄肿道人动手的同时,一股极是惊悸的气息传递而来。 他来不及多想,剑光一催,一道虹光划过,落在百丈之外。 只见一个圆溜溜的黑珠子落在他待的那个山洞,“嗡”的一声细响,洞中似被磨子磨过一般,里头石床、石凳俱成粉末。 孟秋吓出一身冷汗,这一击已经超出能抵挡的范围,若非他机警,当机立断用了剑光化虹逃离,恐怕已经化为齑粉。 “剑光化虹?”黄肿道人脸上有些惊疑不定,问道:“你是哪家门派的弟子?” 这门剑术赫赫有名,天下间懂的人只那么几个。除铁蓑道人外,其余全是大门派的掌门尊者。 孟秋只区区筑基修为,却能练成剑气化虹,天资自然不凡,以黄肿道人的想法,定不会是铁蓑道人的门人,只会是大派弟子。 “这就与你无关了!”孟秋冷冷的应了声,道:“你这道人,好生凶狠,一言不发,便下此毒手。莫非你还想说误会不成?” 黄肿道人到嘴的“误会”憋回嘴里,心中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色迷心窍。 倘若直接抓了石玉珠便走,哪有这么多事? 偏偏他见了对方抵挡艰难,娇喘嘘嘘,起了玩心,一路戏弄。 眼见得孟秋露出一手剑光化虹,黄肿道人便知对方若是要走,自己决计追不上去。 况且动静闹大,这衡山之中,很有几个他得罪不起的老怪物,惹将出来,反而不美。 黄肿道人心中也歇了杀人灭口的想法,眼睛一眯,道: “小辈,既然侥幸逃得性命,还不趁着道爷心情好,赶紧滚蛋。否则我认真起来,便以为我真拿你没有办法么?” 他说完话,便不去理会孟秋,只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石玉珠身上,暗中叹气: “既然已经得罪武当派,收手便亏大发了。事后我便再换个洞府,反正一应宝贝都带在身上,也没多少损失。” 石玉珠已无还手之力,仍是挤出一道声音:“道友快走,去武当山叫我师父来救!” 心中却是打定主意,等孟秋离开,立刻自戕,连元神和躯体一起毁掉,绝不让淫贼玷污了一身清白。 孟秋叹了口气,修道之前,在许家酒楼,见着张亮掳掠良家女子,便不曾逃走,眼下又如何会视而不见? 况且即便不敌,也并非没有退走的实力,何妨试一试手。 他取出新近打造的飞剑,暗道:“古时神剑首次出鞘,必要挑一场合适的争斗来开光。今日遇到这一个散仙,怕不是天意。” 飞剑一起,便见一道灰蒙蒙长虹在阴云雨雾之中若隐若现。 “咚”的一声,黄肿道人预备制服石玉珠的一剑,吃了这一击,被撞出十几丈远。 第56章 联手退敌 石玉珠也是机警,才从黄肿道人的剑下脱离,立刻鼓动法力,飞剑将自己一卷,落在了孟秋旁边。 刚要开口道谢,孟秋却先一步道:“石道友,你且快走,等走得远了,我自有法子脱身。” 他生怕石玉珠又弄出什么生离死别的破事来,赶紧把话说明,催促对方速速离开。 只是石玉珠却苦笑一声,道:“那贼道故意摆弄,将我法力耗得太多,便走也走不了太远,还不如留在此地,借助师父传下的手段,和他拼命。” 孟秋也无办法,既然出手,总不能半途而废,丢下此女离开,当即叫她先吃药恢复,又将飞剑收回,护住两人。 百丈之远,以散仙修为,只若咫尺。黄肿道人飞剑突袭而至,却仅冲着孟秋狂攻,完全舍弃了一旁的石玉珠。 他狞笑道:“方才给你机会,你偏要多管闲事,那就一并留下吧。” 刚才孟秋趁着不备,逃出战圈,动念之间,便可以剑光化虹离去,追之不及,黄肿道人才不愿枉费心思。 只是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一旦被飞剑拦住,便没了逃走的空间。 孟秋心中也很忐忑,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和散仙斗剑,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不过十几个回合之后,却镇定下来。这黄肿道人比之铁蓑道人,可差了不少。 其飞剑品质一般,剑术也稀松平常,无非仗着法力深厚,欺负一下境界低的修士而已。 眼下遇到孟秋这种飞剑不输分毫,剑法更是精妙,远超常人的怪胎,一时之间,也拿不下来。 不过要是黄肿道人肯多拖一些时候,倒也能靠着法力优势取胜,但他已遇到一次意外,哪敢多耽搁。 当下他手上一翻,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团麻线,往外一甩。 孟秋凝神注视,只见黑影一闪,便又隐去,同时传来极为极尖厉刺耳的异声,由远而近,晃眼迎面而来。 他忙将暗中准备的一枚碧玉簪射了出去,钉在黑影上,噼里啪啦的几声爆响,碧玉簪烧成焦黑,坠落下去,灵性全失。 这簪子法宝虽然品质不高,但一个照面就被毁去,也令孟秋很是吃惊。 他运足了目力瞧去,才看清黑影乃是一张斗笠大小的网,黑不溜秋的,极为陈旧。 眨眼就到了几丈之外,变得渔网大下,兜头扑来,偶有几条金丝闪过,却是带着雷霆之力。 孟秋哪敢以身相试,勉强将飞剑一转,迎面截住。只是他这一动,黄肿道人的飞剑得了空隙,又来斩他。 他调转飞剑回档,两头奔波,不十几回合,已显得有些狼狈。 这时石玉珠才恢复到一半,不得不暂停,咬牙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石匣,道: “道友请多坚持片刻,容我施法放出绝招,斩杀了这恶贼。” 她将飞剑收回,仅分出维持浮空的法力,其余全部灌注入石匣之中。 黄肿道人瞧出不对,忙加大了法力,催动飞剑和黑网,加紧进攻。 孟秋听石玉珠说的笃定,也无他法,便鼓起残余的法力,一意操持飞剑。 灰光道道,在这阴雨天里并不显眼,又时而散做黑白,轮转不定,将二人护了个密不透风。 黄肿道人眼见石匣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已顾不得去想什么秀色可餐,心里发狠,取了七颗黑珠子,运劲一弹,径直落往对面。 孟秋刚才见识过此物的厉害,不敢迟疑,回手抛出一个灰扑扑的布兜,挤出一点法力灌注其中,一团粉雾升起,布兜口大张,将黑珠子尽数吞入其中。 才一落肚,“噗”的一声,布兜连同粉雾,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残余。周围连雨丝也似被什么吸走一般,全然不见。 黄肿道人见状,心里头直滴血,这黑珠子乃是他费尽苦心练出来的阴雷子。 需要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从枉死之人的骨头中熔出磷火,再和火山喷发时的地肺阴火炼成一团,又选了阴雨天,放在高山引来雷霆灌注,以特殊手法才能练成。 一旦击中目标,能将方圆两丈内的物事,尽数湮灭,威力极大。 他一共也才练成二十三颗,其中八颗给了八个徒弟西川八魔,另有七颗消耗在了对敌的时候。 刚才生怕出了意外,用了一颗在孟秋挖的山洞中,只剩下最后的七颗。 为了谨慎,一次放出,本拟能够奏效,却不曾想,被对方一个不起眼的法宝破解。 其实孟秋也是幸运,若他用别的法宝抵挡,哪怕是飞剑硬碰,即便阴雷子被拦截住了,但爆炸威力冲击过来,两人一样不能抵挡。 而这灰布兜品质一般,但全部效用都在装、困上,其中自成空间,无形中将阴雷子爆炸的威力隔绝在内。 不过虽然一击不成,但黄肿道人也瞧出孟秋已是强弩之末,不由得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便加大了法力输出,预备一鼓作气,拿下对方之时,却见石玉珠手里的石匣光芒猛的收敛,。 “叮当”一声,匣盖翻转,跳起一把制式古朴的石剑,长不过寸许。 石玉珠噗的一口血喷在石剑上,顿时寒光凛凛,耀得人眼睛如受针刺。 “不好!”黄肿道人连忙收回飞剑,同时那黑网往前一兜。 “嗤”的一声,石剑从黑网中一穿而过,破开好大一个窟窿,往敌人杀去。 黄肿道人用飞剑一挡,一股巨力传来,将他飞剑撞得极远,石剑速度稍减,但去势不减,依旧直奔面门。 他反应及时,将护身法光全力运转,那白光破开法光,入内一尺,虽然停住,但锋锐之气扑得满面都是。 黄肿道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刚要调转飞剑回来守护,忽然灵识颤动,生出一股极大的恐惧来。 他顾不得多想,忙将身体往右一歪,一道灰光同时从左侧闪过。抬眼一看,才有一道虹光,挂在半空。 “剑气化虹!”黄肿道人左臂一痛,顿时清醒,顾不得去捞掉落的左胳膊,瞬间退出几十丈,剑光一卷,飞速逃离,急急如丧家之犬。 直到不见此人踪迹,石玉珠浑身一软,直往下坠。那石剑失了控制,光芒熄灭,栽落下去。 孟秋忙催动法力,将她托住,去捡了掉落的石剑,又将黄肿道人的胳膊毁去,才远远找了另外一处山头,躲避起来。 第57章 千年灵草 山中岁月易逝,转眼七八天过去。 下了一早上雨后,天色终于放晴。太阳虽不猛烈,那斜里落下的金芒,照在残留树叶上的水珠上,晶莹剔透,煞是喜人。 孟秋并未受伤,只是法力消耗有些大,调息了一日,便恢复过来,剩下的几天,依旧是抽取西岳之精,总算是把要用的数量备齐。 石玉珠在法力耗损极大的情况下,强行用出师父交予的法宝,反噬得有些厉害。亏得武当派丹药灵验,根基才不至受损。 她一刻不停,调息了好几天,伤势才好了大半,剩下的也需水磨工夫调理,不在一时之功,便停了打坐,起身向孟秋盈盈一礼,道: “这次多亏道友相助,否则玉珠就要遭那贼子侮辱,万劫不复。” 一想起若是落在黄肿道人手上,清白不保,她心里头仍旧有几分后怕。 孟秋却道:“我也是为求自保才出手,算不得什么。况且若不是你拼命使出那桩法宝,令他首尾难顾,我也难逃。” 石玉珠见他不愿居功,更生好感,问道:“还未请教道友名号,在哪处仙山修行?” “在下孟秋,散修一个,无门无派。”孟秋半真半假的答道:“前些时出了些意外,洞府破灭,眼下正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听闻他只是个散修,石玉珠倒也没有小瞧,由衷道:“观道友剑术,精妙异常,几乎不下我师半边老尼。 同道之中有此能为的,生平仅见,想不到竟是散修出身,着实令人佩服。” 半边老尼乃是武当派掌门,剑术天下闻名。石玉珠将孟秋与之对比,或有夸大,但心底自然也是十分认可。 两人就此客套几句,接着互述来由。 孟秋直说过来采集南岳之精。这等事情,许多修士都曾做过,并不算什么秘密,自不必隐瞒。 石玉珠却是奉了师父之命,来衡山采药,无意遇见黄肿道人,见她长得美秀绝尘,便出言调戏。 她自然是义正言辞的斥责,并告知对方来历。岂料那黄肿道人色胆包天,自以为深山老林,无人能知,便要将她掳回洞府快活。 双方动起手来,石玉珠不过是个筑基修士,当然不是对手。若不是黄肿道人色迷心窍,有心调戏,早就被抓了回去。 “等我回了武当,定要告诉师父,打破那大麻山金光洞,将这贼道除去。”石玉珠兀自忿忿不平, 以半边老尼护短的性子,知道此事,定是不会轻易放过黄肿道人。 孟秋摇摇头,道:“我们在这耽搁了许多天,恐怕他早就弃了洞府离开。天地广阔,要找他也不容易,还是不必为此,耽搁了修行。” 他就是散修,自然懂得散修的状态,一应值钱的宝贝全在身上,洞府不过是个临时居所,想丢就丢。 石玉珠一窒,倒也明白过来,咒骂几句,反有些担心道:“孟道友,你伤了那贼子,他定会报复,你一人恐怕不敌。 反正你居无定所,不如随我一起去武当。那边山脉广大,更胜衡山,你觅一洞府,修炼几年,等成就散仙,便不用怕他。” 孟秋心中一动,虽然他有祖窍明珠帮着过滤灵气,对地界倒不挑剔,但寻一个处所安稳修炼,也是极好。 武当山不在南不在北,周边没有凶邻,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不过眼下倒不用着急,便含糊道:“承蒙道友美意,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办,洞府之事还在其次。 至于那黄肿道人,他吃我一剑,断了胳膊,眼下想必还在养伤,哪会冒着风险出来寻仇?” 修士将躯体当做渡世宝筏,自练气开始洗练,一直到证得天仙,都要以此身承载法力,容纳元神。 因此金身无漏,乃是修行中一个极为重要的基础。倘若肢体残缺,久而久之也会反馈到元神上,一样生出缺陷。 元神无法圆满,非但会导致御使法决,操持法宝多有窒碍,就是渡劫成仙,也会凭空多出一重劫数。 再者金身有缺,便如容器有了一个缺口,倘若没有秘法处置,便需时时封堵,才不至于让法力流失。 因此对身躯之伤,修士都是极为看中。大门派中,往往有各种接续肢体的灵丹妙药。 不过依黄肿道人那模样,即便是侥幸有此丹药,胳膊已被孟秋毁掉,另寻一具,也得耗费不少时间调整。 石玉珠有些失望,本想着等对方到了武当,便引荐给门内师叔,以对方天资,说不定还能做个同门。 眼见不行,便又问道:“请恕我冒昧,却不知道友有何要事,是否需要帮忙?”似乎一时不能报答对方一下,便一日不得安心。 孟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新进练成一口飞剑,材质不佳,便想寻些灵物,洗练一番。” “原来道友采集南岳之精,便是为此。”石玉珠恍然大悟,心里泛起喜色,道: “道友若是有旁的事情,我这法力低微,也无能为力,但在这一桩事情,却恰好能够帮得上忙。 衡山有一处位置,唤做灵药峰,多结灵草,并无修士占据。前辈真人约定,只不断根,任人来往。 当年我师父来此游历,曾在峰顶的红沙崖的一个偏僻山洞,见着一丛朱灵草,足有千年的火候。 此草洗练飞剑,极为合用。因她老人家飞剑灵性已足,并不需要,便未采走,留在原地,以候有缘。” 孟秋大喜。长眉真人的炼剑法中,这千年朱灵草在飞剑初期极为有用,除能纯化剑胚,使之与剑灵更为融洽外,还可助长剑灵成长。 两人当即启程,由石玉珠带路,不多时,便到了灵药峰红沙崖。 此时崖上全被白云封锁,一片雾霭。 二人正待落脚,却见着云雾之中,光耀忽闪,只得驻足,运起慧目来看,但见一金两白一青,共四把飞剑,当空狂舞。 底下四人分作两边,一个白衣中年,生得潇洒,用的金色飞剑,剑招颇为精妙,其中江湖味道隆重。 另外三个女子一边,俱都姿容美貌。两把白色飞剑的或是一家,剑招相仿。青色的飞剑品质最好,是一个红衣女子御使,杀气腾腾。 以三敌一,三女只是练气修为,法力不济,是以难占上风。而对面那男子虽然已经筑基,但飞剑使得有些拘束,不能获胜。 石玉珠大派出身,看得真切,四人剑光清正,并非魔门左道,可这模样,又不像是切磋,不由有些好奇,问道:“几位道友,为何起了冲突?” 她一开口,四人才知道有人到来,俱都大惊失色,各收了飞剑回身,满脸戒备的望来。 第58章 探查山洞 “我乃武当派半边大师的入室弟子石玉珠。”两人降下地面,石玉珠忙将出身搬了出来,道: “我和朋友到得此地,见众位道友都不是左道,却又争斗不休,怕其中有什么误会,故尔出言相询。” 四人听得武当派的名头,先是吃了一惊,又听不是对方的帮手,齐齐松了口气。 那红衣女子抢先一步,道:“我乃是峨眉派元元大师门下的红娘子余莹姑,这两位是白雀洞金姥姥罗前辈的弟子女飞熊吴玫和女大鹏崔绮。 我奉了师命,前来拜会罗前辈。正好前辈知晓此地有一株灵草将要成熟,吩咐吴道友和崔道友过来采摘,并着我一同前来,沾一沾机缘。 孰料到得此地,未等见到灵草,却见这人鬼鬼祟祟,偷摸过来。想必是见色生意,预备图谋不轨。” 石玉珠和孟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会这般凑巧,她们说的便是千年朱灵草吧?” 又看向那男子,见其模样神情,并非好色之徒,便有些好奇。 男子听得余莹姑之言,有些哭笑不得,忙道:“三位姑娘误会了。在下周淳,师从追云叟白谷逸真人,奉师命在此地珠帘洞岳雯大师兄处修行。 新进成就筑基,喜得师父赐下的一枚飞剑。因不熟练,大师兄便叫我来此,采些朱灵草回去,洗练一番。” 那吴玫听了,脸上一红,轻扯了下余莹姑,道:“余姐姐,既是追云叟白真人的弟子,想必刚才确实是误会。” 余莹姑瞪了周淳一眼,道:“谁叫你突袭过来,也不打声招呼。”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 “我才落下剑光,姑娘你便二话不说,当头一记飞剑袭来,那容得我开口。”周淳摇了摇头,收起飞剑。 这几人不是大派出身,就是师门不俗,把话说开,也便没了火气。 石玉珠又将孟秋介绍,虽然听得他只是个散修,但看石玉珠尊崇模样,也知不凡,倒是无人轻视。 孟秋开口道:“周道友,你以前叫做周琅,在江湖中有个名号,唤做‘云中飞鹤’,另有两个结义兄弟,李宁与杨达,是也不是?” “莫非道友见过我?”周淳十分惊讶,忽而又想起什么,激动道:“难不成道友见过我两位哥哥?” 孟秋点点头,道:“我与杨兄相交莫逆,曾听他说起过你。” 周淳忙拉住他,问明了杨达的近况,得知其亦拜在峨眉派醉道人门下,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忧大兄李宁的下落,叹道: “那年我们三个从洞庭湖分开,大兄往西去,二兄往东,我朝南来,忽忽二十多年矣!” 周淳离了两位兄长,往南寻仙,一路钻山入林,一无所获,又不慎感染瘴气,差几丧命。幸得一个老樵夫相救,带回家中。 调养之时,和樵夫的独女生出感情,娶做妻子,次年诞下一个女儿,其乐融融,由此息了问道的心思,预备安度余生。 岂料天不遂人愿,一场大疫,丈人夫妇与妻子没能熬过,只剩下他和女儿周轻云逃得性命。 眼见得亲人转瞬离散,悲伤之余,周淳感念人生无常,又重新升起求仙访道的心思。 那年偶听得黄山上时有仙人出没,便带着女儿赶了过去,侥幸见到了黄山餐霞大师。 只是大师因为男女有别,不愿收他,只留下女儿轻云,另将周淳介绍到了追云叟白谷逸门下。 听闻杨达已经筑基成功,他倍感欣慰,道:“我在兄弟三人之中,资质最是驽钝。又因年纪大,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番筑基,还是蒙头苦练,加之大师兄照顾的结果。因此也分不出心思,演练飞剑,才在几个练气期的师妹面前丢了脸。” “只要境界到了,剑法后面再修也是不迟。”孟秋随口安慰,又道:“刚才听说周道友也是来寻那朱灵草,难不成此物已经是人人皆知?” “差不多如此吧。”旁边石玉珠已同三女交谈完,转了出来,接过话头,道: “这灵药峰上灵草极多,因此常有采药的人过来。朱灵草所处位置虽然隐蔽,但来来往往,总有人见过。 不过孟道友不必担心,我已和三位道友说清,介时采摘来的灵草,要是足够,均分便是;如若还差,我们拿东西补偿。” 余莹姑手中的青霓剑,原是元元大师年轻时候的炼魔之宝,厉害非常,无须洗练,乐得出让一份人情。 吴玫也开口道:“我姐妹两个的飞剑用了多年,已经习惯,这灵草得与不得皆可。 只是家师算得,朱灵草已到了一千三百年成熟的时候,即将结果。 所结出来的灵果应该有七枚,能增长修为,且无后患,对练气修士尤为有用。 师父有意成全我、崔师妹和余道友,遣来采集。另外吩咐我带回两枚,一枚给师妹向芳淑,一枚给小师叔楚鸣球。 剩余两枚,不够三位道友分的,我和师妹,愿意让出灵草,以做补偿,如何?” 当年在白阳山时,齐灵云和凌云凤独占白阳图解,不容旁人染指,霸道异常。 眼下同样是名门出身的三女,却又肯大方让步,是习性使然,还是实力使然,孟秋也难想明白。 他点点头,道:“我已筑基,灵果得来,也无多大用处,只取灵草便可。 若是不够分,周道友,只要你肯让出一份,我亦江湖出身,剑术还算过得去,陪你练剑三月,包你将飞剑用得圆润。” 洗练飞剑,也只是加深熟悉感,后面仍旧要多加练习。周淳听对方如此笃定,自无不可。 众人分配好了,并无争执,一齐往崖中行进。 这一处位置甚是偏僻,周围树木稀疏,山石嶙峋,险要异常,转过一块大石之后,才现出一个山洞。 余莹姑性子急躁,一架飞剑,便要突入洞中。 孟秋忙用法光将她一挡,道:“且慢!”同出取出飞剑。 “孟道友,怎么了?”石玉珠知道孟秋的厉害,忙跟着取出飞剑,小心戒备。 见她这般模样,其他几人也不敢怠慢,周身浮动法光。 忽然有小儿啼哭之声,从山洞深处传出,接着一阵红雾,扑面而来,渗入各人法光之中。 众人只觉头昏眼花,神志昏沉。那三个女修境界不济,齐齐扑倒在地。石玉珠和周淳也晃了一晃,神情模糊。 第59章 击杀妖物 孟秋法力最为深厚,人又机警,那红雾没有浸染身躯,倒还有几分清醒。 他忙取出前次得来的一个亮银色的铃铛,法力涌入其中,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一串清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内,如一盆冷水泼下,唤起了些许神志。 周淳和石玉珠毕竟修为高些,恢复过来,忙运起法力,将红雾隔绝在外,同孟秋一人一个,将三个女修带出了洞口。 石玉珠取出丹药,先给了孟秋和周淳,又和水喂给三女,自己打坐片刻,才吐出一口红雾,道:“这毒气真是厉害!” 六人里头,算来最有取宝经验的便是孟秋,都未曾防备得了意外,也怪不得齐齐中招。 不多久,余莹姑、吴玫和崔绮也纷纷醒转,心有余悸。 吴玫尚且有些不信,道:“莫不是我们来错位置了?师父说起此地,从未告知里头还什么妖物。” 崔琦跟着点头。以金姥姥罗紫烟的性子,不至于连这般危险的情况,都不事先说与弟子听。 周淳也开口佐证,道:“前些年大师兄还来此探查过,确实并未见得任何异样。” 刚才遭遇着实凶险,稍一个不留神,怕是除了孟秋,其他人都要交待在这里。 几个同伴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也难怪吴玫和崔琦连道谢也放在后头,先要解释清楚。 石玉珠忙道:“此事不怪两位道友,我也未曾听师父说过有何危险,想来是有妖物捷足先登。 眼下大家都已无事,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要如何及早入得洞内,采到灵草。否则迟一些,说不得就被妖物糟蹋了。” 众人之中,三女最为急切。余莹姑忙看向孟秋,问道:“孟道友,方才多亏你那法宝,唤醒神志,对眼下情形,不知是否有用?” 孟秋摇摇头道:“我这铃铛,只能驱邪定魂,护住心神,对付妖物的啼叫声,还能镇压。但这洞中的红雾显然是有毒性,已非这法宝能够抵御。” 众人都有些失望,一时无计可施。周淳有些迟疑,道:“难不成要我去请大师兄过来?” 岳雯算来和大家平辈,又是跟随追云叟白谷逸多年,早已证得散仙境界,对付这里的妖物,显然不成问题。 但这点小事,便回去求救,难免让几人脸上挂不住。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好办法,于是都默不作声。 孟秋暗里哂笑,这几个人果然是还未正式出山,经受磨难,因此还有些连嫩。等跟峨眉那一帮小辈混熟,“请家长”大法,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不过他也不愿岳雯过来插手,否则破解了难关,得了灵草,算谁的功劳?不要,飞剑得不到洗练;要了,又得欠下人情。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石道友,予我两粒解毒丹,我先入内一探。” 几人连忙劝阻,孟秋却摆摆手,道:“无须担忧。那妖物固然厉害,但也只是因为啼叫声混合毒雾,能叫人神志不清。 我以铃铛护住心神,只要毒雾不能将我一下灭杀,便有机会见到它的本体,以便于准备应对之法。 即便若不能对付,我退出来便是,也不会耽搁。” 石玉珠想到他的一手剑气化虹,便不再劝。 其余人见他俩胸有成竹,也不好多话,只是小心守在洞口,准备一捱有什么动静,便用飞剑将他救回。 孟秋口含解毒丹,晃动铃铛,慢慢走进了洞,一时啼声再起,红雾又至。 他忙将护身法光撑开,并辅以净身咒、驱毒术等法术。法光与毒雾接触处,嗤嗤作响,不停往里收缩。 孟秋估摸时间,能坚持半炷香的功夫,远远足够,便松了口气,继续前行。 山洞并不深,只十来丈,等行了过半路程,儿啼声变得急切,红雾翻腾得更加厉害,又一起收缩回来。 孟秋催动法力,铃儿铛铛,将啼声遮盖,法光越发浓郁,明黄之光与红色毒雾抗衡更是激烈。 红雾都聚在他的身边,没了遮掩,众人这才看清了洞中情形。 洞底有一丛灵草,底下似兰叶样的四片,直起一根通红的杆子,一尺多高,上面垂下七个橘子大小的果儿,鲜红夺目,正是朱灵草成熟时的模样。 灵草前头,有一个通红外壳的大蝎子,长约一丈的光景,口中不住的喷出红雾,叫声如小儿啼哭。 两只蝎钳十分模糊,运足目力来看,才知是挥舞的速度过快,看上去才像是没有移动一般。 “火纹蝎。”石玉珠和余莹姑、吴玫都认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周淳却没听说过,忙问道:“这蝎子有什么不妥?” 石玉珠伸手一指蝎子后背,道:“火纹蝎因壳上有火焰样的纹路而得名,性喜吞食地肺之气,因此常年生活在地火上涌之处。 它能吐出毒雾,里头带着地肺之气,故而能使人身躯麻痹。叫声能惑人神志,通常学的是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因此刚才我也没认出来。 那两个蝎钳尤要注意,十分之灵活迅捷,以飞剑之速,也极易被夹中。且十分锋利,寻常飞剑一夹便断。 此外其后壳坚固异常,利器绝难贯穿,腹部虽然柔软一些,却韧性十足,剑气落在上面,分毫不损。 最厉害的还在它有一个倒尾,毒性猛烈,一旦被刺中,立刻就要毒发身亡。 通常其幼体三尺到九尺之间,已经很难对付。这一只已经丈许,等闲筑基修士,来上三五个,也不是它的对手。” 她说得详细,不单单是给周淳听,也是给大家解释。见了这妖物,其实已经放弃取果的打算,预备唤回孟秋,让周淳找岳雯出手。 孟秋细细打量火纹蝎,隐约可见其口腔上的螯肢断了一根,轻笑道:“却也未必!” 众人尚且疑惑,便见他手中现出一把飞剑,骤的一闪,消失不见。 接着只听到“哇”的一声尖叫,洞口几人听了,头脑一晕,几乎失去神志。幸得铃声及时响起,才定住了神。 抬眼再看,那火纹蝎在地上扭曲打滚,翻腾不止,似乎遭受了重创。 不过片刻,便壳子朝下仰躺,露出腹部一个致命的大洞,无了气息。 第60章 白雀洞府 孟秋收回飞剑,运起法力,化出一阵风,将毒雾吹出洞去,过得一会,没有残留,才招呼众人入内。 几人都只是听长辈说起种种异兽,从未真正见过,当下连一旁的灵草都顾不得,围着火纹蝎,啧啧称奇。 蝎腹上有一个小洞,残留着法力的气息。众人都能猜出,刚才孟秋是驾驭飞剑,穿过两把蝎钳的阻截,自那螯肢断裂处,直冲而入,又从腹部钻出。 石玉珠仔细查看了其伤口,取出飞剑,灌注法力往旁边一刺,凹下去一大块,等收回力道,又复原状,完全看出什么痕迹。 余莹姑见状,同样放出飞剑,照着外壳一连数十击,打在同样一个点上,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却连一丁点白印也没留下,不由神色凝重,收起了一分傲气。 以那蝎钳的速度,在场之人,没一个有把握通过其阻截,何况这火纹蝎的外壳硬朗,连元元大师的青霓剑,都难穿透。 这一招十分惊艳,周淳看得眼热,当下已经拿定主意,不管灵草足不足够,都会连灵果一并舍弃,只求孟秋愿意传授剑法。 吴玫、崔琦两个,对剑术不感兴趣,看了一阵,便去采摘灵果,将五枚果实小心放入玉盒之中,又请石玉珠过来取剩下的。 孟秋、石玉珠和周淳都用不上,互相退让,倒让另外三个练气修士心生羡慕。 余莹姑有意换一颗来,送给同门,但一来手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二者又拉不下脸,只得作罢。 最后周淳取走一颗,孟秋得了另一颗和完整的朱灵草,收起了整具蝎身。 石玉珠邀得孟秋承诺,定会往武当做客后,这才满意告辞。 她已是迫不及待要返回武当,向师父告诉这番遭遇,清算黄肿道人犯下的恶行。 接着吴玫三人也一齐离开,回了白雀洞。 周淳请孟秋同往珠帘洞一叙。 …… 飞剑迅速,又同在衡山,吴玫三人很到了白雀洞府所在的祝融峰金锁峡。 这处地方,因是寻常路径之外,别有一条暗峡,来路弯环,进了暗峡,又往回兜转,把山切出一片危壁,地形如一把打开的锁,因而得名。 此地本就高山前横,峡谷下临,到处都是野麻怒生,荆棒匝地,山路崎岖,几难通行,险要异常。 而金姥姥在此修行之后,怕那凡人打扰,便以绝大的法力,引来雪雾封锁,白云遮掩,更让人无从探寻。 三人穿透云雾,山容毕现,映紫凝青,宛如新沐。加上白云如带,横亘山腰,越显景物灵秀雄奇,令人有天外神仙之想。 落处是十亩方圆的平地,上面满布奇花异草,另有七八根约三两丈高的石笋参差矗列,云骨撑空,甚是灵秀。 待到洞前,听得一声怪吼。吴玫忙掏出一枚玉佩,灌注法力,生出莹莹蓝光,大声道:“灵尊,是我们回来了,不要作怪。” 便见一条将近两丈的金黄怪物,带着两圈碗大蓝色精光,已自山顶飞下,当面扑到,听得声音,才不情愿的落到一旁。 细细看来,是一尊神犼,生得猛恶惊人。似狮非狮,似虎非虎,大头粗身,血盆阔口,赤唇外露,满头金发披拂,竖起条扇形短尾,一色金黄,又光又亮,立在地上,身已掉转。 通体足有两丈以上长短,高也过丈,正睁着一对碗口大小,作半球形,蓝光闪闪,远射数丈的凶睛,注定三人。 这便是金姥姥捉来的守洞神吼,饶是余莹姑并非第一次见,仍旧有些胆战心惊。 三人到了左侧的一间石室,陈设用具均颇精美,里头早有三人等候。 主座是一个容貌一般,身形丰润的年轻女子,正是金姥姥罗紫烟,微笑看来,道: “灵药峰也不算远,你们三个怎地去了这么久,难不成遇到什么波折?” 吴玫连忙上前,将刚才遇到的事情,毫无隐瞒,都说了一遍。 金姥姥听她说完,脸色有些凝重,道:“这火纹蝎通常都在地肺宣泄口待着,却突然出现在灵药峰,有些蹊跷。 不过这次是我估算不足,险些坏了你们的性命,幸亏那位孟道友手段高超,才没弄出一场悲剧。” 她有心去探查一番,只是现下并不着急。等吴玫递上装有朱灵草果实的玉盒,随手接过,放在一边,冷着脸道: “你们两个,受了人家大恩,又没有出一分力,依旧计较几颗灵果,有失道义。况且白雀洞离得如此之近,都不知道请人过来一叙,太过失礼。 看来是我平时太娇惯你们,以至于生出骄傲之心,如不遏制,将来怎生得了。罚你们两个,面壁思过三年,不准外出!” 吴玫与崔琦委委屈屈,不敢有丝毫异议,伏地哭泣认错。 边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是金姥姥新进收入门的弟子向芳淑,也急得不得了,一同趴在地上,抽泣道: “师父,都是我不好,那颗灵果我不要了,可否饶过两位师姐。” 在座的一个青年男子,却是前次在戴家场出现过的楚鸣球,忙道:“姥姥,那位孟道友我前次也见过,并非是个计较的人。 两位师叔怕是受了惊吓,归心似箭,这才忘了邀请。” 他是金姥姥的爱侄罗新晚年收的关门弟子,如今才练气期,虽蒙金姥姥爱屋及乌,却也战战兢兢,不敢乱了称呼。 “你就不要替她们遮掩了。”金姥姥冷笑道:“她两个平时做事细心得很,洞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怎会忘记这般大事,分明是不放在心上。” 余莹姑也忐忑不安,硬着头皮出来求情,道:“那时我们见石道友和孟道友同来,也未请他回武当山做客。 我和两位姐姐,都觉着孟道友只是一个散修,且是筑基境界,不敢擅作主张,带来白雀洞。” 金姥姥明白结症所在,叹了口气,看了余莹姑一眼,道:“原本不该我多嘴,但你师父和我颇有交情,便提点一句,你这性子要改改了,否则将来要吃大亏。 遇事不可急躁,你这次胡乱出手,引发争斗,也就是白道友的那位弟子不计较,否则他没教训你,传到你师父耳朵里,也会责罚。 再者草莽之中,亦出英雄,怎可以门户出身来论高低?依玫儿描述,那位孟道友剑术极为精湛,便是峨眉派同代弟子中,也少有人及,你等何至于瞧之不上?” 但凡天才,无不修行极快,比如罗紫烟自己,幼年学道,不到二十岁便筑基有成,如今才九十余岁,早已成就地仙多年,便是许多大派,也不敢轻视。 顺便带挈着只是一个地方高手的侄子罗新,到如今已近八十多岁,也入道成就筑基。 余莹姑闪过门中那几个师兄师姐的名字,暗道姓孟的比得上哪个?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唯唯诺诺,不敢辩驳。 金姥姥哪里不知其不服气,但也不好多说,将灵果取出,分予了五人,道:“你们拿去吃了,在此打坐练功,增长法力。” 向芳淑依旧眼泪汪汪,看向两个师姐。 金姥姥心里一软,道:“这果子放过三天,药性就会消失,事后我自会去补偿那位孟道友,你们莫要耽搁时间!” 五人依言,将果实吞服,一入肚中,便化作一股灵气,直达肺腑,忙不迭打坐练气,待得三天后才完全吸收,只觉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抵过十年苦功。 金姥姥又将吴玫、崔琦关入静室,打法余莹姑和楚鸣球离开,才从宝库中挑出一物,命向芳淑送往珠帘洞。 第61章 真仙岳雯 孟秋受了周淳邀约,前往珠帘洞府做客,此番采得千年朱灵草,飞剑洗练有望,心情很是愉快。 一路御剑飞行,衡山全景齐收眼底,湘江蜿蜒如带,环绕其下,加上许多支流湖沼三五错列,宛如银玉。平畴沃野,极目青苍,山高气清,云雾如在脚下。 及至到了坐落在山顶之上的一个平台,遥望祝融、紫盖、锦屏、玉女诸峰,以及山下来路,已被云雾遮盖,只剩峰尖三五,若沉若浮,端是一派仙家福地。 两人尚未入内,听到一个翠玉般的声音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走出来一个丰神挺秀的少年男子,生得长眉入鬓,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列丹,齿如编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飒爽。 周淳忙迎了一步,半转身道:“大师兄,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结义二兄的好友孟秋孟道友,今番取那朱灵草,多亏他出手,才令我躲过一场灾劫。” 孟秋拱手作礼,道:“想必这位就是岳雯真人,周道友说得夸张,不过是恰逢其会,且出手也是为了自己,不值一提。” “既是周师弟的朋友,唤我声岳道友便是。”岳雯脸上带了点惊讶,却不忙问,将二人引入洞中,命道童奉上香茶,才道: “我听师弟的意思,去取那朱灵草,遭受的劫难还不小?” 周淳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其中凶险讲述得尤为突出,后来分配却一笔带过。 岳雯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才道:“孟道友,请恕我冒昧,可否将那火纹蝎取出来予我一观?” 孟秋依言,将蝎子尸身置于旁边空地。 通体火红色,背部油亮能照出人影,上面一朵火焰纹路十分明显。 岳雯敲了敲,道:“若得会炼器的,这又是一桩好法宝。” 又看那腹部,火色稍浅,用手一戳,韧性却是更佳,又道:“虽然破了个口子,练成内甲,已然不俗。” 见得孟秋看来,才笑着道:“让孟道友见笑了,我生平爱好,除却下棋之外,便只炼器。这蝎子身上材料不错,一时难以忍耐。” 孟秋心中一动,正待说话,岳雯已经兴致勃勃的去看蝎钳,以及那尾巴和毒刺。 等全都检查一遍,才指着螯肢,道:“这里断了一根,从伤口看,应是新近受创,难怪闻着味便找去了山洞。 千年朱灵草对它无用,但所结果实,乃是地气火之精华,除了助长修士法力,对这类妖物亦有作用,够它断肢再生。” 周淳问道:“大师兄,可能看出,这妖蝎自哪处地肺溃口而来,又为何人所伤?” 岳雯摇摇头,道:“衡山广大,便是师父也不曾探得完全,谁知其中有多少凶险位置。 这螯肢坚硬,非散仙利剑不能断,如是山中几位,定不会让它逃脱,许是过客所为。” 说到这里,他看向孟秋,道:“孟道友虽然取巧将之击杀,但飞剑之速,能穿过两个蝎钳,把握时机又是极准,剑法定然高超,师弟你这趟是赚得太多。” 虽然周淳只略微提及分配方案,但岳雯心思细腻,自然听出得出来,是以有所感叹。 孟秋自然谦虚几句,岳雯笑道:“我并非有意奉承,实是有感而发。换做我来,不定比道友做得更好,恐怕只有强攻一途,也就留不下这么完整的一具炼器材料。” “岳道友这般说话,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孟秋顺势道:“我不会炼器,未免糟蹋材料,可否请道友出手,以这火纹蝎的尸身,炼几件法宝?” “好,我就等着孟道友这句话。”岳雯一口答应,毫不推让,道:“以我估算,三五件不成问题,等我练成,咱两平分,就算收的炼制钱。” 此人姿容俊逸出尘,性情自然爽朗,举止从容有度,说话毫不盛气凌人,孟秋所见这么修士之中,惟其风度最是令人心折,不由暗赞一声:“真仙人也!” 分配完毕,三人又落座饮茶,说些闲话。不多时,说到戴家场斗剑一事。 岳雯道:“原来孟道友还参与了这般大事。我只听说是醉师叔得了一场大胜,那法元和尚不得不宣布闭门思过十年,令峨眉颜面大涨。 个中细节,却是不甚清楚,道友可否讲解一番。” 孟秋自无不可,从两方结仇开始,到后面斗剑经过,俱都说了一遍,直说到太阳下山,皎月高照,才算完结。 幸得三人都是修炼有成,也无须饮食,免去了一些麻烦。 周淳才知孟秋和杨达的交情从何而来,感慨万千。 岳雯听得津津有味,末了才道:“可惜我这一脉,和峨眉颇有渊源,又未独立,受极乐真人约束,不能参与进去。 否则我近来在山中待得有些肢体发酸,如能见识一番各方仙家手段,也算是极好。” 孟秋素知,嵩山二老中的矮叟朱梅的师承,乃是长眉真人的师弟水晶子的嫡传大弟子,但他与师弟伏魔真人姜庶,别开青城一脉,便是有别于峨眉的另外一家。 眼下听岳雯说来,似乎追云叟白谷逸也与长眉真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他不好多问,岳雯也无意多说。 两人就着几场比斗,说起交战双方的剑术、法宝与斗法能为。 先是孟秋说,岳雯听;后来变成岳雯问,孟秋细谈。两人你来我往,俱都大受启发。 周淳才入道不久,又久居山林,除今日外,并未见过第二场修士斗法,是以在一旁插不上话,但偶尔几句若有所悟,也收获颇丰。 “可惜,可惜,如若那颗十二元辰白骨念珠还在你手中,我便可要来研究一番,说不定能一窥左道炼器的手段。” 对于燧人钻那等天生至宝,以及三光杵这样灵空仙界的佛器,岳雯自知不是眼下能够企及,倒是十二元辰白骨念珠,威力极大,又是人间所有,尚可探查。 孟秋又将斗剑得来的一应法宝全数取出,请对方品鉴。 诸般杂物,岳雯稍稍点评,都瞧之不上,只挑出那个铃铛,道: “此宝虽然材质不佳,但构思精巧,可以一用。不过筑基修士,无有护身宝物,才会受到影响,对付散仙,是万万不能。” 孟秋谢过提点,一一收回百宝囊中。 此时天光大亮,宾主已是尽欢,岳雯收了火纹蝎,安排了静室,各去休息。 第62章 上门邀约 过得几天,孟秋正借着珠帘洞的丹炉,炼制灵草,洗练飞剑,忽然白雀洞金姥姥的弟子向芳淑来访。 等介绍过后,掏出一个石匣,递了过去,冷言道:“孟道友,我奉了师父命令,过来送上此物,以为补偿。” 孟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忙开口询问,向芳淑气鼓鼓的道:“师父听大师姐说起前番采集朱灵草的经过,怪罪她和二师姐不守道义,且怠慢了你。 因那灵草果实不能久放,只得让我们几个分吃了,故尔特意挑了这件宝物,算是对你的补偿。” 孟秋眉毛一挑,接了过来,淡淡的道:“多谢向道友,请替我回山转告罗前辈,就说些许小事,劳动前辈过问,实在罪过。只是长者赐,不敢辞,因此厚颜收了此物。” 他转身正待离开,向芳淑跺了跺脚,将他叫住,轻声道:“孟道友,我还有一事相求。师父让我请你去白雀洞做客,若是问起,还请你替两位师姐解释几句。 她们两个,因为此事,被师父责罚,要闭关三年,不得离开洞府。” 向芳淑这等态度,似乎将吴玫与崔琦被罚的事怪罪到孟秋头上,他自不肯去,只瞥了对方一眼,便要离开。 还是周淳为人老成,将他扯住,道:“孟道友洗练飞剑,到了关键时候,怎可半途而废。你回去禀告罗前辈,就说等有闲暇,我们便会上门拜访。” 向芳淑虽然年少,也知这是托词,当下有些着急,拦在孟秋身前,便要再说。 岳雯轻轻将她一拂,道:“向道友,切莫着急。眼下罗前辈正在气头上,即便孟道友现在过去,也定是劝不下来。 不如等上几月,事情一过,罗前辈气也消了,我陪孟道友一起,再去相劝,想必能够奏效,你看如何?” 岳雯虽称金姥姥为前辈,但实则修道年岁还要更长,向芳淑见连他都这般说,自然无法可施,只得回去复命。 孟秋心知岳雯是好意,倒也无所谓。后者却怕他误会,道:“孟道友莫要怪我多事。这位罗前辈虽然为人和善,性喜提携后辈,但极为护短。 今日因道友累得她两个宝贝徒弟受了责罚,即便将来不找你麻烦,也绝不会给你好脸色。” 孟秋有些愕然,道:“她自己责罚徒弟,与我何干?” “有些事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岳雯笑了笑,道:“即便罗前辈只是个寻常散仙,但能修炼到地仙境界的,都是极为出类拔萃。 况且她交游广阔,无论道佛还是旁门,朋友无数。便是我师父、醉前辈,和她也颇有交情,冤家宜解不宜结。” “原来这关系网无处不在。我等凡人出身,要安安稳稳的修行,可真艰难。”孟秋更是无语,摇了摇头,道: “岳道友一番好意,我自是明白。等飞剑洗练好,完成周道友约定后,自会前往白雀洞,拜会那位前辈。” “哈哈哈哈,这便对了。”岳雯也不理会他的牢骚,道:“我与罗前辈有些交情,只要你去一趟,此事便算了结。 来来来,罗前辈向来大方,且看看她送的什么过来。” 孟秋依言打开石匣,里头是三颗圆球,婴儿拳头大小,红彤彤的。 “原来是这件东西,罗前辈真是诚意十足。”岳雯暗里有些好笑,看来金姥姥既想给两个徒弟一个教训,不使外人说闲话,又舍不得责罚过重,便找了个台阶。 他道:“此物唤做地火神雷,不下道教太乙神雷。乃是前辈高人,深入地肺,采集地下阴火阴雷,炼制而成。 一经发出,方圆三五十丈内,地火沸腾,雷霆闪烁,威猛无比。且迅若闪电,敌人绝难逃脱。 此物便是寻常散仙遇着,若无护身法宝,不死也要重伤。如你前次所说那毒龙尊者所练万魔软红砂,若是三颗齐发,也够他手忙脚乱一阵。” 这般重礼,孟秋立刻和岳雯一样,想得明白,摇了摇头,道:“如此来看,真个是不得不去。” …… 转眼两个月过去,这时已是孟夏,万物繁容,百花盛开,一派勃发景象。 山腰依旧是雾霭层层,白云环绕,似玉带一般。山顶却太阳明晃,光耀璀璨,世间纯白。 两道剑光自珠帘洞口平台处飞起,一金一灰。 那金色飞剑发出万道光芒,似针刺一般,亮得耀眼,好像天上太阳分身,叫人无法直视。 只是这一团光耀,却被一片阴影遮盖。那灰色飞剑,就像一张密网,将金光围困其中,任其左突右冲,总是无法脱离。 “孟道友这剑法越发纯熟,全无半点痕迹,仅是基础技巧,便让周师弟无法应对。”岳雯不知是第几次见,依旧忍不出出言赞叹。 孟秋笑而不语,他还未展露剑气化虹的手段,周淳已经招架不住,如今对其剑法更为纯熟,自是压得对方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倒是与岳雯斗过几次,对方剑法也是极好,且法力浑厚,更要合适做练剑的对手,便要开口邀战。 岳雯却抢先一步,道:“我于剑法上的资质驽钝,可不是道友对手,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他即便能够胜过对方,也全是凭借法力深厚和飞剑品质更高,剑法上胜不过,便觉无甚意思。 说罢取出两物递了过去,道:“那火纹蝎一共练出五件法宝,以尾上一根毒刺和背上硬甲品质最高。 我见你缺少护身法宝,除飞剑外,又别无对敌手段,便替你挑了这两样。” 孟秋欣喜接过,见得一面椭圆的红色盾牌,上有一个火焰状的纹路,内里附有御使口诀,涌入法力,轻轻念动,盾牌发出红光。 他随手发出一道剑气,已有筑基期的强度,落入红光中,如泥牛入海,不见踪迹,当下便十分满意,少不得一番夸赞。 岳雯乐呵呵的全盘接收,又道:“不过这两样法宝,对付筑基修士尚可,遇上散仙,难挡几下。孟道友天资不俗,成就散仙不远,还要早做打算。” 说罢,将另外一对剪刀、一面内甲,及一条软鞭丢给周淳,道:“师弟不久之后,便要外出游历,这些小玩意收着,或许用得上。” 周淳知道师兄性情,也不拒绝,收在囊中。 第63章 境界劫数 过得几日,岳雯带着孟秋和周淳,前往祝融峰白雀洞做客。 行到金锁峡,云遮雾绕,目力穿之不透。岳雯停了剑光,放出一枚印信,化作流光飞入其中,笑道: “白雀洞府之外,有罗前辈豢养的一只守洞神犼,若不打声招呼,这神犼可是要伤人的。” 不多时,一声怪吼,云开雾散,现出一条通道,向芳淑出来迎接,脸上挂满了笑意。 三人落下平台,金姥姥罗紫烟早等在此地,熟络的和岳雯寒暄几句,又对周淳道:“这位就是白道友新收的关门弟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最后才郑重其事,拱手作礼,道:“孟道友,都是我平素管教无方,才叫那两个妮子不知礼数,怠慢了你。” 这位声名赫赫的地仙,生得慈眉善目,举止谦和,倒是出乎孟秋意料之外。人敬一尺,他亦会敬一丈,忙道: “想必是两位道友见我性情怪癖,不喜交际,故而体谅,不成勉强我过来,算不得什么失礼。 我听说前辈将她俩关入静室,心内惶恐,这点小事,怎敢劳前辈大动干戈? 若非有要事羁绊住了,早就冒昧上门求情,还请前辈宽恕二位道友,否则晚辈心里,实在难安。” 金姥姥笑而不语,说话这般得体,怎会是个性情怪癖的人? 当下便又假装不允,等岳雯、周淳一起来劝,才吩咐一旁眼巴巴看来的向芳淑,放了吴玫和崔琦过来,一同前往会客室。 两女又来道歉,一番拉扯,因众人都是修士,过得一会,便开始谈及修炼。 吴玫、崔琦和向芳淑新近增长了许多修为,便有许多问题请教,金姥姥果然和蔼,一一作答。 孟秋并没有不耐烦,当年他几乎是跳过了练气期,一步登天到了筑基,这些基础的修行知识只东拼西凑了一点,十分匮乏。 好一阵子后,吴玫等问题稍止,金姥姥才道:“老太婆一时啰嗦了些,几位勿怪。两位俊贤,眼下若有修行上的疑惑,亦可由我做个解答,以供参详。” 周淳随即请教了两个修炼中的窒碍,轮到孟秋,他想了想,道: “晚辈自修道以来,一直听闻修仙五境,虽如今只到第二境,但对散仙以上,心向往之,敢问境界之中,有何神异?” 金姥姥道:“修行第一境,虽名练气,实是炼神。引气入体,本就是要洗练身躯,使之能够容纳元神蜕变。” 孟秋从前对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眼下听得地仙高人也这般说,心头大震,对方的说法比他之前听的同道和前辈讲解一般无二,且更为详细,但却和《黄帝内经》大相径庭。 《内经》中指明的修行道路,要元神与法力并举,二者乃是火焰与薪柴的关系。 无火则柴不烧,无柴则火不旺。修炼之时,也要齐头并进,不可偏执一端。 可听金姥姥说来,当今修行之法,在练气期时,重元神,轻法力。修行者务必以平稳心境,淬炼元神为首要。 一捱元神壮大,便可从容增长法力,无论自练,或着是服用灵草丹药皆可。 是以吴玫和崔琦等,一旦做事有悖道德,罗姥姥便要及时纠正,唯恐其坏了心境。 而在增长法力这一点上,完全不怕揠苗助长,但有增长修为的灵草灵药,任凭服用,事后再来淬炼。 孟秋想起之前从嵩山得到的《太上中道妙法莲华经》,就曾和《黄帝内经》做过对比,修行方法截然不同。 当时还以为是功法差异导致,现在看来这便是铁蓑道人说过的古法和今法的区别。 他不敢走神,继续听下去,金姥姥又讲筑基,依旧是元神为主,法力为辅。 虽道路不同,但对孟秋来说,还是有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 及至到了散仙境界,金姥姥郑重道:“散仙已经非人。由练气到筑基,乃是壮大自身,凝练元神的过程,其法力全由自身练出,若是耗损过多,便要后继无力。 一经天劫洗练,非但能够脱胎换骨,连内里元神,也更加贴合天地。由是餐风饮露、辟谷绝食,举手投足间,能调动天地元气,移山填海,不在话下。 散仙寿元五百年,世间普通王朝,都熬不过这个年岁,如此才敢称仙人。” 《内经》中从未记载天劫一事,孟秋忙问道:“这天劫是何时到来?” “等你元神练到进无可进,便可试着勾动天地,必有回应。”金姥姥答道:“不过天劫非同小可,古来筑基渡劫,十难存一。 你若想成功渡劫,法力尽可能的圆满之余,还要多准备一些个法宝。” 孟秋心里苦涩,法侣财地,他只得了个“法”,其余几样因他傲气,不愿加入门派,是以毫无准备。 “散仙之散,意为元神尚且不够凝练,还要多下苦功,待到神魂合一,便可驻世长存,号为地仙。” 金姥姥继续说道:“地仙虽无寿元之虞,但有三劫,渡得过去,便为天仙,可飞升灵空仙界,却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孟秋追问道:“那地仙三劫,又是什么模样?有何威力!” 金姥姥笑着摇头,道:“我修道七十年,虚度年华,地仙一劫仍旧未过,惭愧惭愧!” 岳雯哭笑不得,道:“我修道还在姥姥之前,凡百多年,仍旧是个散仙,你这般说,真是要羞煞我也。” 他与金姥姥颇为熟悉,说笑几句,倒也无妨。 向芳淑睁大了眼睛,道:“师父,若地仙寿元无穷,只要你不渡劫,不是永远都能长留世间?” “天地无私,哪有这般好处给你。”金姥姥道:“修士活到千三百年,必有一场大劫,十分可怖,我还未曾听说有人能够度过。 便是峨眉祖师长眉真人,练到天仙绝顶,矢志扫荡群魔,依旧不得不在大劫来临前离开,功亏一篑。” 孟秋这才恍然,此世并未算计一说,按理以长眉真人那般纵横天下的实力,若无外力干扰,应该会将首尾清除,不至于要留给峨眉派如此多的对手。 “天仙境界还太遥远,当务之急,先确保能晋级散仙再说。”他暗里琢磨:“这一趟南行,增长了许多见识,也够我消化一阵。” 第64章 半途遇阻 孟秋与周淳出了祝融峰,一个往北,一个往西,就此别过。 衡山虽大,剑速也快,不一会儿,眼见就要飞出地界。 忽然孟秋灵性一动,下意识放出护身法光,身躯一扭,只见一道黑色剑光从侧面飞攻而至,差几刺中自己。 那黑剑一击不中,又往回一兜。他忙用飞剑往上一架,叮叮当当的几下,尽数挡住。 偏头一看,竟是那黄肿道人来袭,其左胳膊已经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接续上了。 黄肿道人恶狠狠的道:“小子,叫你多管闲事,累得我洞府被毁,今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法力尽数涌入飞剑,似海啸一般,汹涌而至。孟秋法力不及对方,但剑法高超,虽处下风,但仍显游刃有余。 此人旁边,另有一个道装妖娆的女子,生得十分美貌,咯咯一笑,道:“果然是有几把刷子,难怪你一个堂堂散仙,要约我同来对付一个筑基。” 她说话间,早把飞剑放出,但见一道青黄光华,倏然而至,法力比之黄肿道人,还要强上一分,显然也是个散仙。 孟秋忙用飞剑迎上,甫一交手,顿觉压力极大,若是刚才此女同时出手偷袭,怕已陨身剑下。 他毕竟只是个筑基,手中飞剑又很一般,面对两个散仙夹攻,不过多时,便难以为继,当下起了逃离的心思。 黄肿道人似乎看出他的所想,叫道:“枫娘,小心着点,这小子会剑光化虹之术,不要给他施展的机会。” “我自省得。”女子略带不屑,道:“老娘可不是你这没用的东西,怎会容他逃脱?” 她出剑之时,十分只七分用来伤敌,还有三分一直预备着,一旦孟秋有所动作,立刻便会打断。 “嘿嘿,我有没有用,你不是清楚得很!”黄肿道人猥琐的一笑,见同伴已在防备,便加了把劲头,剑光攻击更急,恨不得立刻将孟秋大卸八块。 “狗男女!”孟秋暗唾一声,体内法力流逝迅速。 筑基期全靠自身积累,可比不了散修还有天地灵气加持。眼下还能勉强应对,再等片刻,就算想逃,怕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再不迟疑,立刻放出那面火纹蝎的盾牌,往前一挡。 这边才一动作,那个叫做枫娘的女子,立刻便有反应,驱使飞剑,大力斩落,下手极狠,咔嚓几下,便将盾牌斩破。 孟秋心里一痛,好容易得了一件法宝,才用了这一次,就此毁损。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左手一翻,两个拳头大小的地火神雷,骤然打向两人。 一捱落在半空,便见红光一闪,阴火霎时弥漫开三五十丈,将三人尽数包裹在内,把周遭烧得一空。 当下热气蒸腾,似到了火山口,地肺之气化作阵阵黑雾,遮天蔽日,三人眼前俱都一黑,便有法力在身,亦不能视物。 电光闪耀,隆隆之声从内里传出,初始极小,继而大作,仿佛雨天暗云,霹雳阵阵,如人身躯般粗壮,看得头皮发麻。 黄肿道人两个,忙将飞剑收回,放出法光与法宝,护住自身。 孟秋早掏出一面古朴的宝镜,往前路一晃,一道清蒙蒙的光柱射出,黑雾如遇天敌,退开一个口子。 他合剑一纵,虹光闪过,眨眼去到十里地开外,接连几个纵身,消失在半空中。 过得片刻,黄肿道人两个,才从地火阴雷中脱身,俱都是灰头土脸,回头来看,人已杳杳。 枫娘捧着手中一面破烂的旗幡,满脸心疼,继而咬牙切齿道: “小贼,竟敢毁了我的法宝,将来被我逮到,定要扒了你的皮,抽出元神,在魔火中炙烤百年。” 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衡山多仙,两人也不敢多待,匆忙离去。 孟秋一路不敢停歇,直飞出三千里地,才稍作休整,亦是咬牙切齿道:“黄肿道人,还有那个女子,该是青螺峪的魏枫娘,给我记住了,此事绝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好容易到手的一件法宝,以及两个保命的地火神雷底牌,还没捂热乎,就都毁了,任是佛祖来了,都要七窍生烟。 他一路咒骂不停,直至到了武当山。 此地号称“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位于国中腹地,汉江如游龙北绕,巴?似翠屏南立,高险幽深,飞云荡雾,磅礴处势若飞龙走天际,灵秀处美似玉女下凡来。 孟秋到了天柱峰武当派后山石台上,剑光才落,便有青衣道童上前询问,他取出石玉珠所留信物,直言有要事通告。 童子将他引入偏殿,又往内禀告,不多时便有一个道装少女出来,道:“我乃玉珠的二师姐摩云翼孔凌霄,想必这位便是孟秋道友。 师妹眼下因有事外出,不在山中,未知道友前来,又何要事?” 孟秋忙将在衡山遇见黄肿道人一事,说了出来,道:“这贼子蓄意报复,还找了青螺峪的魏枫娘为伴,我来便想要提醒石道人,小心戒备,莫要着了道。” “贼子胆敢!”孔凌霄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师妹便是和几位师兄,一同前去剿灭他那大麻山金光洞,想不到这人调转枪头,找道友麻烦。 道友放心,你救了我家师妹,武当派无论如何,也不会教你遭了报复。我这便去通禀师父,劳烦你稍等片刻。” 这女子行事直爽,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起身,不多时返回,请了孟秋,一起往内殿去。 半边老尼模样生得奇形怪状,年约五旬以上,一颗头只生得前半片,又扁又窄。身处道家门派,却着僧袍,露出两条长臂,下面赤着一双白足,瘦得如猴子一样。 她早先原是昆仑派中首屈一指的人物,来武当做掌教,却是机缘巧合。 彼时武当掌门心明神尼即将圆寂,却因教祖张三丰成道时,没有指定何人继承道统,以致这些同门不准教规,滥收弟子,纵容为恶,无人可传衣钵。 她便与师弟灵灵子合力参悟张三丰传下的炼魔剑诀,炼成了九柄太乙分光剑,清理门户,诛杀败类,门派为之一清。 后来又担忧门中无有高人,恐为人所欺负,便请了半边老尼,认了张三丰为师叔,传下掌教之位。 半边老尼为人性情火爆,最是护短,听了石玉珠回来哭诉,原本便要亲自出马,诛杀黄肿道人。 只是灵灵子劝她“杀猪焉用宰牛刀”,叫了门下弟子有根禅师、诸葛英、癫道人、沧浪羽士随心一四个,同石玉珠一同前往。 眼下又听得贼人非但不知逃窜,还敢埋伏自家弟子的恩人,半边老尼火冒三丈,当即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露脸。 还有那神手比丘魏枫娘,欺师灭祖的东西,仗着那几个姘头,便以为我不敢动她? 孟道友,你且安心待在武当山,且看我踏平青螺峪,为你报仇!” 孟秋眼下自是不敢随意外出,便安心在武当山内修行。 一月之后,石玉珠回来,叙说战况,她与几个师兄突袭了大麻山金光洞,只是黄肿道人早已逃离,便将洞府捣毁。 过了些时候,又打听到魏枫娘和黄肿道人躲避在华山派烈火祖师处,半边老尼与之对峙几次,均是无功而返。 石玉珠深觉连累了孟秋,非但连日对其很是殷勤,还一再求肯半边老尼收他入门。 半边老尼大为忧愁,终于在某日,请了孟秋过来,赠送了许多灵材丹药,客客气气的请他离开。 第65章 失之东隅 俗语有言:“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重生不买楼,看得人发愁。蜀山不寻宝,脑仁有点小。” 孟秋原本还想在武当山寻个山头,辟做洞府,奈何半边老尼生怕他拐走了宝贝徒弟,礼送出境。 他也只能怀揣武当赠送的一兜子灵药灵材和两套阵法,郁郁离开,踏上寻宝之路。 先前因有番天印的炼制之法,孟秋对原着中标明的宝藏虽也有想法,但也不算迫切。 如凝碧崖、紫云宫、大雄宝库、幻波池这等,都是有主之处,自不必说。其余连山宝藏、盘荦宝库孤悬海外,实非他现在所能探知。 也只金石峡艾真子宝藏和终南山附近张免留宝,还在内陆,只是此世地方广大,以原着中的模糊描述,绝难寻访,故而寻宝之路一拖再拖。 直至金姥姥叫他早早准备渡劫法宝在先,又有黄肿道人和魏枫娘拦截在后,才深觉不能候着番天印与飞剑成长,先得寻几件趁手的宝贝,以预不测。 那云雾山九盘岭金石峡,乃道家西南十四洞天之一,名头极大,极易被人占据,惟有仙人张免留宝,算是最好的目标。 计议得当,一路北向,孟秋发狠想道:“即便耗上几年功夫,将那一片地方翻个遍,也要寻到宝藏所在。” 于是扑在终南山外围一带,东南西北各面,也有万里之广,认认真真的寻了足足三个月,一无所有。 直至这日,忽然见得下方山拗中隐隐有宝气透出,便降落下来,见着有几个修士聚集。 这地方是一极晦暗的深谷,两面阴崖低覆,不见天日,谷径窄险,又无出路。 其间有一喷泉,样式甚是奇特,如宝瓶状,泉水分作两股,都是青色,往两边落下,还各带彩光。 孟秋隐在半空,暗自探查,发现这处的六个人,都只练气修为,不禁有些奇怪,落到地面,现出身形。 众人也不惊讶,仍旧是围着喷泉,不知忙碌什么。 等到孟秋往前,才有一个高冠博带的老者过来,开口道:“敢问道友高姓大名,来此可是为了淬炼法宝?可否稍待一阵,等我兄弟炼好。” “在下孟秋,无意路过此地,见得下方有宝光闪动,便过来一观。如有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孟秋见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且法力驳杂低微,料是散修,故尔带有几分同情,不愿轻易起了误会。 “哪里哪里,此地并非我等所有,岂有打扰之说。”老者连忙道:“老朽孤竹翁,与五个兄弟,自号南山六友,亦是听说这里的灵泉能够淬炼法宝,特意赶来。” 他看不出孟秋的境界,但见其年纪颇轻,便知不凡,是以不敢轻忽。 “淬炼法宝?”孟秋奇道:“什么泉水,竟然如此神奇?” 孤竹翁道:“此地原是汉代仙人张免的修道之所,他飞升后,遗留了一件宝物在此,被一位前辈真人寻得。 这位真人慈悲,怜悯我等散修不易,便以大法力,将这件宝物与此地灵泉炼化在了一起,能吞吐灵粹,助修士打磨法宝。 几百年来,不知多少散修,借助这一处所在,练成护身之物,赖以抵御外魔。” 孟秋有些发愣,下意识道:“这件法宝唤做什么名字?前辈真人可曾留下名号?” 孤竹翁道:“传闻这位前辈唤做连山,至于法宝的名字,属实不知。” “连山大师?难怪有此法力。”孟秋叹了口气,已然知晓,费了这么大工夫,今次又是白跑一趟。 他往前几步,见着那瓶桩喷泉,叹口气道:“不出意外,这便是张免真人留下的青蜃瓶。” “青蜃瓶?”孤竹翁默默回忆一番,并无印象,摇了摇头。 青蜃瓶做了喷泉,那三阳一气剑也不用想了,孟秋有些不甘心,又问道:“不知这泉水洗练法宝,可有限制?” “未曾听说有何限制。”孤竹翁迟疑一下,道:“不过从未听闻有大派弟子或散修高真来此,想必对那些个好点的法宝,作用不大。” 听得此处,孟秋已不做指望。散修如此之多,其余筑基散仙之类,总不至于人手都是金白飞剑,只他个青黄相接吧? 只是他仍有些不死心,与那孤竹翁寒暄一阵,聊些修行话题,及至六兄弟将手上几个品质一般的法宝淬炼完成,纷纷离开后,才上前细看。 到了泉水跟前,见得那瓶子高约五尺,形制古雅,玉色温润,两股青色的泉水从瓶口喷出三尺,又落在底下一个圆台中。 那圆台径有一丈,却形如一个石钵,外有五尺高的围挡,将泉水尽数接住,水面一直在钵体的三分之二处,不见多也不见少,上浮翠色薄雾。 这钵内里外里,都有许多怪样纹饰,隐隐有法光浮动,显然也是一件法宝。 孟秋试探一下,整个灵泉比之山岳还要更重,绝无可能挪移,又想那连山大师,乃是长眉真人师叔,天仙境界,自不会留下破绽,叫人轻易将这件宝贝夺走。 他想了想,取了前次得来的一个木鱼,抛入泉中,过得好一会,并无动静,才知那孤竹翁所言不虚,此泉只对正在炼制的法宝有用。 收回木鱼,又将岳雯帮着炼成的那枚火纹蝎针放入,默默运功,果然是顷刻便已祭炼完成,大大超出寻常所需时间。 见得确实无害,孟秋这才取出飞剑,置于泉中,催动水炼之法,顿时有一股清凉之感,从飞剑传来,那剑灵也似有触动,变得活跃。 见真个有用,孟秋不由大喜,忙全神贯注,耗费三天三夜的功夫,终于将飞剑更升了一层威力。 由此他也弄明白了,为何这么好的地方,为何不被大派占据,当是效率太慢。 门派或是高真府邸,往往会贯通地肺,引来地火,淬炼法宝一节,自家便可为之,本就不需用到这处灵泉。 况且大派都有精于炼器的人,以孟秋当下的这柄飞剑而论,如要论等级,不过是个制式的白色品级,其人随意便可炼制,无需一次次的升级。 就说岳雯,拿一具普普通通的火纹蝎尸体,就能练出五件筑基期都大有用处的法宝来。 对这些个门派来说,此处算得鸡肋,但对孟秋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在周围寻了一个山洞,稍加布置,当做临时洞府,日常便是将从半边老尼赠送的炼器材料,融入飞剑之中。 忽忽半年匆匆而过,材料一耗而空,飞剑经过数次的强化和洗练,剑色及剑光都转为青色,这才作罢。 孟秋手抚飞剑,感慨万千,终于有一件能够拿得出手的法宝,轻声道: “也该取个名字了,便叫做清玄吧。我为清玄子,你做清玄剑。” 第66章 送上门来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孟秋将飞剑练到小成,恨不得立刻就找个敌人,试试飞剑利否。 回身一想,如今有仇怨的,第一家是峨眉派齐灵云与凌云凤,第二家是冥圣徐完和鬼女乔乔,第三家是黄肿道人和魏枫娘,似乎都非眼下能够力敌,只得作罢。 当务之急,仍旧要以境界为先。 他往左近的终南山阴绝尘崖明夷洞,拜访黄潜,却未见着人,估摸着应该是去了太行山三折崖,便未继续寻访,就近找了个无人的山头,开辟出一个浅陋的洞府,以做临时修炼所在。 转眼两年过去,将之前外出,与同道之间的交流积累,尽数化作修为。若以境界而论,可算得个筑基中期巅峰大圆满。 也就是所修道法,要以元神和法力并重,若能偏重其一,境界还要快些。 这些时日,孟秋已觉到了瓶颈,修为难以增长,便又准备出山。 前古道法,从来不是在深山老林中苦修。 黄帝自不必说,其臣子应龙、风伯、雨师、力牧、常先等,皆是将相之属,常驻世俗。 另有容成公这等在世真仙,亦为黄帝造历法,参与政事。 只广成子一个,居于崆峒石室中,却又天下闻名,也非是个全然隐世的人物。 孟秋又往明夷洞一行,仍旧扑了个空,又知自己不受刘泉待见,索性未曾往喝泉崖去,便要南归,去云雾山九盘岭金石峡,看一看自己有无仙缘。 岂料他才动身不久,忽然一道剑光,自底下峡谷飞来,将他截住。 孟秋以为又是上次衡山那般,遇到敌人,忙起了护身法光,将飞剑绕在自身。 却见一个绝色美妇,升了上来,身着一袭桃花色的长裙,似透非透,掩也非掩,面容娇俏,道: “这位道友,春光烂漫,何止如此行色匆匆?相逢即是有缘,且来我府中,共饮一杯美酒,如何?” 她身段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肌骨停匀,亭亭秀媚,圆融细腻,且又惯于做作,眉目眼角无限风情,便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撩人情致。 这般艳色,什么人见了,也要心摇神荡,魂飞魄融,不敢逼视。 孟秋却丝毫不曾理会,只见探出对方修为,不过是筑基境界,才暗里松了口气,冷着脸道:“在下还有要事,恕不能奉陪。” 说罢调转了剑光,便要绕过,赶紧离开此地。 岂料这妇人见他毫无反应,越发有了兴趣,又将飞剑一拦,媚笑道:“郎君何必如此不解风情?纵有要事,也不在这一两个时辰,且来快活片刻。” 说话间,已是秋波送魅,朱唇吐芳,更兼面带三分嗔色,更是人面赛桃花,艳冶非常。 孟秋有些不耐,恨不能给她一剑,又怕这其中或有阴谋,有人隐在一旁钓鱼,只得按捺火气,悄悄放出神识,不住的探寻,并硬声道:“你让是不让?” 妇人咯咯一笑,道:“我便不让,郎君你待如何?难不成真对我这弱女子下得去手?” 一边说话,一边甚是撩娆,摆动衣裙,雪白嫩滑的肌肤若隐若现。 孟秋探查一遍,这周围没有筑基期的修士,散仙也不用这么麻烦,因此差不多能够确定,这女子怕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就是个惯爱肉身布施的女菩萨。 当下就飞剑起势,预备要送这位菩萨回西方极乐世界,去见佛祖。 妇人见他一点不为所动,便加了筹码,道:“我看郎君飞剑不过是青色,日子过得定是紧巴。若能叫我快活,少不得也要送郎君一柄白光的飞剑。” 孟秋脸色微微一动,他这柄清玄剑虽呈青色,但并非制式,这女子瞧不出来,当不是什么大派弟子。 妇人见他神情有变,还以为是不信自己所说,接着道:“郎君可不要以为我吹牛,奴家是华山烈火祖师亲传弟子,香城娘子史春娥。 莫说银色飞剑,你要将我伺候好了,金色飞剑,于我而言,亦是等闲可得。” 身份倒是不虚,只是有所隐瞒。她并非未婚,还有一个丈夫,名叫火大岁池鲁,炼成本门烈火,乃是华山派有名人物。 史春娥性情浪荡,四处勾搭同门不算,还喜欢蓄养面首,因此不愿久待华山,到这终南山梨花峡,另起了一处洞府。 前次得来的几个面首,经受不住她的日夜采补,不是身亡,便是龙钟老态,不堪受用。 因近来华山派有大事发生,烈火祖师禁止门下多生事端,史春娥便空窗了半月,异常寂寞。 今日出门排解忧闷,意外见得一道剑光闪过,瞧出是一个翩翩少年,酥痒难耐,又见其剑光不过是区区青色,必是散修或是门派中不受待见的小辈弟子无疑,便出手拦截。 孟秋一听是华山派的人,手上飞剑更是一点也迟疑,悍然出动。 青光闪过,几十丈的距离,不过一瞬,飞剑已至。 史春娥未料到孟秋突然出手,反应不及,护身法光都没运起。 但这一剑仍然是未能奏效,这妇人身上,另有四五点红黄蓝绿的光华浮动,一层叠一层,将她包裹在内,乃是周身的各个法宝自发的作用。 史春娥忙后退出极远,有些惊魂未定,继而大怒。 若非她姘头颇多,赚了几件合用的护身法宝,恐怕这一剑就要了她的性命。 “好啊,我好意邀你共赴巫山共享云雨,你竟不识好歹,出手暗算。”史春娥将护身法光浮动,收回飞剑,破口大骂一通,道: “小畜生,即便你现下求饶,我也不会如你所愿,定要把让你吃个干净。” 打定主意,一定要生擒对方,拖回洞府,使出采补功夫,将其精力吸光,元神抽出把玩。 孟秋暗叹了口气,果然但凡是个大派弟子,身价就比自己要丰厚。 念动间,飞剑并不停歇,绕着史春娥一阵猛攻。 后者全无招架之力,即便飞剑品质极佳,根本用不出来,只靠一身法宝,才暂且无事。 此时她知道敌人的厉害,悄悄放出求救信号,口里讨饶道:“道友,奴家色迷心窍,瞎了眼,还望看着我师父烈火祖师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饶你?等放你回去后,再叫人来找我晦气?”孟秋十分不屑,一连串的剑招试探,已然找出了其破绽,更是加紧攻击。 “绝对不敢,奴家可以发誓!”史春娥吓得花容失色,心里暗恨自己为何要从华山搬到终南山来。 “晚了,去找佛祖忏悔吧!”随着孟秋一声厉喝,清玄剑罩上了一层蒙蒙清光,绕过史春娥飞剑的阻截,击在她身上。 清光与其护身法宝所发各色光华一撞,竟是忽然消失,如盐入水一般。而那光华即刻便起动荡,红绿错杂,黄蓝纷乱,三两之间,起了冲突。 史春娥哪能预料会有这般变化,也自然是不及调整,清玄剑循着其防御最薄弱处,一穿而过,连她元神一并收割。 望着对方不肯合拢的眼,孟秋叹了口气,道:“我已放弃了试剑的打算,却非要送上门来,何苦来哉!” 第67章 觅得洞府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孟秋一把火将史春娥尸身烧毁,取了其飞剑、法宝和百宝囊,仗剑飞出数百里后,才得空检查。 入目琳琅,仅是法宝,加起来就有十多件,都要好过他身上那个铃铛和火纹蝎针。比清玄剑强的,也有三件,一把红色飞剑,一个碧玉手镯,还有一根血色长针。 尤以那长针最是厉害,法力激发,顿起紫荧荧的血光,疾如闪电,若不提防,便是散仙护身法光也要被穿透。 孟秋只能庆幸女子斗法能力太差,平白浪费这许多法宝,否则长针一出,可有自己好受。 他径直去往青蜃瓶所化泉水处,将这些法宝中的灵识尽数破除,挑有用的重新打赏烙印,也不嫌弃,直接将手镯套在腕间。 唯一可惜者,是其百宝囊中,仍旧没有西岳之精,将来少不得还得再往华山一趟。 一切装备整齐,孟秋算算这一趟北往,虽没得到张免的留宝,但也算颇有收获,又起信心,继续往西南探宝去。 贵州自古就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地势较中原、东部都要高,山脉连绵起伏,无休无止。 云雾山论高度,或与嵩山相仿,但远不如后者拔地而起、中天抵柱般震撼。 九盘岭金石峡在贵州中部,道家西南十四洞天之一,虽此世修士并不讲究这些,但凡间传说广泛,名气颇大。 孟秋以为寻找容易,谁料到了地头,仍旧是一脸茫然。 此时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山间郁郁葱葱,花树纷杂,道观寺庙,游人如织。 及至深入老林之中,高树冠盖,老藤盘结,败叶满地,杂草横生,瘴气四起,毒虫猛兽时常出没,便是再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轻易入内。 即便从高处走,也是云雾遮掩,终年不散,根本无法窥见山脉全貌,凭一地名,如何寻找? 孟秋只得从云上落下,缓缓深入,只要有些神异的峡谷,便去探查一番,一连十数日也无有收获。 这日又是到了一处幽险所在,云雾弥漫,目不能透,深入其中,但见山岭杂沓,林莽纵横,瘴疠浓郁。 方圆数百里的森林之间,隐藏着一处小小的山谷,若不有心寻找,极易忽略。 山谷只百亩左右,危崖突起百余丈高,崖顶平坦,上下壁立,草树不生,两条瀑布奔涌而来,飞坠直下,在空中交汇,化作一条巨大的水帘,撞入底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池。 孟秋心中一动,运足目力一探,果然瀑布之后别有洞天,两扇宽高十丈的石门隐藏在后,半开半掩。 他已记起,这里是水门洞,原着中的女仙人俞峦,就是被其师困在此处,经受磨练,后来才被峨眉几个弟子解救出来。 这位女仙出身旁门,师父是赫赫有名的前辈散仙潘六婆,所交朋友亦多是圣姑珈因、百花仙子倪芳贤这等厉害人物,性情却温婉和煦,待人谦逊,从不以修为辈分论人。 她被峨眉弟子救出后,一路护持对方,简直比保姆还要周到,极为重情重义。 原着记载,此洞府外,有潘六婆布下的禁法,以及两件厉害的法宝,玉龙铡和风雷针,内防俞峦逃脱,外防无缘之人打扰。 “请问这洞府中可有人在?”孟秋不敢冒险,停在瀑布之外,冲着洞内喊了一句,久不见回应,便又连喊几遍,一样是无人应答。 他这才捏了个避水诀,穿过瀑布,小心翼翼的落到洞口,见得无事,才松了口气。 仔细打量那两扇石门,穹形门顶,整齐高大,门面雕有古朴的纹饰,威严无比。 从此处往外瞧去,水光耀眼,冷气逼人,喧声如雷,震得山摇地动,胸怀激荡。 门口离着瀑布有两丈多远,仍被水花溅射过来,就连那门底下部分,也受水汽浸润,生出一片青苔。 大凡仙府,都有禁制或是阵法,水火难侵。这洞府门口,尽是水渍,显然久无人居住。 孟秋放心的进入其中。入门便是大厅,空间不大,一览无余,只七丈见方,高有十多丈,陈设齐备,风物喜人。 但见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虚窗静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 另有两个隔间,左边一个极小,只一个石榻。 右边却要大上很多,入内后顿觉一热,地面平整而干燥,最为显眼之处,在于中间有个径约宽一丈的圆洞,外面浮着莹莹法光。 孟秋忙上前探查,透过法光,见得洞内一片通红,光焰昂然,略一思索,道:“莫非这便是可以用来炼丹炼器的地火?” 当下便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结交女仙俞峦,此女是蜀山正传中极少数性情正常,不令人讨厌的正道高人。 他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一遍,以墙上水汽和陈设使用痕迹而论,此处洞府许多年不曾有人,说明对方早已离开。 孟秋便待要走,才往外几步,忽而生出一个念头:“这一处地方无主,岂不是天赐予我的落脚所在?” 念头一起,他越想越觉可行,当即动手,将里里外外清理干净,并取出半边老尼送的阵法,布置在洞府中。 但听得嗡的一声,布阵用的令旗,从各个角落消失,只因他祭炼过,才在灵识中有所显露。 瀑布上飞溅过来的水珠,如撞在一道透明的墙上,散成更细小的水滴,弹回水流中。 他飞出洞府,落到瀑布外,骤起一飞剑,射出百道剑气,透过水帘,击打在石门上。 石门上浮起一层水色的光,剑气落在上面,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孟秋随即一掐法决,便见着一团云雾,不知何时升起,很快弥散到整个谷底,只剩半截瀑布,匹练如奔,自云端直泄,一头扎入天河。 “这阵法真是不错,能守能藏,还能自行分割空间,所耗灵力也完全取自天地。半边老尼果然豪气,下次若有缘得见,可得好生谢过!” 孟秋对武当派送的阵法十分满意,将之列为可以亲近的门派之一。 不提庄严胸阔的武当群殿,这处洞府休说和衡山白雀洞、珠帘洞,终南山明夷洞相比,就连白阳真人那处洞府,也要强它许多。 但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草屋,试验过后,他当夜便在此间打坐休歇,预备过几日再动身,去寻金石峡的宝物。 第68章 福兮祸伏 半夜时分,孟秋正在练气。 洞府之妙,比之寻常山野,果然是强得太多。此处安全,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或是猛兽毒虫过来侵染,入定更深。 如说以前灵气,不过是小溪,眼下至少算是河流。经他祖窍那明珠吞吐之后,一次修炼,能抵挡上之前五次之多。 灵气来得如此之容易,也难怪当今的修炼法决,并不那么重视法力。 一个周天打坐完,孟秋正要一鼓作气,再运转一个周天,忽而觉得周遭有些燥热,心生警觉,忙翻身下了石床。 正待探查,此时洞府又有些轻微摇晃,愈令他情绪紧绷,护身法宝与碧玉镯子祭起,清玄剑也取在手上。 一出打坐室内,少了一层法阵隔绝,更觉大堂热度更高,也立刻便探出了异状来源,就在地火石室。 身形一闪,孟秋便到了其中,满屋热气翻腾,已经到了能将无修为的凡人烤熟的地步。 那一处封禁,法光只剩下很淡薄的一层,在热浪的冲击下,似乎时刻都有可能消失。 他忙到洞口查看,底下火焰已经不像初见时那般温和,现在烧得暗红,夹杂黑烟滚滚,似魔鬼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眼见就要冲出地面。 孟秋脸色大变,这地火一旦喷发,非但洞府不存,连一处深谷也将毁于一旦,甚至一大片森林,也要消失在火光下。 好容易在此界有了个落脚点,未曾住到一天,难不成就要放弃? 孟秋咬了咬牙,取出半边老尼赠送的另外一副阵法,飞快的布置起来,终于赶在那封禁法光消散前,布置完毕。 他立刻盘坐一边,将法力涌入阵旗中,那洞口上边,立刻一团厚云,宽有两丈,里头隐隐闪烁电光。 这本是个炼魔用的阵法,一旦布下,可笼罩住方圆十里,能发雷霆灭敌,就算散仙被困在里头,无有顶尖法宝,绝难逃出。 此阵用在这小小的石室,难使出其十分之一的威力。但孟秋以为,用来消磨地火,灭却毒烟,也已够用。 等不多久,那封禁法光越发稀薄,终于被涌上来的地火一烧,消散无形。 孟秋忙一催法阵,一道雷霆轰下,将头道火焰打散,又运转洞府阵法,将热气尽数送入瀑布中,水汽蒸腾。 接下来火焰更加猛烈,雷霆持续落下,一一消解,送出洞府之外,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山谷中的雾气变得更加的浓郁。 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孟秋已经有些疲惫,好在那地火似也弱了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此时外面水汽蒸腾,升上数百丈的高空,形成一片厚云,片刻后便化为倾盆大雨,往下暴降,一时水烟溟檬,怒涛起伏。 这时,从地下传来一声怪吼,孟秋忙打起精神,注视过去。 洞口飞出一个猴形怪物,周身通红如血,头和前后心约有数十只怪眼,金光闪闪,奇亮如电,直似一条血影,带着一蓬金星,便要破空直上。 它出来便罢,身下还携着成片的毒火,随着向上高高涌动,势头猛烈。 孟秋探得这火怪有散仙修为,知道不能让它脱身,否则洞府全毁,平白丢了两套珍贵的阵法不说,自己能不能逃脱,还是未知。 他连忙加大法力输出,五六道蟒蛇般粗细的闪电,同时落下,轰击在这火怪身上。 火怪光顾着往外冲,不防备这一下,被轰得惨叫着倒坠回了洞中。 它受此一击,伤势并不算中,却也激发了凶性,怪眼圆瞪,射出数十团星星点点的火光,都是纯白色,极为炽烈。 孟秋哪敢怠慢,双手连掐法决,成片的雷霆落下,才将这一击尽数化解。 火怪又冲出了半截身体,却见法阵雷霆并不停歇,连连发威,它怪叫连连,下半身却始终再难踏出洞口。 到得后来,它已不耐,除了目射火光之外,还不断的勾连地火,往上狂涌。 雷霆渐渐不能全数拦截,孟秋只能利用洞府阵法,将之送入瀑布。 到了此时,他已是极难坚持,做好了收起法阵,逃离此处的准备。 可那火怪似乎还嫌不够,竟不再发出攻击,回收法力,大力撞击洞口,似乎想要将火洞的固化法禁先一步震开,释放无穷地肺之力。 一旦如此,可不仅仅是这处山谷遭殃,整座山脉的林木势必毁于大火,鸟兽都将灭绝。 甚至毒烟上涌,落入云端,形成毒雨,一旦飘到别处落下,人畜沾染,绝无生机。 孟秋很是后悔,一边暗骂自己贪心,非要在此安家落户,才会撞上这么个事,一边任由法阵自行运转,取出昊天镜来。 他已清楚,倘若自己手中这件最厉害的法宝无用,那便只能够立刻逃走。 他飞到洞府顶部,双手执镜,法力涌入,口诵镜子后面的蝌蚪符篆灵文,朝着地火洞口照去。 初起时,仅放出一道青蒙蒙的微光,一入洞中,镜上面一片轻烟飞过,青光一闪,倏地又放出万道金光,无边霞彩,狂风骤雨一般飞射出去。 晃眼全洞大放光明,万籁顿寂,无影无声。只剩下红猴子不通护身之术,亦不能躲,被定在洞口,怪眼呆滞,身旁脚下,火焰全消。 孟秋立刻放出清玄剑,青光一闪,火怪上下断成两截。 他犹怕此怪不死,来回几击,直至其砰的一声,散做朵朵火焰,坠落洞中,才肯罢手。 做完这一切,他连飞剑都没收回来,任起嗤的一下,扎入石壁。自己也从半空掉落,摔了个七荤八素,昊天镜都差点拿不稳。 虽然刚才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件轩辕至宝,已经将他的法力吸干,勉力撑住飞剑杀敌后,再也坚持不住。 幸亏了此时火洞受了昊天镜的一击,地火尽被打散,无力冲出洞口,只在地下千丈晃荡。 洞府外的厚云没了水汽支撑,雨水渐渐变小,及至停歇。随即云气散开,星光摇落,雾霭缭绕,又是一片仙家景象。 好半天孟秋才恢复一点力气,顾不得收拾散落在地的法宝,盘坐在地,开始打坐运功,直至天色将明,仍留了雷霆法阵在此运转,收拾其他,回返静室,歪倒石榻,酣然入睡。 第69章 失望而归 距离地火爆发的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孟秋早就恢复了法力,只是担忧火洞再有异变,守在旁边,不敢擅离。 多番观察,那地火渐渐温顺,并无丝毫上涌的迹象,他仍不放心,还将法阵留在原地,才外出寻访金石峡, 离着他那洞府不多远,有一处山谷,弯弯曲曲像一条河流,盘绕在旁边的高山边,转过了九道。 孟秋估摸着有可能是九盘岭,一路探寻过去,在谷底某处发现一片极大的空地,很是平整,不似天然生成。 他心中一喜,远远降落剑光,在周遭查勘了许久,见那平地上积累了许多泥灰,稀稀落落的生长着许多杂草,不像有人来过或久居的痕迹,这才摸索过去。 这一块平地凹在山岭中,三面都是山壁,并无遮掩,一直往上,也无石洞,似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地方。 孟秋才布置过洞府阵法,明白其中关窍,小心翼翼的放出一点法力,往前探去。 法力碰到山壁,并非实体,微微起了涟漪,里头果然是别有洞天。 他正待加些力道,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这位道友,俞某正在闭关当中,无暇接待,若无要紧的事,请暂先回去,以后再来。” 孟秋毫无防备,几乎要立刻御剑离开。听得对方似无恶意,这才松了口气,拱手一礼,道: “在下孟秋,才在此地觅得一处洞府,安顿下来,此番是外出观察周边景况。 无意路过此处,见得造化玄奇,似乎便是传说中的金石峡福地,忍不住下来查探,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洞府主人回应一句,仍旧是温温柔柔,道:“此地确是金石峡。” 孟秋心中一空,金石峡洞府中已经有了主人,那里头的天心环、三才清宁圈等法宝,也不用指望。 随即又想,好在主人家不是魔门左道,自己平安无事,也算是幸运。 他道:“在下就不打扰了,等道友方便时候,再来拜访。”便要仗剑离开。 “且慢!”洞府主人忽而又想起一事,叫住了他,语气有些轻,道: “绕着这九盘岭一带,方圆千几百里,地势险恶,多有瘴疠,灵机不纯,于修行有害无益。 惟有两处所在,秉地脉之灵气所钟,可为洞府。一处是这金石峡,另一处是有一大瀑布的山谷。 道友说新进搬来,莫非,你就选了那处带瀑布的小山洞?” “正是。可有什么不妥?”孟秋听得对方语气有些不对,似乎另外一处非常熟悉,心中忽而有了猜测,这人莫非就是俞峦?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占据了别人的旧府,他忙进一步解释道:“我见那地方白练垂空,碧潭潜幽,树色泉声与天光云影交相辉映,灵秀天成,十分喜爱。 又见内里石洞荒废许久,无有阵法守护,青苔绵延,蛛网笼罩,前辈仙人杳杳不可寻迹,这才大胆占了去。” 洞府主人确是俞峦,沉默一阵,才缓缓道:“并无不妥,你说的对。那处本是自天地而来,前人已将那地方弃了,还与天地,你得去了,便是你的。只是……” 她本想要孟秋好好珍惜那处,但念及自身经历,心情复杂,定了定神,才郑重其事道: “只是那洞府里头,有一处地肺缺口,百八十年便会生出一只火怪,或禽或兽,极难对付。 那火怪本身性子极恶,出世便要以周身火焰,将万里森林,烧做白地,使无数飞禽走兽,命丧黄泉。 且那地肺之气爆裂,一个处理不慎,喷发开来,熔浆横流,此处地貌改变不说,毒烟直冲万丈高空,飘到哪处,哪处的百姓可就遭了殃。 前一只火怪已被我除去,算算时间,就在这一两个月,便会又生出一只来,须得注意。 你若是不敌,不要勉强,先以此宝催动火洞禁制,将它困住,速发消息来此,我来料理。” 说罢便见着那山壁微微荡漾,似水一般现出一圈波纹,中间飞出两个玉片,落在孟秋身前。 孟秋连忙接过,一个雕琢精致,上刻繁复纹饰,宝光内藏。另一个则相对简单,只刻一个篆体俞字,是个传信符片。 他已确信对方就是俞峦,既然其不肯透露,也装作不知,轻咳一声,道: “半个月前,那处火洞禁制就已经失效,地火上涌,火猴也随之出世。不过我借助一门阵法,侥幸将它击杀,地火也止住了。” “怎么会?”俞峦声音有些急促,正待多问细节,忽而又想起什么,道:“看来道友来历也不简单,该已经是布置好了护洞法阵。” 不待孟秋来应,她接着解释道:“地火洞口那处封禁,需吸收天地灵气维持。 道友布置了护洞法阵之后,又未与之勾连,便是斩断了其灵气来源,自然维持不了多久。” 孟秋这才恍然,忙道:“我确实不知,还在奇怪,怎地那般巧合,我才搬来,这地火就爆发了。原来是我见识浅薄,自己惹出来的祸。 敢问道友,可有补救办法。在下可不想坐在火山口修炼,说不定哪天,有爆发一场,可不定有这次幸运。” “道友无须担忧。”俞峦安慰道:“火怪既然被道友除去,三五十年内,地火便不会喷发。 玉片你且留着,以备不测。若这之后,道友还瞧得上那处洞府,再来寻我重新加一个封禁便是。” 孟秋连忙谢过,心中感叹俞峦果然是个好人,被人占去了昔日故居,仍肯真心相助。 眼见她没了说话的兴致,孟秋只得怀揣又一次寻宝未果的苦涩,架起剑光离了此地。 回想自北方来时,还是兴高采烈,眼下这等心情自然也是荡然无存。 待他走后,洞府深处响起一男声道:“祖姑姑,刚才似乎有修士在外窥测,触动了门外禁制。” 俞峦道:“没什么事,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无意路过,被我劝走了。 你不要分心,好好修炼,将来才能找那凌家姑娘,把丢的脸面挣回来。” 第70章 暗中谋划 孟秋回到自家洞府,才算有些安慰,连续两次寻宝失利,心里虽然对什么万载空青、合沙奇书等还有念想,但已不做指望。 如此安稳修炼了两个月后,他思及自己曾经答应过几个朋友,若是有了落脚点,定会告知,便做起准备。 洞内狭窄,只得采集山石,在谷底、崖顶,基础景色绝佳之处,布置几处会客所在。 一切完毕,架起剑光,往成都飞去,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到了郊外,问明碧筠庵所在,上前询问。 可巧虽然醉道人外出云游去了,但杨达仍在此地,将孟秋迎了进来。 互问近况过后,杨达道:“前番听闻贤弟被黄肿道人与魏枫娘那两个恶贼盯上,我还有甚是担忧,一转眼已有了洞府,真是可喜可贺!” “咦?”孟秋奇道:“即便周淳道友来过此地,他也只知道黄肿道人一个,你是如何晓得,这贼人和魏枫娘后来又找过我?” 杨达道:“我正要和你说此事。一年前武当派照胆碧张锦雯和女昆仑石玉珠两位道友来访,告知此事,向我打听贤弟的下落。 见我也不知,便说若将来我见着贤弟,转告一声,请你往武当山一趟,说是有要事相请。” 单是石玉珠来,孟秋怕了半边老尼的雌威,不敢随意相见,但张静雯是其首徒,颇得倚重,情况大有不同。 他愈发好奇,问道:“我区区一个筑基,武当派能有什么要事找到我头上?杨兄,你可曾听说最近有什么大事?” “我一直奉师父之命,在此修行,少回峨眉,消息闭塞。”杨达迟疑一下,道:“要说大事,我也就知道一件,便是武当派和华山派的冲突,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停歇了下来。” 说道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道:“传闻华山派是因为庇护黄肿道人和魏枫娘,才和武当派起的冲突,莫非此事还和贤弟有关,武当派才会叫你前去?” “我也不知,不过到了武当,自会明白。”孟秋摇摇头,不去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思考,又在此待了几天,便起身往东。 第二次来此,接待道童已是熟识,径直引他到了后殿。 不多时石玉珠匆匆赶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上来便重重一礼,道: “道友恕罪。前次是我修行不够,报恩之心太过急切,以至于行为失矩,让师父生出不必要的误会,连累道友未能如愿留在武当山脉。” 她为人重情重义,有恩必报,对孟秋是真的没有什么情爱之心,奈何当时半边老尼不信。 孟秋连道不妨事,稍待片刻,同石玉珠一起去了后殿。 半边老尼见了孟秋,面色如常,丝毫无有上次请对方离山的尴尬,或许以她模样,也看不出来便是,道: “孟道友,这一年多来,不见你的踪迹,我还怕你出了事,曾叫几个徒弟师侄出外打听过。” 孟秋忙道:“多谢前辈关心,三年来我一直在闭关修炼,前日到成都碧筠庵访友,才知道前辈找我,否则早就应该过来。” “看你神气,却是进步神速。”半边老尼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那魏枫娘和黄肿道人,已经回了青螺峪?” 孟秋一惊,这两个可都是恨他恨得要死的对头,若已重新出世,那他岂不是不能轻易外出和暴露行踪? 不过这两人不是被武当派追杀,一直躲在华山派做缩头乌龟么?他很是疑惑,抬头欲要发问。 半边老尼却抢先说道:“这次请你过来,便是与此事有关,要请你帮忙,做一件危险的事。 烈火祖师一直不肯妥协,我派本是还在与他还在僵持,忽而一位赫赫有名的旁门高真上门,提议按照前次峨眉醉道人与五台法元之例,来一场斗剑,分个高下对错。 此法我与烈火均觉妥当。因是两派争斗,不比醉道人和法元两个,便约定双方各出九人,分作筑基、散仙与地仙三局,每局各三人。 局中三场两胜,胜两局者,便算是赢了这场斗剑,那两个贼子性命,便依此而定。” 果然是蜀山世界,动辄便是斗剑。孟秋肚子里有许多疑问,不过知道半边老尼话未说完,便未开口。 半边老尼接着道:“只是烈火祖师到底是畏惧我正教英杰辈出,提出引发此次斗剑的四人,玉珠、魏枫娘和黄肿道人两个贼子,还有你,必须得要在这九人之列。 我自是不愿意你们两个小辈冒险,但那位提议的旁门高真另有谋划,其中于我派也大有好处,实在不好不答应。 不过你放心,若你愿意出战,非但武当派会给你一份报答,那位高真也自会送上厚礼。若是不肯,也不妨事,就当先输一场。” 孟秋沉默一阵,他固然自负剑术在同辈中亦属顶尖,但这也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大派弟子,飞剑、法宝、法术,手段之多,是他难以想象。那昊天镜也不能显露人前,遇上这种生死之斗,一个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 只是此事,真不好拒绝,毕竟有两个散仙盯着自己,除非他真能保证一口气躲着不出来,直到境界提升。 他道:“此事本就是与我大有关联,那魏枫娘和黄肿道人,既然追杀我一次,将来难免会有第二次。 我离着散仙境界,还不知要多少时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能一举将之解决,自然是最好。晚辈愿意出战,请前辈安排。” “好!”半边老尼也不意外,道:“斗剑之期,就在一年之后,我原本也做了打算,找不到你,这场认输。既然你愿意来,那是最好,还能搏一搏。 除你之外,其余人选,已定得差不多了,就算筑基斗剑这一局我们输了,也不打紧。你去走上一场,便算完成任务。 魏枫娘与黄肿道人两个,已有人收拾,散仙一局,高枕无忧。 我与那位道友出手,除非是烈火祖师能够请到太乙混元祖师,否则地仙局,华山派必败无疑。” 眼见她这般笃定,孟秋自然是信心大增,忙问道:“却不知那位前辈是哪一位?” 半边老尼道:“他便是百多年前,赫赫有名怪叫花穷神凌浑。” 第71章 地仙之劫 孟秋曾向铁蓑道人打听过,此世正道依旧是有“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的说法,据传是百年前成就地仙的十三位高真,其中便有凌浑和半边老尼。 即便正道中后来出了峨眉餐霞大师,昆明知非禅师、钟先生,佛门屠龙师太等人,散仙里也有金姥姥罗紫烟、青囊仙子华瑶崧之列先后成就地仙,也丝毫不损及这十三位的名头,可见其厉害。 孟秋从未见过凌浑,但无论是从原着,还是前次斗剑的几位介绍,都有了解,知道其法力高绝,依旧装作很是惊讶,道: “原来是凌前辈。听说他已经度过第二次天劫,那定是厉害非常。也难怪师太有这么大的把握,能在地仙斗剑局中取胜。” 三局九场比斗,散仙局和筑基局大半人选已定,正邪双方各占一局优势,最终的胜负果然还是要看谁请来的地仙厉害,倒也公平,否则华山派必然不会答应。 半边老尼笑道:“你却是有些误会,地仙厉害与否,与度过一劫还是二劫,并无多少关系。 地仙劫数,虽一重比一重难,但一不增长境界,二不助长法力,只是若有意成就天仙,必须过此一关罢。 有人按部就班,修为到了,便会渡劫;有人潇洒,修为早够,却等着两次三次劫数一同渡过。 当年三丰祖师便是如此,停在地仙许久,一日连渡三劫,直入天仙,成就大道。” 孟秋十分惊讶,原本以为渡劫便是境界提升的关隘,每渡一次劫,便会提升一次境界,却从未想到渡劫会和修为增长无关。 他有满肚子的疑惑,不禁问道:“渡劫既然不是洗练自身,那到底是为何?” 半边老尼抬了抬眼皮,道:“眼下你离着地仙境界还差很远,太早知道,有害无益,无须打听。” 孟秋心里一沉,听这语气,里头似乎有什么秘密。关乎境界提升,难不成这些个大派,都有了默契,不肯对外传播? 他心里不停琢磨,却不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道:“我听说凌浑前辈已经许久不出世,为何突然对此事这般热心?” “此事却不好对你说。”半边老尼摇摇头,又想到糊里糊涂就要人去冒险,一点消息不透露,似乎不妥,况且此事原本就是为救自家弟子引起,便道: “不过我能告诉你,这次斗剑胜败,除关系到那两个贼人性命归属外,还额外有其他的赌注,这才是凌道友欲得的东西。” 孟秋心里揣测凌浑多半和原着一样,看上了青螺峪,欲要夺来做立派基业。 虽然凌浑夫妻两个法力俱强,作风亦正亦邪,行事让人难以琢磨,让人很是忌惮,但毕竟还是旁门人物,斗不过华山派家大业大,势力深厚,因此要找上武当这等正教大派为盟友。 可是半边老尼和凌浑关系并不算好,且武当派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值得闹出这么大的声势? 半边老尼自然不会对他解释,只是出言邀请他留在武当。上次他走,石玉珠并无多少异样,才知是误会了,这次便不排斥他留下。 孟秋并未直接应下,而是问道:“眼下晚辈外出,可是会有危险?” “倒不至于。”半边老尼道:“你是武当和华山钦定的斗剑人选之一,只要不刻意求死,触怒那些个隐世高人,便是峨眉五台也要给三分薄面,哪个敢这般大胆?” “若是魏枫娘和黄肿道人出手呢?”孟秋别无明面上的仇家,只怕这两个一路追来,那可真就只能躲着不出。 “烈火祖师已令他们两个,住在青螺峪不准外出,否则我派出手,将他们杀死,这两场斗剑,华山派也默认是输。”半边老尼自然是早有预防。 孟秋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晚辈还要去准备些斗剑用的东西,只能多谢前辈美意。” 他才从闭关中出来,距离斗剑只短短一年的功夫,留在武当,境界和法力也难有多大提升。 新得了洞府之后,眼下可不太愿意在别人家做客。 半边老尼却道:“你参加斗剑,是为我派处理,所需一应物事,皆可提出,何须你四处奔波?” 孟秋自然不好说出实话,只得随意找个借口,道:“我无意从一本杂记中,得知有云南天蚕岭有一种精怪,唤做文蛛,能孕育一颗乾天火灵珠,是火行至宝。 弟子原本这次出来,便是准备邀请三五个好友,一同前往,看能否将那宝物拿到手。” “你说的天蚕岭,竟然有文蛛?”半边老尼也很诧异,道:“此怪十分罕见,我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莫不是弄错了?” 孟秋忙将自己所知文蛛的特征,尽数道出:“那书上说,文蛛是千百年老蝎与一种形体极大的火蜘蛛交合而生,形体平伸开来宛似篆写文字,因而得名。 初始共有四百九十一颗卵,一落地,便钻入土中。每闻一次雷声,便入土一寸。 约经三百六十五年,受蛰伏之地的天地淫毒湿热之气所蕴养,才能破壳而出。 其后便自相残杀,直至剩下最后一个,再听一回雷声,往上升起一尺,直到出世为止。 此怪秉天地穷恶极戾之气而生,口中能喷火和五色彩雾,剧毒无比,筑基以下修士,但凡沾染一点,立刻便有生命之危。” “记载的这般详细,看来不假。”半边老尼到:“不过,此怪还有因声呼人的手段。 五六里之内,无论谁人听了它的叫声,都好似自己亲人在喊自己名字,只一答应,便气感交应,中毒不救。 且这怪要是将一颗内丹孕育成了乾天火灵珠,修为便和散仙一样,就算你有武当的炼魔阵法,也是挡不住的。” 孟秋经历了两次寻宝失败,连和文蛛在同一座山中,又毫无危险的万载空青和太乙元精都不做指望,何况是乾天火灵珠,当即装作庆幸又失望,道: “原来这般危险,幸亏前辈提醒,否则我真约了几位同道前往,岂不是害了他们? 唉,还以为自己能得一件好一点的宝物,看来是没那个运道。” 半边师太道:“却不一定。既然这等至宝被你发现,便是有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样,我予你一道玉符,拿着前去探查一番,若是文蛛即将出世,你发回消息,我遣人前去助你。” 第72章 轻而易举 第二天一早,孟秋已经到天蚕岭东山脚下,抬步入到村子里头。 文蛛所在的山头,旁边就是商风子住的石洞,里头便有灵石仙乳万载空青,能够补益根基,增长法力。 对孟秋而言,此物用处不大,但另有一件东方太乙元精,却是用来炼器的好材料,番天印的进阶之法中,便有需求。 他正待找人询问商风子母子二人的下落,忽然听到村内大有喧哗。 七八个壮汉高喊着“偷东西啦”、“抓住他,别让这小杂种跑了”,一齐追一个半大块头的小个子。 那小个子腿脚飞快,却好似很害怕,慌不择路,正好窜往孟秋这个方向。 孟秋虽然不喜欢管闲事,但随手为之,也无伤大雅,暗捏中指,屈指一弹,击在那小个子膝盖上。 岂料那小个子只是稍微踉跄一下,便又站稳,继续逃跑。 “咦?”孟秋有些吃惊,这一击虽然收了力,但就算一头牛挨了,也要跪倒。这小个子显然是没有法力,却能经受住,倒是天赋异禀。 他索性站在路边,等那小个子过来,伸手按在其肩膀,将之按停,同时心道:“果然是好大的力气!” 细看一眼,黑黑矮矮,眉眼鼻嘴都往中间挤,相貌奇丑,年纪却不大,衣衫褴褛,不能蔽体,似乎是个乞丐。 这丑小子也瞪着眼瞧过来,急吼道:“放开我,要不然我……我可打你了!” 他双手捏拳,破烂衣衫遮不住胳膊上青筋暴起,却不动手。 几个壮汉已追了上来,其中一个举着一个手臂粗的木棒狠狠砸下,竟是直奔着丑小子的头顶而来,也不怕打死人。 孟秋见着小子这般大力,又不愿伤人,已有三分好感,及见到村人如此狠毒,轻哼一声。 那举棒的人脑袋似撞了铜钟一样,里面嗡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踉踉跄跄如喝醉了一样,软倒在地,那木棒也随之摔落在地。 他又放了那丑小子,随后一挥,一阵风刮过,把随之而来的另外几个拿耙子那扁担的村汉,吹了个滚地葫芦。 “妖法!”那几个村汉,吓得大叫,连先前那个壮汉都顾不上,连滚带爬,转身往后狂奔。 孟秋有些无语,一般人见着他这等装扮,不是该叫一声“神仙”么? 他便待要唤住一人问询,忽然丑小子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几个头,路面都磕出一个凹,嘶声道:“求神仙救我娘亲性命。” “这小子到是有眼光!”孟秋运使法力,将他托起,道:“你母亲在何处?” “山上!”丑小子立刻蹦起来,把腿就跑,也不怕他跟不跟得上。 孟秋摇摇头,身形一动,追上对方,伸手抓住其脖子,忽地一下,便到了山中,才放了手。 那小子愣了一愣,更加激动,三步并做两步,往林子深处窜去,也不怕那荆棘疼叶割在身上。 孟秋叹了一声,带他走了二十多里地,才到了地头。 此处山势险恶,密林厚重,头上那么大的太阳,也阴暗暗的,且满地腐叶,寒露潮湿,带有丝丝瘴气。 丑小子奔到一面陡崖脚下,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土洞,钻了进去,大喊道:“娘,我找了神仙过来救你!” 孟秋进门,随后掐了个明光术,洞内亮堂堂的,现出全景。 空间不大,角落是个简陋的灶台,一个破铁锅里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食物,边上摆着两个缺了口的陶碗,并无油盐酱醋之类。 另一个角落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不出有什么用。旁边就是一个石床,上面躺在一个女子,形销骨立,几乎没有了出气。 丑小子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来。孟秋摸出一刻丹药,递了过去,道:“喂她服下!” 到了这里,他已能够确定,这小子就是商风子,角落这个石床里头,就藏着万载空青和东方太乙元精。 有心栽花花不开,不抱希望而来,宝物偏偏又这般轻易到手。 商风子小心翼翼的将灵药喂给了母亲,才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直入肠胃,顷刻散入肺腑,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片刻之后,这妇人睁开了眼睛,一眼看见商风子,有些惊恐,伸手乱推,道:“你,你怎么在这……快回去,快回去!” 商风子有些发懵,道:“娘,你要我回哪去?” “醒来!”孟秋掐了个凝神咒,打入妇人体内,道:“你并未死,还在人间!” 妇人呆了一下,茫然的坐起,摸着商风子的脸,感到温度,才惊醒过来,望着满室明光,及门口孟秋,一骨碌爬起下了床,跪地重重磕下。 孟秋由得她行了大礼,才吩咐起来,慢条斯理的道:“这里荒僻,又无可营生的物事,为何你母子二人,隐居在此?” 商母便道出来历,直言本是乌龙山中山村的人,与母亲相依为命,一年入山采野菜,无意被一怪物掳走,三年后才得了机会逃走,母亲已死,自己也有了身孕,产下一子,便是商风子。 商风子三四岁便长得十来岁人一般,力大无穷;未满十岁,便能追擒虎豹,手掠飞鸟。 只是这妇人自小受村人欺负,性情懦弱,不敢借着儿子的势头反抗压迫,反而一再约束商风子,由是恶人愈恶,更受欺凌,终于受不了,跑到这山中居住。 孟秋摇摇头,无法评说,换做他来,那村子怕不是要家家素缟。 他想了一想,并未将石床中藏有万载空青的事说给二人听,而是道: “此地可不太适合人居住,既救了人,便好事做到底,待会送你们去一处安稳的地方,你们若有什么要收拾的,且速速收拾了。” 商母连忙找了个破袋子,拢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 孟秋也不在意,让二人到外面等候片刻,将那石床,连同埋在下面受了东方太乙元精滋养的一些个黄精,一并收入百宝囊中。 接着又一个掌心雷,将土洞弄塌,才带着商氏母子二人,直飞到了戴家场,请掌柜父子照顾。 第73章 竹山妖道 孟秋从戴家场出来,先回了云雾山自己的洞府。 从商风子住的山洞中取来的石床,是一块方形青石,通体整齐,有六尺见方,四面端正,摸上去还有些温热。 他取出清玄剑,运转法力,一阵剑光闪过,那石块已变得只有八九尺厚宽,六尺多高。 已经能够看见有银色从石里透出,隐约可辨,估量大小,也不过六七寸之间。 这里头藏着的太乙元精还好说,凝结了形体,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可万载空青则不然,一旦暴露出来,几个呼吸不能吸取,便会消散在空中。 眼下这两样宝物孟秋都用不上,便不打算继续切削下去,将整根石头,收了起来。 直到此时,孟秋还有些恍惚,这次取宝,未免也太过容易,毫无意外,让人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定了定神,又返回了天蚕岭,在周围仔细探查了一圈,寻着一个与周遭环境大不相同的山谷。 山谷四面危崖掩护,并无出口,终古不见阳光,崖顶野生桃杏之属,常年落下果实,烂成一滩,又无风荡走,臭气蒸腾如潮,闻一闻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谷口内有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面安排着八堆石块,成一个八卦形势,门户分得非常奇特,却不知是谁设下的阵势。 石块旁野生着许多丛草矮树,此刻仍旧有许多飞禽,不时鸣叫,并无慌乱。 原着中文蛛出世的时间,是在一个端午节。今年端午已过,离着明年的还有大半年。 孟秋此来,本就是为不想留在武当山,找的借口,自不会在此久候。 他在山崖上随意开了个山洞,摆下一个石凳,预备等上几天再走,将来见着半边老尼,也有个交代。 接连三日,并无意外,孟秋正打算离开,忽然一道黑色剑光落了到了那块凸出的岩石边上。 他忙捏了个隐身诀,静坐在洞内,不敢随意用神识探查,只凝神倾听,就听得有人骂骂咧咧道: “任春你这死矮子,明明教主让你来,仗着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就随意支使我。等我哪天把教中的红桃落魂砂练成,定要你好看。” 这法宝名字,一听便不是什么正道路数,孟秋不由更加小心,早预备了飞剑,同时悄悄往下看去,入目是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和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壮汉没有发现头顶的窥视,仍旧絮絮叨叨道:“教主也忒谨慎了,这地方如此隐蔽,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再说,那破蜘蛛被祖师们埋在地下,都有几百年了,一点消息也透不出来,活没活都不好说。就算真个弄成了,又哪有那么凑巧,正好在这几年出世?” 孟秋心里一动,听这人言辞,这山谷中将要蕴育出来的凶物文蛛,竟是壮汉所在的教派造出来的。 他仔细打量此人的装扮,不僧不道,头顶上有一个束发的金箍,上面嵌着一个寸许大小三角形的佩饰,却是铜色,对比起来很是显眼。 “原来是竹山教的修士。”孟秋略一思索,和从朋友、前辈处得来的消息一对比,马上知道壮汉的来历。 竹山教乃是左道旁门中的教派,收徒毫无门槛,男女老少,有传承的没传承的,来者不拒,单以人数而论,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大派。 竹山教下妖徒奇形怪状,装束虽不一样,但都要佩戴那三角形的饰物,乃是教中分出等级的标记。 且这饰物经过邪法祭炼,还有储物的功效,里面封存一张妖符,危机时刻,不需人主动使用,自动感应激发,瞬间就能窜出很远。 三角小饰中最珍贵的,是以海外返魂香木挖空制成的,非教主不能佩戴,余者金、银、铜、玉,品质与地位依次降低。 壮汉只有铜制三角佩饰,说明他最多不过是筑基修为,孟秋很是松了口气。 此人骂得够了,这才收口,嘿嘿一声淫笑,道:“幸亏我运气好,路上遇到这样一个小美人儿,可以享受享受,否则这一趟,真是白跑了。” 他将那女子推倒在石头上,孟秋这才看清,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生得极为漂亮,身段也初具规模,脸上满是惊恐,眼角也不乏泪痕。 “这世界的旁门修士,五台派、华山派、竹山教这么都这般的淫邪,一点修道人的矜持都无。”孟秋忍不住暗里嘀咕。 迄今为止他主动招惹、被动反击的事,酒楼杀张亮,衡山救石玉珠,终南山遇史春娥,对手无论男女,都是要强行掳人,回去淫乐。 孟秋心中这般来想,手里动作却不慢,虹光一挂,清玄剑骤然出现在了竹山教壮汉的头顶上。 “嗡”的一声,那人身上的三角铜饰骤然爆发出一团青光,将飞剑挡住,带着他整个人如屁股点火一样,顷刻窜出了里许之外。 壮汉没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猥琐。等冷风一吹,顿时清醒,浑身的冷汗像是倾盆大雨,瞬间将他浇透。 当下怒火上涌,欲要折回找偷袭之人算账,才一动身,又自定住,脸上变换了几种颜色,径直架起妖云,往教中逃窜。 他连出手之人的影子都摸不着,用的什么手段也未曾看见,护身的妖符就被激发,哪里还有胆子一个人回去? 孟秋自忖万无一失的一击,竟然也落空,一边感叹大教弟子就是难杀,一边再度运起剑光,只见虹光如电,眨眼而至。 壮汉感应到了危险,不敢停步,护身法光尽起,飞剑绕着自身,扭头喝道:“我乃竹山教长老蔡野湖座下弟子豹头神牛宪,你是哪家道友?为何与我为难?” 此处是竹山教的势力范围,孟秋哪里有功夫和对方啰嗦,万一引来其同伴,可就不妙,当即飞剑往里一撞,法力如潮,汹涌勃发。 牛宪只是一个普通筑基修士,法力马马虎虎,哪里经受得住,当即被撞得在空中翻了个大跟头。 这一下完全打消了他反抗念头,心里只剩一个“逃”字,大喊道:“道友,饶我性命!牛某必会改邪归正!”也是瞧出了敌人剑光清正,明白过来是遇到打抱不平的正道剑侠。 孟秋与人斗剑,极少以力压人,初一尝试,竟也压得敌人无力抵挡。 当下又震动飞剑,但听一声轻鸣,似打了个闷雷,可落在牛宪耳朵里,却像爆竹在耳朵里面炸开,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蒙得顿在半空。 这等时机,孟秋岂有不抓之理,飞剑一展,青光一晃而过,这妖人护体法光轰然破散,被斩成两截。 第74章 横生枝节 孟秋匆忙收了牛宪的百宝囊,又一把火将其躯体烧成飞灰,才将剑光一转,带着山谷中那女子飞走。 在几百里外,寻了个无人的山崖,将此女放了下来,解了定身之法,开口道:“小姑娘,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我送你回去。” 那少女眼下还是惊魂未定,抽抽噎噎的说道:“多谢仙人搭救。难女名叫裘芷仙,原是川中书香后裔,父母早亡,幸得兄嫂不弃收养。 今日随他们往亲戚家中拜寿,行至中途,忽然一阵妖风刮过,被卷来此地,浑身动弹不得,又听一个相貌凶恶的坏人,言辞污秽,要行非礼。 幸得仙人及时出现,保全小女子清白,便是当牛做马,也难相报万一。” 她说时泪珠盈盈,十分惹人。在原着中,此女亦有名号,孟秋见多了各样人物,倒不如先前那般惊讶。 正待答应,忽然天上传来一声厉喝:“无知妖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掳掠良家女子,受死!” 一道金色剑光直落下来,势头极为凌厉,奔着孟秋斩来。 孟秋身上法光浮动,清玄剑骤然飞出,迎了上去,三两下便荡开袭来的剑光,反攻回去。 云端上站着两个女子,一个黄衣一个黑衣。飞剑正是黄衣女子使出,并未料到自己落败的这样快,眼见飞剑临身,才惊呼一声,身上法光暴起。 孟秋听其前番发声,也知是两个正道人士,不过是场误会,即便不喜对方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出手,也只是想给她个教训,并未下得死手。 清玄剑顿了一顿,等此女体外形成一个厚厚的屏障,才将剑气尽数倾斜过去,如雨点打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饶是如此,这黄衣女子仍旧吓得不轻,脸色发白,连飞剑都差点御使不动。 孟秋这才轻哼一声,将飞剑收回,正待开口质问,却不想旁边那个黑衣女子却是恼了,喝道:“休得猖狂!” 便见其身前光华大作,顷刻又见一条形如青虬的光华,呼啸而来。 隔着老远,孟秋便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瘆人毛发,忙将清玄剑往前一挡,却不曾想青光猛的一亮,一股巨力袭来,将自己剑光震开,来势更快了三分。 他大惊失色,手上一动,飞出几件防身的法宝,只听得嚓嚓声起,这些个从华山派史春娥手里得来的法宝,竟不能抵挡敌人飞剑半刻。 青光撞在孟秋身上,“噗”的一下,最强悍那件碧玉手镯,也跟着裂开。 “这是什么飞剑?”如此凶狠的法宝,孟秋也是生平仅见,好在这稍稍耽搁,清玄剑已经急速回转,缠住这飞剑,只是剑法上的强大,并不能抹平飞剑品质的差异。 “小贼,看你如何嚣张!”黄衣女子便又调动飞剑,袭杀过来。 这两人出手竟是一点也不留情,孟秋怒火腾起三丈高,心里后悔刚才手上迟疑,暗将昊天镜扣在手中,就要使出。 虽然他并无把握,此宝就一定能够压制得住黑衣女子手中的青色飞剑,但也同时做好了准备,哪怕有裘芷仙在场旁观,一旦这两人中招,便用清玄剑割了她们的脑袋。 这时,那黑衣女子忽然把飞剑一收,拦住黄衣女子,道:“朱师姐,此人剑光纯正,刚才也留了手,兴许有些误会。 如今他已得教训,却不可随意下杀手,还是问明情况,再做打算不迟。” 朱师姐悻悻,但见裘芷仙行动自如,并无受胁迫的模样,知黑衣女子说的有理,收了飞剑,居高临下道: “你这道人,是哪家弟子,为何与你凡俗女子,在这荒郊野外,拉拉扯扯,引人误会。” 孟秋好容易得了一些个能用的法宝,又被摧毁,正是心在滴血,闻言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道: “关你这泼妇屁事!我还未问你,是哪个高门大派,连你这等瞎眼的货色都要。” “你听好了,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黄山餐霞大师的弟子女神童朱文!”黄衣女子暴跳如雷,手上飞剑又起黄光,喝道: “你还不老老实实的交待来历,让我和周师妹将你押回山门,让你师父责罚,还能保得一命。” 说罢飞剑在空中跳了几跳,带动风声大作,呼呼的刮过山林。裘芷仙有些害怕,往那个孟秋这边挪了挪。 “那边上这个就是周轻云了罢?手里拿着的应该是青索剑,果然厉害!”孟秋微眯起眼睛,看向黑衣女子手中飞剑,暗中琢磨,又对朱文轻蔑的道: “原来是峨眉弟子,难怪是这幅德行。我乃贵州云雾山中一介散修,无又师门,你无须担忧,要倒打一耙,尽情捏造便是,今日且看你有没有本事回黄山哭诉。” 朱文性格要强,哪听得了这等讽刺,就要出手。周轻云深肖其父周淳,稳重得多,暗中传音道:“师姐且慢动手,此人有恃无恐,恐怕说话不实。 我们又不能真个杀了他,若是闹出了乌龙,传到师父耳朵里,难免要受处罚,且让我先问一问。” 她不理会孟秋,问向一边的裘芷仙,道:“这位妹子,师姐与我乃是正教第一大派峨眉派的弟子,例行下山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你若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我俩定可为你做主。” 二人实是奉了师父黄山餐霞大师的命令,往元江边上的大熊岭苦竹庵,拜见前辈仙人郑颠仙,此刻往回赶路,无意见到一阵剑光划过,悄悄摸过来。 峨眉隐身法术极为精妙,就连孟秋也未能识破,才有刚才那一幕。 裘芷仙慌忙摇头,道:“我是被一个豹头妖人抓来的,这位仙人救了我,刚才只是询问我来历和居住何处。” 峨眉二女这才彻底清楚,真是误会了孟秋,但要她们道歉,却又不愿。 “原来如此,裘姑娘,我这便和周师妹送你回去。”朱文先安抚了裘芷仙一句,又语气生硬的对孟秋道: “你这道人,面目可憎,明明救人的好事,看着也像是作恶。周师妹不慎毁了你几件法宝,峨眉派不是不讲道理,异日你来黄山取便是。” “不用,法宝不如人而已,这点损失,我还丢得起。”孟秋冷笑一声,道:“今日算你们运气好,就此别过。 倘若将来再犯在我手里,我倒想看看,长眉真人持之纵横天下的青索剑,究竟有几分实力。” 说罢不理会脸色变化的周轻云,转头问裘芷仙,道:“你是要我护送,还是其他?” 裘芷仙忙道:“请仙人慈悲!” 孟秋点点头,不待峨眉二女开口,把剑光一卷,运起剑气化虹,瞬间落在几十里外,眨眼便已杳杳无踪。 朱文和周轻云见着忽起的一挂虹光,识得这门绝世剑术,脸色俱都变得难看起来。 第75章 为人大度 “这人或许便是我父亲说过的散修孟秋。”周轻云反应过来,有些后悔,道:“他曾说此人剑术,便是岳雯师兄也称赞有加,若有机会,介绍与我,或能助长我剑术。” 周淳一年多前到了黄山,曾说起自己得一位散修救过命,且蒙其传授了一些精妙的剑术。 彼时周轻云和父亲切磋,虽然也能取胜,无非仗着早几年筑基而已,剑术上并无多少差距,因此对孟秋也有几分敬佩。 朱文那时候也在一旁,自然听说过这人,本来也没什么感受,眼下更是多出一些厌恶,忙道: “师妹不用担心,不过一场误会而已,我们两个本意是好的,只要说开了,即便周道友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责怪。 这姓孟的是有一点本事,不过咱们峨眉乃是天下第一大派,师伯师叔们哪个不是剑术大家? 你若真喜欢剑道,等将来有机会,请教各位长辈便可,何必找这样一个外人?” 她刚才气归气,但事情一过,便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也根本不认为区区一个散修,能够比得上峨眉派各位长辈,反过来劝慰同伴。 周轻云想了一想,也只能如此,便不再纠结,一同回返黄山去。 …… “每出一趟门,便有一趟的因果。若要报复,力有不逮;不思报复,难免念头不通达。难怪那些个散仙地仙的,常年累月闭关不出。” 孟秋携着裘芷仙往川中赶来,以他飞剑之速,也要花好一阵子才能到,也不知那豹头神牛宪,犯了什么迷瞪,跑得这般远来掳掠良家女子。 那少女起初又惊又怕,精神损耗过度,现下或是累了,吃了颗丹药,在剑光中沉沉睡去。 孟秋却在思索,自穿越以来,有些随波逐流,做事也是随心随性,没个计划,原本是想享受修道的逍遥,却不曾想麻烦一桩连一桩,仇怨是一个接一个。 如魏枫娘和黄肿道人这样的矛盾,反倒好办,无须纠结,反正不动则矣,动则便要分个你死我活。 他并不追求一定要手刃仇人,倘若能够借助武当派的势力报仇,也乐得轻松。 像刚才那种误会,朱文出手是奔着杀人来的,孟秋自然也是真动了杀心,只是当时不能见生死,过后就有些麻烦。 对方身上背着正教第一大派这个名头,自然能够横行无忌。若无天大的理由,以孟秋眼下的实力,一旦报复得狠了,除非遁入魔教或是左道,否则只能当个过街老鼠,东躲xz。 话又说回来,上次被齐灵云和凌云凤赶走也是一样,都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段仇怨。 此类事情固然令人讨厌,还到不了要分生死的地步,却又如鲠在喉,不报不快。 不过司马仲达有云:“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也。” 孟秋自认是个做大事的,自然也有大度,预备等将来有机会,想办法狠狠折了这些个大派弟子的傲气和脸面,再风淡云轻,一笑了之。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便到了川中,经由裘芷仙指路,落在某个镇子外头的一处树林。 孟秋不欲露面,便吩咐她自己回去,且道:“将来你若有意修仙,可往武当山拜师,便说是我介绍的,得真传也容易些。” 他眼下是万万不会收徒的,这小姑娘原着里头吃了不少苦,虽然最终归了峨眉,但也不受多少重视,谨小慎微,十分可怜。 既然前次能将原着中峨眉另一个弟子商风子送往戴家场,过上快活日子,这次再给裘芷仙指一条明路,也并无不妥之处。 裘芷仙眼下倒是回过神来,不顾地上满是杂草泥地,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兄嫂尚在,这般大事,自然不能由小女子擅专。 况且我亦有婚约在身,总不好恣意妄为,不管不顾的离开,令男方平白受人耻笑。” 孟秋原本要走,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想起俞允中,倘若凌云凤能这般体贴,也不至于蒙羞出走,以至下落不明。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若你一人回去,不定有些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索性我好人做到底。” 伸手一挥,裘芷仙衣衫顿时变得光洁,又起法光一卷,将两人托住,寻到了裘家院子。 此时裘府内正是愁云惨淡,忽然半空一朵五彩云气结成团,裘家女儿在众目睽睽下,脚踏祥云而落。 …… 解决了这一桩事,孟秋便架起剑光,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武当山,见到半边老尼,将那文蛛原是竹山教饲养一事道明。 “这便对了,此等凶物若是天生地养,哪会这般轻易被人发现。”半边老尼点点头,又叫他安心,道: “此事我已知晓,你只管去争,不必担心,等到乾天火灵珠出世,自会有人出手,助你成事。 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似竹山教这等左道妖孽,若是知道收敛,还能容它,否则雷霆之下,且看它如何收场。” 竹山教势力已是极为庞大,可根本不被武当掌教放在眼里。 只是两家素无瓜葛,也就懒得理会,要是不知好歹,无须半边老尼出手,只门下出动几个散仙境界的弟子,持门派重宝,伐山破庙,不在话下。 孟秋连忙谢过,一想自己并无多少贡献,总得对方好处,也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今番出行,偶遇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俱都是灵秀异常,资质上佳,本有意引荐来,只是不知武当门规如何,不好唐突。” 大门大派,从不嫌弃天资好的弟子太多。反正资源充沛,多养一个也就是多准备个静室的事,万一哪个成材,回报可不止百倍千倍。 半边老尼原是昆仑长老,当年受邀来此担任掌教,谁知武当派的人并无意见,反倒引起了昆仑派几个长老的反感。 那游龙子韦少少撺掇,昆仑诸长老纷纷责难,大半说她不该觊觎武当一部炼魔剑诀,忘师背祖。 半边老尼性情本就极烈,当时便忍耐不住,对众宣称暂行脱离昆仑一甲子,将来再看她的心迹。一怒带了门下七弟子回转武当,立下誓言,非将武当门户光大不可。 这些年她确实做出不少事来,武当派渐渐恢复元气。只是合适的弟子并非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听得孟秋推荐,自然很是高兴,当即便要派人去接商风子和裘芷仙回来。 “那商家母子倒不妨事。”孟秋迟疑道:“只是那姓裘的小姑娘,为人孝悌,又有个未婚夫婿,恐怕一时半会不愿上山。” “无妨。”半边老尼大手一挥,道:“若她资质真是不错,只要她那个未婚夫不是块朽木,一样可接来武当,得一份仙缘。” 第76章 做事大气 孟秋先领着沧浪羽士随心一,将商家母子接来。商风子天生神力,皮肉硬如钢铁,天赋异禀,果然令半边老尼十分喜悦。 及和摩云翼孔凌霄来到裘家,裘芷仙资质上佳,但也称不上是多惊艳,反倒其未婚夫婿罗鹭,不愧是将来青城十九侠之一,比之半边老尼门下的武当七女,丝毫不差。 这一番折腾之后,半边老尼看孟秋的眼神,愈发和蔼,眼下若是顺势提出拜入武当,多半能成。 但孟秋并不愿受此束缚。门派弟子固然是法侣财地不愁,散修也可得逍遥自在,各有其乐,全在个人取舍。 半边老尼何等眼光,自然看得明白,以手指之,道:“你这晚辈,外里圆滑,内里心气倒是高,怕是想要不靠外力,独求道果。 若换做其他大教,定是唾你一脸,叫声不自量力。偏偏我派祖师三丰真人,便是从草莽而起,不依大派,不假高真,扶摇而上。 武当派与其说是祖师修行上的助力,不如说是他老人家怜悯后辈修道不易,刻意留下的一处传承。” 她说着拿出较前次更多的道书、灵材、丹药、法阵、火雷,送了过去,又道:“你屡次相助,若无回报,显得武当派有些忘恩负义。 那乾天火灵珠即便到手,炼成法宝,也要你有散仙修为,所需时日还长。这些东西你先收着,做个过渡。 将来若还要这等良才美玉,推荐过来,武当自会不亏待了你去。顶尖的镇教之宝或许没有,镇压洞府的宝物,也能挤出两三件。” 她摆明了一场交易的作风,倒令孟秋很是喜欢,将东西尽数收在手上,道:“多谢师太,晚辈自会多多留意。只是天下虽大,可资质上佳者,也不是那么容易遇着。” 那些个大派或是高人,为何喜欢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年轻侠士做弟子?无非是这些人已经过验证,天赋这一关是过了的。 剩下的便如铁蓑道人曾言的,“正教重人品,魔道看根性,旁门问习气,散修讲缘法”。 千万里挑一,才能得到一个合格的弟子。再往上出类拔萃的,少之又少。至于可传衣钵者,撞了天运才能遇到一个。否则武当派也不会有失传之虞,非要请外人来延续。 原着之中,但凡有名有姓的,无论看着多么普通,实际上已经是凡人之中的佼佼者。 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得了三个优秀的门人,半边老尼已是心花怒放,当然是不吝下手笼络人心,抢占个先机,即便后面一个都招不到,也一点不亏。 孟秋却别有想法,暗道:“既然已经出手,何必还要矜持,做事还是要大气一些。 ‘三英两云’里头,齐灵云、周轻云已在峨眉;严人英来头太大,其祖姑母是前辈女仙中的第一高人、天仙境界的媖姆,也不用惦记。 李英琼资质无双,领袖群伦,乃是同辈之中第一等的人物;余英男坚韧内敛,向道坚诚,亦是绝顶人物。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算计来算计去的恶心神通,索性去看看这两人眼下什么状态。 没理由峨眉收得,我收不得。若是两女过得凄惨,我救其脱离苦海,也算是功德无量。” 主意拿定,孟秋出了武当上,便往川中去,不一阵子,便到了峨眉山。 峨眉天下秀,云鬘凝翠,鬒黛遥妆。此间地势广大,横纵都有数千里之阔。 峨眉派虽然居于此山之中,也不能完全独占,掌教、门人在各个上佳位置设有洞府。 其余另一些灵机汇聚,地气蓬勃处,还有些佛道高人如摩天崖一真上人、白眉禅师等,俱都赫赫有名,在此修真。 山的外围一圈,不那么险要难行,便也和其他名山一样,多是俗世道观庙宇,供游人烧香求神。 孟秋也不太记得李宁李英琼父女隐居的山洞,以及余英男栖身的那处小庙,在哪个地方,便换了容貌,扮成一个求道的老富翁,大撒钱财,四处探访。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十多日,便陆续有人过来报告,各家道观庙宇的情况。他一一验证,武功或许是有,会法术的一个也无。 眼见这天,又有两个女尼找上门来,说她们师叔大峨山华岩堠解脱坡解脱庵的主持广明师太,与师弟广慧师太,都能腾云驾雾,御使飞剑,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两位师太,正是原着中余英男头两位师父的名号,孟秋来了兴趣,问明果然是有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唤做余英男,在庵中带发修行,顿时大喜,赠了二人钱财,打法了去。 当天夜里,他便摸了过去,那处果然一座小庵,上面挂着“解脱庵”三字。庵后一大片竹园,月下影摇,很是清幽。 孟秋悄然落下,将神识放出,探得这庵中只七八个人,其中两个,竟是筑基修为。 当下他有些吃惊,准备离开,候白日光明正大的过来,却不料从庵中忽然传出一个女声,道:“哪位道友,在外窥探?” 孟秋现下已是恢复了本来面目,也不心虚,传音道:“在下孟秋,来峨眉山游历,偶见此处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不觉流连。 又见着庙宇外竟有法阵的痕迹,吃惊之下,不觉放出神识探查,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原来如此。”那女声道:“贫尼广明,深更半夜,庵内又全是女眷,便不留客。道友若是有暇,明日再来,略备一份素斋,以示歉意。” 此处偏向俗世,忽然出现一个筑基修士,广明师太也很是谨慎,难辨敌友之下,便邀孟秋白日再来,以做试探。 “原来是寒琼仙子广明师太,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明日定来赴宴。” 孟秋本就担心直接上门,引起对方警惕,解释不清,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说辞,现下如愿以偿,当即应下,立刻离去。 等到第二日临近中午,才不紧不慢的御剑而来,落在后山竹林中。 此地早有三人等候,两个四十多岁女尼,便是寒琼仙子广明师太和女韦护广慧师太,另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第77章 良才美玉 小姑娘以青布包头,只露出一点乌黑的头发,生得面容秀美,螓首蛾眉,目如朗星,秀丽中隐现出一种英姿傲骨。 广明师太道:“这是我的记名弟子余英男,在庵中带发修行。今次准备了些斋菜,观内弟子皆是凡人,不好支使,着她过来做个帮手。” 孟秋随意看了余英男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火纹蝎针,道:“我听闻师太使得一手好梅花针,想必余道友也得了真传。 这是当年衡山珠帘洞岳雯道友,帮我炼制的一件小玩意,我如今已用不上,便赠予余道友,做个见面礼。” 余英男不敢接,看向广明师太,后者连忙推辞道:“既是岳雯道友炼制,必是珍贵无比,予小徒却是浪费,还请收回。” 此物虽然不错,但对孟秋而言,其实并无多大的用处,正好他看余英男很是顺眼,道: “这一件法宝,只占了个速度快,其实并无多少威力。余道友拿在手里,权能当做平素练习之用,何必推辞?” 火纹蝎针火红透亮,华彩流转,光从外表看,也知道不凡,况且是大名鼎鼎的岳雯炼制,广明师太境界虽然不高,但走南闯北,颇有见识,哪会真就以为是一般的东西。 但孟秋摆足了长辈的派头,她也不好再三阻止,只得点了点头。 余英男这才接了过来,反复看了几遍,心里很是欢喜,脸上却不显露,只盈盈一礼,道:“多谢孟前辈。” 孟秋心中暗爽,点了点头,随意勉励几句“好好修行”,吃了些斋菜,赞叹几声,这才装作不经意道: “我观余道友聪慧稳重,灵性外显,但有一分授徒之念的,无不心动,为何师太只收她做记名弟子?” 广明师太见他谈吐不凡,神光完备,气质脱俗,毫无妖邪,且结交之人中有岳雯这等正教人物,已是放下许多戒备,道: “她幼时孤苦,父母早亡,五六岁时被恶婶赶将出来,倒在大雪之中。若非我与师妹恰好路过,怕是早就冻僵。 我当时便看出她资质奇佳,本欲收入门中,传承衣钵。但师妹言我俩只是旁门,胡乱教授,恐会把耽误了她,是以不敢收入门中,至今也只教授了些拳脚功夫。” “两位道友果然慈悲。”孟秋赞了一句,道:“不过她年已过得十岁了吧?即便修道不在早晚,但能早些入门,自是更好。” 广慧师太接过话头,道:“我二人也是这般来想,有意送她往正教大派去,只是苦无门路。前些时候,在三峡遇见侠僧轶凡前辈,才结下一点交情。 听说他与峨眉派几位长老关系密切,预备请他出面,代为推荐,剩下的就看这孩子的造化。” 余英男站在一边,很是乖巧,仿佛众人谈论的不是自己。只当广明师太说起不收她入门,脸上些微带着点委屈。 孟秋有些惊讶,道:“二位师太就在这峨眉山,离着峨眉派如此之近,为何不径直上门,还要拐几个弯,求托别人?” 广明师太苦笑道:“道友能够结交岳雯道友这等高真,自然是不知我等散修的苦楚。 当年我在边疆博克山修行,初入筑基之后,也曾收过一个徒弟,便是那神手比丘魏枫娘,资质不凡,不过短短几年,就将我独创的天山派法术学完。 我也是怕耽搁了她,本是想要将她介绍到一个旁门高真门下,却不想始终未能如愿,以至她性情大变,误入歧途。 正教大派,门第更高,休说我们两个不知道峨眉派的山门所在,就算知道,以区区两个筑基,贸然上门,也难见到齐掌教或是其他长老。” 魏枫娘竟是这广明师太的徒弟?孟秋努力回想原着,记忆还是有些模糊,索性放下,只说眼前,道: “我见过醉道人前辈数次,也和青城掌教嫡传弟子陈太真道友见过几面,俱都平易近人,不至像道友说的,这般难打交道。” “醉道友名声在外,我自是相信,不过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平素想要遇见,也是极难。道友既然认识,可否引荐一番。” 广明师太说起醉道人,语气很是客气,却对同是蜀中大派的青城只字不提。 孟秋平素出门也少,所见人物寥寥,眼见得两位师太这般模样,结合前次戴家场斗剑中各散仙的态度,当下便有些了然,道: “引荐自是可以。不过两位无非是为了余道友拜师,我有更好的去处推荐。 我与武当掌教半边师太,算得熟悉,以余道友这般资质,哪家门派见了,都不会拒绝,我引你们去趟武当山,或许有机会拜在半边前辈门下。” 广明师太和广慧师太齐齐一惊,又是一喜。虽然武当派势力比不了峨眉派,可对她们这样的散修来说,又有多少差距? 况且武当掌教的弟子,比峨眉普通长老的弟子,更是要强得太多。 二人又有些不信,道:“非是我不信道友,只是半边前辈这等人物,真个能见英男?” “休看我是个散修,也是有几个朋友的。”孟秋等的就是这句,当即道:“两位若是不信,我现下便可带两位连同余道友,一同前往武当山。” 广明师太拿不定主意,看向另一边,广慧师太道:“我们两个,资质驽钝,能修炼到筑基,已是侥幸。 早年又吃了那业障的苦头,活不了多少年了,不如趁着还能动弹,便走这一遭。” 修道之人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架起剑光,跟在孟秋身后,很快道了武当后殿。 眼见得对方果然熟稔的如进自己家一般,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 半边老尼无事也不轻易外出,见着孟秋,道:“你不是说要回洞府打坐,怎地这么快回来了,可是竹山教有了什么变化?” 孟秋将广明师太三人介绍,老尼初始不以为意,碍着他的面子,才耐心接待,及至余英男到了跟前,才大吃一惊。 她看了又看,才察觉这小姑娘神秀内蕴,资质天成,竟然生平仅见的良才美玉,不由得心下激动,乐得心里直叫: “吾道有传,武当大兴!” 生怕广明、广慧师太二人反悔,当即叫来武当几位长老,郑重将余英男收归门下,做了第八个弟子。且为了安抚其心,将她两个师父一并留下。 广明、广慧不曾想事情如此容易,还带挈自己二人也有了靠山,忙大礼拜谢,却遭半边老尼托住,道: “此等弟子,放在外头,打破了头也要被抢,两位道友却心怀仁义,不使这明珠蒙尘,着实令人佩服。 况且这次也全是孟秋道友从中牵线搭桥,才有这般圆满的事,要谢应该谢他才是。” 半边老尼说罢,取出一块透明石头样的法宝,递给孟秋,道:“这一块于潜琉璃,是我昔年在雁荡修道,路过于潜,无意得来。 起初原是一个流动质,经我用本身先天真气炼成,所发青光,不但能照彻九幽,驱魔破邪,还可护身御敌,遮挡飞剑、神雷。 置于洞府之中,更可稳固法阵,诸邪难侵。你且收着,当是我上次承诺,异日还有厚报。” 孟秋正愁前次从华山派史春娥处得的那个玉镯被青索剑损坏,少了护身之物,当下毫不客气,接了过来,道: “有这便够了,师太无需再给什么礼物,好似我把余道友卖了一般。” “哈哈哈哈!”半边老尼心情极佳,道:“若你还能卖我几个英男这等佳徒,休说这于潜琉璃,我便帮你打造一柄飞剑,也无不可。” 孟秋却暗暗想道:“半边师太炼剑水平固然极高,但我这清玄剑用了长眉真人的炼剑法,还要好得多。如今能叫我动心者,也就是紫郢和南明离火剑了吧。 可惜前者不出意外,已经在峨眉手上;后者埋在雪山之中,茫茫无处可寻。” 这时,广明师太叫住了他,道:“道友大恩,无以为报。当年我路过大雪山边境的一座雪峰,无意探得底下有一桩宝物,神光极盛,想是极品,无奈何法力低微,难以得手。 我见道友似喜爱四处探险,将来若有机会,可去试试运气。” 第78章 南明离火 “雪山脚下?”孟秋心里一动,暗道:“总不会真是南明离火剑吧?” 虽说太过凑巧,但原着中此剑本就和余英男有缘,被广明师太提前发现,似乎也无问题。 他问明宝物位置,却也不急,先借了武当的静室,祭炼刚得来的于潜琉璃。 法力涌入,但见青光浮现,让人如置身清潭,倍觉凉爽。光华似波涛涌动,层层铺开,莹莹欲活。 孟秋稍加试探,防护能力比之前那个手镯,强上岂止十倍。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事果然如此。 若非周轻云用青索剑毁了他的护身法宝,他便还在云雾山的洞府中打坐修炼,哪里能够偶遇余英男,并将之介绍给武当派,得了这些收获? 未免夜长梦多,孟秋才将于潜琉璃祭炼好,便启程往大雪山去,依照广明师太的描述,来到一座奇特雪峰边。 那山尽是冰雪布满,一片阴霾,日光照上去都成灰色,寒风袭人,完全是荒寒未辟境界,休说野兽,连飞鸟也看不见一个。 若是不知路径,要寻来此处,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孟秋绕着山脚找了一圈,在一个极为隐蔽的位置,见着了三座冰雪包裹的洞穴,里面火光熊熊,甚是光亮。 入内一看,洞内宽大非凡,石桌冰案,丹炉药灶,一应俱全,当中燃着一堆火,看不出所烧何物。 最中间处,有一个大有五尺、形如棺材的一块石头,石质似晶非晶,似玉非玉,光润如沐。正中刻着“玄天异宝,留待有缘”八个凸出的篆书。 看这模样,已经有人在此常住,但不知为何没有布下法阵。 孟秋正待上前查看那藏宝的石块,忽然察觉有些天上有些异样,将飞剑放出,往半空一绕,喝道:“何方道友,在此窥视,还请下来一叙。” 便见一道五色光华从云空里电一般射将下来,跟着落下一个道装女子,脸上带着些许惶恐。 这女子生就一副怪相奇姿,周身漆黑,面若猿猴,火眼长臂,一道一字黑眉又细又长,像发箍一般,紧束额际,真是又丑又奇。 孟秋识得这人只是练气修为,有些奇怪。此地冰天雪地,荒无人烟,就算筑基修士,要想待得长久,也得有大毅力,方能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头。 “前辈容禀,晚辈米明娘,此地是我容身的洞府。”女子看不透孟秋的修为,忙垂手站到一旁,神态懦怯,道: “方才出外采买归来,见得洞内来了生人,紧张之下,才躲在了一旁,并非有意窥探,还请前辈海涵!” “米明娘?”孟秋早有预料,倒不惊讶,道:“此地偏僻,我也是听了好友寒琼仙子广明师太的指点,得知这里埋藏着一件宝物,才耗费许多功夫,摸索过来。 你只区区练气修为,能来此地,必定是历尽许多辛苦,莫非也是听过这处宝藏的传闻?” 米明娘不曾想这么荒凉地方的宝贝,都早有人惦记,心里着实有些发慌。 好在孟秋不同那些个左道修士,没有一上来就立刻动手,让她心里稍定,也不敢隐瞒,道: “晚辈本是黑手仙长米和的女儿,因自幼丑陋,又是女儿身,不为他所喜,只胡乱传授了些法术。 前些年他因作恶太多,被峨眉派醉道人杀死。因我平素为人持正,并未为恶,因此逃得一劫。 只是父亲身死,我却无恙,便引得哥哥米鼍怀疑,纠结了一帮妖人,欲要杀我。无奈之下,我只得远远逃离中原,来到此处。 原本我也不知道这里有宝藏,那一日忽然雷鸣电闪,引得雪崩峰倒,这千丈雪尘影里露出了宝气。 我顺着找来,耗费了五年多的功夫,才挖出这方石碑。本要带走,却不想此物无法收入百宝囊,法力也炼化不了。 本是沮丧,但又想此处地势既极幽僻,又终年都是冰雪封锁,景物凄厉,亘古人迹罕到。 我若藏在这里,纵有人打此经过,也看不出,由此便在雪峰腹内开辟了这样一个洞府,一边躲避敌人,一边日夜炼宝。” 孟秋听她叙述,当下就有些为难。若占了这处洞府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还能理直气壮的铲奸除恶,顺带将南明离火剑收入囊中。 但如米明娘这等,虽然出身异派,却心向光明,从不为恶的修士,反倒不好下手。 不同商风子那般,他救其母性命,恩同再造,远能抵过万载空青和东方太乙元精。 眼下即便是要交换,若以价值而论,只他手上昊天镜和《黄帝内经》道法要超过,也做不成买卖。 孟秋这一沉默,叫米明娘心里更加忐忑,暗道:“即便这位前辈看上去并非左道人物,可他专程来此寻宝,不叫他得偿所愿,难免生出异样心思。 罢了罢了,索性是一桩未到手的东西,哪里及得上性命宝贵,还是赶紧奉献出去为妙。” 她当下便道:“我每日子午二时,以三昧真火不停的烧炼此宝,至今一点变化也无,恐怕是如这碑文所言,并非有缘之人。 前辈受人指引来此,当是天意注定,此宝当属前辈。” 孟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思忖片刻,道:“你可知这泥封之内,藏着什么宝贝? 我过往曾翻看前辈书录,里头或许是达摩祖师渡江以前炼魔之宝,南明离火剑。 此剑取西方真金,采南方离火之精融炼而成,中含先后天互生互克之至妙。 不但妙用无穷,还专破一切邪魔异宝,与紫郢、青索并驾齐驱,难分轩轾。” 紫郢、青索二剑鼎鼎大名,修行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达摩乃是禅宗初祖,降世罗汉,连凡人也如雷贯耳。 米明娘呆了一呆,意想不到此地竟是埋藏着这里厉害的法宝。当下眼睛不自觉便被石碑吸引,双颊通红,张开大口,要将其一口吞掉一般。 半天之后醒转过来,惊觉孟秋在旁,惊出一身冷汗,忙道:“这等重宝,不是晚辈所能觊觎,合该前辈所得。” 声音微哑,却不自觉,浑身紧绷,紧张到无以复加,生怕对方一飞剑过来,杀人灭口。 孟秋摇摇头,走上前去,用法力一探,道:“此剑被达摩祖师用一丸西方神泥封固,外有灵符禁制,休说你只练气,便是散仙遇着了,不得其法,也休想炼化。 至于为何不能搬运,是因此碑被施了大法力,早和此处地脉相连。除非有移山填海的本事,否则也带不走。” 米明娘才刚暗里松了口气,孟秋又接着道:“不过我有一桩秘法,或许有用。 但广明师太只是过来看了几眼,毕竟没有占据,你是此地的主人,决意如何处置?” 第79章 心向正道 米明娘先是沮丧,后又一愣,道:“这、这……前辈这是何意?” 孟秋道:“我虽非好人,但这等见利背德、欺凌弱小的事,也干不出来。此宝是你挖出,洞府也是你开辟,自然由你决定。” 米明娘从小跟着父亲米和长大,所处环境尽是些尔虞我诈,何曾见过这般风光霁月的事,一时真是不知如何处置,想了半天,忽然福临心至,跪倒在地,道: “我愿奉上此宝,请前辈收我为徒!” “你想得到好,合着我取宝不成,还要搭上一份见面礼是吧?”孟秋见米明娘面生恐慌,摆摆手,道: “好了,玩笑话便不说了,我不过区区一个筑基,自顾尚且不暇,哪有本事收得徒弟?” 他细细打量对方几眼,微微皱眉。此女说她自己从小练气,十年总是有的,都未能晋位筑基,资质显然一般,要是推荐去武当派,不定能收。 若说先前还有别的想法,眼见孟秋不肯收留,米明娘反倒急了,道: “前辈,莫要看晚辈出身左道,但行事素来持正,自出世来,并未做过一件恶事,一心一意只慕正道,想求个正果,求前辈成全。” 修士想要找到一个好师门,本就极难,何况她这种左道散流出身,不说正教与魔道瞧不上,连旁门教派,也不是随意能入。就算愿意堕落委身邪道,这幅容貌,也没哪个老怪愿意。 孟秋摇摇头道:“我也只是个散修,自己都还懵懵懂懂,哪里能指引你得正果。” 略一沉思,又道:“我倒是认识一两个正教大派,但其收徒十分严格,并无能力就一定推荐得你进去。 倒是那寒琼仙子广明师太,所创下的天山法术,极为不俗,眼下也缺衣钵传人,或许会收你。” 两位师太遇见天资极佳的,总担心耽误人家,这米明娘资质稍显一般,不正是合适? 岂料米明娘只听他说起正教大派,便两眼放光,道:“但请前辈慈悲,能予我一次机会,往正教一行,便是不成,绝不敢有怨恨!” 孟秋伸手一指石碑,道:“你可知这南明离火剑,乃天下绝顶的飞剑,纵然一练气修士持之,一击之下,便是散仙也要避其锋芒。 即便你真能拜入大派,与之相比,也是有云泥之别。况且这等机会,还十分渺茫。 你若肯听我劝,投身广明师太门下,未必不能修成正果。且我可答应,将来再赠你一样厉害的法宝,如何?” “没有前辈指点,我也不能得知这是何等神物,恐怕执念一起,一辈子便要蹉跎在此。能换得一丝接近正道的可能,已是天幸,不敢奢求前辈补偿。” 米明娘十分坚定,道:“虽然缥缈,但明娘知道,错过这次,将来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便是不能进,也是晚辈资质驽钝,与前辈无关。” 孟秋点点头,道:“如此也罢,便成全你。”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根石柱,中间隐约可见银光跳动,用飞剑轻轻一截,断成三段。 他将上下两段递与米明娘,道:“此乃灵石仙乳万载空青,饮之不但可抵多年功行,且其乃东方乙木精气汇聚,能洗刷躯壳,涤荡神魂,提升资质,便算是补偿。 你且拿着,等我将石碑取出,便先带你找一处所在闭关,消化了此物,再往武当山。至于之后成与不成,全凭造化。” 米明娘大喜,连忙接过两段石柱,自觉去了外面等候。 孟秋取出半边老尼赠予的法阵,布置完毕,又不放心,将于潜琉璃加持其上,才取出昊天镜。 他研究日久,这桩至宝破禁、定魂的功效,已经能够掌控一二。 法力涌入,一道清蒙蒙的光芒,从镜面透出,注定石碑,笼罩在内,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随时转幻,变化无穷。 石碑原本便有莹莹玉光,受昊天镜照射,这光芒如火里添了薪柴,骤然爆发开来,似一轮圆月入了此间,耀得满洞府都是清辉。 孟秋加大法力,金霞化作狂风,往前一绞,将玉光绞碎,扑打在“玄天异宝,留待有缘”八个字上,霎时起了变化。 这字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拭一般,一点一点的不见,不一会儿,完全消失,只露出非晶非玉的底色。 石碑脱了缰,开始还只慢慢振动,接着摇晃起来,同时慢慢往上抬升,直至整块都拔出了地面,猛得往上一冲,法力对撞,昊天镜都有些不稳。 孟秋早有防备,念动灵文,金霞化作一张网,一下将石碑包裹在内,顷刻就将其压得无法动弹,终是有惊无险,将此宝收入囊中。 他收回于潜琉璃,撤下阵法,出到洞外,见着米明娘,正待说话。 忽然地底先是一声大响,接着轰轰之声,不绝于耳。头顶亦是有成块雪堆,砸落下来。 “不好,此处要塌了!”孟秋连忙放出剑光,将米明娘一卷,落在半空。 才刚一升空,便见一片雪崖崩裂,冰飞雪舞,声震天地。接着左近的冰山雪壁,相次在那里倒塌,轰隆巨响,接连不断。 两人正惊异间,对面那座千丈雪峰也起了反应,平空倒扣下来,像是天倾一样,直往侧面冰谷之中坠去。 立时积雪纷飞,冰团雹块,弥漫天空,宛如数十百条大小银龙从天倒挂,四围都是雾彀冰纨包拥,绝无一处空隙。 那大如房屋的碎冰块纷纷坠落,在雪山深谷之中震荡磨击,势若雷轰,余音隆隆,震耳欲聋。 这等天灾景象,恍如末日,孟秋自忖若是置身其间,也逃脱不了。 米明娘更是黑脸吓得无了血色,哆嗦道:“前辈,这……这是为何?” “莫非是因动了那石碑,引得地脉起了变化?”孟秋有所猜测,注视脚下,但见冰雪万丈,排天如潮,千缕白烟,匝地飞起,久久不能太平。 雪尘烟光中,忽然一声爆响,从中钻出一个形如僵尸、赤身白骨的怪物,立在雪上,仰天长啸。 顿时黑烟自四面八方而来,乌云滚滚而至,遮天蔽日,一时之间,如颠倒了乾坤,雪地还发光亮,惨白白的一片,不似人间。 怪物甫一出来,寒气便似要将空间冻结,孟秋察觉不对,哪敢多待,早将全身法力灌注在清玄剑中,从斜侧面往东南方向飞去,虹光一闪,瞬息百里,转眼不见。 第80章 神泥封固 孟秋一路不敢停歇,直直飞出万里之遥,才落下云头,仍是心有余悸。 在深山老林中挑了一处灵机稍显纯粹处,将米明娘放下,安抚几句。后者回过神来,道:“前辈,刚才那是?” “我亦不知。”孟秋摇摇头,道:“神灵拥术,景从云随。一啸之下,不催法力,便能引得天象变化,那怪物绝对是地仙境界!” 幸亏那怪似乎并未在意二人,他才能找准机会,脱身而出。否则再晚一点,根本没有用出剑光化虹的余地。 米明娘又是心惊,又是向往,好半天才稳定住心神,取了两截石头柱子出来。 她从顶端戳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顿时一股芳香溢出,忙不迭张开大口,对准小孔,咕嘟嘟的一阵猛吸。 入口甘芳凉滑,沁人心脾,落到肚里,立刻觉着身心轻爽,头脑空灵,益发通畅。 直到涓滴不剩,米明娘才放下石柱,盘膝打坐,默默运功。片刻就将万载空青吸收,全身飘飘然似腾云驾雾。 非但觉得法力增长了不止一筹,且脑海中念头翻腾,平素许多不能理解的东西,一时豁然开朗。 米明娘炼化万载空青的时候,孟秋也将剩下的半截石柱子取出,先施展了禁法,然后小心用剑切开。 忽见一丝白气,从石眼里哧的一声喷出,转瞬即灭。再看石面上,现出七个小孔,石层里面,竟是空的,中间好似盘着一个东西。 剑光削处,七个小孔越显越大,见石中之物乃是一条银色小牛,在里面转动不停,初始急切,等透了外面空气,渐渐行动由急而缓,一会儿工夫,伏在石上,不再动转。 孟秋将石面完全削开,露出真容。那牛非石非玉,通体银光灿烂,碧眼白牙,四蹄朱红,余下连角都是银色,形态如生,全是天然生就,看不出一丝制作之痕。 太乙元精凝结的天生灵物,自成真形。他很是高兴,又下了几道封禁,用玉盒存放收好。 这边米明娘盘坐了半天,才将这些思路理清,一时修为大增,似乎只要再用点力,便能踏入更高一层境界。 筑基无悔。米明娘怎敢就此晋升,忙就此打住,将另一节石柱收入宝囊中,起身重重一礼,道:“多谢前辈!将来若有成就,绝不敢忘记大恩大德。” 对她而言,能助长资质的天材地宝关乎道途,最是珍贵,就算将南明离火剑放在面前,她仍旧会选万载空青。 孟秋点点头,也不多话,又将剑光一卷,携着她一路风驰电掣,到了武当。 半边老尼见了两人,大吃一惊,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良才美玉!” 短短一两月的功夫,孟秋已经给武当派带来了四个弟子,都能赶上他们过去十几年收的弟子。其中最差的裘芷仙,天资也极不凡。 孟秋有些莫名奇妙,刚要说话,忽然察觉不对,边上米明娘不知何时洗去了铅华,变得神仪内莹,仙光外宣,肉眼可见的天资溢出。 “那万载空青绝对没有这般功效,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他心里暗自嘀咕,连忙改口道: “是上天要使武当派兴盛,借助我手执行罢了。师太,这位弟子可是满意?” 他将遇到米明娘的经过,以及其身世说了一遍。 此女还因出身左道,有些自卑和忐忑,岂料半边老尼毫不在意,道: “我细看她气宇根骨,以前虽然出身异教,不但一脸正气,与别的异派不同,而且心灵湛定,基禀特异,非多年潜修静养,不能至此。 圣人有云,有教无类。你也说她向道之心坚定无比,武当派如何收容不得?” 当即请了教中一位厉害的长老出来,收了米明娘入门。 米明娘喜极而泣,很是感念孟秋恩义,口称前辈,又要磕头拜谢。 孟秋连忙道:“你既拜入武当,我岂能依旧托大,便以道友相称吧。” 诸事完毕,半边老尼有些发愁,道:“前次你送英男来,我便答应给你多一件法宝,谁料旧债未消,新债又生。 我手上实无合适的东西再赠予你。不过等和华山派斗剑之后,我预备开炉,再炼几口飞剑,介时替你准备一口。” 孟秋连忙摇头,取出从雪山得来的石碑,道:“我今次送米道友过来,本就收了她的宝物,哪里还敢从师太手中又讨一份好处。 至于飞剑、法宝,在精不在多,又有几样能够超过这南明离火剑?师太要是怕欠了我的债,便替我想个法子,解开此剑封印吧。” “南明离火剑啊,想不到深埋在大雪山中。此剑可不见得比三丰祖师留下的真武剑差,也难怪你突然不稀罕别的法宝。” 半边老尼取了过来,细细查看,道:“达摩祖师在炼此剑之时,融会金火,由有质炼至无质,由无质复又炼至有质者,达十九次,不知费了多少精神修为,非同小可。 后来老祖渡江,参透佛门上乘妙谛,默证虚无,天人相会,身即菩提,诸部天龙,无相无着,此剑乃成。 及祖师飞升,便将飞剑留给了末座弟子归一大师,用以诛邪降魔。其后大师圆寂,飞剑便消失无踪。 此剑用的是达摩祖师留下的神泥封固,若要解开,其一便是依照五行生克之妙,用西方真金破除。 只是这样一来,神泥这一件顶尖灵材也便废掉了。不如往紫云宫求取天一贞水,以之点化,方能两得。” 孟秋已有了东方太乙元精,若能完整取下神泥,这土行灵材也就有了。等拿到乾天火灵珠,番天印所需的五行之宝就齐全了大半。 再找到水属和金属材料,练成五色神光,想必也不输大五行绝灭光针这一玄门最高法术。 无非就是不能立刻用上南明离火剑,这代价孟秋倒也能够承受,自然选了温和的方法,准备时机合适,就去紫云宫一行。 半边老尼也十分赞同,道:“这件法宝非同小可,以你现在的修为,若暴露出来,不说那些个魔崽子找你麻烦,便是正道中,也定会有人心存贪恋。 反正与那华山派的斗剑,已是十拿九稳,不需你争这一场胜负。早一些晚一些用上,关系不大。” 孟秋点点头,又问了大雪山中出现的那个怪物,只是他未能看清对方模样,半边老尼也认不出,便不以为意,道: “许是归一大师用南明离火剑镇压的妖孽。如今大变在即,各样牛鬼蛇神层出不穷,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不必放在心上。” 孟秋放下心来,又预备在武当山勤修一阵,无奈半边老尼目光殷切,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踏上了寻访良才美玉之路。 第81章 文蛛出世 孟秋剑光颇快,从武当山出来后,便回了云雾山洞府中,平素打坐练功,偶尔往天蚕岭去,并不外出,也不与人来往。 云南一地,虽然四季温暖,但崇山峻岭中,高处不胜寒,山间草木依旧受过冰雪洗礼,凋零了不少旧叶。 直到第二年仲春,新芽吐蕊,老枝重芳,很快又恢复郁郁葱葱。 惊蛰前一日,孟秋又来了文蛛所在的山谷查看,见无异样,便待要走,忽然下起小雨。 下雨天留客天,他索性盘坐在半山崖的那处洞口赏雨,淅淅沥沥,滴打在树叶石头上,如珍珠落盘,很是悦耳。 孟秋听了一阵,渐渐皱起眉头。眼前本是一派盎然模样,但除去雨声,竟听不到半点别的动静,鸟鸣虫叫一齐消失,仿佛此地没有别的生灵,很是诡异。 他怀疑文蛛就要出世,以至于这些个虫鸟野兽先一步感知到了危险,躲去了别处。 但谷中并无异样,那处堆垒出八卦的石块,依旧如故。 这等情形,自然也不好召唤武当高手过来助阵,孟秋只得一直候到了半夜。 雨水停歇,头顶的云气却并未消散,反倒越积越厚,越垂越低。空气中似加了一味花椒,味辛而麻,令人躁动不已。 孟秋静功虽然比不上那些个禅门修士,但也决计不会退化到如此轻浮,分明是有外物影响。 他忙念动道经,打坐调息,却不曾想毫无半点用处,反而更觉人不对劲,气机不能自如,烦躁不宁。 这般状态,孟秋才真正确定,文蛛将要出土,自己不知不觉中,就中了毒。 他忙取出东方太乙元精所化的石犀,贴身放置,运起法力,顿时身心通畅,神清目明。 抬头看那乌云,随时都有可能打出雷来,忙往武当发出信令,然后取出令旗,将伏魔阵法布置在周围。 忙活到了子午相交,周围一片漆黑,阴沉沉的,谷中已是暗雾四起,远远看见谷内一点红光,比火还亮,引起两串绿星,离谷底十丈高下,如同双龙戏珠一般,满空飞舞。 那红光先时甚小,后来连那两串绿星,都是越长越大,直到东方有了明意,红光左近不远,冒起一阵黄烟。 那红光引着两串绿火,倏地飞入黄烟之中,只一个转折,疾若流星赶月一般,便飞入谷内八卦石堆处。 此时谷内业已妖云弥漫,毒雾蒸腾,映着朝日红霞,满山都是暗赤色彩,比昨晚还要浓厚许多。 “轰隆”,时已惊蛰,春雷萌动、万物复苏,潜伏于地下越冬的蛰虫,受此雷激发,行将出世。 孟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盯着下面,耳听得呼噜呼噜之声,从那石堆中间传出,接着一阵五色烟雾从地下涌了上来,转瞬散开。 他稍稍吸入了一点,气味奇腥,立刻有些头目昏眩。好在石犀上传来一股凉意,稍一打转,整个人清醒过来。 还只是外围这点毒烟,就如此厉害,孟秋并无把握对付得了文蛛,暗自期盼武当派的高手早些到来。 就在这一会工夫,云雾疾如奔马,从四面八方而来,齐往天中聚拢。乌云潮涌,转眼便将金乌遮掩,满天黑云弥漫,仿佛昼晦,天阴已极。 倏地黑云层的电光,如金蛇乱窜,只闪得一闪,震天价一个大霹雳打将下来,整个山谷和四周高崖都似晃了一晃。 像是接到了信号,那石堆处的地块猛的往内塌陷,轰隆轰隆之声,衬着空谷回音,也分辨不清是天上雷声,还是陷地的响动。 片刻后,地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一粒鲜红如火的珠子,倏地从洞中跳出,穿过彩雾浓烟,疾如星飞,往上升起。 红光闪耀,照得妖穴左近的毒氛妖雾,如蒸云蔚霞,层绢笼彩,五色变幻,绚丽无俦。 继而霹雳大作,条条银蛇如鞭子,抽将下来,只震得山石乱飞,暴风四起,同时酒杯大的雨点也如冰雹打下。 那些笼罩岩谷的毒气妖雾,经这大雷一震,全都变成彩丝轻缕,随风四散。 耳边又听轧轧两声,地下伸出两条长爪,扒住洞口往外一撑,冒出一个尖头,口吐五色烟雾,腥臭之气,愈发的浓郁。 孟秋凝神静气,细看那妖物,浑身碧色,头尖口锐,阔腮密鳞,身形颇似蟾蜍。腹下生着两排短脚,形如鸟爪。 两条前爪长有三丈,色黑如漆,尽头处形如蟹钳;中节排列着许多尺许长的倒钩,形如花瓣,发出绿光。 这妖物虽然还有半截没有出土,但已能看出背上那篆体模样的“文”字。 文蛛快要出土,帮手又未赶来,孟秋益发不敢大意,聚精会神,真气内敛一处,盯紧了空中那火红的珠子,准备相机而动。 伴随着一声异常尖锐凄厉、令人耳眩心摇的鸣声,那红珠子落到文蛛头顶三丈多高,似一团火焰,分外明亮,将山谷照得通明。 此物便是乾天火灵珠,经受了天雷凝炼精淬,已经成型。在外停留一时三刻的时间,过后便会回归文蛛腹中,随之潜入底下。 即便后来再有人击杀此怪,挖出来的也只是受了毒气浸染的一枚内丹,其中灵力早已反哺回了文蛛体内,再也不复灵珠面貌。 孟秋等不及,暗捏了清玄剑,又取出于潜琉璃,正要激发法阵,忽然一道青光从对面山崖突袭而至,直奔灵珠。 紧接着磔磔怪笑传来,一人用尖细的声音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乾天火灵珠也已成型,两位师弟,快助我取得此物,事后献给教主,定会有重赏。” 孟秋忙敛息躲在一旁,暗中打量。空中现出三人,都是竹山教的打扮。 一个身材矮小形如幼童的道人居中,梳双丫角,满头白发,那攻向文蛛的飞剑便是他御使,青光只有尺许长短,仍是剑形,三棱精芒闪闪,甚是滑溜。 此人左丫角挂着一个三角佩饰,发着银光,昭示出散仙境界的修为。 孟秋曾听武当派的同道介绍过,这人乃竹山教中长老朱柔的得意门徒,名叫白首仙童任春。 生相虽如幼童,实则年已百岁以上,生性淫凶,无恶不作,又极刁猾。 两边各有一个道人,胸口道袍都带着铜质佩饰,一个叫桃花道人秦冷,一个叫天耗子古明道。 左边秦冷的衣着鲜艳,绣着朵朵桃花,面白无须,颇为俊俏;右边古明道身形瘦小,尖嘴猴腮,模样像个老鼠。 二人先取出一块方形桃花色的手帕,变成一丈大小,落在脚下,将五彩云雾隔绝在外,才敢放出飞剑,却不理会乾天火灵珠,直奔文蛛去,显然是要拖住此怪。 此怪自不甘心就戮,一时厉啸声大作。 第82章 纷纷现踪 文蛛那尖啸声,就好像是一支支利箭,齐刷刷的往人脑袋里扎。 幸亏孟秋有了防备,早就凝神静气,将太乙元精所化石犀运起,整个人如置身在寒潭中,啸声落入耳内,仿佛隔了一层水膜,变得悠远。 那竹山教的三人也没做多余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白首仙童任春哈哈大笑道:“教主神算,早有了准备,这妖物果然是不能奈何得了我们。” 他以三棱飞剑圈住乾天火灵珠,往自己这边拉扯。秦冷、古明道两个,也加紧了攻击,飞剑不住的撞向文蛛,意图缠住对方。 此怪的大半本事,都在毒性猛烈的妖雾和摄人心魄的叫声上,便是散仙境界的遇上,一个不慎,也要中招。 偏偏它本是竹山教饲养出来,不免为人克制,这一下就落入了被动。好在那两条长爪也十分坚硬迅捷,还能抵挡秦冷、古明道二人的飞剑。 但那乾天火灵珠,依旧受了牵引,渐渐升高,朝着任春飞去。 文蛛不由得更加暴躁,啸声转为凄厉,连有至宝护身的孟秋,都有些头脑发晕,站立不稳。 不等他有动作,半空中某处,忽然起了一阵涟漪,又像玻璃破碎一样,露出五个人影来。 当先一个国字脸的青年,明黄道袍,很是英气,头顶一颗明珠,莹白光辉洒落,将众人罩在里头,道: “笑师弟,你这无形剑遁练的不错,只是禅定的功夫还要加强些,否则也不会被此怪声音干扰,露出踪迹。” 他边上另有两男两女,俱都神色昂扬。女的二十出头,都生得花容月貌,精神抖擞。 两个男子一大一小,大的脸面似锅底一样漆黑,根本认不清年纪,咧开嘴巴,只看得上下两片白牙,分外醒目。 小的是个沙弥模样,身着灰色僧袍,肥肥胖胖,圆脑袋圆脸,眼眶也是溜圆,很是滑稽。 这行人突然出现,非但是孟秋有些惊讶,那竹山教三人也吃了一惊,任春忙喝道:“何方道友,在此窥视?” “我们五个从峨眉山来。”道袍青年道:“在下是玄真子道长座下大弟子诸葛警我。两位师妹万珍、李文衍,师从白云大师。 小的这个是苦行头陀师叔的弟子笑和尚,另一位师弟是黑孩儿尉迟火,万里飞虹佟元奇师叔的弟子。” “怎地武当派的人没来,峨眉派的人会找到这里?”孟秋很是不解,愈发觉得局势纷乱。 秦冷和古明道两个早将飞剑收回戒备,任春那三棱飞剑虽然依旧勾连着乾天火灵珠,但已把心思放在刚来的五人身上,道: “原来是峨眉派的道友,在下任春,不知几位来我竹山教豢养灵兽的地方,有何指教?” 诸葛警我尚未答话,笑和尚抢着开口道:“你们这一干妖孽,好不要脸。 这天蚕岭亘古便在此地,并无哪家占了去做洞府,怎么就说成是你家地方?” 任春看他们人多势众,压住火气道:“竹山教自然不敢说天蚕岭是我家的地方,但此谷却在早年,被我教祖师寻得,布置了阵法,喂养文蛛,孕育法宝。 不信你们看,边上还留着祖师当年布阵留下的八卦石,便是明证。” 诸葛警我本是被拉过来帮手的,确实不知此地有了主人,当下不知如何回答。 笑和尚才是此行主导,他无意中听追云叟白谷逸同师父苦行头陀说起,误入此地,看了布置,发现会在惊蛰时候孕育出一桩天材地宝,才起的心思。 他虽自负自幼跟随师父修得无形剑,在同辈之中亦算佼佼者,但毕竟境界只到筑基,不敢大意,叫上了平素结交的几个同门前来。 笑和尚还未答话,李文衍先开口道:“不就是摆着几块破石头而已,凭的什么说是你家祖师留下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偷偷放的。 再说你道这怪物是你家豢养,你叫它一声,看它应你不应!为何我们来时,看着你和它斗得厉害? 况且乾天火灵珠因天地灵机交感而生,禀雷火之气而成,乃是天生灵物,非福德深厚者不能得之。 你这个什么白首仙童,和旁边两个妖孽一样,一脸淫邪模样,还敢觊觎灵物。 速速离去,还可保得性命,否则休怪我们师兄妹剑下无情。” 她在峨眉门中,乃是有名的利嘴,平素外出降妖除魔,遇到旁门左道人物,不必出剑,先开口便能气得对方半死。 其师白云大师提醒了许多次,也难改观,好在没有捅出什么篓子,便由得她去。 任春大怒,道:“我看在与贵派同为西南大教的份上,只以为这是个误会,不曾和你们计较,百般忍让。 你们却不打自招,原来真是盯上了我教这宝贝。看来我师弟豹头神牛宪,就是你们杀的,否则这等秘密,你们哪会知晓。” “什么豹头神、狗头神,李师妹说得不错,天地灵宝,有德者居之。你们这些妖孽,哪配享有。” 说话间他悄悄放出飞剑,直奔秦冷和古明道二人而去,飞行中若隐若现,细看却是透明的一个梭子。 终究是他功夫不到家,露了行藏,不似其师用将人斩杀了,飞剑仍旧无形。 秦冷和古明道两个,大骂一声“无耻”,忙将飞剑祭出,迎了上去。 旁边黑孩儿尉迟火早就按捺不住,他秉性本就刚直,疾恶如仇,只要是异派左道,撞在他手里,十有九难逃性命。 见得敌人胆敢还手,大喝一声,飞剑如蛟龙夭矫,破空袭至,绞杀在了一起。 这二人俱都是峨眉派的精英,片刻功夫就压制住了敌人。万珍、李文衍并不出手,在一旁抱着胳膊,笑语晏晏的点评。 对手一动,任春也知事情难以善了,将手一扬,另有两口飞剑,倏然飞出,直奔诸葛警我而去。 诸葛警我乃是玄真子的大弟子,峨眉派的大师兄,境界法力都远超同侪,只放出飞剑,三两回合下去,便打得任春节节败退。 妖道益发恼火,肩动臂摇之间,十余口三棱小剑纷纷飞起,似乎浪潮样涌往对面,晃眼又多到百余口,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底下文蛛得了这一口空隙,肚腹一阵起伏,张嘴一吸,乾天火灵珠顿时往下一扯,离着头顶只剩两丈的距离。 孟秋一惊,正不知如何行事,忽然半空之中,一道金光穿透乌云及五彩毒雾,落入阵中。 峨眉和竹山教都吓了一跳,双方纷纷停了手。 金光停在文蛛头顶,现出四个人影,正是武当派照胆碧张锦雯、诸葛英以及石玉珠、石明珠姐妹。 第83章 三方汇聚 “咦,诸葛道友,你怎么在此?” 张锦雯四人接了半边老尼之令,受孟秋送出的信令指引,从武当派来到此处。 遥遥看见一片百亩大小的乌云,像个锅盖一样,笼罩住了一处山谷。只见电闪雷鸣,百里之外也觉凶厉,却无风无雨。 认得是天降雷劫,连忙化作金光突入其中。却不曾想,没看到孟秋,却见着峨眉一行人在此。 张锦雯乃是半边老尼大弟子,曾跟随师父见过玄真子,是以认得诸葛警我。 “张道友,你们武当怎么也会来此处?”诸葛警我同样一怔,收了飞剑,似乎也明白过来,伸手一指下面,道:“莫非是为了这乾天火灵珠?” 此地有两家的散仙,看着都来者不善,张静雯生怕自己一行人晚到,孟秋已经遭遇不测,因此并不答话,先用灵识探查了谷底一遍。 除了峨眉和竹山教斗法的动静,不见其他争斗的痕迹,不由松了口气。 孟秋见得这般情形,也无意隐藏下去,现出身形,落入武当派阵中。 峨眉派和竹山教等人想不到两边斗得火热,竟还有人在一旁观战,纷纷停手。 秦冷和古明道两个妖人,连忙催动妖云,靠近了任春。后者怕那乾天火灵珠被文蛛收回,依旧用三棱小剑纠缠,只是已不敢耗费太多精力。 诸葛警我脸色凝重,暗怪自己粗心,只关注了眼前竹山教等人,却忘了探查其他地方。 不过他尚未及开口,笑和尚先道:“好哇,武当道友果然深谙兵法,竟趁我们不备,无声无息摸到了此处。 若非几位贪中出错,露了行藏,怕不是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我们一锅端了。” 他阴阳怪气,惹得武当几人很是火大,石玉珠看了看大师姐,其面如表情,才忍不住道:“你这小和尚不要颠倒黑白。 孟秋道友早在许多年前,就发现此地,做了准备。我们是受他邀请过来助拳,此事已得我师父半边老尼应允。” “呵呵,刚才竹山教三个妖人说是他们家的,我让他叫唤一声,看着文蛛应是不应,他又不敢。” 那厢李文衍也忍不住接口,道:“现在又冒出什么孟道友早做了准备,这位武当道友就会拾人牙慧,没有别的说辞了么? 若你们真有准备,何必麻烦,不如起了你们武当的真武大阵,让我们见识见识厉害,说不定就被吓跑了呢?” 言辞之中,对武当派和半边老尼毫无敬意,石玉珠不由气急,刚要反驳,张锦雯微微摇头,不理会李文衍,照定诸葛警我,道: “我师妹并未撒谎,此处却是是孟道友先发现的,诸葛道友,你待如何?” 笑和尚还要抢答,诸葛警我将飞剑往外一催,偏头瞪了他一眼,才对张锦雯说道:“一面之词,不足为凭!” 李文衍之师白云大师修道比玄真子还早,连掌门齐漱溟都尊敬有加。笑和尚之师苦行头陀同为“三仙”之一,声名远播。 从地位上来说,这两家的小辈也不输诸葛警我多少,当然对后者也谈不上有太多尊敬。 只是诸葛警我即便不是掌门亲传,但也毕竟是峨眉派三代大弟子,他一发话,其他人不敢再多嘴。 张锦雯顿时了然,传音道:“孟道友,临行前师父叫我听你调度,眼下情形,要如何行事?” 武当此行派了两个散仙过来,本拟已经足够,却不想除了竹山教,还有峨眉插手。 孟秋略一思索,问道:“不知道友对上诸葛警我,胜负如何?” “他天资极高,修道年岁也较我更长,我不如他。”张锦雯答道:“不过师父新进赐我一口青牛剑,我便不能胜,拖住他半个时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这半个时辰的功夫,远远足够。”孟秋了然,道:“那竹山教之人便请诸葛道友出手。 我和明珠道友拖住峨眉派剩下的四人,玉珠道友取那乾天火灵珠,如何?” 张锦雯微微皱眉,道:“明珠师妹亦有一柄青牛剑,应对那两个女子,勉勉强强。 但那小和尚使的,分明是苦行头陀的无形剑,厉害非常。旁边还有个黑小子助阵,道友可有把握?” 孟秋暗将于潜琉璃一显,且道:“若事情不成,大不了退走,以各位道友安危为上。” 张锦雯顿时放心,道:“有了此宝,已多了五成把握。正好我也早想领教峨眉道法,凭得什么如此霸道!” 言罢她放出一道青光,落在半空,喝道:“诸葛道友,既然你峨眉不讲道理,想必又是要以飞剑说话,那便来战!” 青牛剑电也似的,直奔诸葛警我头顶那颗明珠而去。 诸葛警我连忙用飞剑一拦,伸手一指,明珠落在笑和尚几人头顶,道:“你们各寻对手。底下妖怪毒性猛烈,切记不要沾染。” 两人这一动作,便如敲响了军鼓,其他人立刻有了反应。诸葛英直奔白首仙童任春和另两个竹山教妖道去。 石明珠引了峨眉万珍和李文衍,飞往高处斗剑。只与孟秋,对上笑和尚和尉迟火二人。 那笑和尚吩咐尉迟火先动手,暗里却催动无形剑,绕了一圈,无声无息的从后面袭去。 孟秋嗤笑一声,道:“贼和尚,莫非你只会这一招么?”他刚才已见其用此招偷袭竹山教的两人,如何会不防备。 清玄剑一个猛击,就将半隐半现的无形剑打得显形,又回身一架,拦住尉迟火的飞剑。 武林中人过招,若有四面八方的刀枪剑戟袭来,非得三头六臂难以阻挡。 飞剑则不然,其速快逾闪电,一个念头,百里如同等闲。无论你多少飞剑同时袭来,都能在毫厘间截住。 所比拼的,除去飞剑品质、法力高低外,亦有术法精奇,能对手所不能。 若以剑术应对,要看剑招之妙,方寸之间辗转腾挪,角度力道术法变幻无穷,叫对手念头转不过来,一击而定。 苦行头陀的无形剑法就是精研术法,有无相生,不但无影无光,丝毫声息都听不出,还能摆脱敌人神识感念,奥妙无穷。 无形仙剑亦是以独门手法炼制,凝聚五金之精,采三千六百种灵药,吸取日月精英,化成纯阳之火,纯阴之气,再运用本身真元,两门灵气,合而为一,连番洗炼成形。 笑和尚却练不到家,飞剑倒是几近无形,无声无息,遇上寻常对手,绝难防备。 奈何孟秋是剑术大家,往往只要对手一动,难逃他神识感应,立刻就能察觉,随即应对自如。 那尉迟火法力也仅一般,剑术乏善可陈,帮不了多大忙,峨眉二人很快落入下风。 笑和尚平素仗着无形剑无往不利,眼下斗得急了,却也拿不出更多宝物,心里一发狠,勾动头顶明珠,猛然朝孟秋打去。 第84章 局势杂乱 这颗明珠来历也不小,当年玄真子在东海钓鳌矶隐居,偶遇一只千年老蚌,化作少女勾引于他,被其识破,斩杀了去,得了这一枚珍珠。 此珠原本就是老蚌吞吐月华精凝而成的内丹,又经玄真子用峨眉《九天玄经》中的太清仙法祭炼,厉害非常。 不仅能够静心凝神,驱赶外魔,克制文蛛的叫声和毒雾,还兼具月华之力,厚重无比,一经照射,受术者如山岳加身,难以动弹。 那明珠一闪,便落到了孟秋头顶,一道清辉照射下来,将他困住,顿时感觉坠入泥沼中一般,周身粘稠,行动不便,似连思维也迟滞了去。 笑和尚立刻发动无形剑,但见一道琉璃色的剑光,在空中一闪,顷刻消失不见。非得以神识极仔细观察,才能察觉空中某一处似有凸出,晃眼间便到了身前。 孟秋不慌不忙,轻喝一声起,一点青光从胸口升起,晃眼间便飞升到了头上,猛然爆发开来,像一张薄纱,铺陈而开,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在内,连头顶的乌云,也覆上一层翠色。 乾天火灵珠的红光被压缩回去,只剩七八丈大小的一个光团。五彩毒雾顿时失了艳色,转为碧汪汪的一谭清泉般。 笑和尚打出的明珠被远远弹开,清辉聚拢一起,也只有星星般的一点亮度。 “于潜琉璃!”诸葛警我见多识广,认出了半边老尼的这一护身至宝,暗道:“连这件法宝都拿出来了,武当派果然是早有准备!” 他误认为孟秋是武当派新收的弟子,心下对石玉珠的话语信了大半。 眼下既不占理,便不能僵持下去,否则于潜琉璃换到张锦雯手中,他也无法宝能够破解。 笑和尚邀他前来,诸葛警我自然是不能不出大力。 当下他打起精神,剑光入玄,自然高邈,无中而有,有中寓无,深得玄真子剑术奇幻诡谲,风格恣肆之妙曼。 诸葛警我一边剑若游龙,压制住了张锦雯,一边传音过去,道:“笑师弟,你携了什么法宝,速速使出来。” 笑和尚呐呐两声,说不出话。他听了追云叟白谷逸的闲话,以为手到擒来,又自忖无形剑遁神妙无双,哪有什么准备。 见他不答,诸葛警我顿时明白,心里有些不快,剑术依旧犀利,心中却起了一点退走的心思。 武当众人见了这桩法宝,俱都信心大增。石明珠本在颓势,眼见落败,又忽然多出三分精神,硬顶住了万珍、李文衍。 诸葛英长啸一声,手中太乙分光剑骤发奇光,分出百多道剑光,将任春的那些个三棱飞剑一一击退。 这把飞剑,原本是武当派前代掌教心明神尼和师弟灵灵子,依照张三丰所处炼魔宝决铸就的九剑之一,威力无穷。 武当道法比竹山教要厉害得多,诸葛英先前就已将任春等三人压制,现下使出神剑自带的法术,更是摧古拉朽。 秦冷和古明道两个,功力不济,操持不住桃花色的手帕法宝,被打落下来,大喊道:“任师兄救命!” 任春已知今日无望取得乾天火灵珠,把牙一咬,喝道:“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立刻收回纠缠火灵珠的那柄飞剑。 文蛛当即怪叫一声,两条前爪猛然一撑,整个身子露了出来,模样凶恶,四周俱有毒雾妖云环绕。 这乾天火灵珠本是它内丹,不禁与它成道相联,还关乎生死,由不得它不冒险拼命。 此妖两条后爪插入土中,如人站立起来,肚腹一阵起伏,张嘴一吸,先前所喷出来的毒雾妖云似五色匹练,如众流归壑一般,纷纷向口中吸涌而进,顷刻间所有妖氛一齐被它收去。 乾天火灵珠受了裹挟,加紧了往下落,眨眼间就离着妖口不过一丈。 石玉珠早就等着这一刻,信手一抛,但见一柄玉制药锄飞落,看似不快,顷刻间已拦截在了火灵珠和文蛛之间。 立刻紫气氤氲,烟云四起,丝毫不让那于潜琉璃。 “紫烟锄!”此物大名鼎鼎,非但诸葛警我,连任春也认了出来,咬牙切齿,有了这件法宝,文蛛如何也不是对手。 他立刻收了飞剑,往后退去,取出一个葫芦,使劲一摇,道道红光似喷泉般钻出,落在半空,化成一朵朵的桃花,连成一片,网一样罩向武当众人。 “小心,这是五云桃花毒瘴炼成的红桃落魂砂,能污秽飞剑。明珠师妹,你先收手,让诸葛师兄以太乙分光剑应对。” 张锦雯认得此物,忙提醒一句。太乙分光剑本是炼魔之用,自然不惧。 诸葛英法力涌动,这一柄飞剑直落入红桃落魂砂中,耀耀金光,令任春无力再进。 眼下各人都有对手,十分僵持,焦点便落在石玉珠身上。 她御使紫烟锄,制住文蛛,本要带着乾天火灵珠回来,却不想那珠子下面,似有一种东西在牵引,回收甚是吃力。 忙运足目力一看,那妖物一双三角眼全都睁将开来,尖嘴中火信直吐,又将前次吸入的毒雾喷出。 一条二十丈长的毒气似匹练般直朝这边而来,同时周身有妖云愈发浓郁,托住它往上升起,奔向火灵珠。 石玉珠大吃一惊,紫烟锄一边勾连灵珠,一边定住奔涌而来的毒气,已分不出手段压制文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玉珠不顾师姐警告,飞剑骤然射出,穿透红桃落魂砂,一闪而来,往那粒乾天火灵珠下面一绕,将妖物真气斩断。 那珠失了依附,入手轻灵,与先前重滞再无相同,受紫烟锄带动,猛然往武当阵中来。 任春大有不甘,伸手一推,将秦冷和古明道两个推将出去,喝道:“还不出手!” 这二人不敢违背,忙放出飞剑,预备上前。石明珠剑光一转,将二人截住。 那边笑和尚、尉迟火以及得了空闲的万珍、李文衍四个,同样飞剑齐出。 孟秋大喝一声,顾不得御使清玄剑,加紧法力催动,于潜琉璃光华大涨,顷刻山谷中青光荡漾,如水一般,将峨眉四人定住。 无人阻止,紫烟锄带着乾天火灵珠,快速回归,那文蛛怪叫连连,追之不及。 眼见石玉珠就要得手,那峨眉几人眼中皆有不甘,李文衍一咬牙,暗中传声笑和尚道: “我蒙恩师赐予了一枚戮魂针,厉害非常,师兄你设法为我开辟一条路出来,定不能让这贱人轻易得手!” 笑和尚见那乾天火灵珠已快飞到武当阵中,想也不想,立刻应了声“好”,法力涌入无形剑中。 但见那剑从虚空中脱出,无转为有,现出琉璃之色,如鱼在水,周遭于潜琉璃的青光,丝毫不起作用,猛然朝着石玉珠而去。 孟秋忙将清玄剑一放,后发先至,将之拦截了住。却不防备这无形剑后,跟着一枚牛毫般细小的针。 金星一亮,武当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道了声“小心”,却已经迟了,戮魂针落在了石玉珠身上。 玉珠正全神贯注在紫烟锄上,也不能防备,一言未能发,便倒在地上,面容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你找死!”孟秋已不能感应到石玉珠的气息,顿时瞠目欲裂,法力涌入于潜琉璃中,青光凝若实质,跟着另一侧清玄剑猛的一闪。 “不好!”诸葛警我惊叫出声,想要阻止,却只见空中虹光一挂,再回头时,李文衍已双目无神,脖子上露出一条红线。 第85章 伏魔大阵 第86章 伏魔大阵 “石师妹!” “李师妹!” 事情只在一霎,两边都反应不及,张锦雯和诸葛警我等慌忙停了手,纷纷拢过来围住自家同门。 石玉珠仰躺在姐姐石明珠身上,面如白纸,紧咬牙关,双目不开,已无了呼吸。 孟秋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开口。 张锦雯伸手一探,松了口气,忙取出一颗丹药,捏开石玉珠的嘴巴,喂了下去,又用法力顺到胃里。 她将对方抱起,转过身来,脸色已很是凝重,快速说道: “师妹神魂受了重伤,这丹药配合我的法力,也只能维持住性命,耽搁不得,要马上回武当,请师父出手救治。” 诸葛英和石明珠两人忙起身相随,孟秋道:“剑光化虹迅速,让我载你们走!” “不在这一时。”张锦雯摇摇头,道:“现下好容易占得先机,若是功亏一篑,师妹这伤不是白白受了。 诸葛师弟、明珠师妹,你们留下,务必帮孟道友取了乾天火灵珠。” 说罢她伸手一指,那紫烟锄又升将起来,围着火灵珠一绕,往回拖拽。 文蛛好容易重新和火灵珠得了联系,正急吼吼的要吞回肚中,不料又生意外,急得吱吱乱叫,拼命吐出五彩毒雾。 张锦雯却不理会,让石明珠接手紫烟锄,后者正待施法,忽然平地传来诸葛警我一声暴喝:“武当派那狗贼,还我师妹命来!” 那边李文衍却没石玉珠这边好运,被孟秋一剑割掉脑袋,神魂俱灭,任是峨眉众人费尽功夫,依旧是死的不能再死。 便见一道剑光,如闪电一样突袭而至,剑气如雨般落下,杀气腾腾。 张锦雯正要出手,孟秋连忙祭起于潜琉璃,青光荡漾,将所有攻击都化解于无形,道:“张道友,速回武当,这里我来应付。” 这一点间隙,诸葛英也反应过来,将太乙分光剑放到半空,截住敌人飞剑,同时催促同伴速走。 张锦雯二话不说,青牛剑将自己和石玉珠一裹,化作飞光,迅速离去。 她前脚一走,后脚那竹山教任春哈哈大笑,又趁机将红桃落魂砂祭出,扑向石明珠。同时把肩膀一晃,飞出几十把三棱小剑,落向乾天火灵珠。 诸葛英见状,连忙叫道:“警我兄,你们背后偷袭,先施暗手,使我石师妹亦生死难料。峨眉要报仇,武当派亦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两虎相争,也不能让豺狼得利。不如先清理了竹山教的三个妖人,再分高下。” 诸葛警我冷声道:“百多年来,峨眉派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经历多少恶仗,都未有一个同门陨落,今日却在这小小的沟里翻了船。 休说什么乾天火灵珠,就算伱拿武当真武剑,都不及李师妹的命重要。今日我誓杀此贼!” 他目视孟秋,眼眶圆睁,咬牙切齿,飞剑一改平素缥缈,法力如潮涌动,道道剑气四散而开,连天上乌云,都被消减了一大块。 诸葛英脸色一板,道:“你那李师妹下手阴毒,邪魔一般的手段,我等看着她身死的份上,并未追究,你们反而倒打一耙,真当你峨眉天下无敌么?” 他亦用了全力,太乙分光剑射出星星点点,煞是绚烂,每一点剑光中,都蕴含诛魔剑气,凌厉异常。虽不及诸葛警我功力深厚,却也分毫不让。 另一边笑和尚笑脸皱成了苦瓜,手心、背心、额头全都是汗,害怕到了极点,连无形剑使得软绵无力。 李文衍是他带过来的,如今身死,不止是无法和白云大师交待,师父苦行头陀向来严厉无情,叫他抵命,都不稀奇。 万珍已是泪水涟涟,师妹身死,让她发了疯一般,飞剑拼命攻向孟秋,一点也不防备自身安危。 尉迟火一样红着眼睛,紧咬嘴唇,奋力搏杀。 孟秋顿时倍感吃力,他一边要应付峨眉三人的飞剑,另一边还要帮助石明珠对抗竹山教三人。 法力急剧消耗,于潜琉璃的光芒,已经收缩到了半亩大小,仅能护住三人不受的红桃落魂砂侵袭。 石明珠到底只是筑基修为,即便紫烟锄异常神妙,还是难敌白首仙童任春的飞剑,那乾天火灵珠被带着慢慢往另一边移动。 任春志满意得,狂笑不已;峨眉派依旧纠缠,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诸葛英虽难招架,仍在坚持。 “既然如此,拼着不要火灵珠,也不叫你们得逞!”孟秋见状,心里发了狠,喝道:“起!” 山崖脚下,顿时腾起二十八道金光,往上一冲,顶在半空,一个交汇,电光一闪,周遭一片纯白,叫人睁不开眼睛。 接着孟秋双手连连掐动,狂风骤起,满地枯枝败叶卷积而上。 阵顶上生出一股绝大的吸力,将那乌云拖拽而下,轰隆隆的一声爆响,顿时雷霆赫赫,闪电频频。 这是他早就布置的武当伏魔大阵,本是预备万不得已之时,才会用出,后发制人。 不曾想开始形势一片大好,却遭小人暗算。眼下同伴都已不支,再等下去,说不定又生出什么意外,索性不理会什么乾天火灵珠,霹雳如暴雨似的,狂轰乱炸。 诸葛英和石明珠认得这阵法的厉害,连忙收手,聚拢过来,道:“孟道友,这是何苦?此阵一出,可就无法兼顾收取乾天火灵珠。” 伏魔大阵威力无穷,破坏无双,一旦敌人落入其中,就要受万千雷霆加身,挨不过去,便要灰飞烟灭。 只是这阵法固然厉害,但难以精细操控,不能分出敌我,其他外来法力和法宝,都要受打击。 现下不止峨眉派和竹山教的几人受了牵连,诸葛英和石明珠也不敢放出飞剑和法宝,只能任由乾天火灵珠浮在半空。 诸葛警我连忙将同门聚集,把明珠聚在头顶,同时操持飞剑,劈落道道雷霆,渐渐手脚有些忙乱。 竹山教三人更是遭了大难,雷光一起,先一道霹雳落下,打在桃花道人秦冷放出的那一张手帕上,电光闪动。 不待他有所反应,接着头顶乌云像是发怒了一般,十几道闪电接踵而至,哗啦啦的一连串响动,这一件法宝,竟被轰得七零八碎。 秦冷逃得快,剑光一走,奔向任春;另一个妖人天耗子古明道猝不及防,吃了一雷炸中,整个人浑身发麻,动弹不得,又见一道霹雳落下,粉身碎骨。 先发一章,另一章正在改,明天还有三章。 第86章 箭在弦上 第87章 箭在弦上 任春那红桃落魂砂,更是孟秋重点针对的对象。一时百八十道雷霆接连落下,像是金蛇狂舞,顷刻间这法宝没了一半。 妖道十分心疼,却又不敢收回,顶在头上,大声道:“道友,我愿放弃那颗火珠子,求你饶我一命!” 箭在弦上,如何能够不发? 孟秋并不回话,不顾法力消耗,将伏魔大阵催发到极致。 雷声轰鸣,到处都是电光,亮堂堂的,恍如天上挂了十个太阳,一时天崩地裂,连整个山头都在震动。 山谷之中,已无其他杂物,连裸在地面的石头,都成齑粉。其中之人,各个受了雷霆轰击,狼狈不堪。 孟秋如一样,顶着于潜琉璃,大声道:“峨眉派的一干贼道,到地府见了你们那姓李的同门,莫忘记杀人者,散修孟秋是也!” “孟秋?”峨眉众人听在耳中,心思各异。尉迟火念叨几声,忽的一声大叫,道:“这人就是欺负过我师弟罗九的恶人!” 先前戴家场斗剑之处,万里飞虹佟元奇的弟子罗九,帮那陈圩出头,叫孟秋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后来罗九见到杨达,害怕其告状,抢先一步回了峨眉山,向师父哭诉。 此人心思诡诈,只字不提杨达,颠倒黑白,只说有一散修孟秋,仗着境界和修为,以大欺小。 佟元奇信以为真,连带尉迟火等几个师兄弟听了也怒气勃发,叫着要找孟秋的麻烦。 眼下忽而记起此事,新仇旧恨一时全都记起,他快速的给同伴说了一遍。 “怪不得这贼子区区一个散修,那般嚣张,原来是勾搭上了武当派。”诸葛警我愈发生气,又叹了口气,道: “不过眼下我们不要想着报仇,当务之急,是先要破解了此阵法。否则雷霆迅猛,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凝神静气,全力催动神识观察,片刻后,察觉到二十八个阵旗若隐若现,往上勾连之处,有些不谐。 心中一喜,带着同伴飞到半空,将明珠留在几人头顶,道: “我也已窥出了这阵法的破绽,便要去斩阵旗。你们在此不要妄动,笑师弟,坚持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顶着雷霆,飞快的奔向一处阵法节点。 孟秋看得明白,脸色一变。他布阵仓促,是以留下了不少破绽,若给敌人击中,阵法便要消解。 于是更催法力,乌云压得更低,道道雷霆裹挟天火,倾盆暴雨般的落下来。 诸葛警我还能坚持,任春的红桃落魂砂当即被毁的干干净净。他手上再无护身法宝,大喝一声道: “既然伱不让我活,那谁也别想活!” 他脸色狰狞,掏出一瓶丹药,法力一催,化作一道碧光,电也似的尽数落入文蛛嘴里。 那妖物竟立刻放弃了乾天火灵珠,伏地呜哇呜哇的怪啸起来,异常尖锐凄厉,像是钢针扎入脑袋,叫得人耳眩心摇,不能自主,比较前时还要格外难听。 在场的筑基修士,无不气机相感,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竹山教秦冷双眼一翻,从空中栽倒在地,毒气入体,顿时毙命。 笑和尚胸口一窒,法力运转不畅,维持不住头顶明珠,顿时清辉尽收,掉落下来,几人失了保护。 “坏了!”他顾不得别人,忙运起无形剑遁,隐入虚空。尉迟火和万珍无有手段可逃,脸色一青,天旋地转,仰头从空中栽倒在地。 “不好!”诸葛警我连忙回转,剑光一卷,把尉迟火和万珍抄起,伸手一招,明珠又复清辉,落在三人头顶,妖声才渐消除。 文蛛叫声不停,约有四五十声后,倏的又昂头将身竖起,两眼闭拢,将尖嘴阔腮一张,白牙森森,吐出来的火信疾如电闪,撞入乌云中,一片动荡,雷霆消止了大半。 接着大口裂开,五彩毒气像是涌泉一样,喷薄而出,化成一道匹练,如瀑布倒卷,扶摇而上,受那霹雳一炸,四散开来,变作五彩云雾,弥漫全场。 接着一团红彤彤的火焰,从文蛛嘴里飞出,落在乾天火灵珠上,顿时红光大胜,如中天之日,光耀夺目。 两串绿星复起,腾在半空,都有碗大,每串约有二十多个,绿闪精莹,光波欲活,追往那火灵珠去。红光绿光,互相辉映,在五色烟雾中,上下飞翔。 舞到极处,恰似两条绿色蛟龙,同戏火珠。忽而上出重霄,映得满谷都是红绿彩影,忽而下落氛围,变成无数星灯,氤氲明灭,若隐若现。 伴随这光亮,奇腥之气愈发的浓郁,将人摇摇欲坠。只是那文蛛已没了精神,连乾天火灵珠也不去理会,只不停的鸣叫,声音渐渐变得凄厉。 任春喂它服食的,是竹山教特意炼制的一种丹药,只一颗便能催动文蛛吐出毒雾,累积起来,连散仙也能伤得。 正常来说,应该缓慢喂服,可将此怪全部精气神一点点激发出来,灌入乾天火灵珠内,威力更添一筹,且不害其性命。 原本任春预备等灵珠到手,才使出这等手段,再把文蛛带回当个灵兽。 现在逼于无奈,反倒是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尽数喂下,文蛛所吐毒雾,在短时间内,毒性就升到最猛烈,也将性命不保。 石明珠毫无防备,顿时身体一软。诸葛英功力深厚一些,勉强支撑住,就要御剑带着两人离去。 孟秋沾染了一点,顿时头脑发昏,忙一催胸口石犀,一点清凉落入肺腑,传遍全身,毒性顿消。 他伸手一掏,将石犀拿了出来,塞到诸葛英手中,道:“道友快快运功!” 诸葛英只觉手上一凉,不及多想,将法力灌注其中,青光盈盈,裹住他和石明珠,凉意钻入胸口,片刻就有道道黑烟,从头顶透了出来,神魂为之一清。 孟秋却将于潜琉璃一抛,落入半空,青光大作,分出二十八道,落入谷底,勾连住了那些阵旗。 乌云重聚,轰的一声大响,一团房屋大小的电团,落了下来,一个闪烁,砸在任春身上。 后者都未能发出一声,光芒一闪,整个人化成飞灰。 诸葛警我吓得一个激灵,奋力往上一窜,一口精血喷在明珠上。 “嗡”的一声,此珠光华猛然一收,又骤然炸开,哗的一下,现出一丈余的孔洞。 “笑师弟,走!”他自爆法宝,脸色变得惨白,带着尉迟火、万珍以及李文衍的尸体,从洞中一穿而过,催动飞剑,眨眼逃得极远。 原本是有点存稿的,阳了个阳,就全没了,又要重新攒! 第87章 后续之事 第88章 后续之事 孟秋主持伏魔大阵,自然能够感应到诸葛警我的动作,但其果断自爆法宝,也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窜逃而出。 他忙催法力,炸洞猛然收缩,至三四尺时,忽见琉璃光晕一晃,一道人影显露出来,半个身躯已落在了阵外。 “哪里走!”孟秋一引,凭空现出一道水桶粗的闪电,抽打在人影身上。 此人惨叫一声,露出面容,果然是笑和尚。 他顾不得其他,一口精血吐在飞剑上。那无形剑遁果然神妙无双,将他一卷,赶在洞口合拢之前,飞出阵外,顷刻如盐入水,散于无形。 孟秋将操控阵法的玉牌往诸葛英手里一塞,道:“道友你来主持此阵!”便要起身去追。 诸葛英连忙将他拦住,道:“孟道友,你已重伤了他们,出了心头恶气,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他们去吧!” “动手之前,唯唯诺诺,百般忍让,都不妨事。既然出手,怎可迟疑,自是要斩尽杀绝。”孟秋不以为然,清玄剑已然在手。 “道友且慢,听我一言。”诸葛英苦笑一声,晃了一晃玉牌,法力涌入,阵法已经重新稳固,道: “那姓李的女子用的白云大师的剑法,想必是其弟子。白云大师虽然修道年长,德高望重,但毕竟不是嫡传。 峨眉内部形势错综复杂,几派之间关系淡漠甚至争斗不休。你杀了一个李姓女子,或许只她师父生恨,及齐掌教为了脸面,会出力拿伱,其余长老指不定就袖手旁观。 但那小和尚用的苦行头陀独门的无形剑,虽也非嫡传,架不住他师父神通广大,地位非同小可。 诸葛警我不但是玄真子道长的徒弟,还是峨眉三代弟子之首。一旦有失,峨眉派定是要将天翻过来,惩戒凶手。 虽然不像凡人所说,修仙者能掐会算,但感气摄形的法术,峨眉定是不缺,无非就是代价大一些。 只你给他们捕捉到了一丝气息,便如草蛇灰线,踪迹显露,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他们手段。” 孟秋尚是首次得知这种手段,脸色一变,顿时止步,道:“嘿,大派手段真是多样,又爱护短,难怪我所见散修,无不向往!” 诸葛英笑道:“散修逍遥自在,成道者亦不乏其人;大派弟子碌碌无为,止步筑基者不计其数。 若非贪图法侣财地护持,何必投入门派,受各种规矩约束,任师长随意差遣?” 他见孟秋不再执着,当下一催法阵,雷霆轰隆隆的落下,道道白光,炸开在五彩毒雾中。雾气一阵翻腾,片刻功夫,俱都消散无形,妖氛瓦解。 那文蛛整个缩成一团,已无生机。孟秋和石明珠检查一遍,谷内并无其他生灵,便收了法宝。 空中只余一个浑圆的火球,栲栳般大小,不似先前虽然光焰较大,却带阴晦之色,此刻光辉凝而不散,异常明亮,映衬得整个山谷,都是赤色,人也都变成红人。 孟秋将之牵引过来,诸葛英道:“经了这次雷劫,乾天火灵珠凝炼精纯,气候已成。 不过此珠神异,一旦放开,精光上烛九霄,亮丽显眼,恐为外人觊觎。道友可使个藏光晦影的障眼法,将之变小。” 孟秋依言作法,火灵珠周身火光渐渐收敛,化作一颗鹅蛋大小的红珠,形若圆球,赤红似火,摊在掌上,滴溜溜不住滚转,体积虽大,却甚是轻灵,余者无其他神异。 收得此宝,三人又将谷中收拾了一遍,无有遗漏,便御剑飞回了武当。 …… 甫一落地,几人匆匆赶往后殿静室,半边老尼及张锦雯、孔凌霄等,都在其中。 孟秋见着石玉珠躺在石榻之上,面容依旧惨白无有血色,只是气息回复,却又没有醒转,忙问她伤势。 半边老尼伸手一摊,掌心有一根牛毫般大小的金针,道:“此物是白云老尼为了应付某个对头,特意炼制的诛魔至宝戮魂针。 一经放出,感应敌人气息,快逾闪电,直奔神魂而去。若是中招,非得有大法力护持,并服用救命丹药,否则一时三刻,魂魄枯竭,真灵不存。 幸亏锦雯机警,预先让玉珠服用了护心丹,又不惜法力维护,才保住她的一条性命。 不过这伤势十分麻烦,要想痊愈,非得往云南桂花山福仙潭红花姥姥处,摘取一株乌风草回来,练成丹药,方可解救。” 孟秋这才松了口气,当即深深一礼,道:“都是我贪心作祟,连累得玉珠道友受此磨难。 我与红花姥姥的弟子墨凤凰申若兰道友,有过一面之缘,愿意前往福仙潭,求取灵药。” 半边老尼摇摇头,道:“那老婆子早年仗着法力浑厚,手段不俗,心气颇高,谁也瞧不上,很是得罪了一些同道。 近些年来,不知怎地糊里糊涂引发了地仙二劫,又察觉渡不过去,心里惶恐,拼命巴结几个大教,特别是峨眉派,妄图求一门秘而不传的转世之法,以图来世。 你这样的晚辈散修,当年就不被她看在眼前,如今又得罪了她指望着的峨眉,哪里会予你灵草?” 孟秋咬牙道:“玉珠道友为助我而来,便是再有难处,我也要尽力一试。” “武当亦是大教,那老婆子不敢得罪峨眉,就敢得罪我派么?此事无须你操心,我自会处理。” 半边老尼劝阻了他,又冷笑一声,道:“况且玉珠受伤之事,分明是他峨眉不讲规矩,与你何干? 这戮魂针虽是炼魔所用,但也异常歹毒。若用在邪魔外道上,自是不用拘束。 但武当和峨眉同属正教,纵使敌对,也要留有三分余地。 那李姓女子,心肠歹毒,对我徒儿下此狠手,她死与不死,我也要上门找白云老尼问个明白!” 孟秋心下稍安,暗道:“师太大度,我却不能忘恩负义。终究是峨眉死了人,以他们的霸道,不会轻易罢休。 我留在武当山,他们找来,只会给师太添麻烦。况且要是峨眉派出的是醉道人来,我又如何自处?不如出去躲一躲。”当即便要离开。 半边老尼叹了口气,道:“你不必担忧,峨眉先动手伤我徒儿,你杀了他家弟子,就是师出有名,他们要敢找上门来,我自会与他们分说。堂堂武当,难道还护不住你?” 越是如此,孟秋越是执意要走。 半边老尼见实在留不住,便遂了他意。等他离开,立刻带上张锦雯、石玉珠和诸葛英,气势汹汹的赶往峨眉。 第88章 兴师问罪 第89章 兴师问罪 武当派一行人剑光极快,很快到了川中峨眉山深处,霭霭云雾,层层叠叠,难辨东西。 半边老尼照定一处,骤施手段,但见金光一闪,雾气顿收,剑气直透入七层云雾封蔽,落到里间,照出一个高崖。 “唉,半边道友,何必发火,还请入内一叙!”一个温润的声音传了出来,随着话音,那云雾往两旁避让,露出一条道来。 几人落下云头,只见这处高崖甚是宽广,地面如刀割斧剁,平整得如湖面。四方俱是灵秀峰峦,生满奇花异草,入目繁复,又幽香暗藏。 前方有一几十丈高阔的洞口,藤萝披拂,许多不知名的奇花生长在上面。绿苔痕中,隐隐现出“凝碧“两个方丈大字。 左侧是天半一道飞瀑,降下来汇成一道清溪,弯弯绕绕的下行。右边有一棵大楠树,高达百丈,树身粗也有好几丈,横枝低极,绿荫如盖,遮蔽了数十亩方圆地面。 洞口站着一人,身形修长,八尺有余,颊下五柳浮须,面如冠玉,轻袍缓带,蕴藉儒雅,右手摇着一柄折扇,神情甚是潇洒。 半边老尼拱手作礼,道:“齐掌教,想必我这次来,你已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今日不给我个交待,武当派绝不善罢甘休。” 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大教峨眉派掌教,乾坤真气妙一真人齐漱溟。他见来人气势汹汹,也不生气,将手一引,笑着道: “我也是刚才得知此事,正与几位师兄弟们商议,道友何必着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武当众人随他入了后头,别有洞天。 时值日昳,云净天空,日红如焰,阳光广被,照得远近峰峦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镀上了一层金箔。 天空是一望晴碧,偶有片云飞过,映着日光,玉簇锦团,其白如银,其薄如缕,其透如纱。 右有群山矗立,凝紫黄金,山容穆静。左有危崖高耸,崖顶奔涛滚滚,浩无涯际,闪起千万片金鳞,映日而驰。 到了崖口,又起一百丈飞瀑,天绅倒挂,银光闪闪,直落千寻;钟鸣玉振,宏细相融,汇为繁籁,传之甚远。 这一番模样,自与武当派的布置截然不同。 若说武当是殿宇楼阁,紫霄威严,天帝之居,这里便是洞天福地,鸣鹤走鹿,一派逍遥仙家景象。 齐漱溟迎了几人到得殿中,此处已有数人。 诸葛警我脸色苍白,站在一旁。笑和尚跪在地上,神情委顿,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脸上及裸露出来了的肤色黑一块白一块,几处皮肉外翻,内里一片焦黑。 堂中坐着数人,见得武当众人入内,皆起身相迎。 左位最上首是一个女尼,年约四五十岁,面有戚色,半边老尼认得是白云大师,冷哼了一声。 往下是一个瘦长清秀的青年,国字脸,方嘴唇,眼眶微突,穿一声青色道袍,拱手道:“佟元奇见过半边大师!” 排在万里飞虹佟元奇之下的,是背着个大红葫芦的醉道人,恰在山中,被齐漱溟叫来商议。 一番介绍,半边老尼坐在右侧宾位,却不说话,将手一摊,现出那枚戮魂针。 白云大师喧了声佛号,道:“那孽障心性不定,德行浅薄,出手狠毒,误伤了贵派高弟,自是我教导无方。 但请师太念在她已自取其祸,丢了性命,一身罪孽随之而去,将这一场误会消除,免得两家伤了和气。” 半边老尼冷笑道:“两家争端,原不罕见,只要有所分寸,我还有脸上门不成。 我那徒儿,携了紫烟锄,若不顾念两家交情,肯下狠手,岂会落得横卧在床,几近丧命? 依大师意思,作恶之人只要一死,便可用一句误会,当做无事发生,那我要请问齐掌教,将来两家弟子再度遇上,是否生死由命?” 峨眉派虽是正教魁首,势力冠绝各方,也绝不敢承认弱肉强食,一切以飞剑论高低。 否则失了大义,盟友纷纷背弃,不说那些个蠢蠢欲动的魔道势力,就算五台、华山、北邙等派一拥而上,峨眉也只能坐困川中,不得外出,叫长眉真人多年谋划,一朝成空。 齐漱溟苦笑几声,连称不是。那佟元奇有些坐不住,道: “贵徒重伤卧床不假,可白云师姐的徒儿万珍,我徒儿尉迟火,一样是毒气入体,奄奄一息,又该作何计较?” “他们是我徒弟暗中偷袭所伤,还是觊觎别人灵宝,又技不如人,受了竹山教妖人所驱使的文蛛毒气侵袭?” 半边老尼早将事情弄得明白,哪容得此人偷换概念,语气半讽。 佟元奇怒火一烧,便要再说,齐漱溟连忙将他拦住,道:“错便是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此番罪魁祸首李文衍已经身亡,这笑和尚是领头的,我已飞剑传书给苦行师兄,请他回来再做责罚。 齐某亦知只是这些,远远不够。师太若还有什么要求,但凡峨眉能够做到,绝不推辞。” 半边老尼心里一跳,语气放缓,道:“老尼此来也并非是要贵派如何补偿。只是贵派那弟子实在太过恶毒,要不是我大徒弟应对得当,玉珠已然丧命。” 她边说边想,细细思索,齐漱溟一脸诚恳,也不应声。殿内顿时静悄悄的一片,恍如寂夜。 过得一阵,半边老尼叹了口气,道:“既然齐道友这般如此风光霁月,老尼这口气也算出了,余下的赔偿,武当派也不缺。 如此就依白云大师所言,祸首已死,便到此为止,两家当做无事发生,不可再牵连旁人。” 张锦雯和诸葛英等心中诧异莫名,不解为何她气冲冲的赶来兴师问罪,又虎头蛇尾。 “师太大度,齐某佩服之至。”齐漱溟一怔,起身长长一揖,道:“不过师太不追究,我等却不能马虎。 李文衍师侄虽死,还有笑师侄算是同谋。等苦行师兄从东海归来,便让他亲自上门赔罪。” “如此也好。”半边老尼应承下来,便起身道:“事情已了,我等便不多待,就此告辞。” 临近出门,忽然又道:“那位散修孟秋,是我玉珠徒儿的好友,并有救命之恩,峨眉众位,打算如何处置?” 第89章 两派决议 第90章 两派决议(第五更) “即便此人不出手,峨眉家教严格,一样不会轻饶了文衍师侄,何须他一外人画蛇添足。”佟元奇道: “非但如此,他胆大包天,不止一次针对峨眉。据我弟子罗九说,前些年在凡间就曾被其欺负。” 言外之意,自然是不想放过孟秋。 半边老尼眉毛一挑,刚要反驳,冷不丁醉道人开口道:“罗九那孽障还敢到你面前搬弄是非? 戴家场斗剑一事,是极乐真人定下的规矩。他什么东西,也敢胡乱插手进去,还是偏帮外人,与我为难。 那孟秋受我差遣,将孽障赶走了事,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早叫杨达取了他的狗头。 你要为其报仇,不必牵连他人,尽管找我便是。” 佟元奇怒火中烧,便要开口呵斥。齐漱溟咳嗽一声,道:“两位师弟,眼下不是争执此事的时候。” 又转过身道:“此人虽是帮了师太徒弟,毕竟与我派而言,也算挑衅。如峨眉不出手,怎么对同门上上下下交待? 况且传扬出去,惹得同道耻笑,对我派声望也是打击。将来其他人依葫芦画瓢,峨眉如何自处?” 半边老尼寸步不让,厉声道:“齐掌教既然知道孟道友是为了我派弟子出手,便冲着我派来便是。若不护他,传扬出去,武当派又该如何自处?” 她目光直视齐漱溟,两人脸色都冷,顿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半边师太所言极是,知恩忘报,关乎根基之事,大派所忌,掌教师弟稍安勿躁。”白云大师连忙出来打圆场,又朝半边老尼道: “不过此事关乎峨眉脸面,是一定要出手报复。此人又并非武当弟子,师太纵然能够护他一时,总不能护住一世。 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对伱我两家、对此人而言,都是一好。” 齐漱溟和半边老尼借了台阶,缓缓点头,又坐了回去,探讨半天,才得出结论。 武当派不可阻止峨眉派追杀孟秋,但峨眉派也要答应,不得使用感气摄形的法术,且承诺派出的修士,不能超过筑基修为,以五年为限,过后不再追究此事。 做到这个地步,双方已不可能再让步。半边老尼沉着脸,出了凝碧崖。 行路到了一半,张锦雯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出,问道: “师父,你来时曾说,此番过来,非要峨眉付出一定代价不可,为何又轻易将事情揭过?” “非止你们满腹疑问,我亦是如此。”半边老尼皱着眉头道:“你们跟峨眉打交道日子浅,不知他们过往霸道行径,简直顺昌逆亡。 今番虽然占得道理,我也殊无把握叫他们低头。岂料那齐漱溟竟这般好说话,其中定是有诈。” 石明珠问道:“或许是他们自知理亏,又见师父亲自上门,才不得不认错。” “若三丰祖师亲自上门,他们才会承认有理亏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半边老尼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 “况且我一再提及玉珠状况糟糕,若是有心认错,怎会不闻不问,显然是并无半点诚意。” 张锦雯等这才恍然,又道:“那师父为何同意苦行头陀上门?”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半边老尼停了剑光,叹了口气,道:“孟道友为了玉珠出头,我派却无法护住他,真是惭愧。 锦雯,你速去他洞府一趟,将今日两派决议告知于他。叫他不要理会斗剑之事,寻个地方躲藏,五年之后再出山。 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往昆仑山去,大不了我舍下脸面,叫知非师弟和钟师弟庇护住他。” 半边老尼在昆仑时,与知非禅师和钟先生关系不错。但上次一干长老诘难她加入武当时,二人秉持中立,她不免有些迁怒,许多年不曾往来。 这次为了孟秋,肯出面联络,已是极不容易。 张锦雯领命,仗剑飞快离去。 …… 孟秋从武当山出来,一路疾行,很快回了洞府,依依不舍的看了一阵,将一切封存,去往了边上的金石峡。 此处环境依旧如昨,除却平地的小草枯荣了一茬,其他毫无变化。 “俞道友,在下即将远游,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洞府内那处地火,少了人打理,难保不会生出意外。” 孟秋掏出一面玉牌,捧在手上,语气诚恳,道:“这是我洞府的禁制玉牌,道友若有闲暇,可否看顾一二。” “咦,你好像并未住多久。看你这模样,似乎对那洞府颇为珍视,为何要急匆匆的离开?”俞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孟秋叹道:“我亦不心甘,但得罪了峨眉派,不得不走。一旦他们使出感气摄形的法术,十有八九会丧命,只能流亡海外,或有一线生机。” “感气摄形?”俞峦很是好奇,道:“你做了什么大事,竟惹得峨眉派如此大费周章?” 孟秋也不隐瞒,将天蚕岭斗剑之事,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你却是想岔了。”俞峦笑道:“晾那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有何重要,值得峨眉耗费这般巨大代价? 要知感气摄形可非易事。先要从沾染了你气息的法宝或是法力上提取一丝气机,这倒不难,毕竟你杀了那女子,留了痕迹。 接着要收集很多珍贵的灵材,由三个地仙出手,各自耗费百多年的法力,经由七七四十九天,以你气机为凭,祭炼出八方路引。 路引或是飞剑,或是纸鹤,模样不限,一经动念,只你在十万里内,便会生出感应,追踪而至。 十天之内,路引只能动用一次,每次持续时间,全看个人法力。便是地仙出手,也不过能坚持八个时辰。且此术三年过后,气机便会消散。 你掂量掂量,那女子并非嫡传,又无什么厉害长辈,峨眉派会不会这么麻烦。” “多谢前辈告知。”孟秋稍稍放心,虽然觉得对方说的有理,但也不敢赌,只想着远远逃往海外,倒时即便峨眉真弄出这一套,也不能够轻易找到他。 俞峦又道:“况且那半边老尼,我也有所耳闻,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定会帮你从中转圜。 这玉牌我先收着,反正时间还够,你不要急着离开,等上十天半个月,即便要逃,也来得及。” 孟秋依言,奉上玉牌,回了洞府,果不其然那张锦雯来报信,告知两派商议。 “若真是筑基前来,只要不手持紫青双剑,不见得是我对手,确实不用害怕。” 他不由得大松一口气,又到金石峡洞府致谢过后,预备闭关五年不出。 第90章 平地波澜 第91章 平地波澜 一晃眼的功夫,就是几月,其间洞府边只些个鸟兽前来,并无人迹。眼见是夏日,府外山瀑直落,水汽蒸腾,分外凉爽。 那日张锦雯来报信,曾言之后峨眉或会跟踪,一直没有再来过,以至于孟秋现在像是聋哑一样,全然不知当下情形如何。 许多天不曾出门,这日他心血来潮,静极思动,便出了洞府,也不往别处,寻了前番在崖顶布置的石桌石凳赏景。 晴空万里,天蓝云淡,入目满是苍翠,耳听飞湍激流,叮咚似钟磬之音,袅袅不绝,正是悠然。 忽然一道碧光,从云端直落而下,尚在半空,就听着有人惊异道:“这里不是个荒地么,为何多了片云雾,莫非有人居住?” 孟秋暗运目力一看,来者紫面大头、貌相丑怪凶恶,说话声音却是如狼嚎一样。所驾云光,也是绿阴阴的一片,十分妖异。 “怎地又是竹山教的人?”此人胸口一个黄色的三角配饰,反衬阳光,明晃晃很是耀眼。 只不是峨眉派的人,这样一个竹山教的筑基修士,孟秋也不放在眼里,隐在一旁。 此刻洞府外布满轻雾,乃是修士惯用的隐藏手段。一般人见了,即便不离开,也会大声招呼。 这人却不管不顾,硬冲入内,降落在瀑布外,往四周一看,找不到门户,便将肩膀一摇,飞出一柄黑铁色的三股叉,往前一撞。 烟雾一阵翻涌,法阵自起反应,将攻击拦截在瀑布外。 “还真有人?”他怪叫一声,伸手一指,法力到处,三股叉猛地朝前一扎。 白雾顿时像河面的波涛一样,起伏不定,轰轰的几声,从瀑布里头钻出几道闪电,炸响开来。 妖人猝不及防,吃了一记,头发倒竖,面如锅底,不禁大喝一声,放出一团暗绿妖光将身护住,同时叫道: “我乃竹山教黑手真人乌蒙,洞里头是何人,快快出来迎接!” 孟秋常住洞府时,怕误伤了人,法阵威力只开了十分之一,是以让乌蒙误会,认为此洞主人修为并不如何。 他叫几声,见无人应答,恼怒异常,道:“我奉教主命令,四处搜罗人才,好心好意过来邀你入门,共研仙法,你却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乌蒙身上又飞出四枝飞叉,齐齐撞在护洞法阵上,一击不成,接二连三,霹雳爆响。 “这人怎会如此愚蠢,难道不知道洞府外的阵法会自动反击么,还在较个什么劲?” 孟秋本有些奇怪,可看乌蒙越打越起劲,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恐怕是以为主人不在,打的是这洞府里头宝贝的主意。 他听了一阵,对方翻来覆去,也就是念叨要邀人入教,便知是无意来此,没了兴趣,取出玉牌一摇,法阵威力骤然加强,水桶粗的电光一闪,突入妖人护身绿光中。 乌蒙被电的浑身一麻,法力顿失,不得动弹,飞叉纷纷坠地,眼里满是惊骇。 孟秋却不等他反应,飞剑一起,立时将之斩成两段,接着一道火光扑至,烧成飞灰,原地只余五把飞叉和一个百宝囊。 这妖人修为不高,干的也是四处奔逃的苦力活,自然也没什么好东西。 孟秋打扫完痕迹,想了一想,又往金石峡去,拜见俞峦,提醒此事。 俞峦叹了口气,道:“那些个竹山教众,并非第一次到此。我隐居几十年间,来来回回的七八次,都是劝我入教。 若非我有些本事,他们怕也会直接用强,打上门来。我记得上一次来还是十年前,想不到这次找上了你。” “那俞道友以为,我该如何应对?”孟秋连忙发问。 俞峦想了一想,道:“伱若有别的去处,暂时外出躲避些时日吧。竹山教里头无甚高手,法术也不精奇,但有一桩,便是人多。 自其初代教主创教以来,就不拘好赖,随意收容修士。闹到如今几百年,也不知有多少人。 这还是当年长眉真人勒令他们,不准踏出云贵川三地,否则人数还要为多。 即便其中大半都是练气,也烦人得很,总是没完没了的上门搜寻,杀之不绝。除非能将他们打疼,否则难堪其扰。” 孟秋半信半疑,归了洞府。果然短短半月,先后有三波人到此,拢共十来个人,都只练气。 虽是顺手就能了结,但惹人发火,且难保哪天,冒出一个白首仙童任春似的散仙修士。 孟秋有些忿忿,峨眉派都未能让他离开,反倒是被竹山教逼迫不得不搬家,怒道: “若我将来修道有成,定要打上门去,叫他们尝尝有家不能归的滋味。” 眼下他已不知去何处,又不愿离着中土太远,忽而想到前番米明娘在雪山之中藏身多年,无人知晓,遂动了心思,往西面去。 飞了许久,先前还是一片绿野,往后渐渐荒芜,直至地下一片白色,孟秋才慢慢降落云头。 只见群山绵亘,岗岭起伏,龙蛇盘纠,婉蜒不断,雄伟磅礴,气象万千,与中土名山大不相同。 虽在端阳藻夏之际,此地一样是高寒冷岭,冰雪积年不消,一望纯白,过去何止千万余里。 孟秋一路探看,除了山顶亘古不融的积雪外,寸草不生,漫说人影,连个鸟兽都看不见,正是适合隐居。 他细细探索,寻得一座高山更加奇崛,群岭环抱,凌云拔起,形势非常险峻。 孟秋兜了好几个圈,才在极为偏僻处寻见一个深谷,景物清幽,杂花野树,满山满崖都是。 这时日光已渐渐升起,许多奇花异草,浴着晨雾朝曦迎风摇曳,依旧清明。 孟秋越看越爱,不由大喜,刚要落下,忽然深谷内腾起漠漠黄尘,漫漫红雾,围绕着一片十五六亩方圆的地方。 红雾中一朵丈许大小金莲突然涌现,像神龙卷须一般不住夭矫飞舞,射出万道金芒,只闪得两闪,雾气像刚出锅的蒸气一般直往上面涌来,冲撞了到了山顶雪峰。 大如小山的雪团正从孟秋脚底下扫将过去,溜奔谷底。滚到离谷底还有百十丈高下,被一块突出的大石峰迎撞个正着,又是山崩地裂一声大震过去,便是沙沙哗啦之声。 孟秋不曾防备,吃了这争斗的余波,吓了一跳,不觉显露了身形。 第91章 无妄之灾 第92章 无妄之灾 “谁在上面?郑八姑,你还请了帮手来!” 一道嗡嗡的声音传来,孟秋循着往下看去。 半峰腰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洞,洞前是一块平伸出去的岩石,上面坐着一个豹头环眼、躯鼻阔口的蛮僧, 穿着一件烈火袈裟,赤着一双腿脚,手中捧着一个金钵盂,面前有一座香炉,里面插了三支大香,长有三尺,上供着一个葫芦,那黄尘红雾便是从这里面涌出来的。 蛮僧探出来人只筑基修为,顿时便不放在心上,不过伸手一指,随意从红雾中分出一股,化作一条蟒蛇般,气势汹汹的卷来。 孟秋不敢大意,催动于潜琉璃,顿时身上青光莹莹,如水般荡漾,那雾气隔绝在外,心道:“我飞了许久,怎地还在川边,底下竟是郑八姑。 此女虽然正邪难辨,但总比这个妖僧,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来得好。容我先试探一番。” 当即放出清玄剑,化成一道青光,如坠星一样,直奔着那蛮僧斩落。 蛮僧并不在意,又催动葫芦,化出一道蟒蛇样的黄尘,和先前红雾绞合一起,盘旋而上,先将剑光吞入其中,又来咬孟秋护身法光。 这时,从山谷底下暗暗传来一道生冷的声音,道:“那小辈,这蛮僧是滇西魔教毒龙尊者的师弟西方野魔雅各达,魔法非同小可,你不是对手,还是早早退去。” 孟秋也听得劝,先以于潜琉璃放出光辉,将尘雾排开,又当即召回飞剑,预备要走。 “来都来了,那就留下吧。”雅各达自不会放人离去通风报信,红雾黄尘骤然加速,绕过孟秋,冲入半空,散成一片,反向笼罩下来,一阵阵腥味扑鼻。 做完这一切,那蛮僧以为手到擒来,竟不再管,满心用在与谷底郑八姑斗法。 “小辈,我出手破开他魔法,你速走!”伴随郑八姑的声音,那金莲一个盘旋,现出真形,原是一把飞剑剑光凝结。 飞剑往上直走,但见光华一盛,拖曳出一道十丈长的金光做尾巴,穿出红雾,落在孟秋头顶的尘雾中,凝出朵朵莲花,飞射四方,接着猛然炸开。 雾气受了影响,顿时散成一点一点,往四面八方激荡开来。 无数小山般大小的雪团从峰顶坠落,撞在凸起的巨石上,激碎成千百团大小冰块雪团,映着朝日,幻出霞光绚彩。 碎雪飞成一片白沙,缓缓坠下,把谷都遮没,雪花飘飘,天地一片苍茫。 一座兀立半山腰的小峰也被雪团撞折,接着又是山石相撞,狂风忽忽骤起,各种异响连声不断,一齐涌入山谷之中,嗡嗡之音不绝于耳。 雅各达措不及防,被郑八姑破坏了法术,恼怒异常,见孟秋升到半空,喝道:“休想逃!” 将左臂一振,臂上挂着的禅杖化成一条蛟龙般的东西,电也似的射将出去,直取对方。 经历过许多场争斗,孟秋经验已是十分丰富,心知即便能躲过此击,蛮僧定也会有后手,一发狠将法力涌入清玄剑中,打将出去。 天上一挂虹光,虽只黑白青三色,却与这漫山遍野的雪景十分相衬,分外美丽。 雅各达大意之下,不及反应,叫清玄剑落在身上,那手中金钵盂仓促间冒出一黑一白两道法光,护住自身。 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他吃了剑气化虹全力一击,虽然得法宝看护,受伤不重,却也飞出十几丈远,将面前香炉、葫芦撞得四下飞散。 那黄尘红雾没了主持,立刻如川归海,一齐往半空中掉落的葫芦里涌去。 郑八姑未曾料到竟有这般变化,但也反应迅速,金剑骤然回转,从雅各达身上一穿而过。 蛮僧慌忙闪避,仓促下未能完全躲闪,法光被破,左臂上的皮肉去掉了一大片,鲜血直流,疼得呜哇乱叫。 忙运转法术,身上腾起滚滚黑烟,卷起那葫芦和禅杖,匆匆逃窜,片刻去到千里之外。 孟秋收了飞剑,刚要说话,谷下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那未落完的雪尘,被它卷起一阵雪浪冰花,像滚开水一样直往四下里分涌开去,不一会,全都随风吹散,现出谷底。 “道友,还请入谷一叙,郑八姑在此恭候。”金剑盘旋而下,似在指路。 孟秋落下谷底一看,原来近山崖竟有一面是凹了进去,山顶上是寸草不生,谷凹里却是栽满了奇花异草,薛萝香藤,清馨四溢,令人意远。 谷凹中虽然广大高深,只正中有一个石台,旁边卧着几条青石,并没有洞。 石台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瘦骨嶙峋,长得和枯蜡一般,十分怕人,勉强挤出一丝丝笑意,道:“地方简陋,无以招待,请坐!” 她原以为对方只是个路过的小辈,但一见剑气化虹的手段,当下收了轻视,伸手一指,山上掉落一团冰雪下来,化作一个方榻,晶莹似玉。 孟秋依言,盘坐过去,便听对方介绍道:“我乃郑八姑,人称女殃神便是。因躲避仇家,隐居在此,道友从何而来?” “却是巧了。在下孟秋,也是躲避仇家,想到大雪山去寻个地方隐居,稀里糊涂就到了此处。”孟秋道: “原见这里隐蔽,且绿意盎然,下来探看,却不防备撞见道友斗法。” “道友这是赶上门来,受了我的无妄之灾。这座高山,名叫小长白山,积雪千寻,经夏不消,地势又极偏僻,从来就少人迹,伱要去的大雪山,离着还几万里之遥。” 郑八姑说完,又试探道:“我看你刚才所使,是鼎鼎大名的剑气化虹,想必也是名门出身。” 孟秋摇摇头道:“一介散修而已,承蒙铁蓑道人照顾,传了我这门剑法,侥幸有所得。” “能在筑基,就将这门剑法练成,连雅各达都吃不住,必是天资纵横之辈。”郑八姑直接道: “道友就不必谦虚了,铁蓑道人我也认得,要没点本事或交情,也是不好说话。” “原来道友和铁蓑前辈也有交情。”孟秋这一开口,反叫郑八姑嗤笑一声,道: “你却是想岔了,我向来争强好胜,和他在终南山狠斗了一场,削了他的脸面,哪来的什么交情?” 第92章 前尘往事 第93章 前尘往事 这番话打了孟秋一个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愣了一下,含糊道:“我修道年浅,属实不知各位前辈的恩怨。” “你听到女殃神的名头一点都不动容,我便知道你是新进崛起的修士。”郑八姑盘坐石台,一动不动,恍如木雕,脸上却有些惆怅,道: “算算我来此地避难,已经五十年了。新人识不得,故人不知还剩多少,仇人死了几个,可会一直等着我前去报仇?” 孟秋觉她乃是所见之人中,最为傲气的一位,又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与何人有仇,被逼入此地坐关,仍旧念念不忘。 只是他没来得及开口,郑八姑先问道:“我欲向道友打听几个人,可否为我解释? 你可曾听说过玉罗刹陈玉凤,她现下境况如何?是否已经修得地仙?” 孟秋略一迟疑,道:“伱所说的这位陈道友,莫非是优昙神尼座下弟子玉清大师?她已成就地仙多年。” “玉清大师?”郑八姑一怔,半晌才道:“玉清,玉清,她果然还是心向正教,投了优昙老尼。” 她问详细经过,孟秋却是不知,便只能再问其余,道:“那黑山妖道刘泉呢?现下可在,有何成就? 他生平最喜剑术,你这天赋,比他当年一点不差,若有机会,你可去见,他定会欣喜。” “我和刘真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可瞧不上我。”孟秋随口带过,道: “他改了个名字,叫做白水真人,修为多年没有进步。不过眼下已经投入穷神凌浑门下,据传一旦补齐根基,地仙境界指日可待。” 郑八姑木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一声长叹,道:“当年女殃神郑八姑、玉罗刹陈玉凤、黑山妖道刘泉,一齐纵横天下,桀骜不驯,那些个正教、魔道,通通不慕也不惧。 转眼经年,玉罗刹变作玉清大师,黑山妖道成了白水真人,只女殃神仍旧是女殃神。” 她微微摆头,看了一圈,头顶白雪皑皑,一片死寂,山谷虽有繁花似锦,可身躯枯坐,一动不能动,又低声道:“女殃神可还会是女殃神?” 孟秋不能答,亦不能问,端坐冰榻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时绿树吐幽,清风送寒,只簌簌雪落又声,分外清晰。 郑八姑终究是心硬如铁,很快回过神来,突然发问,道: “你是得罪了何人,竟要往大雪山躲。哪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佛门老僧驻锡,魔道凶徒出没,一个不慎,可没命在。” 她刚说完,顿了一顿,连声道:“不对,以你这天资,无论佛道,都是极爱,只会度化了去。你若有心,倒是真可去试一试。” “咳咳。”孟秋道:“我与铁蓑道长和白水真人见面那次,还有峨眉醉道人在,要引荐我投身玄真子门下,做个嫡传弟子。” “呵,峨眉,长眉真人所传,天下第一正教,好大的名头!”郑八姑微微带着一些欣赏,道:“看你眼下模样,似乎也拒绝了。” 孟秋淡然道:“我杀了白云师太的亲传弟子,得罪的正是峨眉。” “不错!”郑八姑颇为欣喜,道:“长眉真人盖压一世,是上古大圣广成子以降,最为神通广大的修士,横扫正魔诸道,无人敢不敬服。 及至传到第二代,玄真子、苦行头陀、灭尘子、简冰如,各个出类拔萃,远超同侪,已叫诸教难以抵挡。 这便罢了,横空出世一个齐漱溟,天赋更胜一筹,只百多年就迎头赶上,且手段又辣,令人胆寒。 后来虽他们为争掌教之位,内斗不休,但依旧不是其余五台、武当、华山、青城之流能够抵挡。 我记得峨眉派很多年没有亲传弟子被杀,天下人都畏惧他们,想不到你敢反抗,真是不错。” 似乎在她看来,一区区筑基散修,敢和峨眉作对,便可算是同道中人,不由生出一些亲近。 这番话语里头,信息颇多。孟秋听闻过几次峨眉内斗,却一直打听不到内中详情。 眼下来看,不单单是原着中灭尘之也就是晓月禅师,和齐漱溟有矛盾,似乎玄真子、苦行头陀等人,也都有不和。 只是这些个事情,现下倒不急迫追问,孟秋道:“那道友又是得罪了谁?” “那可就多了去了,我习性向来乖谬,行事无法无天,但有看不过眼,无论正邪,便要出手,到处结怨。” 郑八姑多年不曾与人交流,谈性很浓,一说起往事,神色都有些飞扬,道: “比如白眉和尚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以及他的姘头媖姆爱徒姜雪君,是我和玉罗刹多年的对手,曾在北天山绝顶斗法,连经七日七夜。 五台派混元老儿,华山派烈火和他师弟火星子杨烧,作恶多端,我不下一次坏了他们的事。 还和那峨眉妙一夫人荀兰因和元元老尼,极乐真人弟子秦渔和妖狐宝相,昆仑游龙子韦少少、赤身教鸠盘婆嫡传弟子铁姝等,多有龃龉。 其余野和尚轶凡、铁蓑道人、麻冠道人司太虚、秦岭石仙王关临之类,多不胜数。” 孟秋默默一算,正教、魔教、旁门,正邪两道人物俱全,得罪了个遍。这等情形竟然能逃不死,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临近末了,郑八姑自己吐露道:“只可惜一着不慎,撞在了优昙老尼手上。我与玉罗刹奋力拼斗,仍是不敌。 后来与她打赌,比拼静功,被她念动佛法,勾起心魔,一时难以自禁,奔逃至此,终究逃不了走火入魔。 还亏是守住了心魂,只落下个身同木石,动弹不得,元神倒是无碍。” 优昙神尼乃是佛门“三僧二尼”之一,虽排在末一位,却也是积年地仙,神通广大,比之峨眉玄真子、苦行头陀等,分毫不差。 若郑八姑是一地仙,还有可说,眼前所展露的境界,分明只是散仙,不得不叫孟秋敬佩有加,果然是有自傲的本钱。 只是眼下情形,有些不妙,他不由问道:“然则刚才那蛮僧雅各达,是如何找到此处? 滇西魔教势大,不定会纠集同党再来,道友宜早做打算。” 第93章 冰雪之英 第94章 冰雪之英 “要来便来,滇西教中,多是废物,只一个毒龙还能看一眼。我叫他一声尊者,无非是看在其是叱利老佛师伯嫡传的面子上,还怕他怎地。” 郑八姑霸气不减,道:“莫要看我刚才和那雅各达僵持,似胜不过他。 实则不过是引他说出幕后主使,兼知他手里有一个紫金转轮盂,是滇西教圣物,能发黑白阴阳二气,有些门道,等他祭出来,好一并收拾。” 按理来说,这西方野魔雅各达和毒龙尊者同有一师,但郑八姑一点也瞧不上,并不将其视为同门。 她微微低头,道:“我所坐这个石台底下,有一样宝贝,名为雪魂珠。 是我身子未完全僵硬之前,专一耗费二十年苦功,用彻地神针打通此山地主峰玉京潭绝顶,直下七千三百丈,从地窍中取出的万年冰雪之英所凝成。 此物神异非常,我全仗此宝,才能将体内魔性压制,续命至今。无奈何孤阴不生,坏处便是面容尽毁,躯壳也被定在此地,挪移不得。 非得有纯阳至宝,灼尽魔性,然后与雪魂珠同时作用,调理阴阳,方能脱身。至于面貌,修不修复,倒是无妨。” 孟秋心里一动,他手中那颗乾天火灵珠是雷火凝聚而成,不正是纯阳至宝么? 思忖片刻,倒是不忙拿出,听郑八姑继续道:“不过你倒提醒了我,那蛮僧来此,说是受了毒龙派遣,过来取走这件宝物,可有些奇怪。 此地是当年毒龙与我、玉罗刹一起发现,早就知道底下埋藏有雪魂珠,因对各人无甚大用,又费时费力,所以搁置。 他若要取,早就可以动手,为何偏偏等到这时候来,又不肯亲自出面,反倒指挥起旁人。” 孟秋想了一想,道:“个中缘由,我或许知道。几年前峨眉派醉道人和五台派法元在戴家场斗剑,毒龙尊者受法元之邀前往助拳,被侠僧轶凡一记三光杵打中。 据说那三光杵所发佛火十分厉害,须要入定三年,不起杂念,才得免死。或是自知无此道力,趁佛火还未将形神炼化以前,自行兵解,转修鬼仙。 毒龙尊者如果至今仍在世,应该是他教内宝物丰厚,苟延残喘至今,又想不出办法,才打起这雪魂珠的主意,试上一试。” “如真是那三光杵,就说得通了。佛门雪山一脉的心剑传承,厉害非常。”郑八姑见孟秋有些疑惑,解释道: “野和尚轶凡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他与转投峨眉的苦行头陀,还有大雪山了了和尚是同门师兄弟。 心剑一脉道法奇特,能以心为引,练出一尊身外化身。不过有个规矩,每代只一人能继承衣钵,其余者都要外出自谋前途。 了了和尚是大师兄,自然留守。苦行头陀天赋极高,又运气好被长眉真人看中,兼具两家之长,创出无形剑法来,独步天下。 只轶凡废物一些,和他们修道年限相仿,却许多年来依旧不成器,只能靠着师门传授和所赐法宝,混点名声。 如我所料不错,他眼下还未能晋升到地仙境界吧?” 孟秋点点头,道:“据说他在散仙中已是绝顶,不日就能渡过天劫。几年过去,也不知怎样了。” 郑八姑微微皱眉,道:“果然被我猜中,只是想不到那毒龙更加废物。 想当年叱利师伯何等枭雄人物,魔佛兼修,纵横宇内,毒龙得了他留下的天魔真传和滇西教派,这许多年,一样摸不到地仙门槛。 眼下更被一个野和尚打得几乎要神魂俱散,简直丢尽了师伯的脸,这滇西魔教,恐怕不久就要断了传承。” 得知毒龙尊者受了伤,不能前来,她更是轻松。孟秋反倒担心起来,道:“此地是否和青螺峪临近?” “相去不远,只数百里。怎么,你想到那隐居?”郑八姑道:“那处可是有名的洞天福地,换过不知几个主人,你得罪了峨眉,可不该找这般显眼的位置。” 孟秋摇摇头,道:“一两个月后,武当派和华山派就要在那处斗剑。我听说毒龙尊者和烈火祖师交好,要是他引此人来,道友恐怕挡不住吧?” 郑八姑脸色一变,以前她敢惹华山派,是因修为完整,行动自如,这样还有些落在下风。眼下这等状态,要被对方找着,定然无法阻挡。 “天意如此,也逃不脱。”她缓缓说道:“孟道友,伱走吧,若有心隔些年再来看。 若这山谷不在,将来见了玉罗刹,把我下场告知,她会为我报仇。” 孟秋有些不解,道:“道友为何不叫我现在去找她,或是找白水真人?” 郑八姑闭目不语,他顿时明了,全是傲气作祟,叹了口气,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 “若你能找到我师叔百禽道人公冶黄,或许有用。”郑八姑道:“只是他向来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一两个月的功夫,难以寻见。 况且你与峨眉是生死之仇,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出现在中土为妙。” 她顿了一顿,道:“你我能在此地见面,也算有缘,本该赠你一份见面礼。可惜我平生不爱那些个法宝,身无长物。 雪魂珠不能动,否则压制不住魔性,立时就要殒命。手上一柄殃神剑,陪我多年,要用来御敌。只这一枚彻地神针,有些神异,等你修到散仙,也有大用。” 说话间,从她身上飞出一枚青色细针,落向孟秋。 后者接在手里,沉默片刻,正待拿出乾天火灵珠,郑八姑又道: “修道之人,理应洒脱一些,看淡生死。你我萍水相逢,交情泛泛,不必作小儿女态。 况且即便我死,也不会叫敌人好过。反正我只差临门一脚,便到地仙,介时自会引发天劫,同归于尽或许不能,总要叫他们脱层皮下来。” 孟秋忍不住道:“道友既然已能引劫,难道不能借机成就地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郑八姑脸色顿时有些古怪,盯着他道:“我现在是真信了你是散修出身,否则不至于连天劫都不知道。 也是,无论正教、魔教还是旁门大派,向来对此事秘而不宣,即便有些散修高人知道,也都敝帚自珍,缄默不言。 现在时间尚早,倒是不用急,我可为你解释一二。且说说,你所知天劫,是要何为?” 第94章 天劫之秘 第95章 天劫之秘 孟秋难得遇到这等机会,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直起身子,道: “我曾听金姥姥罗紫烟说起过,散仙天劫,是用来洗练自身,从此脱胎换骨,使内里元神,更加贴合天地。” “罗紫烟?是岷山玄女庙住持七指龙母因空师太的大弟子么?她或许是境界低微,又是散修出身,所知不多,说的恰恰相反。” 郑八姑皱起眉头,想了一阵,才记起有这么个人,当年修为只是筑基,便不以为意,道: “所谓顺则凡,逆则仙。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天劫便是天地降下的劫数,怎会是你渡过去了,就能更加贴合天地? 修仙之目的既然是为飞升灵空仙界,实则整个过程,便是不断提高境界,将自己排斥出此方世界。 提升修为,就要依赖灵气。世间灵气本是天生地养,境界越高,法力越强,从天地汲取的灵气就越多,自然是与此方天地的同化越来越严重,此之谓灵毒。 每次渡劫,不仅仅是洗练躯体,壮大元神那么简单,更是要拔除灵毒,延缓真灵和世界的同化。 经历散仙劫,地仙三劫,天仙劫,才能将灵毒一排而空,无了世界羁绊,飞升而去。” 孟秋震撼莫名,万万想不到,所谓的渡劫,竟是这么个说法,一时有些恍惚,又觉甚是合理。 郑八姑等他消化一阵,接着道:“天地至公,视万物如刍狗,无论何人,一取便要一还,循环往复,永不休止。 天劫对修士而言,既是唯一向上之路,更可算作磨难。天地要将人诛灭,灵气夺回,因此险恶异常,十个百个也不见得有一个能渡。 且即便修道有成,也不能让人永远停留下去。自出生之日起,练气百二十岁,筑基加一甲子,散仙寿五百。 地仙天仙者,驻世不得超过一千三百载,否则同化不可逆转,真灵归散于天地,此谓修士千三百年大劫,避无可避,逃也逃不过去。” 得了郑八姑的一番解释,孟秋豁然开朗,从前许多疑惑,纷纷得到解答,忙从冰榻上下来,恭恭敬敬的一礼,道: “多谢道友解惑,这一番解释,堪称一篇无上道法,令人一扫前路谜障。” 他顿了一顿,道:“我还有一事请教,铁蓑道长曾言,前古道法,和现今道法,似乎在炼神和练气上,有所不同,道友可知其中区别?” 郑八姑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铁蓑道人传承自终南山乐众,岂会懂什么前古道法。 不过要说区别,我只听说古法精气神并重,而今法自是以炼神为主,神在气先。 你要问两者孰高孰低,我以为并无差别。盖因万法源流都是广成大圣,无论正教、魔教还是旁门,都尊他为祖,概莫能外。 此圣成道之前,巫、蛊、神、鬼、妖,力,诸法杂乱,不成体系,他集前古之法,融为一体,承前启后。 今之道法,无不是他之流传,或是演化而来,与古道法俱是一脉相承,本质上不分高下。 能将人分出高低的,是单个道法传承,有的直指天仙,有的仅能筑基。 所谓筑基无悔,便是指有的道法能让人神魂更凝练,容纳法力更多,境界提升更快。当然,所要经历的天劫也越难。” 孟秋心下大定,再无疑惑,当即掏出一枚鹅蛋大小的红珠子,递了过去,道:“我与峨眉结怨,全是因为这一枚乾天火灵珠。 此物是雷火之精凝结而成,天生的纯阳至宝。且借予道友,试试能否解了你眼下的困境。” 郑八姑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此物,毫不迟疑接了过来,略一试探,不由大喜,道:“有用!” 顿了一顿,郑重其事道:“大恩不言谢,事后必有报答!” 她立刻出手,破了藏光晦影的法术,但见这一颗鹅蛋大小的灵珠,慢慢变大变亮,片刻功夫,就已成个栲栳般大小的火球,光焰昂然。 郑八姑耗费了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将灵珠初步祭炼,能用即可,并不继续,对孟秋说道: “我要引动魔性,介时会有天魔来袭。伱若有至宝护身,可在一旁观看,对你将来渡劫大有好处。如不然,且远远躲开,免得着了道。” 孟秋取出于潜琉璃,微渡法力,发出莹莹青光,往对面一拢,郑八姑一探,道: “天生灵物,果然神奇,还经高人以佛法道法祭炼,神光清湛,心澄意净。 我身上魔性只是残余,威力不见得多大,你持此宝留得远一些,紧守心神,倒是无碍。” 孟秋依言,手捧于潜琉璃,在青光护持之下,去往了数里外的一座峰头,遥遥相对。 郑八姑准备妥当,默运玄功,身下石台骤然裂开,一道银光从中冲起,落在半空。 初始还是一个长圆形才径寸的珠子,忽而长大至石枕般,金光四射,耀目难睁,不可逼视,照得满谷通明。 她双目一闪,这雪魂珠忽然光华潜隐,落在对面那冰榻上,再无异彩。 体内魔性失了压制,脸上由白转青,两颗眼珠变作灰色,失了神采,整个人一动不动,宛若石雕。 片刻之后,孟秋忽听四外怪声大作,时如虫鸣,时如鸟语,时如儿啼,时如鬼啸,时如最切近的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这是天魔来袭,连潜心默虑,镇慑元神,催发于潜琉璃,青光将整个人包裹在内,似在寒潭之中。 声音滤过之后,依旧是时远时近,万籁杂呈,低昂不一,异常清脆,顿觉得心旌摇摇,入耳惊悸,几乎脱口应声。 这等情况之下,孟秋不敢动用剑光,否则勾动心魔,劫数难逃,当机立断,照着郑八姑的吩咐,用于潜琉璃将自己卷起,飞得极远。 直到天魔之音若有若无,才停了下来。低头一看,已经转过了不知几个山头,不由骇然。 孟秋隔着那般远,都把持不住,郑八姑直面天魔,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已是神摇意动,不能自持。 亏得她心志如铁,一点真灵在内,一捱劫数完全爆发,立刻调动隐藏在上的乾天火灵珠。 这时方交正午,烈日当空,睛天一碧,那红珠子较火还赤,看上去分外显得清明。 初时只有鹅蛋大小,一会便如斗大,夹着呼呼隆隆风雷之声,星飞电驶落下来,转眼到了头顶,火红透明,光彩耀眼。 无数火光跳动,时上时下,绕着郑八姑往来飞舞,光华四射,照耀在周遭山峦皑皑白雪上,幻起千万层云霞丽影,五光十色,甚是美观。 火光每起落一次,那魔音便消灭一层。 天魔全凭本能,又奋余力,高低之音繁复,婉转多变,摄人心魄。此盛彼衰,此衰彼盛,相持一两个时辰,才分出高下。 噗的一轻声,如有泡沫破开,一时万籁俱寂,郑八姑脸上不觉露出笑容。 第95章 殃神脱身 第96章 殃神脱身 过了许久,不闻魔音,孟秋才顶着于潜琉璃的护体法光,小心翼翼的赶来。 “魔性已除。”郑八姑道:“不过还需再有三十日,才能调和阴阳,贯通全身经脉,重获自由。 请道友为我戒备,只要挨过三天,我便能恢复部分知觉,脱身出来,勉强行动。 若有敌人过来,无须迎战,传音于我,也能御剑飞走,只是这样一来,想要再回到往日模样,可就难了。” 孟秋自不会拒绝,寻了左近一个山头,小心潜藏。 那山谷内,先是火光艳艳,映射到头上满山峦披挂的白雪上,流光溢彩。到了夜间,更是璀璨,将月光排挤一空,从天上俯视,如同火山喷发一般。 这般大的动静,十分夺目,孟秋生怕有人找来,一连两日,聚精会神,大气也不敢出。 待到第三日夜间,火光渐消,他刚松了口气,又见一块无瑕明珠,发着银光,现在谷底,仿佛天上明月倒影一般,满山满谷,洒满清辉,如水银泻地。 美则美矣,谷中银光直冲上天,和天上月亮连成了一条线,分外显眼。 如此持续到了黎明,谷底骤然飞出一团红球,红光四射,映得天上云彩和底下雪地尽起霞光,如日之升。 “好了,这三日安然度过。”底下传来郑八姑的声音,道:“接下来还要辛苦道友,继续为我护法。” 孟秋自是应承,凝神静气,守在山顶,只当是打坐修行。 多日无事,直到最后一日,天晴日朗,万里澄净如洗,遥遥见着天边忽然像是烧着了一样,红光似火。 转眼一朵妖云显露踪迹,自天边起,上下翻腾,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堆,滚滚而来,气势极凶。 孟秋连忙传声到谷底,同时飞剑早已祭出,只等郑八姑应声,便立刻卷起她逃走。 “道友且去三百里外等我。”郑八姑声音铿锵,显得十分淡定。 孟秋再一看,火云已在百里之内,不敢停留,将剑气一催,化虹而走,顷刻已到三百里外。 正待回头,忽然觉得身上一重,似有千钧重担压了下来,整个人不能控制的往下坠去,不由大骇。 “轰隆”,震天价的一声巨响,突如其来,令他耳内如灌满沙尘,头脑一晕,勉强操控飞剑,落在一座山头。 狂风骤起,呜呜之声大作,渐渐由远而近,掠过山峦表面那积年不化的白雪。每一次过,便刮走一层,很快漫山遍野都是雪花,遮天蔽日,仿佛极北隆冬降临。 郑八姑所在那山谷顶上,凭空出现一朵浓云,金蛇狂舞,似飞瀑一般,倾泻而下,打得碎石乱溅。 继而雷声大震,响彻整座山脉,四方峰顶积雪,受不住震荡,成片下坠,砸入谷底,又蒸腾起来,一时方圆千里,鹅毛浮动,飞烟四散。 那如火般的妖云,似受惊的鸟,匆忙后退,速度极快,一直退出三百里外,才驻留不动。 孟秋已顾不得,连连跳跃躲闪,让过一团团崩落的雪块,寻到一个山凹。 刚一躲藏进去,天上陡然一亮,又是一个巨响无比的霹雳炸开,令他耳鸣心怖,头昏目眩,摇摇欲坠。 一震之后,狂风骤然加剧,漫天飞雪,顷刻被涤荡了一遍,全都散去,只余那头顶浓云,电光闪烁不停。 罡风掠来,山间像被钢刀刮过一遍,非但厚雪全无,更是树折木断,岩石崩裂,连山似乎都在摇晃,常人落在其中,怕不是立成齑粉。 “这是天劫!”孟秋立刻明了,郑八姑竟刚猛至此,大敌当前,不肯离开,身躯刚刚复原,便立刻引发地仙之劫。 她是多年散仙,积累深厚,竟然引得动了成就地仙之时,最为厉害的三种劫数之一的巽地罡风雷劫。 狂风怒啸,雷火激荡,孟秋正自担心,那山谷中忽然升起亩许大一团光华,银白清冷。 这便是万年冰雪凝成的至宝,果然神妙非常,如此大的风力,竟然不能摇动分毫。 风被雪魂珠所发银光一阻,越发怒啸施威,而且围着不去,似旋风般团团飞转起来。 转来转去,变成一个个龙卷,把那一座山谷周围的山峰上的石块,全被吸起,远远望去,如撑天石柱一般。 这一根根风柱高约百丈,粗有数亩,夹在落下的道道天雷,直向雪魂珠撞来,轰隆一声大震,雷火四散飞射,石块俱成砂砾,尘覆障目。 孟秋刚松口气,耳中又听一片山岳崩颓,澎湃呼号之声,银光四围的风柱散而复合,越聚越多,根根灰色,飙轮电转。 倏地千百根飞柱好似蓄怒发威,同时往那团亩许大小的银光拥撞上去。光小,风柱太多,互相拥挤排荡,反不得前,发出一种极大极难听的悲啸之声,震耳欲聋。 相待约有半个时辰,风势正苦不得前,那团银光忽然胀大约有十倍,引得风柱疾若电飞,齐往中心撞去。 谁知银光收得更快,并且比前愈小,大只丈许。这千百根风柱上得太猛,伺时挤住不动,几乎合成了一根,笼住那山,只听摩擦之声,轧轧不已,半座山头竟被提了起来。 孟秋看得惊骇不已,难以言说。正在这时,银光突又强盛胀大起来,那风被这绝大胀力一震,叭的一声,紧接着嘘嘘连响,所有风柱全都爆裂,化成缕缕轻烟四散。 时已近黄昏,风止云开,金光大来,一轮斜日,遥浮于天际,红若朱轮。 四周被激荡而起的茫茫白雪,纷纷飘落,受阳光穿透,化作半天金霞,和天际赤彩,交相辉映,壮阔华美,无与伦比。 如非原是一片纯白的峰峦,此刻全是光秃秃的黄褐灰白之色,能活动的石块一个不见,几让人以为置身梦境,哪想到会有适才这种风雷巨变。 半空那雪魄珠所化银色光团,也缓缓落下,到了此时,孟秋便知道郑八姑已安然渡过天劫。 远方那朵妖云却是不进反退,朝来路匆匆回返。 里头盘坐两人,一个中年模样,面如重枣,赤须赤发,连全身也都是红色,着一大红袈裟。 另一个是毒龙尊者,已是瘦骨嶙峋,面似骷髅,哑声道:“烈火道友,天劫已散,为何要走?” 中年自然是烈火祖师,开口道:“女殃神已成地仙,依她手段,即便修为法力不如我,也定是极难对付,便能胜也拿之不下,斗剑在即,何必徒劳费神?” 毒龙尊者心有不甘,但只他一人,当年就不是郑八姑的对手,现在对方又进一步,更是无能为力。 第96章 佛不是道 第97章 佛不是道 眼看敌人退走,孟秋才飞下山谷。 但见原先那些个奇花异草,薛萝香藤,全都不见,只剩下遍地乱石,白雪黑尘,杂糅一起,将这一片胜地,弄得脏乱无比。 郑八姑仍旧是脸如枯蜡,身似枯藤,但总算能行动自如,笑容也较之前,灿烂太多。 见了他并不多话,挥手打过两团光华,一红一白。孟秋接来,却是乾天火灵珠与雪魂珠。 “劫难已过,火灵珠物归原主。”郑八姑道:“雪魂珠与火灵珠分数阴阳,合起则威力倍增,你且拿去,无论祭炼为宝,还是练成身外化身,都有大用。” 雪魂珠是五行之宝,孟秋当然是有想法,但手中并没有东西能够交换,不敢开口,却也无论如何想不到,对方竟随意就将这等至宝送出。 “这如何使得?”他连忙道:“我只是借出一枚火灵珠,算不得什么。道友前次已经赠了彻地神针,是我占大便宜,如何还敢要雪魂珠?” “彻地神针是前次的事,与此次渡劫无关。”郑八姑道:“你明知毒龙、烈火会来袭,灵珠借出,会有失落可能,依然是不迟疑,我若不厚礼相谢,岂不是显得女殃神知恩不报?” 孟秋有些迟疑,道:“若我拿走此物,道友就只剩一柄飞剑防身了吧?” “自然不会。我混迹多年,怎会一点准备都无?”郑八姑笑道:“况且如今我修成地仙,便可设法去取连山大师在月儿岛留下的宝藏。” “连山大师不是长眉真人的师叔么?”孟秋有些奇怪,道:“若道友去取,峨眉派怎会视而不见?” “连山大师只是长眉真人师叔,与峨眉派有甚干系?”郑八姑道:“当年大师曾发宏愿,想将诸方异派化邪为正,不惜身入旁门,亲犯险恶,不出百十年,居然作了异派宗主。 既是旁门,与向来自诩道门正宗的峨眉派,便不是一路人。他们连得了大师不少传承的玉洞真人岳韫都不肯认,何况其他? 若说我为何有资格前去取宝,盖因当年大师宏愿,着实感化了不少修士,如叱利老佛、百禽道人公冶黄、睡尼潘度等,其中便有我师雷姑婆。 众人虽未入门,但也得了连山大师不少教诲和传承,视之如师。一时声势浩大,还要盖过许多门派。 只可惜大师成道时节,万魔嫉视,群来侵扰,终致失了元胎,以身殉道,在月儿岛火海之中火解化去。 临走以前,他用无边妙法,将遗留下的数十件仙篆异宝,连同遗蜕,封存海底。并留遗偈,每逢七十二年,开海一次,当年得他传承之人,尽可入海寻珍。 只可惜前几次到了时候,能够开启宝库的那把铁伞钥匙,被一对妖道师徒藏了起来,以至大伙皆束手无策。 我曾得了妖道徒弟的一点线索,正好距离下次开海,还有好些年,足够找出他来。” 孟秋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道:“当年我往嵩山采药,曾撞见过少林派几个和尚内斗,得了一枚玉佩,说是什么铁伞道人留下的宝藏,就藏在成都慈云寺,不知是否有关?” 他取出放在百宝囊底的那枚玉佩,递了过去。 “那妖道确实和少林派大有渊源。”郑八姑接过,仔细瞧了瞧,颇为欣喜道:“这玉佩却是一个封禁钥匙,看这手法果然是妖道所为。 道友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等我往慈云寺一行,取了东西,若能找到开启连山宝库的钥匙,定会带你一同前往。” 孟秋已知她脾性,也不拒绝,接着又想到一事,道:“我曾在终南山左近,见到连山大师大法,将汉代仙人张免的青蜃瓶练成了汪灵泉。 我想即便大师法力无边,但既逝世许久,世上也不乏高人,为何无人打这法宝的主意?” “大师虽死,遗志却不乏有人继承。”郑八姑道:“玉洞真人岳韫贵为“七真”不说,就算那太乙混元祖师,也曾在连山大师跟前听道。 他号称传承大师之志,力求光大旁门,怎肯叫旁人动了大师所留仙迹?有这个法力的,不差这一件,修为不够的,又不敢得罪。” “这修行界各家之间的关系真是千丝万缕,但凡一个有名头的,似乎都能牵扯出一大堆子有关联的。”孟秋不由摇头。 郑八姑道:“那是自然。天下道法莫不出于广成大圣,大树枝叶横杂,不最终还是落到同一个根子上?” 孟秋反问道:“那佛门呢?” “我就不说什么‘佛本是道’的鬼话了。”郑八姑答道:“伱自己想想,长眉真人的弟子里头,为何会有苦心头陀、白云师太等? 张三丰真人飞升灵空仙界之后,掌教的位置怎会落在心明神尼头上? 还有昆仑派号称道家祖地,源远流长,这一代的首领先是半边老尼,后为知非禅师,又是为何? 滇西魔教堪称正宗,是我师伯叱利老佛创建。华山派在旁门中赫赫有名,烈火祖师却是个光头僧人。” 孟秋确实有这个疑问,前世虽然也提“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但教派之间泾渭分明。 就算讲究“三教合一”的全真教,也明确的归属于道家一脉,里头都是道士,不可能有光头的僧人。 而蜀山世界,道中有佛,魔中有佛,旁门还有佛,令人费解。 他自然开口询问,郑八姑道:“我亦不知。不过诸多前辈曾经猜测,佛门或许就是哪位前古大圣,走出了一条新路,就像当初魔道祖师做的一样。” 孟秋脱口而出道:“若是如此,都出自广成大圣,那还不是‘佛本是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郑八姑很是奇怪,道:“大圣是道家祖师不假,但祖师的传承就一定属于道家么? 若如此,那青城派朱矮子和姜庶都是水晶子的徒弟,那青城派也算是峨眉派? 混元祖师自称继承连山大师衣钵,峨眉五台岂不是一家? 你想一想,这天下修士,何曾分什么道家佛家的,不都是正教、魔道和旁门。” 孟秋到底还是受了前世网文影响太深,下意识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经此一点拨,恍然大悟。 不入大教,这般道理谁会予以分说? 短短一个多月功夫,孟秋的见识就高了不止一筹,郑八姑真可谓良师益友。 第97章 阴差阳错 第98章 阴差阳错 孟秋还待再问,忽然郑八姑道:“有人来了。”她一挥手,二人顿时潜隐。 片刻后飞来一朵白云,落在半空,接着有声音传来,道:“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半边老尼特来问候。” “原来是昆仑半边师太。”郑八姑显露身形,道:“女殃神郑八姑在此,道友可下来一叙。” 半边老尼落将下来,身边还有一位中年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脚踩一双草鞋,左脚鞋底还断了一半,纯是乞丐模样。 “咦,原来是你这女煞星渡劫成仙了,难怪烈火那贼秃掉头就走。”那花子惊咦一声,道: “听说你和优昙老尼姑赌斗,走火入魔,还是玉清道友苦苦哀求,才逃得性命。看你这模样,当年的传闻不假,原来躲在此处休养。 不过伱怕是一直没出过门吧,连心明神尼已经圆寂,半边师太做了武当派掌教都不知道。” 郑八姑挑了挑眉毛,不接前话,而是道:“半边师太法力虽高,但武当教内派系众多,怎会让一个外人骑在头上?” “此事说来话长,你自己去打听吧。”半边老尼却不生气,转头朝向孟秋,责备道: “我叫你往海外去躲一躲,为何如此不听人劝,偏要来青螺峪,真当斗剑少了你,我们就赢不了? 若不出来,峨眉派不定懒得理会,五年之期一晃而过,由得你再回来浪荡。 现在这样子,给他们瞧见了,分明是挑衅,我也不能阻拦,能得什么好?速走,速走!” 她显然误会孟秋过来,是为了青螺峪斗剑之事。 孟秋正待解释,边上那花子接口道:“这人师太认识?莫不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散修孟秋吧?” 啧啧两声,道:“不必担心。眼下峨眉正要借了贵派的势头,探一探五台派的虚实,就算见了他,也不会在这时候生事。 再者,此事有我一半谋划,可不能为了几个小辈的一点恩怨,闹出纰漏。回头我与峨眉派分说,斗剑前后一月内,不要找孟道友的事。” “既是凌真人愿意出面,那我也放心。”半边老尼想了一想,脸色稍缓,道:“孟道友,你一片好心,我也不能辜负。 既来斗剑,就不必东躲xz了。这位便是穷神凌浑,有他和我作保,相信峨眉也不能拿你如何。” 话说到此,孟秋便不好逃脱,只得谢过。 郑八姑见状,当即道:“既有人作保,孟道友且放心去,斗剑后我定会再来找你。女殃神可不管什么峨眉之类,应下的诺言,一定要完成。” 说罢她深深的看了半边老尼和凌浑一样,打个招呼,纵起金光,飞出谷去,眨眼不见。 孟秋还道她会同穷神凌浑打听,当年的好友白水真人刘泉的消息,孰料毫不提及。 另两人同时摇头,凌浑道:“磨了五十年,女殃神还是这般性子。如今成就地仙,可有得她从前那些个对头麻烦的。” 半边老尼和郑八姑素无瓜葛,并不关心,道:“孟道友,你是怎么认识此人的?” 孟秋眨眨眼,道:“我因不熟路,便提前来了此地。算算时间还早,准备找个地方暂居。 无意见得这一处,茫茫雪山之中,景色如春,探查下来,见着了郑道友在此清修,帮了她点小忙,因此有了交情。” 他转头四处看了看,叹道:“可惜好容易孕育出这么个胜地,毁于一场天劫之下。” 凌浑不以为意,道:“名山胜地,中土比比皆是,而修士里头诞生一位地仙可是太难。毁便毁了,多少年后,又会在别处复生。” 此地离着青螺峪已经很近,刚才天劫动静太大,才引得二人过来探查。因是郑八姑渡劫,虽然让人意外,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 且她虽处旁门,性情偏激,却历来行事光明磊落,并不欺凌弱小,还多有善举,可算即便非友,也不是敌。 两人去了担心,携着孟秋,飞过一阵,落在了一所庙宇。 庙外是一片森林,此季正是深秋,依旧绿荫如织,鸟鸣唧唧。山门外一片平坦的青石板,有百多丈长宽。 往内一直深入,更有大几十间房子之多,黄瓦白墙,虽不算奢华,却也清静宜人。此地偏僻,能修成这般,可见也是煞费苦心。 半边老尼边走边道:“这禅院本有一群和尚,为首的两个唤做梵拿伽音二、喀音沙布,会些法术,领着群僧奸淫掳掠,作恶多端,被我除去,将此地改做临时落脚点。” 孟秋随着二人入到大殿,左右各有一排蒲团,坐着数人。 有张锦雯、孔凌霄、诸葛英、石明珠等,以及白水真人刘泉在列,都是熟人。 让人尤为高兴的是,石玉珠也在其中,看她模样,神采完备,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显然已经康复。 孟秋按捺住心中喜悦,先同在场众人先见过礼,才上前问候,得知是从红花姥姥处采得乌风草,已痊愈许久。 石玉珠奇道:“孟道友,不是听说你远走海外,为何来了此间?” 孟秋自不可能说出实情,含糊道:“我闭关多日,思来想去,终究是放心不下,准备过来打探消息,无意被师太撞见。” 武当众人顿生好感。刘泉听过他与峨眉的纠葛,见其敢来,也变了些感官。 半边老尼将刚才渡劫之事说了一遍,非是修道年长的,对郑八姑并不熟悉,而刘泉甚是激动,道:“八姑现在何处?” 凌浑不答,点点孟秋,后者忙道:“郑道友渡过天劫后,说是有几件要是去办。” “那她可说去了何方?”刘泉追问。 孟秋答道:“我亦不知,不过说是斗剑之后,回来此地找我。” 刘泉松了口气,仔细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是有些真本事,能叫八姑高看一眼。” 其与郑八姑相交莫逆,自然知道对方性情,很是高傲,连过往好些个同门都不定瞧得起,能与孟秋相善,定也是因他有过人之处。 “谁有真本事?”殿外走来两人,一个花容月貌的青年道姑,顶着一头银丝,身着打满补丁的道袍,携着一个年轻女子进来。 孟秋不认得道姑,却见过那女子,正是当年在白阳山上,和齐灵云一起将他赶走的凌云凤。 第98章 群英汇聚 第99章 群英汇聚 修道之人记忆都不差,凌云凤也认出孟秋来,惊讶道:“是你?” 凌浑奇道:“你两个竟然认识,真是凑巧。” 一屋子的人都看来,孟秋却道:“见过一面而已,谈不上认识。”语气生硬,拒人之意十分明显。 凌浑见状,便不再问。他只看在半边老尼对孟秋很是优待,才给点面子,否则这等筑基修士,哪被他放在眼里。 那银发道姑却看向凌云凤,后者忙解释道:“曾祖奶奶,那年我遵叔曾祖之命,和灵云姐姐往白阳山取筑基真解……” 她将前事传音给了凌浑和道姑,二人虽性情古怪,但也是正直之人,听后俱都不快。 凌浑斥责道:“那白阳真解,乃是白阳真人遗泽后人,不曾设下禁制,我侥幸路过发现,也不敢据为自有。 你不过刚踏上道途,就如此自私自大。在峨眉别的本事没学到,这等霸道的性子倒立刻学了个十成十。” 凌云凤委委屈屈,不敢辩解。 银发道姑自是凌浑的夫人,白发龙女崔五姑,也暗叹口气。 如二人结怨,乃是遇了机缘出手抢夺,各凭本事,都还好说,这等贪前辈仙人之公心以为私,夫妇二人自觉丢脸。 孟秋在三人传音之时,也不闲着,而是向武当诸位朋友询问余英男、米明娘等人近况。 石玉珠状似不甘,道:“孟道友可是给了我们好大一个惊喜。师父多年不曾亲自教导弟子入门,我和姐姐拜师后,也只是大师姐、二师姐带着练气。 那位英男师妹却成了师父的宝贝,不但练气时候,三日一询五日一问,连护身法宝与飞剑,都早准备好了,只待她筑基就有赐予。 可怜我们这几个姐妹,俱都成了昨日黄花,不遭待见,只能自怨自艾。” 孟秋摇摇头,道:“伱这话可不要给师太听到,否则怕要发配冷宫。” 众人皆乐,石玉珠也一样忍不住笑。 几人又说起斗剑的安排。张锦雯道:“地仙一局,除师父和凌真人外,第三位出战的前辈,我等委实不知。 散仙局也是一样,不过定下了有根师兄和我。筑基之间的争斗,就要靠孟道友和玉珠师妹大展神威。” “魏枫娘与黄肿道人不过是两个野修散仙,有张道友和禅师出马,当然手到擒来。”孟秋恭维一声,二人自是谦虚。 这边其乐融融,那厢凌云凤受了训斥,自不敢将责任推到峨眉掌教之女齐灵云头上,只得不甘不愿的过来,行礼道: “前番小女子初入仙途,求道心切,因此急了些,做出那般糊涂事来,还请道友原谅!” 孟秋往边上一让,脸色淡然,道:“力强者辱人,力弱者辱于人,非止法宝道诀之争,婚嫁亦然;昨日如是,将来亦会如是。 凌姑娘前番作为,恃力而为,天性使然,无须分出对错,更没那个必要道歉。” 凌云凤听到“婚嫁”二字,脸色一变,又听他语带讽刺,暗自咬牙,还待反驳,就被打断。 “行了!”凌浑开口道:“这小子的意思我知道了,无非是心里不平,怕当面接了这份歉意,以后不好报复回来。 那也由你,各凭本事出这口气也好,只要将来莫后悔便是。” 这时半边老尼作为主人家,才出来道:“只要道友不出手,将来未必是他后悔。” “我又不是峨眉派的道友,岂会插手小辈的争斗?”凌浑自傲道:“师太无须激将。” “你这花子,又在后面编排人。”从大殿外进来几人,孟秋眼前一亮,里头正是有前番在衡山遇到的岳雯。 发声的却是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穿着不甚讲究,脚步也急,后面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 边上另有一个相貌清秀、慈眉善目的瘦和尚,同一个瘦长国字脸的清秀青年居中。 岳雯拖在最后,前面是一个瘦小枯干、穿得很破烂的老头。 半边老尼连忙起身,道:“苦行道友、白道友、朱道友、佟道友,你们来了。” 和尚便是“三仙”之一的峨眉派苦行头陀,和他一起的正是万里飞虹佟元奇。 说话的那个是赛仙朔矮叟朱梅,另一个老头便是神行无影追云叟白谷逸,二人并称嵩山二老。那青年是朱梅的大弟子纪登。 这一殿里头,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来了五个,若叫外人得知,修行界都得震一震。 众晚辈纷纷上前见礼,苦心头陀看了孟秋一眼,并不做声。 “矮子惯会挑拨,我要说话,何须背着人。”凌浑哼了一声,道:“就算苦行头陀来了,我也敢当面问一句,你峨眉何时能够改改仗势欺人的臭毛病。” 苦行头陀并不与他争辩,佟元奇却按捺不住,道:“凌道友这话从何说起?峨眉派向来恪守道义,行得正站得直,那曾做过仗势欺人的事?” 凌浑伸手一指孟秋,道:“这小辈在光明正大的斗剑中,不慎伤了你派一个弟子,就被迫得要远走海外,连半边道友出面都保不住,还说你峨眉不霸道?” 佟元奇忙道:“岂能一样,这小贼……” “佟师弟,无须争辩。”苦行头陀淡声打断他的话,道:“凌道友,你待要如何?” 三仙与七真先后成就地仙,只在几十年内,彼此虽未经常打交道,但也算熟悉,对方性情,如何不知? 凌浑也不尴尬,道:“斗剑前后一月,我保了这小子,你们峨眉不可找他麻烦。” “好!”苦行头陀立刻点头答应。 佟元奇却急道:“师兄,这如何使得?当日在凝碧崖,曾说好的,要这小贼替李师侄偿命。 他非但不逃,还敢如此嚣张来此挑衅,若不惩治,叫天下如何看待峨眉?” 苦行头陀看也不看他,道:“我非掌教,只来此协助武当道友斗剑,管不着你。你要出手,便自出手就是。” 佟元奇一窒,说不出话。 当初两派决意,峨眉只能派出筑基弟子出手,现下殿中只凌云凤一个,偏偏是凌家晚辈。 再者即便无此规定,凌浑说了要保,他区区一个散仙,哪里翻得起浪。 佟元奇不由看向白谷逸,此老与峨眉近乎一家,若肯出面,当能抵得住凌浑。 岂料白谷逸恍若未闻,更是进殿以来,一言不曾发。 佟元奇下意识看了孟秋一眼,总觉对方眼里带着嘲笑,气得哼了一声,一跺脚,径直出了大殿,奔回峨眉。 第99章 战前动员 第100章 战前动员 峨眉派内起了争执,小辈们料不到如此明显,面面相觑,皆不敢出声。 苦行头陀全不当一回事,道:“师太,我几个前来助拳,但听吩咐。” 朱梅虽为青城派的大长老,但和白谷逸一样,并不反驳,显然是事前便有沟通。 半边老尼也不意外,道:“如此麻烦苦行道友和凌道友、我,一起出手,迎战对方来的地仙。 岳雯道友晋升在即,同阶之内,无有敌手,便做个保险,替我这师侄和徒弟压阵,如何?” 被点名的几人点点头,自是无有二话。 半边老尼又道:“这筑基一局,虽不重要,但总要有一人来。敌人凶险,务必要以保命为先,凌道友,你带了自家晚辈来,莫非要她出战?” 白发龙女崔五姑道:“我与峨眉荀道友都以为,她在山上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出来历练一番。” 凌云凤之师,是峨眉派掌教齐漱溟的夫人荀兰英,也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让乃夫,被尊称为“妙一夫人”。 半边老尼便不多言,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一场。这女子背景深厚,两家想必已经提她准备好了护身法宝,不须担心。 人选已定,朱梅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光在这里自己计议不成,还得去探探对面的虚实。 虽然太乙混元那厮历来自高自大,总觉自己和长眉真人一个辈分,不会轻易出手。但保不齐烈火秃贼愿意给他做孙子,请了他过来。 我等虽看不惯混元妄自尊大的模样,但有一说一,他若出手,咱们这些人里,无论苦行道友还是凌花子,可一个也不是对手。” 提起混元祖师此人,在场几位地仙都面色肃然。 长眉真人在北宋年间建立了峨眉派,后脚到了南宋时候,五台派就立教。太乙混元祖师敢发誓要继承连山大师之志,光大旁门,本领自然是非同一般。 苦行头陀道:“我去一趟。”他的无形剑遁独步天下,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众人无有异议。 他刚出大殿,正待离开,忽然道:“看来是不用去了,烈火祖师来了。” 众人一惊,半边老尼连忙道:“我去见他。”说罢点了几个后辈,出了殿门。 孟秋也在其中,见着天边一朵火云,急速飞来,眨眼便到了眼前。 一行人到了寺庙门口,见着只一个浑身发红,披着火红袈裟的僧人,立在外头,倒是客客气气,道:“师太,别样无恙?” 半边老尼冷声道:“烈火,你来作甚?” “这话不该是我问师太么?”烈火祖师道:“此处寺庙,乃是青螺峪的产业,师太一行何以在此?”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来者是客,原本就该给贵派准备打坐之处,是我疏忽,有所怠慢。如若师太喜欢此地,让出来也无妨。 只是那梵拿伽音二和喀音沙布,是枫娘的记名弟子,还请放回。” 半边老尼道:“原来那两个恶僧,是华山派教下,难怪尽干些作奸犯科的事。 他二人身为修士,却伙同寺内一干贼僧,打家劫舍、奸淫掳掠,败尽佛祖脸面,我已经命人除去。 你若要要见他们两个,我便命人去铲一推灰给伱。” “可惜,可惜,他二人遇到师太,便天意注定,合该有这一劫。”烈火祖师并不生气,扫了孟秋等人一眼,道:“斗剑之期,只剩几日,师太这人选可是齐了?” “不劳教主费心。”半边老尼和对方争斗了几次,但每次交谈,总摸不清对方的意图,只能谨言慎行,道:“斗剑之日,自能见分晓。” “师太真是谨慎,一点消息也不漏,这虚实我探不到,那便回去了,斗剑之日咱们再会。”烈火祖师轻轻一笑,不待对面答话,径直架云飞走。 半边老尼领着孟秋几个又回到大殿,将方才情形一说,凌浑冷哼一声,道: “故弄玄虚。这么些年来,老秃是一点长进都无,神神怪怪,不用去理会他,我们准备我们的。 不过依此来看,他们已经是有了防备,苦行道友也无须去了,免得打草惊蛇。” 半边老尼与苦行头陀、朱梅等皆是点头,只白谷逸仍旧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并不说话,连岳雯也老老实实的模样。 …… 转眼几天过去,到了斗剑之时。 在此期间,除刘泉有事外出,众人皆留在寺庙,并无动静。且又先后赶过十数个人,都是特意来助威。 除峨眉白云大师外,其余滇池伏波崖上元宫天铁大师,岷山白马坡妙音寺一尘禅师,浙江诸暨五泄山龙湫山樵柴伯恭,岷山飞虹涧女仙董天孙等,都是散修一流的人物。 其中便有醉道人和杨达,见了孟秋,亲近如故。白云大师也全似徒弟不是被对方杀死一般,视而不见。 临出发前,半边老尼将几个地仙高人及参与斗剑的晚辈叫到一处。 凌浑开口道:“此次名义上是武当派与华山派斗剑,实则是我借了名头,欲要谋求青螺峪这一处福地,创建教派。 原本以我夫妇二人性情极孤做,落落寡合,惹了不少敌人,并不合适开创门派。 只是先师巨山真人曾说,我们这一门的心法,虽非玄门正宗,但与别的左道邪教不同,也是祖师耗费心思乃成,若不成流传,极为可惜。 道家收徒原为代代相传,门户逐渐光大,永无穷尽。譬若那凡间愚夫愚妇,日出便作,日落方息,经年苦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依旧要繁衍后代。 修仙之人亦该如此,方不负先辈拼荆斩棘、繁衍人道之真意。如自我而斩,便是当时有天大的成就,也难为将来抵补。 他老人家本欲自己开创道统,无奈何时机不至,苦修多年,解化而去,此志竟不成。 我夫妇二人谋划了这许多年,也只寻得青螺峪这一处地方,眼见得地仙劫数临近,而万年大劫也将至,若再不行动,有生之年也难完成先师遗愿。 此一战,关乎我这一门传承,至关重要,凌某夫妇先在此谢过诸位道友,万望尽力。” 说罢他与崔五姑郑重一礼。 在场众人除孟秋是依原着猜出真相外,其余的也早就得知,并不意外,连忙还礼。接着才出到外间,一起架云往青螺峪去。 第100章 脱脱大师 第101章 脱脱大师 青螺山是川边一座有名的大雪山,群峰竞立,山势险恶,纵横千万里,尽是白雪皑皑,终年不化,人兽绝迹。 青螺峪却在此三绝顶的一个深谷之内,藏风聚气,不但景物幽美,草木繁滋,而形势之佳更为全山之冠。 那谷是个螺蛳形,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回环,走进去一两百里,才看得见谷道。 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尽长春之树,再经几代前辈仙人法力,平添了无数仙景,益发成了洞天福地,仙灵窟宅。 正道一行人腾起云来,如浪涌而至,落在仙府前铁杉坪上。 凌浑早年来探查过几次,今次又见,不觉点头,甚是满意,遂对半边老尼等人道: “名山盛景,天地所钟,毁之可惜。我等斗剑动静太大,不如另择一处,也好肆意发挥。” 孟秋腹诽道:“那小长白山谷,被郑八姑渡劫毁坏,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其余来的一些散修并不知情,还以为是凌浑真是爱惜山色壮美,纷纷赞叹。 半边老尼知道真相,遂点头道:“我来与对方分说。” 坪上早有一群人等着,孟秋只认得烈火祖师、黄肿道人、魏枫娘三个,但看凌浑等人神色一紧又一松,便知是胜券在握。 半边老尼是正道一方领头,往前几步,道:“此次斗剑缘由,全在华山派仗势肆意而为,包庇黄肿与魏枫娘两个恶徒。 烈火教主,若你派能迷途知返,将这二人交出,我派自会罢手,还可免遭折辱。” 正教行事,自然要大义先行。 烈火祖师笑道:“他两个能躲过贵派封锁,逃来华山,便是老天要放一条生路。天意如此,我怎敢违背? 师太也是出家人,应当秉持天意,化干戈为玉帛,不伤两家和气,才是正理。” “你这秃贼,张口天意,闭口天意的,可华山派教下,全是阴邪狠毒之辈,残害无辜之辈。”朱梅跳将出来,道: “难道不怕老天看不过眼,等伱渡劫之时,多降几道神雷,将你劈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烈火祖师道:“朱道友此言有些肤浅,焉知我派所为,不是秉持天意?” 他扫了对面一眼,道:“先前便有风声,说武当派请动了峨眉道友,现下一看,果然苦行大师、白道友、朱道友、白云道友都在。不过凌道友和崔道友也来,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好在我这人实诚,见风就信了要下雨,提前做了准备。这番决战,还要请脱脱师兄主持。” 烈火祖师拱拱手,往边上一站,让出一个人来。 这人是个光头僧相,生得十分富态,双耳垂肩,两颊丰满,脸上满挂笑容,一见生喜。 身穿一件褐黄袈裟,袒胸露出大肚圆鼓鼓,脚踩一双芒鞋,一手按着一个大口袋,一手持着一串佛珠。 半边老尼刚才已认出了此人,乃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大弟子脱脱大师,见是他主持,其师必定未至,不由放心。 脱脱咧着嘴道:“呵呵,好生热闹,为这一点小事,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竟来了五个。若非先前定下三局了规矩,我们这边可凑不出人手。” “道友休要小人之心。”半边老尼道:“应承下来的东西,武当派何曾反悔过?”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脱脱笑容满面,道:“筑基期这一局,我们便叫烈火兄门下弟子秦朗、郭云璞,以及我这小徒孙慧明出战,不知贵派分派何人?” 便见有三人站了出来,两个身着红火大袍的修道人,与一个身形壮硕的光头武僧。 半边老尼神色有些不好,这三人在修行界都很有些名头。秦朗绰号小火神,以比之烈火教主,可见厉害。 火龙王郭云璞最出名便是硫磺迷魂砂,铺陈开来,似火山喷发,内含毒烟,若不甚吸入,神魂俱失。 慧明是慈云寺主持智通和尚的大弟子,年轻时号称大力金刚铁掌僧,力能抗山。修道以后,这一身天赋尽数化作法力,浑厚无比。 这三人无论哪位,以石玉珠、凌云凤、孟秋的修道年限,似乎都难匹敌。 崔五姑生怕凌云凤吃亏,将这三个敌手的底细说了一边,着她以自保为先,捎带着孟秋和石玉珠也得耳闻。 随后三人也到了场中,介绍过后,脱脱看着孟秋道:“呵呵,这位便是杀了白云大师嫡传弟子的那个少年吧?果然是面相不凡。 峨眉派可是百多年来,没有一个弟子死在外人手里,你这举动,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看你年纪轻轻,要是平白丢了性命,未免可惜。若有心,来五台山,我保你无恙。” 这件事在大派眼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散修消息闭塞,根本不曾听闻,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真是十年修道无人问,一动峨眉天下知。 众人纷纷看来,孟秋正待开口,却听白云大师道: “我那劣徒技不如人,做长辈的虽然痛惜,却无可奈何,自不会以大欺小。若有同门念及情谊出手报仇,也是他们相亲相爱。 不似你们几家,前次戴家场斗剑,被这小子杀了五台、华山、恒山几个弟子,不曾听得同门间有何反应,只法元一个喊着出关后定会报复。” 先惹五台,后犯峨眉? 众人眼光似剑,都戳过来,孟秋不免有些头皮发麻,白云师太这挑拨,简直是火上浇油。 对面几个散修,眼睛里冒出绿光,几乎要将他吞了讨好五台派、华山派一般。 醉道人气得眉毛直竖,半边老尼面沉如水,凌浑连忙传音道:“师太暂熄雷霆,眼前正事要紧。” “岳道友、锦雯、有根师侄,你们三个出来吧。”半边老尼这才勉强压住火气,道:“这是我派的散仙斗剑人选。” 脱脱同烈火祖师对视一眼,道:“呵呵,这一局我们认输。” “认输?”此举大出意料,正道众位地仙纷纷皱眉。 半边老尼忍不住道:“那两个孽障,可知输了此次斗剑,是何后果?” “呵呵,自然是清楚的。”脱脱道:“若我们输了,将黄肿道友和魏道友并这处山谷交由贵派处置。 反之,贵派若是输了,非但要赔偿他二人各一件法宝,还要负责将黄肿道友的大麻山金光洞修复旧观。” 半边老尼点点头,接下来便是此次斗剑最为关键的一局,地仙之战。 她与苦行头陀、凌浑出面,直往对方人群中逡巡。 除脱脱大师和烈火祖师外,还有白骨神君罗枭、五毒天王列霸多,毒手摩什、火星子杨烧、火法真人黄猛等诸多妖孽,但并无一人能够匹敌己方阵中之人。 脱脱大师又是一笑,道:“烈火道友和半边师太都是一教之主,地位非我等可比,做个对手,倒也恰当。 苦行大师乃将佛门心剑一道推陈出新,无形剑法天下无双,我久欲领教。 至于凌浑道友,威震天下,只能请一位老前辈出手了。雪山道友,出来吧!” 忽然从高空中挂下匹练般一条白气,落在场中,当中现出一个奇形怪物。 孟秋心神剧震,记起这股气息,不正是当初取南明离火剑,从雪山底下脱困出来的人? 第101章 雪山老魅 第102章 雪山老魅 众人注目场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位,也说不清眼前是人是怪,形似山魈,高约丈许,头如山岳,绿发红眼,阔口獠牙,鼻塌孔掀,面生寸许绿毛,周身雪也似白。 最奇是头颈后面又生着一只瘦骨如铁的长臂,手生七指,大如蒲扇,高擎脑后,掌心里冷森森射出一片灰白色的寒光。 通身皮包骨头,看去却极坚强。自腹以下,双股合而为一,天生成的一条独腿。 “呵呵,这位是七指雪山老祖,近年刚从闭关中出来。”脱脱笑哈哈的介绍道。 这怪目似冷箭,扫了周围一圈,除了那些个地仙高人,其余无论正邪,都是心中一突,许多人下意识的避开。 他的眼神在孟秋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道:“我被归一那秃贼暗算,在大雪山禁制几百年,许多后辈都不认识了。脱脱道友,你来为我介绍一二。” 声音尖锐刺耳,听去直非人言。 孟秋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这会怕是在打听情况。 脱脱还未开口,半边老尼突然道:“原来是七指雪山老魅,你当年作恶多端,不是被归一大师除掉了么?” 这样一说,当下有好几人便记了起来。此魔原是大雪山中一个精怪,来历无人得知,初次出现人间,是在唐末。 彼时他虽不像其余几个妖孽般性喜吃人,但酷爱杀戮。每逢八月十五,中秋月明,便要下山一次,就附近的村镇屠戮一空。 当时很有几个有名的真仙上门除魔,却被反杀。直至某天有人请动了达摩祖师的弟子归一大师,去了大雪山一趟,此怪才销声匿迹。 其后并无多久,归一大师圆寂,众人也只以为这妖孽已被降服,却想不到如今又重新出山。 雪山老魅冷哼一声,道:“凭那秃贼一个,若不是借了其师达摩的本领,便能胜我,也禁不住我。” 说罢又看了孟秋一眼,双目红通通的,厉色尽显,毫不掩饰。 听得此言,孟秋有了猜测,那南明离火剑,恐怕就是镇压此人所用。 心中不禁埋怨归一和尚,也不在石碑上将此事写明白,反倒刻个什么“玄天异宝,留待有缘”。 脱脱得其师太乙混元祖师提点,早就知道此怪背景,笑着将己方一圈人等,介绍了个遍,又挨个谈及正道中的地仙。 无论武当还是青城,凌浑或者白谷逸,雪山老魅自持成道得早,不甚放在眼里,直到说起苦行头陀和白云大师出是长眉真人弟子,才脸色大变,瞳孔收缩成一个点。 这幅模样,无须多猜,便知道定是当年在长眉真人手中吃过不小的亏。 只介绍了正道地仙境界的几人,脱脱便住口不肯多说。 雪山老魅伸手一指孟秋,道:“这小子是谁,难不成是长眉真人的徒子徒孙?” 众人目光又看过去,疑惑孟秋如何会惹了这几百年不出世的老怪物。 脱脱依旧是呵呵一笑开头,道:“他唤做孟秋,与长眉真人传下的峨眉派,非但无关,还有仇怨。七指道友,你才新进出世,怎地会认识此人?” 雪山老魅一听和峨眉无关,顿时松了口气。至于有仇,那个年代和长眉真人有仇的不知凡几,并不稀奇。 只是南明离火剑为他命中克星,不愿轻易吐露消息给旁人,当下扯了个借口,道:“我没来由的,看这小子不顺眼,想要杀他。” 脱脱知其敷衍,也不多问,只请他先胜过凌浑,后面再做计较。 半边老尼等见是此怪出战,神情凝重,欲言又止,反倒是凌浑神色轻松,道:“各位勿须担心,这妖孽偏安一隅,哪曾见过中土人杰,自吹自擂而已,何惧之有。” 事已至此,便是换阵,也无后备。况且天下间胜过凌浑的,就那么些个,不是天仙高真,便是积年不出的怪客,也不会掺和这档子事。 二家分出人来,大战一触即发。半边老尼趁势提议,此地施展不开,分散各处,脱脱自无异议,遂往周围雪山,选了六个地方。 与孟秋斗剑的,是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乃是慈云寺主持智通和尚的徒弟,脱脱的徒孙。若按脉络来算,是五台山一派的嫡传,自然非同一般。 此僧是一个胖和尚,五大三粗,生的眉如漆刷,眼似黑墨,一身横肉,敞着衣襟,胸脯下露出黑肚皮来。 虽不似他师祖脱脱那般喜庆,却也甚有意思,道: “孟道友,咱们这一场的争斗,无关紧要,伱看连来瞧热闹的都没几个,不如暂且押后,先去看看几位前辈斗法,涨涨见识。 一挨他们斗法结束,说不定胜负早就分明,咱们也能省把力气。” 周围只双方来了几个人,如武当姑射仙林绿华、女方朔苏曼、紫玉萧韦云,俱是受了半边老尼之命,过来护持。 孟秋同武当三女商议一番,均觉甚好,便和慧明分道扬镳,各自奔赴感兴趣的战场。 林绿华自是要去师妹石玉珠和华山小火神秦朗斗剑处,孟秋也跟来。 这二人倒是不似慧明那般跳脱,中规中矩的决斗。 但见一道青光和一条红线,在空中激斗正酣。红线便是秦朗的都天烈火剑,乃是烈火祖师亲自赐予,威力非常。 孟秋观察片刻,代入自己,暗中比较,想要胜过此人,也须出重宝才是。 那青光也不差,半边老尼耗费了许多灵材和功夫,特意为武当七女炼制的青牛剑,合则能布下武当真武七截阵,分开来也是顶尖法宝。 孟秋见得石玉珠法力不及敌人深厚,这一局有些艰难,但知她手中有半边老尼暂且传下的紫烟锄,即便落败,也不至丧命,遂放下心来。 还有另一边凌云凤和郭云璞的斗剑不知在何处,他也不想耽搁时间寻找,更无心去看,径直往半边老尼一场。 离着青螺峪遥遥千里之外,等赶到时,斗法才刚刚开始。 原来这两位教主寻到了地方,烈火祖师却道:“师太,你我斗了几次,你压不倒我,我胜不过你,再多来一次,也是一样,好生无趣。 两家都以阵法见长,不如我们比一比这个,用我派都天烈火阵,领教一下武当真武伏魔阵。” 半边老尼怎会示弱,当即应允。 第102章 地仙斗法 第103章 地仙斗法 烈火祖师将手一扬,倏地飞出一百零八道红光,在空中化作一面面火红鲜艳的大旗,落在周围山脉上,将方圆百多里地圈在里头,道了声:“请!” 半边老尼早手捧一把黄针,往外一洒,片片金鳞跳跃,似烈阳耀波,回荡无穷。一时分在烈火旗之间,化为宝剑,共计七七四十九柄。 二人各选一个山头,相对而坐,同时念念有词,道一声:“起!” 都天烈火阵首先发动,四围顿时红焰熊熊飞扬,千百丈烈火风雷,似云飞电掣一般合围上去,毒烟蒸腾,罡飘怒号,声势骇人。 此阵内藏三火,有三昧火、空中火、石中火,三火并为一气,若人、仙进此阵内,火旗展动,三火齐飞,须臾成为灰烬。 半边老尼自不相让,双手掐诀,黄光四起,连结成片,以七道飞剑为一方,各自不同。 此阵是从山势演化出来,若伏若连,若水之波,若马之驰,若赍之鼓,若器之贮,若龙若鸾。或腾或盘,禽伏兽蹲,森然万有,包罗极广。 七剑各为一势。或万马白天而下;或势如巨浪,重岭叠嶂;或势如降龙,水绕云从;或势如重屋,茂草乔木;或势如惊蛇,屈曲徐斜;或势如矛戈,兵死形囚;或势如流水,生人皆鬼。 两阵一起,风雷皆惊,四下黑烟红火,黄光金霞,充塞于空。先前还能见着半边老尼和烈火祖师的影子,眨个眼睛,皆已消失。 以孟秋的修为,自然是看不清楚,待了一阵,便转了方向,往另一个声势浩大之处去。 …… 无巧不巧,凌浑和雪山老魅选的这处地方,就在小长白山、郑八姑隐修所在。 孟秋来时,这两人已经斗出真火,声势浩大,百里之外,亦能感应剑气如霜,急寒冻人。 遥遥可见,雪山老魅脑后怪手七指一弹,发出冷森森七股灰白色光华,径由空中迎面飞去,其疾如电。 这原是老魅采取雪山地底万年阴寒之气炼成的内丹,所发白气乃地底阴煞寒毒所萃,除却有限三四件纯阳至宝,余下法宝、飞剑均难抵敌。 人在百丈以外,如被打中身上少许,能将人全身爆裂粉碎,中寒而死,比起阴雷还要厉害得多。 他满拟绝招一出,敌人不死必带重伤,不料遇见的是这几百年来,最为出色的修士之一,自有应对手段。 凌浑斗法经验十足,只这一会,已然明白修为较之敌人,确有不足,但对方法术威力大则大矣,不够精细。 自是将飞剑展开,念头到处,如长虹经天,迎着那七股灰白光华只一绞,一声爆音,纷纷散如残雪。 孟秋双目一亮,这一招看似寻常,实则极为精妙,敌人法术急切凶猛,要在一刹那之间,寻到其转折之间的破绽,分而解之,稍有闪失,寒气临头,不死也伤。 老魅见状,不由大吃一惊,暗道中土何时出了这般剑术高深的人物,生平所见,也只在长眉真人之下。若是当年归一和尚有此剑法,手执克星南明离火剑,他焉有命在。 当下再也不敢小觑对方,打起精神,反而收回内丹,不露可乘之机,只以地底阴煞寒毒白气应敌。 原本这一处山谷已经破败,受这寒气弥漫,四处冰晶凝结,残花败草尽化飞灰,连石头也吃不住,酥脆如豆腐,凌浑剑气溢处,簌簌而落。 寒潮一起,天空竟飘鹅毛,大雪片片洒落,极为密集,连视线也都遮挡。 飞剑夭矫,能大能小,时现时隐,将雪雾当做云间,升则如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似潜伏于波涛之内,令人目不暇接。 孟秋看得如痴如醉,手指暗动,难怪遇见的几个剑术超群的前辈,如醉道人、铁蓑道人等,都极为推崇凌浑。 这一场争斗,持续了整整五个时辰,直到星耀月明,清辉如瀑,倾泻而下,与这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山交相辉映,将天地照得白昼也是。 “哈哈哈哈,老怪,我还道你有什么本事,敢目中无人、胡吹大气,原来也是仗着痴活千载,有点法力罢了。” 凌浑一声长笑,从山谷里脱身而出,升在半空,道:“我胜不得你,你也休想胜过我。这一场伱要斗,我便陪你,不说几个时辰,便是几个月也依你。 若是不愿,就此打住,省得浪费时间,我还要去看看其他两位道友战况。” 这二位一个修行年长,法力深厚,另一个剑术卓绝,手段层出不穷。除非有紫郢青索、南明离火这等至宝,否则三天五天,也只能僵持。 除非两人肯拼命,方能先分生死,再见高下。但雪山老魅是来助拳,如何肯干;即便凌浑再是急切立派,也犯不着如此。 老魅脸色沉得如雪山这万年不化的坚冰,从谷中飞起,一言不发,便待要走,忽见旁边孟秋,眼里凶光乍现,骤然打出一道寒白之气。 “妖孽找死!”空中一声暴喝,一道金光电掣而来,撞在白气上,只一冲,就将之打散,余势不减,又往前绞杀。 孟秋边上,现出一人,正是郑八姑,干瘦的脸上,满是怒容。 “这个女人怎么出来了?”火星子杨烧连忙弹出一粒黄豆大小、紫碧二色的妖光,截住八姑飞剑,同时道: “慢来,斗剑既已结束,何必再起波折,双方罢手如何?” 凌浑已将飞剑升到空中,冷冷的道:“你们还知道斗剑结束?竟敢暗箭伤人,莫非是以为我们不敢动手?” 雪山老魅怒吼一声,地底阴煞寒气迸发,还要逞强。 边上白谷逸将手一扬,蓦地电光一闪,凭空炸开一个太乙神雷,化作百丈多的一个圆球,裹住寒气,霹雳激射,轰隆连响,寒光消解。 雪山老魅心中一凛,这其貌不扬的瘦小老头,法力法术,竟也不输凌浑分毫,话到嘴边便停住。 回首一看,己方虽有个白骨神君罗枭、五毒天王列霸多和火星子杨烧观战,但比之对方要差一筹。 再者他出山以来,只受五台派邀约,和这几个左道,一概不熟,以己度人,这两个地仙也不会相帮。 只得冷哼一声,白光倒卷,直从上天,飞往脱脱处。 第103章 虚空见佛 第104章 虚空见佛 郑八姑收回飞剑,瞪了凌浑一眼,道:“我信了你,才将孟道友托付,怎地让他落入险境?” 凌浑心情一样不好,喝道:“有我在此,那妖孽怎可能得逞,要你多管闲事。” 这一战他们做了许多计划,料定只五台派和恒山派肯相帮华山,对方并无更多高人,十拿九稳,谁想凭空蹦出雪山老魅这等妖孽,平白坏了大局。 郑八姑眉毛一挑,边上刘泉连忙站了出来,道:“八姑,这般距离,以我师的本领,那怪如何偷袭得了?你是关心则乱。 不过确实让孟道友受了惊吓。我有一手练剑成丝的本事还过得去,便当做补偿,如何?” “谁要伱教?”郑八姑见了旧友,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没好气道:“这剑术还是我与你一同夺得,你会我亦会,平白叫你得个人情怎地?” 话虽如此,但她亦传音给孟秋,道是单以剑术而论,刘泉尚在她之上,叫对方自己抉择。 孟秋当然不愿麻烦别人,传声回去。郑八姑点点头,便要带他离开。 “我既然来了,总得见个结局。”孟秋道:“再者不告而别,是为无礼,还要和半边师太说一声。” 郑八姑自持本领不凡,也由得他,一同飞往其他战场。还在半途,就见红光漫天,金线四射,激斗正酣。 她看了片刻,道:“武当、华山两家阵法都极为厉害,若无外力,便是给他们个十天八天,也分不出高低。” 遂将剑光一转,往另一边去。等两人到时,此地情况迥然不同。 这一处是脱脱大师和苦行头陀两个和尚,距了八十丈远的两个峰头,遥遥相对而坐,悄无声息。 若不是有明月在天,白雪满地,修士目力又极为强悍,都察觉不到两方有人。 孟秋见了醉道人、杨达也在此,忙上前询问。 原来脱脱到了此处,便对苦行头陀说:“你我都是佛门子弟,比斗法力何如斗禅定,方显释教本领。” 并诵一偈道:“如来禅性如水,体静风波自止。兴居湛湛常清,不独坐时方是。今人静坐取证,不道全在见性。性於见里若明,见向性中自定。” 这几十年来,五台派底下弟子愈发闹得热烈,无恶不作,将凡间弄个鸡犬不宁。 但正教中人忍无可忍,出手教训,而自太乙混元祖师往下,五台派一些个厉害的嫡传弟子,全不见踪迹。 峨眉派倍觉蹊跷,深恐对方在谋划什么大事,便借了这次斗剑,遣人过来试探。 若以大事而论,苦行头陀自然要选择斗法,看能不能从对方道法中,窥见什么痕迹。 只是他身为佛家弟子,按照清规戒律,又不好拒绝斗禅。 两相为难,只依本性。他叹口气,道:“欲了无生妙道,莫如自见真心。” 二人坐定,便是许多个时辰,寂寂无声,先前观战的人,走得也不剩多少。 孟秋及郑八姑来时,或是察觉道了一场地仙斗法已经结束,脱脱大师先行开口,舌绽莲花,道: “诸般比丘,当思惟无常之想,乐有苦想,计我无我想,实有空想,色变之想,青瘀之想,膖胀之想,食不消想,脓血想,一切世间不可乐想…… 有苦念拔,无乐念与,恶者念除,善者念摄,胜者欣求,劣者念厌,善友念崇,恶友念拒……” 时见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引得无论正邪,皆静坐以听,各有所得,无不双手合十诵佛。连孟秋早将于潜琉璃祭起防备,也抵挡不住。 便是白云大师,心中极为戒备,却也不得不承认,脱脱和尚佛法精深到不可思议。 苦行头陀却一言不发,枯坐禅定,任由天花金莲环绕,身外始终有一层黄光,将之拦截在外。 脱脱大师并不气馁,说经文如故:“亦达众生空,本性相如实。永更无忧苦,慈悲亦无缘……如是大果报,皆从施戒慧。六种大忍生,亦从大慈悲……” 他周身金光弥漫,佛气冲空,宝相庄严,梵唱之声荡漾空山,琅琅盈耳,几如真佛降临,令人一见,便心生慈悲,即不皈依,也有亲近之心。 地仙以下,都无所觉,连刚来的毒手摩什这等,也仅是若有所觉。只白云大师,精研佛法,瞧出其中凶威。 脱脱虚空生造佛界,化身佛祖,将苦行头陀拖入,以无量佛经灌注,若不能挡,便要被度化了去,成为座下罗汉。 苦行头陀只是静坐,面相清静,一无所觉。 佛音更重,一阵旃檀香风吹过,满天花雨缤纷,将百里之内的散修,尽数笼罩在内。 孟秋只见得山珍海味,琪花异果,罗列满前,宾客桌椅器皿,全为珊瑚明珠、神金宝玉所制,五光十色,耀眼欲花。 白云大师骇然,明白是脱脱久不能撼动苦行头陀心神,便发力将周围观战诸人,全都卷了进来。 她忙以绝大法力关闭五感,紧守心神,却仍有佛音渡入: “诵经者、慈心者、布施者、不瞋恚者、作佛图寺者、持佛骨着塔中者、烧香者、然灯者、悬缯者、散花者、读经者,持戒者、至诚者,于今皆来会,是闻佛说经处……” 众人不禁面色俱作安详,盘坐佛前。 梵天王与色界诸天,并天子天女,脱天璎珞及以天衣,而散佛土上,时诸天衣化成花盖,诸天伎乐不鼓自鸣,歌咏佛德密雨天花。 眼见得连白云大师都坚持不住,只听佛界中响起一声叹息。 苦行头陀周身顿生各色各光,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一齐迸发。 但被照见,缤纷花雨消解,奇珍异宝全无,天王天女俱隐,连脱脱念经也自缥缈不可闻。 众人才刚脱身出来,又见苦行头陀与脱脱相对而坐,同在佛界,宝相庄严,不张口而发佛音。 微风吹动,行树罗网,出微妙音,譬如百千种乐,同时俱作,闻是音者,自然皆生念佛、念法、念僧之心。 才出虎口,又遭狼吻。 孟秋心底骤然浮出《黄帝内经》的经文,不甘受此迷惑,喝道: “至道在微,变化无穷。消者瞿瞿,闵闵之当。恍惚之数,生于毫厘,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 手中清玄剑早起,胡乱往外一斩。一挂长虹才见,剑气已至脱脱面前。 郑八姑受他经文入耳,骤然惊醒,骂道:“好秃贼!”一样飞剑如电,却奔苦行头陀而去。 苦行头陀不敢怠慢,无形剑飞在半空,拦截住了,佛音顿时停住,佛界同消。 脱脱却不动弹,也不展开护身法光,任由清玄剑落在身上,叮的一道火星飞溅,飞剑弹开几丈远。 孟秋清醒过来,十分骇然,不敢再攻。 脱脱虽有罗汉金身,不惧寻常飞剑,亦被这一击,带出一股鲜血。 他仔细看了孟秋一眼,双手合十,朝对面说道:“求生本自无生,畏灭何曾暂灭。苦行道友,是你输了!” 第104章 阴差阳错 第105章 阴差阳错 二人约定是斗禅定功夫,苦行头陀却先用出了法力,自然算是他输。 白云师太却不甘心,忍不住道:“有外人干扰,如何能算?” 脱脱并不看她,只朝苦行头陀咧嘴大笑。后者点点头,道:“师妹,走!” 等行了一截,才道:“本就是过来试探,何必执着输赢。” 白云师太恨恨道:“都怪那姓孟的小贼,累得师兄丢了名声。今次回去,我定要请掌教真人,召集人手,将小贼除去。 还有那女殃神,先前屡次挑衅,荀师妹不和她计较,反倒变本加厉,以后定要寻个机会,叫她好看。” 苦行头陀微微摇头,道:“师妹,你嗔心有些重了,如此妄动无名,地仙之劫,可是要吃亏的。” 白云大师不以为然道:“我派有渡劫法宝、秘法、伏魔大阵,一样不缺,前次餐霞师妹引来玄阴弱水之劫,不也轻易渡过,天劫有何可惧。” 苦行头陀不再劝,径直到了半边老尼与烈火祖师斗剑处。 孟秋落在后头,笑着说道:“八姑,脱脱和尚和苦行头陀波及了你我,我还以为你要找这二人的麻烦。” “倘若他们只一人在此,我定会上去斗一斗。他们人说,我也不傻。”郑八姑道: “我虽争强好胜,也不会急在这一时。等从月儿岛取几件趁手的玩意,再回来计较不迟。” 孟秋还怕她晋升地仙后,更加冲动,眼下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 他便岔开话题,问其慈云寺一行的经过。 郑八姑道:“伱提供的线索果然是至关重要。那慈云寺是五台派放在成都,盯梢峨眉的驻地,我也不好打草惊蛇。 幸亏寺内只智通和尚一个散仙,且阵法潦草。我隐身进去,耗费了一点功夫,探查出有一处密室。 用你给的玉佩勾动,方才进到里间,找到了开启月儿岛宝库的那把铁伞。” 孟秋对此不甚关心,倒是对慈云寺的来历啧啧称奇,道:“这五台派怎么像凡间行军打仗一样,还在峨眉门口派了驻军?峨眉也不清理清理。” “那峨眉一样如此,我寻访了几个旧友,打听到一些消息,那个峨眉的什么万里飞虹佟元奇,不也在陕西太白山隐居。” 郑八姑也觉奇特,道:“兴许是这两家有了默契,我们这些个散修,哪里弄得懂这些大派的事。 可惜当年连山大师就是觉着正教、魔道行事嚣张,过于高傲,才聚拢散修另立旁门,有教无类。 五台太乙混元号称继承大师遗志,本事确实不差,门派也兴旺,可理念南辕北辙,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些个大事,孟秋尚且没有太多感触,只觉郑八姑四处惹祸、五十年不出,仍然是旧友遍及天下,很是厉害。或许便是她所说,当年连山大师留下的遗泽。 二人不紧不慢,一路闲聊,直到望见半边老尼和烈火祖师处动静忽然全消,猜测是斗法结束,才加快速度,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果然是烟消云散,正邪两边隔着一条三百多丈宽深谷,泾渭分明,各据一崖。 孟秋注视底下,记得此处原本并无峡谷,山势也是连绵起伏,无论高低,都以白雪为袍。 完全不像现在,群山团成一圈,中有两峰对峙,似有人从地底突兀拔起,周围并无依存。 细细看来,方圆百里内的山上,白雪全无,石背裸露,许多地方线条流畅,见不着一颗碎石,像是火山喷发,岩浆顺流而下,刚才冷却一样。 “移山改貌!”孟秋心里蹦出四个大字,正要发感叹,忽然郑八姑道:“道友,有些不对劲。你注意些,一旦有变,化虹离开,我替你阻挡一下。” 孟秋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无论正邪,所有人都直直的盯了过来,目光古怪,其中也无多少恶意。 “孟道友,来!”半边老尼招手,等他二人落到崖上,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孟秋环视一圈,正邪双方所有人都聚集在此,包括出战的石玉珠和凌云凤。 凌浑冷哼一声,沉声道:“不要看了。师太打成平手;筑基一局一胜一负。” 孟秋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地仙三战两平一负,此局算是败了;散仙局因对方弃权,不战而胜。 那么说来,此次斗剑胜负,阴差阳错的都落到最后一场,他与慧明的决斗中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慧明脸上也很无奈,又脱口而出道:“筑基这一局,谁胜谁负?” 话说出口,才觉不妥,连忙安慰道:“石道友,你莫要多想,那秦朗的确厉害,换作我出手,也一样不能敌。” 石玉珠脸色古怪,凌云凤却是恨恨的看来。 半边老尼倒不客气,道:“玉珠胜了,是凌家姑娘没打赢。” “啊!”孟秋大为惊讶,他记得出战前,半边老尼告诫众人不要逞强,务必以护持自身为上。 当时凌云凤傲然道:“我有峨眉仙法,又将曾祖母赠予的五岳锦云兜祭炼完成,岂会怕区区华山弟子。 郭云璞不是号称火龙王么?看我将这条泥鳅压在五岳之下。” 现下此女战败,孟秋岂会放过这等机会,一眼斜了过去,无师自通的学了脱脱和尚,“呵呵”两声。 凌云凤满脸通红,把牙咬得咯吱作响。 凌浑脸色也很难看,倒不是对孟秋,而是从崔五姑口中得知了斗法经过。 实是凌云凤经验太差,手段稚嫩,偏生还自高自大,纵有极品法宝在手,反被郭云璞用硫磺迷魂砂制住心神。 若非对方不想太过得罪峨眉派和凌浑夫妇,此女焉有命在。 原本这一战是做好了输的准备,但别派弟子以弱胜强,表现极佳,自家后辈一塌糊涂,更将局势拖入绝境,由不得凌浑不生气。 他语气生硬,道:“孟道友,那慧明是五台嫡传,手段不差。你若无把握,认输无妨。 但要能胜,我自不吝报答,许你一件不输五岳锦云兜的宝物。” “我是应半边师太所邀,早就说好,不……”孟秋刚要拒绝,忽而瞥见一旁的郑八姑,想起一事,改口道:“不过盛情难却,前辈等着就是。” 计议已定,凌浑飞到半空,双手掐诀,便见左右两处山崖,凸起一块,往对面拉伸,似长出了手一样,最终握在一起,形成一个径约百丈的悬空高台。 孟秋剑光一起,落在台上。 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却慢慢走了过来,隔着八十丈的位置停住,忽然“啪”的一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才拱手作礼。 第105章 奇招突出 第106章 奇招突出 这变化惊呆了孟秋,不等他发问,慧明懊恼道:“都是我这乌鸦嘴,说什么胜负会早分明,咱们也能省把力气。 这下好了,还要上场,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语气诚恳,道:“孟道友,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这一场争斗,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耗不了你多少法力。” 只见慧明朝着脱脱大师双手合十一拜,道了声“南无我佛”,身上骤然浮现起一层莹莹的清光,慢慢扩大,有三尺多厚。 粗看极稀薄,细看又似有许多玄奥的线条四处游动,再一定睛,仍旧是稀稀疏疏如薄雾,视之可见,抓之不住。 孟秋不敢怠慢,忙将于潜琉璃祭出在头顶,毫不示弱。 这件法宝大名鼎鼎,有点见识的,都能认得出来。 烈火祖师当即朗声道:“半边师太,各人斗剑,需用自己的法宝,否则我将烈火雷音剑借予慧明道友,伱又拿出真武剑,那何必要他两相斗,我们继续就是。” 半边老尼道:“孟道友对本派有大恩,我早就将此宝赠送给他。” 此言一出,引来满山满谷的羡慕。烈火祖师更无话说,只叹半边老尼大方,要知道这种等级法宝极为罕见,便给他也不会嫌多。 慧明双手合十,道:“孟道友,小心了!” 右掌伸出,往前一压,便见他周身清光大盛,半空中跟着出现一朵青云,有一亩大小,缓缓而落,到了百多丈的高空,已化作一只手掌,纹路清晰可见。 孟秋只觉周围空气变得粘稠,如坠泥沼之中,只一动作,便有万钧的力量加之于身,行动不自主,连气也不能出。 他忙一催于潜琉璃,同样飞起一团青雾,圆圆的像一个气泡往上浮动,与那青云一触,被压作椭圆,不住往下。 “看剑!”话音才起,孟秋已操持着清玄剑,拉出一条长虹,落在对手身上。 慧明只觉一座山撞到自己身上,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踩出几个脚印,石台轻轻摇晃,落下不少碎石。 这一晃神,空中神掌已被于潜琉璃顶得升高了百丈。 对方一击落在他身上,即便法力如同深潭,不可见地,但有石子入水,也会清波荡漾,涟漪四起。 两方都极为吃惊。孟秋这剑气化虹出手以来,从未走空过,即便脱脱和尚金身大成,挨了一下,也会流血。 慧明呼出一口气,道:“先前我得黄肿道友提醒过这一手段,却还是小看了你,是我的不是,这就加把力气。” 他肌肤上隐隐泛起一层金色,透过外围清光,也极为清晰。但所发金光却又极为克制,不能渗入清光半点,这一种状态很是古怪。 接着双腿一屈,盘坐在地,嘴里念念有词,细听竟和前次脱脱大师所念经文相同。 只是和其师祖不同,慧明周身并无金光大作,天花乱坠,只是清气再一盛,空中神掌更加凝实,连指头上的纹路也显现出来。 孟秋顿觉压力倍增,于潜琉璃光华大作,硬顶而上,同时手中飞剑呼啸,不停扰动。 远远望着,便有千万道的光针,从四面八方,齐射向中间一团青光。似雨点打在火山口,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若眼光足够,便能看出道道剑光极为繁复,变幻无穷,牵制住慧明,不能全力推动神掌。 郑八姑看得直点头,道:“还未见过孟道友斗法,果然是天资绝顶,手段高超。这剑法比起我当年,可要强得太多,也不输刘泉。” 半边老尼、凌浑等也都同意,崔五姑叹了口气,道:“我家晚辈,可不及他。换他过来来,那华山孽徒不能赢。” 后辈自然是指凌云凤。此女原本对孟秋也生出几分佩服,听得这话,又化作怨恨。 左道众人更为惊讶,孟秋的身世早被人查出,不过是个得了前辈遗泽的小散修,修行界遍地都是。 道法虽称正宗,但天下道法都是一家,除了那些个顶尖道法,其余的大差不差。只这一手剑术,着实惊艳。 虽说斗法术不如斗道行,但剑术作为法术中最难出彩的一种,完全能够检验出修士的天资,专心修道,定有大成就。 烈火祖师都感叹道:“难怪脱脱师兄,也要招揽。” 另一边苦行头陀却将目光完全注定在慧明身上,传音给白谷逸,道:“如何?” 白谷逸道:“果然是上清仙法。看来《紫清宝篆》的下册,必是被五台派得了去。” 当初半边老尼上峨眉山凝碧崖兴师问罪,齐漱溟曾许诺叫苦行头陀携笑和尚上门赔罪。 之后更是主动提及,要助武当斗剑,以为赎罪,并隐约提及,是要试探五台派。 半边老尼和凌浑商量一阵,思及强援难找,便也没有拒绝。 谁也想不到,峨眉试探五台派的动静不假,内里更有深一层的目的,便是想探寻《紫清宝篆》下册的下落。 《紫清宝篆》是前古大圣广成子传下的一部旷古奇书,听过的人极少,其中册更为有名,便是峨眉派镇教心法《九天玄经》。 苦行头陀这才高看了孟秋一眼,道:“我方才未能探出的秘密,却被此子引出。果然败也由他,成也由他。” 此时场中局势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半空中的青云一压再压,离着孟秋头顶不过十丈之高,任谁也能看出,只叫这一掌覆下,胜负即分。 孟秋手段也不差,已将慧明身上那层清光削掉大半,逼得对方只能凝出金身,把金光混入清光,才能抵挡无孔不入的剑气。 两边都是用出最厉害的手段,孟秋心底转了千百个念头,思来想去,除了压箱底的昊天镜外,其余法宝法术完全不能奏效。 其实到了如今,打平也并非不能接受。两家分不成胜负,无非是叫魏枫娘和黄肿道人逃过一劫,正好方便他将来报复。 只是从出道至今,孟秋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是能够轻易斩杀,便是被追得狼狈逃窜。 事到如今,搏上一搏,看看自己能够做到何种境界,总是无差。 他心中默念:“金光一点,起於元宫,心中七窍光明,上朝泥丸,圆光充满,太虚同体……” 清玄剑升起半空,越转越急,道道剑气如羽箭铺空而来,不曾断绝。 忽而剑光往下一坠,骤起一道白光,如炽阳般热烈,接着隆隆一声,噼啪炸开。 “哎哟”一声,慧明栽了个跟头,身上清光金光先是一黯,半空那神掌消失无踪,接着护身法光才起,光芒四射,迫开飞剑。 “剑气雷音!”醉道人激动不已,四处一片哗然。这一门剑法,历来只散仙境界方能有所威力。 慧明起身,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又见胸口渗出血迹,道:“我竟然输了,惭愧惭愧!”转身回了阵中,并无半点羞意。 半边老尼压下心中喜悦,高喝道:“烈火教主,你待怎么说?” 黄肿道人和魏枫娘十分惶恐,看向烈火祖师,道:“教主,我们……” “唉!”烈火祖师叹了口气,将手一挥,一道火龙飞出,将二人卷在里头。 黄肿道人一声未能吭,便被烧成飞灰,只魏枫娘还在挣扎,骂道:“烈火,你我毕竟露水姻缘一场,你一点不念旧情,好狠的心!” 又狠狠盯着一边,道:“秦朗,你这狗东西,我只没有答应你欢好,你竟然……” 话音未落,火光大盛,已化灰随黄肿道人去了。 md,今天去做了个ct,腰椎间盘比我写的书还突出! 第106章 玉匣天书 第107章 玉匣天书 “孟小友,若你被峨眉逼迫得厉害,可来五台派暂住。” 脱脱大师暗里给孟秋传音过后,便同华山派一行人,退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凌浑和崔五姑夫妇脸上,止不住喜悦。眼见得此,众人都知趣告退。 此刻朝阳初升,青螺峪依旧是阴云密布,鬼雾重重。 崔五姑取出一个紫色晶莹剔透的小瓶,运起法力,其中飞起一股七色彩光气,落入云雾之中,那阴云鬼雾立刻便似流水归湖一样,争相往瓶口内注入。 眨眼功夫,天地清明,阳光普照。 魔宫里只留下些个凡人仆役,魏枫娘的弟子西川八魔,也都跟着烈火祖师离开。 二人入内,审问一番,辨得这些人里头并无一个好人,全都除去。 又把宫内污秽一扫而空,并将解救出的无辜少男少女,安置去了前番驻脚的那处寺庙。 等此地一空,凌浑挪开大殿宝座,现出一个地穴,挥手就将洞口禁制破去,入到里间。 室内只丈余长宽,中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宽约三寸、长约七寸的玉匣,金光闪烁,被一层灰雾笼罩住。 凌浑伸手一点,灰雾立刻消散,那金光立刻如脱缰野马,大放光彩,眼见就要透出密室与大殿,冲霄直上。 崔五姑拿起七宝紫晶瓶一摇,顷刻七色彩光气弥漫全室,将金光摄住,无法往外。 凌浑念动真言,手上连打法决,放出一道白光,坠于玉匣上,金光立刻收敛,只余一层莹莹宝光,不再显眼。 二人出得密室,将宝座复原。不一会,白水真人刘泉带着几人,来了此间,上前拜道: “恭喜师父成功夺取此处洞府,师祖遗志完成在望。” 凌浑也十分欣喜,却道:“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此地只这一处宫殿,灵花仙草,飞鹤走鹿,一无所有。 我门下更是仅你一个入室弟子,倘若有事,连跑腿的人都不够用。” 刘泉笑道:“我已接得几个徒弟过来,师父若有事情,尽可差遣他们。” 他在拜入凌浑门下之前,便有个徒弟唤做韦衎。后来又依师命,收了烟中神鹗赵心源、陆地金龙魏青做徒弟,前番外出,就是带他们过来。 凌浑点点头,道:“魏青留下,刘泉你领着其他人,去帮伱师母收拾收拾。” 刘泉领命而出,魏青摸不准师祖留下在此作甚,恭敬的立在一旁。 凌浑仔细看着对方,紫面黄须,豹头虎眼,模样十分显眼,道:“你可知自家身世?” 魏青有些茫然,他出生后不久,父亲便已亡故,母亲对夫家之事,也所知不多。 “你本是蜀南侠盗魏达之孙,仙人掌魏荃之子。”凌浑道:“他两个多数时候,都在凡间江湖厮混,平平无奇。 只你祖母来历不凡,乃是岷山三女之一赛飞琼熊曼娘,拜在岷山玄女庙住持七指龙母因空师太门下,排行第二。 这般说你可能不太明白,但她师姐衡山金姥姥罗紫烟,师妹步虚仙子萧十九妹,俱都已经成就地仙。” “啊!”魏青虽才入仙途不几年,但也知道何谓地仙,惊讶万分,道:“既然如此,为何我祖母毫无名气,难不成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正是。”凌浑道:“当年因空师太行将圆寂,予了三人各一本道书。 你祖母熊曼娘下山之后,遇到了你祖父魏达,结为夫妇,产下你父魏荃后,自觉尘缘已断,他夫妇便觅地修炼。 二人到了浙江缙云县仙都山旁的鼎湖峰,见得景色优美,灵机充沛,遂结庐而居。 这峰顶有一湖,名叫鼎湖,乃是当年黄帝飞升之所,里头潜藏着一个妖龙。 某日二人练气时,触动此妖,一场大战,妖龙身亡,留下一个玉匣。 你祖母费劲心思,破解了第一层,发觉里面是广成大圣留下的天书副卷。 正自欣喜,却不料斜里杀出个黄雀,那神手比丘魏枫娘透过玉匣冲天宝光找来,埋伏在一边,突然出手。 彼时她境界虽然不高,但你祖父法力低微,你祖母又受了伤,不敌此人,玉匣被抢了去。 这便罢了,那魏枫娘手段狠辣,临走前还打出一记阴雷,将他二人杀死。” 魏青愣在原地,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首次听得祖父母的消息,竟然就是个噩耗。 凌浑等他缓过一阵,才接着道:“你恐怕有些疑惑,我为何会知道这些。 你还未拜师之前,你大师兄韦衎到滇西采药,路过青螺,遇见魏枫娘的弟子,西川八魔中的许人龙、邱舲,凭空欺侮,夺了他已采到手的一枝成形灵芝。 刘泉气愤不已,便找上了青螺峪,没找到那两人,却意外撞见大魔黄骕,将之用魔法迷惑。 本意是籍此寻另外两魔,那黄骕却意志不坚,不拘何事,一并道出。 魏枫娘这些个弟子都是她的面首,黄骕最是得宠,有一次两人欢好到了情浓处,将杀害你祖父母之事说了出来。 并言她能有今日修为和法力,全是依仗那广成天书的副卷。 不过当年你祖母在仓促之间,还是用因空师太留下的一对前古封禁玉符的阴符,将玉匣后面两层封印,非得有阳符,才能化解。 那魏枫娘得手玉匣后修行多年,也只到了散仙境界,自然破不开。又不敢寻你父子二人,追查阳符下落,免得引动金姥姥和萧十九妹。 且那玉匣宝光冲天,如无大法力,不能封禁,连放在百宝囊中也是一样,她只得将其藏在魔宫某处。 后来刘泉拜在我门下,将此事告知。我谋划了许久,无从下手,魏枫娘是虽然本事不济,但和烈火秃驴勾搭多年。 我怕逼迫太急,她将天书献出,反为别人做嫁衣。好容易才等到她受姘头黄肿道人连累,惹了武当,才一举成功。 我还担心,斗剑失败之后,这魏枫娘也会对烈火道出真相,便叫刘泉领你预先来此埋伏,一旦事情不对,先下手为强。 却不曾想这烈火秃驴下手又急又狠,魏枫娘恐怕是心里有恨,并未吐露此事,就化为飞灰。 到了此时,想必你也是明白了,为何我今日单单叫你来此。” 说话间,凌浑将那个玉匣取出。魏青连忙定了定神,从脖子上拽出一个玉佩,上有符箓篆文,递了过去。 凌浑接过,口中念诵真言,玉佩落在玉匣上,顿时大开。 里面原是三层,上层藏着天书的副卷;中层藏着六粒丹药同一根玉尺;下层才是天书。玉光闪闪,照耀全殿。 第107章 紫清宝篆 第108章 紫清宝篆 凌浑夫妇自去了青螺峪,孟秋也与熟人一一告别,半边老尼脸色复杂,道: “我不知道该夸你还是骂你。虽赢了这场比斗,但你这一身本事,也闹得天下皆知。 那白云师太,看伱的眼神都变得不同,想必已经很是重视,下一步定会让教中弟子,持有法宝前来追杀。 虽有女殃神护你,但她毕竟才成地仙。便不算白谷逸,长眉真人传下的十六个弟子中,也有九个地仙。 不必三仙出手,随意来两个,或只妙一夫人或餐霞大师,就足够胜她。 更何况世道将乱,非但雪山老魅这等牛鬼神蛇重现修行界,还有许多亦正亦邪的高人,同样如此。 其中少不了想要巴结峨眉派的,如若你落入了这些人手中,更讨不到好。” 孟秋有心多问一些消息,却见醉道人与杨达等在一边,忙点点头,道: “师太放心,我这人极为惜命,所练诸般妙术中,跑跑大法最是熟练,定会小心谨慎。” “跑跑大法,倒也形象!”半边老尼点了点他,领着诸多弟子,笑着离去。 醉道人上前,脸上满是感慨,如凡间江湖客一样,重重拍了拍孟秋的肩膀,道了一声:“好!” 周围许多散修如滇池伏波崖上元宫天铁大师,岷山白马坡妙音寺一尘禅师等,亲见如此,联想到醉道人最负盛名的剑术,正是孟秋刚才用出的剑气雷音,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只白云大师,脸上带着不快,却又无可奈何。依照醉道人那个臭脾气,她敢在这里斥责,对方就敢当面翻脸。 等与杨达约定,比试将来谁想成就散仙后,孟秋就与郑八姑一同离开,往贵州云雾山洞府去。 途中孟秋感叹道:“大派斗剑,还真是平和。胜便是胜,败就是败,一点也不耍赖。” 郑八姑笑道:“也是你我出身都晚,才能见到这般景象。听前辈说,当年修行界可不是这样,争道诀争法宝,就如同荒年饥民争粮食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汉唐二度修道之风极为兴盛,号称修士数以十万计,也一样衰败下来。前辈高人纷纷凋零,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 便是当年峨眉派和五台派创建之初,也有四方群魔来袭,可都是生死之斗。尸体烧成的灰,都让山头凭空高了三尺。 等这两派起势之后,长眉真人和太乙混元祖师也算是有大毅力的,几番整顿,修行界才有了些秩序。 否则你看到的可就不是相约斗剑,而是两派弟子龟缩山门,出趟门都战战兢兢,生怕地仙高人暗中偷袭,丧了性命。” 孟秋不由咂舌,几近于弱肉强食的原始社会一般。不过这也正常,虽然不愿承认,但修行者和凡人之间的差距,都可视作两个物种。 地仙境界者,俱有移山填海之能。喜则行云布雨,以解灾旱;怒则以火烧天,赤地千里。神明不过如此。 如冥圣徐完那等,只为补充鬼卒,就将一地生民尽数杀死,劫入鬼道,无法无天。偏偏他身在北邙,有大阵护持,无人能制。 便是寻常练气者,杀凡间武林高手,也如屠鸡犬。若放肆开来,不亚于连绵府县的一场天灾。 孟秋无力解决,便不去想,转移了话题,先将凌浑谋划大致说了一遍,才道: “我看穷神夫妇,将将斗剑胜出,便迫不及待的往青螺峪去。临走之前还将前番承诺予我的酬谢,推到七日后才兑现。 这般急切,似乎那青螺峪中,除了一处上佳的洞天福地,还有别的什么宝贝似的。” 凌浑走之前,曾传音给孟秋,道:“今次斗剑多亏了你,我前番承诺,依旧有效,七天之后,可来青螺峪一叙。” 别人或许是不知道,但孟秋从原着中早已知晓,藏有广成天书和九天元阳尺的玉匣,就在青螺峪魔宫中。 郑八姑不以为然道:“恐怕是多年夙愿,一朝得偿,情难自禁了吧。否则除非是峨眉紫青双剑那样的法宝,才能让一位飞升有望的地仙这般激动。” 孟秋呵呵一笑,道:“说不定就有这个级数的法宝呢?” “你当紫青双剑的街市上的白菜么?”郑八姑没好气道:“天下门派与修士众多,如这等法宝才几件,屈指可数。你修道至今,可曾见过一件? 再者,即便青螺峪中真有,也是凌浑该得。他可是谋划了这许多年,定也付出了不少。 我不知他许诺了什么给武当派,才换得这样一次机会,想必代价不小。倘若失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换做你我,先不说能不能说动武当,单单是那魏枫娘坐在青螺峪魔宫中,那魔阵就破不去。 修行一患,便是在贪。道诀法宝,恨不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归自己,岂有这般道理? 连广成大圣与长眉真人,都做不到。量力而行才是正理,偏要勉强为之,十有八九不得好死。” “八姑所言甚是。”孟秋被这一顿抢白,反倒哈哈大笑,若非真诚相待,以郑八姑的性子,哪会和他啰嗦这么多。 …… 却说苦行头陀一行人回到峨眉,见了掌教齐漱溟。 白云大师抢先开口,絮絮叨叨的说了今次斗剑之事,重点将苦行头陀落败的罪责,安置在孟秋身上,极力要遣出精英弟子,外出追杀。 齐漱溟自无不可,让她自行安排,打发了去。 等她走后,苦行头陀才将从慧明身上看出的异状,细细讲明。 齐漱溟不禁叹道:“峨眉一门道统,全在长眉恩师承袭樗散子祖师所留《紫清宝篆》中册中,记载太清仙法的《九天玄经》。 传闻当年太元真人、樗散子、连山大师三位祖师,得了全本《紫清宝篆》,各领一册,独自修炼。 我还想这三位祖师情同手足,不至于没有互通有无,消息或许有假。眼下来看,连山师叔祖果然是得了下册。 谁能想到,太乙混元祖师号称继承连山大师道统,一直不为旁门异派所认,原来也是真的。 他这几十年,一直没什么动静,待在五台山上不见踪迹,想必是研习《紫清宝篆》中的上清仙法,大有所得。 未来我派想要三册合一,独领乾坤,方便谋划渡过万年大劫,可有得麻烦了。” 他连声叹气,又朝苦行头陀一礼,道:“这次多亏师兄肯出面,才能有此收获。却又累得师兄名声受损,漱溟甚是惭愧!” 苦行头陀避开,淡淡的道:“我是为了峨眉,并非为了为你,不必矫情。” 第108章 正邪之分 第109章 正邪之分 两人到了云雾山,郑八姑见孟秋洞府外遗落几件破烂法器,有些好奇,经孟秋解释说是竹山教过来骚扰,受护洞阵法反击,便不关心。 等她在洞府中转了一圈,摇摇头道:“你这洞府可真够精致,倒有些修道人的样子,不过我住不惯,还是要大一些才好。 这附近应该有座金石峡,虽在天下洞天福地中,算不得什么,但比起你这地方,肯定要强得多。可曾探查过,那里是谁占去了?” 孟秋道:“是一位叫做俞峦的旁门女仙。” “竟然是她。”郑八姑道:“她消失一百多年了,原来是在此地。” 孟秋问道:“她很有名么?” 郑八姑道:“她师父潘六婆是旁门有名的前辈女仙,是少数几个修炼到天仙尽头的人物,只可惜时运不济,还是陨落在天劫下。 俞峦本身倒是没传出什么战绩,但她知交好友,都是幻波池圣姑伽因、百花仙子倪芳贤、白幽女这等,想来也是不凡。” 孟秋对潘六婆渡劫情况格外好奇,问道:“我极少听人说起天仙之劫,问过几个前辈,都推说不知。 你前几次提及散仙劫,似乎并不放在眼里,地仙初劫又轻易渡过,那天仙劫是否也如此?” “不到境界,少谈前路。修行界许多人都有这个忌讳,伱打听不到,也不稀奇。” 郑八姑道:“以我天资,散仙劫当然算不得什么。地仙第三劫可能有些难度,但只要我开启连山宝库,取上两件厉害的法宝,再安稳修炼两百年,也有几成把握。 但谈到天仙劫,我可一点也不敢说大话。 要知这是修士最后一难,渡成便能带着一身修为,离开这方世界,岂会简单。 历来许多天仙,飞升的没有几个。无如吕洞宾、长眉真人、张三丰这样出类拔萃,不能成事。 以连山大师这样开辟一道的人物,依旧陨落。我自认比起师父,尚能青出于蓝,但和大师比,还是大有差距。 倒是你这份天资,高到叫人嫉妒,若所修习的道诀顶级,根基牢固,机会可是不小。” 孟秋懒得和她谦虚,问道:“若说飞升难,那现今存世的天仙之中,极乐真人可是能够?” “我也不知。”郑八姑道:“他虽然比不上长眉真人,但道行和张三丰相仿佛,只是时运不济,创建青城失败罢了。 原本飞升无虞,但不知为何停留不走。平白在天仙境界空耗了这许多年,我听说或许会有碍,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连极乐真人都不一定能飞升。”孟秋感慨道:“难怪那些前辈不肯多提,想多了却是很打击人。” 郑八姑一笑,道:“若是天劫容易,岂不是修士都要终日枯坐山中,人人奔着成仙去,好生无趣。 还是现下这般状况好,前路艰难,能坚持的没几个,欲望一起,除开练气外,还要练法术,争法侣财地,斗来斗去,多有意思。” 孟秋有些无语,人人都说斗法力不如斗道行,到郑八姑这却反过来,似乎斗剑比得道成仙还要快意。 两人又说些今次斗剑里的事,便在大堂里头,各自打坐休息。 到第二日清晨,忽然洞府外有些动静,不等孟秋反应,护洞阵法起了波动,耳听几声惨叫,又归平寂。 他往外查看,几件简陋的法器掉落在地,又是竹山教过来骚扰,不免有些恼火,道: “上次就是受不了他们时常打扰,外出躲避。本拟洞府无人,会收敛些,却不想还是阴魂不散。” 郑八姑跟了出来,道:“竹山教历来都是这个德行,仗着人多,打不过也要烦死你。” “难道就没人治治他们么?”孟秋将那几件法器收起,一挥手大风刮过,将地面烧成的灰吹往谷外。 郑八姑道:“怎地没有?当年他们创教之后,就迅速膨胀,像老鼠一样遍地都是。后来惹怒了一位前辈,打上门去,将其山门捣毁,弟子杀散。 无奈何他们教主逃跑的本事天下一绝,躲过这阵风头,换了个驻地,一二十年,又聚起千余门徒。 这事不止发生过一次,他们总能死灰复燃。长眉真人这才限了他们不得出云贵川,一旦越界,峨眉上下共击之。 有心人也曾探查过竹山教的来历,却一无所获,似乎有高人在背后操纵。后来天下纷争渐少,大家忙于修炼,只不过分,也就懒得理会他们。” 孟秋皱起眉头,道:“真是麻烦,难不成我这新找的洞府,就要丢弃不成?” “你怕他们作甚?前辈能做的,我们如何不能做。他们惹了你便是惹了我,不妨打上门去,让他们再换个地方,先保个十几年安稳。”郑八姑有些跃跃欲试。 孟秋以手扶额,道:“竹山教众成千上万,你还能一路杀过去不成?” 郑八姑摇摇头道:“杀便杀了。你修道应该也有些年头了,是被眼下修行界的秩序迷惑了不曾?怎么还没转过念头来。 人命对我等而言,真是草芥,不唯凡人,修士亦然,你杀我,我杀你而已。什么上体天心,都是屁话,天哪来的心?” 孟秋反问道:“若不依道德,那为什么会有正教、魔道、旁门之分?修士亦有正邪。” “正魔乃是功法所致,旁门介乎二者之间,与道德何干?” 郑八姑道:“至于正邪,也并非因什么而分。而是信奉道德的人聚在一起,自称为正。他们势大,就叫另一方为邪。 如哪一天反过来,另一派势大,以人皮做鼓,头颅制器,聚血为饮,割肉成餐,他们称正,以不食人者为邪,又能如何? 凡人体弱,道德是他们得以生存的秩序;修士不讲善恶,秩序只在飞剑之上。” 孟秋一时有些茫然。前辈子三十多年的世界观,在这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就被郑八姑刷新了不止一遍。 “看来你这些年是跟正教在一起混多了,有些看不清修行界的残酷。” 郑八姑出身不差,却半途遇到师门衰败,一路争斗上来,可要清醒很多,行事也向来直接,立刻决定道: “原本竹山教也没惹我,可去可不去。现在来看,真有必要走这一趟,让你冷静冷静。” 第109章 竹山驻地 第110章 竹山驻地 滇南山多而人少,兼之气候四季如春,遍地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未经开垦,随着山岭高低起伏,像是风浪中的海面一样。 这一片绿海中,有一处格外与众不同。群山环绕,千顷谷地,绿色较周边更为亮眼,翠竹高低整齐划一,呈出湖面般的平静。 郑八姑立在半空云端,俯瞰而下,指着竹林深处的一排排竹楼,道: “那处便是竹山教的驻地,虽他们传承道法一般,同境界下较大派不止弱了一筹,但似乎也有几个散仙,你真要自己出手?” “你叫我多多磨炼,此时此地不正合适?”孟秋笑道:“况且有你为我压阵,何妨狂一点。” “伱这也……”郑八姑摇摇头,道:“算了,随你。那底下有个阵法,你肯定是攻不破,你借我乾天火灵珠,我先将之除去。” 孟秋掏出半边老尼赠予的阵旗,晃了一晃,道:“杀鸡何用牛刀。自然是有备而来,才敢说大话。 这是武当四象伏魔大阵,即便我法力不够,无法发挥全部威力,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应足够。” 他隐在半空,仔细寻觅了布阵位置。这里竹楼最高只五层,大多是两三层,四处散乱,并无什么规律。 若不细看,只道是一个寻常村落。但运起法目,方圆十几里都被一层绿色的光华笼罩,显然就是郑八姑说的阵法。 入口处有一个门楼,宽有二十丈,不乏竹山教众来往进出,大多带着玉色三角饰物,几乎不见到铜质饰物,更不用说其他。 这三角饰物是竹山教的等级标识,除教主才能佩戴海外返魂香木质地的外,其余者金、银、铜、玉,为质不一,依次递降。 金、银都对应散仙境界,因地位而分;铜质是筑基,玉匣最次,都是练气教众。 孟秋捏了个隐身诀,在入口处布上阵法,竟也无人感应到。 等一切布置妥当,他显露出身形,喝道:“竹山教的狗东西们,快去叫你们教主出来见我!” 门口有二十多个修士,齐齐一愣,那看门的最先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哪来的野小子,敢来竹山教撒野!” 说话间,这些个修士齐齐掏出法宝,从前前后后打将过来。 孟秋一看,那刀枪剑戟都是金铁所制,篮筛笼筐全为竹编,附着的法光稀薄,若阳光烈一点,几乎就见不着。 他都懒得用飞剑,只屈指弹出几道神雷,轰轰的几声,先将这些法器尽数炸毁,又有几个光球落入人群中,噼里啪啦的几下,尽成焦炭。 孟秋在和郑八姑打探竹山教山门所在的时候,听到不少消息,这些教众,都是无恶不作之徒,所过之处,从未听有人说他们一句好话。 这样他下起手来,更是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他是筑基修士,快去请长老堂主们过来!”躲在后面的还有许多人,连忙大声叫唤。 嗖的一下,一道绿光流星赶月似的,穿过门楼,往内里飞驰。 孟秋不慌不忙,又发神雷,将阵外的竹山教众尽数杀死,接着还往护山法阵上一撞,果然丝毫涟漪也泛不起。 片刻后,门口落下来六个人,都带铜质三角饰物,一老五少,高低不一。其中三人生得一模一样,小眼阔口瘪脑袋。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我教门口捣乱?”其中一个长须年长的道人,站出来喝问。 孟秋斜了他一眼,道:“我乃云雾山飞瀑崖散修孟秋是也。原本隐居在洞府,清静修行,为何你教弟子,三番五次的上门侵扰?” 郑八姑隐在半空,有些不解,道:“你为何要自报家门并洞府位置?” “先前我曾将住所告诉了好友杨达,指不定峨眉派要从他身上打听我的下落。与其叫他为难,不如我自己暴露。” 孟秋道:“反正几天后赴完青螺峪凌浑之约,就要往南海去,峨眉知道了,也不能拿我怎样。 至于洞府,里头通着地肺,我已有了些布置,要是有人强攻,毁就毁了,他们也别想落着好。” 这时,长须道人同几个同门交流一番,都未听过孟秋的名字,又听是散修,就放下心来。 此人往前一站,道:“想必是弟子们上门邀请道友入门,过于急躁,有些误会。道友原谅则个,不如随我等入内一叙,以做赔礼。” “当我傻么,入了里面,岂不是案板上的鱼肉?”孟秋轻蔑道:“真要赔礼,叫你们教主出来才够格。” “道友原谅,教主他……”长须道人微微弯腰,忽然手上绿光一闪,暴喝道:“教主他老人家也是你这野道想见就见的?大伙随我一起出手!” 说话间,其余五人都极有默契,各将法宝放出。三兄弟是飞剑,其余一高一矮两个僧人,一个飞出木鱼,一个打出的是钵盂。 孟秋朗声道:“就等着你们。” 清玄剑已然在手,剑光一闪,电也似的直击过去,叮叮当当的几声,十二片物事落到地上,全是竹山教众的法宝,都断做两截。 非但这六人呆住,连孟秋也有些发愣,这六人也太弱了些吧! 法力弱,法宝也弱,飞剑到处,几乎感受不到阻碍,一切就断。 莫说和五台派嫡传弟子慧明比,就算在戴家场斗剑遇上的白象山金光寺三个和尚,都比他们强。 甚至练气境界的毛太,手持十二元辰白骨念珠,也能压过他们。 场上一静,那长须道人反应最快,一声不吭就往后连退,其余五个才醒过神来。 孟秋哪能让他们逃走,一催飞剑,剑光到处,六人俱成两段。 长须道人脖颈分离,头颅骨碌碌往前滚了几步,被刚从阵法中出来的一个道人一脚踩住。 此人身形矮小,颧骨极高,眼鼻嘴皆凸,双臂过膝,似个猿猴一样,冷着脸道:“你是谁?” 孟秋看他胸前显眼的一枚银色三角饰物,知道是个散仙,不由打起精神,又将名号与洞府报了一遍。 这时,才有人过来,小声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此人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情形,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110章 竹山散仙 第111章 竹山散仙 “道友问别人身份之前,难道不懂先介绍一下自己么?”孟秋一点也不显害怕。 越是如此,越叫来人不敢怠慢,只得道:“我乃竹山教长老蔡野湖,道友是哪位前辈的高足,来此开这种玩笑。” “看来你是真不信我是个散修,也由得你。”孟秋道:“不过我可没工夫开玩笑,你教弟子已不止一次来我洞府外捣乱,快叫伱家教主出来,我要和他好好说道。” “若真是教内弟子不懂事,叨扰了道友,蔡某在此给道友赔个不是。” 蔡野湖愈发客气,不顾堂堂散仙之尊,对一个筑基境界的修士很是谦卑。 “若换做以前,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但我今天特意而来兴师问罪,你家教主不出面,只你一个区区银饰长老,能代表竹山教么?”孟秋步步紧逼。 蔡野湖叹了口气,道:“我自是代表不了竹山教,但你要一味纠缠,说不得也要领教一下,能让峨眉派发出通缉的人,有什么本事。” “哈哈哈哈。”孟秋大笑几声,道:“你不装了?” 蔡野湖道:“道友大名,我确实是才想起来。” 实则竹山教因为过往经历,极为关注峨眉派的动向,一听到孟秋的名字,立刻就明白是谁。 只是看着他有恃无恐,不敢轻举妄动,暗中探查了几遍,确实没有感应到周围有其他人,才挑明其身份。 “你这手段,比峨眉无形剑差远了!”孟秋忽然一让,空中银光闪烁,现出一张密网,扑了个空。 再看蔡野湖,脸上早已变了模样,态度天翻地覆,阴恻恻的道:“你为什么要躲,乖乖让我抓住,送给峨眉,还可免受于受苦。” 峨眉虽然霸道,但极重诺与豪气。如能将孟秋押解去峨眉,所得好处定不会小。 说话间,蔡野湖索性将那网完全显露出来,银光一盛,展开有十余丈宽阔,飞起八丈高,猛然往下扑。 孟秋有意试探,站在原地也不移动,只将飞剑蓄满了法力,往上一斩。 噼啪一声,电光一闪,清玄剑微微一沉,却又挺住,那银网竟不能落下来。 孟秋略显诧异,也太轻松了点,立刻嗤笑道:“竹山教散仙就只这么点法力么?” 前次在天蚕岭取乾天火灵珠时,遇到的白首仙童任春,修为可不像这般稀松,自己单独遇到也得逃。 蔡野湖脸色阴沉,道:“小贼,我看你过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他伸手一指,银网又变大了三倍,圆边开始往下垂,要将敌人包裹在内。 其身后赶来了许多帮众,齐齐喝彩,像极了凡间江湖擂台比斗一样。 孟秋不觉愣了一下,越发觉得对手真是太差,不仅是法力,连斗法手段也极幼稚。 斗法宝可不像斗飞剑,还有技巧可言,其胜负全在御使之人的法力高低以及法宝本身品质、功效上。 散仙法力可比筑基要凝练得多,如拿冰击水,轻易就能穿透过去。 奈何蔡野湖把法力弄得均匀分散,就像一块巨大又薄的冰层,拍在平整的湖面,不说侵入过去,自己不碎都算好的。 而这银网,若能缠能绕,或是发雷电、寒热,都可增加威力,但纯以网边卷曲来包裹人,仿佛就是跑江湖的汉子,拿着三节棍炫耀棍子能拐弯。 法力透不过去,无论这法宝摆弄出什么造型,一样毫无效果。并非每个人都像竹山教众一样,法力低微到仅能护住一个角落。 孟秋原本还想放出于潜琉璃破了此宝,现下却只需用来暗中护身,清玄剑只光芒一盛,这网就卷不下来。 见敌人还在角力,又候了片刻,看准机会,将法力涌入飞剑中,一个催动,猛然穿过网眼,瞬间斩在敌人身上。 “啊!”等蔡野湖发出惨叫声时,人已到了百丈之外,右胳膊却留在了原地。 他胸前那块三角饰品银光闪烁一下,又陡然黯淡,显然是刚才激发了应急手段,使他逃过了一劫。 这种手段,孟秋已经是第二次见着了,也不得不承认,郑八姑猜测的极对,竹山教后面,绝对有高人指点。 否则以此教道法这么差的情况下,哪能得到这种秘术,还能制成保命护符,配给这么多修士。 孟秋只觉有些可惜,若发动四象伏魔阵,就能像上次禁锢白首仙童任春一样,阻止对方秘术生效,刚才一击取了其性命。 不过机会一失,蔡野湖立刻醒神,忙将护身法光催到最大,那银网跟着飞回了身上,将自己包裹在内。 这般防护,孟秋的飞剑想要再生奇效,可就难了。 蔡野湖虽然知道能叫峨眉派重视的人,定然不好对付,但自持双方有境界差距,使出得意法宝,应该手到擒来,却不想吃了大亏。 四周竹山教弟子的喝彩声已戛然而止,蔡野湖深觉丢脸,念动法咒,身上飞出一面三角黄色小旗,迎风一晃,变得一丈高。 他单手握着,猛然一摇,仿佛这样才能使出这件姹女旗最大的威力一般。一团五彩云雾,从旗之中窜了出来,直奔对手而来。 孟秋见这雾气有些熟悉,略一琢磨,记起是之前文蛛口中喷出的,似乎也是这个模样,顿时有了准备。 等五彩毒雾将他裹住,隔着于潜琉璃之护身法光,微探一下,果然和当初遇到的一样,心中一动,身躯晃了一晃,装作头晕眼花。 蔡野湖也够谨慎,依旧不放松,更将大旗甩得呼呼作响,云雾越发浓郁,将孟秋完全裹在里面,遮住了身形。 孟秋依然不动,还把于潜琉璃所发法光,收敛了一些,放出本身法气,任由毒雾烧得滋滋作响,清玄剑也从半空中跌落回了手中。 四处喝彩声又起,还有机灵的竹山教众,捡起蔡野湖掉在地上的胳膊,双手捧着,一路小跑,到了对方身边,跪着呈了上去。 蔡野湖“嗯”了一声,夸道:“做的不错,等本长老诛杀这小贼,可来我竹楼内听讲经。” 他将姹女旗往地上一插,伸出左手抓住右胳膊,运使法力,将之清洁,然后往断开出一按,疼得眉头一皱。 正要从百宝囊中取出丹药敷上,忽然眼前亮光一闪,即刻陷入黑暗。 孟秋等的就是他分心的一刻,悍然一记剑气化虹,将蔡野湖头颅斩掉。 那姹女旗失了法力支持,五彩毒雾立收,他脱身而出,摇了摇头,道:“怎会有这么蠢的散仙?蠢到难以置信。” 又将飞剑一展,兜了几个圈,将旁边竹山教众,尽数杀死。 第111章 长老朱柔 第112章 长老朱柔 郑八姑暗里传音过来,道:“你以筑基境界,逆斩散仙,将来传扬出去,又是一场轰动。” 孟秋并不自傲,道:“诈术而已,实在是对方太蠢,竟然在斗法中分心。要是正面应敌,我纵然能胜,也杀不了他。 换做你也筑基,杀这人恐怕比我还要简单。” 郑八姑道:“胜他自然是轻而易举,杀他却不容易。我筑基时候,可没你这等剑术。 如无剑气化虹的手段,趁其露出破绽,突施辣手,他一旦反应过来,散仙护体法光,没个至宝飞剑,哪那么容易穿透过去?” 说到底,还是蔡野湖自己露出了破绽,孟秋仍旧是有些不能相信,修到散仙境界的人中,竟然有这么蠢的。 郑八姑道:“伱是和大派弟子厮混多了,总以为散仙既然都是超拔之士,那修为、法力、法宝、道术都要无一不精。 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等你多走些地方,也就知道,修士千奇百怪。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入道散仙几十上百年了,龟缩于此,耽于享乐,既没有什么同阶斗法经验,又没见过大派杰出弟子出手。” 就在这时,门楼内又飞出一群人。 郑八姑忙道:“好了,你专注一些,来了个厉害的家伙。 那个穿白衣服的,竹山教大长老朱柔,几十年前就有些名气,多少有点手段,可不是刚才那个废物能比。” 既然郑八姑都这样说,孟秋当然不敢怠慢,忙凝神看去。 朱柔面相年轻且俊秀,身体颀长,略显瘦弱,穿着白衣,手里拿着把折扇,轻轻摇晃,面带笑容,似贵家公子,多过修士。 上来也不废话,道:“孟道友,你伙同武当派强抢我教乾天火灵珠,并杀我弟子任春。 眼下不管是为什么来我教撒野,又有何依仗,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说话间,双手一搓,一道碧色电光从手掌飞射出来,晃眼变作水桶般粗细,朝着孟秋撞来。 孟秋认出是乙木神雷,不敢硬接,匆忙让出百丈开外。雷光一闪,落到后面的竹林中,哗啦啦的一阵响动,青竹尽成黑竹。 只这一手法术,便知此人修为远在蔡野湖之上,难怪胸口能了带金色三角饰物。 “能杀死蔡长老,果然有些手段。”朱柔刚才从其他弟子嘴里得知了之前争斗的结果,也不指望一击便能建功,笑了一声,道: “看来得拿出些真本事,免得让道友笑话竹山教无人。” 身形微动,身上飞出一柄碧色的飞剑,剑身上隐约可见竹节,带着浓郁的绿光,直扑往对面。 孟秋立刻放出清玄剑,飞起拦截。几番争斗下来,竟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他剑法更强,对方法力深厚。 朱柔并不多话,挺了挺身,又摇了摇折扇,再飞出两柄飞剑,和之前那把一样,加入战圈。 他身后观战的竹山教修士,比刚才看蔡野湖的还要多,但无人出声,连喝彩也不敢。 孟秋也将更多注意放在清玄剑上,那三只竹剑连番攻击,绕前绕后,却都被一一拦截住。 “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剑术超群,奈何得罪了峨眉。真要那个糊涂蛋把你拉进了教内,又是一场灭顶之灾。” 朱柔叹了口气,将折扇一收,竹剑上绿光大盛,法力堆积过去,横冲直撞。 孟秋顿觉压力倍增,毕竟境界差了一层,法力跟不上,即便勉强用剑术弥补,也不能持久。 他不想空耗法力,便将清玄剑往回一收,任由竹剑攻来,周身青光大作,爆发开来,往回反卷,将竹剑弹得几个倒飞几个跟头。 “于潜琉璃?”朱柔脸上一僵,忙将飞剑收在身旁,四处查看,生怕武当派的人突然现身。 孟秋趁机一记剑气化虹过去,嗡的一声,激起对方护体法光绽开,远看仿似一株被绿叶包裹住的大树。 果然如当初铁蓑道人所言,这剑术筑基期用出,对付散仙还是差了些。 碧光又猛然往里一收,张牙舞爪的朝清玄剑袭去,欲将之裹住,孟秋忙招了回来。 朱柔也不失望,对着天空道:“请武当派道友现身一见!” 孟秋还以为他探出了郑八姑的踪迹,吓了一跳,差点忍不住开口,好在是绷住了脸。 多等了片刻,朱柔又接二连三大喊,见确实无人,才略微松了口气,道:“既然道友不肯出面,那我就不留手了。” 他将手一拍,三柄竹剑落在身前,一个旋转,化作一团光芒,浓郁到无法直视,又猛得往前一动,眨眼间百多道碧光直射而来。 “剑光分化?”孟秋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清玄剑,撑起于潜琉璃。 噗噗的雨点般的剑雨落下,打得法光一阵晃动。他细数一共一百单八下,再细看原来全是灵竹剑,才松了口气。 成套飞剑还不至令人畏惧,若是对方将三柄剑光练成一百零八道,剑术高明若斯,那他根本没有信心打下去。 见竹剑落在对手身上,又不奏效,朱柔皱起眉头,伸手一摆,这些飞剑散落开来,浮动在半空,形成一个径有百丈的圆圈,将孟秋团团围住。 碧光闪烁,剑气流转,竹剑齐齐一震,伴随轰隆隆之声,各发一道乙木神雷,朝中间劈下。 孟秋将于潜琉璃托在手中,法力涌动,青光不浓反淡,似辰巳之交时候的雾气,薄如蝉翼,却极清澈透明。 雷电降落下来,天色巨亮,青光先是一缩,接着往外一弹,电光消解,雷声湮灭。 “就算你有武当至宝,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朱柔又一掐诀,竹剑在空中开始旋动,乙木神雷接二连三的劈落,三五、四十六十,数量不一。 于潜琉璃之法光毫无动摇,来多少便消解多少,绝无一丝一缕的遗漏。 转眼到了月升中天,斗法几个时辰,双方互不相让。 孟秋找不到反击的机会,知道不可久守,只得催动法光,青光将自己一卷,硬顶着灵竹剑阵,往外逃去。 “哪里走!”朱柔踌躇了片刻,还是不想放走敌人,往前追出几里地,才找到机会,进一步催动剑阵,重将对方围困住。 孟秋眼见不能脱身,取出一面玉牌,轻轻一摇,呼的一下,狂风骤起,乌云集聚,遮星蔽月,天色顿时昏暗。 第112章 神道金身 第113章 神道金身 “不好,有埋伏!”朱柔脸色大变。大阵一经启动,雷云集结,屏障立显。 他知逃走已晚,将折扇丢掷于地,再不复原来那般潇洒,护身法光一涨,双手连动,竹剑尽数飞回身边,反将自己包裹起来。 那些个跟出来的竹山教众,齐齐一愣,机灵的不是拼命往回逃,便是冲向灵竹剑阵,大叫:“求大长老慈悲!” 雷声隆隆,孟秋一催玉牌,伏魔神雷纷纷落坠,似一条条的金蛇,往下一缠,只一合便将竹山教众尽数杀死。 电光不绝,在周围的竹林中一阵游动,翠竹尽数化为飞灰,方圆十数里,烧成一片白地。 孟秋再一催雷云,又是一阵雷霆闪烁,落下半空,又像溪流入江一样,往中间汇聚成十余股,缠向朱柔所在的灵竹剑阵。 剑阵已被朱柔收缩到只十丈左右,亦是碧色一闪,发出道道乙木神雷,与金蛇一撞,齐齐消散。 朱柔这才松了口气,脸色好看了些。 郑八姑在空中嗤的一笑,传音道:“他出场的模样,分明是照着齐漱溟来的,我还以为多少该有几分临危不乱的风度,谁料片刻就露了馅。” 孟秋哈哈一笑,传音回去道:“再看我下点狠手。可惜这次不像之前在天蚕岭,有文蛛劫云相助,法阵威力小了一些。” 他手握玉牌,法力持续输入,伏魔大阵将周围灵气鲸吞一空,头顶乌云更加浓郁,雷声咆哮不停,一点雨也不下,只阵阵霹雳,倾泻而来。 朱柔手里的灵竹剑阵,效用多在攻击,防御不足,每次只能发出乙木神雷,以攻对攻。 如此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得灵竹上的法光渐渐变得稀薄,他禁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若在外面,僵持一个月也不怕,偏偏在对方阵法中,少了灵气补充,纯以自身积蓄的法力,也不能坚持多久。 “教主与二长老不在,三长老不出面,这是起了反心?”朱柔心底恨急。 竹山教一共有三个佩金饰的长老,此刻三长老就在驻地,却等了这许多时候,都不见过来救援。 朱柔见实在挨不了多久,躲在剑阵之中,大声道:“孟道友,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有事好说,何必赶尽杀绝?” 孟秋待要回话,从阵外传来一道女声,道:“此贼打上山门,气焰嚣张,杀他百次也不能赎罪。 大长老,你奉教主命令,代管教务,乃是我教脸面,为何向敌人卑躬屈膝?你对得起死去的蔡长老和这么多弟子么?” “夏三娘,伱这贱人,明明早来,却躲在一旁看热闹。”朱柔勃然大怒,喝道:“还不快快出手,真要看着我被杀么?” 门楼内有一个奇丑的中年道姑,面带讥哂,正是竹山教三长老夏三娘。她此刻却不紧不慢,推脱道: “大长老神威盖世,仅次于教主,这小贼不过是区区一个筑基,哪是你的对手。定是你心中已有定计,我胡乱出手,岂不坏了你的大事?” “不要废话。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真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更近一步?” 朱柔气炸了,不过深知对方德行,不肯放低姿态求救,反倒更加凶厉,道:“ 别做梦了,真要到了危机关头,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什么手段都不会顾忌。等若你坏了教主大事,看活不活得过明天,还不启动竹山大阵?” 夏三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一枚竹牌,微微一晃,竹山法阵猛然一亮,接着往外急切扩张,将半个伏魔大阵包裹在内,朱柔也正在其中。 这大阵较朱柔个人的剑阵自然是天差地别,伏魔大阵顿时一阵摇晃,天空乌云也几近消散。 “孟道友,是否要我出手?”郑八姑传音过来,孟秋道:“不用,我还有手段。” 说罢他将于潜琉璃往空中一抛,落在原先雷云的位置,但见原本阵法内的金光,尽数镀上一层清辉。 乌云变作青云,大阵又一下稳固,再发雷霆,青金夹杂,威力平添三分,落到朱柔剑阵上,哗啦一下,打碎了十几柄竹剑。 “夏三娘,你这蠢货,还不动手?”朱柔尖叫一声,气急败坏。 夏三娘性情极为狭隘,但这个时候不敢迟疑,忙操持竹山阵法,浮起一层绿光,将朱柔护住。任凭伏魔神雷如何袭来,也只带起圈圈涟漪。 挨过这几下,绿光集中到了这一处,与金光青光交杂,不住往外挤压。 两个阵法一路碰撞,竹山大阵威力更强,但在这一片,还是伏魔大阵更凝练。 局势又僵持了几个时辰,来到白天,朱柔夹在两阵中间,备受煎熬,法力已消耗了大半,神色萎靡。 但孟秋也好不到哪去,法力所剩不多,于是打算做最后一击,暗里勾连于潜琉璃,顶住竹山大阵的压力。 操持伏魔阵法,将大半威力全往朱柔身上倾泻,竹剑不断破碎,吓得其胆战心惊,但想走却也走不脱。 以他所知,夏三娘肯动用护教大阵,已经是怕教主事后责罚,不甘不愿,绝对不会冒险出来救援。 生死之际,朱柔一咬牙,竟不顾霹雳领头,盘膝坐下,嘴里念念有词: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 拜请至高无上主,玄黄无极大天尊。霓为衣兮风为马,霹雳为云龙车腾……弟子一心专拜请,神兵火急如律令。” 但见着朱柔周身忽然金光大起,脱出形体,在背后凝聚出一个人像,三丈多高,面容模糊,看衣衫装扮,知道是个男子。 孟秋没见过这等法术,却也不敢大意,忙尽力催动伏魔大阵,又是一个伏魔神雷,将朱柔身边剩下的二三十把竹剑尽数轰灭。 雷云腾腾,再发霹雳,百道闪电从天而降,耀得四周皆白,人置身其中,仿佛置身雷狱,四面八方,无处可逃。 朱柔双目紧闭,毫不动弹,身后的人像却抬起右臂,摊开手掌,呼地一下,万千雷霆像受了什么拉扯,被强制牵引过来,尽入其中,化作滴溜溜的一个圆球,电光四溢,极白极亮,好似一个缩小的太阳。 人像又抬起头,往天上看了看,伸手往上一抛,雷球急切切的往上直冲。 “道友,快护住自身,收回法阵,让我下去!”郑八姑传音过来,孟秋不敢迟疑,连忙遵照。 才用于潜琉璃将二十八道令旗卷了回来,便见一道金光从半空直射下来,气势极盛极快,仿佛后羿射日之箭,光华璀璨,无可抵挡。 孟秋已用青光裹住自身,远远躲开到了三五里外。 “砰”的一声巨响,如同两座山峰相撞,他只觉眼前一片纯白,完全不能视物,又被一股大力撞在背后,推出了数里之外。 白光一闪即逝,回头看时,方圆十数里已经一片狼藉,不见丁点原来痕迹。 竹山教大阵整个都被毁去,散仙以下教众,离得近点,全都化作飞灰,只朱柔、夏三娘等寥寥几人,得以存身。 朱柔身后那人像似也发了怒,双手高举一抓,顿时无穷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了太阳,天光一黯,一下又到了晦夜。 “走!”郑八姑架起剑光,往回一兜,与孟秋汇合,急急往外飞走,道:“竹山教背后果然有蹊跷,竟然是个修神道的。 神道也逃不开千三百年大劫,不知哪个老怪发了疯,法力如渊似海,也要走这条路子,不必跟他纠缠!” 第113章 聚魄炼形 第114章 聚魄炼形 郑八姑带着孟秋跑出千里,仍旧有些不解,依那金色虚影表现出来的法力,比半边老尼、凌浑这些人都要高,为何会选择修神道。 孟秋也听人说过,除去那些个装神弄鬼的不算,真正要修行神道,门槛极高,须得散仙修为起步,神魂足够强大凝练方可。 一般修炼到了这个地步,多少会追求更高的境界。即便像蔡野湖这种,前路无门,也会耽于享乐,没必要吃神道修行的苦。 关键是转修神道,并不能突破一千三年寿元限制,且非但不能助长本事,还多有许多限制,比如需要长年待在一处,不能动弹等。 朱柔背后那虚影是隔空传来的法力凝聚,明显是天仙有望甚至就是天仙,不去求个飞升,偏偏修神道,说是疯子,一点也没问题。 郑八姑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对这种人,完全是猜不透摸不清,也不想招惹。 此一役,孟秋以一个区区筑基之身,将竹山教破灭了一半,也算出了口恶气。 至于更进一步,要将整个教派杀个鸡犬不留,也非他眼下所能及。修士寿元漫长,有仇可以将来接着再报。 修整了几天之后,孟秋重临青螺峪,眼前已是大变模样。 原本灰云笼罩,黑雾沉沉,树木凋零,乱草杂生,怪石嶙峋,一派魔窟景象。 现在艳阳高悬,淡云几缕,周围布满各样移栽而来的林木,葱郁挺拔。更引溪流野花,袅袅绕绕,情致精雅,像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园林。 孟秋到此,却是白水真人刘泉亲自接待,寒暄过后,问起郑八姑为何不来? “凌前辈威名天下皆知,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此闹事?”孟秋故作糊涂,道:“因此八姑才放心我来,另办要事去了。” 实则好友纷纷有了上佳去处,郑八姑替他们欣喜之余,又自觉远离,不愿起更多纠葛。 不要说刘泉,便是从前最为要好的玉罗刹,也就是现在的玉清大师,她早探出对方所在,也不愿去见上一面。 刘泉与郑八姑多年交往,自然明白其性情,不由有些黯然。又请了孟秋到内,凌浑早等在会客厅中。 “先前我曾答应你,若你能胜过慧明,赢下整场斗剑,便赠你一件不输五岳锦云兜的宝物。” 等孟秋落座,凌浑取出一个黄皮葫芦,放在桌上,推了过去,道: “这是从海外天蓬山阳,取来的至宝雷泽神砂,丙火真精凝成,专破魔法邪焰。 催发开来,朱虹万丈,光焰无穷,威力大到这座青螺仙府也承受不住,所有景、物全化飞灰。” 他介绍过后,语带深意的道:“这里有十二粒,伱祭炼过后,遇到寻常散仙,没有护身法宝,绝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不用说筑基修士,哪怕是大派出身,只你明说是此宝,他们也不会逼迫过甚,免得拼个鱼死网破。” “多谢前辈,只是……”孟秋不接,凌浑以为他嫌不够,心中有些不悦,却见他踌躇片刻,道: “只是此物虽然极好,但我仍旧想前辈换一件东西。” “哦,你想换什么?”凌浑语气有些轻慢。 孟秋不以为意,道:“我想要前辈赠我几颗聚魄炼形丹。” “什么?”凌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沉着脸盯过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广成玉匣是他偶然从刘泉口中得知,耐心摸索,才锁定了下落,又经谋划了多年,好不容易得手,自以为做得十分隐秘。 在拿到玉匣之前,凌浑除了天书下册,都不知道里面有些其他什么东西,不想竟被人点破。 “广成天书,分上中下三函,另外还有一册副卷。除副卷普通修道之人俱能看懂外,只上函有蝌蚪文注释。” 孟秋对凌浑凶狠的眼神视而不见,侃侃而谈道: “中函传闻是被嵩山二老得了去,下函、副卷及九天元阳尺、聚魄炼形丹被封在一个玉匣中,埋藏在黄帝飞升所在鼎湖。 上函最是关键,却不知所踪。孟某猜测,或许在前辈手中,也说不定。” 这一点时间,凌浑倒是回过神来,又坐回去,玉匣已经到手,就算有人知道,还能从他这里抢去不成,哼了一声,道: “不错,上函就在我手中。你这小子,到底是得了哪家传承,这么隐秘的事也知道?” “我前次依照祖上记载,往白阳山求取白阳真解未果,下山时候迷了路,无意撞见另外一处前人洞府。” 孟秋求道之后的行动脉络,多少有迹可循,穿越之前,却无人能查,便信口胡诌道: “除得了本道法外,还记载了玉匣一事。后来我也曾探访鼎湖,一无所获。 直到前次在衡山,被魏枫娘截住,斗法间见她显露的道法,和广成嫡传极为相似,才生出联想。过后探查,果然她曾出没在鼎湖。 天下洞府极多,无主的虽少,但也不至于没有,前辈偏偏急切切的非要惹事上身,取这青螺峪。 我原本是以为追云叟白谷逸将广成天书中函给了你,你想要将其补全,便费了心思追溯到魏枫娘头上。 后来在番嘴子寺庙内,见前辈和追云叟虽为郎舅,关系却极为冷淡,才想到或许前辈有天书上函才是。” “你倒机警。”凌浑完全平静下来,道:“原来你所练道法,也是广成大圣嫡传正宗,难怪无所谓拜在峨眉青城门下。 配合你这无双天资,有今天的成就,倒不出奇。本来法宝差点,还能惹祸,偏偏半边老尼送上于潜琉璃,又有女殃神护持,只要不生出意外,将来无可限量。” 孟秋坐在一旁,低眉顺眼,并不说话。 “也罢,说不定你是下一个极乐真人,就当结个善缘。”凌浑取出一个玉匣,拿出三粒圆滚滚、清湛湛的丹药,道: “这是聚魄炼形丹,你且收好。那雷泽神砂,我既送出,也不会收回。你如非要领情,将来报复凌云凤的时候,留她一条性命即可。” 孟秋小心翼翼取了个玉瓶,放好丹药,又将黄皮葫芦收起,起身拜谢道:“若她撞到我手里,打得她求饶,便会停手!” 凌浑一怔,又哈哈笑了几声,道:“好!” 第114章 奔赴南海 第115章 奔赴南海 蜀山世界较前世宽广百倍不止,有前辈真仙游历测算,南北两极相隔一千零九十三万里多,各有真磁维系天地。 天圆而地方,中央大地自从地壳拔起,东西南北四周,各有一片海域,极为广大。 其中大小岛屿,星罗棋布,分散不一。 大者几有中土半省之地,完全是另外一个国度;小则是一座山岭,微微突出海面,能容纳个三五十人。 当年连山大师,便是在南海月儿岛,立下宏愿,化正魔两道之外的异派为旁门,另寻一条不同于两家修炼路径,以期飞升。 无奈何功败垂成,成道之日万魔阻路,陨落而去。只早有准备,剩下一份多年积累的宝藏,留赠后人。 月儿岛位于南海深处,纵使地仙不眠不休的飞遁,也要数天时间。且大海茫茫,若非事前得了信标,绝难寻找。 孟秋一出青螺峪,即刻运起剑光化虹之术,远去三千里,中间又折返几次,绕了几个弯,才到了约定的位置。 不一会郑八姑飞来,道:“我转了一圈,你身后无人跟随。若是峨眉不要脸,找个天仙过来追踪你,我也认了。” 二人也不停留,架起剑光,径直往南。 走了好几个时辰,遥遥可见一道显眼的分野,将前路分作上下两截。 行不多时,到了顶上,俯瞰而下,一半淡黄,一半清蓝,似有神人在此划出一道线,上下延伸不知几万里,割出海陆。 过了这界限,孟秋飞遁一阵子,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不禁有些疑惑。 郑八姑解释道:“除南北两极,各有真磁维持世界外,中土大地底下,也有一处磁极,才能聚土成陆,并封锁灵机,演化出名山大川、洞天福地。 离了中土越远,中央磁极感应自然会变弱一些,身体也就更轻。不过坏处更为明显,便是灵气要稀薄很多,因此要格外注意。 海外仙人,或自称水仙。但除去几个真在海底修炼的,其余大多是在灵气浓郁的岛屿居住,与中土一般无二。 至于斗法的本事,你迟早是要和他们修士对上,只地仙境界的不要招惹,其他的到时候一试便知。” 孟秋这才明了,趁机又将从凌浑处得了聚魄炼形丹的消息告知,并道: “此丹是广成子所炼,能消解元神虚弱,修复肢体残损及容貌缺憾,道友肯定用得上。” “大恩不言谢!”郑八姑眼睛一亮,急切道:“离着月儿岛宝藏开启还有几年,先不着急过去,免得成了众矢之的。咱们可先找个无人的岛屿,当做临时洞府。” 孟秋不免有些好笑。修为可变,人性不变,以八姑之直傲,仍旧会和凡间女子一样,嘴上不说,实则心里还是很在意容貌。 二人继续深入,转眼到了夜晚,半轮明月孤悬空中,碧海青天,一望无际,景物轻旷,清波浩淼,浪涛壮阔,潮音如奏鼓吹。 “海外我来得少,当年也只和师父往月儿岛去过几次,这一带不甚熟悉。反正只是临时驻地,我们随意选个地方吧。” 郑八姑领着孟秋,到了南海深处,离月儿岛还有数千里之遥,便驻了足,开始挑选岛屿。 海中大岛是灵机汇聚所在,只是多数都有人烟,沾染红尘,不利修行;其余的便无凡人,也早早被修士占据。 小岛防不住大风大浪,虽然无人,但灵机也少,郑八姑瞧之不上。兜兜转转,在偏离路线三千里外,终于寻到了一处妙地。 方圆约有百里,呈现椭圆状,外围都被海浪暴风侵蚀,只剩光秃秃的石头。 中间隆起八百丈高的一座山峰,从山脚往上,全是郁郁葱葱的林木,远远望去,像是一颗挺拔的松树,很是神奇。 两人在半山腰挖出一个山洞,孟秋又将四象伏魔阵法布下,以做屏障。 洞府乃成,虽不合用,但能聚拢灵机,补益损耗,也就足够。 待验过聚魄炼形丹,郑八姑更加欣喜,道:“果然是广成大圣所传,造化灵药,闻一闻便觉肢体活泛了许多。 丹药一粒就够了,另外还要伱将乾天火灵珠借我,以纯阳之力,祛除体寒,催动药力。” 孟秋自无不可,将聚魄炼形丹与火灵珠交予对方,另选一处,演练这些时日郑八姑教授的炼剑成丝的手段。 头两天十分平静,待到第三天子午之交,阴阳转换的时候,山洞内红光四射,竟然透出山体之外,直冲而上,烛照九霄。 远远望去,这座山峰,像是一个巨大的火把。 在中土之地,这等异像,还有山色掩映,峰峦遮挡,但在这海面,一览无余,十分打眼,隔着千百里都能看见。 动静太大,孟秋连忙停了打坐,飞到山顶,凝神以待,果不其然,不多时候,有了动静。 天上青红绿白,各色剑光遁光闪烁,短短时间,来了几十个人,修为高低不齐,几乎都是筑基及以下。 海底浪潮掩盖下,淅淅索索的攀附声四起,细细看去,大小不一,有的十余丈长,有的仅一两尺高,模样奇特,似人非人。 孟秋朗声道:“各位道友,我与朋友在此演练法术,并非是有什么宝贝出世,还请各位予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 “你说练法就是练法?我可不信。”一个身穿大金道袍、獐头鼠目的矮小中年人叫道:“里头定是出了宝物,除非你让我进去看看。” “朋友练法到了关键时刻,实在不能打扰,各位原谅则个。”孟秋不慌不忙,道:“候她出关,自会和各位相见。” “各位不要被他糊弄。”另有一个胖胖的老者道:“秦道友肯定是猜对了,这小子不肯让我们进去,定是发现了宝贝,想要独吞,他同伴正在里面祭炼。 大伙不要跟他废话,免得耽搁了时间,一起出手吧。过后按照规矩,谁抢到了还能逃脱,就是谁的。” 只是他说话间,山脚那些怪物,根本不听,早就行动。有本事的急吼吼的飞掠,法力低的不住往上攀爬,树木阵阵倒塌,像是狂风过境。 见得此状,头顶那些修士也齐齐出手,一时天空五光十色,分外绚烂。 “唉,何苦来着。”孟秋叹了口气,先用法光将攻击尽数排开,又信手一抖,顿时百多道阳雷,从手中倾泻而下,击中那些个怪物。 同时清玄剑出,找准刚才说话的猥琐道人和矮胖老者,直奔而去。 “啊啊啊啊”的一连串的怪叫惨叫,脚下怪物十有八九就都在这一阵雷火中丧命。 那两个修士,竟连一合也抵挡不住,断做两截,坠落下来。 “这……”孟秋大为惊讶,要知道他所发阳雷,原本只为扰敌,是中土修士日常所用,极为普通,便是个炼气期,用点本事都能阻挡。 而那两剑,也只做试探用,想不到竟能斩杀两个筑基修士。 他这才知道前些天郑八姑所说,海外修士一试便知,是个什么意思。 第115章 翼怪耿鲲 第116章 翼怪耿鲲 场面顿时一静,山脚下那些个怪物,掉头就逃,比来时速度更快三分。 其他云端聚拢的修士,大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还有些个练气期的大叫道:“前辈饶命!” “滚!”孟秋初来乍到,尚且摸不清情况,无意多造杀戮,出言驱赶。 周围大多修士,都松了口气,调转法光,欲要离开。只三两个筑基修士,低声道:“他就一个人,怕他作甚,大家一起上!” 话音刚落,清玄剑电也是的袭来,只是一斩,这几人护身法光如同纸糊的一样,毫无半点防护作用,躯体立成两截。 这般凶威凛凛,剩下的人哪敢迟疑,纷纷惊鸟似的亡命窜逃。 “小辈猖狂!”忽然这时天空传来一道厉喝,显出一个人来,青袍瘦长,面相普通,却是散仙修为,早隐在半空,预备做个黄雀。 孟秋杀到兴起,哪来会管那么多,将清玄剑一催,一道青光直冲而上,拖起十几丈的尾巴,很是绚烂。 “米粒之光,也敢争辉。”这散仙面带蔑笑,不闪不躲,只将护身法光放开,道:“今天就让你知道我……” 话音未落,清玄剑已经撞在其身上,“嘣”的一声巨响,如同雷暴,此人仿佛一个木像,被一柄巨锤砸中,瞬间弹出七八十丈远。 飞剑仍不止歇,硬顶其护身法光,一直往前戳。这人毫无反抗之力,被戳得飞出了十里地外。 他心里十分惶恐,在南海一带,筑基期就有这种表现的,都是极有来历,道法剑术无一不精,以弱胜强,也属等闲。 念及于此,他猛往后一加速,脱出禁锢,架起一片乌云,掩面而逃。 “连散仙的法力都这么差么?”孟秋仔细探查过,对方境界是实打实的散仙,但法力较他并不高出,看着手段也稀松平常。 此人一逃,剩下的更不敢停留,做鸟兽散。一时风平浪静,寂静无声。 转眼又过两个时辰,后续有来了几波人,都被孟秋打发了去,漫天红光渐渐消散,看来郑八姑是炼药完毕,行将收工。 忽然天际似有极细微的摩空之音,孟秋抬头一看,月光底下,有一点白影,正往山前飞来。快离山头不远,便有数十道火星,直往这边飞星一般打下。 孟秋刚要依照前例,飞剑阻敌,才一动,忽然心头剧震,仔细一看,那火星内中光华纯是赤色,法力极为凝练,比刚才那散仙高不知道哪去。 他自知不能敌,忙将于潜琉璃催动,青光淼淼,化作如水的一片光膜,拦在前头。火星撞在这一层水膜上,噼里啪啦的乱响几声,全都消散。 “小东西有点本事。”一个胁生双翼的怪人飞身而下,露出真容。 孟秋细看,此人身材高大,生得面如冠玉,齿白唇红,眸若点漆,晶光闪烁,长眉插鬓,又黑又浓,端是一个大大的美男子。 只是背后却生双翼,高耸两肩,翼梢从两胁下伸向前边,长出约有三尺,估量飞起来有门板大小。 孟秋原本不知这双翼是法宝还是生就如此,直到见对方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道家云肩,露出一双比火还红的手臂,下半身穿着一件莲花百叶道裙,赤着一双红脚,前半宛如鸟爪。 这模样一望便知,是个半人半妖的修士。在中土虽极罕见,但孟秋恰好认识一个,便是经他介绍,投入峨眉的商风子,只是没对方这般妖怪血脉浓郁。 此人甫一接近,肩上两翅微展,从翅尖上早射出两道赤红如火的光华,比刚才那火星子威力更大十倍,飞袭而来。 孟秋不能敌,正待祭出四象伏魔大阵,忽然底下郑八姑传音道: “来人是大鹏湾铁笛拗的翼道人耿鲲,道术高强,你打不过,那法阵也不济,不要出手,让我来!” 说罢红光猛然一缩,全都归了山洞中。 孟秋躲过赤红光华,退出极远,耿鲲也不追,径直往山半腰的洞府去。 眼见接近,忽然一道金光从里头飞攻而至,将他惊得连忙退回半空。 洞中出来一个女子,一袭白衣,风姿绰约,关键是脸面生得极美,眉目英挺,又有勃勃生气,顾盼之间,英姿飒爽。 “八姑你出来了!”孟秋忙要落过去,郑八姑传音道:“且慢。这个妖孽本领极高,心肠更是狠毒,万勿靠近。 当年连山教初立,和这人有人争端,被他连杀十几人,手段残忍。惹得连山大师出手,要将他杀死。 这人脸皮极厚,当即痛哭流涕,表示定会洗心革面,请求真人宽恕,还真给他糊弄过去了。 此后倒也安分,一直到大师身死,才显露本性,恃强任性,又去作恶。 过后不是没有人出手教训,偏偏他胁生双翼,顷刻千里,精通秘魔大法,行踪飘忽,穷极变化,难以捕捉。 更擅玄功地遁、穿山过石、深入幽域、游行地肺,厉害非常。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伱先在一旁等候,我同他交涉一番。” 孟秋依言,去往一旁,便见郑八姑道:“耿道友,女殃神在此练气,何故侵扰?” “少废话,将你刚才用的那件宝贝送上来。”耿鲲有些不耐烦,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那宝物身上纯阳的气息,一闻便知。” 他久居海外,多年不履中土,确实不知道郑八姑的名号,因此自持神功,说话毫不客气。 郑八姑脸色一冷,道:“杂种东西,给你脸了!” 耿鲲是乃母受大鸟之精而生,介于人禽之间,最恨别人提及他身世,闻言大怒,俯冲而下。 郑八姑却更为暴躁,殃神剑立刻出鞘,耀出金星晚点,直攻过去。 耿鲲双眼一眯,心念转动,他虽然口出大话,实则也很小心谨慎,忙将双翅一晃,翅尖上即飞射出千万点火星红光,满空飞舞,聚而不散。 他本就天赋异禀,凭一股血勇之气,自然成就筑基。后来又从南海眼金阙洞底,得了蚩尤氏遗留下来的一部《三盘经》,修为一路攀升,练到了地仙境界。 且把两翅上面长短羽毛炼成极厉害的法宝,对敌时,翅尖上所发火星凶毒无比,不论仙凡遇上,为其打中,不死必伤,端的厉害非常。 这一番倒是将遇良才,郑八姑与之相斗了半个多时辰,不分胜负。 眼见天色大白,妖人急躁,知急切间胜不了对方,又不愿放弃,暗中传音门下弟子。 忽然从底下海面,冲出一个怪物,鱼首人身,胁生四翼,两脚连而不分,与鱼尾微微相似,却生着两只长爪,具有散仙修为,朝着孟秋而去。 孟秋忙用飞剑攻去,此怪却将两爪往前一举,火星四溅,拦截了住,反手一抓,将清玄剑抓在手中,死往回拖动。 这一拖之力,足有万斤之中,飞剑颤动不已。 孟秋忙运剑诀,几个跳动,锋芒极盛,又发雷霆,才勉强脱出。 他已探得对方法力,远在自己之上,绝非刚才那水货散仙可比,便将于潜琉璃顶在头顶,又要架起伏魔大阵。 “道友不可!耿妖孽在此,只抽空一个密雷,法阵便吃不住。”郑八姑快速道: “你且收起令旗,快点离去,寻个地方躲藏起来。等月儿岛开启之时,依照我前次告诉你的信标,再来相会。” 孟秋听她说得急切,不敢耽搁,忙用于潜琉璃青光将自己卷起,往山峰中一晃,收了令旗,径投远方。 才一动身,就听身后一声爆响,郑八姑喝道:“小妖孽,往哪里走,给我老实待在下面,要刚妄动,小心性命不保。” 显然是将鱼首妖物拦住,又长笑一声,略显快意,道: “耿老怪,正好姑奶奶今日得复旧观,心情愉快,手也痒得很,你送上门来,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可不要逃!” 顿时金光大作,充塞霄汉,连刚升起的朝阳光彩也遮蔽住了! 第116章 另类风俗 第117章 另类风俗 孟秋不辨方向,飞出极远,找到一个无人的岛屿,停了下来,才苦笑道: “看来是我拖累了八姑,否则她这性情,这时候应该是呼朋喝友,到处恣意纵横,快活极了,何必陪我提前来这南海,人生地不熟,斗法都没乐趣。” 刚才那情形,郑八姑明显是不怵耿鲲,因为顾忌孟秋在一旁,完全放不开手脚。 毕竟孟秋斗剑的本事再如何超出同侪,也只是个筑基修士,面对一个正儿八经的强力散仙,也斗不过。 可惜敌人来得突然,郑八姑对南海也不熟悉,仓促之间,找不到临时驻地,只能让他先走,后续再汇合。 孟秋定了定神,稍稍打量,此地比原先那座岛屿确实大上许多,只是几座山头最高也不过两百来丈,外表光秃秃的,全是石头。 这等情形,明显是无法汇聚灵气,以至于寸草不生。 虽然他修炼起来,有识海那颗明珠帮衬,并不挑剔地方,但海中狂风巨浪时有,这里无遮无掩,还要立下法阵以做屏障,平白暴露,颇不划算。 孟秋只得起身,再往前寻访。行出万里,一路岛屿忽多忽少,三五成聚,或是千八百个连成一片。 但有些灵气的,都有人驻扎,其中大一些的岛屿,修士比之武当派还要更多。 虽然其中大都是些练气修士,但海外修士数量之多,分布之广,也令孟秋惊讶不已。 只是出于谨慎,他不好找人询问具体情形,转了几圈,决意先不暴露自己,往人多的地方打听一番。 那些个偏僻位置的大岛屿,孤立一处,上面多是缠着兽皮、披发赤脚的人,一派原始社会模样。 多岛聚集之处,可见阡陌纵横,稻桑成片,高阁耸立,巨船往来,俨然与中土无异。 中央偏上区域,有一处岛屿,大约有两三万顷,人口密集,十分繁华。 孟秋找到中间的一个大城,在云端运起法目,高高观察。 城中多处地方,都布置有法阵,城门口也不时见到有法光飞起,显然修士在凡间也不少见。 他按落云头,凭借一身见之不凡的道衣,轻而易举的混入城中。 街道宽阔而平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两边建筑,与中土风格,一般无二,只行人所穿衣衫略有差异,说话口音也非如今的官话,反倒像是崤山以东的语调。 这里用一种奇怪的贝壳做钱,大贝、中贝、小贝,价值不一。但也能从某些衣着华丽的富人钱兜里,找见少量银块。 孟秋寻了一个高大的酒楼,入内点了一壶上等的酒、一桌贵菜,一坐便是一天。 会钞时银锞子果然有用,甚至将掌柜的也惊动了,折腾半天,找回许多钱贝。 原来这些岛屿身处海中,那些个中土颇为名贵的珍珠、珊瑚之类,并不稀奇,反倒是矿产极少,金银之类,堪称珍贵。 酒楼果是妙地,四面消息,汇聚于此,孟秋从诸多杂言杂语中,渐渐分析出了些修行界的脉络。 这一片岛屿有一千多个,大小不一,统称齐鲁。诸岛都由修士管理,无一例外。 究其原因,似乎一是地处大海,狂风巨浪等天灾时有侵袭,必须要有相应的法阵抵挡。 再者海中妖怪层出不穷,和人类一直都有争斗。它们比之普通人来,地利和人数优势明显,非有修士庇护,不能驱逐。 而海中修士,大多只是练气,物资也较中土更为贫乏,除非肯苦修,否则没有凡人供奉,日子定会无比艰难。 况且修士眼见不能晋升,便会生出俗欲,其中之一,就是繁衍后人,传承家族,又会落回凡间。 如此多方因素混杂,才有了这一种仙凡同处一地,互依互存的奇特情形。 只这几天,孟秋就在这酒楼中,见到了好几个修士,修为最高的,甚至已接近筑基。全都规规矩矩,并无嚣张跋扈。 盖因这一座城唤做解召城,数百年间都是王家所有,驻扎在内。当代家主九十多岁,据传多年前就是筑基境界,神通广大。 中土海外,人种统一,修炼道法也都同源,只因地理不同,便演化出如此迥异的社会风俗,只能说是造化玄妙,不可揣度。 孟秋一连好些天,都在酒楼中,仪表姿态又如此不凡,自然有人看得出他是个修士。 于是这一天,有三人找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身穿锦袍,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恭敬的道: “大人,在下刘元,在城中经营一家商行。眼下有一批货,要从这昌乐岛发往北边的无棣岛去。 途中多有海妖埋伏,可否请大人出手护持一番,愿献上三十斤黄金为酬劳。” “海岛、商行、护送?”孟秋脑海里千百个念头流转,仿佛从蜀山世界穿越到了其他世界一样,有些晃神。 沉默片刻,才摇摇头,道:“不去,你们找别人吧。” 他那百宝囊颇大,里头零零散散,攒下了黄金有数万斤。此物于他而言,并不珍贵,不至于耽搁时间。 那中年人不敢多话,躬身一礼,倒退至楼梯口,才转身下去。 楼上的人纷纷看来,好几个眼中带着热切,一如当年他见着醉道人时的模样。看来无论何地,修仙都令人艳羡和神往。 孟秋暗叹一声,取了酒资,丢在桌上,径直离去,一路不停,到了城外,纵云离去。 不过多时,寻了个不大不小、灵机稀薄的岛屿,穿过岛中最大那片山脉里的一座法阵,降落在某个山顶。 片刻之后,周围几个山头,飞出七八个人,有老有少,一见孟秋,俱都低头行礼,口称“前辈”。 孟秋“嗯”了一声,摆足姿态,道:“我从南而来,往无棣岛去,飞的有些疲乏,在此歇一歇脚,众位道友不会介意吧?” “岂敢岂敢。”“前辈肯来,蓬荜生辉。” 几人忙不迭的应声,生怕怠慢一步,引得对方误会。 “我去那歇息。”孟秋伸手一指,对面一处山崖有个亭子,飞了过去。 只老者留在一旁作陪,其他几人纷纷回了洞府,不一会取来灵果佳酿伺候。 众人一一介绍,八人都是张王刘李陈,俱是大姓。 酒酣耳热,那李姓少年才十七八岁,眼见对方态度和蔼,不似邪道,忍不住问道: “丘前辈一路行来,定是走过了不少地方,可否为晚辈说说沿途风景?” 孟秋自无不可,挑了些这些日子见到的景象说了,引得众人连连赞叹,少年一脸憧憬。 半个多时辰后,他才状似不经意道:“我一直在南面苦修,直到晋升筑基,才敢出门去见旧友。 一路行来,这地方尤为繁华,可见是有高人坐镇。各位可否告知,是哪位真仙,免得我没个分寸,惹出麻烦。” 第117章 偶遇天劫 第118章 偶遇天劫 那几个修士只当孟秋真是从别处来的南海修士,便将这一片海域比较着名的修士,都说了一遍。 其中大多是筑基修士,对孟秋而言已不值得在意。散仙层次不多,只十几个大岛岛主,至于隐居在外的,这几人也不得而知。 “地仙高真,我所知的只有两个,一位是统领这一片岛域的青荷岛主洪真武前辈。”老者说道: “另外一位在离着齐鲁群岛之外三千多里的伏牛岛珊瑚窝,有一家四口,家主甄海前辈便是地仙。 而其妻鬼女萧琇前辈与两个儿子甄艮、甄兑前辈,也都是散仙修为。” 孟秋不由皱了皱眉,此地相去月儿岛,也只两三万里,并不算远,都聚集有两个地仙,再往前说不定还能遇到更多。 一旦取宝时闹出些动静,这些人争相赶来,仅凭郑八姑一个,绝对拦截不住。 他眼下也帮不上忙,只能希望,这些人的法力修为,都和海外练气、筑基修士一脉相承,没有耿鲲那么高超。 孟秋再多打探,两位地仙有什么厉害的法宝道术,这些个修士并层次太低,也不甚清楚。 见得如此,他也无意多待,取出三十斤黄金,以做报酬 几人果然十分高兴,老者道:“多谢前辈厚赐。等提炼后,能得四两多精金,掺入法宝中,威力大三成不止,将来和海怪相斗,也多出一重保障。” 无论何时,一个种族进入另一个种族的地盘,都会发生冲突,海怪和人类修士有矛盾,倒不稀奇。 孟秋随口一问:“我闭关二十年,黄金价值,可有变化?” 老者答道:“如今更贵一些。前辈也知,岛内别的都好,就是五矿奇缺,大部分还埋在海底,有海怪把持,极难开垦。 特别是精金锋锐,真银善导法力,我等修士最为需要,如今更是一日少过一日。 遥想百多年前,前辈们飞剑法宝,还能整个以精金真银来打造,到如今法宝中但能掺杂一点,也算不得了。 再往后的修士,除了继承前一代的遗泽,恐怕这些灵材都见不着了。” 孟秋暗道,难怪上次遇到的那一帮修士,用的飞剑法宝,多是珊瑚、珍珠,以及奇木和骨制,少有五金炼制。 李姓少年也是一脸惆怅,道:“我等先祖,俱是为躲避灾劫,才从中土大陆祖地来此地安身,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听说中土广大无边,灵气浓郁,宝材不缺,一应道法俱全,真是神仙福地。也不知有生之年,是否有机会看一眼。” 孟秋在听到这一片岛屿叫做齐鲁的时候,便有猜测,或许是中土之人迁移而来,现下看果然如此。 只是不知是遭受了什么灾劫,不远数十万里,躲到来这南海来落脚。 他忽而想起曾经醉道人说过,中土齐鲁之地,没有什么出众的修士,且长眉真人告诫过,不可轻易前往,也不知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不过他迟早要往泰山,采集东岳之精,介时自可打探一下。 那老者一叹道:“听说练成散仙,法力可与天地交汇,无穷无尽,便能支撑终日飞行不停,才具备离开海岛的能力。 你年轻还有机会,我一把老骨头,筑基都怕不能,这辈子已无指望,能见中土盛况。” 狐死首丘,越鸟巢南,恐怕此地历代许许多多修士,都是少年与老者这般的心思。 虽从未见过故土,但历代先辈口口相传,耳得为声,心想成色,神驰不已。 远山空寂,四周浪涛起伏,都是无言。孟秋也跟着叹了一声,他之故乡,更为遥远,已不可得见。 …… 其实要真计较起来,孟秋完全可以不理别事,找个地方打坐练功,安安稳稳的等到月儿岛开启时候,有机会便帮一把,没机会就走,并不妨碍。 只是他历来奉行有恩必报,不说舍命相助,也求尽力而为,从不以修为太低,便推之将来,明日而复明日。 杨达替他挡灾,当夜便返;戴、俞二人百里赶来相助,出山后行路十万里参与斗剑;半边老尼屡屡相助,投之以桃,他便送去几个出类拔萃的弟子,报之以李。 这般下来,仍旧前有醉道人救命并传道大恩,无以奉还;后得郑八姑庇护,不能相报。 所谓人情,有来有往,才会常在。 若是仗着过去对人的一点小小帮助,便有恃无恐,无动于衷,时间长了,即便对方毫不在意,自己也要失了初心,难免坠入魔道。 孟秋秉持此心,跟那几个修士道别之后,放慢脚步,又走了好几个岛屿,细细打听,所得消息,与之前并无差异,这一处地界,真就只两个地仙。 做到这种程度,也算尽力,总不能傻到要测试两家实力,上门寻衅。 这日他仍旧架起剑光,朝着月儿岛的方向,在海面低飞,预备到下一处所在,沿途查看地形和人物。 行了一截,忽然天象大变,百多里之外凭空生出一道乌云,阻截在前。 孟秋历练许多年了,早有见识,认得是散仙劫云,不免有些惊讶,连忙驻足,往下望去。 底下是一个模样奇特的怪兽,头部如豹,身躯似鱼,皆长刚毛。腹下生着四肢,各有三趾,尖如鹰爪,且有蹼勾连。 劫云刚一出世,便连连落下闪电,道道如金蛇狂舞,直击而至。 那怪也不见用什么法术,四足立在海面上,如履平地,跳跃之间,迅捷无比,电光到处,都被其轻易躲开。 只是散仙之劫,乃是天人分隔,哪有这般容易。 片刻之后,云中一闪,雷声轰鸣,大雨瓢泼而至,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如挂层层珠帘,不能视物。 继而百道霹雳倾泻而下,粗如水桶,孟秋隔着极远,也觉胆战心惊,若无至宝相助,难以承受。 但那怪兽丝毫不怕,低叫两声,身形一动,一片烟光闪过,立刻不见,烟光再起,重又现身,连连闪动,躲过一道又一道雷劫。 见它有此天赋,孟秋本以为这场天劫就算渡过去了。谁料天劫持续半个小时辰后,又起变化。 风雨皆收,霹雳全消,乌云忽然吐出七八个圆圆的金色光球,是雷霆压缩到了极致,朝下落来,快慢不一。 怪兽一改前次模样,变得十分谨慎,双足站立,仰天长啸一声,似犬似牛,极为洪亮。 同时口中飞出鸡卵大小一粒透明红丸,晃眼变成栲栳大小的一个火球,抢在雷球落下之前,直冲上去。 火球到了半空,先爆发开,无穷红光射向四方,道道如箭。 “轰”的一声,雷球尽数爆开,惊天动地,一时方圆百里,全是纯白电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此怪吐出内丹,破了最后一击,虽然神色萎靡,但总算安然度过天劫。 孟秋无缘无故,也不愿和它照面,便要绕道而行。 忽然对面云端传来一道声音:“那小辈,这姑茫本性猛恶无比,又能口喷毒气,中者立死,不是你能对付的,速速离去!” 第118章 青荷岛主 第119章 青荷岛主 孟秋抬头看去,前面是一个相貌清癯,白面无须的道装老人。 此人一边说话,一边扬手打出一片青霞,电也似急飞起,正拦在想要逃离的那怪兽姑茫前面。 姑茫急得直叫唤,周身乱抖,钢毛皆立,又吐出内丹,仍旧是个鸡卵大小的透明红丸,只是内里光芒已黯淡许多,射出一道手臂粗细的光箭,击在青霞上。 岂料这能够撼动天雷的绝招,撞到青霞上,竟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它只得一动身形,腾起一片烟光,想要借助天赋逃脱。 老道人并无丝毫动作,青霞猛然一长,往右边虚空一扑,呼的一下,烟光腾起,姑茫现出身形,已不能动弹。 “甄家两个小子,那点障眼法,还是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 他偏了偏头,朝着底下空无一人处说话,同时伸手一招,青霞带着姑茫,急速往上飞来。 空中又现出两个人来,长得一模一样,身形矮小,模样看着年幼,手里各捧着一枚银色光球。 “果然是瞒不过洪前辈的如炬法眼。”左边一人打出银光球,拦在青霞与老道人中间,道: “不过这姑茫神兽,我兄弟二人从伏牛岛开始,就苦苦追寻,逃至于此。前辈坐收渔翁,未免有些不妥吧?” 老道人轻笑一声,道:“甄艮,你这番鬼话,骗骗外来修士也就罢了。我世居南海,统领这一片齐鲁海域多年,姑茫生长在何地,我会不知道么?” 孟秋听了这话,立刻就知道了三人的身份。 老道人自然是青荷岛主洪真武,而那两个小孩模样的修士,是伏牛岛珊瑚窝的散仙甄艮、甄兑兄弟。 甄艮便不说话,只和甄兑对视一眼,齐齐从百宝囊中取出更多光球,共二十三个,也不敢对洪真武出手,直打向青霞并其中的姑茫。 一脱手便光芒大盛,连同刚才先到的一个,共十二对,光华俨然,宛似一群碗大的流星在空中飞舞。 和那青霞一接触,倏地变幻了颜色,星光大如笆斗,辉映中天,照得云天海下一片彩霞纷披,瞬息千变,浮光耀金,流芒四射。 洪真武面色不变,抬手又是一片青霞,甫一落下,顷刻变作百丈大小的一层清辉,似慢实快,往前一扑,将所有光球尽数罩着里头。 眨眼间四射的光芒被包裹起来,尽数收敛,重新化作一个个银色圆珠子,飞回甄氏兄弟手中。 那姑茫骤然加速,被牵到了洪真武身边。他道:“听闻甄海道友采集了许多千年虎鲨双目,炼成了一桩镇山之宝,唤做鱼龙幻光球。 今日一见,果然神异。不过用来对付我,还要差点。你们若要不服,回去找甄海道友说去,我在青荷岛,随时恭候大驾。” 甄艮甄兑身上最厉害的法宝一招被破,不敢说话,架起剑光,匆忙离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突然,孟秋尚未来得及离开,只得硬起头皮,上前行礼,道:“见过洪前辈!” 洪真武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问道:“小辈,你从哪里来?” 孟秋道:“晚辈丘夏,在南边岛屿修行,前不久侥幸晋升筑基,有些静极思动,准备去无棣岛见一位朋友。” “呵呵,伱不会是以为我眼瞎或是老糊涂了吧?”洪真武脸上带着戏谑,道:“不必在我面前掩饰,你这身道法和飞剑剑光,是从中土来的吧?” 孟秋悚然一惊,仍要辩解,洪真武将手一拦,道:“我又不是那些个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中土虽远,于我等地仙而言,也不过是一两天的功夫。 你不要害怕,你一区区筑基,我还能对你有什么企图不成。我在中土,亦认识几个正教中人,那峨眉派掌教齐漱溟真人,便是我至交好友。” 孟秋原本还不担心,听他说起认识齐漱溟,心中又起忐忑,忙道:“晚辈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 “理解,理解。”洪真武不待他说完,摆摆手道,态度较对甄家双童而言,要和蔼许多。 他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道:“这里动静太大,少不得有人过来查看,不便说话。我记得那边有个岛屿,随我来!” 身形一动,化光而走,孟秋也不得不跟来,行了千余里,才到地方。 岛不太大,但灵气似乎很充沛,大大小小有不少洞府法阵法光浮动,昭示此地有人。 洪真武也不理会,随意找了个无人的山头,降落下来,选了块大石,挥手一道青光浮动,变成方方正正的两个石榻,挪移老松林下。 等二人相对而坐,他开口道:“我叫你来,别无他意,只是问问最近中土,有什么大事发生。” 虽说去趟中土,于他而言,也不麻烦。但相比在南海势力广大,消息易得而言,到了中土,他就成孤家寡人,手下连个办事的人都没有,极不习惯,是以不常走动。 孟秋暗里松了口气,忙说起青螺峪斗剑一事,筑基和散仙之争一带而过,地仙局稍微多话。 及听到苦行头陀败给脱脱大师,洪真武一跃而起,连斗剑结果都顾不得问,脸色凝重,道: “苦行大师竟不是太乙混元徒弟的对手,这、这,这怎么可能?齐道友不是说得好好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走来走去,面色变得很有些难看。 这般表现令孟秋暗里惊讶不已,峨眉败了,关他何事,值得这般担心? 越是如此,显得此人和峨眉的关系越密切,孟秋不敢掉以轻心,忙跟着苦起脸,道: “晚辈刚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敢相信。还找好些个朋友确认过,确实如此。 辗转打听到,好像是脱脱大师提议比斗禅定,又使了什么手段,才胜出了。他受了点伤,苦行前辈却毫发无损。” “禅定?以苦行大师的修行,也不至于……”洪真武又想到什么,脸色一松,坐了回去,道: “外道偏执,说不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能胜倒不无可能。” 接着他又询问斗剑细节,孟秋捡了点边边角角的说了,问得细了,就说不知,倒也糊弄了过去。 到了最后,无话可说,洪真武才状似不经意的道:“最近这些年,南海不甚太平,时常有地仙境界的道友路过。 我看你这剑光纯粹,一身道法清奇,不知是跟着那位高真而来?” 第119章 修士之尊 第120章 修士之尊 孟秋刚要否认,忽而想起如果自己说是孤身到此,不免引人怀疑:他一个小小筑基,不远百十万里,来这贫瘠的海外做甚? 话到嘴边,连忙改口道:“晚辈是随一位师门长辈前来,唤做百禽道人公冶黄,不知前辈可否认识?” “公冶黄?”洪真武脸色微变,心道:“果然月儿岛宝藏开启在即,连山教的一行人又要过来,只是不知他们有没找到那把做钥匙的宝伞。” 但凡修道年长,对连山宝库都会有印象。如他这等无依无靠的散修地仙,缺乏应对天劫的手段,对宝库中的诸多法宝更是觊觎。 无奈何即便连山大师身陨,当年与之同创旁门的那些修士都在,如叱利老佛、雷姑婆等,都极不好惹。 第一次取宝,众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出手,本以为宝库一朝成空,却又听到消息,那至关重要的一把铁伞丢失,宝库未能开启,不免有些暗爽。 继而那些高人,纷纷亡故在地仙劫、天仙劫下,原本就动了心思的散修,又蠢蠢欲动。 果然在上上次宝库开启的时候,彼时洪真武尚且不是地仙,不敢前往,但也听说有不是连山教下的地仙,掺和进去。 只是碍于当时公冶黄、秦琰夫妇,以及睡尼潘度等地仙高手还在,同心协力,逼得外人不得不退走。 六七十年前宝库再开,洪真武刚刚赶到,却远远见着一个地下,陨落在公冶黄手中,吓得赶紧离开。 那次一样无有铁伞,斗来斗去,到了最后,无论哪方,都无功而返。 眼见又到宝库开启时候,洪真武一边暗骂公冶黄老而不死,一边转动心思,道:“哦,原来是连山教下,难怪道法精湛。 想想时间,连山宝库开启在即,你是随公冶道友过来的取宝的罢。 不过这么多年,那铁伞的消息仍未传出,再找不到,月儿岛怕真是如连山大师预测,要沉入海底了。” 他遮遮掩掩,想要打探消息,又自持身份,不想明说,极为别扭。 孟秋却不敢怠慢,脑中急速转动,故作惊讶,道:“啊?什么铁伞?我看公冶祖师兴致不高,也不知和前辈说的这件事有无关系,前辈可否明示?” “你不知道?”洪真武有些狐疑,见孟秋一脸懵懂,眼神直勾勾看来,并不躲闪,信了八分,打个哈哈,含糊道: “既然你门中长辈不说,我这外人哪好多嘴,伱还是回去问问他吧。” “唉,可我问了,他们也不说。”孟秋脸上挂满失望,垂头丧气道:“如若前辈没有其他吩咐,晚辈这就告辞。” 洪真武见确实再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摆手叫他离开。 孟秋架起剑光,不紧不慢,飞出一截,才慢慢加速往回走去,心里愈发沉重。 此人几乎毫不掩饰对连山宝库的兴趣,虽然看起来还是忌惮公冶黄等连山教宿老,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难保没有搏一搏的心思。 一人之心如此,剩下的其他人自然也同样如此。宝藏流传千年,这次不知会有多少人赶来。 孟秋只可惜现在联系不到郑八姑,没办法提醒她早做准备。 又恨自己实力低微,不说一步登天,成就地仙,就算只是个散仙,一旦将南明离火剑解封,配合一身绝顶剑术,何尝不能大杀四方,震慑群雄? 修为修为,无修何为? “书到用时方恨少!也是之前压力太小,钻研剑法过多,用于练气太少。” 孟秋反思一番,直接飞回了前次那解召城,又待了十多天,这次学得聪明,找了个往无棣城的船队,低调离开。 …… 玉盘高挂中天,月光分外皎洁。 出海才几天,并无大事,这日孟秋正在船中打坐,忽然从前面一艘船上传来一阵笛声,奏的是阳关曲。 高声似歌,如塞外风沙掠过衰草;低音如泣,好似离人拂过杨柳枝。 孟秋一动身,悄然过来,听得悠然神往,千百年的古诗从心头流转,亿万里河山只眼前一晃而过。 但见海上无风,平波若镜,银光粼粼,极目千里,景物清丽,引人遐思。 “何人晚上喧哗?”正沉醉间,忽然后面一声低喝,走出来一个壮汉,气势汹汹,压着声音道:“不怕吵到了修士老爷们休息么?” 吹笛之人有些慌张,收笛说道:“是我错了,这就闭嘴!”忙不迭的转身,却见到了孟秋,不由愣住。 那壮汉也看见有修士在,慌忙抢前两步,伏在地上,道:“小人该死,不知大人在此赏景听曲。”身躯瑟瑟发抖。 孟秋此地厮混了些时日,见得尊卑如此,也感触颇深。 中土世界,即便凡人见到修士,也是崇敬多过畏惧,此地却是惶恐夹杂艳羡。 但凡一个练气者,斥责官府,大骂富贵,只道寻常。若中土修士到此,必然也会如刘邦曾云“吾今日始知天子之尊也”一样,感叹修士之尊。 究其原因,修士伟力归于自身,不求他人,本就容易自私自傲,一旦失了管制,行事就肆无忌惮。 中土还有峨眉、武当等正教维持正义,而在这海外,海怪一直侵扰,凡人生存压力过大,须得倚重修士,天然就的放松管辖,扩大修士的权力。 孟秋念头滑动,不紧不慢的道:“没事,你退下吧。”待那壮汉离去,又见吹笛者一脸忐忑,暗叹口气,没了兴致,也打发了去。 他正要回到自己所在的船上,忽然听得咕咚咕咚之声,从海底传来,忙运起法目,往下看去,透过厚厚的海水,隐约可见许许多多的黑影往上浮动。 “海怪来袭!”孟秋念头一起,飞到半空,取出前次船主给的火炮,扬手打出。 “砰”的一声,火星四溅,光华漫天。继而几十条船上,都起喧哗,一个两个三个,七八十道法光射将出来,浮在半空。 “何人发出讯号?”从中间某只船上,传来一道声音。 孟秋朗声回应道:“海底有怪来袭。” 说罢取出一柄光华土黄斑驳的飞剑,往下一扎,撞下水中几十丈,串起一个怪物,又轰的一声,冲回海面,直入高空。 那怪鱼头鱼尾,浑身青黑,双眼圆瞪,一口密密麻麻的细牙,十分吓人。 半截身子处长着两条胳膊,有五节,最后一节一尺多长,形状如剑,尖细锐利,闪着寒光。 “是青剑鱼怪!”那问话的人一声惊呼,大叫道:“这怪物通常被当做先锋,动辄成千上万,各位道友不要大意!” 第120章 惟争而已 第121章 惟争而已 海面上咕嘟嘟的直冒气泡,所有修士都飞到半空,严阵以待,船舷上也站满了拿着铁叉、长矛的武士。 有些人紧张到面容扭曲,也有的低声谩骂道:“真倒霉,上次都没事,怎么到我这班,海怪就来。” 片刻后海面冒出一个个的鱼怪,举起尖刺,往船上一钉,两条胳膊交错进行,不停往上,很快就到了甲板。 孟秋正待出手,忽然察觉空中修士,全都没有动作,强行忍住。 就见鱼怪刚一露头,那些武士齐喝一声,跨步向前,手中铁叉、长矛往前一刺,正好刺中鱼头。 几十条船同步如此,鱼怪纷纷惨叫着掉落下船去,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像饺子下锅一样。 那些砸落下去的鱼怪,受不到同伴救治,反倒有些凶悍的怪,张口就咬,连鳞带皮,扯下一片肉来,嚼吃进去。 如此持续了大小半时辰,场面血腥不已,海水颜色已变浑浊,鱼怪死了上千,还在不停的往上攀爬。 武士们都已气喘吁吁,不少人一个疏忽,被敌人临死反扑扎中,落入水中,惨叫几声,顷刻殒命。 船上并非城池,物资有定数,人也不可能多带,无法交替出战,眼见势头越来越弱,有些个鱼怪已经跳入船中。 船主大声哀求道:“兄弟们顶不住了,还请仙师慈悲,让各位修士大人出手!” 众修士公推了一位很有名头的筑基者为首领,他点了点头,往空中发了一枚烟弹,砰的一下炸开在半空中,红光一亮,数十里都能瞧见。 立刻便有修士迫不及待的放出法宝、法术,雨点一样打在鱼怪身上,惨叫声与响声并作。 孟秋是船队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筑基,负责护持前面大几艘船,忙御使飞剑,不停穿梭,只一个来回,便将满船沿挂着的鱼怪,全都杀死。 如是再三,手下练气修士,竟不太能插得上手。那些个武士看得也是目瞪口呆,脸上挂着轻松、崇敬、羡慕等神情。 倒也有个少年不甘,低吼道:“既然你有这种本事,为何不早早出手,非要看着我哥哥丧了命。” 边上连忙有人将他扯住,道:“这孩子初次上船,被血气冲昏了头脑,胡乱说话,恳请仙师慈悲,不要怪罪与他。” 孟秋根本懒得理会,仍旧操持飞剑,击杀来敌。 只展露出手里最差的一柄飞剑,法光土黄斑驳,但纯是五金炼制,已令人极为艳羡。 且他剑术精妙,虽然尽力收敛,仍旧是要高出其他人一大截。旁人看不出来,只觉他游刃有余,更以为是飞剑之威,令人误会。 孟秋清理了一轮鱼怪,又远远观察,周围其他修士,道法如何。 却见几个筑基者,并没有他这么轻松,不由得皱了皱眉,稍稍收敛一些,叫手下动作。 其余大多练气境界的,手执的法器,多以木制为主,少数几个甚至都是空手,只得以掌心雷、御火诀杀敌,一旦敌人多了,不免手忙脚乱,应付不来。 且无论筑基练气,法宝是好是坏,入眼的道术剑法,都不甚高明。 常有人以为,修行资源差、灵气稀薄,修士自然而然就会努力钻研技艺,以做弥补。实则并非如此。 所谓穷文富武,修道亦然。 海外修士法侣财地俱都不足,修士不是四处奔波,求取机缘,就是终日枯坐,静心练气,以求突破,哪里剩多少时间练习剑法道术? 再者灵气稀薄,练气一次,体内才积累多少法力,不够几次挥霍的。 不似中土,代代传承,修士已经有了足够的见识和安稳的洞府驻地,再加上志同道合的同门,演练法术,当然方便。 这一场好杀,倒没什么意外。又一个时辰,鱼怪再丢下两三千具尸体,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不见。 孟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先锋么?怎么没有后续。 正好那领头的筑基修士,见他道法高深,过来结识,他顺便问出了这个疑惑。 这人道:“青刃鱼怪极擅繁衍,往往十数年间,数量便可翻好几倍。一旦食物不够吃,又遭逢寒潮,便会出击,疯狂攻击周围的其他族群,无论海怪还是我族。 这样不管是胜是败,都能将其族中人数消耗一些。并且它们不挑食,死去的对手和同族,都可当做粮食,抵御饥寒。” 孟秋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些鱼怪看似无脑,想不到还有这种觉悟。只是海底物类丰富,它们为何不往外迁徙?” “它们没甚本事,只能居住在浅海,环绕岛屿周围。”这人不以为然道:“这种牺牲,也谈不上什么觉悟,本能而已。 休说是它们,便是我等修士,眼见人数越来越多,五矿日渐枯竭,灵木生长不来,连修炼的地方都不够用了。 说不定某一天膨胀到了极点,也要如这等海怪一样,不是自相残杀,就是造几艘大船,往中土祖地归去,不成功便成仁。” 孟秋默然,这种修行资源缺乏的状态,他的确不能感同身受。 中土名山胜景,洞天福地数不胜数,随意找个山头,就比这里大多数海岛的灵机要强,还是独占。 他虽也练过飞剑,但材料极易寻求,后来更是陆陆续续收获了各种厉害法宝。若非还有飞剑和番天印要炼制,差点荒废了炼器手艺。 至于丹药,更不用说。半边老尼接连赠予,外敷内用一应俱全,如今已完全不去想采药炼丹之事。 自筑基出山以来的遭遇,不是大派斗剑,就是和散仙、地仙打交道,几乎完全没有经历过护卫、杀怪、收集灵材这等琐碎的事,不曾受过蹉跎。 以往孟秋还曾感叹过财侣法地,一无所有,但从中央之地,来到这边缘贫瘠所在,便不敢再这样想。 此刻他还注意到底下有一个练气修士,白发苍苍,衣着简单,甚至因修为太差,不能长久维持飞行状态,刚才落在甲板上,遭遇鱼怪围攻,还受了点伤。 眼下这人倒出些止血药,敷在伤口上,都小心翼翼,散落一点都心疼得脸上抽动,显得穷困不堪。 等到领队的筑基修士一声令下,又慌忙收起药瓶,小心包裹,揣入怀中,不顾劳累,跳入海中,捕捞那些海怪,好容易才抢到一具,斩下尖刺,脸上便有满足的笑容。 孟秋叹了口气,伸手一指,几里外的海面现出一个漩涡,水龙带着十多具鱼怪尸体,落到甲板上。 他驱动法力,将那老修士招来身边,道:“问你几件事,这些算作报酬。” 不待对方开口,道:“你这年纪,怎地还要出海,莫非是为了家中儿孙?” “晚辈从未娶妻,并无后人。”老修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出海全是为了自己修道所用。” “哦?”孟秋不解道:“这一趟出海,于伱而言,危险至极,收获低微,换算来兴许不及你在岛中随意做些事。 况且老之将至,筑基已难,为何不安安稳稳的待在陆上,享受剩下的年月。” 孟秋自问换做是他,莫说这般年岁,便是更年轻些,一旦前路崎岖,不见光明,说不定就会放弃,到凡间娶妻生子,纸醉金迷,无有毅力再往上攀登。 “前辈所说极是,晚辈也曾想过,辛辛苦苦,所为是何?只是不敢停顿。”老修士道:“怕一停顿,便失了进取之心,从此退化为凡人,再非修士。” 孟秋笑着摇摇头,道:“这是什么说法,难不成不拼命,即便法力在身,也不算修士?想法太过偏激。” 老修士微微低头,小声道:“我修为鄙陋,所知不多,只记得入门之时,师父曾说,修仙务必要争,从一而终。 否则一旦懈怠,坠入红尘,法力和王权富贵又有何异?空负仙名。 我碌碌一辈子,至今毫无成就,行将朽木,化作灰土,但此言不敢忘却。” 孟秋悚然一惊,若非法体无垢,怕是要汗流浃背。 惟争而已! 自己经年奔波,漫无目的,纵然妙法于心,殊无苦功;至宝在手,不知用心,这算不是是一种懈怠? 推荐朋友写的一本书,《封神:我不是福德真仙》,真是太好看了。有几次更新慢了,都是看这书看的入了迷。 第121章 山雨欲来 第122章 山雨欲来 一场大战,满地狼藉。 修士们不顾劳累,纷纷下海捕捞海怪尸体,采集各种炼器材料。武士们也捡些边边角角,预备上岸后卖钱,都是喜笑颜开。 只船主苦着脸,一边指挥船工修缮船只,一边计算回去之后,要付多少抚恤。 那老修士得了孟秋赠予的十几对鱼怪尖刺,打作一捆,却有些发愁,无处存放。 孟秋略一思索,猜出其怕是穷到没有百宝囊,不觉摇头,抛下一袋。老修士接过,看清何物,如获至宝。 停留数日,船修好后,又行了不过十天,再次遭遇了一场海怪冲击。 这次依旧有惊无险,安然度过,临近出发时,那领头的修士,便请孟秋等几个筑基,前往议事,说道: “情况有些不对。我走这一片海域,已许多次。之前那些鱼怪,世居岛边水域,也三番五次出来作乱,不算稀奇。 而这次虾怪,以前极少在此地出现,且据我所知,它们族群更小,武力更高,浅海中已能横行,不至会缺乏食物,闹到攻击船队的地步。 往后还有好一截路,我估摸着也不好走。未免船上凡人损伤过多,传出去不好看,还请各位必要时早些出手。” 这人已是筑基修士,向来也不太理会凡人的死活,但常年累月做这种护卫的营生,已经习惯安稳,自然不愿坏了名声,砸了饭碗。 孟秋安静听完,心中暗叹,果然修士一旦与凡间搅和过多,不知不觉中,也要屈于利益,变着瞻前顾后。 不过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看不上这点,也要有始有终。其他几人更无意见,纷纷答应。 反正筑基修士,也算高高在上,如还是这两波一样的敌人,也耗费不了多少法力。即便遇到厉害的海怪,就算一走了之,也无人敢说闲话。 领头之人心中满意,刚要去找船主在拉扯一番,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轰鸣。 出得船舱,就见着荒岛中间,有两个筑基修士大战。 剑气飞溅,法光四起,树木摧折,山石破碎,拼得异常凶狠。 打到最后,两人法力已不足够,竟舍弃了护体,全将精力用在飞剑上,要分个生死。 孟秋还以为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却听得互相谩骂之间,只不过是为了抢夺一株三百年的灵草,不禁愕然。 再往旁边一看,才察觉到这么半天,商船上这几个筑基修士,并无一人出面劝阻,甚至有人目光闪烁,似乎是等两败俱伤,看有无便宜可捡。 孟秋看得无聊,不欲多待,一架剑光,转回船舱,边上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却道:“这位丘道友果然是囊中深厚,瞧不上这一点半点。” 一路下来,孟秋不取一丝一毫的海怪灵材,难免让人有所怀疑。 领队的修士谨慎的看了对方一眼,道:“我不管你有何想法,在这一路,不可生事。”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道:“我几斤几两,如何敢打丘道友的主意。只是猜测他别有传承,想要结交一番。 可此人高傲,甚少说话,道友可知他身后,是哪位高真?我有个晚辈,正要入道,想求你引荐一番。” “原来你是这个主意。”领头那修士打个哈哈,道:“我也只在商议行船和护卫之时,和他说过几句话,哪有什么交情。 他自称是个从南面来的散修,不管是真是假,显然是不愿和咱们过多结交,道友就不必耗费心思了。” 似乎是受剑光惊醒,岛上争斗的两人察觉了旁人不善,纷纷罢手,打坐片刻,不顾耗损,各奔东西。 孟秋原以为这一场争斗只是偶然,却不料仅是开始,接下来也纷争无穷。 行不多日,又遇一次侵袭,这次来敌要厉害得多,除去那些作为炮灰的普通海兽,还很有些等同练气境界的海怪出现。 即便筑基修士依诺提前出手,也有几个练气者法力低微或是举止不慎,送了性命。 接着又在路上撞见两队乘船出海捕猎的修士,惨烈厮杀,只因一条珍贵的海怪归属,双方各自陨落了十几人。 一时人人谨慎,再不敢粗心大意。 那前次得了孟秋好处的老修士愈发来得殷勤,便是他不肯见,也早晚请示,扯住虎皮不放。 …… 行船百多日,眼看就要到无棣岛,船队正在某处荒岛休息。 是夜风力正盛,恰逢明月光亮,流芒四泻,照得海上波涛金翻银浮,远近岩石林木清澈如画。 忽然天空一闪,光芒大绽,骤起一银一黄两团光华,还要盖过明月,继而雷声隆隆,响个不停,狂风一阵一阵紧,吹个不停。 若在之前,孟秋还有些紧张或是疑惑,眼下却见惯不怪。 这些日子,已经弄明白,此地物资逐渐稀缺,已是天下皆知。 凡人还无太大的影响,修士却过得艰难,所得全都要争,但有一点好处,蜂拥而至,不顾生死。 所以凡间商队,才能用黄金白银,雇佣来这么修士护卫,一半是防备海怪侵扰,一边却是防备其他修士。 从解召城出发至今,才短短时日,孟秋已撞见过十多起争斗。 修士与海怪,修士与修士,虽然最高明者不过筑基,道法亦不强悍,孟秋随手可灭。 但相较与中土修士出手之间,多少留有余地,海外修士动作之凶狠,令人叹为观止。 孟秋曾听人说,百十年前,海外修行界的风气还算不错,修士之间虽不是互帮互助,但也不至于如此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近年来地仙洪真武已不如何管事,手下散仙也只约束岛上事务,出岛之后,一应争斗,全不理会,才有今日这般状况。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种情况,修士们或许早就有所感应,才会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孟秋也无意探究,只等此行结束,便脱身而去,往下一站,继续打探消息。 只是在家千日都安安稳稳,出门便是事端。人在舱中,却觉风力忽然加强,大船一阵猛烈晃动,摇摇欲坠。 他连忙飞出,往上一看,这才察觉,这次争斗的,竟然是两个散仙。 第122章 穿针引线 第123章 穿针引线 这会不仅孟秋察觉到了,坐在船里的几个筑基,也都反应过来,有两人二话不说,御剑贴着海面,远远逃开。 即便船是停靠在岸边,这会也都猛烈的晃动,像是狂风中的树枝,左右摇摆,无力抵抗。 好些个船员没做准备,被抛飞开来,砸在甲板上,又弹入海中,眼见不活。 “甄兑,你要打,我杨鲤也不会怕你,咱们换个地方,不要伤及无辜凡人。” 那银光中传来一声大喝,接着光华一动,便要往东走。 “想逃,没那么容易!”另一团黄光中乃是前次孟秋遇见过的伏牛岛珊瑚窝的散仙甄兑,狂笑道: “区区凡人,蝼蚁一般,数不尽数,死则死矣,算得什么,偏偏你要来假慈悲。 我就不走,伱也别想走。不让我杀,我偏要杀。来来来,今日不把这海岛铲平,分出高低,誓不罢休。” 他说话间,已用飞剑截住了对方,又垂手打出一道暗色阴火,直落而下,正中三艘大船。 连船带里面的修士凡人,一声未能发,齐齐化作飞灰。那火触了水,烧得海面也滋滋作响,久久不灭。 这下剩余的几个筑基也不敢停留,驾驶剑光就要逃离,却不曾想刚一动,空中又飞来几团阴火,只是一触,嘭的一下,伴随几声惨叫,一个也未走脱。 孟秋看得脸色发冷。倘若刚才他也跟着逃走,这火烧到头上,虽不能伤他性命,但要暴露。不用于潜琉璃,便得使出绝顶剑术。 “好贼子!”杨鲤是个正道修士,却不想一句话就为底下凡人惹下祸端,当即瞠目欲裂,大喝一声,飞剑猛得攻去,极为华丽。 但见银光激射,如流萤绕树,光光点点,又似漫天星辰,齐绽光华,化成一支支箭矢,往中间攒射。 同时他往下吼道:“你们开船快走,不要迟疑!” 船主与剩下的人,正瑟瑟发抖,骤听此言,如闻仙音,不顾风浪,慌忙高呼“开船!开船!”,挂上船帆,不辨南北的四散而逃。 那些个修士,平时叫他们使力,总是懒懒散散、拖拖拉拉,现在犹嫌风不够大,争相鼓足了法力,吹起帆来。 孟秋藏在某船之中,眼见就能脱逃出去,忽然听得甄兑冷笑连连,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放出一对鱼龙幻光球,银光浮动,清辉遍撒,落入剑光之中。 举目而望,这一方天空,三月同辉,星星也较别地多出一片,动个不停,光华璀璨。 甄兑以法宝敌住了杨鲤飞剑,却又打出一团阴火,甫一脱手,分出十几道来,直奔各船而去。 孟秋所在船只也在其中,逃不能逃,不禁叹了口气,由不得他隐藏。当即放出清玄剑,落在头顶,一个摆动,剑光急出。 飞动之间,剑光拉扯,竟如丝线般顺滑,来回穿梭,好似织布一样,眨眼就已掠过各道阴火。嘭嘭嘭嘭之声连起,光团炸开,如放烟火。 这一变故,上下皆惊。空中两人停了手,各将飞剑法宝收到面前,以做防备。 甄兑脸色有些惊疑不定,不自觉开口道:“这是什么法术?” 杨鲤猛然想起当年跟随师父去拜见一位前辈,听到过的一种剑术,脱口而出道:“练剑成丝?” 这话好像是回答了甄兑的发问一样,他重复一遍:“练剑成丝?” 无论心里如何努力去想,也不记得有此一门法术。 他那阴火虽然看着不起眼,实则却是甄家的独门绝学,便是魔教嫡传的一些魔火,也有所不及。 此火是甄兑之父甄海由地心中千百万年前遗留下的人兽骨骼中,采出的一种毒磷凝炼而成。 常人遇上,一挨着就要化成飞灰。便是有散仙修为的人,如不慎被火围烧,暂时纵能抵御,久了也将元阳耗尽,骨髓枯竭,烧成一堆白粉。 即便这阴火甄兑还练不到家,天下间能克制其的法术也极少。 孟秋既然出手,也不隐藏,飞到半空,对那还些在发愣的船工道:“还不走?” 扬手一挥,一团风气从此爆发,猛然往外狂吹,往各船帆上一挂,这些船只如同离弦之箭,飞速往外掠去。 杨鲤见状,松了口气。 甄兑见孟秋只筑基修为,一样不敢轻忽,盯着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道友?” 杨鲤心中一紧,孟秋却道:“前些时日,神兽姑茫渡劫。” “原来是你!”却是轮到甄兑紧张,远远瞥见逃离的商船,道:“你投入了洪真武手下?” 齐鲁之主、青荷岛主洪真武是个偏向正道的地仙,最重要的,是和甄家一直不对付。 杨鲤大喜,不待孟秋答话,连忙道:“道友,快与我一起,杀了这恶贼!” 当年他拜见的那位前辈,大大有名,乃是极乐真人李静虚的弟子陆地金仙陆敏,说起中土三大剑术,云是非天资绝顶者不能精通,都有以弱胜强的本事。 甄兑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杀我?看看你有没这个本事。” 手上一翻,多出十颗鱼龙幻光球,六粒打向杨鲤,六粒直奔孟秋。 此宝是甄海取千年以上虎鲨双目,用魔法练成,共二十四颗,分给两个儿子防身。 能发冷光,一经沾染,既有冰冻绝人之效,又如附骨之疽,寻常不断侵袭脏腑,等闲法力不能驱除。 眼见对方气势汹汹,孟秋却松了口气,暗道:“又是个靠着秘法和法宝欺负人的,法力倒不如何深厚。” 他若出于潜琉璃,自能轻易阻截,但又不知杨鲤是敌是友,不敢暴露身份,连剑气化虹的手段都不用。 当下打起十分的精神,将生平所学剑术,尽数化如练剑成丝中。 一把清玄剑,将天幕当做布料,鱼龙幻光球视为配饰,穿针走线,轻拢慢捻抹复挑。 青光似游龙,同戏六珠。把杨鲤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飞剑不觉模仿,却生搬硬套,露出许多破绽,一时手脚忙乱,不知如何是好。 索性甄兑也被孟秋吓得不轻,无暇他顾,又调四颗幻光球过去,一样是无济于事。 眼见不能胜,他当机立断,将所有法宝一收,纵剑飞逃。 孟秋刚要追击,忽然那杨鲤闪将过来,道:“道友剑术通神,杨某敬佩不已。” 话音急促,脸色通红,显得很是激动。 第123章 人心难测 第124章 人心难测 孟秋护身法光并不消减,又将清玄剑收到旁边。修士多变,不定是来人性格全是伪装。 他抬眼一看,只这一打岔,甄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追之不及,便道: “道友谬赞。若是无事,在下还要追上船队,完成任务,就此告辞!” 杨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拱手作礼,道:“是我唐突。在下杨鲤,师从南海聚萍岛白石洞凌虚子崔海客真人。 生平性喜剑术,眼见道友神威,心驰神往,不能自已,行为孟浪,还望勿要见怪。” 孟秋想不起原着中是否有这位,当年看书,只记重要人物和大事,又道: “无妨,道友真性情。只是区区剑术,不值一提。法术何如道行,道友修为,才真令人羡慕。” 杨鲤见他冷淡,也不奇怪,海外修士历来如此,逢人只说三分话。 若是平日,他留下名号和山门,便会一走了之,但实在是孟秋剑法太过惊艳,不想错过讨教的机会,主动道: “那些船只已经荡远,四处散开,你一人也不好找。我师父和洪真武前辈,也有一点交情,不能坐视道友一人劳累。” 说罢自顾往东,将一大半船只拢了回来。孟秋无奈,也不好真个不管那些船员的死活,拉回了剩下一半。 等船聚齐,船主一番清点,修士跑了大半,船员大都安然无恙。此人这刻倒是看得开,自我安慰道: “能活一命,已是天幸,何况还保留了这么多船只和船工。” 他拜倒在地,道:“多亏两位仙师慈悲。承诺丘仙师的百斤黄金,已是不能报答,等到了目的,将一船货售卖,必不会忘恩负义。” 孟秋摆摆手,一指前次那老修,道:“不必。我为自救才出手,也无须额外付资。你已预付了一半,剩下的你给这人吧。” 船主连忙道:“好的,好的。”又请这老修士加入商行。 老修士立刻答应,毫不迟疑,速度之快让孟秋都有些失神,道: “伱前次还说,修道不能混入红尘,否则会失了进取之心,再非仙者。这会怎么转变的如此之速。” 这人不慌不忙的道:“我师如是说,亦如是持而行之。临到老了,仍旧没能突破筑基,困顿而死。 临死前曾告诫我:‘夫处世之道,亦即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 今日见得真仙在上,才知我等无论筑基练气,其实都是凡人,争不争的,又有何意义? 不如早些看开,攒钱买田,生儿育女,度此残生。” 杨鲤脸色古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练气修士寿两甲子,若此人有个百来岁,还让人信服,可他分明只六七十,离老死还早。 孟秋也是无语,对船主说道:“我将你送到最近的大岛,如此两清,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船主忙不迭的道谢,又不知如何酬谢杨鲤。 后者大手一挥,道是看在孟秋的面子上。又出了大力,在船队后面鼓风,又绞杀了一次海怪来袭,轻而易举将这些人送到目的。 孟秋不好再拒人千里之外,同对方一同上路。 杨鲤兴奋的道:“修行界三大剑术大名如雷贯耳,我曾听中土大地陆地金仙陆敏前辈说过,便是那里,学会的人也寥寥无几,想不到在南海还能见到。 不知道友师承哪位高真,如何学得。” 孟秋含糊道:“我师父姓沈,上元下景,别号清玄子,一直隐世不出,想必道友也未听说过。 这剑术是他从古仙人遗迹用偶得,学会后传给了我。” “原来道友不是洪岛主门下,可笑那甄兑有眼无珠!”杨鲤并不怀疑,南海广大,隐世者不知凡几,道: “贵师徒都是人杰,可惜以前未曾遇到,否则早就上门结交。 不过如今遇见,也不算晚。来日方长,以后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孟秋有些不适,看出此人本心纯正,道:“道友这般热情,可真有些……” “哈哈哈哈!道友不习惯是吧,南海修士性情,确实不是如此。”杨鲤道:“不过我虽出生南海,实则除了静修之外,多数时间,都在中土。” 孟秋有些诧异,道:“这是为何?两地来往,虽对贵师徒而言,不费多少时间,但也消息交流不便,很有些麻烦。为何不索性移居中土?” 杨鲤道:“故土难离。聚萍岛虽比不上中土胜地,但也是祖师传承,不可轻易丢弃。 再者中土纷乱,争斗从不止歇。便是眼下是数千年来最为平和的时候,也有峨眉五台对峙,各有拥趸,迟早会有大战,我们可不敢卷进去。” 孟秋倒不意外,两派矛盾一日明显过一日,迟早是个剑拔弩张的局面,有不少中土修士都欲避居海外,免得受了牵扯。 他只是奇怪,杨鲤这一门,又怕牵连,又不停的往中土跑,是个什么意思。 杨鲤解释道:“师父曾说,修行不可偏僻,一旦故步自封,容易懈怠。 但南海鄙陋,非但道法不全,修士也多是见识短浅,自高自大,且人心叵测,不易交心,非道侣人选,便时常带我们去往中土见友人。 若是南海修士,能够敞开胸怀,各抒己见,真心交流,我也不愿意往外跑。” 他说话间,还看了看孟秋,其意不言而喻。 孟秋受其感染,哈哈一笑,道:“道友有话明说就是。若是不嫌弃我境界低,咱们可以聊聊剑法。” 笑意立刻攀上杨鲤的脸,他刚要点头,忽然又迟疑一下,道:“道友若不疑我,可随我去个地方。 前番我和师兄虞重结伴采药,撞见了珊瑚窝甄家兄弟,他引了甄艮走,我对付甄兑,约定摆脱后在某处汇合。 我若和你论剑,他知道后,定要说我,可否等他一等?” 孟秋一想,若对方真有恶意,只需不动声色,引他入到埋伏即可,没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再者两三个散仙,他即便打不过,也逃得了。真有地仙出手,哪防得住? 这一点头,杨鲤顿时喜笑颜开,引着一路加速,很快到了一个荒岛。 闲聊片刻,他等得都有些坐立不安了,终于一道银光闪动,现出一个人来。 第124章 同门亲厚 第125章 同门亲厚 “师兄,你怎么才来?”杨鲤迎了几步,埋怨道:“我还以为你又遇见毕姑娘,把魂勾去了。” 来者便是虞重,把脸一板,呵斥道:“胡说八道。我不是怕那甄艮回去找你,故意把他引得远远,偏伱不识好人心,还来编排我。 对了,你怎地这么快摆脱了甄兑的纠缠?这位道友又是?” 杨鲤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清玄子沈元景真人的弟子丘夏道友,他可是练成了练剑成丝的绝世剑术。” 虞重拱手为礼,惊叹道:“幸会幸会,这剑术我曾听某位前辈说起过,厉害得紧。道友能在筑基期便学会,足见天资绝伦。” 他虽然惊讶,但不及杨鲤热情,显然对剑术并不那么热衷。 孟秋还礼,闲聊几句,杨鲤便迫不及待的要论剑,还怕对方犹豫,先道: “丘道友有什么修为上的问题,尽管开口。我虽不才,境界上也要高一些,过往经验或可做个参考。” 孟秋在修行上的疑问不多,铁蓑道人、醉道人、半边老尼、郑八姑等,先后解答过,只渡劫经验,再多听些,也不嫌少。 杨鲤当即开口,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修行临界、突破心境、前期准备、天劫预兆、渡劫经过、事后恢复等,除所练道法外,其余说得极为详细。 虞重虽对剑术不甚热络,但为了成全师弟,也在一旁尽量补充。 直说了几个时辰,孟秋听后,受益匪浅,自觉渡劫把握多出三成,暗赞一声“真高尚士也”。 轮到他讲,也是将剑技说个通透,边说还边演练,杨鲤听得如痴如醉,飞剑也在空中,不停模仿。 只是涉及到练剑成丝这得具体剑术,双方都有默契,一个不说,另一个也不问。 如此到了日落有日升,才讨论完,双方都大为满意。 杨鲤信心满满,道:“等我将丘道友指点的剑术学透,再遇到易静那丑婆娘,定要她好看。” “易静?”这名字孟秋可有些熟悉,正待发问,虞重却道: “你想着她作甚,好没意思。不该是一旦学会,立马奔往中土,同你那蓉波妹妹炫耀一番?” “我与陆道友以剑术相交,互为知己,发乎情,止乎礼,师兄为何嘲笑?” 杨鲤有些正色,虞重刚要道歉,却听他继续道:“即便我携新修剑术前往,也是遵照师父教诲,与人分享所得,何有炫耀可言?” “师弟学坏了!”虞重幽幽的说道:“你要是不炫耀,当年怎么惹出那么大的事,连累师父都差点被极乐真人责罚。” “那是一场误会。”杨鲤立刻反击道:“不像师兄,你苦恋毕真真,别人都不理会你,还去纠缠,差点被神驼乙休前辈打死。” 虞重立刻反唇相讥,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拆台,只以为孟秋真是南海修士,不经意间,说出了很多两人背景和交游。 陆姑娘名叫陆蓉波,是陆地金仙陆敏的女儿、极乐真人李静虚的徒孙。 陆敏和凌虚子崔海客交好,两人门下弟子也相互走动。 那年杨鲤随了师父和师兄虞重,在莽苍山兔儿崖玄霜洞遇见了陆蓉波,因二人都喜欢剑法,时常讨论,感情渐成莫逆。 两家师长并不阻挡,乐见其成。只是后来某次,崔海客师徒返回南海后没多久,陆蓉波居然有了身孕。 陆敏大怒,虽他同意二小交往,但毕竟没有婚嫁,闹出这等事来,丢尽了脸。 紧接着先是女儿陆蓉波不肯承认和杨鲤有逾越之处;后来找上聚萍岛,杨鲤竟也否认。 陆敏和崔海客几句话没说好,一怒之下,便要相斗。后者自觉理亏,不敢应手,一路狂奔去了极乐真人处,欲要寻个公道。 却不知当年真人最重视的一位传人秦渔,就是受了一个异类天狐宝相夫人的勾引,失了真阳,提前引发了地仙二劫,心魔缠身而亡。 有此前例,真人既恨门下不守清规,又恨旁门左道不知廉耻,崔海客此来正是撞在手上,当即被捉拿问罪。 还是真人之妻五福仙子孙洵人善心细,验出陆蓉波竟然还是完璧之身,真阴未失,照理绝不可能怀孕。 几番查证推测,才弄明白。原来那日杨鲤无意寻到一枚纯阳仙果,思忖陆蓉波练气所需,便送与她吃了。又因师父崔海客有事,随之匆忙离开。 这仙果药性十足,助长生气也是极品,只一个缺点,若处理不当,易于引人发困。 彼时陆蓉波正在山中一块万年灵石上打坐,睡意来临,抵挡不住,酣然入梦。 那灵石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只差一点契机,就能化形而出。 正好陆蓉波刚吃仙果,纯阳化火,散溢而出。火生土,那时辰又是阴阳交泰,石精恰就托生到了陆蓉波的肚子里面。 如此真相大白,杨鲤并不嫌弃陆蓉波,反而不住安慰,且有些自责。两家关系非但没有破裂,反而更加融洽。 那孩儿孕育出来,不愧是天地钟爱,资质到了绝顶,极乐真人都要去亲自教导。 至于虞重所恋的女子毕真真,来头也不小,是岷山白犀潭韩仙子的弟子。 韩仙子本就出身不凡,身家丰厚,其夫君神驼乙休,乃是“七真”之首,号称天仙之下第一人,声势还要超过峨眉掌教齐漱溟。 只是夫妻二人间有大矛盾,互相置气,近些年来,才少现身在修行界,不为后辈所知。 当时虞重偶遇毕真真,见其美貌,气质又桀骜,动了心,耗费许多功夫才打听到对方身份。 找上白犀潭时,让乙休误以为是韩仙子仇家派来的探子,被逮住一阵痛打。 二人这段往事,细节孟秋自然无从得知。但随口说出极乐真人和神驼乙休的名号,令他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不禁很是疑惑,这崔海客到底是什么人? 虞重和杨鲤互相调侃一阵,才回过神来,道:“丘道友见谅,我和师弟打闹惯了,有些失礼。” “两位道友同门情深,真是令人羡慕。”孟秋忙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继续上路,完成师父交代的历练。” 杨鲤有些依依不舍,道:“他日道友若有闲暇,可不要忘了来找我。届时我带你去中土,见见世面。” 孟秋哈哈一笑,眨眨眼道:“好,若有机会,定要随你去见见陆道友!” 杨鲤脸色一红。再叙片刻,各自离别,临走之际,虞重忽然又想起什么,道: “对了,丘道友最近小心些。南海上突然来了女凶神,专挑地仙高真斗剑。 已经先后击败了包括青门岛女仙朱萍、白鲸岛骑鲸客等六、七位前辈,据说是逼大家做了个什么约定。 虽然此人几乎不对晚辈出手,但谁也不敢轻易出现在其面前,保不齐她看不顺眼,丢了性命。” 孟秋心里有个预感,忙问道:“不知此人姓什名谁?” 虞重道:“女殃神郑八姑,听说当年在中土,也是旁门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果然是八姑的行事风格!”孟秋得到确认,心里狂呼:“我还在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她却要直接得多!” 第125章 修为大增 第126章 修为大增 即便没有见到郑八姑,孟秋也不难猜出,对方此举,是在为月儿岛取宝做准备。 只是不同于他畏畏缩缩,四处打探消息的保守,郑八姑更为激进。 既然明知这些南海修士觊觎宝库,索性先发制人,主动出击,打上门去。 那约定自不必说,定是要这些地仙承诺,败后不来月儿岛打扰。如此疯狂的举动,一旦传扬开来,也可震慑其他修士。 “难怪那日八姑有些反常,要我先走。还是我实力太过低微,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孟秋恨不能马上晋升散仙,解封南明离火剑,随她一同大杀四方。 眼下郑八姑开始行动,那他也不必再去打探南海地仙消息,浪费时间,还不如觅地修炼,以图修为精进,作用更大。 想透此节,孟秋对虞重和杨鲤道:“二位道友,正好我现在就有闲暇,择日不如撞日,现下可否上门拜访崔前辈?” 二人齐齐一愣,杨鲤止不住脸上笑容,道:“难怪以丘道友这般高明的剑术,出门历练却选个护送船队的任务,原来是‘见风使舵’的本事更高,哈哈哈!” 虞重将他一推,忙道:“这小子就爱胡说,丘道友别见怪。师父生平最喜欢交朋友,若你这种天才肯来聚萍岛拜访,他定是十分高兴。 他眼下又是外出。不过你可跟我们回去暂住一段时日。” 孟秋已了解了杨鲤性情,从小就被收养,其师崔海客又宽厚,没挨打没挨骂,一路风顺,即便到了散仙境界,身上还带着几分纯真。 他自不在意对方调侃,厚着脸皮,跟着两人回了岛。 聚萍岛在齐鲁群岛南边还要更深一些,来往修士,大都不曾留意,就像是躲在大象后面的兔子,不受关注。 岛不大不小,也有五六百顷,七八个高大的山头,四散分布。岛底下正好有一脉地火,因此岛上四季如春,树木葱郁,繁花似锦,鹿走鹤飞,仙意盎然。 除这些外,还种着一样南海特有的产物,萍。 不同于中土大陆那种水生浮物,此萍长在山上,一簇一簇,约有三尺高。叶如鸡卵状,巴掌大小,能解水气,但凡常居水边者,无不需求。 聚萍岛的萍功效尤为突出,因而得名。 三人剑光落在一个矮崖,早有几人迎了上来,却是侍者,负责打理岛中庶务,都有练气修为。 崔海客不在,孟秋也无法拜见,只心不在焉的跟着逛了海岛一遍,便请虞重借了个静室,闭关修炼。 他所练道法,原本就不能一味静坐苦修,需要经历红尘,磨炼心境,辅助解析道法个中玄奥,于一动一静中助长元神。 前次在中土积累已深,但不迫切,是以少有苦修。今次来了海外,天地不同,所见所思亦不同,更添三分感慨。 特别是那老修士一番言语,予的触动极大。虽然此人言行前后不一,但其是争无可争,无可厚非。孟秋却前途远大,不该不争。 孟秋悟透此节,静坐九日,将一应见识积累尽数化作资粮,元神时时壮大,修行一日千里,几近圆满。 换做其他人,此时已可出关,后面或是打坐,或是吞服丹药灵果,将法力慢慢提升上来。 但孟秋不必,识海中明珠一闪,光华外溢,全是灵气,很快填满丹田,散布五脏六腑、筋骨皮肉,化成法力。 且这法力和他契合无比,像是自己炼化的一样,浑厚而凝练。 孟秋有了感应,自己离着散仙境界已极接近,仅是隔了一层膜,只需一个契机,便能引动天劫,蜕凡化仙。 算算他从入道至今,并不多长,便到了这种境界,已可算是惊世骇俗。 眼见再闭关下去,修为也无法增长,孟秋选择出关。因为进步过大且元神法力都已纯熟,反而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杨鲤和虞重只道是寻常修炼,不以为意,又拉他演练剑法。 孟秋正是信心大增,不比法力,只斗剑术的情况下,竟然以一敌二,压过两个散仙。 到了后来,虞重脸上挂不住,借故离开,杨鲤却越战越兴奋,天天缠着孟秋比斗。 忽忽两个月过去,杨鲤练剑有所得,便迫不及待往中土去见陆蓉波了。 孟秋又等些时日,眼见崔海客依旧不归,虞重也有些躁动,不好多耽搁,只能告辞离开。 出了聚萍岛,他一时不知道往哪去。离着连山宝藏开启时间还早,想了再想,还是混到齐鲁群岛去,大隐隐于市。 这次换了方向,到了东边,远远见着一个小岛有灵机汇聚,才落剑光,忽然七八个练气修士,如惊弓之鸟,四散而逃。 孟秋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找的第二处、第三处,仍然如此。 他不得不拦下了一人,刚要开口,这人先低头道:“前辈饶命,晚辈只是个小修士,什么都不知道。” 孟秋脸一板,道:“我就是问问你们为什么见到我就跑,伱会不知?” 这人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道:“前辈是从哪里来?” “解召城,城主是……”孟秋随口说了几个名字,这人似乎认得其中某人,神情一松,左右看了看,小声道: “前辈恕罪,并非是晚辈无礼,实在是前些天那件事后,岛主震怒,把指路的那些个同道,连岛一起沉了下去。” “什么事?”孟秋有些奇怪,单说岛主就是指洪真武,问道:“我刚闭关了三个月,除了海怪频频出现,又发生了何事?” 那人不疑有他,声音更低,道:“前些天从别处来了个女煞星,找上岛主,不知为什么起了冲突。一场大战下来,把青荷岛都毁了。 岛主可能是吃了亏,怒火冲天,等那煞星走后,迁怒几个指路的同道,接连击沉了几个岛屿。 现在大家伙是人心惶惶,但凡看到陌生人,都不敢接待。” 孟秋立刻明白,是郑八姑来过,只是想不到她脚程这么快。剩下的不敢再多问,又怕暴露行踪,远远离去。 他前次自称是百禽道人公冶黄的后辈,洪真武吃了郑八姑的亏,指不定会把怒火撒到他头上。 果然在孟秋走后不几天,洪真武开始封锁全岛域,排查外人。 第126章 蜕凡化仙 第127章 蜕凡化仙 凉月已至,霜冷长天。 孟秋离了齐鲁岛域,寻寻觅觅,才在边边角角上,找到了一个冷冷清清、荒凉无人的小岛。 此地既无高山耸立,也没有林木遮蔽,普普通通。原本也只些个低矮草丛,零零散散,点缀在碎石秃岭之间。 孟秋的修为到了进无可进、突破全凭机缘的地步。一应取宝事务,又全郑八姑安排好,无须也无从插手,自感无所事事,难寻目标。 这次出海,人生地不熟,远没有在中土来得自在,让他莫名的生出些茫然。 这种情况,就像是当年他穿越而来,已在酒楼站稳脚跟,吃喝不愁,想要奋发,也无前路。 他整整想了一夜一天,脑海中已是纷乱如麻,也想不透未来几年,何去何从。 眼见黄昏到来,夕阳西下,所发余晖,犹带一分温热,火光和煦,映衬得天际白云都带朱色。 外圈尤赤,往内里渗透,似清水中铺开一层红墨,烟气缭绕,如有美人展露姿容,体态婀娜。 孟秋一时贪看晚霞,竟忘了思考。 不觉太阳落山,白云中的红意才慢慢抽出,复又被黑意浸染。 整个天空,似乎也是一整块的云朵,全都上了一层灰色,形成一张幕布高悬。 星星慢慢挂起,像一盏盏的灯笼被点着,照亮出行者的去路,回家者的归途。 清风扬波,水面微动,似在拨弄琴弦。细涛泛泛,追逐而过,哗啦啦啦的响动,时高时低,仿佛箫声低沉。海浪拍击崖岸,如撞军鼓,隆隆而作。 孟秋耳听仙音,不觉神迷,似醉似醒,似醒似醉,思维渐渐迟钝,已不能思,不能想。 直到第二天朝日初探头,才如梦初醒,心情随着慢慢升起的太阳,变得高昂起来,连那成片的朝霞也顾不得多看。 千百个念头一时涌现,分成两半,左边是前世记忆,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从懵懂识字到寒窗苦读……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进取之中。 右边展露了今生的经历,从南往北求道之路,数以十万里,一刻不敢停留。失去《白阳真解》的沮丧,骤得《黄帝内经》的狂喜…… 所有道法中的种种艰难晦涩,剑术的刁钻古怪,修行途中崎岖坎坷,都化作一级级台阶,助他往上。 千头万绪,纷纷乱乱,却总积极盎然。一时孟秋只觉心神都在飞升,直冲到了最高点,飘飘欲仙。 及至天色又暗,回忆散去,不觉怅然若失。自以为奋进到了极点,再往前也非一时之事,懒洋洋提不起奋斗劲头,只愿暂歇片刻。 月华澄明,流光如泄,雾笼水面,如烟蒸腾而上,与天相接。远望左右,几点黑影也不动弹,似隔着一层银白薄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仿佛野兽困眠。 天穹高迥,宵寒露冷,沾衣而湿,凉意侵袭,孟秋惊醒过来,四下一看。 现下已至秋朝,岛上几点丛林,绿意虽胜,黄意却已暗藏,如人过中年,老之将至。 更有三两处草木摇落,萎约枯黄,黯然无色,只清宵中月影霜痕,仍显得分外光明皎洁,亘古不变。 孟秋情绪急转,一时犹疑。不知天上明月和地上衰草,哪个才是真。 心情摇摆不定,欲东而脚往西,步前而头转后,懵懵懂懂、恍恍惚惚,不知何求。 不知失神了多久,孟秋抬头再看,天象已转,霜月交辉之景不再,已是旭日探头,红霞铺陈,似火漫卷野草地,天幕徐徐展开。 这等美景,他也无暇顾及,反而感慨漫漫长夜就在不知不觉中流尽,思索了良久,仍旧一步未能踏出,忽然升起躁动,急火上心。 念头一动,天空也有响应。刚才还是静美如画,眨眼四方乌云汇聚,遮天蔽日。一点一点的响动,像野马踏踏,由远及近,奔腾而来。 电光一闪,天下皆白,雷声隆隆,大雨倾盆。雨点有拳头大小,砸在石头上啪啪作响,像是重锤砸在人心鼓之上。 光明才现出半个时辰,又立刻被颠覆。雨势越大,海天茫茫一片。风浪一波接着一波,后推前,前让后,排成几队,围成一圈,径往荒岛攻来。 孟秋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变得很急躁,看什么都觉不顺,恨雨不能停,恨天不能亮,恨石头不能生草,恨秋树不能开花。 雷霆愈发热烈,金蛇狂舞,震天价的霹雳响个不停。电光阵阵,一时黑一时白,如白天黑夜变换,循环往替,持续了一整天。 等云收雨霁,天上已是淡月疏星,河汉清浅。海面一平如镜,全然没有刚才巨浪滔天,择人欲噬的凶威。 孟秋的心情也随着雷霆雨水的消止,慢慢变得平静。 过得几个时辰,夜渐短,月白霜清,秋风飒飒轻启,海潮微涌,碌碌水流抚动岸岩。 薄雾轻浮,秃石起伏,宛若蛇蟒蜿蜒;矮峰耸立,好似巨兽盘踞。绿黄相间,枯荣交替,阴阳常在。 孟秋忽然放下尘世中所有牵绊,忘了朋友与修炼,心中不留任何负担。 这一轮茫然、迟钝、昂扬、懈怠、急切、犹疑、平和,此刻全都化作乌有。 他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与散仙境界只隔着一层薄膜,虽然仓促,却也从容,昂首而立,衣带飘飞,神情悠然,等待劫数降临。 小半个时辰过去,清风依旧,明月当头,天劫始终不落,他有些疑惑,忍不住伸手往虚空一点,那薄膜似个泡沫,一戳就破。 孟秋只觉元神抽离了躯体,进入到一片混沌之中,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立时混沌一阵动荡,分出青白二光,青光上升,白光下降。 晃眼间青光中挂满无数日月星辰,降下风云雷雨;白光里现出山川湖海,腾出飞潜动植。 混沌元胎! 孟秋元神一缩,回归自身,立刻明白识海中那颗明珠的来历,乃是天地初开时候遗留的一小块混沌化石,被广成子和轩辕圣帝炼化后,藏在九疑鼎中。 只有成就散仙,才能将元神烙印,炼化此宝。 “散仙?”孟秋这才反应过来,他竟没有经历天劫,就成了散仙! 第127章 情况颠倒 第128章 情况颠倒 孟秋还在愣神中,混沌元胎里突然涌出一股巨大的灵气,游走全身。瞬间法力充盈,凝练且如臂使指,像是晋升了散仙境界很久。 散仙与筑基,看似只隔着一个境界,实际却是仙凡之别。 仅以寿元而论,筑基一百八十岁,凡人长寿者,也能接近,但散仙五百春秋,许多王朝都没这么长。 况且元神、法力已生出质变,好似冰比之水,一凝一散,不可同日而语。神通广大到和凡间所言神灵一般无二。 最为关键的,是真灵凸显。 郑八姑曾教导过,人天生地养,本要还归天地,循环往复。而修行之路,是不断在增加与天地的羁绊,更难超脱。 而渡劫,是洗刷真灵,脱离天地唯一的途径。 那孟秋不渡劫而成散仙,是好是坏,还需执意斟酌。 他正懵懵懂懂,忽然传来一声大笑,前头拦着两个矮童。右边一个惊喜道:“好小子,你还没走,可算落在我手里了。” 孟秋抬头一看,却是甄家兄弟,说话的自然是甄兑,脸上带着冷笑,道:“这次没有姓杨的帮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上次逃走后,多有不服,因那一个杨鲤便只稍弱于他,又加一个剑术超群的孟秋,受了围攻,才致败北。自忖单单一个筑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且慢!”甄兑扬手便要打出毒磷阴火,却遭其兄甄艮拦截住,后者脸色凝重,问道:“你上次不是说,这小子是筑基境界么?” “是啊,现在不也……”甄兑下意识用神识探查了一下,话到一半,突然愣住,惊道:“怎么可能?这才几天,伱怎么就成散仙了?” 两人前次相遇,仅仅只有三个多月,于修士而言,确实是很短的时间。 他又恍然大悟般的道:“哦,原来你上次是要晋升了,难怪敢架梁子。哥,快和我一起出手,杀了他!” 甄兑见对手晋升,思及其那神秘莫测的剑术,立刻叫兄长帮忙。 孟秋一言不发,暗道刚好晋升,就有人送上门来助他验证实力,简直太好。当下放出清玄剑,抢攻而去。 那边甄艮也存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在甄兑说话间,早暗里打出一团阴火。 便见两边法力各自涌动,清玄剑与阴火在空中遭遇,一撞之下,清光灰光齐齐迸发。 孟秋察觉甄艮的法力和其弟甄兑并无差别,都如海外修士一样的弱,心中刚定,却见阴火中骤然射出一道银光,瞬间光芒大盛,刺入眼中。 却是甄兑听弟弟说是对手道法高超,筑基期就能和散仙打的有来有回,不敢大意。将一枚鱼龙幻光球藏在阴火之中,借助碧磷掩盖,突施暗手。 孟秋将眼一闭,却觉银光之下,神识也难展开,诧异之余,也不惊慌。 他算准了幻光球的来路,不闪不避,仍旧操持清玄剑,往前一兜一转,拦截在前,连劈带砍,打得光球连退,银光顿消。 甄艮眼见法宝就要破碎,忙不迭一股脑打出另外十一枚,同时喝道:“别发愣了,快出手!” 甄兑慢了一拍,也打出十二道银光,从四面八方,围攻而去。 孟秋不紧不慢,只御使飞剑,来回往复,依旧似织布机一样,穿针引线,把二十四颗明珠锁住,三五一串,不得寸进。 倘若使出其他剑招,说不定能一击毙敌。但他刚到散仙境界,存了试炼的心思,暂时有所克制。 饶是如此,也压得二甄手忙脚乱,额头见汗。 “这两人真是差劲,放到中土,堪比竹山教几个,连黄肿道人也比他们要强,只手上法宝厉害,虞重杨鲤确实不好应付。 不过眼下杨鲤又有进步,反而要后来居上了,若还叫他们下次有机会撞见,攻守定会互换。” 孟秋边打边想,悠然自得。甄家兄弟心底却越来越沉,对视一眼,各出一掌,抵在一起。 幻光球眨眼间四散开来,形成一个玄奥的阵法,将孟秋围在里面。 忽而又大起光芒,与月争辉,银光耀耀,方圆百里,尽被笼罩。 孟秋不得不浮动法光,灌注双目,才能勉强视物,神识脱体十丈,已难前行。 只清玄剑还受勾连,可飞动间如坠泥沼,十分迟滞,再不复刚才迅捷无方,灵活万变。 甄兑脸上又露出笑容,得意的道:“小子,叫你尝尝鱼龙大阵的厉害。” 当年二人的父亲甄海,捕鱼时在深海寻着了一部邪法,练就一身本领。 其中便有鱼龙大阵,要能凑齐一百零八件水行至宝,一经使出,四海摇动,高浪滔天,威力无边。 但至宝难以凑齐,甄海也是天纵之才,精简为二十四件法宝,虽然威力不及原来百一,但一人就能成阵,十分方便。 奈何甄家兄弟法力太弱,只能各持十二。幸亏两个是对双生,神识相通,法力同源,联手为之,功效一样。 孟秋转动飞剑,果然单一幻光球中蕴含的法力,已经蔚为可观,不似先前,轻易可破。 他见对手嚣张,轻笑一声,道:“看来要多用点力气。” 说罢清玄剑一个晃动,剑光拉成一条丝线,立刻速度启动,较原来还要快。 练剑成丝本就是极为精细的剑法,最擅处理复杂的局面,法阵纵然被甄家兄弟加固,但不凝实,如何能够抵挡。 但见一点清光,电也似的连番击打,眨眼二十四下,不多不少,不不偏不倚。 每撞一下,银光就黯淡一些,禁锢就松一些。若甄家兄弟手段或是法力高一些,还有办法,但这两个本事稀松平常,根本无力阻止。 二人心慌,不敢等到最后,慌忙将法宝一收,狼狈而逃。 孟秋哪容他们逃走,仗剑就追,不过百里就拦在前头。 甄兑道:“道友,我们其实没有什么仇怨,何必咄咄逼人?未免手段太毒辣了些。” 孟秋冷笑道:“当日在齐鲁岛域,你可是威风凛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逼迫,为何不见慈悲,放我一马。” 甄兑当即委屈的大叫道:“道友这话说的好生无礼,明明是你和那杨鲤,将我赶走,怎地变成我欺负你?” 第128章 误会解除 第129章 误会解除 孟秋想了一想,真就停了手,叹了口气,道:“两位为什么不早说,争斗至此,误会已经铸就,如之奈何?” 甄艮陪笑道:“既是误会,说开就是,你我也无损伤,不如就此罢手,非但不伤和气,说不定还不打不相识。 我甄家在南海屹立几百年,最是喜欢和道友这种高明的人物叫朋友。” 甄兑见孟秋仍旧皱眉,不肯答应,忙跟着补充道: “道友也不必担心我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就可立下誓言,绝不会事后找父亲过来报复,否则死在天雷之下。” “这倒不必,我自然相信两位道友眼下是真心和解。”孟秋摇摇头道: “不过相比立誓,我还有一个办法,更为合用,可见真心,双方都不为难。” “什么办法?”甄家兄弟刚开口,就见对方取出了一面古朴的镜子,对着二人一照,潺潺清光直射而来。 他两个忙又将鱼龙幻光球祭出,形成阵法将自己环绕,道:“你……” 话未说完,忽然察觉周身受了禁锢,不得动弹,且法宝一经落在清光中,立刻和自己断了联系。 连带着神识和法力一旦透出体外,也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甄家兄弟正自惶恐,预备求饶,却听孟秋轻笑道:“你二人将性命赠我,真灵还归天地,自然能够脱去烦恼仇怨,于此伱我两清。” 清玄剑往前一绕,将这两兄弟连人带元神,斩杀干净。接着丙火一动,烧成飞灰。 孟秋将他们遗留的幻光球和百宝囊取回,又用昊天镜晃了几下,将一应痕迹清除,才从容离开。 …… 南海某处海岛,瑶草琪花,珍禽异兽,景物幽秀,形势雄奇。 一座珠光宝气的宫殿的密室里头,供奉着三矮一高四个散发光华的玉雕神像。 正中间是一个幼小的道童骑着一个浑身雪白,双头六翼,长约五尺的怪鱼。 道童看去虽然年轻,却生得狮头环眼,凹鼻阔口,獠牙外露,赤发披肩,长相甚是凶恶。 高个女子体态婀娜,脸上两道红线,从耳垂划到唇边,站在道童身后;两旁再有一个矮小童子,是甄艮甄兑兄弟模样。 忽然传出“啪啪”两声脆响,看守的门童匍匐入内,抬头一看,供案上一左一右两个神像,已无光泽,裂开成了两半。 他吓的大叫一声,顾不得其他,爬起来就往外跑。 不过片刻,一道遁光飞来,落在室内,现出身形,和上头最中间玉雕一般无二。 此人便是甄艮甄兑兄弟的父亲甄海,乃是福建一个舟子与海豹交合而生。 因天赋异禀,资质上佳,得一左派剑仙传授道法,又从海底寻到一部邪书,练成地仙法力,厉害无比。 甄艮甄兑兄弟,是他与其妻鬼女萧琇所生,因长相酷肖自己,极为疼爱。 为此不惜代价,拼着毁掉了几件至宝,助二子渡劫成仙。 又耗费许多年功夫,将邪书中一门阵法简化,并采集罕见的千年虎鲨双目,练成鱼龙幻光球,给予二子防身。 那玉雕是甄海依照邪法炼制,里面有甄艮甄兑两人的一丝元神和本命精气,如今破碎,昭示二人已经丧命,怎不令人悲痛至极。 他怒吼一声,极为凄厉,声音透过大殿瓦片,直冲上天,引得天象大动,乌云聚集,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 片刻之路,才自醒神。从两个破碎的玉雕中抽出一点血红,合二为一,放入一个紫金钵盂中。 甄海伸手一指,钵盂飞在半空,发出黑光。继而手舞足蹈,时而倒立,时而双手双脚爬行,形态不一,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围着钵盂不停转动。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黑光突然收敛,腾起一道火光,一闪而逝,大功乃成。 “怎么样?”鬼女萧琇早就赶过来,满脸泪痕,咬牙切齿询问道:“杀害我孩儿的贼子在哪?” 甄海取来钵盂一看,里头那点血意,化成一只飞剑虚影,剑尖直至西北面。 “果然齐鲁岛域那个方向。”甄海哇哇大叫,道:“眼见中土修士来袭击,亏了我还顾全大局,有心与那洪真武罢了争斗。 既然艮儿兑儿没了命,那谁也别想好。鬼婆娘,你看好家,等我去将齐鲁岛域掀翻,将贼人擒来,抽出元神炙烤。” …… 孟秋找了个地方,稍稍回顾刚才一战,极为满意。 晋升之后,元神和法力较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举止更为从容。 剑术技巧虽无更多变化,但筑基时法力不够或用的艰难的招数,如今已运转如意。 最为重要的是生出质变,从前剑招法术,质地不够,极难突破的散仙护体法光,往往打中人也会无功而返。 现在却不然,只剑招到处,敌人护身法光如不消解,也要遭受重创。 “可惜这两个人太过废材,一点也不经打,否则还能试试剑气化虹和剑气雷音的效果。” 孟秋还有点遗憾,暗道:“若不是怕夜长梦多,动静太大,原本就不该使出昊天镜这等神器。” 这件至宝由他现在的修为使来,对散仙境界者功效极为突出,一但中招,几无还手之力。 他估摸着即便对手是个地仙,同样作用很大,只要操作得当,敌人也难抵挡,以弱胜强并非不能。 有了修为便有了底气。 孟秋成仙之后,斗法之能更进一步,只手中还差一把顶级飞剑,否则只要那些天仙老怪不出,纵横无虞。 等检视过自身实力之后,他才抽空查看检起甄家兄弟的身家。 那二十四颗鱼龙幻光球最为宝贵,合起来不输于潜琉璃,只是太过显眼,背后牵扯一位地仙,起码在南海地界,最好是不要使用。 另外百宝囊中,还有各种法宝丹药阵旗等物,一应俱全。其中还有两人所用的飞剑,比起如今的清玄剑来,一点不差。 每次看到这种情形,孟秋都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大盗,靠着不停打劫各家弟子,发家致富。 这一次依旧如此,升级飞剑的许多灵材,已经凑够了一半,再来个两三次,清玄剑威力就能超过中土制式的金色飞剑。 第129章 追兵到来 第130章 追兵到来 青荷岛是齐鲁岛域灵机最胜之处,处在东部中间最边缘的位置。 岛势外围高而中间低,形状酷似一朵荷叶,因而得名。 四面全是野林,乔木参天,矮树环绕,藤萝纠葛,杂草丛生。 又有长河过境,小溪蜿蜒,瀑布雄浑,深谭幽静。 虎豹熊鹿奔走其间,莺鹤燕雀据树徜徉,蝶儿舞,蜂儿忙,一派原始景象。 最中间有十顷荷池,碧波荡漾,金白粉蓝各色莲花点缀其间,很是清雅。 池子深处,是一片巨大的水上宫殿,雄伟处比之中土皇宫亦不多让。 有一专门宴客的大殿居前,又高出周围十多丈,正好将周围一览无余。 此刻里头十分热闹,岛主洪真武居中而坐,主位是齐鲁海域各大岛的主事,都为散仙。 宾客以两位女尼为首,其后坐着散仙、筑基修为不一的十几个人。 殿内侍奉在侧的,全是筑基,都为岛内青年翘楚。 洪真武频频向宾客致意,开口道:“南海偏僻,物产简陋,景物粗鄙,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大师及各位同道见谅。” 那为首的女尼却是峨眉白云师太,客气道:“岛主谦虚,海外广大,物产丰富,完全不输中土。且风景各异,别有一番不同滋味。” 两边各自谦逊几句,茶过三巡,话归正题。洪真武道: “说来惭愧,我学艺不精,又有内奸告密,将我手段和盘托出,在那女殃神突袭之下,棋差一着,落入不尴不尬的境地,只得求助齐掌教。 今次两位大师能来,使我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那女殃神再如何厉害,岂会是峨眉正宗的对手。 白云大师若肯出手,我必高枕无忧,可放心去争那一分机缘。” 原来前些时候,洪真武败给了郑八姑,被迫定下城下之盟,心中十分不愿,守诺不甘心,毁诺又怕对方找上门。 他越想越气,发作不能,不得已之下,只得前往中土,找老朋友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帮忙。 这次除了两位师太带队,还有一些峨眉弟子过来,计有玄真子之徒诸葛警我,白云师太之徒郁芳蘅,简冰如之徒周文麟等散仙。 筑基境界更多,有死去的李文衍的师姐万珍,元元师太之徒红娘子余莹姑,餐霞师太之徒女神童朱文、周轻云,顽石师太之徒张玉珍,万里飞虹佟元奇之徒黑孩儿尉迟火等。 “那女殃神到底是出身左道,法力虽高,心性却差,贪婪成性,又狂妄自大,妄图以一己蚍蜉之力,独吞宝藏,简直可笑。” 等介绍完毕,白云师太道:“不过岛主谬赞,我在长眉师尊门下,算是不成器的,法力低微,勉强出手,怕误了大事。 这次对付那女殃神,便由我师妹餐霞出手。她入门虽较我晚,但修为却胜过我十倍。” 洪真武忙又向一旁的餐霞师太致意。后者道:“师姐抬举。实则她修为高深莫测,我是万万不能及。 这事由我出手,只是因那女殃神有一位至交好友玉清大师,拜在优昙神尼门下,白云师姐若出手,难免恶了她。 只我曾经在神尼门下修行,勉强可算玉清师姐,动起手来,也无虞她找我麻烦。” 玉清师太从前绰号“玉罗刹”,睚眦必报,手段凶厉,不让女殃神郑八姑。 即便入了佛门,修身养性五十年,不动手不动怒,也无人敢去招惹。 且她身后,更有“三僧二尼”之一的神尼优昙,连峨眉派也不愿得罪。只餐霞师太仗着同门身份,并不畏惧。 洪真武却不管谁出手,他是见过峨眉道法和手段,信心比对方还足,当即又是一阵吹捧。 他手下散仙,何曾见过岛主这般模样,心里诧异之余,又泛起了其他心思。 那些个精挑细选而来的筑基修士,见着高高在上的岛主,竟对外人“卑躬屈膝”,不由又是惊愕,又是忿忿。 白云师太和餐霞师太看在眼里,难免有些失望。 今次齐漱溟肯答应洪真武的请求,也有条件,就是要对方允许峨眉派在齐鲁岛域收徒传道。 两位师太打个前站,却见所谓“青年才俊”,法力全都稀松平常不说,心境修为也是极为差,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 好在这些人还不是太冲动,没有傻到当面挑衅,干出找峨眉派跟来的那些筑基比斗的蠢事来。 一番闲话后,洪真武道:“女殃神有餐霞师太出手,自然无忧。不过她师叔百禽道人公冶黄亦在,法力更高,不知两位可有对策?” 郑八姑他还敢斗一斗,换成公冶黄那是完全没有信心,单独见之,必躲。 白云师太信心满满,道:“岛主勿忧,掌教已经说动追云叟白谷逸出面,另外届时还有其他同道到来。” 听闻“嵩山二老”之一的追云叟出面,洪真武当然放心。 这时白云师太问道:“前次岛主说撞见了百禽道人的后辈,其是否是这个模样?” 她一挥手,打出一个透明水晶,大殿腾起一片薄雾,里头浮现一个人影,正是孟秋。 见人留影的法术,并不稀奇,只是所费材料极为难得,不是要事一般不用。 洪真武忙道:“正是此人,大师莫非认得这个姓丘的小子?” “是他就好。”白云师太脸色一喜,道:“岛主你被骗了,这小贼不姓丘,也并非百禽道人的后辈。 其为孟秋,和女殃神有些交情。当年为争夺一件法宝,杀了我一个徒儿。 我们正在找他,听说女殃神来了南海,便猜他也跟来,果然如此。 因前次有了约定,只可让筑基境界追杀,才带了这么多弟子过来。” 洪真武有些恍然,一拍手掌道:“难怪那女殃神不在南海,却对我等地仙手段了若指掌,恐怕就是这小子暗中打探的消息。 不过,就算他狡猾异常,作恶多端,又害了大师弟子,倒也不值得这么多峨眉高弟,专程而来吧?” “岛主有所不知,纵然我恨极了那小贼,也不得不承认,他天资绝顶。” 白云师太叹口气道:“他出身旁门,修道年限不长,道法也未见得高明,但有一桩手段厉害至极。 便是他的剑术,精妙绝伦。除剑气化虹用的纯熟、斩断过散仙胳膊以外,还能用出剑气雷音。” “什么?剑气雷音?”洪真武似有不信,道:“这是筑基期能掌握得了的么?” 语气虽然疑惑,实则明白是真,极为惊叹。也有些庆幸,没有急着叫岛内筑基修士帮忙。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白云师太也摇摇头,道: “不过我等早有准备,他既现踪,劫数难逃。只请岛主多多替我留意。” 洪真武自无处不可,让在场众手下仔细看了孟秋模样。 第130章 相差十倍 第131章 相差十倍 餐霞师太道:“现在唯一可虑者,是岛主见那贼人,还在好些个月前,但愿他不是逃去了别地。” 洪真武道:“那小贼只是个筑基,无论如何躲藏,也需守着灵机炼化法力,否则修为不进反退。 师太有所不知,海外不似中土处处皆是陆地高山,灵机潜藏。 这方海域岛屿纵然分散,可供修行之处都有人在,只那么几个荒芜的,也都被探明。 那女殃神四处挑衅,肯定不会带个累赘。小贼既要打探消息,这齐鲁群岛四方信息汇聚,自是绝佳所在。” 峨眉一行人都未曾来过海外,听得分析,也觉有理。 白云师太将手一挥,孟秋的影相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十团金白青黄光华浮动,细看都是飞剑,各色各样。 那些个岛域筑基,都是新进才晋升,此时岛中矿藏已接近枯竭,大多还是用的灵木炼制的法宝。 见到这些个飞剑,有些比师门前辈用的还要好,无不眼直,更有甚者脸上止不住的贪婪神情。 峨眉弟子对视一眼,心里无不鄙夷。白云师太对岛中修士更看低了一成,脸上却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道: “峨眉虽然家业不大,也不敢叫各位同道白白辛苦。这些飞剑,就当个彩头,若有哪几位朋友提供了那小贼的确切消息,按照功劳大小,分给众位。” 这些筑基眼睛一亮,跃跃欲试。更有甚者,当场传音商议起来,如何捉拿孟秋。 白云师太还算有几分慈悲,忙道:“众位道友,并非是我小瞧诸位,实是那小贼本领非同小可,一般人制不住他。 你们若是遇到了,回来提醒一声即可,千万不要冲动,免得丧了性命。” 那些青年都是岛中天才,平素听人吹捧惯了,突然遭了贬低,俱都不喜。 即便对方是地仙高真,也有个领头的白衫男子忍不住反驳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等感激不尽。 只是那姓孟的再厉害,也不过筑基,和我同样境界。在下自忖有几分本事,即便不是对手,逃也能逃。 况且贵派大事,我等也不敢轻忽,已经商议联手出动,前辈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其余一些人脸上挂着同样不服气的神情,赞同男子的话。 “胡闹!”洪真武大喝道:“你是哪个岛来的,出自哪家,这般无礼,胆敢质疑白云大师?” 这人吓得连忙跪倒,叫道:“岛主恕罪,我……” “无妨!”白云师太将手一拦,脸色冷淡,道:“既然你不信,那就让我这师侄,试试伱的手段。 火孩儿,你和那小贼打过照面,去和这位道友切磋切磋,讨教一下海外天才的本领。。” “是!”黑孩儿尉迟火当即出列,先朝着白云师太和洪真武一礼,对那白衫青年说道:“道友,请!” 他知道白云师太的意思是让他立威,当下也只催动护身法光,并不放出飞剑。 那青年见尉迟火如此托大,心里有气,决议给对方一个教训,当即放出了一把飞剑,竟是岛上罕见的全以金行材料炼制之物。 飞剑泛起青光,在空中花哨的绕了两下,显得十分飘逸,引来同伴阵阵惊叹和羡慕。 又猛然一闪,几个跳跃,划出一条弧线,刺往尉迟火的左肩。 青年满拟对方会想办法躲避,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后招,准备在众位长辈面前大大的露脸。 却不防备尉迟火一动不动,任由飞剑冲到了身前,往那几尺厚的护身法光中刺了几寸,便无法前进。 那些个海岛筑基刚准备叫出“好”字,一时间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青年有些不敢置信,又加了三分法力,直至催动全力,飞剑纹丝不动。 尉迟火这才从容抬起胳膊,一道红光脱手而出,眨眼到了对方身边,将之团团围住。 此人连忙涌动法力,周身泛起一层法雾。他刚松口气,却见那红光一盛,并不停歇,如火般开始燃烧,顷刻已将雾气烧得只一薄层。 热意侵袭而来,烧得躯体滚烫,神魂颤抖,他连忙大叫道:“道友停手,在下认输!” 尉迟火一挥手,红光倏然飞回,又抬手将对方飞剑一把抓在了手里。 飞剑使劲跳动,他用力一捏,立刻动弹不得,这才抛了回去,叫声“承让。” 这一切只在几句话的功夫完成,峨眉这边神情平和,似乎理所当然。海岛一方却都目瞪口呆,连些个散仙也惊讶不已。 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那青年虽然大大丢脸,却也生不出怨恨的心思,反倒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临回阵中,又迟疑一下,问道:“恕我冒昧,不知道那姓孟的小贼和道友相比,差距如何?” “十倍不止。”此人刚松口气,却听尉迟火补充道:“以那人的本事,要想杀我,也只需要一招。” “什么?”殿内一片哗然,很多人顾不得礼节,大声叫道:“怎么可能?那不是比散仙高真还要厉害?” 洪真武也有些不信,诧异看来。白云师太咳嗽一声,道: “确实如此。前阵子才得到消息,那小贼单人只剑,闯上竹山教驻地,击杀了一个散仙。” “啊……”这消息更加令人骇然,在海外因为灵气稀薄,练气、筑基、散仙,实力分明,以弱胜强是不可能的事。 那些个海外筑基面面相觑,不敢再说话。洪真武道: “刚才大师说起,只能出动筑基,那小子实力高明若斯,那贵派准备派遣何人出手?” “轻云,你出来。”餐霞师太开口,就见着一个黑衣女子,腰挂葫芦,应声而出。 她伸手一引,一柄闪烁青光的宝剑现在大殿,只是一震,“嗡”的一声,剑光四射,像是利箭,刺在身上。 除三个地仙纹丝不动外,就连散仙境界也都抵挡不住,各自浮起护身法光。 峨眉派的几人还勉强能够抵挡,海岛这些已不得不离席退后。筑基期更加不堪,东倒西歪。 仅是一把飞剑,并未做什么动作,已压得一殿皆服,完全超出了南海修士的想象。 “青索剑啊。”洪真武当然知道这把名满天下的顶尖飞剑,满脸羡慕,但一点觊觎之心也不敢升起。 紫青双剑是峨眉镇派之基,外人但凡露出一点心思,九大地仙就算再有矛盾,也会一齐出手,上天入地,都要将其诛灭。 长眉真人当年盖压一世,福缘滔天,所得法宝无数,谁也揣测不了峨眉还有什么其他至宝。 是以就算那些个天仙,也不敢轻易招惹峨眉。 餐霞师太见目的达到,这才命周轻云收了青索剑,大殿一片寂静。 众人刚要说话,忽然一道霹雳炸在护岛大阵上,接着一声爆喝: “洪真武,还我儿子命来!” 第131章 打草惊蛇 第132章 打草惊蛇 满殿又都安静,齐齐看向上首。白云师太动了动嘴,不好开口。 洪真武脸色胀红,怒火中烧,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上门惹事。” 他曾在峨眉吹嘘,齐鲁岛域以他独尊,谁想正巧客人到来,就有人过来堵门。 当即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青光,激射而出。 众人跟着飞来,才一出得殿门,顿觉黯淡,却见一个巨大口袋,遮在半空,无光无亮。 洪真武正驾驭飞剑,和一个骑着六翼双头怪鱼的妖童斗得异常激烈,并道:“甄海,你犯了失心疯了么?敢来青荷岛捣乱!” 甄海正要答话,冷不丁见着下面出来一行人,认得几个是齐鲁岛域的修士,也不细看,只暗想道:“你害了我儿,我就先杀你几个手下做利息。” 一催那遮天蔽日的归藏袋,无限赤黄光华从袋口吐出,如山洪爆发,狂奔而下,落到众人身上。 一股绝大吸力随之而来,拽住那些修为不够的修士,直往天上飞。 这归藏袋是甄海用一种极为罕见的千年鲟鳇的鱼肚炼成一件法宝,空间极大,能装山岳,且吸力无穷,置身千丈高空,也能卷起海水。 内里更炼有碧磷阴火,威力极大,一旦落入其中,一时三刻不能脱身,立成飞灰。 峨眉诸人虽不清楚来人和洪真武有什么矛盾,但其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心里俱都有气。 餐霞师太将虹霓剑一催,红光一闪,瞬间就到了甄海头顶,往下一斩,“唰”的一下,破了法光,往前一带。 甄海哪里想到除了洪真武外,还有别的地仙,法力也远不如对方,猝不及防下,飞剑临头,只得将身躯一晃,丢下一条胳膊,退开百丈之外。 等他再探,又见白云师太,此地一共三个地仙,大惊失色,连忙收起法宝,道: “两位道友,我和这洪真武有仇,原非有意冒犯,这就离开,万望勿怪。” 峨眉派正要立威,那容得他离开,餐霞师太清喝一声: “伱这孽障,模样怪异,出手狠毒,一看就不是好人。贫尼平生最不喜欢这等异类,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虹霓剑一兜一转,复又杀去。洪真武刚要助阵,却被白云师太拦住,正不解中,后者微笑道:“看!” 才一眨眼的功夫,甄海的剑光已经被压制到身前不远,越见凌乱,岌岌可危。 他被杀得汗流浃背,明白自己剑术和敌人相去甚远,又忌惮另外两个地仙,便一收归藏袋,取出一个带着九个芒角的白光圈子,朝着对方飞剑一抛。 九宫仙环飞将起来,往虹霓剑上一撞,“嘣”的一声,双方各自惊疑。 餐霞师太只觉飞剑上的法光,被一下削去了大半,若威力再盛三分,飞剑都要摧折。 而甄海也很诧异,这九宫仙环是前辈真仙用百炼精钢练成,坚利非常,飞剑遇上便折,无往不利。 这还是他用出此宝以来,第一次没能奏效。 当下他更不敢停留,嘴里念念有词,那断掉的胳膊竟然飞了回来,猛然爆开,化作一团血雾将他裹住,瞬间到了千里之外。 餐霞师太刚要动身,却已不见人,难以追及,冷下脸来,问道:“洪岛主,这人是谁?” 洪真武还在惊叹她的剑术,暗中将她和郑八姑比较,听得这话,连忙道: “这人叫做甄海,是南海有名的地仙,一家四口,妻子及两个儿子都是散仙,住在伏牛岛珊瑚窝。大师这是?” 餐霞师太淡然道:“既然得罪了,自然不能让他逃脱,免得将来我派遇见,遭了报复。” “这出家人好大的煞气!”洪真武暗道一句,连忙亲自出面指路,同白云师太一起跟去。 那甄海逃回岛中,顾不得神色萎靡,找到妻子鬼女萧琇,道: “快,收拾了神像跟我走。孩儿之死果然和洪真武有关。 他请来了两个贼尼,只看见我模样与常人不同,就称妖孽,毫不犹豫的出手。艮儿兑儿恐怕是不慎被她们瞧见,葬送了性命。 那伤我的妖尼手段毒辣,定会追击,他们三个地仙,岛上法阵不定能抵挡。我们快快扫灭痕迹,加紧离开。” 萧琇不敢迟疑,连忙简单打包,随着甄海一起逃往别地。 果然不一会,白云师太等三人追来,耗费许多功夫将岛外阵法破开。 见敌人已逃,又看遗留童子,个个血怨恨缠身,不是好人,尽数杀死,才勾动地火,将岛破灭才去。 …… 孟秋根本不知道峨眉派已经到了南海,还在无形中替他挡住了一次灾。 此时他依旧齐鲁诸岛晃荡,因成了散仙,更为从容潇洒,时而遁入城中,时而飞在岛外,有时还伪装筑基甚至练气,参加各种集会。 因岛域内修士走动十分频繁,消息源源不断。 近来最为轰动的事,自然是中土来的那位女仙,先败洪真武,这些天又传出那伏牛岛珊瑚窝,被其挑了,据说若非甄海逃得及时,连命都不定能够保住。 孟秋自然以为是郑八姑,还暗笑甄家倒霉,前脚两个孩子刚死,后脚就被人端了老巢。 过得几天,才察觉风向有些不对,原本岛内已经很紧张的局势,一下变得更加严厉。 以前还是各岛岛主强令人不准多话,现在一些个大家族已经自发的加入进去,且经常派遣修士外出,但凡有些灵气的岛屿,都被探查。 “这是在找人?难不成是我?”孟秋有了预感,但自忖艺高,寻了一队筑基修士跟随。 即便他们说话谨慎,但毕竟想不到要找的人已是散仙,还是吐露了些消息,令孟秋察觉到峨眉派到了,还跟洪真武勾结在了一起。 “三个地仙,真令人头疼!我已晋升,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遵守约定。” 当年武当和峨眉定下规矩时,谁也想不到孟秋能够在五年内晋升,留下了漏洞。 到了海外,他不敢将性命放在峨眉派的节操上,不愿多待,决意离开此地,直接往月儿岛附近去。 一路南飞,还未脱离齐鲁岛域,正在空中,忽然一道剑光袭来,云端现出十来个人,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 “小贼,你中了师兄打草惊蛇的计策了!” 今天是除夕,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未来的日子里,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万事如意! 第132章 小有收获 第133章 小有收获 孟秋停下剑光,抬头一看,这十几个人里面,很有几个眼熟的,比如朱文、万珍、余莹姑、尉迟火等,其余还有五个散仙,以及其他一些筑基。 从装扮上看,可分为两家。一类是岛域修士,衣着朱紫,端庄大气。另一类是峨眉一行,儒道释武打扮的都有,五花八门。 孟秋当即明白,峨眉派到底还是追杀过来,且和本地主人洪真武有了勾结。 前些时岛内闹得轰轰烈烈、鸡飞狗跳,原来都是演戏,要逼他出来。 他会被堵住在这里,也不奇怪。从这一片海域往月儿岛去,也就那么两三个地标指路,想必都会有峨眉派的埋伏。 在孟秋思索的时候,朱文跳了出来,喝道:“小贼,当年我就看出你不是好东西,要不是轻云师妹心慈手软,你早就没了狗命。 偏生你不知感谢,反而恩将仇报,伙同他人,害了文衍师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伱走脱。” “师妹莫气,这等野地出身的下贱东西,原也不明教化。”万珍接口道: “放他一马,是遵祖师教诲,与人为善。他既不识好歹,那就不必客气,这次定要捉起来碎尸万段,让别人知道,峨眉派不止有菩萨心肠,还有霹雳手段。” 除了追杀孟秋外,峨眉派众人还带着别的任务过来。两女一唱一和,自是要贬低对手,占据道义,拔高门本派形象。 那两个峨眉散仙,眼见南海修士脸色肃然,只以为是这番心思没有白费。 却不想海外修士,生存艰难,性情更是直接,不信道义,只讲拳脚,都觉己方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快点解决,何必啰啰嗦嗦。 只余莹姑和孟秋有一点交情,道:“孟道友,当日承蒙你照顾,免遭妖毒,还得了朱灵果。 后来回禀,师父责备我不懂礼数恩义,责罚一通,要我将来遇着道友,加倍报答。 公理私义不能两全。你害我峨眉弟子性命,无论如何也要偿还,我必杀之。 但你想留什么遗言,或要我转交什么东西,只管开口,但能做到,必不推辞。” “余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峨眉众人面色一变,万珍虎着脸道:“小贼所做恶行,百死莫能赎罪,峨眉上下都深恨之。 你却在此说什么准他留言,还要送还法宝,岂有此理?元元师叔,就是这样教你的么?” 余莹姑开始脸色还好,听到最后一句,立刻变了颜色,语气生硬的道: “我师父曾说,生平得意之处,不是教了我修行的本事,而是告诉了我做人道理。 我前次确实不对,错便要认,挨打挨罚应该,报恩更是应该。岂能因他有错,便做不知,将他恩义自行勾销? 况且师父常言,修道贵清、净,有处容身,多一蒲团即可修行。少起杂念,不争有害之宝,方能灾劫不落,这句话送给师姐。” 这番言论,倒令孟秋刮目相看,想不到此女傲慢归傲慢,也有几分侠义心肠。听闻她当年是在江湖行走,后来才归峨眉。 他笑着道:“甚好。你不必留情,我也不会留情。是生是死,各凭本事。你有什么遗言,我也能转达。” “做你的春秋大梦,落入我等手中,还想逃走?”万珍立刻反驳。 “好了,不要再吵了。小贼狡猾,先杀了他,再来商议。” 峨眉领队的是白云师太之徒郁芳蘅,当然明白师妹万珍的心思,无非是听说半边老尼将防身至宝于潜琉璃赠予了孟秋,生出了念头。 她心中暗笑师妹贪心,这等法宝来历清晰,事关重大,到手了也要送回,岂能留在峨眉。 当即往后一退,同那周文麟并其他三个海外散仙,分在几方,免得有人无意闯入,坏了事情。 七个峨眉弟子,各自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飞剑,剑柄上分别是龙、蛇、蟾、龟、金鸡、玉免、蜈蚣七种象形。 万珍领头,大喝一声,道:“小贼,峨眉遵从前议,以筑基修士来杀你。今日你能死在祖师七修剑下,也是你的荣幸。” 七修剑乃长眉真人采五行精华,用九九玄功,按七真形相,炼就的七口飞剑,乃峨眉至宝。 龙名金鼍,蛇名青灵,龟名玄龟, 蟾名水母,鸡名天啸,兔名阳魄,蜈蚣名赤苏。 由万珍、余莹姑、朱文、张玉珍、尉迟火、张琪、悟修七个筑基弟子暂领。七修合壁,更具威力。 孟秋一直引而不发,就是为等这一刻,弄明白峨眉派的倚仗,眼见七剑袭来,当即大笑道: “这等荣幸,经受不起,回赠各位。” 清玄剑落在手中,骤然而出,拖起一道青光,直奔万珍而去。 “呵呵。”万珍不屑道:“七修剑阵下,岂容你放肆!” 七人早已分列各方,齐齐振动飞剑,金青红白等光华一闪,七团真形从剑上脱体而出,眼见要在空中交汇。 孟秋也不敢怠慢,又一催法力,整个人气势高涨,清玄剑骤然消失,使出了剑气化虹的绝世剑术。 龙相金鼍吃这剑术一斩,立刻烟消云散,剑阵还未合围,顷刻破去。 清玄剑并不停歇,仍往万珍去。后者那料得到这般变化,下意识御剑相迎。 “师妹快躲,他是散仙!”郁芳蘅刚看出端倪,连声大叫,同时放出飞剑,想要阻拦。 周万麟跟着动手,却往孟秋处去,欲要围魏救赵。 只是有心算无心,孟秋剑术又高,心知清玄剑比不过金鼍剑的品质,也不硬拼,免得耽搁,灵巧绕过,往前一刺。 万珍护体法光连带防御法宝如何挡得住高出一个级数的法力攻击,光华一黯,俱都失效,一声不吭,被清玄剑穿胸而过。 郁芳蘅飞剑这才赶来,怒极之下,鼓足法力,往上一撞。 孟秋也不躲闪,回剑一拦。两两相撞,即便他飞剑品质要差了许多,但法力似乎更为雄厚,竟将对方飞剑击退。 与此同时,周文麟飞剑也攻到了身边。 孟秋并不动作,将于潜琉璃祭起,周身青光浮现,敌人剑气落下,只微微晃动。 虽然动静不大,他心里也很吃惊,暗道:“这人是谁?不声不吭,法力比另一个厉害得多。” 嘴里却不依不饶,大笑道:“你们前面不是说,只以筑基来战么?终于忍不住露出本性了?” 第133章 飞剑杀熟 第134章 飞剑杀熟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局势天翻地覆,在场峨眉弟子,无不吓呆。 海外修士何曾见过这等剑术,惊骇莫名,对视一眼,筑基的再不敢想什么飞剑彩头,悄悄后退。三个散仙不觉往一起靠。 “好不要脸,你一个散仙,居然偷袭我师妹一个筑基。”郁芳蘅红着眼睛,调动飞剑拼斗。 “我何曾偷袭?”孟秋冷笑一声,道:“自己眼光太差,看不清我修为,也有脸大声说? 你要觉得我以大欺小,那来来来,不要仗着人多,你我一对一,看虽飞剑锋利。” 郁芳蘅一窒,自然不敢。却听周文麟冷冷的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师妹、几位道友,和我合力诛杀此人。” 他知急切间攻不破孟秋的护身法宝,便调动飞剑,围攻清玄剑,同时对还在发愣的几个师弟师妹传音道: “七修剑阵已不成型,此战非筑基能参与。朱师妹,余师妹,带着金鼍剑和万师妹尸体先走!” 郁芳蘅和另外三个散仙过来,五人围住孟秋,一顿急攻。 周文麟剑光最盛,颜色金黄,如煌煌大日,坠于南海,气势雄浑,沛然难当。 相比之下,郁芳蘅剑光似明月皎皎,虽也亮堂,但不及前者远甚。至于南海三散仙,更加不堪,若以星斗比之,也是黯淡的那种。 孟秋单剑,却异常从容不迫,剑招精巧,灵活多变。 遇周文麟则走轻灵,游而不击;见郁芳蘅则变化繁复,晃得其手忙脚乱;若三散仙这等,直来直去,法力浑厚,往往一击,就将之打出战圈。 只是他虽占优势,但短时间内也不能脱身,自觉不能如此。若那几个回去,以峨眉操行,来两个地仙也不奇怪。 当下摸出当年金姥姥罗紫烟赠予的一枚地火阴雷,一弹而出,落入斗剑处,猛然炸开。 “轰”的一下,红光飞溅,雷霆四射,数十丈内,全是电光和火花。 六人都不得不罢手。孟秋趁机将剑光一收,往自己身上一卷,硬顶着周文麟紧随而来的飞剑攻击,驾起剑光化虹,猛去百里。 周文麟最先反应,一马当先追去,同时大叫道:“以大欺小,非正道所为!” 郁芳蘅紧随其后,破口大骂。那三个南海散仙之一刚要追及,却被两个同伴轻轻干扰,反应过来,慢悠悠的跟着赶过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伱们家么?”杀一是杀,杀十个也是杀,孟秋当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大笑道:“睚眦必报,正是我辈本色!” 不过片刻,追上了敌人。南海筑基先走,反而落在后头。他也不理会,直穿而过。 峨眉六子见状,吓得不轻,连忙驻足,各自将其师父所传法宝放出。一时空中五光十色,绚烂多彩。 这些人里,孟秋与朱文仇怨最大,自然先攻此人。清玄剑如蛟龙夭矫,直扑而去。 朱文哪敢硬接,连忙一晃手中一面宝镜,射出一道五彩光华,有丈许方圆粗细,落在来犯飞剑上。 孟秋顿觉清玄剑上附着的法力消解大半,操控不易,很是吃惊。筑基期用便有这等能力的法宝,定是顶级。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镜子的功效,竟和手中的昊天镜相仿佛,只是威力差了不少。 这一耽搁,追兵已经不远。孟秋便不迟疑,掉转剑光,往另外一个熟人杀去。 “快,朱师妹拦住他!”周文麟遥遥感应剑气往尉迟火去,急忙开口。 只是孟秋哪容朱文反应,虹光一挂,尉迟火的天啸剑跟之不上,已人头落地。 周文麟到了近前,不由得大怒,飞剑又攻而来。片刻后郁芳蘅也跟上。 南海修士见了刚才情形,齐齐想起尉迟火所说,挡不住敌人一剑,果然应验,当下骇然。 那些筑基早就在被超过时,已倒返回去,逃得无踪。三个散仙估摸着自己上去,一样无从防备,犹犹豫豫,既然不敢动手,也不敢走。 孟秋又被缠住,但仍旧想再多杀几个峨眉弟子,好好出一口气。 仗着有至宝护身,全然不去防守,飞剑全是攻招,又往边上杀去。 所用剑招极为灵巧,郁芳蘅完全跟不上,只苦了周文麟,拼命遮拦。 对方剑术也极为高超,孟秋思忖一时半会摆脱不了,只要稍微一耽搁,峨眉几人又会逃走。 反正他已经暴露了身份,也不在乎多显露些本事。当即剑势一变,如穿针引线般细腻顺滑,几个游走,再次跳出了周文麟的拦截。 “朱师妹,快!”周文麟早叫朱文准备,这时又是五彩光华之威,将清玄剑照中。 孟秋眉头一皱,往对方飞去,吓得朱文远远躲开。 万珍、尉迟火两个同门,昨天还在一起演练七修剑阵,眼下就已身首异处,不由得她不害怕。 朱文这一动,孟秋便又要去追余莹姑等四人。周文麟连忙赶来阻拦,暗中道: “朱师妹,你有天遁镜在手,小心一点,自保无虞,何必怕他?” 这面镜子来头不小,是广成子炼魔至宝。原来藏在青城金鞭崖,被矮叟朱梅无意得到。因他和朱文有极为渊源,便暂借她防身。 朱文道:“此镜威力无穷,非我不尽力,实在是法力低微,供给不足。” “那你先走,镜子借我。”周文麟开口,朱文却支支吾吾,不肯答应。 这法宝是眼下唯一能够正面抵挡孟秋飞剑的东西,她可没胆子,脱出这保护之外。 周文麟一口闷气卡在喉咙,也自无法。休说他只是同辈,就算是他师父或者齐掌教来,涉及到矮叟朱梅,也不能勉强。 又一盏茶的功夫,内有几个散仙围攻,外边天遁镜阻截,眼见峨眉剩下的人全都逃走。 孟秋知道多待无益,召回飞剑,从容离去。 刚走不一会,远远一道遁光,飞速赶来,露出白云师太身形。 等郁芳蘅哭着将事情经过说完,白云暴怒,吼道:“那小贼在哪里!” “在这里!”忽然一声喝,接着一挂青虹现在半空。 众人哪想得到孟秋会去而复返,还敢在地仙眼前出手,都措手不及。 郁芳蘅分了心,无从准备,一颗头颅飞起,还带着一分疑惑。 第134章 顾全大局 第135章 顾全大局 石破天惊! 众人齐愣愣的看来,完全想象不到这样一幕。 孟秋长笑一声,道:“白云大师,别来无恙?晚辈在南海恭候多时,为你准备的这见面礼可还喜欢?” 白云师太这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将郁芳蘅的尸体收拢过来,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郁芳蘅是她大弟子,跟随了一两百年,情同母女,亲眼见着死在面前,老泪纵横,伤心欲绝。 周文麟大喝一声,催动飞剑,倏然而去。其余峨眉弟子,不论境界,均放出各样法宝,死命杀来。 一时光华躁动,煞气奔腾,如寒冬降临,冷意逼人。 孟秋只会受天遁镜一点克制,其余无论飞剑法宝,包括周文麟含怒而击也是一样,全不放在眼里,斗得几招,已占得上风。 他欲要再斩一人,此时朱文眼见郁芳蘅也丧了命,也不敢保留,拼尽全力催动天遁镜。 五彩光华较先前还盛三分,即便法力如山洪一样倾泻泛滥,脸色发白,也不停止。 就着一耽搁,白云师太醒过神来,一手搂住郁芳蘅的尸体,一手甩出一物。 落在半空,是个木鱼,先只半个巴掌大小,晃眼间化作头颅般大,带着金色光华,沉沉浮浮,似火焰一样,撞向敌人。 孟秋欲要闪避,才一动身,“咚”的一声,木鱼不敲自响,似有洪钟大吕撞响耳内,震得人神情恍惚,不由得一顿。 等反应过来,攻击已到面前。孟秋连忙祭出于潜琉璃,青光往前一撑。 木鱼撞在上面,青光剧烈晃动,如风中火烛,几要熄灭。 孟秋胸口一闷,全身发软,几乎要撑不住,连忙涌出法力,勉强稳住。 地仙一击,威力太甚,又有重宝助长威势,实非他能抵挡,立刻转身就走。 白云师太岂会让他逃脱,剑光一动,跟着前来。那木鱼如流星赶月,电掣一般,飞撞而至。 孟秋不敢再接第二次,剑光一晃,已去千丈,朗声道:“不劳相送! 白云大师,听说你门下四个弟子,情同姐妹,将来若得有暇,自然会再来一趟,送她几个团聚。” 再一催动法力,只见一道虹光横跨百里,人已杳杳。 白云师太眼见追之不及,怒吼一声,那木鱼从半空急切坠,砸在一座纵横十几里宽的荒岛上。 初始只岛中心现出百丈大小的一个深坑,继而土石往外卷动,推起几十丈高,如浪腾空。 整座岛域剧烈震动,地龙翻身,峰岭崩塌,碎陆沉沦。 轰隆隆,哗啦啦,眼见从岛域边开始,陆地分成一块一块,从边上往中间,一路坠入海中。 一盏茶的功夫,原地已不见一点泥土,只剩下周围滔天巨浪,不断向前,吞噬一切。 …… 原来刚才孟秋被周文麟、郁芳蘅阻拦,难再建功,确实已经离开,预备再次退一步,往月儿岛去,但忍一时越想越气。 没成散仙时被峨眉追杀,无力还手,成了散仙还被峨眉追杀,碾得像狗,那他不是白成仙了? 凭的什么峨眉派能追杀过来,他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况且即便到了月儿岛,峨眉也会追来,不得安生。 思及如此,孟秋便折返回来,捏了个隐身诀,躲在一边。 轩辕圣帝传下的《黄帝内经》,在散仙境界之前,并无特殊,甚至还不如一般道诀,会自带许多法术。 一旦成仙,立刻就有不同。除法力依旧浑厚,内外通明,还衍生出诸般妙法。 其中有一门隐身秘术,十分神异,配合心法使来,千丈之外,能瞒过更高一个境界,不输苦行头陀的无形剑遁。 孟秋躲在一旁,本见有地仙在此,不敢轻举妄动,准备从长计议。 但仔细一看,又偷听片刻,才知道这次带队过来追杀他的,又是白云师太这个恶尼姑。 峨眉派一直以来,力主杀他的,就是此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眼见郁芳蘅竟卸了护身法光,一点也不提防,胆气一足,毫不犹豫就是一记剑光化虹,果然奏效。 “痛快!痛快!不过还不够。”孟秋逃出白云师太追击,边飞边笑,行出齐鲁岛域边界,又绕了个弯,折返回来,往青荷岛摸去。 …… “轻云,你立刻准备渡劫,晋升散仙,然后手执青索剑,和我、洪岛主,兵分三路,一同杀了那恶贼。” 青荷岛中,峨眉众人又聚一堂,白云师太大声叫道。 周轻云和诸葛警我埋伏在另外一边,等了个空,直到有人来报信,回了驻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耳听白云师太此说,心里一百个不快。 在几个月前,周轻云就修炼到了筑基尽头,早做了准备,要晋升散仙。 但彼时孟秋在青螺峪斗剑中大放异彩,白云师太自觉峨眉筑基弟子中无人能够胜过,便和齐漱溟、餐霞师太商议,让周轻云强行压抑着境界不让晋升,去追杀孟秋。 周轻云原本和孟秋就没有太大的仇怨,兼之对方曾经教授过父亲周淳剑术,不情不愿。但师长命令,不得不听,便自封了部分修为。 一入门派,身不由己。得了培养,就要回馈,顾全大局都只寻常,必要时还要为门派牺牲。 这也是很多散修,一旦有了完整的传承,就不愿加入门派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散仙之劫,是仙凡之间的分界,这一道关卡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即便周轻云有青索剑在手,也半点不敢马虎。 当初在峨眉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耽搁了。现在白云师太愤怒之下,要她立刻解开封印,冒着大险,如何愿意? 周轻云不得已忍了一次,已有些怨恨,现在她师父餐霞师太去找郑八姑不在,当即反驳道: “先前我已压不住境界,不让渡劫的是师伯。现在自我封印,却又恨不得我马上晋升的,又是师伯。 前后不一,弟子已经糊涂,不敢奉命。等回山后请示掌教和师父,才能做答。” 白云师太大怒道:“伱师姐师妹先后陨命,即便你和她们没甚感情,但都是同门。 你推三阻四,难道就想看峨眉名声,在海外蒙羞?” 诸葛警我出面劝阻道:“师叔,眼下我等身处海外,毫无准备,怎可随意引动天劫? 轻云师妹一旦有个闪失,谁还有资格执掌青索剑?请师伯以大局为重!” 白云师太一愣,闭起双眼,良久才道:“峨眉大局要紧,是我糊涂了!” 第135章 意外暴露 第136章 意外暴露 白云师太意识到自己着急了,便不再逼迫周轻云,决定先带着众弟子返回峨眉,反正他们留在这里,已无用处,还是累赘。 洪真武却有些着急,道:“大师,我为帮着贵派找那小贼,兴师动众,在岛内弄出老大动静,已经恶了他。 你就此离开,这一片海域只我一个地仙,倘若那小贼蓄意报复,四处捣乱,如何照应得过来? 况且他剑光之速,即便我撞见了,只一心要逃,也追之不上,岂不是无法无天?” 语气倒还不差,只是言外之意,就是指责峨眉派捅了篓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却还要他承担后果。 白云师太有些尴尬,忙道:“岛主误会,我并非一去不回,只是这些个晚辈都是我派精心培养,不可白白牺牲。 等我送了他们回去,自会再来和岛主并肩作战。反正我不杀那小贼,是决不会罢休。” 洪真武有些不悦道:“贵派弟子是精心培养,我岛中修士也都是经历千辛万苦,才能脱颖而出,一样珍贵。 道友若真有心,为何不叫诸葛道友、周道友将贵派众筑基送回,大师就在此处,震慑贼子。” 白云师太这会完全平静下来,道:“道友也知,那贼人十分厉害,若中途伏击,我恐两位师侄不能抵挡,平白丢了弟子性命。” “大师这么说,我倒有个办法。”洪真武突发奇想道:“既然如此,不如以贵派弟子为饵,钓那小贼出来。” 白云师太脸色顿时一冷,道:“道友是铁了心要拿峨眉弟子的性命,换贵岛平安么?” 洪真武如何敢承认,忙道:“大师言重,我如何敢有这种想法。既然你不愿意,当我说错话了。” 事已至此,他更不好得罪峨眉,对方一硬,就此退缩。 白云师太等人,便启辰出发,往中土去。 孟秋早守在一青荷岛外,等他们动身,就远远缀在后面。 不多时出了齐鲁群岛,又回程了好一截路,峨眉一行人丝毫不见放松。 孟秋只以为没了机会,准备放弃,忽然空中现出一个巨大的口袋,遮天蔽日。 “贼尼,杀了我儿,休想逃脱。”空中现出一个矮童,却是甄海,用归藏袋,拦阻众人。 那袋中生出巨大的吸力,欲要将众人吞噬。同时飞出上百团碧磷阴火,迎面打去。 “是你这妖孽!”前次白云师太在青荷岛见过此人,只以为是洪真武的仇人,自己一行人替他背锅,也不仔细问,喝道:“找死!” 抖出一个木鱼,飞往半空,变做小山般大小,猛然往上冲撞,将所有阴火吸住,打得破散。 “轰”的一声大响,木鱼和归藏袋碰撞之处,一股绝大的法力爆开,吹向四面八方。 孟秋藏不住身形,显现出来。白云师太脸色一变,大喝道:“小贼果然跟来,众弟子列阵。” 但见龙、蛇、蟾、龟、金鸡、玉免、蜈蚣七种象形,腾空而起,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光罩,把几人拢在里头。 却是周文麟、周轻云替代了万珍和尉迟火,临时和余莹、朱文、张玉珍、张琪、悟修五人,组成七修剑阵。 此阵原本是攻击利器,防御上并不突出。眼下用来抵挡孟秋,算是迫不得已。 清玄剑一落在上,荡起阵阵涟漪,接连变换了几个招数,都不能破,峨眉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孟秋见状,抬头一看,短短时间,甄海已被压制,似乎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败北。 他叹口气,正要离开,却见诸葛警我飞身出来,喝道: “孟秋,伱好大的胆子,竟敢追来,看剑!” 他上次见着孟秋,还是在天蚕岭争夺乾天火灵珠,对方那时还只是筑基,就杀了李文衍。 后来倚仗一门伏魔大阵,将峨眉一行人围困,最后诸葛警我为了救同门出去,自爆了一件,才得脱身。 眼见此时孟秋虽然已经成散仙,但仓促之间,想来是无法布阵,那他也不怕。 诸葛警我有些不服气,当即出面敌对,飞剑一纵而去,势若惊雷,很是轰动。 他是玄真子大弟子,也是峨眉派首位徒,本领自然极高。 孟秋飞剑与之一接,察觉法力还要胜过自己,且剑招不俗,不输多少。 他本就是为了突袭,却意外暴露行藏,眼见不能短时间胜出,又怕白云师太腾出手来,便愈发想要离开。 孟秋这一动,显得有些示弱,诸葛警我生出胜负之心,竟然不理会白云师太的告诫,追赶而去。 一追一逃,行出好大一段距离,孟秋故意绕了几个弯,才停顿下来,道: “我与你都是意气之争,本无冤无仇,你却偏要穷追不舍,少不得要给你个教训,免得以为我怕你!” 清玄剑一展,剑光灼灼,突袭而去,风驰电掣,状若惊雷。 诸葛警我道:“你与我个人是无仇,但几次三番,杀害我峨眉弟子,我身为峨眉首徒,不能不管。” 边说边御使飞剑,交接上去。转瞬之间,就是十几个回合,暂不分高下。 斗不一炷香的功夫,他剑术已被全部掌握,孟秋嗤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敢胡吹大气,也看我一剑!” 清玄剑突然一闪,骤起一挂长虹,刹那间就到了诸葛警我的身边。 他早有准备,护身法光催动到了极致,凝神静气,神识快过虹光,捕捉到对方飞剑,早拦截在前。 这是他请教过师父之后,得来的剑气化虹的破解之法,果然奏效。 只是清玄剑虽然停顿在他胸前,确实不能进,但剑尖忽然泛起一点黄光,继而雷声轻响,落入诸葛警我耳中,如霹雳炸开在脑海。 “不好!”他想不到孟秋竟然在剑气化虹后接了一个剑气雷音,不能防备,耳朵里一“嗡”,接着头脑发晕,仓促间只能将身体一偏。 果然他护体法光被雷音震散,清玄剑一穿而过,又削掉半个肩膀。 诸葛警我痛哼一声,用法力裹住残肢,头也不回,往东逃去。 孟秋追了几步,却又止住,毕竟对方不是主要敌人,又返回去找白云师太一行人。 第136章 峨眉首席 第137章 峨眉首席 诸葛警我一路向东,并不停歇,到了东海钓鳖矶。 南海风大浪大,潮涌不断,到了东海,却风平浪静,天朗气清。 一叶扁舟落在海面,上面盘坐着一个清隽的年轻道人,手执钓杆,意态悠闲。 诸葛警我轻轻落在船上,不言不语。直到一个时辰后,看道人提起钓杆,空无一物,才开口道: “师父,徒儿又办砸了一件事。上次丢了件法宝,这次更惨,丢了条胳膊。” 道人便是的长眉真人首徒,峨眉派大师兄玄真子,看上去儒雅俊郎,比诸葛警我要年轻许多。 这种年轻,并非只是面容上的年轻,而是眼睛里同出来的光,看待万事万物都带着热爱。 比如他钓鱼,那么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都在享受这个过程,不论有没有鱼上钩。 又比如他现在倾听徒弟说话,双目紧紧盯着对方,一脸认真倾听的模样,又满是温和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不觉吐露更多。 “不要紧的,胜败兵家常事,再接再厉。”玄真子安慰诸葛警我,像是好朋友一般。 “事不过三。”诸葛警我提着半个肩膀,重重叹了口气,道: “我有些犹豫,若尝试了第三次,万一又失败,真的证明自己不能领导峨眉派,是否会乱了道心。 如此不但影响我在峨眉派的声望,甚至还有可能影响道途。” “也是也是,那不如放弃算了,何必执着于峨眉掌教的位置。” 玄真子又转变了语气,道:“这天下又没有气运加身一说,就算你权位再高,一样不能作为飞升的助力,何必辛苦一场,做些无用功。”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师父当年没有争到的位置,我做徒儿的,为什么不能拿回来?” 诸葛警我苦笑一声,道:“眼下看来,我师徒二人,都没这个命,执掌不了峨眉。” “我和你不一样。”玄真子摇摇头道:“说了许多次了,你是争不到手,而我是不想要。” 诸葛警我道:“师父,骗别人可以,千万不要骗自己。峨眉执正道之牛耳,号令天下。掌教之位,珍贵无比,哪有人能够拒绝?” “为什么不能拒绝?”玄真子语气依旧温和,道:“我侍奉师父最久,感情最厚,真想要的,他怎会不给我? 即便他不指定传人,由得我们自己争,只要我开口,灭尘子师弟自会退避三舍,齐师弟和简师弟怎敢不服?” 诸葛警我依旧不信,玄真子摇摇头道:“灭尘子师弟新学的魔法果然厉害,果然叫伱陷入魔怔,这心魔不除,地仙难望。” 诸葛警我道:“三师叔没有害我,如不是他,我怎能直面心魔?只要我成为峨眉三代首席,执念自然消解。” “首席。”玄真子笑道:“你有什么本事,争这个首席?” “这就要问师父了。”诸葛警我道:“那位周轻云师妹,还在练气时候,就被赐予了青索剑,倘若师父有此等宝物给我,怎会一败再败? 眼下门中明显准备扶持下一代,与我争位。除周师妹外,还有李英琼师妹,紫郢剑在手,连我也得避其锋芒。 齐师叔掌管教派,明显偏向佛门一脉,个个手中都有重宝。 我是三代首徒,还只一颗明珠,前次为门中办事,毁坏了也不见补偿。 说来说去,即便师父你不是掌教,但身为峨眉大弟子,也应有几件拿得出手的法宝,能传给我。 现在看来,分明是师祖偏心,什么也没留给你。” “好好,就算长眉老道特别偏心。”玄真子见越说诸葛警我越偏执,无可奈何,道: “不过即便我手里有重宝,你拿得住么? 到底是齐师弟选了两个亲近他的弟子,佩戴紫青双剑,还是那两个小姑娘天资最高,只她们配得上二剑?” “徒儿自认资质不差,怎……”诸葛警我刚说一半,玄真子道:“你资质比我差远了,我都没拿,你凭什么?” 诸葛警我默然不语,玄真子又一甩鱼钩。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谁都不语,直到再次提竿,一无所获。 诸葛警我这才开口,“师父,我这胳膊怎么办?” 玄真子道:“我有九转真元再造神丹,你这伤势虽重,吃上三粒,闭关三年,便能自然生出一条新胳膊,运转无不如意。” “我等不及。”诸葛警我摇摇头道:“三年后追杀那名恶贼的期限就过了。此事开始就是我护持不力,二次又狼狈逃窜,若不限期解决,我哪有脸面争夺首席?” “也是,也是。”玄真子道:“如此就只能将这胳膊接起来。 我知道有两家灵药管用。一家是北海陷空老祖的万年续断接骨生肌灵玉膏,起死人而肉白骨。 不说你断肢还在,就算没了,只须寻着有根基的替身,也能凑合一体,恢复如初。 第二家是南海聚萍岛凌虚子崔海客,以百年之功,费尽心力,采取三千七百余种灵药和万年灵玉精髓,炼成的九转还金丹。 凡是修道人,无论兵解尸解,元神炼到年限,只要法体仍在,便可用以复体重生。 你想要哪种?我去帮你取来。” 这两类灵药如此珍贵,玄真子却说的如同自己家似的,说取就能取。 诸葛警我却不觉奇怪,道:“陷空岛远,南海近。不过此事不须师父出面,我去便可。” “也可。”玄真子道:“你治好胳膊,还要去找那姓孟的孩子的麻烦?我记得醉师弟当年还想将他介绍到我门下来着。” 诸葛警我道:“哼,醉师叔是喝糊涂了,这等恶贼,岂配得上我们峨眉,配得上师父?” 玄真子道:“我听过他,可不算恶贼。” “与我峨眉为敌,怎会不是?”诸葛警我反问道:“他不是,难道我是、峨眉是?” 玄真子笑道:“峨眉从不滥杀无辜,能称正道。我听说那孟秋,颇有侠义,也是好人。 同样都好,为何相顾为敌?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你要杀他,即便是阻了你的路,或者看不顺眼都行,千万别冠以什么大义。” “我明白了,你别啰嗦,就此别过。”诸葛警我点点头道: “下次若能再来,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便是彻底放弃,陪你修行直到飞升。” “好,你去!”等他飞走,玄真子抄起船桨,往百里外的岸边划去,朗声道: “无自而然,自然之元。无造而化,造化之端。 廓然悫然,其形团圞。反尔之视,绝尔之思,可以观。” 第137章 城下之盟 第138章 城下之盟 孟秋逐走了诸葛警我,又折返回去,这次一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拦在峨眉一行人前头,道:“想不到这么快又和师太见面了。” 白云师太好容易赶走了甄海,火急火燎的带着弟子们往中土赶,见了他很是吃惊,沉声问道:“诸葛师侄呢?” 孟秋轻笑一声,道:“我能来此,师太难道猜不出来么?” 周文麟等峨眉弟子会错了意,一片哗然,白云师太呵斥道: “诸葛师侄是玄真子师兄的弟子,本领高强,你们瞎想什么? 还不列阵,护住自己。等我杀了这小贼再上路。” 她说话时,早有戒备,令孟秋无从下手。 眨眼间,周文麟、周轻云等人催动手中七修剑,结成剑阵。 孟秋知道第一次是攻其不备,才能杀了万珍,现在对方有防备,不可能阻止,冷眼旁观阵势形成。 像这种无须额外布置,嵌入飞剑当中,只需特殊的法决就能催动的阵法,足见长眉真人的天纵之才。 现在还只是些筑基用来,他就难以破解,真正要散仙以上,威力恐怕还要高出许多倍。 白云师太等弟子们布置好的阵法,这才出手。依旧是那木鱼,带着灵黄焰光,势如流星,打将出去。 孟秋这次却不逃,放出清玄剑,化成飞丝,迎上对方法宝,一圈一圈的绕动,极为迅速,眨个眼睛就是百多招。 木鱼本极沉极重,山岳一样,落来又快又狠。但前头尽是清玄剑用剑气炼成的飞丝,又结成网。 剑网奋力延缓,木鱼慢慢往下。每下一点,威力跟着下降。 峨眉弟子都知道白云师太这件法宝的厉害,传说中是佛祖讲经所用,威力宏大。 只一个重如高山,就令人难以招架。眼见孟秋轻描淡写,就能破解,俱都惊骇不已。 白云师太却冷笑一声,道:“剑法不错,但花里花俏,想要拦我法宝,还差得远。” 法力涌动,木鱼更大几分,往下压来。同时生出一股吸力,拖住人不得动弹。 木鱼又骤然加速,清玄剑所织布剑网,竟毫无用处。 这一切看似简单,纯粹以法力压人,可在孟秋明白这种手段的高明,用的是以力破巧的本事,眼光精到,下手凶狠。 他忙用于潜琉璃往上一顶,木鱼下坠之势又缓几分,再给飞剑增加了一些发挥的空间。 千百道剑光,来回攒动,一点一点,将木鱼上的明黄法光切削。 这等剑术,却又令峨眉弟子一边喝骂,一边赞叹。 其中周轻云神色最是复杂。这剑招里头,有许多很是熟悉,得她父亲周淳传授过。不禁记起当年,周淳曾经跟着这个峨眉之敌学过剑术。 白云师太眼见众弟子的神情,喝道:“剑术便是通神,又怎及得上修为?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为何境界总是最为重要。” 她略一催动法力,木鱼外的明黄光华一盛,腾腾而动,如火焰一样,烧得周围虚空扭曲。 所谓剑气剑网,一经触及,立刻烟消云散,完全不能抵挡。 这便是地仙法力的厉害之处,不止是雄厚更甚百倍,还可排他,驱逐境界之下的异种灵力,威力无穷。 孟秋暗叹一声,修炼越到后来,修士本领只会越来越高,无一不是出类拔萃者,想要以弱胜强,也越来越难。 眼见木鱼所发吸力逐渐增大,他明白若不及早脱身,等到后来,就逃脱不开,当即一转飞剑,兜住人便走。 孟秋固然是抵挡不住白云师太的法力。但他剑术神妙,想要离开,对方也拦截不住。 果然是一道青丝如烟去,袅袅间已消失不见。白云师太拦也拦不住,追也不敢追,气得脸色铁青。 等再启程后不久,孟秋又来,如是再三。 白云师太倒无所谓,但每次峨眉弟子都要结下七修剑阵,周文麟已是散仙,能调动天地灵气,倒不要紧,其余六人,包括周轻云,都只靠本身积累的法力,有些难以为继。 再多几次,不说催动剑阵,就连飞行也不能够。 孟秋这一招疲兵之计,乃是阳谋,却很有效。 想当初刚到南海,遭遇耿鲲,以郑八姑之骄傲,受了拖累,也不得不让他离开。 白云师太却不能够如此。敌人剑光更快,目标就是几个“累赘”,一旦叫他们先走,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她想了一想,趁着间隙,道:“朱文师侄,你将天遁镜拿给我。” 朱文自然有些不愿,但她能回绝周文麟,却不敢回绝白云师太,况且此刻局势危机,由不得她任性。 于是等到下次孟秋又来,白云师太已知光那木鱼打不着人,便同时催动天遁镜。 此宝由地仙使出来,果然大有不同,即便没有深度祭炼,五彩光华笼罩之下,孟秋的剑气刚一凝结,就被打散。 一着不慎,他又被木鱼撞在身上,但幸亏于潜琉璃厉害,阻拦了住大半威力,只气血法力翻腾得厉害。 孟秋吃了这亏,又换了策略,不再正面拦截,只往边上游走,一刻不停骚扰七修剑阵,消耗峨眉弟子,逼得白云师太不得不带着众人落到一座岛屿,不能前进。 这种手段,也只孟秋这样剑术精绝、法力浑厚远超旁人的散仙能用。同时还要对方没有更厉害的手段才是。 他一边骚扰,一边不停嘲笑道:“师太,事到如今,伱觉着剑术高明一些,有没有用?” 白云师太气得咬牙,有心反驳,但事实摆在眼前,只得道: “是我本事不济,叫你得逞。若换了我峨眉其他任何一个地仙前来,你绝讨不到好。” “确实如此。”孟秋点点头,道:“我见过苦行头陀和他弟子出手,若换他来,我一开始就不敢动作。 可惜眼下是你,除了境界和两样法宝,全无其他手段,真是奇怪你怎么渡过地仙之劫的。” 白云师太道:“你别得意。就算我逮不但你,你也别想拦着我们回去。” “我当然拦不住。只要拖上你们几次,不信你们不露出破绽。”孟秋加速舞动剑光,同时放出于潜琉璃,将整个天空笼罩,完全看不清外面动静,道: “等我同伴到来,只需再杀一人,就心满意足!” 他说话时候,盯着周轻云,意图明显。 白云师太脸色一变,立刻开口道:“我与你再续一个约定,前次与武当约定时间内,峨眉不遣地仙及以上来杀你,你今日需放我们回去。” 孟秋笑道:“便是说把前次的境界增了一层,筑基改为散仙? 也好,我同意了。相信峨眉不会反悔,否则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罢,他立刻剑光化虹离开。 朱文急切道:“师伯,你怎么放他走了?” “峨眉成立以来,第一次被人逼着签订城下之盟。”白云师太缓缓道:“我比你还要恨他,但轻云师侄在,大局为重。” “师姐被他骗了!”忽然一道人影过来,确实餐霞师太,道:“小贼恐怕是察觉了我来,才急忙退走!” 第138章 杀人诛心 第139章 杀人诛心 孟秋去到老远,似乎还能听到白云师太不甘的怒吼声,不由得畅快大笑。 报仇的方式,不只是杀人,更好的是诛心。 峨眉高傲,那就让他们低头。低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直到他们习惯。 离开齐鲁岛域之前,孟秋还准备去做最后一件事情,一路急冲到了青荷岛。 寻到门口,抖手打出二十八道阵旗,在岛内弟子出门问话之前,扬手一记九霄神雷,轰然炸响,喝道:“洪真武,给我滚出来受死!” 听到这叫声,那些弟子想到上次,先出门的都死在甄海手中,不敢动作,都等在一旁。 片刻后洪真武到来,问了情况,见只孟秋一人,也不敢出门,几经探查之后,四下无人,才道:“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要装疯弄傻。”孟秋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前次相见,还因你是前辈,恭恭敬敬,不曾得罪。 伱为何甘做峨眉走狗,调动全岛修士,和我为难。逼得我累累若丧家之犬。” 洪真武心头微怒,道:“还敢说上次,你明明不姓丘,也不是公冶黄的后辈,而是那女殃神的姘头,为何欺瞒?” 孟秋脸色一冷,呵呵笑了一声,道:“原本我们之间,没什么大仇,斗上一场,也就揭过。 现在你出言不逊,想来是不想解这个仇,那便没什么可再说的。” 他立刻退回四象伏魔阵中,也不掩藏,涌入法力,阵法立刻发动,青白红黑光华闪动,雷霆阵阵。 洪真武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这一处宫殿,在荷池上,四面敞开,法阵庇护,虽有多个出入口,但大门只一处,被人堵上,无异于狠狠抽了他脸上一巴掌。 他当下也顾不得外头是否有埋伏,冲了出来,扬手就是两片青霞,一落在阵中,立刻招惹了两个霹雳,被打得一偏。 这一下便试探出了威力,心中一松。两片青霞不是别的,正是他生平所炼第一至宝,青云简。 当年洪真武在东海游历,无意中寻到了一个前辈遗留洞府。不巧当时还是散仙的齐漱溟早到一步,二人起了冲突。 洪真武自然不敌,但齐漱溟大气,将一应法宝道诀相让,两人不打不相识。 这其中就有青云简的炼制之法,从洪真武成仙起就开始,耗尽这些年所有积累,十几年前才炼成。 此宝共六片,一经动用,化成青霞模样,非但防御极佳,且能够隔绝灵气法力,一旦法宝并非元神祭炼,都要受它克制。 即便元神相连的宝物,落入其中,威力也要大减。 况且这功效不止能对付法宝,修士遇上,少了灵力补充,同样会受影响。 但伏魔法阵,却不尽然,自成天地,灵气由外而来,除非青云简能将之包裹,否则也无法隔绝。 洪真武一试之后,就想到破解方法,但看孟秋脸上嘲弄之色极为明显,不由得怒火更甚,心道:“不过区区一个散仙。”往前几步,昂首踏入阵中。 孟秋催动阵法,一时水汽集结,乌云滚滚,狂风大作,吹得莲叶摧折,荷花落尽,闪电阵阵,雷霆隆隆而下。 洪真武将手背在身后,故作姿态。两片青霞浮在身外,不断游走,将落下来的一道道的霹雳隔开。 “小贼,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我门前放肆。”他心中已生出想法,将对方捉住,用来威胁郑八姑。 当即轻喝一声,身上法光涌动,似水荡漾而开,很快触及阵法边缘。 他有心卖弄,并不动用道术,纯以法力往外推动,一层透明光膜浮现,吱吱作响,眼见欲碎。 孟秋倒不惊讶,当年半边老尼赠送阵法之时,他还只是个筑基,故而阵法威力最大只能对付散仙,以便他能控制。 但他既然敢来,自然做了准备,就在对方准备一鼓作气,破除阵法之时,将于潜琉璃祭出。 青光一旦落入光膜中,似在外围砌了堵墙。任凭对方如何用力,也不能再撼动分毫。 洪真武试了几次,实在破解不了,这才放弃,冷哼道:“你将法宝用在阵法上,拿什么护身?我不信你还有第二件。” 随即大手一挥,又是两片青霞,攻向于潜琉璃,欲要隔绝孟秋和此宝之间的法力联络。 孟秋并不担心,此宝可是半边老尼曾经用来防身之物,又经他元神祭炼,岂会被轻易破解。 果然是青霞不住转动,于潜琉璃与他的联系变得迟缓。但一点若有若无的联系就已足够,法力只少一点,就又从虚空中补充过来,连绵不绝。 洪真武明白这琉璃必定通着虚空,无从隔绝,妒忌得眼睛发红,恨此等至宝,落在一个小辈手中,立刻又放出最后两片青霞。 孟秋动了清玄剑,只一回合,就察觉飞剑的联系若有若无,即便凭借剑法精湛,一样游刃有余,但威力差了太多,伤不得人,也是无用。 他往后一躲,钻入青光之中,一心操持于潜琉璃,护住四象伏魔阵,攻也不攻,只是守在宫殿门口。 洪真武脸色一变,立刻明白对方打算,调动青云简,围了过去,将六合封闭。 孟秋被隔绝在内,虽然觉得灵力缺失,但只阵法毫无波动,也不理会。仅凭他自身积累,驱动法宝,都能坚持一两个月。 洪真武几番动作,飞剑道术轮番攻上,毫无办法,要脱身而出,孟秋也不拦他,摆明就是堵门,气得他几欲发狂,不顾风度,破口大骂道: “小贼无耻,你既然敢上门,为何不敢和我光明正大的决一高下,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阵法中,女殃神怎会看上你?” 孟秋不受激,朗声道:“谁叫我境界没有岛主高明,只能堵堵门,别的本事没有。” 声音洪亮,岛内岛外俱得耳闻。 面对如此奇耻大辱,洪真武毫无办法,脸色胀红,破开伏魔阵,准备回宫殿去。 忽然天边划过一道剑光,速度极快,看着模样,也是个地仙,敌我难辨。 孟秋眉毛一挑,道:“看来老天也不忍岛主诛心受辱。” 洪真武正惊喜,却见敌人抽回于潜琉璃,猛然催动法力,借助他开启的阵门,将二十八杆阵旗,投入青荷殿中,然后轰然炸开。 第139章 蓉波遭劫 第140章 蓉波遭劫 孟秋这次没逃,原地看着宫殿轰然炸开。 亏得青荷岛法阵是齐漱溟帮着布置,防御极强,只毁了门口的一小半。 但洪真武分了心,也想不到敌人这么舍得,不惜毁掉一个极品法阵,爆炸时候,没能躲开。 这一击有地仙出手的威力,轰在身上,护身法光荡尽,法衣全都爆开,身躯焦黑,四肢断裂,凄惨无比。 孟秋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暗道:“又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修士,到了地仙境界,就只会依赖法宝。” 毕竟剑法道术,非天资卓绝及经年苦修不能见效,哪及得上法宝,只得一件厉害的,立刻就能超过同侪。 远处剑光已到近前,停顿下来,是一个气质缥缈的中年男子,旁边少年却是杨鲤。 “洪岛主!”“丘道友!” 中年人与杨鲤同时开口。 洪真武已将青云简护在身边,又深深看了孟秋一眼,竟一言不发,往内遁去。 但见青光一阵浮动,往外散布,顷刻将这一片宫殿包裹,腾起层层薄雾,整个不见。 “这……洪岛主,洪岛主别走,贫道有要事请托!”中年道人急切喊了几声,内里传来一道声音: “技不如人,丢了大脸,我要闭关五年,不见外人。无论崔道友有什么要事,恕我无能为力。” 雾气更往外蒸腾,向着整个岛域弥漫而去。任凭崔道人如何喊叫,里头也不见回应。 孟秋上前拜见,果然道人是杨鲤的师父,凌虚子崔海客,不禁摇头道:“若早知道是崔前辈和杨道友过来,我也不至于这么冲动。 原本只想堵在洪真武门口三天,现在白白浪费了一套阵法,可惜,可惜!” 崔海客听得直摇头,道:“洪岛主生平最爱脸面,真叫道友堵住了门,还不如眼下这等结局。” 杨鲤却脸色古怪,道:“丘道友前次离开时,还只是筑基,短短时日,就已是散仙,还将洪真武逼得闭关不出,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孟秋连忙解释了一番自己身份,连声致歉,道:“并非有意隐瞒身份,实在是树敌太多,有些谨慎过头。” 他本以为杨鲤会不高兴,孰料对方十分兴奋,道:“丘,哦不,孟道友,你真的认识哪位女殃神?” 得到确认后,立刻请求道:“现下可否找到她,我有要事请她帮忙?” 孟秋苦笑道:“当日初到南海,我们遭遇翼道人耿鲲师徒,不慎走散,现在我也找不见她。” 杨鲤极为失望,急得飞剑都有些晃荡,不停道“这可如何是好”。 孟秋细问,才得知详情。 原来那日杨鲤将孟秋教授的剑术学得有模有样,便迫不及待的往中土去见陆蓉波。 比斗过后,果然胜出许多。杨鲤遂将一段时日的经历无论巨细,都一一道明。特别是提及孟秋,推崇备至,惊为天人。 陆蓉波本就是爱好剑术之人,不禁心驰神往,极想见孟秋一面。 恰好此时,其师祖极乐真人、其父陆敏携带幼子石生前往北极冰原练法,她闲来无事,便跟随杨鲤回了聚萍岛。 无奈孟秋已经离开了几天,陆蓉波遗憾之余,耍起小性子。 杨鲤百般安抚,带着游历南海散心,才算哄好。 这日在某个岛屿,无意撞见了一头龙鲛,有散仙境界,极为神俊。 二人不由大喜,想要抓来做护岛灵兽。几番争斗,终于将之制服,眼见得手,忽然杀出一队人来。 原来这龙鲛已是有主之物,乃是南海第一仙府紫云宫豢养。 两人连连道歉,并承诺医治龙鲛伤势,来人却百般不依。 对面那领头的女子,是紫云宫三宫主方三凤,颐指气使,言语称要抓二人回去,为奴为婢两百年,以做冒犯紫云宫灵兽的惩罚。 杨鲤见对方把他们当南海寻常散仙,出言不逊,正要开口道明身份,对方突然动手。 方三凤摇动一面暗红色的旗子,放出一股黑烟,罩了过来。 两人早将护身法光祭起,那黑烟徘徊不得入,正待还手,又见三凤旁边一个女子,取出一个铃铛,猛力一晃,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啸,响在耳边。 杨鲤头脑一晕,双目发直,只朦胧中感应到陆蓉波从身上抓出一把黄光,塞在自己怀中,又将他远远推开,同时听到一个极小声的“快走”。 受这黄光一激,他整个人清醒过来,才发现怀中是一个龙形玉佩,而此时陆蓉波脸色发黑,已被对方抓住。 那方三凤轻咦一声,道:“原来你身怀重宝?”双眼发亮,直直的盯来,又催那旗子生出黑烟。 有龙形玉佩在,无论黑烟还是尖啸,都侵入不进,但三凤边上还有好几个随从,都是散修修为,齐齐御使飞剑法宝袭来。 杨鲤不能敌,只得道:“我那同伴乃是极乐真人的徒孙,若敢伤害她,就等着真人找上门来吧。” 他知道不能留在此地,免得被灭了口清理了痕迹,把牙一咬,催动飞剑,逃之夭夭。 一路马不停蹄,回了聚萍岛,求师兄虞重找了师父崔海客回来支持大局。 但崔海客在南海虽有薄名,但门人不多,势力几近于无,根本不能和紫云宫相提并论。 不巧极乐真人等人又都不在洞府,仓促之间,只能找南海的另一大势力、齐鲁岛域之主洪真武出面,看能否协调。 岂料来了青荷岛,正好看见孟秋引爆四象伏魔阵,将洪真武打得自我闭关五年。 孟秋也是无言以对,只得安慰道:“那方三风知道了陆道友是极乐真人徒孙,定不敢放肆,杨道友且放宽心。” “极乐真人的名头虽大,但毕竟是多年前的人物,名号在中土还广为传播,南海修士浅薄,未必得知。”崔海客叹了口气,道: “若是紫云宫大宫主方初凤出面,虽近来她日渐傲气,但也知道其中厉害,我和小徒倒不担心。 只这三宫主,为人骄纵蛮横,极是贪婪,偏偏又无知得紧,仗着乃姐初凤法力,在南海横行无忌,从不饶人。 陆道友落在她手中,即便能留命在,恐怕少不了要吃一番苦头。能囫囵回来,都是万幸。 所以我才这么匆忙,四处求援。病急乱投医,找到洪真武头上。不过看他这修为法力,紫云宫哪里瞧得上眼。” 崔海客这一分析,杨鲤更加着急,眼泪都要掉下来。 孟秋想了一想,道:“这般揣测也不定准确,不如咱们先上门拜访,探一探底?” 第140章 深入宫中(4k) 第141章 深入宫中(4k) 三人一直往南,飞出很远,到了寒荒极海,才见着一座极大的岛屿,听得介绍,唤做安乐岛。 上头物产众多,四时如春,嘉木奇草,珍禽异兽,遍地都是。现下已有百多万凡人,建了个邦国,受宫中管辖。 再往前的迎仙岛要小许多,是紫云宫的入口,里头瑶草琪花,巨木仙藤,风貌古朴。 崔海客带头落了下来,见着一座占地广大的庄园,最前面是一个大亭子,上书“延光亭”三字,驻守着几个筑基、练气境界的修士。 见了孟秋一行,也不动弹,直到他们到了跟前,才有个筑基修士开口道: “来者何人,这里是紫云宫地界。若几位是宫主朋友,还请报上名来,我等好安排车驾迎送。 若是前来拜访的新客,留下名刺,等我送回宫中,看宫主们愿不愿见。” “好大的派头!”孟秋心里暗哼一声,即便这人看不出崔海客是个地仙,但三人显然境界也比筑基高,就算是峨眉派的弟子,也不敢如此傲慢。 饶是崔海客好涵养,脸色也是微变,只是事关重大,不好发作,冷着脸道: “你去禀告三位宫主,就说聚萍岛白石洞凌虚子崔海客来访,请她们出来一见。” “原来是崔前辈!”这主事人显然听过崔海客的名头,瞬间换了颜色,躬身道:“请恕小人怠慢,我这就前去通禀。” 他立刻转身,一点不敢停留,往庄园里去。 这紫云宫与南海别处洞府大有不同,并不在海面,而是深居海底地窍之中,与世隔绝,不论仙凡,俱难擅入。 周围数万里,也只安乐岛和迎仙岛两片陆地,其余休说可供仙灵居住的岛屿,就连可以立足的片石寸土也没有。 进出宫中,都要经过一个海眼,设有避水牌坊,用了魔法封锁,除主要诸人外,余人没有令牌,均无法出入。 等那主事人走后,崔海客叹了口气,道:“常听人说,紫云宫傲慢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可惜我虽居南海,却常年待在中土,此地除一个异派地仙火无害外,并无其他知交。 偏偏这位老友已消失多年,急切间我也找不到人来,否则也可将声势闹大一些,震慑她们一番,说不得就会放回陆姑娘。” 过得一会,从庄园中飞出一条彩色光华,形成一道宽又十丈的虹桥。 接着琴鸣瑟响,出来一队仪仗,拱卫这两方车驾。纛、旗、枪、伞皆有,其余绣龙黄扇、彩凤红扇一样不缺。 前车有仙鹤带动,后车是灵鹿牵引,缓缓而来。等落在延光亭中,从车走出一对俊男靓女来。 女的头戴宝珠凤冠,身着一身赤红大袍,上头以金丝绣成的凤凰纹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活脱脱一副凡间贵人打扮。 男的生就一对凤目,双瞳剪水,黑白分明,衬着两道漆也似的剑眉斜飞入鬓,玉面朱唇,显得英姿飒爽,光彩照人。 女为散仙,男的是个地仙,但反而以前者为首,上前一礼,道: “崔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乃紫云宫二公主方二凤,这位是我夫君金须奴。” 双方见礼之后,却不待崔海客介绍剩下孟秋和杨鲤,又开口道:“此地不是待客所在,请崔道友随我来,我已命人在宫中备好酒宴。” 她说话间,又从庄园中飞出一副车驾,比之前稍微简陋了一些,但也极为奢华。 是敌是友尚且不知,崔海客哪会轻易进到别家洞府,轻咳一声,道:“不敢麻烦二宫主。今日特意来此,是为赔礼道歉。 小徒杨鲤顽劣,与他一位友人出海游玩,误将贵宫灵兽龙鲛认成野生,出手捕捉。幸得三宫主指正,才没犯下大错。 但那龙鲛毕竟是因小徒鲁莽,受了些伤,这有一粒百炼而成的九转还金丹,有复体重生之功效,权做补偿,还请二宫主原谅。” 说罢他取出一个玉盒,双手捧着过去。 方二凤一听,也不接,皱起眉头,道:“原来我义母的灵兽,是你家弟子打伤的?” “小徒少不更事,他已知错。”崔海客又是一礼,推出杨鲤,后者连忙跪倒在地,道:“二宫主恕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不要为难陆姑娘。” “什么陆姑娘?”方二凤有些不解,道:“崔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崔海客道:“那日和小徒一起的,还有我的一位晚辈,乃是极乐真人的徒孙、陆地金仙陆敏的女儿陆蓉波。 三宫主兴许是恼他二人有眼无珠,出手教训了一番。蓉波留下做客,小徒心知闯下大祸,便回来请我出面赔偿。” 对方说的委婉,方二凤却是极了解妹妹的性情,什么做客,肯定是三凤出手将那女子抓住,却被杨鲤走脱。 极乐真人的名号,她也听过,只知道是个前辈高人,但并无多少印象,不以为意。 “还有这等事?区区小事一桩,三妹做的有些过了,道友稍等片刻,我这就叫夫君回去让她放人。” 方二凤见对方堂堂一个地仙,礼数周到,说话谦虚,便乐得显出大度,道:“你家晚辈既然肯真心认错,我想以义母的性情,也不会计较,此事自当揭过。 至于这赔偿,就不必了。紫云宫家大业大,各种养伤的灵药都有,也不差道友这一颗。” 她并不知道九转还金丹的珍贵之处,便轻易推辞,以示紫云宫的富庶大气。 崔海客师徒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谢过。 金须奴即刻往内,不一会儿,却脸带苦笑回来,传音给方二凤道:“三宫主说那女子冒犯了宫中灵兽,理应受奴役之刑。 非但不肯交出姓陆的姑娘,还要崔道友将他徒弟送入内,一同受此罪,否则不肯善罢甘休。” 方二凤脸色一变,沉声传回去道:“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无非是前次我们三姐妹打赌,看谁这次招回的奴仆更好,便能优先选一件金庭玉柱中的法宝。 她分明见这对男女容貌不差,境界高明,动了心思,故意借着机会捕捉来,无非是要压我和大姐一头。 这两人若是没有背景的修士,也由得她胡闹,但这崔海客也是南海有名的人物,得罪太过,传扬出去,难免会坏了紫云宫的名声。” 只是这些话不好明着对崔海客说,脸上依旧挂起一点笑容,道: “三妹正在闭关,拙夫也未见着。崔道友若是信我,暂且回去,不日那伱那晚辈,自会放回。” 崔海客哪会就此离去,忙道:“非是不信道友,实在是过几天她家长辈就要回来,一旦见不着人,我也不好交代。 请二宫主慈悲,代我求肯三宫主,请早些放回蓉波。” 方二凤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语气生硬,道:“既然道友不信我,那就跟我来宫中,几时三妹出关,我立刻去请了你晚辈出来。” “这……”崔海客有些犹豫,杨鲤自告奋勇,道:“师父,你还有要事在身,可先回去,不如将我留下,虽二宫主回去,等待蓉波出来。” “怎地,我堂堂紫云宫,还会害你不成?”方二凤脸色更冷,不看杨鲤,盯着崔海客道: “道友是走是留,均由得你。不过宫中事务繁忙,恕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她立刻返回车驾,又由仪仗带领,回了庄园中。 “二宫主性情直爽,各位勿怪。”只留下金须奴在此,一脸温和道: “紫云宫统领这一片海域,为百万凡人之主,自有格调,不会做出奸诈的事来。 再者大宫主境界高深,极具威严,最重承诺与道义,崔道友无须担心去往宫中,会有什么问题。” “我自是信得过二宫主的。”崔海客师徒弄丢了陆蓉波,甘冒奇险,道: “如此就要叨扰一番了。这位孟道友正在岛中做客,闻言跟过来的,正好回去同岛中交待一声,我和小徒杨鲤在此做客。” 实则他早就命令虞重出发中土,等候极乐真人和陆敏回来,告知此事。 孟秋却也有别的打算。他得了南明离火剑,却被功德神泥封印,如没有紫云宫的天一贞水,就要耗费许多时间,毁掉这层珍贵无比的土行灵材。 即便这次不来,以后也一样要找机会过来向紫云宫讨要,不如趁此机会,有崔海客作伴,还安全些,故而他也开口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见大宫主,不在乎这多耽搁一会,还请金道友予个方便。” 金须奴自无不可,暗中传音道:“三位道友不必担心。龙鲛是三位宫主义母慧珠之灵兽,这位虽如我般,也是异类得道,但生平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人,最是善良。 你等入了宫内,可借口当面致歉,请她出来,仔细陈说经过,诚恳一些,事情也就解决了大半。 再者大宫主为人有一点高傲,但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也爱脸面,断然做不出扣押以礼来访的宾客的事来。” 三人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已无他法,默默记在心里。 金须奴也不用车驾,带着他们到了避水牌坊,一捏道诀,现出一个海眼。 往下数千里后,现出一个甬道,内中用珊瑚、铁晶、彩贝等海产装饰,富丽辉煌。但悬在半空的,是昏黄一片,雾霾沉沉,看不真切。 金须奴介绍道:“这甬道长逾千里,内里有大宫主用大法练成的一种神沙,分出阴阳。 一经催发,若决江河,滔滔不绝,随心变幻,有无穷妙用。 若是没有出入信物,一旦落入其中,绝难逃命,元神消解,白骨化灰。” 三人都被金须奴用一种红光护持,不受侵袭,往外看去,却见彩色变幻不定,光华耀目,凶险异常。 崔海客评估一番,落在其中,也极难脱身,当即心头凛然,忧色更重一层。 紫云宫深有数百里,上下共分六十三层,到处都是珠宫贝阙,金殿瑶阶,琼林玉树,异草奇葩,不但景物奇丽,一切都是经过人工布置。 几人到了前殿,宽广无比,富丽堂皇,有一队筑基仆役,上前奉茶及瓜果。 金须奴告了个罪,往后转去,不一会迎过来一个妙龄少女,又是一个地仙,道: “这位就是你们要求见的慧珠道友。三位真是好运,她眼下并未闭关,听得是为伤了龙鲛过来道歉,才愿见你们一面。” 慧珠道:“此事我已听说,不过是小辈胡闹,不是什么大事,还累得崔道友跑这一趟,真不应该。 此事不需大宫主定夺,我便能答应,就此揭过。 金道友你去请三宫主,带着那位陆道友过来,将此事说开,两边不伤和气。” 紫云宫三个首脑,原是孪生姊妹三人,乃安乐岛上一户渔民方良的女儿,因不满岛中朝廷暴政,同许多同伴,历经千辛万苦,到了一座荒岛也就现在的迎仙岛生活。 初始在方良的安排下,岛中一切平等,并无尊卑高下,大家丰衣足食、各自无事。 后来出了几个野心家,趁着他在家照顾刚刚生产不久的妻子,将他夫妇二人暗害,连同三个女儿,一起丢入了海内。 幸亏当年方良慈悲,救过一个有灵性的老蚌,便是慧珠,一直想要报答,便将三女救起,带到紫云宫外围养大。 三女拜了慧珠为义母,又从她这里学了道术,后来青出于蓝。 特别是初凤,明显高过其他人一截,更无意将紫云宫内殿核心晶殿打开,从中得了一部《地阙金章》和和一本《天书副册》。 至此走入正途,不但三女先后成仙,连慧珠也得带挈,化形成人,因多年积累丰厚,反倒在二凤和三凤之前,先成地仙,只落后于初凤。 三人筑基之后,便去了一趟荒岛,将害死父亲的奸人尽数杀光,又去到安乐岛,换了个王朝,由她们指定的人选担当皇帝。 如今宫内的排场,都是学的凡间,初凤倒是随意,二凤、三凤却极推崇,弄得等级森严。 若不是紫云宫灵气、物产、盛景要胜过皇宫不少,恐怕都要留在凡间登基为帝。 慧珠在宫内地位极高,她一开口,三凤也不好当做耳旁风,不一会来了前殿。 陆蓉波也跟在后头,却似个提线木偶,进退之间和一众随从一般无二,对崔海客师徒到来,视而不见。 第141章 解开封禁 第142章 解开封禁 杨鲤有些激动,只是他并未开口,方三凤却先将柳眉一竖,喝道: “你这小贼,打伤了我家灵兽,还敢上门来寻衅,是活的不耐烦了吧。”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孟秋立刻精神紧绷,思忖若是起了冲突,如何从这紫云宫中逃出去。 依刚才来时的暗中观察,只能从那黄沙甬道走。那阵法虽然厉害,但想来也挡不住昊天镜。 慧珠连忙拦住,道:“三凤且住手,听我一句。两位小友不过是无意为之,龙鲛也并没有什么大吃亏。 既然崔道友亲自上门,我等何必斤斤计较,失了紫云宫的风度?” 三凤却不听劝,道:“义母,你为人单纯,不识人间龌龊,可不要被他们骗了。 那龙鲛法力浑厚,又极神俊,一看便知不是野外能够长成。分明是这两人见财起意,心生不轨。 若不是我正好外出访友,经过在那一片海域,义母你这耗费了好大心思,捕捉来的灵兽,骨头都成了别家的法宝。” 用海兽尸骨炼制法宝,是齐鲁岛域修士才干的事,其他南海修士,都是仙凡分隔,门人子弟极少,断不会窘迫到这等境地。 听了这话,崔海客反倒气愤不起来,对方说的无比认真,似乎是真觉得南海除了紫云宫外,都是穷乡僻壤。 “这……”慧珠极少外出,一时真分不清三凤说的是真是假,又素知这个干女儿心胸狭隘,也不好为了外人,扫了她的面子,只得沉默不语。 金须奴一瞧,先悄然传音安抚崔海客,后面才道:“三宫主,这位崔道友在南海也是鼎鼎有名的修士,神通广大不定会输大宫主,怎会贪图区区一条散仙灵兽?” 那陆蓉波还是目光呆滞,不思不想,像凡间所说的丢了魂。 外人不知,他却明白是中了《天书副册》中的魔法,元神受了禁锢,为施术之人所控。 当日初凤在内殿中找到了两本道书,那部《地阙金章》虽非玄门正宗,也并非旁门邪术,藉以修到地仙,也不是难事。 至于再上天仙,天下间也没几家有此玄功,大都要靠个人领悟。 而《天书副册》更有来历,记录的是魔门正宗的法术,厉害无比,只是修行上提及的不多。 三姐妹中,初凤心性最高,一心向道,只习金章,对天书副册了解个大概,就置之不理。 二凤三凤稍差,两者兼修,是以拖累了道行,至今仍只是散仙。 但后来二凤与金须奴结为夫妇后,受其规劝,近些年来,放下魔法,多专注于金章,渐渐走上正轨。 只三凤贪图天书副册中的魔法厉害,与宫内大管事邵冬秀日夜习练,越陷越深。 那日用来对付杨鲤和陆蓉波的,就是其中两种法决。 暗红色小旗所发黑烟,是采集海中七种毒物炼制而成,若不甚沾染,立刻毒气攻心,虚弱元神,僵硬躯壳,形同死人。 而铃铛具有迷神惑心的作用,能穿透法光,直落入人识海,叫人发昏,一旦中招,立刻不省人事。 陆蓉波受制之后,又被其用了天魔大法,抽出一缕元神,封入一面玉牌,非但生死,连神魂也被操持,不经主人释放,脱不得身。 “伱这养不熟的家奴,怎地替外人说话?”方三凤并不将这个“姐夫”放在眼里,道: “所谓大名鼎鼎,也只是在那偏僻地方有些名头罢了,谁知道家里是不是弄了几间草棚,充作宫殿?” 崔海客等人没和她打过交道,只以为是她太过自大,好笑之余,不免怒火渐起,又有些好奇二凤对金须奴的态度。 金须奴习以为常,他本是初凤的奴仆,阴差阳错才和二凤结为夫妇,平素就被三凤看不起。 不过却也明白,即便平素三凤就算再傲气,也不至于嚣张到这等地步,分明是有意为之,为了逼迫对方先出手。 这紫云宫里头,处处都是禁制,由初凤总统领。一旦动手,就算她再讲道理,也会先拿下这些个在家中闹事的外人。 事已至此,崔海客必须今日带人走,三凤一直不让,便是个僵局。 那二凤明知崔海客三个是过来要人,因在迎仙岛,自觉丢了面子,一直都不肯出面。 金须奴无法,只得道:“此事总得解决,不若请大宫主来,做个裁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三凤怒道:“我也是宫主,怎么这宫中的事做不得主么?” 转向一边,指着杨鲤道:“前番我已说得明白,要这贼小子和贼女一起,在这宫中服役两百年,否则绝不罢休。 此事不需再议,若同意,留下他,你们两个还可离开;否则即便是个地仙,紫云宫中,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孟秋已暗中准备动手,却见崔海客忽然镇定下来,传音过去道:“我等需要做何赔偿,三宫主才肯放过蓉波。” 方三凤脸上立刻有了缓和,传话回去,道:“先前那小子手上的玉佩给我,另外再加同阶的法宝三件,我便饶了他们。” 她一点也不径直,直接开口索要好处。那龙形玉佩能抵挡她的魔法,若得此物,将来练那天书副册上的法术,也不必胆战心惊。 崔海客眉头一跳,那玉佩他也知道,可是极乐真人赠送的护身法宝,非同一般。 对方如此狮子大开口,也不出他意料,立刻传声,谈了一阵,找杨鲤要来那个玉佩,又从法宝囊中取出一把飞剑和一条金晃晃的绳索。 众人见得此状,才明白二人刚才的一阵沉默,是在暗中交流。 这三件法宝,都是精品,不比紫云宫金庭玉柱中藏着的差多少。 三凤脸色的笑容按捺不住,正要去拿,崔海客却收回来,摇摇头,一指头顶,示意要回海面交易。 “便依崔道友!”三凤变得很好说话,立刻叫上慧珠、金须奴,一同返回了迎仙岛上。 等先拿到龙形玉佩后,掏出一面玉牌,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一道虚烟从中飞出,射入陆蓉波眉心。 陆蓉波当即一震,双眼顿时恢复了光彩,清醒过来,见了场上几人,刚要开口,杨鲤赶紧拉过,传音过去,解释一通。 崔海客道声得罪,将法力渡入她体内,绕了一圈,并无遗留,才将那飞剑和绳索送了过去。 方三凤接过,细细查看一番,喜笑颜开,又老气横秋的对杨鲤和陆蓉波道:“今次看着崔道友的面子上,就放过你们两个。” 说罢便带着手下,立刻回了紫云宫,生怕一慢了,所得法宝就要分出一份给别人一样。 慧珠佛性,生平唯一冤枉就是飞升,也不生气,见事情解决,径直离去。 只留金须奴在此,苦笑连连,不住的对崔海客道歉。 他入道还在方家三女之前多年,对南海的一应人物,都有一点了解,知道这位绝不好惹。 奈何因他出身,二凤和三凤都不信任,初凤又在闭关。眼见得一桩小事闹大,和一位地仙结下深仇,也无可奈何。 崔海客不咸不淡,道:“今日之事,与道友无关,是我徒弟鲁莽所致。既已完成了交易,两清,紫云宫和聚萍岛之间,就无瓜葛。 至于我那晚辈师门如何反应,就非我能控制。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他便欲走,孟秋突然开口道:“崔前辈先走一步,我有件事要和金道友打听,稍后便会赶去聚萍岛。” “蓉波受了惊吓,我要立刻赶往中土,去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找极乐真人认错。孟道友你且先去聚萍岛,不日我们就能回来。” 崔海客暗里回应一声,也不多说,带着杨鲤、陆蓉波,径直离去。 孟秋这才开口道:“听闻紫云宫有天一贞水,不知能用什么代价,能够换到一些。” “咦?”金须奴奇道:“大宫主得了天一贞水的消息,极为隐秘,道友是如何知道的?” 初凤开启紫云宫内殿之后,除那两本道书之外,还有诸多法宝,其中确实有许多天一贞水,是仙府的前主人所留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孟秋也有些奇怪,道:“我也是听一位前辈说的。” 他这消息,还是从半边老尼口中得知,还以为是人尽皆知的事。 现在听金须奴这么一说,骤然想起,以方家姐妹如此傲慢且无知的模样,似乎和中土修行界少了接触。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三宫主常年在外,恐怕是她说出去的。” 金须奴倒是一些释然,道:“此物宫中确实有一些,就是不知道友需要多少。” 孟秋估量一下,道:“约莫有一二十滴足矣。” “却是不多。”金须奴点点头,取出一个珊瑚葫芦,递了过去,道:“这里有三十滴,想必足够,就赠予道友,权当方才无礼的赔罪。” 孟秋不受,道:“此物如此珍贵,我生平不喜欢欠太多人情,也并未受什么委屈,可不敢白要。” 金须奴有些诧异,道:“此物要说珍贵,也就那样,宫中多的是,没什么大用处。 道友品德高尚,令人敬佩,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便用此物,像你讨一个消息。 那位陆道友背后,是哪一家,看崔道友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起,定然是不凡。” 孟秋想了想,将珊瑚葫芦收了起来,道:“这消息确实也值这么些天一贞水。 反正崔前辈既然敢明说,也不怕你们打听,我就多一句嘴。 陆道友的师祖极乐真人,乃是一位天仙。当今修行界,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我想不到还有哪位高真,能说胜他。” “天仙!”金须奴只听这句,顿时大惊失色,忙问更多。 孟秋便将自己知道的极乐真人的威望、事迹,说了出来。 金须奴听得真人曾和长眉真人并称,脸色已满是急躁,告了个罪,匆忙回转紫云宫。 孟秋也自往聚萍岛去。那留守的弟子认得他,请了进来。 …… 崔海客带着杨鲤和陆蓉波,一路疾行,并不停歇,急匆匆的赶到了云南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 此时极乐真人仍旧在北极冰原练法未归,只真人之妻五福仙子孙洵在,同样检查了陆蓉波,并无残留魔念,这才放心,又问仔细经过。 等将一切弄明白,饶是孙洵好脾气,也心头起火,道:“好嚣张的三女,行事如此肆无忌惮,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广。 此事多亏道友机警,免了蓉波受苦,还连累得你丢了两件法宝。 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白付出。且在此暂住,等静虚回来,自见分教。” 崔海客师徒便等在无忧洞。因不知要等多久,便遣前次过来报信的虞重,会聚萍岛去,招待孟秋。 孟秋不欲在岛中解开南明离火剑外的封印,便告辞而去,往别处寻了一个岛,布下阵法。 取出藏有南明离火剑的石匣,五尺左右长,石质似晶非晶,似玉非玉,看似不硬,实则无论道术还是剑划,都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这是剑外的西方神泥,能将神剑威能完全遮掩,可见得其坚韧。 但五行相生相克,奥妙无穷,这一种土行至宝,偏生只有水行至宝能解。 孟秋怕生出意外,先将于潜琉璃祭起,将周遭十丈禁锢,才拿出天一贞水,一经倒出,立刻一层凉意弥漫开来,脚下石块上都挂起了霜。 贞水落在神泥上,立刻渗透进去,不一会,便见石匣光芒内敛,变得如水般柔软,往下流淌。 他早有准备,取来一个木葫芦,吸了进去,封锢起来,留待将来所用。 外壳尽去,显出神剑真容,先发微微红光,继而复苏,光芒大作,长有三丈,似烈焰腾腾,温而不灼。 忽然神剑跳动不堪,接着径直往上飞去,似要逃走。 孟秋立刻催动于潜琉璃青光,将之一拦,同时手中掐诀,将元神探去,磨了一会,才成功打下烙印,能初步御使。 他长出一口气,心中生出强大之感,喜悦无比。有了这把不输紫青双剑的飞剑,以后即便是遇上地仙,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第142章 月岛再聚 第143章 月岛再聚 齐鲁岛屿更南,靠西海的位置,有一片巨大的海域,分布着零零散散的岛屿,大多灵气稀薄,平时少有人烟。 孟秋计算时间已临近,依约提前赶来,这月儿岛寒冰积雪,山形异常危峻,周围并无依存,只此孤独一个。 “八姑,我来了!”他朗声高喊,声音随着穿杂在风浪中。 这岛方圆有几千里之广,四面海域水花随着海潮风势往来激撞,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更有海中大鱼,如几十丈长的巨鲸,三五成群,不时昂首海面。呼吸之间,像瀑布一般的水箭喷起数十丈高下。 一道金光射将上来,停在云端,现出郑八姑的身形,上下打量了孟秋一眼,有些惊讶,道: “孟秋,你果然是晋升了。我听人说你单人只剑,堵了洪真武的门,初始还有些不敢相信。” 当日青荷岛一战,在场的人众多,瞒也瞒不住。随着洪真武宣布闭门,此事更是飞快在齐鲁群岛传播开来。 那一片岛域是南海之中,修士最多的地方,无论哪家都与之有些交集,是以短短时间,整个南海修行界差不多也都知道。 “侥幸而已。”孟秋笑笑,道:“前些日子东奔西走,突然有了感悟,闭关一阵,就突破了。” 两人落到岛中的一个山头,他将分开这一段时间,遇到的各种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个大概,并感慨道: “如今算是能够自保,也可为你挡下写虾兵蟹将,助伱一臂之力。” “你能逼得洪真武闭门自守,也不输我太多。”郑八姑十分高兴,知道对方一向都有些谨慎,能自告奋勇,显然真是胸有成竹,便道: “南海这些修士,经我逐一上门讨教,大都不需你出手,多多留意其他地方来的那些,其中不乏硬茬,若撞见了,能避则避。” 又将这段时日的经历一一道来。 当日遭遇翼道人耿鲲,对方不讲武德,争斗中屡屡朝着孟秋出手。 郑八姑迫于无奈,让孟秋先走一步,之后一扫束手束脚的模样,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拼着自己受伤的代价,将耿鲲打了个半死,一路赶回大鹏湾铁笛拗。 修养疗伤时候,突然想到,既然这些个修士对月儿岛无不觊觎,不如先下手为强,便开始主动出击,但凡南海留下名头的地仙,预备都找上门去。 “南海几十年来,并不曾有多大变化,我一路上门劝说,如青荷岛洪真武、青门岛女仙朱萍、白鲸岛骑鲸客这些个,已不会来凑这份热闹。 剩下一些,有几个不听劝,来不了了;有的是时间不够,尚未来得及拜访。这里头凌虚子崔海客本事不差,但和你有一层关系,倒不至为难。 只那紫云宫几位,特别是大宫主方初凤,少与外人交流,还摸不清来路。” 海外修士虽然整体上比不过中土,但其中不乏高人。郑八姑一路打去,遇到难缠的,也难免受伤。 打打杀杀,伤伤停停,到了如今,已到了连山宝库开启的时候,确实有几家赶不及。 孟秋不由有些咂舌,对方虽然说的轻巧,可一想便知,但凡能够成就地仙,至少都有一点本事,否则过不了天劫。 这样追到对方岛上,还能战而胜之,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就算孟秋解封了南明离火剑,自信不输许多地仙,也不敢轻易尝试去攻打一座洞府。 他顶多欺负下洪真武这种家大业大、抹不开脸的,换成崔海客,即便对方不出手,只将阵法一关,还敢冲进去不成? 就算堵门,崔海客就两个徒弟,闭关就行,也不担心什么脸面,能堵到几时? 不过南海着实还有几家厉害的人物,如玄龟殿易周、磨球岛离朱宫少阳神君、铜椰岛天痴上人等,各个都不输半边老尼和凌浑。 孟秋不免有些担忧,郑八姑道:“我确实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加之时间不够,因此并未上门。 不过月儿岛就在南海,无遮无掩,我就算再大的本事,也只赶得走那些聒噪的苍蝇,还能挡住的所有人不成。他们要来,我便接着。 我虽好胜,也知不能争一时之长短。今日败了,勤修苦练,以后找回来就是,你无须担心我莽撞。” 孟秋一想也是,天下厉害的修士不知凡几,如果大名鼎鼎的女殃神只会蛮干,早就殒命,何至于让许多门派、修士头疼不已。 他也要稍微透漏一下实力,免得同伴措手不及,道:“我现在可比去青荷岛之前,还要厉害一些。” 将南明离火剑拿了出来,递了过去,介绍了来历,道: “法力自是难以和地仙相提并论,但借助这把神剑,如洪真武这等再惹上来,也有个七八分信心,留下他性命。” 郑八姑也是见多识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道:“这把剑可不比峨眉紫郢青索差,只是那两剑是一对,分开来已是最顶尖,合并起来,天下无人能挡。 你得了这剑,可要小心一些。达摩虽然飞升,可还留有许多徒子徒孙,等你展露出来,定会扯上一堆借口,跟你讨要。 佛门最喜欢纠缠,一堆秃子成日在你旁边唠叨,烦都烦死,偏偏又不能大开杀戒。 否则极易惹出三僧二尼这一干老东西,借口有缘,一门心思想要将你度化。 我和玉罗刹当年就因破了一处佛庙,被优昙老尼盯上,暗使手段,才令一个走火入魔,一个遁入空门。” 孟秋有些惊讶,道:“佛门是如此行事的么?” “若非如此,前汉不得耳闻,后汉才见的一个新兴教派,如何崛起的如此迅速?” 郑八姑道:“先是宣称广成门下,俱是一家,靠向道门,排斥魔教,立稳脚跟。 尔后欺软避硬,步步为营,逐渐壮大,到现在都有些反客为主的样子。 你看如今各大门派,如峨眉、五台,哪个里头,没有释教弟子。 不是有这般高明的手段,它一个异派野教,本该融入旁门之中,如何能够堂而皇之的占据正教一席。 当年连山大师,都赞叹不已,欲要效仿,可惜败在没有根本修行之法,只搜罗了一些法宝,大教依旧难立。”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孟秋有些不在乎,将当日得宝的经过略略说了个大概,笑道:“若论谁最惦记此剑,雪山老魅可排第一。 若以此事而论,当务之急,先是料理此人。至于达摩祖师的后人,现在可没工夫理会。” 郑八姑点点头,又道:“不过你还是注意些,这些人耐心,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和玉罗刹的事还算不得什么,我听师父说,魔教中有一位大人物,现今阿修罗魔教之主尸毗老人,就因一桩陈年往事,被尊胜和尚盯上,欲要渡化。 两人纠缠了数百年,俱都已是天仙绝顶,一样无法飞升。” 孟秋笑道:“我自是明白,只是债多不压身。要找我麻烦的,峨眉派还要排在最前。 若能应付峨眉,其余都算不得什么,若应付不过去,万事皆休,也无须烦恼。” 郑八姑见他想得透彻,也不多言。 闲谈一阵,孟秋忽然想起一事,道:“这次取宝好像闹得沸沸扬扬,你就没有多找几个帮手?” 郑八姑平静的道:“连山教的前辈们纷纷凋零,所在的也只剩公冶黄师叔还能支撑大局,我给他去了信,也不知这次会不会来。 往日那些个朋友,死的死,投入他门的也不少,能来几个,我也不知,或许这次真的只能靠你我两个。 不过连山祖师何等修为和智慧,岂会想不到这些。要入到宝库,不是人多就能成事,到时候你只需跟紧我,自有办法。” 孟秋见她早有预料,便不多说。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应对策略,便各自打坐,安心等待。 眼见离着宝库即将开启,这天夜里,岛正中央忽然起了一道红光,看不清大小,冲天而上,四外灰蒙蒙的天都映成了暗赤之色,显得凄厉荒寒,阴森可怕。 孟秋要动,郑八姑却摇摇头,示意等一会,果不其然,从另外一个山头,倏然飞出两人,直奔中央而去。 两人细看,那个矮小的修士是地仙境界,另一个女修只是散仙。 郑八姑略一思索,道:“他们应该是伏牛岛珊瑚窝的异派甄海夫妇。之前依人指路,去找这两人,连岛都被沉了,还以为被仇家打死,想不到还活着。” 孟秋道:“是我打死的那对兄弟的父母?” 刚才他简单说了一下,遇到甄艮甄兑二人的事,也没说冲突原因,郑八姑却点点头,道:“过会若有机会,正好一并解决,免得留有后患。” 两人又等了一个时辰,再无半个人出现。 孟秋道:“果然如你预料,都是些沉得住气的,我先出去,闹出点动静,你瞅准时机入内。 若带不了我,也不必迟疑,自己进入宝库。我有这南明离火剑,已胜过无数法宝。” 说罢一纵剑光,公然出现。他灵感十分敏锐,果然只一动,便觉有几道目光遥遥而来,隐晦的落在身上。 孟秋也不在意,到了岛中央一看,这里环着三座山,最高的一座有两三千丈,下面乃是数百里方圆的一片盆地。中间有一火海,少说也有百里大小。 因为那火发自地底,周围的山又高,是以若不到近前,只能看见满天红云,看不见火。 此时火海真处在慢慢爆发的状态,烈焰飞扬,忽高忽低,忽疏忽密。 偶然看清一根火柱由地面往下,足有百十多丈长短。再往下看,火已混合在一处,熊熊呼呼,打成一片。 以孟秋的修为,运足目力,都望不到底。盆地上石头,近山脚处,比墨还黑。越往前,挨近火海之处越红,仿佛地是铁铸的一般。 他才看几眼,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甄海同萧琇靠了过来,道:“这位道友,仙乡何处,也是为连山宝库来的吧?” 语气颇有些和善,令孟秋升起警觉。以甄艮甄兑二人的性情来看,此人断然不是个善茬,如何会对一个才散仙境界的人这么客气。 他刚要答话,忽然心里一动,装作生气,道:“你们两个是谁,怎么擅自闯入我岛上。” “这月儿岛怎会是道友的?”甄海有些莫名其妙,本是假意,变得小心,道:“敢问道友是哪位前辈高徒?” 孟秋喝道:“别给我装模作样。我成仙之后,四处奔走,好容易选中了此地做洞府,才刚回去拿旧物,就看到你两个丑东西在这里鬼鬼祟祟,定是不怀好意。” 甄海一愣,有些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凶恶道:“小辈,你是来消遣我是吧?” 他还拿不准孟秋的来历,朝着一边旁的妻子打了个眼神。 萧琇立刻放出飞剑,突袭而来。这一道剑光,法力不厚,招数也一般,平平常常。 孟秋斜了一眼,道:“末微伎俩,也敢惦记我的洞府。” 清玄剑飞起半空,只三两个拨弄,就压过一头,顺势又攻过去,骤然一个加速,杀到萧琇面前。 “不好!”甄海毕竟境界高,抛出明晃晃的一个九宫仙环飞将过去,往前一挡。 “叮”的一声,各自分开,两边都有些吃惊。 只这一下,孟秋已感应到飞剑有了一点损伤。 要知此剑当前品级的确不高,但毕竟是用长眉真人的仙法炼制,坚硬无比,寻常法宝,胜倒是容易,伤则极难。 那边甄海心里也很惊异,仙环坚利非常,飞剑遇上便折,纵横南海多年,只上次在餐霞师太那虹霓剑上吃过亏。 他对孟秋身份更加好奇,叫萧琇停了手,沉声道:“你到底是谁?这般修为和法宝,不会是无名之辈。 既然都为取宝,何必遮遮掩掩,不妨敞开来谈,兴许有合作的机会。 要知道那女殃神厉害无比,旁边还有不少人暗中窥探,何必大动干戈,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孟秋哈哈大笑几声道:“谈什么,赶紧给我滚!” 说话间,扬手数十道光团打将出去,却是他这些日子,苦练出来的一门道法,太乙神雷。 此雷法只要是练到散仙修士都会,但不同道法记载,威力天差地别。 他所练源自《黄帝内经》,不引天雷,不勾地火,纯是阴阳和合,聚气而生。 寻常修士练也练得,但没有他这异于常人般浑厚的法力。 一经打出,每一团都不输当年金姥姥赠送的地火神雷,瞬间将对方两人罩住。 突然遇到点事,出了趟门,拖到了晚上,抱歉! 第143章 多方现身 第144章 多方现身 轰隆隆的一片响动,太乙神雷连珠似的爆开,顿时光影宏大,如日中天,电光闪亮,耀得此夜如同白昼,一时星月皆隐。 继而轰然作响,流星坠落,火花四溅,烟雾弥漫,好似深山云霞,绚烂多彩。 太乙神雷是正教最寻常的法术,各家使来,都有不同。 其中威力最为大的,自然是极乐真人。只是他久不出现修行界,如今反以苦行头陀所练,更为出名。 头陀集道佛之长,既有道家雷霆灭魔之效,能破一应妖法魔法,又暗藏佛门雷音,震荡神魂。 孟秋雷法取自前古道法,更为原始,直指雷霆本质,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 宇宙之始盖因阴阳相交一时之爆发,即是雷霆之用。因而此雷威力宏大,无处不有显现。 若轩辕圣帝使来,这一门雷法可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检押启闭,管钥生成,皆以为令,平添三分威严。 此雷一出,岛上其他几处暗藏的修士,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咦。 “咳咳咳”,神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伴随一阵咳嗽,甄海和萧琇脱身而出。 因事发突然,又错估了雷法的威力,二人措手不及,多多少少都有受创。 甄海倒是还好,毕竟境界高了一层,只是有些灰头土脸,衣衫褴褛。 萧琇却不同,噼里啪啦的几声爆响,头顶飘落一面血色头巾。 这件护身法宝,是他夫妇二人,围杀了一个深海潜修、有地仙境界的鳐怪,将之剥皮,辅以上千凡人鲜血精华,并抽出了四十九个筑基修士的神魂,练成的一方魔巾。 攻防一体,出则鬼哭神嚎,百魔缠身;御则千百个阴魂成片,能挡雷火,并有四十九片灵性,隔绝佛音。 原本萧琇是准备用来抵挡成就地仙之劫,却不想被孟秋一阵太乙神雷,倾泻而下,阴魂、灵性如遇天敌,尽数消磨殆尽。 即便那鳐皮本质尚在,但也不剩下多少威力,连神雷余波都无法阻挡。 萧琇的护身法光瞬间破裂,几点雷光落在身上,炸出几个洞,血肉模糊,气息虚弱,受伤不轻,立刻少了大半战力。 不止如此,两人才远远躲开,忽觉一阵疲惫,才知元神都受了一些震荡,脸色又是难看又是骇然。 这雷法他们也会,但即便以甄海地仙法力使来,也做不到敌人这样轻描淡写,还有如此猛烈、神异的威力。 甄海自持法力,在南海中域一带,向来我行我素,无法无天。 且他性情暴烈,所练本是邪法,海中无数生灵遭劫不说,过往修士只遇到他,大多难以活命。 齐鲁群岛受灾最重,孟秋躲在那里时,多有听人说起这魔王暴行,是以洪真武和此人矛盾重重。 原本甄海见着孟秋只是个散仙,收敛起性子,想要诓骗一些消息出来。又想即便不能,也可令对方打个前站,去探探底下火海的情况。 现在遭遇这一通神雷,立刻察觉对方不是个没来历的修士,收了鬼蜮心思,问道:“你到底是谁?” 孟秋并不答话,扬手又是一阵太乙神雷,隆隆而去。那雷一大半奔向对手,剩下几颗,却往底下坠落。 甄海已是不敢怠慢,见此情形,吓得不轻,慌忙取出归藏袋,射出一片赤黄光华,分作两路,一边将迎面而来的神雷一卷,一边又去追掉落的的几颗。 底下就是火海,只在千丈高空,都已是浑身似火烤,奇热难耐,可想而知,底下绝对是烈焰熊熊,岩浆潜藏的地肺。 神雷落下,炸裂开来,不定就会激怒这座沉睡的火山。 一旦爆发,非但是连山宝库毁于一旦,还会将底下积攒百十万年的地火激起,方圆万里,尽为火海。 甄海也没有把握能够逃脱,何况以萧琇目前的状态,必死无疑。 当他用归藏袋将剩下的几颗太乙神雷捞起时,连一旁躲藏的几家修士,都齐齐松了口气。 有不认识孟秋的,不约而同的暗道:“哪来的愣头青!” 甄海当然也不敢再待在火海之上,骂了一声“疯子”,远远逃开。 一个散仙都能逼得他手足无措,此刻再也不去想什么宝藏,一心要走。 孟秋等的就是这一刻。火海之上,不能出手,免得同归于尽,离了危险地,那就好说。 南明离火剑早在手上,激射而出,雷音轻响,长虹经天。 于此同时,对面骤起一团火红华光,光耀大千,将火海那原本映射出去的暗赤色,都变得鲜艳明亮。 遥遥望来,一片黑夜都化作了大日初升时候的霞彩,如同梦幻一般。各方山脉,更如片片云彩,光下朱红缥幻,明暗不定。 这一片美景之下,却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夫君!” 孟秋一记剑气化虹,射在甄海身上,又接剑气雷音。 对方没见过这种神奇的剑术,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凌厉的飞剑,能斩断他暗中祭起的九宫仙环,穿透护体法光,躲避不能。 雷音一动,神魂俱灭;离火一闪,身作飞灰! 萧琇亲眼见着夫君丧命,顿觉天昏地暗,瞠目而呼,如夜枭嚎泣。 孟秋正要回剑杀她,却见她又叫一声“等我”,张大嘴巴,吐出一口黑气,往自己身上一扑,嗤嗤两声,同样是化成一片烟尘,与甄海飞灰相合。 “倒也情真!”孟秋笑笑,伸手一招,两人遗留百宝囊和法宝落在手中。 九宫仙环裂开成了两半,灵性大半已经消除,只能当做灵材来用。 归藏袋却完好无损,长约三尺,似布非布、似肉非肉,摸来软绵绵腻脂脂,探头往内看去,一望无底。 “南明离火剑!” 此时半空中多出两道人影,开口的正是白云师太,另一个也不陌生,却是孟秋当年在白阳山见过的齐灵云。 白云师太盯着空中那火红的飞剑,脸色极为难看,又往边上看了看。 齐灵云脸上依旧带点清高,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无达摩祖师神剑,小贼纵然剑术高明,我也有把握杀之。 南明离火一点不输紫郢、青索,那两剑威力,师伯也是知道。此剑在他手上,我已无能为力。 此地纷争将起,依着祖师门规,峨眉弟子不得冒犯连山太师叔祖,这宝库争不了,师伯,弟子告退!” 说罢,她御起飞剑,一阵雷音隆隆而作,震得四野响动,盖过滚滚浪涛激荡。电光之后,人已远去。 只留白云师太又恨又悔,既恨这等神剑,落在一个屡屡和峨眉作对的敌人手中;又悔没有早点重视此人,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眼见对方成长到今天这等境地。 “剑气雷音?”孟秋看着齐灵云离去的方向,哑然失笑。 对方这一手,分明是在示威,若不是取宝在即,不好节外生枝,他定要追上,一报当年欺凌之仇。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白云师太,手中飞剑蠢蠢欲动。 白云师太立刻回过神来,往后退出百丈,手中现出一颗木鱼,神情警惕。 孟秋瞥了一眼另外几个山头,将剑一收,纵身飞回火海旁的一座山头,盘膝坐下。 白云师太脸色阴晴不定,停了许久,才一纵身,沿着来路返回。 过得半个时辰,底下火海愈发活跃,热度一点一点提升,山脚下的石头,都已化作岩浆,缓缓流动。 焰光鲜活起来,将黑暗慢慢逐走,照盆地里面亮如白昼,连同周围环形山脉,好像一个烧红的铁炉。 这时有人按捺不住,一团红光飞将出来,现出一个红面长发,长髯飘胸,身材矮胖的老头,二目神光炯炯,相貌奇异,拱手道: “老朽灵威叟,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门下弟子,亲见道友神威,大受震撼,不知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南海的高人不至,北海的人却来凑热闹了。”孟秋心中一动,回礼道:“散修孟秋,来自中土。” 北海无定岛环圈三千弱水,鸟雀也难飞渡,陷空老祖法力极高,却一意静修,追求飞升,谢绝世缘,也不与外人见面。 他生平只收下两个弟子,一个是灵威叟,一个是长臂郑元规。二人天资远不及乃师,尘心难了。 数十年前,郑元规犯下大错,差点被陷空老祖斩杀,只得逃往中土,投身到云南百蛮山赤身洞五毒天王列霸多教下。 而这灵威叟本也曾学师父不问外事,但感应地仙二劫临近,躲避不得,有些不安,欲来此地寻几件法宝渡劫。 他去过中土,懂得门派散修之间的差异,很有些惊讶,道:“道友竟是个散修,真真令人佩服。” 特别是他与峨眉灭尘子有些交情,见孟秋不仅杀得甄海,还能逼走一向骄傲的白云师太,更添三分敬佩。 即便对方是个散仙,也并不敢怠慢,平等视之,开口道: “道友来此,想必也是为了连山宝库。我两个都是外人,又只独身,不如联手,若能取得宝物,各得一半,如何?” 孟秋眉毛一挑,也不兜圈子,径直道:“想必道友多年不履中土,也久不来南海了罢? 否则怎会不知,我和连山教下女殃神是一路人,特来为她助拳。” “这……”郑八姑的名头,灵威叟也有所耳闻,正儿八经的连山宝库传人之一。 他找同伴找到主人家头上,未免有些尴尬,勉强一笑,道:“却是我唐突了。” 欲走心有不甘,道:“只你们两个,恐怕挡不住各方来客。”抬手虚点了几下远处各个山头。 “无妨。”孟秋将那南明离火剑缩小到三尺长,拿在手里把玩,笑笑道:“那宝库中的法宝,还能胜过此剑不成? 我本就不在乎取宝成与不成,只是和郑道友相交一场,惟有尽心尽力而已。” 南明剑虽变得小巧,所发焰光也温暖明亮,但联想到刚才惊天一击,任谁也不敢忽视。 灵威叟眼皮一跳,思忖半天,自觉也难躲过一剑。虽借助手里一件重宝,或许不致重伤,但也抽不出多少余力,再去争夺宝藏。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随意客套几句,退往一边。若能找到同伴,便留下,否则也不愿轻易得罪人。 只这说话的功夫,火海更添一分炽烈,焰光已腾起五百丈高,燎得人心火热。 灵威叟这一出面,像是发了个信号,紧接着又有两拨人出面。 一方是三个二尺多高的童子,一女两男,都架青光,是正非邪。 为首的女童相貌极为清秀,七八岁模样,穿着一身青色衣服,腰系紫绦,提着一个长约七八寸的紫荷包,背插一口尺多长的短剑,一双星眼,威光显露。 这女童是个地仙,后面跟着一俊一丑两个男童,皆是散仙。 俊的容貌秀挺,英气勃勃,好似庙中金童。丑的却很出奇,生得又胖又矮,一双黄眼生在额上,鼻子高耸朝天,加上底下一张阔口和一个又大又圆的蛤蟆头,状似妖邪。 另一方一样是三人,虽是光头僧人装扮,但遁光不是阴黑,就是暗红,邪气凛然。 其中一对模样相同的孪生兄弟,俱都身材矮短,相貌丑恶,所穿僧衣短只齐膝,上面满布翠色鱼鳞,宛如千百只怪眼贴在上面,齐射凶光。 剩下一个身躯矮小,奇瘦如猴,相貌丑陋,神情凶恶。 两方同时出现,分毫不差,照面下来,齐齐一震,显然都是熟识。 “你们几个混账东西,还敢出小南极,真是嫌命长。”那女童先开口,道: “月儿岛是连山大师清修所在,伱们这些邪魔外道,也配踏足,速速离去!” 瘦僧人磔磔连笑,道:“乖侄女,你玄龟殿易家来得,我便来不得么? 要知道当年,我也是在连山大师座下听过道的,取这宝库,可不比你有资格得多?” 孟秋一听,立刻知道了三个矮童的来历,乃是南海玄龟殿易周的女儿女神婴易静,以及两个孙子易鼎和易震。 至于对面三个,完全不认识,传音郑八姑,才得回复。 小南极一带有片海域,有四十七个灵机充沛的岛屿,聚集这一群左道修士,瘦猴便是其中乌鱼岛之主乌灵珠。 当年此人确实来过月儿岛,却因心术不正,被连山大师赶走。 第144章 七绝乌梭 第145章 七绝乌梭 不远处两拨人仍在争执,孟秋一边听,一边分神,问郑八姑道: “既然这乌灵珠已被连山大师逐走,想是不受你待见。能来此处,是你未来得及上门,还是有所顾忌?” “自是有所顾忌。”郑八姑应道:“这人心性、天资不行,运道却不差。 当年他被赶走后,逃到了小南极四十七岛,和一干妖孽纠集。连山大师尚在,不敢放肆;待大师陨落之后,屡屡外出作恶。 便有教下一位地仙钱康,一是心灰意冷,觅地隐居,二是看不过此人作为,便赶赴小南极,欲要将之剪除。 此人东躲xz,却无意找到海底一个魔窟,得了一部魔神经和三枚未炼成的法宝。 他籍由魔经练成地仙,更隐藏多年,费劲心思将那法宝练成。 法宝全名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是采集万千年地心罡煞之气形成的太虚煞火,会合两极元磁精英而成。 乌梭为魔教中无上利器,最是凶毒,一经施为,诸天日月星辰齐受感应,只需片刻,方圆万里,无不被毒火烈焰,天际罡风充斥。 山崩地陷,热浪沸空,非止毒火笼罩下所有生物无一幸免,便是邻近之处,无论人畜,沾上一点毒气,也必惨死。 即便是峨眉三仙那个等次的高人,落在其中,如没有绝顶至宝护身,也要受元磁消磨、煞火炼魂而死。 乌灵珠有了此物,虽然一经发出,自己也要丧命,但从此也不怕钱康或是他人,公然在小南极四十七岛招揽妖邪。那地方如今是已是四海妖人的一个集中地。” 这法宝的威力,不由让人想到后世一种毁天灭地的武器,甚至还要凶厉得多。 孟秋也不奇怪蜀山世界,为何有这等利器。 盖因单以印象而言,似乎封神世界所述法宝,要远胜过蜀山世界。但实际读过两部原着,才知论起表现,恰恰相反。 他只诧异另一件事,道:“如你所言,此宝威力如此之大,且使出后乌灵珠也要没命,这东西定然没有用过,怎么传扬出来的? 光凭借他空口白牙,恐怕不能使人相信。难不成先前曾有魔头使出过此宝?” “自然不是。”郑八姑道:“凡人乃是修行根基,无论正邪,都已共识。 一举绝灭万里乃至十万里内的生灵,一丁点的血肉、神魂也不存留,便是再凶残的魔头,也见不得这么浪费。 如有前人动用过,暴露了这乌梭,炼制之法恐怕早就被毁去,不存于世。 是乌灵珠这妖人狡诈,练成三枚,不敢动用又担心无法形成震慑,便别出心机,遣人送了一枚往中土。 经由峨眉、五台及佛门、魔教等,一齐验证过威力,如之前所说。 南海广大,乌梭爆在别处,倒也无妨,只是此人所在的乌鱼岛,连通南极真磁,一旦有变,此界无论何方,都要受到牵连。” 孟秋看了看乌灵珠,正与易静唇枪舌剑,伱来我往的争执,说了半天,也不动手,便有些好笑,道: “看不出来此人外厉内荏的模样,有这么大胆,竟敢讹诈正邪大教。” 郑八姑冷笑道:“他见识浅薄,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知中土修士神通之广大。 几家联合,强令他将炼宝之法销毁,且魔教一位长老动手,连脑中这段记忆都剔掉了。 原本他是个高大的胖道人,神魂因此受损,变作这一个矮小的瘦猴和尚,修为从此没有进步。 若非几家各怀鬼胎,人心不齐,他和另外两枚乌梭都早被毁灭,哪里容得他还南海嚣张。 后来这几家多番商议,将剩下两枚乌梭封印在乌鱼岛,让其他修士不去小南极四十七岛主动招惹,也就无事。” 孟秋心里一动,道:“那他出了岛,岂不是……” “不能。”郑八姑道:“不知多少人和你一样,想等他外出杀他。 可惜此人狡黠,早将自己元神和两枚乌梭关联,一旦他意外身陨,乌梭也会跟着爆炸。” “这是魔教手段。”孟秋也不是吴下阿蒙,立刻辨识了出来。 “除了昆仑那些个老不死的,谁还有这种手段。”郑八姑轻哼一声道: “便宜这妖人了,他不敢再去中土,祸害南海的事倒是做了不少。 若非有金钟岛叶缤相制,还不知道要猖狂成什么样。可惜只要乌梭还在,动他也难。” “却也未必。”孟秋想了想,道:“据我所知,桥山圣帝陵寝中,埋藏着一件宝物九疑鼎,能收万物。 即便乌梭爆开,只处置得快,将一应元磁、煞火全都收住,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在筑基境界,他开启不了圣帝地下陵寝,如今成仙,或可一试。 郑八姑很是惊讶,问道:“九疑鼎在桥山圣陵中?不是说随着圣帝飞升而去,那地还因此得了个名,唤做鼎湖。” 九疑鼎是上古圣物,但凡传承久远一点的门派,都会提及,威力无穷,比之紫青双剑,还要厉害。 即便今人并未见过,但要是被人知道这件绝顶的法宝还在圣帝陵寝里头,天下数典忘祖着不知凡几,就算推平桥山,也定不会放过。 孟秋笑道:“偶从一本古籍中得知。”并不过多解释。 郑八姑骤然想起,孟秋道法清正,基础牢固,一点不输正教大派,却又是散修出身,顿时明了,也不说破,只道: “此事暂且不急,桥山也有凶险,等取宝后回中土,我陪你走一趟。 现在他不来惹你,也不用管。此人修为一直没有进展,顶多练出几件厉害法宝,也断不会是南明离火剑的对手。” 孟秋刚要应声,便见易家三人和乌灵珠争吵完了,齐齐飞了过来,忙凝神戒备。 等六人到了面前,尚未开口,那对兄弟齐齐将双眼一睁,骤然发亮,目光转做绿色,飞将出来,速度极快,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孟秋自也是猝不及防,绿光便已到了眼前。但见红光一闪,将绿光截住,嗤嗤几声,烟消云散,却是南明离火剑自动护体。 他吃了这个闷亏,心里不快,立刻催动神剑,由红转白,两道剑气激射而出,直奔两个和尚。 二人怪叫一声,其中一个眼里光芒暴涨,激射而出,形成两道绿色光柱,拇指粗细,将剑气拦住。另一个同样如此,光柱却指向对面。 孟秋将南明离火剑放出,空中一晃,变作三尺长短,往前一跳,眨眼已到后发的那个和尚面前,猛然斩落。 这和尚护体法光与别人不同,浑身发亮,好似火团,射出光线根根如针。 倘若寻常飞剑撞在上面,不止是无法侵入,还会受到反击,落下点点细小损伤,虽每一点都不严重,但数量极多,只三五次,飞剑便要毁损。 他错估了南明离火剑的威力,自持神功,并不避让,直到红光临近,离火灼得身躯发热,心神动荡,才反应过来。 双目里头的精光转了过来,绿色更为浓郁,妄图抵住飞剑袭杀。只是绿光一接触到剑气,立刻如雾蒸腾,散做无影。 亏得这和尚不是一人前来,还有他兄弟也将自身目光射来,两相合力,才将南明离火剑打偏,擦着身体过去。 即便有法光护持,脖颈和脸上外皮依旧被灼成焦黑,痛得哇哇大叫,却也不敢再出手。 若单对单,孟秋倒有不小把握杀死此人,但面对两个地仙,法力有所不及,也不勉强,收回飞剑。 他正待说话,却听易静嗤笑一声,道:“万目和尚,你仗着练成的一对法目厉害,就目中无人,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这位道友手中飞剑,乃是当年达摩祖师降魔至宝,南明离火剑,可与峨眉紫青双剑单一一把相颉颃,岂同俗流。 刚才你能保全性命,也是他境界不高,不能发挥神剑完全威力,若为地仙,你已魂归极乐。” 孟秋眉毛一挑,看了此女一眼。这几句话将神剑底细透露,又暗示他实力不够,分明用心险恶。 易静算是蜀山世界背景最为深厚的二代之一。 其父亲易周,是和半边老尼、凌浑等齐名的“七真”之一;母亲杨姑婆,亦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女仙。 此外她还是神尼优昙的侄甥女,云南昆明府大鼓浪山摩耳崖千尸洞一真上人最心爱的弟子。 及易静学成下山,这位一真上人赠有降魔七宝:兜率伞、六阳神火鉴、阿难剑、灭魔弹月弩、牟尼散光丸、除邪九烟丸和乌金芒,俱都是顶尖法宝。 不仅如此,此女前世唤做白幽女,与旁门女仙中的绝顶人物圣姑伽因交好,同时也和如今隐居在云雾山金石峡的女仙俞峦是闺中密友。 所谓转世,门槛极高,首先要能修到散仙,才能蜕出真灵,在天地间留下烙印。 然后要有高人出手,将真灵和本身斩开,接着以身躯做薪柴,神魂为火,将此世一切痕迹燃烧殆尽,再无瓜葛。 如此真灵才不至被世界同化,而是独立于世,懵懵懂懂中选择一副躯壳,获得新生。 真灵唯一,一千三百年的大劫也被共享,无法依靠转世逃脱,极为鸡肋,非前途渺茫又有心向上者,绝不会选。 且这等秘法仅是有限的几家懂得,转世之后,又极难堪破胎中之迷。历来选择此路,能清醒过来的十不存一。 因此转世之人,在修行界其实极为罕见,连郑八姑这般经历,都没遇到几个。 如白幽女这样,转世之后能够托生在易周这等高人家中,千年一降,仅此一家。 郑八姑听了易静言辞,很是不满,道:“白幽女转了一世,除了法力比原来高些,性情一点没变,还是这般狭隘,难怪当年圣姑伽因,和她断绝了联络。” “咦,圣姑伽因和此女闹翻了么?”孟秋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道:“传闻那幻波池神异非常,且留有圣姑道法和法宝,我相当有兴趣。” 郑八姑笑道:“你这话令人发笑,幻波池是天下少有的洞天福地,比之凌浑新进夺取的青螺峪不知好上多少倍,谁人没有兴趣? 你若想争一争,我陪你便是,不过那处不似脚下宝库,厉害的人大都不感兴趣。 幻波池可做一派之基石,等开放日,争斗恐怕也激烈十倍,单单我们两个,不要抱有太大指望。” 只听到立派之基,孟秋就明白了,或许真不是自己能够掺和的。 这时脚下愈发动荡,焰火成柱,直冲上千丈,又散做团团火球,急坠而下,落入火海,激起阵阵火浪,更为翻腾。 那火焰由最开始的红色,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激发,已化为青色。暗夜也跟着转换了颜色,青黑斑驳,月光惨白,顿生阴森之感。 这等状况,自然是宝库大门开启在即,众人便各自散开,都不做声。 周围山中暗藏的一些修士,到了如今,还不愿意现身。 却见天空忽然传来一阵丝足之声,紧接着一道云霞飘过。 孟秋看得眼熟,果然落到众人面前,是那紫云宫的车驾,浩浩荡荡的几百个人,大都为筑基练气修士。 中间拱卫着三副鸾车,除二三副仍旧是仙鹤灵鹿外,第一副却是一头青牛。 三个女子,几乎同时从车中出来。 粗粗一看,各有模样,毫不相同的三人;细细一瞧,眉眼鼻嘴完全一样,似是孪生。 一胎而出的三女,能予人截然不同的感受,非止是衣着打扮有异,更多是气质无丁点一样。 三车女子自是方三凤,白色裙衫,微抬下颌,露出白嫩的脖颈,眼皮高开,目光从眼角流出,颇显高傲,似乎富人家的跋扈大小姐。 二凤较上次所见更为庄严,头戴玉旒,身着明黄大袍,纹有五爪金龙,腰悬一个翠镂雕凰纹佩,全然一副女帝打扮。 头一个当然是紫云宫主初凤,一身简简单单的青色道袍,头上挽着一个道髻,插一竹簪,气质淡然。 一出车驾,叹了口气,道:“二妹,我等是来争宝,眼前各个都是真仙高人,你这些个手下毫无用处,遣他们回去吧。” 又看三凤一眼,有些迟疑,道:“三妹,若不然你也跟着回去吧?” 三凤贪宝如命,哪里空手而回的道理,当即道:“大姐,我已将上次得的两件法宝练成,区区几个地仙,定不是我的对手。” 同时看到孟秋,眼前又是一亮,刚要过来,忽然空中闪来青白二色两道霞光,彩虹耀目,现出一个美若天人的少女。 第145章 金钟岛主 第146章 金钟岛主 这少女一露面,并不说话,抖手便是十几道晶芒,裹挟火海红光,电也似的往万目和尚兄弟打去,连同乌灵珠一起裹在里面。 万目和尚兄弟忙发动四只法眼,绿光一闪,便有光柱射出,瞬间点在各晶芒上,嗤嗤几声,尽数化解,无一遗漏。 少女所用法术,威力非同小可,孟秋自忖单用于潜琉璃,抵挡起来,也有些吃力。 但这两兄弟却显得异常熟稔,游刃有余,显然双方早就交过手。 郑八姑的声音及时响起在孟秋耳边,道:“这位道友是小南极金钟岛主叶缤,前些时候我也上门拜访过,和她斗了一场。 她本领极高,我也不能胜。原以为是取宝的劲敌,可她自言敬佩连山大师的事迹,并无来月儿岛的念头。 我和她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乌灵珠手中有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的消息,也是由她告知。 叶道友为人极正,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突然来此,想必中间别有缘故。你过会行事,注意一些。” 叶缤在南海可谓是大名鼎鼎,孟秋从齐鲁岛屿打探得知,她隐居小南极已两百年,道法高强,曾和洪真武有过一场争斗,不过盏茶功夫,就已取胜。 最为出名的是所炼飞剑,与众不同,乃两极玄冰精英凝炼而成,用时能化为千亿,妙用无穷。 生平少与人交往,只和小南极四十七岛的一干左道是敌对,时常争斗。若非有她,单凭不夜城钱康夫妇,也制不住这些妖孽。 “叶缤,你竟追到这里来了!”乌灵珠大喝一声,掏出一面妖幡,上绘无数血影,才一展动,幡上便涌起一片血光。 光中现出许多奇形怪状、相貌狞恶的魔鬼影子,也不主动出击,绕在乌灵珠和万目和尚三人旁边。 一个个张牙舞爪,口中发出极尖锐的惨啸,在大片其红如血的妖光中沉浮隐现,呼啸不已。 孟秋只盯着妖幡看了两眼,不知怎的,目光竟被吸住,想要移开,也办不到。一会工夫,便觉目眩心悸,周身冷战,神魂欲飞。 这时一阵温热,从手中传来,瞬间透遍全身,整个人才清醒,把心神勉强镇定,运用玄功,更引南明离火剑纯阳之气入体,寒意全消,安然无事。 这妖幡是乌灵珠耗费多年苦功和无数灵材,炼来对付叶缤的七二秘魔元命神幡,内含天魔之气,一旦目力所视,便可循迹遁入人心,引领神魂往空寂天魔处投落。 若修为不够或是没有至宝护身,只沾染一下,便不得脱身,神魂受了魔噬,空留一具躯壳,为天魔占据,危害人间。 这件法宝是魔教秘传,因要以自身元神为饵,引天魔入幡,凶险异常,历来练成的极少,一经用出,果见奇效。 非但孟秋受了迷惑,边上易静和易鼎、易震兄弟,全不能察,都着了道。 紫云宫中方二凤、三凤,根基不稳,自然也无从逃脱。 但那叶缤不愧是南海数一数二的女仙,只是头晕目眩了一刹,立刻反应过来,周身青白二光一闪,竟丝毫不受影响。 她正要出手,忽听得一声轻哼:“我姐妹三人,和乌岛主无冤无仇,何故下此毒手?” 却是初凤开口,一边说话,一边抖手打出一道青漾漾的光,翠得发亮,朝乌灵珠手中妖幡袭去。 乌灵珠便要动作,却不防备青光极为迅速,才脱出手,晃眼间已落在幡上,好似一层薄纱,将血色妖光盖住。 那些个相貌狞恶的魔鬼影子不受控制的反扑过来,一触青光,立刻嗤的一声散成灰烟,等若自投罗网。 易静立刻醒转,忙取了兜率伞撑开,立起一幢火云,爆散开来,化成一团火网,将她与两个侄儿裹住。 一阵极轻微的爆音过处,火光消解了迷神的魔气,易鼎、易震兄弟也醒神过来。 乌灵珠大吃一惊,哪里料得到苦心炼制出来对付叶缤的魔宝,尚未发挥全部威力,就被轻描淡写的破解。且看那青光,分明是极为克制此宝。 他尚未开口,那边二凤、三凤也同样被初凤解救出来。 听得三凤一声厉喝,道:“乌灵珠,你这丑鬼好大的胆子,竟敢暗算到我头上。” 说罢,将从崔海客师徒手中讹来的龙形玉佩祭起,护住自身,又放出一条金晃晃的绳索,似利箭般射过去。 这条金绳同样得至崔海客,名唤晃金绳,能依主人心意锁定敌人,一旦被捆中,元神如受封印,顷刻法力全消,沦为鱼肉。 乌灵珠还在和初凤所发青光争斗,万目和尚兄弟的中的一位,马上出手相助,双眼一开,一团绿光激射出来,打在晃金绳上,将其截停。 这两兄弟生平不练法宝,一应神通道法,全在这一双法目上,厉害非常。 别看他被孟秋杀得狼狈,那也是因南明离火剑是此世最为顶尖的三把飞剑之一,不可以常理论。 换做差一些的法宝,不见得就能胜过二人,何况晃金绳虽不差,但御使之人仅仅散仙境界。 三凤见攻击受阻,勃然大怒,立刻取出一面暗红色的旗子,腾出滚滚黑烟,反衬火海红光,妖异非常,罩向对面。 万目和尚中的另一人,见这威势,不敢怠慢,双眼射出两道绿光,将黑烟打出两个大洞,眼见边上二凤似乎也要出手,道: “这位道友,我兄弟已经留手,未曾损伤伱那法宝,何必咄咄逼人?” 他两个行事狠辣,性情嚣张,嘴里向来没几句好话,但先在孟秋手里吃瘪,又见初凤道法高得出奇,不让叶缤,语气都轻了三分。 “三位宫主息怒,这法宝是我新进练成,用的不熟,因此误伤了几位,是我的不是。”乌灵珠才将妖幡上的青光破除,忙道: “万目道友所言极是,三宫主,你我都是魔门同道,又都为连山宝库而来,没必要自相争斗。等取宝过后,我定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他没见过初凤,也只见过二凤一两面,但和三凤同在南海,又都修魔法,很有些交情。 三凤嫌弃修炼《地阙金章》规矩太多,进展缓慢,后来便一心扑在《天书副册》的魔法上,所带法力也是魔门路数,才叫乌灵珠一直误会,以为是同道中人。 叶缤是追杀万目和尚兄弟而来,本打算联手初凤,逐走乌灵珠,击杀二妖徒,听得此言,又往三凤法宝上一看,果然魔光艳艳,极为正宗,便打消了心思。 初凤并不听乌灵珠解释,只道:“三妹,是战是和,你拿主意。” 三凤恶狠狠的看过去,刚要开口,却听乌灵珠传音过来道: “三宫主,这次取宝来的人太多,不如我们两家联合,逐走一些。等后面取了宝来,由你多得一件。” 三凤眼睛微亮,故作姿态的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些诚意,看着往日交情上,此事作罢。” “三妹……”二凤有些不满,才吐出两个字,却被三凤打断,道:“二姐勿要多说,一切听大姐吩咐。” 二凤气得脸色发红,只是看得初凤面无表情,才勉强压住火气。 这方罢斗,更有媾和的迹象,那边易静眼珠一转,上前拜过叶缤,道:“自从上次一别,叶岛主风采依旧。” 实则二人上次见面,还是易静未成地仙时,其母杨姑婆携一众后代,往金钟岛拜会叶缤,混个脸熟,免得冲撞。 叶缤见人从不托大,同样还礼,道:“原来是三位易道友,我性情急躁,刚才只顾着追杀万目和尚,未能招呼,还望见谅。” 易静心里一喜,道:“不知他二人怎么得罪了道友?” “前些时候,有一个岛的凡人,被人杀光。我查到是这两个妖孽所为,苦心追索,才找过来。” 叶缤盯着二人,脸色发沉,道:“否则我也不至违背对一位道友的承诺,来了这月儿岛。” 易静听她不是为取宝而来,更加高兴,放低了声音道: “二贼和乌灵珠同流合污,眼下又有紫云宫三女做同伴,你一人出手,力有不逮。降妖除魔,晚辈本分,愿助一臂之力。” 叶缤却摇摇头,道:“不必。单看紫云宫那位大宫主,修为就绝不在我之下。加上其他几人,仅凭我们四个,差得太远。” 她虽然嫉恶如仇,但也不是愣头青,分不清形势就直往上冲。 易静忙道:“不止我们,对面山头那位,是北海巨灵岛冰原山灵威叟,可做帮手。 还有边上那人,你别看他仅仅是个散仙,手中飞剑却是达摩祖师遗留人间的南明离火剑。” 叶缤对灵威叟到不甚在意,毕竟她和对方师父勉强可算一辈的人物,但南明离火剑的威名,真是天下皆知。 修行界有好事者,曾对天下飞剑做过排名,南明离火剑还在武当教祖张三丰留下的真武剑,以及吕祖洞宾随身纯阳剑之上,和紫郢青索并驾齐驱。 叶缤便同易静过来,介绍过后说明来意,孟秋立即道:“我和女殃神郑八姑乃是好友。 若杀万目和尚,我可出手,但要对连山宝库生出觊觎之心,休怪我剑下不留情面。” “你是孟秋?”易静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她是来得晚的,没有瞧见孟秋对峙白云师太的场面。 孟秋移目过去,道:“怎么,易道友认识我?” “你接连杀害峨眉弟子,天下谁人不知?”易静脸色立刻转冷。 易家和峨眉关系密切,白云师太来到南海,还曾去玄龟殿见过易周,请他支持峨眉在南海的举动之余,委托其帮忙打探孟秋的行踪。 叶缤自也听过孟秋事迹,她和峨眉没什么交情,犯不着像易静一样敌视。况且对方和新交的朋友郑八姑有所关联,是敌非友。 当即解释道:“原来是孟道友,那乌灵珠及万目和尚和我乃是死敌,只因追杀他三人而来,并非为了取宝,你若不信,我现在离去就是。” 各方都有所图,恐怕联合不到一起。易静一言不发,径直往灵威叟处去。 孟秋道:“八姑与我说起过道友,无须多心。” 话虽如此,但叶缤眼见杀不了敌人,也不愿多留,相邀二人今后来金钟岛做客,就此离去。 她走后不久,便到了黎明时分,火海沸腾,群山内里的一侧石块,全被烧化,融成岩浆下淌。 内里一圈,约莫有百丈大小,火光颜色泛出紫意,眼见宝库即将开启。 各方按捺不住,遁光四面而来,转眼现场人数,就突破了三十个,大半都是地仙。 从几方招呼交谈中,孟秋得知果然南海再无一人前来,大都是外海修士。 其中西海来的最多,有十来个,名头响亮的有火珠原琪琳宫主留骈、车青笠,火龙礁主庞化成,西海黄鱼岛巨灵神君商弘、商壮等人。 北海不止只灵威叟一个,还来了三人;东海有小蓬莱西溟岛余娲的弟子毛霄、褚玲等;中土修士或是不熟路,来的也少。 众人聚成一团,先是熟识之人打过招呼,而后又突然安静了一阵,直到各自传音寻好联合之后,才又热闹起来。 这里头自始至终,孟秋都只一人。得知他身份后,三五成群,齐齐盯来,大都不怀好意。 甚至有人提议,先将他围杀。只是人心不齐,谁也不敢直撄南明离火剑的锋芒,为他人做嫁衣。 又见他脸色淡定,信心十足模样,害怕后面有什么阴谋,俱都按捺不动。 呼呼呼的几下,时间到了最后一刻,星月皆隐,若非火光冲天,此刻天下地上,都将是一片黑寂。 估摸着时间,等太阳升起,便会是宝库开启之时。 大家凝神静气,盯着谷底,忽然半空落下一道金光,叫众人一惊。有人管不住手,下意识一道雷火打过。 却见金光一动,将之消弭无形,接着现出一个人来,竟是追云叟白谷逸。 场上认出他的不少,顿时轰然。 有人欢喜,如易静这等,迫不及待的上前问候;有人犯愁,如乌灵珠等,眉头打出结来。 孟秋不以为然,月儿岛悬在海外,无人占据封闭,本就谁都能来。 “事有蹊跷!”郑八姑却很吃惊,道:“峨眉向来要脸,门人弟子,绝不可能违背当年诺言,来这里取宝。 白矮子大半截身子,都在峨眉,不可能不知。孟秋,你出言试探,他此时此刻来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第146章 宝库开启 第147章 宝库开启 “白老头,你不是峨眉的人么,来这里做什么?”不需孟秋开口,自有人问道: “难道堂堂峨眉,说话就是放屁,明明要来,又扭扭捏捏的说不来。前脚走一个白云老尼姑,后脚又偷摸来你这个老东西,好不要脸。” 这人是西海火龙礁主庞化成,面红如火,身材高大,背插四柄烈焰叉,腰挂葫芦,左肩上停着大小三个朱轮,一个套一个,火焰熊熊,不住闪灭,全然一副左道中人打扮。 白谷逸瞥了对方一眼,并不在意,反而是定定的看了孟秋一眼,才慢条斯理的道: “我与峨眉道友只是亲善,非他门中人。当年亦在连山大师门下听过道,如何来不得?” 他那一眼中并无喜怒善恶,却令孟秋不由得心神一晃,寒意突起,顿时清楚其不仅仅是为了宝库而来,兴许还受了峨眉什么委托。 白谷逸这句话,等若自己承认就是专程来的月儿岛,场上一片哗然。 便有那毛霄哈哈一笑,道:“原来这就是中土修道前辈,果然境界高深。 成天跟峨眉勾勾搭搭,就差拜了齐漱溟做干爹,这会为了宝藏,又自称连山教下,好不要脸。” 易静立刻呵斥道:“你这蠢货懂什么,白前辈当年叱咤时候,伱还未出生呢? 他老人家,本在连山大师座下听道许多年,若没有资格取这连山宝库,谁有资格?” “你说有资格便有资格?你算什么东西!”毛霄轻蔑的道:“仗着你爹混了个什么‘七真’的名头,就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毛霄之师乃是小蓬莱西溟岛冷云仙子余娲,成道年久,法力高深,神通不小。 心如神尼飞升之后,恰逢玄真子和苦行头陀也移居东海,中土邪魔外道也纷纷避开那地,致使她无人能制,甚为骄横。 座下有一二十个男女弟子,都是她这般人颇自傲,又喜炫弄,自负前辈高人,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易静也是个性情狭隘的人,当即一旋兜率伞,便要开骂,却见天空一道亮若银电的光华似长虹飞坠,落到众人中间。 一个中等身材,羽衣星冠、丰神若仙的美少年,露出面容,道:“那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 毛霄见他来势不弱,喝道:“你又是谁?” 少年笑道:“无知蠢物,连玉洞真人岳韫都不认得么?” 孟秋细细打量,果然和其侄岳雯有些相似。岳雯又在白谷逸门下修道,有了这层关系,此人出面相帮,倒不算意外。 连山大师有心发扬旁门,一辈子未收入室弟子,记名弟子倒有几个,大都已经仙去,只最后入门的岳韫还在。 论及宝库继承,他确实是最有资格的一个。 但此间来客,都是为了争夺连山大师遗留道诀法宝,谁肯承认? 庞化成哈哈大笑,此言讽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眼见师父有难,便躲得远远的狗洞真人。” 这话说得牵强,连山大师飞升遭遇万魔阻道的时候,岳韫还只是个散仙,教中那么多的高人都无能为力,他又能如何? 岳韫却是听不得这话,双眼一眯,刚要动手,一旁白谷逸拦住,指了指脚下,道:“宝库开启在即,不是时候。” 天边已经露出一条白线,太阳即将升起。盆地中的火海已经沸腾,中间百丈宽的一圈,完全化作紫色,分外妖艳。 岳韫冷哼一声,不理会庞化成,反朝旁边朗声道:“郑八姑道友,群修毕至,天时已到,就等你手中宝伞,还不速速现身?”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齐齐射向十数里外的某处,便见一道金光直直射来,落到孟秋身边,现出一个眉目间满是英气的黑衣少女。 庞化成目光炽热,看了过来,道:“小辈,这人说的可是真的,你手中有开启宝库的钥匙?” 郑八姑理都不理他,偏头看向另一边,冷笑道: “岳韫,你已自甘堕落,傍上了峨眉大腿,成天被一些小辈,师叔前、师叔后的叫的开心,怎敢惦记大师留下的东西!” 连山大师陨落之时,岳韫被提前打发走了,逃过后来群邪作乱,教中上下,并不怪他。 但后来此人和峨眉齐漱溟等亲近,称兄道弟,自降了一辈,尤令人不耻。 别人说这些,岳韫还可辩驳,但遇到郑八姑,一生坚持不入别家门户,高下立判,弄得他又是羞愧又是恼怒,满脸通红。 白谷逸咳嗽一声,道:“郑八姑,无论如何,岳道友也算是你前辈,怎可如此无礼?” 郑八姑斜了他一眼,道:“白矮子,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难道不知?滚一边去,不要自找没趣。” 此处都是敌人,她被点拨行藏,说话更不客气。 孟秋咳嗽一声,道:“嵩山二矮中,那矮叟来历清晰,此人传承却模模糊糊,八姑,我倒是很是好奇,他什么底细? 难道这事情,比他生得矮丑,嫉妒妹夫凌浑高大英俊,因而暗中加害,还要来的龌龊?” 白谷逸与凌浑之妹凌雪鸿原是一对夫妻,当年二人结合前,凌浑便因白谷逸面容不佳,心思阴沉,有些反对,因此生出些龃龉。 后来两家同在山中修道,双方意见不合,女生外向,凌雪鸿多有回护丈夫,令其兄大为不满。 凌浑性情甚特别,带着妻子崔五姑离开,从此不与亲妹见面,直到多年前在凌雪鸿在开元寺转世,也未前去。 新仇旧恨相加,白谷逸怪凌浑太无手足之情,暗使狡狯,趁凌浑练法元神出游之际,偷摸进去,将他躯壳毁掉。 凌浑神游归来,无法归位,差几丧命,幸亏山中有一个刚死的老修士,元神才得有寄托。 只是原本一个丰神俊朗仙风道骨的人,变成了一个破烂叫花,因此极恨白谷逸,追杀多年,新进才因有人居中调解,才暂且作罢。 此事极为隐秘,天下间只寥寥几人得知,未料到眼下叫人说破,白谷逸悚然一惊,再也维持不住淡然神情,勃然大怒,喝道:“小贼胡说八道什么!” 说话间将手一扬,一片金光红霞骤然爆发,似万道光针,齐射而来。 此事恰好东方天空,太阳探出了头,红光四射,天光大亮,云蒸霞蔚,绚烂一片。 底下紫火猛然往上一涌,顿起一片隆隆之声,火海中现出八十丈宽的一个大洞,通往地下,一眼望不到底。 白谷逸这一动作,如发了令,在场之人各有动作,分成几方,散将开来,有的戒备,有的剑在手中,蠢蠢欲动。 孟秋将南明离火剑一转,一片红光横扫过去,如火腾腾,光针似雨点般尽被蒸腾殆尽。 继而并不停手,更催法力,剑光更甚,像是一团火烧云,从天而降,像那白谷逸裹去,同时将岳韫也包含在内。 他刻意不去控制剑气,放出少部分,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火星子溅开一样,离得近的都逃不脱。 易静轻蔑一笑,将兜率宝伞撑在头顶,一道红火雾帘垂下,将她和两个侄儿都护在中间,手执阿难剑,就想反击。 却不曾想孟秋有意照顾,打向这边的火星子里头,威力更甚,一撞在雾帘上,像是水滴到了热油中,啪的一下炸开。 易静猝不及防,闹了个灰头土脸,好容易站定,飞剑才动,忽然旁边传来两声惨叫。 回头一看,易鼎、易震兄弟,脸上、手上通红,煮熟一般。 她忙伸手一抓易鼎的手,如抓热铁,往里面一探,却是剑气入体,离火烧心,若不及时救治,命将不保。 她顿时顾不得找孟秋麻烦,慌忙退后,选了个稍稍安静之处,取出保命药丸,送二人服下。 同时心中极为惊讶,对方也只散仙,一个照面,将隔着自己,将两个同样境界的侄儿打伤。 不单是易静如此狼狈,周围一大片,只不曾小心提防的,都受了影响,其中很有几个受了伤。 趁着这个动乱,倒是有两个离着远的、未受影响的散仙,大着胆子,剑光将自己一裹,直直投入底下火洞之中。 在场众人却并无一个阻拦,一边盯着郑八姑,一边冷笑。 果不其然,两人飞入洞中,还未探得太深,只见白光一闪,爆出一团火花,顷刻化作飞灰,吭也未能吭出一声。 “哪来的蠢东西,不晓得连山宝库神火甬道的厉害么?”庞化成哈哈大笑道:“便是天仙落到里头,也不见得能够脱身,区区两个散仙,也敢放肆。” 方二凤眼睛一亮,盯着底下,心中暗道: “若是宫外的黄沙甬道,能有此威力,紫云宫必定固若金汤,我姐妹自可逍遥自在,也不用担心哪个什么极乐真人,找上门来。” 当日孟秋将陆蓉波和极乐真人的关系透露给了金须奴,后者回去禀明三位宫主,初凤遣人多方打探,了解到了极乐真人的厉害。 即便紫云宫设有多种禁制和屏障,众人还是极为担忧,自觉不够保险。 这次三人出来,便打算从连山宝库中多捞几件至宝,即便不能应对强敌,也能作为赔礼之用。 二凤将这个想法说给了初凤听,后者缓缓点头,道:“若能自守,肯定更好。熬到敌人飞升,什么仇怨,后面再报不迟。” 当下和乌灵珠等一起聚过来的几人,商议如何应对敌人,夺取法宝。当务之急,自然是要获得通过神火甬道的铁伞。 他们刚将目光转向郑八姑,庞化成却先动了手,将身一摇,背后四柄烈焰叉,飞起在半空中,两前两后,往前射去,同时口中喝道: “那姓郑的小辈,还不将铁伞奉上,看在你这般貌美的份上,我可饶你一命。” 庞化成是西海旁门散仙中有名人物,一向心骄志满,这次原受了同伴的蛊惑,对连山宝库起了贪心,意欲捷足先登。 背后那件法宝,是师传至宝日月五星轮,颠山覆岳,易如反掌,威力极大。 他自持神通,人又好色,对郑八姑升起觊觎,因此一上来也不动用此宝,而以火叉对敌,满以为手到擒来。 “郑道友,我来助你!”却不想边上杀出个陷空岛灵威叟,眼见今日来的厉害人物太多,已不对取宝抱有念想,又不喜峨眉行事,索性卖个好给郑八姑和孟秋。 他扬手打出一片寒霞,倒卷过来,寒光照处,飞叉上火焰全消,庞化成更觉奇寒透体,法光也无功效。 这一件采用北极磁光炼成的寒霞障,能攻能守,效用非常。所发冷火寒焰,能炼化万物,一旦沾染,也要身中寒毒,难于救治。 飞叉倒飞而回,庞化成检视之后,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由大怒,道:“老狗,竟敢多管闲事!” 那日月五星轮业已飞向空中,跳出一轮奇光,其红如火,钊轮电驭,急转不休,四边发射出千万朵火焰,猛射如雨,晃眼便将灵威叟笼罩在火星之下。 灵威叟也不害怕,寒霞障反起一片白雾,将火星尽数遮住。水土不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那厢孟秋再神勇,也只能勉强拖住白谷逸,却见岳韫抖手匹练也似飞起一道白光,其长经天,隔绝离火,脱身而出,喝道: “郑八姑,还不取出宝伞,开启宝库,难道你不想取宝了么? 这可是最后一次取宝机会,一旦错过,地肺涌起,非但法宝都要毁坏,月儿岛也将不复存在。” 郑八姑大笑道:“毁便毁了,就算我拿不到手,也不会便宜你们这些个叛徒和歪门邪道。” “你!”岳韫强忍怒气,道:“莫要发颠,大不了进到库内,容你先选一件。 你仇人众多,又不知收敛,没有至宝护身,就不怕哪天遇到强敌,遭受了劫数么?” “哈哈哈哈!岳韫,你还是这么没出息。”郑八姑笑得更大声,“纵我拿不到一件法宝又如何?一样是女殃神!” 说罢她将飞剑放出,一道金光骤起,如流星划过,袭向周围蠢蠢欲动的各方修士,道:“孟秋,咱们走!” “找死!”她这举动,不止惹怒了岳韫一人,边上初凤、乌灵珠、留骈、车青笠、毛霄、褚玲等,无不恼恨,齐齐出手。 忽然震天价的一个霹雳响起,降下一道金光,将所有攻击一扫而光。 凭空添了一个妙龄女尼,头戴法冠,足登云履,身穿一件黄锻子僧衣,手执拂尘,妙相庄严,十分美丽,道: “女殃神勿急,玉罗刹来也!” 第147章 罗刹归位 第148章 罗刹归位 “玉清大师!”“玉清师姐!” 认识来人身份的,很有几个,纷纷叫出口。 易静尤为高兴,玉清师太是她姑姑优昙神尼的弟子,见过几面,听母亲杨姑婆说起,其修为之高,不下那些个成名多年的地仙。 她自以为又来了一个强援,加上己方已有白谷逸、岳韫这等绝顶地仙,取宝胜券在握,情绪高涨,便要上前交流。 还是白谷逸人老心细,脸色一沉,闻得“玉罗刹”三字,便觉不对,道:“玉清师太,你是什么意思?” 玉清师太却不理会其他,缓缓飘向郑八姑,视线不曾有任何偏移。 双眼里如夜雨过后的秋池,深邃静谧,盈盈绿水涨至岸边,几乎要满溢出来。眼睛微眨,像是清风拂过,蕴开了漾漾细波。縠纹慢慢往外爬动,泛在了脸上,荡出一朵笑容,如朝阳初升。 她轻轻一呼,道:“八姑,我来了!” 郑八姑心里本还有些芥蒂,但见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从其双颊垂落,清晨朝辉与绵延地光,皆裹在其中,光华绚烂,闪得她眼睛有些发酸,不由回应道: “玉凤,你来了!” 二人举手相握,四目相对,多年相知之情,似乎从未改变。 便是岳韫,处在敌对位置,也忍不住开口叹道:“成道易,得知交难。千载以来,何曾有第二对郑八姑与陈玉凤!” 众人大都停手,只庞化成被玉清师太扫落了法宝,恼羞成怒,也不找灵威叟,又将日月五星轮催动。 法光到处,便见红雪飘空,上下飞舞,光芒万丈,烈焰烛空。所到之处,满山满谷地火全受激荡,火焰朵朵,起伏如潮,风雷之声,山摇地动。 “住手!”“你不要命啦?” 在此动用威力如此之大的法宝,一旦勾起地火震荡,说不得就会引发地肺宣泄,月儿岛沉没不说,这里所有人,都要被火海淹没,能逃出的也没几个。 无论正邪,纷纷出手。孟秋最快,南明离火剑如一条火龙,后发先至,撞入了火焰之中。 剑气暴起,红光漫天,将敌人所发法光尽数笼罩。 离火本是焰中之精,深邃、明亮、炽烈,与之相比,日月五星轮所发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就像是太阳底下的烛火,微不足道。 火潮平息,由之引动的风雷也全湮灭,月儿岛恢复平稳。 那些个刚才出手的修士,又默契的将法光一收,任由场中两人比斗,只将注意力放到郑八姑身上。 庞化成愈发恼怒,喝道:“小辈找死!” 摇动日月五星轮,不敢闹大声势,只将法力凝练,团团大如斗的火球,顷刻之间,便生出百八十个,连珠似的直奔对面而去。 经过刚才一击试探,孟秋看出对方修为稀松平常,不比甄海强多少,所依仗的,无法是手中法宝厉害。 若是比拼法力,在场之人中,孟秋也只胜过几个同境界的,就连最差的地仙,法力也要高他几个层次。 但斗法宝,又怕得谁来?不用昊天镜,只一把南明离火剑也足够。 剑气一转一折,如惊芒掣电、长虹经天,将火球一个的戳破,噼里啪啦,千百串爆竹齐响。 火球所化红云黑烟,弥散开来,笼罩在这一片盆地之上,将天地隔绝。远远望来,上半艳阳垂光,恍如金镜;下半红光潋潋,紫气腾腾。 日月五星轮法力倾泻,南明离火剑剑气冲霄,互击互撞,如山之崩,如雷之震,隆隆之声,四野炸响。 旁人不论法力高低,俱都撤离,将此地让予两人施为。 “我听闻从前师姐餐霞,自峨眉出发,来找伱晦气,匆匆赶来,果是时候。”玉清师太将郑八姑一推,道:“你去取宝,我来挡住他们。” 郑八姑也不多话,运起殃神剑,金光一闪,便要往下。 却见周遭白谷逸、岳雯、初凤、乌灵珠、易静等,全都出手,各样法光,铺天盖地的袭来。 玉清师太忙取出一面乌云神鲛网,抖手撒开空中,现出一块亩许方圆的乌云,护在两人头顶。 各种攻击落在上面,哗啦啦一阵乱响,鲛网猛往下一沉,乌云散了大半。只这一下,法宝已受了大伤。 那厢灵威叟本要卖好,先拦截了庞化成,索性做到底,这会又截住火珠原琪琳宫主留骈、车青笠,见了这一幕,忙道: “三位道友,来人众多,事不可强求。若不愿共享宝库,宜速速离去。” “道友先走。今日之事,铭记在心,必有后报!”郑八姑应了一句,仍旧往下。 玉清师太也不理会,还将乌云神鲛网护在头顶,取出一把子午火云针,朝外一甩,数十点火星朝着海外诸人打去。 又将手中拂尘一抖,忽地空中浮出一片佛光,如同金蛇乱跳,接连闪动,挡在白谷逸和岳韫前头。 白谷逸扬手一挥,一道匹练横跨而来,撞入佛光之中,白光闪烁,金霞练片,忽忽几下,两边法术各自消散。 岳韫趁机催动飞剑,往前一窜,瞬间横在了郑八姑前头,不再说话,扬手就是一团雷火。 “玉清师太,你已拜在优昙神尼座下,遁入空门,不复连山教下,更与女殃神尘缘了却,今日之事,不该掺和进来,否则你师问起,要如何交待?” 白谷逸沉声喝问,若无必要,他也不想得罪优昙神尼,于己于峨眉,都无好处。 “你说的对。”玉清师太将身躯一晃,法冠、僧衣并那拂尘全都不见,眨眼间头顶青丝挽出一个云髻,换了一身白色衣衫。 神色全无初见时候那种妙相庄严,长眉如剑,双瞳似电,顾盼之间,煞气四散,凛凛让人不敢直视,道:“玉清不该来,那玉罗刹如何?” “何至于此?”白谷逸和易静等不由大惊。 玉清师太已化作陈玉凤,双眼一挑,道:“玉罗刹能够遁入空门,成为玉清;反之玉清为何不能还俗,重归玉罗刹?” 白谷逸叹道:“你已得正果,持而行之,未尝不能见如来,偏偏六根不净,怀有心魔,行差踏错,难免沉沦苦海。” “白矮子,你未入释教,这佛门大话倒是说得头头是道。”陈玉凤轻蔑道:“反正你已经连山而投峨眉,再多一次释家,也无不可。” “哼!”白谷逸脸色更加难看,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冥顽不灵,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信手一抛,但见一片蒙蒙灰雾,弥漫到了脚下五百丈,这是他用来护持洞府的法宝灵雾障,虽无多少威力,但坚韧异常。 既能将往宝库的去路挡住,又能隔绝斗法威力,不使空中散逸而出的法力,激起火海动荡,引发地肺之气喷薄。 如此一来,白谷逸已无顾忌,双手一扬,打出九点金芒,顷刻落在陈玉凤周围,哗啦一声,全都炸开,继而电光大作,雷鸣轰然。 鲛网忽然一缩,团团乌云将陈玉凤裹住,霹雳如急雨,啪啪打来,片刻就将乌云戳得千疮百孔,嗤嗤几声,终于完全破裂。 舍弃了这一件乌云神鲛网,白谷逸的一记太乙神雷的威力,也几乎耗尽,剩下的不难应付。 陈玉凤脱身而出,催动子午火云针攻去,又朗声道:“白矮子这些年倒没偷懒,这三仙二老的名号,倒也当得。” 郑八姑与她心有灵犀,立刻明白同伴的意思,敌人极难对付,争斗或有波折,当即回话道: “三仙二老一子七真,这位岳真人位居其一,也是不差!” 两人交流完毕,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的意思,反而一如当年,更添三分斗志。 殃神剑刚健雄浑,每一击如陨星撞山,势不可挡,带起金光四耀,长虹如斩,飞龙在天,撕云扯雾,将岳韫剑光压制回了身外三十丈。 每每一动,就是金光片片,撒落下来,又化朵朵金莲,八方而去,但有撞见,无不受锋锐之气侵袭。 陈玉凤恍如见到当年两人结伴,纵横天下的情景,满心豪情顿生,也长笑一阵,翻手一指,一道白光急点而出,势如流星,又带刺骨寒意。 白谷逸见她用出成名的玉骨剑,不敢托大,也将飞剑放出,但见一点暗光斜出,先是如烛火大小,一个晃动,化作斗大的一团金光,宛若中天之日。 玉光切切,金光急急,二者一遇,便是凉水遇见熊火,嗤的一声,腾起蒙蒙清光似雾。又如白雕斗金鹰,你来我往,分毫不让。 三场争斗,都是激烈万分。那些左道乐得捡便宜,都在袖手旁观;易静有心相助,碍于长辈颜面,不敢插手。 斗不多时,毕竟白谷逸与岳韫成道要早,修为更高,已大占上风,胜负只是时间问题。 白谷逸却眉头不开,道:“玉清,局势已明,何必挣扎。你和郑八姑现下若肯罢手,我仍可承诺,需你二人各得一宝。” 初凤、乌灵珠、毛霄等人,无不色变。 白、岳二人修为已高明若斯,在场众人无一敢言胜,若再和郑、陈两个讲和,剩下的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只是郑八姑和陈玉凤全都嗤笑一声,并不说话,一意催动飞剑。 左道之人顿时放心,白谷逸沉声道:“宝库开启只半个时辰,若不能进入,便无半点机会,只能从里面打开。 这两人分明是不想取宝,坐等宝库关闭。岳道友,加紧一些。” 岳韫乃是连山大师记名弟子,这个秘密自然知晓,是以白谷逸是故意说给旁边的人听。 他若全力出手,也能速胜陈玉凤,不过一来忌惮其背后的优昙神尼,二来不想平白替这些左道做嫁衣。 果不其然,初凤等人一听,算算时间只剩两刻,躁动起来,各样法宝法术,全都照着郑八姑袭去。 陈玉凤刚要援助,却见白谷逸操控飞剑,攻势连绵不绝,又发太乙神雷,拖得完全不能动弹。 孟秋见得如此,忙舍了庞化成,收回南明离火剑,将自己一裹,俯冲而下,落在郑八姑身边,先将于潜琉璃祭起,又发剑光,扫向四面。 飞剑虽利,也只能解一路,各人攻击落下,打在于潜琉璃所发护身青光上,一阵摇晃,如风中残烛,飘荡不定。 即便有郑八姑拦截了岳韫和初凤这两道最厉害的攻击,孟秋依旧感觉胸口一闷,气血翻腾,差点吐出血来。 众人一击不成,又要再来,且加了个追击而来的庞化成,操持日月五星轮,激起团团火焰,笼罩而来。 灵威叟眼见如此,顿觉无力回天,将寒霞障催到极致,寒气腾腾,四周已然凝出冰晶,逼开留骈、车青笠,便要遁走。 尚未动作,就听半空呼呼之声大作,继而亩许大的黑片从天而将,数十道风团,破空而来,滚滚翻飞,直往众人卷去。 除孟秋、郑八姑、陈玉凤和灵威叟外,无一放过,将所有攻击一扫而空。 众人只觉阴霾大作,黑烟密罩,狂飙怪啸连声不断,寒气侵骨,直欲将人冻毙。 “玄冰黑霜!”诸人之中,白谷逸见识最广,扬手一道金光,将面前黑烟打散,高声道:“公冶黄,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你自己无用,瞧不见我罢。”伴随一阵冷声,孟秋身边现出一人。 此人身着一身玄色道袍,面黑如漆,虽然形如枯骨,却是二目炯炯,寒光照人。 手上所抱一样怪兽,长约二尺,形状与蚕无异,通体雪白,隐隐直泛银光,看上去却并不觉得寒冷。 这位自然是百禽道人公冶黄,那玄冰黑霜乃是他独门法术,天下只此一家,是以白谷逸认得出来。 郑八姑和陈玉凤聚了过来,口称“师叔”,匆忙间只来得及将孟秋和眼下形势略略介绍, 谈不几句,白谷逸等人又围攻过来,碍于公冶黄的威名,这次众人要齐心许多,连庞化成也不作妖,催动日月五星轮,火力全开。 一时红云漫天,青光似盖,金霞闪烁,黄雾弥漫,黑气翻腾,十几种道术、法光齐齐落下,便是以公冶黄的修为,也自心惊。 他一面催动法术抵挡,一边快速道:“八姑,你与这位孟道友交情如何?” “可托生死!”郑八姑郑重回复。 公冶黄立刻道:“好!那你将铁伞予他,由他取宝,我们三人在此抵挡!” 郑八姑毫不犹豫,将铁伞取出,塞入孟秋手中,一推后者,道:“拜托道友!” 第148章 铁伞道人 第149章 铁伞道人 周遭敌人哪能如郑八姑所愿,纷纷出手拦截。 却见公冶黄操持玄冰黑霜,飞出十几根风柱,迎面而上,并带黑烟密罩,愁云漠漠,阴风怒号,将所有攻击带偏。 陈玉凤也腾出一手,洒下一片黄粉,笑道:“诸位,可曾记得万艳消骨散?” 但见一股纯白云气,自她周身散逸开来,粗看是点点细雾,霜色淡雅,经阳光一照,五彩从中脱出,光华夺目,似云霞千变万化,闪烁不停,令人眼花缭乱。 易静吓得飞快跳后,并将一应法宝全都收回。连白谷逸和岳雯也持剑观望,神色游移。 万艳消骨散,需依方位取三十六种地煞,并合时节才摘百花,融入百种至毒,耗费十二年苦功,炼制而成,一次也只得一剂。 不但能消磨元神,溶解法力,更会污秽飞剑,毁损法宝,歹毒异常。 陈玉凤当年以散仙之姿,运用此物,出其不意,一战灭掉两个地仙,将一处名山胜地、仙家府邸,化作残山剩水、无边炼狱,因而得名玉罗刹。 人称“殃神辣,罗刹狠”,名声连海外修士,都有耳闻。眼前只寥寥几人,不知底细。 如三凤成道以来,从未遇到挫折,便不以为然,仗着龙形玉佩功效神异,还将晃金绳一起,欲要穿过五彩云气,去捉孟秋。 只见一条金龙,钻入雾中,初始还金光闪耀,只一动作,行不过百丈,眼见光华迅速消散,由金转暗,由暗转黑。 待金光全数剥落,绳索沾染了万艳消骨散,立时破败,像是挂在屋檐,风吹雨打后的麻绳,枯败腐朽,一碰即碎。 在法宝品质不差,令众人看得胆寒。 三凤一时呆愣,不知躲闪,云气冲入法光之中,瞬间将之一扫而空。龙形玉佩原本温润的色泽迅速的消退,听得咯嘣一声脆响,裂成几片。 眼见万艳消骨散就要蔓延到三凤身上,初凤一挥衣袖,一片青霞抖落,隔在两者中间,又将其往后一扯,同时喝道:“三妹,还不退走!” 三凤这才反应过来,自运法力,退到初凤身后,看那五彩云气将青霞也吞没,心底骇然。 孟秋全不理会这些热闹,专心一意,法力如潮般涌入南明离火剑,焰火腾腾,光明耀眼。 待得身剑合一,长啸一声,从上空俯冲而下,电也似的钻入灵雾障中,一扎而破,突入了地火之内。 整个人才刚落到紫色火焰圈中,一股灼烈之意,竟透过南明离火剑的法光,汹涌袭来,连元神都要融化。 此火非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亦非三昧真火,而是天魔之气,化作人心之火,由内而外。 难怪前次那两个散仙落入其中,即便有护身法术法宝,却连一声惨叫也发不出来。 孟秋早撑起宝伞,腾起一阵灰蒙蒙的雾气,如同暴雨中的水浪,自伞面伞骨流下,形成一道水帘,在脚下汇聚成一片乌光,将那外边的火光尽数隔绝。 火焰虽然猛烈,那片乌光所到之处,竟会自然分开,心若冰清,身子也不觉热。 及至下有三千丈,方才穿透火层,落到地底一看,正方向有一个洞府,前面广场地方甚大,也是漆黑,和上面地皮颜色一般。 四外空无所有,仅正中心地上,有一个圆圈,约莫千丈大小,冒起一股又劲又直的红焰,直升上空,离地五百丈才化散开来,变成烈火,由红转青,由青转紫。 孟秋一手握着南明离火剑,一手执宝伞,小心翼翼的往前,正经过中间那处红焰圈,忽然听得里头传来一声大叫道:“道友救我!” 他不想这里面竟还有人,吓了一跳,忙凝神戒备。 “道友莫慌!”里头火焰分化,现出一个人影,慢慢走来,道:“我乃连山教下护法弟子铁伞道人,奉了连山大师之命,在此镇守宝库。 原本以为不过区区几十或者百年,教中兄弟便能过来取宝,连带我也能脱身。 不想这许多年过去,一次一次的开启时间,竟无一人前来,令人心焦。 仔细计算,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无人来,月儿岛也便要毁于地火中。 所幸终于等到了道友,激动之下,有所惊扰,还望勿要怪罪。” 铁伞道人边说,边往外靠,慢慢走到了火焰圈,离着十多丈远,便不再前。 孟秋运足目力打量,其身形不高,面容生得形容古怪,身穿黄色道袍,手中持一柄铁伞,立在火焰中。 凹鼻凸眼,两颧高耸,骨瘦如柴;面目手足比墨还黑,一张阔嘴唇却比胭脂还红;微一张口,露出上下两排雪也似白的密齿,三色相映,越显分明。 孟秋聚焦目力,看清那铁伞模样,眼睛微眯。此伞和手中这柄,竟然一般无二,只是功效略有不同。 那伞撑开大有三尺,上头腾起的并非灰雾,而是一股浓烟,烟中火星四外飞溅,布散开来,遮蔽了丈方圆的地面,恰好将道人护住。 四围红焰侵袭而来,两方只一接触,便见铁伞上的浓烟裹住焰光,变得越来越浓,又化成一片乌光,一直往上,落在青焰中,火舌一卷,一齐消散。 孟秋念头转动,立刻想起当年筑基后,初度出山,往嵩山途中及少室山下那番遭遇。 有一位少爷,自称仙人之后,展示过祖传的一枚玉佩,说是里面记录着一处宝藏位置。 后来玉佩被少林寺的和尚抢了去,又阴差阳错落在孟秋手上,经郑八姑查看,玉佩所指之地是慈云寺,藏着的就是他手中这把铁伞,也是连山宝库的钥匙。 “两伞一模一样,功效虽不同,却都能抵挡火焰,难道连山大师留了两把钥匙?” 孟秋心里有些疑惑,故作不解,惊讶道:“连山教宝库?什么意思?” 铁伞道人一愣,试探着道:“你不是连山教下,为何知道这处地方,又有这把铁伞?” 孟秋道:“我乃南海齐鲁岛域兰陵岛长老。前些天从中土赶来一位什么少林寺的大师,寻访到我,约来此地,说是解救他门中的一个长辈。 我们来了这岛,才见上面火海猛烈,又冒出来两个散仙,自称什么女殃神、玉罗刹徒弟的,过来拦截。 大师和另外一位同道出面抵挡,将这宝伞给我,让我速速入内救人。”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宝伞,也看了看对方头顶的铁伞,面现疑惑神情,道:“莫非就是前辈?” “是了,是了。少林寺前代方丈智能和尚,是我俗家侄儿。”铁伞道人脸上喜意几乎按捺不住,强制镇定,道: “道友来自齐鲁岛域,真是巧合,我有一位朋友,也出自那方,唤做洪真武,你可认识?” “洪岛主乃是岛域之主,我当然认识。”孟秋很显惊讶,肃然道:“前辈认识他老人家?” “哦?原来洪道友做了岛主。”铁伞道人故作不知,道:“我当年和他结识,彼此都还只是个散仙。不想他已称雄一方,我却深遭困顿。” 他假意感叹几声,又询问了一些齐鲁群岛的琐事,眼见孟秋一一作答,全都对应得上,顿时戒心去了九成九,终于瞅准机会,道: “却是叙旧忘了自己境况,道友可否救我出去,再来闲聊。” “好!”孟秋暗里将南明离火剑收敛,抬手打出一道法光,落在红焰中,嗤的一声,便自消散。 这一击并无功效,却引得内里焰火翻腾不止,卷起狂浪。且还分出一股红焰,径直攻了过来。只是那火落在宝伞乌光上,自然而散。 里间铁伞道人却慌忙一握铁伞,飞出更多浓烟,抵住动荡的火浪,身躯不觉摇晃,口里便要喝骂,又强行忍住,闷声道: “道友不要轻举妄动。这处火阵连通地肺,非蛮力所能及。休说你只散仙,便是天仙来此,不找到诀窍,也难破解开。” “天仙?”孟秋惊道:“我连地仙都没见过几个,哪里去找天仙来解救前辈?” “道友勿慌。”铁伞道人连忙安慰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只伱将手中宝伞借我,两伞并用,必能使我脱困。” 孟秋点头道:“原来如此。”便慢慢靠近,刚要将宝伞脱手,忽然停住,又道: “不对!此处火焰重重,热意逼人。若将此伞给了前辈,我如何护身?” 铁伞道人连忙道:“道友不要担心,这火海威力全都聚集在这一片光焰中,其余地方不过是略有波及,威力不大。 只要你运足法力,至少也能坚持一炷香的功夫。而我作法脱身,所需不过片刻,完全来得及。” “哦,这样么?”孟秋应声,看似答应,手中不见动作,人也退出百丈开外。 任凭铁伞如何劝说保证,他仍旧摇头推脱,眼见道人面色逐渐难看,怒气将发,忽然狡黠一笑,道: “我刚才听说,这里是什么连山教的宝库。不知前辈可否为我介绍一番,连山教的来历。” “原来如此,却是我急糊涂了,天下哪有不贪宝藏之人?” 铁伞道人恍然大悟,心里一松,神情缓和,暗将预备放出的至宝修罗神钉收起,笑道: “说起连山教,年代就久远了。你可听说过峨眉派创教祖师长眉真人? 连山大师便是长眉真人的师叔,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大师协助长眉真人创建峨眉派之后,功成身退,来了南海定居。 临近飞升之际,将一身道法和修行以来收集的各种至宝,尽数放在此地,以待有缘。 那道法直指天仙,法宝亦是顶尖,不输峨眉传承和紫青双剑。 若是得了,争霸中土或许不能,称雄南海,全无问题。” 铁伞道人细细碎碎,极言宝库内容之丰富,道法之高绝,法宝之精奇,引人遐想。 “这……这是真的么?”孟秋听他满嘴胡说八道,心里有数,脸上露出贪婪神色,先问一句,又不解道: “如此重宝放在这里,为何没有人过来取?” 铁伞道人笑道:“连山大师何等人物,一身修为惊天动地,只因修行太快,不得不仓促飞升,留下这些传承,只为寻一个传人,因此设下三道关卡。 第一道是福缘。火海凶狠,惟有这把宝伞可做钥匙,引人顺利入到底下。再加我手中铁伞,合二为一,才能开启宝库。 第二道是资质。连山大师道法固然高妙,但也仅能传给散仙修为及以下。 盖因成就地仙者,前路已定,再好的道法也只能作为参考,不能转修。 若地仙来此,即便过了第一关,到了那边大门口,一样受到限制,无法进去。 又令我守在此地,检验来人资质,只天资卓绝、少而成散仙者,才予他铁伞。” “难为他为我量身打造了这两个条件。”孟秋有些好笑,脸上却变了颜色,道: “前辈莫要骗我。若真如你所言,一旦我放了你出来,你将我杀死,然后回去找个散仙后辈过来取宝,岂不是更好?”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铁伞道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极为气愤,胸口起伏,拖了良久才想到说辞,道:“我如不是品性高洁,连山大师怎会让我镇守洞府? 你看我手中铁伞,和你手中一模一样,不是大师交予,我还能抢不成?你再看周边火海,便知以大师修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 他晃了晃手中铁伞,进一步解释道:“这两把铁伞合一之后,只在地底能用。一旦出了火海,固然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宝,却不能再入到此间。 况且地肺震荡,喷薄在即,错过这次,宝库便要毁灭,不会再有下次机会。 我虽惜命,但也不能忘记大师恩典,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已经将一切向你说明,了无遗憾。 你若不信,我也无法,尽管离去,将来后悔,也不要怪我没有遵照大师嘱托。” 铁伞道人说完,闭上了眼,慢慢往后退去,自忖深喑人性,笃定对方不能免于诱惑。 “前辈恕罪,前辈恕罪!”孟秋慌忙叫住,讪讪而笑道:“我不是因为前辈开始不说宝库,而有所怀疑么,前辈勿怪!” 他连连鞠躬,慢慢往前靠近,道:“我这就救前辈出去。” 走到一半,又像想起什么,不经意的问道:“第三道关卡又是什么?” “哼!”铁伞道人拿捏住了对方,也不慌张,道: “第三道关卡,就在宝库之中,囚禁着一个妖孽,是个火精,有地仙境界。宝伞二合为一,刚好克制。 且要出其不意,禁锢其身,并用连山大师留下的修罗神钉偷袭,一击致命,才能胜过,否则等他反应过来,别说取宝,能留下命来,都属幸运。” 未免对方再多怀疑,铁伞道人暗里咬牙,先将手中至宝送出,以堵住对方多疑的心思。 只见七道乌金光华,穿出红焰,慢悠悠的飘来。 第149章 火中之精 第150章 火中之精 孟秋将乌金光华接到手里,又听了铁伞道人传来的法宝用法,只略微一探,心头一凛。 他虽不擅炼宝,但近年来所得法宝日渐增多,鉴赏能力还是不差。 这件法宝是个钉状,共有七颗,所用材料都很好,品质上佳,不比手中铁伞要差,但乌黑中透着邪气。 威力或看不出来,仅看刚才穿过火焰圈的情形,波动极其细微,只稍有见识,便知是个偷袭利器,歹毒异常。 不过南海修士向来不讲正邪,他也装作懵懂不知,也不露馅。 孟秋结合法宝口诀,估量自己挨上一记,若不曾提防,也难免受伤,生死难料。 他又问几句,铁伞道人敷敷衍衍,不再多说,只顾催促,便知再难套出话来,握剑持伞往里走去。 初始在外,道人还能忍住,等到了近前,脸上越显激动,完全按捺不住。 孟秋只做不见,踏步到了火圈中,刚一入内,只觉伞上一沉,似乎有千钧重担压了下来。 他忙按宝伞内里记载的口诀,默默念动,震荡法力,红焰落了下来,撞在伞面上,受乌光隔绝,顺流而下,偏转一边。 这十丈远的路,走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需全力挪动。 铁伞道人焦急不已,恨不能冲过去拉了过来,才一抬脚,却见光圈屏障中火焰有些发黑,心悸不已,不敢动弹,大叫道: “道友凝神往前,此地许进不许出,稍有后退之念,魔火焚心,天仙难救!” 他被困多年后,也曾不管不顾,便往外冲。那一团火,从心而发,引他走火入魔,若非宝伞神效,几要丧命。 孟秋只是稍微一试,探出了点底细,便不敢多做动作,一心向前,很快到了边缘。 他一脚踏出屏障,铁伞道人早等在此,一手电也似的伸出,抓在了宝伞上,用力一扯,连人带伞,扯入火焰内圈中。 两把宝伞各自都有宝光,原该互不相容,此刻相撞,却不曾有丝毫冲突,一经接触,即融在一起。 失了法宝屏障,两人之间,再无隔绝。 “前辈你……”孟秋才开口,却见对方满脸狞笑,展开大嘴,口吐出一道黑光,竟是迫不及待要取他性命。 孟秋并不意外,头顶浮出于潜琉璃,青光垂落,将黑光隔绝在外,面色忽然从容。 “你怎么……”铁伞道人一击落空,有些呆愣,立刻就醒转过来,明白是被人骗过。 孟秋哪会给对方第二次机会,趁着铁伞道人这一丝愣神之际,早已刺出手中长剑,口中嘲笑道: “铁伞道人,你作恶多端,连累家族破败。因此伱那乞丐后辈,将玉佩用十两白银卖给了我,嘱咐我来送你上路!” 千丈之间,南明离火剑瞬间可达,又快又准;一步之内,仅需抖腕,南明离火剑又快又准又狠。 火光一闪,离火翻腾,轻而易举的刺破了铁伞道人的护体法光,噗嗤一声,透胸而过。 “怎么可能?”铁伞道人瞪大双目,似不相信一个散仙,单凭一把飞剑,竟能穿透他这地仙的护身法光。 孟秋自不会对他解释,法力一催,剑上火焰腾起,将此人又外到内,烧成飞灰,只剩下一个百宝囊,和一柄飘在空中的铁伞。 他收起南明离火剑和百宝囊,将铁伞握住,探看过去,对方那伞内面同样记载着御使法决,大都相似,只功效描述有所不同。 孟秋照着这法决输入法力,忽地两伞上乌光大作,都连成一片,将四面红焰尽数隔绝。 左右两伞猛烈摇晃,他索性一松手,二者如同磁石,倏的吸在了一起,光芒一爆,只一眨眼,场上只剩了一柄。 孟秋将伞拿在手里,细看和原本并无区别,只内里那篇法决有了些许变化,功效兼具之外,还多出一种用法。 火焰袭来,伞面齐发乌光和黑烟。乌光隔绝内外,黑烟与火同消,有接有化。 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果然轻松很多,片刻功夫,就顺利出了火圈。 再往前一段路,到了宝库门口,看见一个高达三十丈的洞门。 洞外立着两个高大石人,面容模糊,手中各拿一柄又长又阔的石剑,剑上白光浮动,锐气盎然,望之甚是凶狠。 孟秋知道这是入洞的第一道关,不敢大意,头顶于潜琉璃,左手举伞,右手执南明离火剑,慢慢试探前行。 进到十丈之内,宝伞上射出两道乌光,落入两个石人眉心,四只眼睛顿时发亮,倏地自动分开,让出道路。 随着这两个石人动作,一对大门也缓缓拉开,露出一条长长的甬道。 孟秋刚踏步进去,耳听后面有些动静,回头一看,那两个石人回归原位。 他继续往前,甬道上下全是石制,不经雕琢,看起来像是有人用大法力贯穿一般。 等入到洞中,一下换了天地,甚是光明宽敞,四壁纯白,莹莹发光;每一面各有九根玉柱,高百丈,撑起头上一片琉璃色的斜顶。 左右两边,摆着一列列的桌子,粗看是石头做成,细瞧却又显露光华,似乎青玉雕琢。 尽头处为一个石榻,同样材质,空无一人。榻前面有一个巨鼎,火焰通明;榻背后有块墨壁,壁当中印着一个白衣白眉的红脸道人。 这洞中模样,分明是一处大殿,被人挪移到了地底。 孟秋才踏步入内,那鼎中火焰忽然往上一涌,呼呼几下,化形成一个三尺高的童子。 头挽青云鬓,发色靛蓝,脸面朱白,眉似新月,眼如深潭,身着一件战裙绣有龙凤,手中各执一柄短枪,枪头一青一红,熊熊焰光缠绕。 这童子见了孟秋,脸上狂喜,高呼道:“道友是来取宝的吧,快放我出去,我来为你指路。” “这里真有一个火精?”孟秋一眼看透此人,并无形体,只元神显露,是个精怪,不由得有些诧异,那铁伞道人,竟然还说了句实话。 他警惕心起,停在洞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宝库中?” 童子忙道:“我来南海修士火无害,前些年在外游历,偶见此地有一火海,误入其中,被卷进了大殿这鼎中,才知是传说中的连山宝库。 这鼎被施了法术,我无法逃脱,一困就是许多年,终于等到了道友来,快快救我。” 火无害和凌虚子崔海客交好,孟秋曾听杨鲤说起过他的来历,本是人与大荒异兽火汗交合而生,其形如猿。 后在东极大荒南星原左近得到一部道书,将周身红毛化去,化作童子模样,成了一个异派中的有名散仙。 “铁伞道人口中,真难有一句真话,说什么护洞妖兽,却是骗人。” 孟秋默默想到,又疑心火无害和铁伞道人是同谋,对其言辞,已不相信,晃了晃手中宝伞,诈道: “道友此言,和铁伞道人的说辞,可大不相同。他说当年你们两个是一同前来,你心急取宝,弃他先到了里面。” 火无害当即大怒道:“那混蛋果然没死!分明是他哄骗我入了火焰圈,还敢污蔑我?等我出去,定要将他拖入火狱,活活烧死。”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辱骂,翻来覆去也只几个词语,全不丰富。 孟秋不想多听,见他确实出不了火鼎,就不理会,继续往前,到了石榻边。 榻上空无一物,只后面画像栩栩如生,除人物面容衣冠外,还有各处佩饰挂物,也都分外细致。 如道人手上执一玉圭,腰悬百宝囊,以及绦上佩带的一对朱环,一红一白,望之皆如真的一般。 孟秋想到前面经历,将宝伞一催,一片乌光洒出,落到画像上,却一丁点反应也无。 火无害停了骂声,眼见如此,脸上满是失望,喃喃道: “怎会如此?铁伞那厮不是说,这般宝伞是宝库钥匙,能取连山大师遗留法宝么? 如不能够,我岂不是被他骗了,白白在这里被关押了五十年?” “五十年?”孟秋转过身来,瞥了一眼火鼎,冷笑一声,道:“反正宝库即将沉于地肺之中,你也无命,在乎这五十年有甚意思。” “你说的是真的?”火无害大惊,似乎第一次听到。 “这秘密人尽皆知,我还能骗你不成。”孟秋绕着大殿走了一圈,一无所获,叹了口气,道:“不知谁人捷足先登,将此地法宝取走。” 他直直看着火无害,取出铁伞道人赠送的修罗神钉,蠢蠢欲动。 “你手中这件法宝,可是那铁伞道人的?”火无害眼睛一缩,忙问一句,见得孟秋点头,又道: “那贼子为人奸诈,心胸狭隘,这等至宝定,就是后辈徒弟也不会予,想来他是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一阵哈哈大笑后,接着道:“无论道友如何得来这宝伞,都可算是我的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怎敢生出坏心,还请道友不要多疑。 如道友不信,尽管出手试试,我不还手。只是当年铁伞道人用此宝,都奈何我不得,何况你境界差了许多。” 火无害不惧怕孟秋出手,但担心恶了对方,不搭救自己,可真要长留此地了,因此连番示好。 孟秋并未祭炼过修罗神钉,只是装个样子,迟疑片刻,道:“若不是你,连山大师遗留法宝又去了何处?” 火无害苦笑道:“我一来这里,就被困住。几十年来打量无数次,大殿都是这样,从未见过任何法宝。你问我,我又能问谁?” 孟秋佯装不悦,径直往殿外走,道:“你不肯说,那我便不要了。大不了就此离开,我只损失了点时间,你就留在此地等死吧。” 火无害慌了,忙张口一吐,一道火焰喷出,如红绸缎一样,落在半空,化作一团团的大火球,砰的一下炸开,又似红雪崩坠,溶散开来,将满殿化为火海,布满太阳真火,猛恶无比。 孟秋被困在其中,将宝伞一晃,破开四周的火焰,猛然转头,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火无害道:“道友且不要发怒,我只为脱困而已。如你肯相助,我愿立誓,从今往后,绝不害你。且出到外面,还要赠送你一件不输手中飞钉的法宝,作为酬谢。” 孟秋冷哼一声,说道:“你满嘴谎言,叫人不敢相信。若要表示诚意,先将来此的经历道来。” 火无害自无不可,开口说起前番经历。 当年他在南海聚萍岛做客,偶听凌虚子崔海客所言,月儿岛火海之中藏有连山大师遗留的许多奇珍,并有一部火经,如能得到,便能吸取太阳真火,炼成火仙。 他想起自己天赋异禀,此经正好合用,加以生来不畏烈火,成道以后更擅玄功变化,不管月儿岛有没到开启时候,立刻前往。 在这个岛中,无意撞见过来打探情况的铁伞道人,将之抓住,逼问出了一些消息。 因是火中精灵,故而几番查找,从海底找到了火海的一丝缝隙,胁迫铁伞道人跟着一起入了宝库。 到了大门,那宝伞不起作用,遭遇两个石人的攻击,两人竟打不过。 火无害正要退走,回去在找帮手之际,铁伞道人忽然说,另有一条捷径,可通过广场上那处火焰圈,通往殿内。 他进不去,但认为火无害天赋异禀,或许能够成功。 火无害自不甘心如此离开,愿意尝试。同时心中还有警惕,拉着铁伞道人一起进了火焰圈。 到了里面,铁伞道人忽然将宝伞法光收敛,把火无害排除保护之外。果不其然,后者瞬间消失。 等火无害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鼎中,里头金光云霞似百道金蛇闪得一闪,惊天动地一声大震,当即把全身震成粉碎。 虽他仗玄功变化,应变神速,元神得以保住,但被阴阳相生的五行真火包围,困在里头,不能出来。 他原本性子浮躁,冲动想要出来,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元神差点就被冲散,后来实在受不住那苦痛,只得停止。 始而藏身中心空处,忍苦待机,后来悟出玄机,竟在里面修炼起来,连经数十年,居然从火焰中引动太阳真火,炼成形体。 孟秋听不出什么破绽,有心要杀对方,但看得出火无害已和鼎中火焰融为一体,只鼎不坏,元神不灭。 他有意火鼎,犹豫片刻,才道:“也罢。你所说崔海客,和我有几分交情。今日就放过你,只是你要先立下誓言。” 火无害大喜,自无不可,忙不迭的立誓,脱困后不可对孟秋出手。 等誓言立完,孟秋才道:“我以宝伞隔绝你和火鼎的联系,你趁机返回外头火焰圈。那火直向上,可出地表,相信后面的路难不倒你。” 火无害依他所言,便见宝伞乌光飘落,一入鼎内,化作云气灰雾,将火焰一点点的剥离。 一刻钟后,他觉得身体一轻,一股绝大的吸力传来,尚来不及开口,人已到了外围火焰圈之中。 孟秋的声音从大殿里面传来,道:“道友快走,火鼎反抗激烈,一旦我失手,你又要回来。” 火无害不敢多待,连忙化作一团太阳真火,直往上冲去,很快出了地面。 待他走后,孟秋催动宝伞乌云,承接了火焰下来,与伞面黑烟碰撞过后,两方皆消解,衍化出一点紫色微光,又被第三种法术驱动,发往了画像上。 当当当的三声,但见光芒一闪,那一对朱环、玉圭和百宝囊,竟然先后坠落在了石榻上。 第150章 祸水东引 第151章 祸水东引 孟秋刚捡起这几件东西,尚来不及检查,却见石榻后面的墙壁生出了变化。 原本整面墙都是黑色充斥,只那个画像与众不同,可眼下黑色似乎活了过来一样,如不见底的地洞一样深邃,迅速往外蔓延,沿着红脸道人的道袍和头发往上爬。 那鼎也开始震动,烈火砰的一下,腾起了十几丈高,红焰中带着丝丝黑色,又有点点雷光闪动。 “地肺之气!”孟秋脸色大变,不敢停留,忙将东西都收好,身剑合一,迅速窜出大殿。 才落在涌道中,身后那画像上的红脸道人的白衣白眉,已经蒙上了一层黑气。 火鼎也剧烈摇晃起来,喷出的火焰直冲往上,撞上殿顶,前路被阻,又往四周飞速扩散。 孟秋刚飞出甬道,整个大殿里头已完全被火焰充斥,隆隆之声,不断传来,夹杂落石砰砰的响。 眼前广场那一个光圈,内里的颜色,也带有大量黑气,打着卷往上涌去。 十丈厚的屏障此刻显出青色,不住的颤动,表面已有了些裂纹,眼见坚持不住。 孟秋更加不敢耽搁,御剑冲回地洞,将速度催到极致,一道虹光划过,瞬间升起三千丈,从洞口一跃而出。 距他进入宝库,早已过了半个时辰,原本以为外头的人大都离去,却不想头顶还是一片昏暗,灵雾障仍旧封在上面。 地肺之气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喷涌而出,孟秋哪敢耽搁,将宝伞一收,再度奋力,剑上布满离火,人与剑合,迎头而上。 他这次取了巧,瞄准上次扎破的口子,再度钻去,较上次要轻松很多。 只一露头,便见着刚才的人一个不少,都在此处,不过是分作了四派。 除自己这边三人加灵威叟外,白谷逸、岳雯连同易静等几个正道修士是一伙;那紫云宫三女和小南极妖人早早联合;东海、西海、北海来客,不知怎么凑到了一起。 这几方将郑八姑、陈玉凤和公冶黄等围在中间,三人的状态极差,神情肉眼可见的疲惫,灵威叟好也有限。 孟秋一出面,众人的目光都是一亮,虎视眈眈注视而来。 他毫不在意,飞到同伴旁边,传音略略说了几句,皱起眉头,出道:“怎么没见着那火无害?” “火无害?”郑八姑来南海的早,听过这个名字,有些惊讶道:“这人怎么会在宝库中?什么时候进去的?” 孟秋心里一动,答道:“我进到地底,先是撞见了死去的铁伞道人,后又入到宝库,里头几乎是一个空殿,只剩一个宝鼎。” 他把入到地窟之下的经历略作改动,说了出来,并将那大殿内中布置,以及那一副画像,描述了个仔细。 “唉!”公冶黄深深的叹了口气,在这一圈高山之间回荡,声音低沉,道:“那里便是连山大师与大伙议事论道之处。 听你描述,这许多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石桌旁本来还有蒲团,只是寻常物件,恐怕是风化了。 当年大师临近飞升,恐事情有变,便用大法力,将大殿挪移到了地底,勾连地肺之气,以做封禁。 石榻背后的墙壁,原本是纯白一片,画像应该是大师后来留下的。周围纯黑,给后人做警示。”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到此处,庞化成有些不耐烦,道:“你这野道,谁要听你絮絮叨叨废话这些。 兀那小子,还不快说,伱在哪里撞见那个什么火无害的,宝物又去了哪里?” 孟秋和公冶黄都不理会,后者接着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宝鼎,是大殿的镇物,这一处月儿岛火阵的枢纽,炼化之后,便可控制法阵,可有尝试?” 白谷逸和岳雯脸色一变,对视一眼,暗做准备。别人不知道连山大师的厉害,他两个可清楚得很。 这火焰只蔓延在外的,都有这等声势,去到内里,只会更加猛烈。 “哪有这机会。”孟秋摇摇头道:“我见大殿空荡荡的,只一个宝鼎,便欲收起,却不想一用法力触碰,好像开启了什么机关,里头忽然飞出一个手执双枪的童子。 我听人描述过他模样,认得是火无害,斗了一阵,他敌不过我,便抢先飞出了大殿,眨眼不见。 我追了几步,未探得踪迹,又返回大殿,去取宝鼎,可无论如何,也带之不走,才匆忙回来。” 众人有的信了,有的不信,一边守着孟秋,一边暗中商议。 只庞化成不耐烦,叫道:“还想什么,动手吧!” 那日月五星轮业已飞向空中,大小三轮奇光尽出。 那火红的一轮,正在中天,取代了太阳的位置,光焰炽烈,洒下万千道火箭,急急如骤雨,将整个山谷完全笼罩。 “疯子!”连和他同来的西海留骈、车青笠等,以及东海毛霄、褚玲几人,也都在其中,纷纷喝骂,忙不迭的逃到了外头。 其他人也是一样,只孟秋等五人受了针对,被困在里面。 灵威叟刚要祭出寒霞障,却见孟秋顶上升起一颗琉璃,青光往上浮动,化作一张巨大的光膜。 但有火雨落来,撞在上面,复又弹起,化作千万朵焰花,受火轮再一催动,相互碰撞,如海浪一般激荡。 火雷连成片,隆隆炸响,威力巨大,却并不能撼动于潜琉璃分毫。 庞化成有些恼怒,道:“刚才我怕出事,才放不开手脚。反正现在无论宝藏被你得了,还是那个什么火无害,都是一样要分个死活。 如不给拿出点真本事,你们怕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刚才他被孟秋挡住,脸上有些挂不住,生怕被人看轻,这会就想要找补回来。 至宝中飞出第二个轮,却似一个大冰盘,寒光四射,罩在孟秋几人头上,初始还没什么出奇,晃眼见光华突然爆开,照往下方。 凭空生出一股极大的吸力,落在于潜琉璃所发青光上,似有无数只手,抓起光膜,就往上扯动。 孟秋顿感吃力。对方境界本就高出他许多,且法宝非但不输于潜琉璃,甚至还要强上一分。 单单应对一个日轮,还能较量;日月二轮齐发,已是不能抵挡。 他猛吸口气,将宝伞交予郑八姑,道:“八姑助我!” 郑八姑接过宝伞撑开,法力涌入,乌光发动,冲天而起,化作一片云气,将日轮所发火雨尽数接住。 云上又生灰烟,将朵朵焰花一一裹住,两两冲撞,接连消散。噗噗噗噗之声绵绵不绝,细细微微,却要盖过焰火激荡之声。 郑八姑见着宝伞威力强了不止一筹,暗自诧异,只是思及孟秋刚才传音交待,默不作声。 少了日轮的攻击,单只一个月轮,于潜琉璃防护起来,便没那么吃力。 这一番斗宝,看得一旁众人眼花缭乱,白谷逸等成名前辈,不滞外物,只惊叹日月五星轮威力之大,放在中土,也是排在前列的法宝。 那些个后进,如易静、毛霄、万目和尚等,无不眼热。最为明显的一位,自然是方三凤,银牙紧咬,深恨这三件宝贝,为何不是自己所有。 一时势均力敌,庞化成根本不在意,反而放声大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么?天真!” 又将第三轮催动,外边生出五色星光,迎空暴长数十百倍,各射出一股光气,罩向孟秋几人立处,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之大迥异寻常。 咔嚓一声,下面于潜琉璃竟敌它不住,虽未冲破,但所发光华也便极黯淡,收敛到了一处,众人也被挤得左右上下的晃荡。 周围高山原被烈火精烧,异常凝练,吃这一下,山体晃了一晃,中间裂开许多大口子,哗啦啦的碎石直往下落,似乎马上就要垮塌。 众人无不惊骇,要知刚才大家斗法,那么猛烈的情形下,也难做到这种程度。 岳韫喝道:“你疯了不成,闹出这么大动静,万一引发地肺之气,谁都讨不到好,还取什么宝?” “白矮子,收起你那破法宝,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庞化成并不理会岳雯,反而冲着白谷逸吼了句,仍旧将日月五星轮催动,往下攻去,接着道: “我就是要将此岛打沉。不过是谁得了宝藏,不交出来,谁也别想好过。” 三轮忽然升起,整个月儿岛顿时光焰万丈,上彻重霄,宛如日月合壁,五星联珠,又一同自空飞降,俯冲而下。 只见烈焰干重,彩光万道,星光如雨,红雪缤纷,寒光若电,流辉四射。 此时是白昼之际,整座岛屿化成一座霞光万道的火山,照得方圆几千里海域,水泛金鳞,浪涌红焰,壮丽光怪,亘古未有。 孟秋几人哪敢迟疑,各自使出真本事。他的于潜琉璃,郑八姑的宝伞,灵威叟的寒霞障,陈玉凤的玉骨金刚圈,公冶黄的百鸟朝凤图,都被放出。 一时青光、乌光、白光、玉光、红光四起,交织如彩绸锦缎一般,将众人护在其中,无论烈焰、彩光、星光,挡了个干净。 那白谷逸就没这般准备,灵雾障来不及收回,被落下的三光罩住,倏然往前飞起,到了半空,又嗤的一声,燃气一道明火,顷刻蔓延开来,化作飞灰。 眼见日月五星轮的威力还要往下倾泻,孟秋忽然大喝一声“走”,南明离火剑现在手中,四个同伴忙将法宝收起,被他用剑气卷住。 轰隆一个震天价的霹雳声响动,剑气雷音催发开来,似乎连虚空也能炸开一个大洞,何况庞化成这法宝,并不以防御困人为长。 孟秋又发虹光,赶在破口愈合之前,只闪一闪,落在了千丈之外。 众人以为他要走,正待追去,听他一声大喝,道:“火无害,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回头看时,那地洞出口,猛然飞出一团红光,势极急切,顶着日月五星轮三光,不管不顾,直冲而上。 “是火无害!”乌灵珠大声叫道,南海地仙修士,彼此大都认识。 “真的有人!”庞化成大喜,也不去追孟秋,只将法宝调转过来,威力尽数倾下。 星光将火无害罩定,朝中间挤压;寒光勾住,往上拖动;焰光最盛,团团裹住,烈火焚身。 “滚开!”火无害双目怒睁,注定庞化成,咬牙切齿,愤怒已极,举起手中短枪,往前上一甩。 短枪刚一脱手,便化作两把,行进中二变四、四变八,等与日月五星轮攻击对接,已有一千零二十四把。 每把枪尖,都由烈火构成,猛烈异常,一和对面撞上,火气裹挟寒气星光,顿时爆开,轰鸣不止。 四周高山尚且无恙,底下火海却一起沸腾开来,如来龙卷,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根根的光柱,撑天而立。 庞化成法宝厉害,并无反应,火无害却吃爆炸余波,一边被推得要往下坠落,一边又被月轮扯住,再加星轮挤压,痛得大声惨叫。 这还是其次,更为着急的事情还在地下地肺之气已来。 刚才火无害从火鼎中脱身而出,顺着火焰往上,行到一半,忽觉不对,便藏身在地道中,预备埋伏一波。却不想孟秋使出剑气化虹,一掠而过,根本没有见到。 等了一会,察觉往上涌动的火焰,夹杂了黑气,很是狂暴。 他本对火气最为敏感,立刻明白是地肺之气爆开,吓得立刻逃走。 那料到才出洞口,就被孟秋叫破行藏,又被庞化成针对,苦不堪言。 火无害心知不能耽搁,惨叫过后,把牙一咬,周身亮起红光,骤然四射而出。 这是他在火鼎中练成太阳真火之后,得来的神通太阳神针,一经射出,法光其细如针,所到之处,无论人躯还是法宝,只不能防备,挨着便即成一大洞,威力极猛。 神针一出,四面八方都是点点金光,除了千丈外的五人,其他些人全在范围内,逃脱不得。 火无害发出这神通后,并不敢停,将手中另一把短枪,跟着抛出。 此枪枪尖却是个青色、丈许大小的一圈光焰,激射而出。挡在前面的一应法光,尽被焚灭。 他化成一个尺余大小的火团,跟在短枪后面,趁机就要离开。 却不想着一举动,反倒令许多人误会,以为真是火无害得了宝藏。 四面八方的法术、飞剑与法宝,齐齐攻来,落到了他身上,砰的一声大响,法光破碎,元神打得飞散,顿时丧了性命。 第151章 月岛无踪 第152章 月岛无踪 火无害如今只剩个元神,身躯完全是用宝鼎中的修炼而来的太阳真火聚成,一旦身死,真火没了束缚,轰然爆开。 谷底瞬间生出一团光,亮得让人无法直视,即便闭上眼睛,仍旧感觉有许多银针接连不断的扎在眼皮上。 天地化作一片纯白,背身而对,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过得一瞬,白光往周围发散,摊薄开来,才渐渐能够视物。 继而无穷火焰裹挟着极度炽热,往四面炸开。孟秋等人站在千丈之外,都能感受到热浪袭来。瞬间这一处盆地,被火流灌得满溢了出来。 一圈高山,原本受了斗法摧残,已经残破,眼下又受真火侵袭,被烧得融化,肉眼可见的变矮,由是火焰不被遮挡,由往四周倾泻。 近处一方海面立刻被煮沸,刚腾起一阵白雾,又被蒸干,瞬间下降了百丈,形成一个十里方圆的凹陷。 众人纷纷放出护身法光,往上往外飞去,只那庞化成不待漫天的太阳真火收敛,反过来往下,冲入漫天火海中。 “不好,宝藏要被他拿去了!”方三凤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忙对一旁的初凤道:“大姐,你快出手!” 刚才这一阵太阳真火固然猛烈,但对庞化成这种地仙而言,也只是有些麻烦,并不致命。 但三凤只是个散仙,就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央求姐姐出手。 初凤却神色从容,道:“不急。这火焰还有一些余力,让他先消受了。只要大师遗物,真在底下,谁也别想轻易拿走。” 等最上的一层火焰流走,只见太阳真火露出本来面如,火海中骤然冒出亿万道金黄光点,射向四面八方,每一道所蕴含的威力,都像是一位散仙全力出手。 在场众人,只白谷逸、岳雯和初凤三人,还能稳住身形不动,其余不是避让,就得用出护身法宝防御。 正在火海之中的庞化成,所受伤害最大,一道一道的金光前赴后继,连绵不绝。 他本不以防御见长,很快身上一件不好不坏的护身法宝就被攻破,只剩一层护身法光还在坚持,当即吓得亡魂大冒,来时快逃走更快,瞬间窜出了火海。 三凤最先忍不出,等他一出来,立刻摇动手中魔旗,一股黑烟笼罩过去。 “贱婢!”庞化成刚才在底下憋了一肚子气,当即大怒,将日轮催动,一团栲栳大的红焰迸发出来,撞入黑烟中,呼呼几下,烟气顿消。 他还不解气,红焰并不停歇,直奔三凤而去。 这法宝的威力,连孟秋顶起于潜琉璃,也只堪堪能够抵挡,何况三凤,法力、法宝、经验无一堪用。 初凤冷哼一声,长袖一挥,顿见一片金光洒落开来,化成一朵金云,落在三姐妹脚下。那火焰撞了上去,噗的一声,竟尔自己消散。 “什么?”非止是庞化成大为吃惊,就连周围其他修士,也都一样愕然。 前番争斗,初凤并没有怎么出手,众人还以为她不过尔尔,不想这一展露,修为高得出奇,完全不输白谷逸这种成名人物。 论及表现,在场所有人中,也只比公冶黄使出玄冰黑霜的手段要稍逊色一点。 眼见她要接着动手,旁边还有白谷逸、岳韫等虎视眈眈,连自己这方的留骈、车青笠、毛霄等,也都脸色不善。 庞化成头皮发麻,连忙道:“我在下头找了个遍,火无害并没有任何遗留,或许是被太阳真火烧毁了。” 白谷逸道:“连山大师何等人物,所留宝物岂是等闲。任你攻击比刚才猛烈十倍,也绝伤害不了遗宝分毫。” 他将目光投向另外一边,孟秋几人不知为何,仍旧未走。 三凤当即大喊道:“小贼快说,宝库中的东西是不是在你手上?” 孟秋却不理她,直直盯着底下,道了声:“来了!” 众人不解,刚要过去杀他,才一动身,忽然底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有人扯住了腿一样。 白谷逸和岳韫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剧变,齐齐冲着易静等人暴喝一声:“走!” “想走!”孟秋长笑一声,剑光骤起,飞击而来,同时道:“若让伱们走脱,我不是白等了?” 他一动手,底下火海也跟着沸腾起来,光焰一齐爆发,冲上两三千丈高空,似万道烟花同时喷出,又一起炸开。 金火、明光、青炎,夹杂一股股的黑烟,瞬间弥散全场,将上下三千丈,方圆十里都笼罩在内,似乎这一下,要将刚才的沉寂都要找补回来。 这等情形下,灵气全都紊乱,即便没有火焰笼罩,散仙境界以下修士来此,也必将借不到任何外力,顷刻就会殒命。 即便有散仙修为,也要看积累如何,但凡法力浅薄,也支持不了多久。例如那三凤,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躲在初凤法光中瑟瑟发抖。 地肺喷涌,焚山煮海,威力无穷。 白谷逸匆忙护住易静几人,刚要往外奔走,却见一道红光直冲而来,光焰较之喷薄的地火还要炽烈。 他认得是南明离火剑,哪敢怠慢,不得不停了下来,御剑迎敌。 金光一闪,红光一作,两两相撞,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声浪,吹得周围火焰奔走,更添三分乱局。 白谷逸停在原地不动,赞叹一声:“南明离火剑果然名不虚传!”此剑威力之大,连他也有些动心。 孟秋却被顶得往后退出几百丈,才堪堪稳定。毕竟修为不高,和地仙中的佼佼者,更是天差地别。 这一击试探出了自己实力,神剑在手,能杀一般地仙,稍微厉害点的,如白云师太这种,就难取胜。 三仙二老一子七真这个级别的就更不用说,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但现在白谷逸要分心救护易静等人,又要防备地火侵袭,而孟秋能仗着南明离火剑在火海中来去自如,自敢招惹。 他不在正面出击,身剑合一,全神贯注的游走,在一边滋扰,只白谷逸一动,离开上前阻止,打定主意要拖下去。 孟秋如此,一边的郑八姑同样不放人离开,找准了岳韫不放松。依她性情,所出手段截然不同,极为刚猛。 趁着刚才那点间隙,她将宝伞粗粗祭炼。此物本就是连山大师专业打造,用来对付地肺之气,故而一经祭出,效果极好,焰光完全不能侵入。 郑八姑与岳韫之间的差距,只在法力浑厚程度上,如今手执宝伞,不必分心,在火海中是己长彼消,反而胜过一些。 但见飞剑疾驰,金莲四起,一道道剑气,凌空而击,是天外星坠,势极迅猛,绝不让人。 岳韫要分心抵御无处不在的火焰侵袭,还要经受这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不免有些顾此失彼,手脚忙乱。 他成就地仙以来,只在一两个前辈高人手中吃过亏,境界差距太大,心服口服,而眼下却被一个成道更迟的晚辈压制,不免心中憋闷,却又无处可吐。 转眼半刻时间,那火海已经蔓延开来,将整个月儿岛都笼罩在内,还冲出了百里之外,里头海怪以及其他生灵,无一能逃。 “灵威叟道友,看在同是北海修士的份上,救救我们!”那几个北海来客,纷纷高呼。 灵威叟此刻躲在公冶黄玄冰黑霜屏障下面,满脸惊骇,刚听到呼声,还未回应,就觉往下拖拽之力猛增。 屏障都晃了一晃才稳住,那几人更不能够抵挡,惨叫着被拖入下方,黑烟一卷,砰砰几下,全都烧成飞灰。 地肺之气持续爆发,元磁之力透了出来,吸力加剧,好些个几个散仙以及修为垫底的地仙,都是这样逃脱不开,法力不够,法宝不灵,又无高人护持,殒命于此。 那万目和尚兄弟,相对而立,将法目催动到了极致。四只眼睛里头都是绿光,极为浓郁,像是祖母绿翡翠一样,将对方罩住。 黑烟火焰固然透不进去,二人也没有余力脱出磁吸。 这般僵持,孟秋哪会放过机会,只略微抽出点空隙,分出两道饱含离火的剑气,射到二人身上。 剑气极为凝聚,只点在了一处,离火轰然爆开,发挥出最大威力,将绿光各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地肺之炎瞬间跟进,黑烟侵袭而来,将绿光染墨。万目和尚兄弟惧怕不已,高呼道:“乌道友救命!” 这一分神,更是加速了黑烟蔓延的进度,此物是地肺中数十万年积累的火毒,但被沾染,若无灵丹或至宝祛除,绝难逃命。 两兄弟生平自大惯了,仗着天赋异禀,法目攻防一体,根本不去寻求法宝护身,眼下便吃亏在此,没有法宝抵挡侵蚀。 绿光转暗,继而脸色发黑,毒火攻心,又内而外烧了个通透,一丝不存。 乌灵珠法力高些,缓慢往外挪动,眼见同伴身亡,吓得连忙高呼道:“几位道友,我们之间并无死仇,还请放我一马! 我非是要威胁几位,只是我若身亡,七绝乌梭必也随之爆开,叶缤道友的金钟岛和钱康道友的不夜城同在小南极,都不能幸免。” 公冶黄和钱康都属连山教下,有些香火情,自不好看着旧友无故遭受灾劫,冷哼一声道: “你若能走,我们也不阻拦;若不能够,天意要你命丧此地,钱道友知道了,也须怪不得我们。” 乌灵珠这才放下心,右手做刀,猛然挥动,照着左肩劈砍而下,左胳膊齐肩落下。 他吐出一口黑雾,落在左胳膊上,立刻融成一道血光,将自己一卷,往前急冲,速度快了十倍不止,很快出了火海,逃之夭夭。 他这一走,其余苦苦挣扎的修士,如庞化成等,看到了希望,纷纷开口求请。 乌灵珠能逃,他们也差不多,只是畏惧孟秋等人出手拦截,才不得不停在原地,眼见火焰更浓郁,磁吸更甚,早就急切得不得了。 公冶黄冷笑道:“我和你们非但没有交情,刚才还结下了仇,凭的什么放过你们?” 庞化成早就不能嚣张,咬咬牙将日月五星轮举起,高呼道:“道友若肯放我脱出火海,此宝就赠予你!” 陈玉凤应道:“若你丧命,此物一样会归我们。” “若不放我离开,我宁愿玉石俱焚,将法宝爆开,谁也别想得好!”庞化成知道求饶无用,反过来威胁,语气决绝。 公冶黄虽是前辈,亦主持此局,但也不擅专,偏向另一边,道:“孟道友,你以为如何?” “可!”孟秋又往易静攻一剑,逼得白谷逸不得不救援,抽空应声道:“叫他留下法宝和口诀快滚,我们杀剩下的。” 庞化成大喜,将那日月五星轮抛给了公冶黄,顶起法光往外飞奔,果然无人阻拦。 他那同伴留骈、车青笠,连忙大叫道:“庞道友,等等我们。”跟着也往外跑。 但陈玉凤在公冶黄的护持下,将玉骨剑祭起,穿过重重火焰,拦截下来。 几人脸色大变,却又不能和庞化成一样,拿出什么宝物来抵命。 这时传来一声惨叫,却是小蓬莱余娲的那个女弟子褚玲,修为稍弱,坚持不住,被磁力吸走,葬身火海。 她那师兄毛霄吓得肝胆俱裂,慌忙冲着另一边高呼道:“大宫主若能救命,我师将来必有厚报!” 众人这才察觉,紫云宫三女在一朵金云护持之下,安然无恙。 初凤看了一眼公冶黄,道:“道友法力通玄,我自愧不如。但若我出手,护住白道友和岳道友边上那几个累赘,叫他二人腾出手来,几位未必能够如愿。 眼下我只想带着两个妹妹,和三两个交好的同道离开,道友可否网开一面?” 公冶黄略一思索,初凤法力已经这么高,紫云宫又是南海第一宫,不定有什么后手,能少点麻烦,自然更好。 他仍旧询问一声,孟秋道:“让她们走,自会有极乐真人找上门去,无须我们画蛇添足。” 初凤脸色不变,点了毛霄和商弘、商壮三人,拽入金云之中,深深看了孟秋一眼,动了动嘴,倏然离去。 易静见状,大叫道:“我父亲是玄龟殿主易周,就算不看在他的面子上,玉清师姐,你总要顾念我姑母优昙神尼的情面。” “说的好!”郑八姑怕陈玉凤为难,抢先开口道:“我正好和优昙老尼有仇,先从你身上收点利息!” 白谷逸忍不住道:“女殃神难道是以大欺小之辈?” “她不是,但我是!”孟秋大笑一声,接着道:“不过不必我们出手了。” 他一说完,立刻将剑光一展,化作飞虹逃得远远的。 郑八姑也掉头落在公冶黄身边,一齐护着陈玉凤和灵威叟,头也不回的往外。 几人刚一动身,底下轰的一声巨响,将火焰推到万丈之高,满空都是红光浓烟,将月儿岛全部遮住。 宛如一口极大铜钟,罩在茫茫南海万顷洪涛之上,直达海底。中有一股紫火由顶透出,直射天心,空中愁云惨雾被冲开了个大洞。 远望过去,上半好似无数青色红色彩绢,裹着一支奇大无比的紫柱,用尽目力,也看不出到底有多高。四边云雾也被映成了千万层冰纨彩毅,直射九天高处。 地肺之气完全爆发开来,白谷逸和岳韫等慢了一步,被落在里头。留骈、车青这几个立刻被拉下地面,瞬间丧命。 此刻白、岳被二人已无余力护持更多的人,匆忙扯住易静一个,拼尽力气往外,好容易才逃出生天! 回首再看,这一处火山崩裂,海水全被煮沸,千里方圆之内,生灵决无幸免。 火焰直烧了九天九夜,等风过天清,再看月儿岛,已整个不见。 第152章 岛上分宝 第153章 岛上分宝 孟秋脱离火海之后,并不停歇,一口气飞出了几万里之遥,又回到当初郑八姑炼化聚魄炼形丹的那处荒岛,等了一会,其他四人才赶过来。 此刻月儿岛方向,仍旧能够看见一团巨大的火焰,熊熊燃烧。 “这一场灾祸下来,不知有多少南海生灵,遭了劫难。”灵威叟有些感慨。 几人不是那种正统正道修士,于无关的人都少有同理之心,何况受害的是些海怪鱼蟹,更不以为意。 孟秋将从宝库中得来的百宝囊,和那一对朱环、一面玉圭,递予郑八姑,又将刚才在月儿岛隐瞒的一些细节,补充完毕,才开口道: “我还以为在底下会遇到一些阻碍,却不想事情进行得如此简单。若不是有那铁伞道人和火无害耽搁了点时间,只需手执宝伞,一路畅通,宝藏简直唾手可得。” 公冶黄道:“连山大师心胸宽广,有教无类,既然决意将一身所得,都传给后人,自然不会像某些个沽名钓誉的前辈,明明想要指定传人,偏偏扭扭捏捏,故作大方,让所有人来取,又暗中开了后门。” 说话间,郑八姑早将宝伞祭起,遮蔽了天光,打开百宝囊,取出许多东西,悬在空中。 有三部道书、两瓶丹药,其余都是飞剑法宝,林林总总,有数十件之多,琳琅满目。 便以孟秋之淡定,在满场宝光之下,也不觉有些失神,愣了一愣才回过神,面色有些泛红,道:“山野散修,见识浅薄,叫几位道友见笑了!” 灵威叟苦笑道:“道友太过谦虚了,若不是你出声提醒,我还在呆滞中,定力差你太多,哪有资格取笑。” 他又对众人一礼,道:“承蒙公冶前辈庇护,使我逃出生天,感激不尽。如今大敌皆去,我也要回北海了。异日几位有空,可来陷空岛做客,定扫榻以迎。” 说罢他便要走,郑八姑将他一拦,道:“道友慌得什么,如许多宝物在此,若不见识一番,岂不可惜? 师叔,你见多识广,跟随连山大师时间又长,可否为我们讲解一番?” 灵威叟一想也是,留了下来。如武林高手,即便不使兵刃,也爱宝剑。修士也是一样,对法宝同样有着极大的兴趣。 公冶黄看着满空宝光,不免心惊,叹道:“大师苦心孤诣,搜罗了这许多法宝,预备留给后辈,可恨那铁伞道人,贪欲炽烈,生出妄心。 否则趁着大伙都在,将宝库开启,这些法宝落在有用之人手中,连山教也不定会垮,几位道友或不至于死在天劫之下。” 伸手一招,飞出两把飞剑,一青一白,光华黯淡,并不出奇。他伸手抚摸,叹息连连,良久才道: “这两柄飞剑是一是天慧,一是乙光,当年大师持之以纵横四方,所向披靡,功效威力,也只比峨眉紫郢、青索以及孟道友的南明离火剑略次,不下武当真武伏魔剑,当在天下飞剑前十之列。” 他边说边用法力一催,剑上生出光辉,初看稀薄,再看细腻,以神识一触,锋锐异常,寒意惊人。 孟秋暗做比较,生平所见,果然是只输青索和南明离火剑。 公冶黄只略略激发了剑势,等几人验证完毕,又收了法力,将两剑驱动,飞至郑八姑和陈玉凤面前,道: “伱二人所用飞剑,还是散仙时候所炼,眼下只是够用,并不算好。这两柄飞剑便分给你们,下次遇到白矮子和岳韫,不至叫他们在飞剑上占了便宜。” 白谷逸和岳韫对敌,极少使用法宝,便是因为二人飞剑经过多年祭炼,威力远超寻常,无须画蛇添足。 郑八姑和陈玉凤毫不矫情,各自收了起来。 公冶黄又取了另外一柄飞剑,略一催动,金光闪耀,剑身现出一条条细纹,好似一片片鱼鳞依次排布。 他将之递予灵威叟,道:“金鳞剑虽不比不上天慧、乙光,但在天下飞剑中,也属顶尖,还望道友不要嫌弃。” 灵威叟有些吃惊,连忙推辞道:“这使不得,我寸功未立,反是靠着前辈你庇护,才得活命,如何还好意思收孟道友冒险得来的宝物?” 若说他见着这些法宝,没有眼热,那定是假的,但陷空岛一脉行事,向来是极有原则,无功不敢受禄。 “道友在我两个师侄危难之时,伸出援手。雪中送炭,足见情谊,有什么受不得的?” 公冶黄执意要给,见灵威叟铁了心推辞,且预备要走,便道: “你若不收,等我处理了此间琐事,去一趟北海,我想陷空老祖不至于不给我三分薄面。” 灵威叟顿生无奈,对方修道年岁较长,算来还是自家师父的长辈,若真引得对方上门,就显得太过矫情,只得另寻借口,道: “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我经年不出北极,陷空岛外磁光密布,元磁之力惊人,凡五金所成飞剑、法宝,威力都要大减甚至不能动用,给我再多法宝,也是无用。” “无妨。”公冶黄又取出两面竹简,送了过去,道:“这遁形符乃大师取南海紫竹所制,内藏隐形禁制,一经用出,可将人遮蔽,踪迹全消,只比苦行头陀无形剑遁要差一些。 且此宝另有神效,可助人飞遁,比之寻常剑光,还要快上三分,可是追杀敌人的妙物。” 灵威叟本还要推辞,忽然想起自己未成道时,和一个贵家之女所生的私生子灵奇,虽天资颇好,但师父陷空老祖一直不准收录入门,如今只能寄养在中土好友处。 那朋友也只是个寻常散仙,道法有自己传授,倒不迫切,只护道之物缺乏,又少逃命之宝。眼前突然冒出这两件法宝,岂不是天赐? 他想透此节,才将金鳞剑和遁形符受了起来,深深一礼道: “长者再赐,不敢推辞。只是身无寸功,受之有愧!眼下无颜再待,便请告辞,以后若见,必有厚报!” 说罢不等几人挽留,现出一道寒霞,将自己卷起,电也似的往北飞去。 “这晚辈倒有点意思,和他师父一样耿直。”公冶黄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又取一柄铜扇,伸手一抚,但见金霞闪耀,照眼生颖。 将扇子一转,露出两片扇柄上的内容,一片镌有“清宁”两个古篆文,另一片字体极小,注有朱文的偈语用法,说此扇专为炼丹伏魔之用。 “清宁扇乃连山大师当年采取三才灵气所炼,与离合圭,璇光尺,龙雀环,并称连山四宝,最为厉害。” 公冶黄开口道:“正好我耗时百多年,才集齐了一炉灵药做炼丹所用,就不相让了。” 三人都已得宝,只剩孟秋无所获,公冶黄将日月五星轮也丢了进去,笑道:“孟道友,是我替你选一件,还是你自己挑?” “前辈既已提醒了连山四宝,这般明显,自然是我自己来。”孟秋笑着回应道: “况且宝库是我亲身下去的,当时连山大师画像上除掉落了百宝囊外,还一面玉圭和两枚朱环。” 他伸手一招,那面六七寸长的玉圭飞了起来。法力涌入,一幢墨绿色的宝光由内而外,透了出来。 初现时高才三尺,精芒万道,耀目难睁,凌空直上。刚一脱手,宝光大盛,其力奇大,郑八姑手中宝伞几乎制它不住。 附近岩石吃这墨光稍微扫中,立时粉碎消灭,无影无踪。 “道友果然智慧超绝。这离合五云圭,本是阴阳两面,昔年连山大师只得到一面阴圭,仗以威震群魔。” 公冶黄解释道:“阴圭威力绝大,已不输我手中清宁扇,阳圭更甚,若能得到,两仪合壁重炼,便具无上威力。 各派中有一种离合神光,乃玄门先天一气炼成,能生奇冷酷炎,随心幻象,使人走火入魔,最是狠辣,便是和此宝同源,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 这门道法,在场之人中以陈玉凤融汇道佛两家之长,化为先天,使得尤为精深。 孟秋所练《黄帝内经》中,并没有记载这门法术,是以不会,他只学过玄门另外一门普遍道术太乙神雷。 另有一门大五行绝灭光针,号称玄门中最厉害的法术,道行稍差的人,只一被它射中,射骨骨消,射形形灭。 只是这门法术所需境界法力要求极高,他眼下来练,还太勉强,故而放在一边。 四人都取了一件至宝,剩下法宝中,还剩旋光尺、龙雀环两件,最具威力。 若是几人争功,公冶黄反倒不用顾忌情面,眼下俱都爽朗,反倒不好分配,正在踌躇,却听郑八姑道: “我手中这柄宝伞,单一一件,已极了不得,能御地肺之雷火毒烟,合二为一,更添几倍功效,已不在连山四宝之下,便算我先挑了一件。” “好!”公冶黄点点头道:“这日月五星轮的威力你们也瞧见了,可算一件。 剩下的这朱雀环,共有子母两副,上古传承,专为仙家成道时之用。 非但能够御魔,还能收纳天雷地火巽风,飞剑法宝、神雷神砂等一应无形有形之物,神妙无方。 还有璇光尺,防御极佳,专克法宝玄光,神妙功用仅少逊于广成至宝九天元阳尺。” 他将璇光尺摆弄,顿时霞光闪闪,幻成无数五彩光圈旋转不停,飙轮旋转般冲将出来。光照处,那宝伞所发乌光尽数消散。 几人各有心仪之物,孟秋和陈玉凤对视一眼,前者伸手一招,两对四枚朱环飞在手里,稍一动用法力,母环光作一红一白,子环光作一蓝一黄,各显不同。 他有南明离火剑在手,又极精擅剑术,自不需要攻击之能巨大的法宝。 而陈玉凤向来以手段多变着称,日月五星轮落在手中,更助三分实力,自忖等将此次收获消化,也不输七真排在后面的几个。 公冶黄将璇光尺收起,道:“你们有意想让,那我便不客气了,正好缺这一件渡劫法宝。” 再往下还有飞剑法宝数十件,几乎全是精品,只一面玉牌,看似平平无奇,瞧不出有何用途。 以一件名为炼刚柔的,看去最为厉害。此宝形如一个鸡心,中有鹅卵大小,颜色鲜红,表里透明,只有许多芝麻大小的黑点,通身细孔密布,其软如棉,也不知是甚么东西炼成。 一经使用,便飞出一片脂香,万缕彩丝。另由那针眼细孔中射出一种又粘又腻,颜色清明,香中略带腥咸之味的汁水。 敌人法宝飞剑,除了一种西方太乙纯金之精炼成之宝,是它的克星外,余下只一沾上,立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坠落地上。 这宝贝郑八姑喜欢,讨了去了;其余还有销魂鉴、烦恼圈、绿云仙席等等,谁看中便任取,也不拘拿多拿少。 最后剩那玉牌,孟秋取在手里,灌入法力,却不见有任何奇异,只公冶黄看出,似乎是某种禁制的开启钥匙。 四人接着分灵丹,先开一瓶,倒出一粒通红透明、清香透鼻、大如龙眼的丹丸。 公冶黄是丹道大家,认得此丹有增长道力,驻颜不老,遍身芬芳的功效。 在场几人,都少年修成筑基,只公冶黄容貌稍差,也显桀骜精奇,本用不上。 但驻颜之效,便只一细微,也是值得一试,况且还能助长功力,是以均分之后,每人都吃了一颗。 孟秋吞入肚,那丹药中的灵力一如既往,被眉心混沌元胎吸去,转了一圈才反馈回来,而药力直接作用,顿时神明朗澈,周体轻灵。 另一瓶中放着的是青色灵丹,每颗拇指大小,圆溜溜的,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能同时作用于元神肉体之上,无论多重的伤,一粒下去,立马恢复。 因四人中三人都是地仙,已不能转修他法,分到此时,自然以道书最为次要。 这三本道书,一本是连山大师根本道法,一本是火无害心心念念的火经,还有一本却记载着一种极为厉害的道术,唤做大五行绝灭神光线。 郑八姑略作思索,道:“根本道法我们得了用处不大,大家略作参考,原书就留给孟道友吧。 至于火经,我等都不是异类,得之无用,只里头记录的太阳真火练法,还有些可观,可我不喜欢,随你们拿走。 我刚成地仙不久,还差一门御敌的道术,这大五行绝灭神光线,正好合适。” 陈玉凤有道佛两家融合的先天离合神光,威力无穷;公冶黄练成玄冰黑霜,已成招牌,天下皆知;她自然也将神通道法,摆上案头。 如此分配已毕,各人便要奔赴东西。 临走之际,陈玉凤将身躯一晃,又恢复了玉清师太的打扮。 孟秋有些不解,问道:“你得罪了白矮子、玉洞道人倒还罢了,还和易家闹翻,间接得罪神尼优昙,佛门还容得你么?” 玉清师太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道:“我在旁门就是玉罗刹,在佛门就是玉清。既能还俗,自然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第153章 玄龟殿主 第154章 玄龟殿主 来也急急,去也匆匆! 等月儿岛一场焰火烧空之后,公冶黄和玉清师太又赶回了中土,此地依旧只剩下孟秋两人。 “我预备在海外找个地方,接下来几年闭关修炼,先将这几件法宝祭炼成熟,然后把大五行绝灭神光线练成,再回中土。” 郑八姑问道:“孟秋,反正你独身一人,又无甚要事,不如和我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孟秋道:“你是怕峨眉派来找我麻烦么?” “何止峨眉派?就算在这海外,南海玄龟殿易家、紫云宫、小南极四十七岛群邪,还有那东海小蓬莱余娲师徒,西海土木岛主商家,北海几个稍微泛泛,也不容小觑。” 郑八姑数了一圈,道:“四海之中,处处都是敌人,比之我和玉罗刹,还能惹事。若你早生一两百年,我们之中,定有伱的位置。” “哈哈哈!”孟秋大笑一阵,道:“若是那样,我岂不是得先想个威风点的绰号,才能跟上你们?” 郑八姑跟着笑了起来。自从玉清师太来过、且并肩作战之后,似乎枯坐雪山深谷五十年的积郁一扫而空,当年不管天不管地的女殃神又回来了。 孟秋沉吟片刻,道:“我手头上的事情颇多,不过都不是什么很急切的。惟有那天初凤临走之际,传音给我,邀约我尽快往紫云宫一趟,说是有事相求。 我很有些踌躇。一则她们因为无故扣押陆地金仙陆敏之女陆蓉波,得罪了极乐真人,能否挺过这一关,还不好说。 再者初凤修为高深,道术精奇,摸不着她有什么目的的情况下,着实不敢前往。” 郑八姑想了想,道:“我倒是略有猜测。她邀你前往,定是与连山大师藏宝有关,其中或许有些有她需要的东西。 因为这座紫云宫,本是天一金母旧居,飞升之前,送给了好友连山大师,作为别府。 原本大师开旁门一脉,要以此地为依托,可是当时金母弟子水母姬旋并不服气其师这个决定,找上门来大闹。 大师虽顾念情分,弃了此地,但也不愿违背旧友意愿,便将之封存。谁知后来不知为何,落入了那紫云宫三女手中。 彼时连山教已分崩离析,前辈高人大都离世。而水母弟子也早就死在天劫下,其弟子绛云真人陆巽,一意在海底静修,也就无人上门讨要。 如此几百年来,南海修士几乎都忘了紫云宫来历,直以为那地方从来便归此三女,是她们幸运。 我想那初凤法力虽然厉害,但比之天一金母与连山大师,无异于萤火之于皓月,或许宫中还留有禁制,需要钥匙方能解开。” 说到这里,孟秋反应过来,取出从连山宝库中取出的那枚玉牌,托在手中,无论如何来看,也普普通通,便道: “如说有什么东西算是钥匙,也只此物,否则必不能被大师和众多法宝留在一处。但我见识浅薄,看不出来其中奥妙。” “那就不要理会。”郑八姑道:“反正你也拿到天一贞水,解开了南明离火剑封禁,不须求她什么。 看方三凤那跋扈模样,便知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初凤的手段,虽然还是斗法术路子,但我也看不真切,没必要冒这个险。” 修士斗法,大体可分为三种。其一斗剑术,其二斗法宝。还有一种是少数派,斗法术。 后一种之所以少,盖因这类修士,无不是天资卓绝、法力浑厚,远超常人之辈,还得到地仙境界,才初见威力。 在此之前,孟秋所遇修士,也只先前青螺峪斗剑,脱脱和尚与苦行头陀展露一点风采,也半算不算,不似今次所见公冶黄和初凤来得正宗。 如公冶黄少用法宝,单以一手玄冰黑霜纵横天下,便是遇到日月五星轮这等法宝,以及地肺之气喷薄,也丝毫不落下风。 而初凤所使的那一片金光金云,也必然是同样的独门法术,只不知道名字与功效。 修行界能以此道闻名的,无不是修为高深莫测之辈。 如极乐真人的先天太乙神雷,太湖西洞庭山妙真观天仙严媖姆的无音神雷,“七真”之首的神驼乙休的五行真气,天下闻名。 而佛门三僧二尼都精擅大小旃檀佛法,都是此类。 倘若孟秋若练成大五行绝灭光针,郑八姑练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也能跻身这一行列。 那初凤在南海的名头都不算多响亮,起码比不了玄龟殿易周、铜椰岛天痴上人、磨球岛离朱宫少阳神君、金钟岛叶缤这等人物,但无声无息,就练成了这等手段,着实令人惊讶。 郑八姑劝孟秋不要前往,他自然听得进去。想了一想,便道:“我还知道另外一处宝藏,在东北海黑刀峡。 三千年前,有一仙人盘荦在此隐修,临近飞升之时,自知难逃天劫,仗着修炼多年,功力高深,连用百零八日苦功,将平生所用法宝、神符、灵丹,一齐藏向两座宝库之内。 再用诸天禁制,将三层内洞一齐封闭,移山换岳,将整座洞府沉入海底泉眼之内。 别的法宝也就罢了,其中有一件西方至宝太白玄金精气,是我所必得。不如我们趁热打铁,走上一遭。” 郑八姑脸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道友到底从哪里得来的道书,记载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东西。 那处盘荦仙府早就出世,如今被一对异派地仙龙玄夫妇占据。他二人修为倒不如何,但那女仙乃是东极大荒南星原天仙卢妪的记名弟子。 这老太婆和别的前辈不同,其他天仙还多少要些脸面,只她蛮不讲理,但有惹到她的,哪怕你是个凡人,也绝不放过。” “啊!”孟秋大为郁闷,穿越以来,取宝之路大都不顺,原着中的宝库,好像只得手了桥山圣陵中的昊天镜和大雪山中的南明离火剑。 好容易月儿岛爆发了一次,又听到继太行山三折崖涵虚仙府、金石峡艾真子仙府之后,盘荦仙府也落入别人之手。 前两处倒不妨事,这里的太白玄金气,可是炼制至宝番天印的必备的金行灵材。 如今木行太乙元精,水行雪魄珠,火行乾天火灵珠,土行功德神泥皆备,只差其一。 见他有些着急,郑八姑道:“此事若眼下不是必须,可先缓一缓。等公冶师叔练成天仙,届时也不怕那老太婆,再找上门去讨要便是。 反正我们手中宝物众多,大不了拿出几件,和龙玄夫妇交换。我想他二人也不愿轻易得罪一位天仙。” “只能如此了。”孟秋点点头道:“我与峨眉派的五年之约,也剩下不了几年,眼下先躲过这阵吧。” 他不再纠结此事,与郑八姑选定一个方向,仗剑离去。 …… 两年多的岁月,一晃而过。 这里西海偏僻处某岛屿,半空中一红一金两道剑光,如同两条蛟龙,激斗正酣。 孟秋二人闭关多时,各将手中法宝祭炼完成。 为了尽快熟悉刚得到的飞剑天慧,郑八姑便请同伴相助,比拼剑术,慢慢调整。 孟秋自然不会拒绝,且喜难得有人愿作陪练。 自从他剑术小成之后,同境界里面,已无一人可与之较量剑术。 而晋级散仙之后,又能够动用南明离火剑,这一范围甚至扩大到了地仙境界。 天下各种剑法,都能使来,如原本耗尽全部法力才能动用的剑气雷音,也变得轻松。 单以剑术而论,可称顶尖。即便追云叟白谷逸这样的大家,若不仗着境界高深、法力浑厚,也难取胜。 郑八姑本意是磨炼飞剑,初始自然是压制法力,纯以剑术比拼,无论如何也不是孟秋对手。 两月之内,三日一小斗,五日一大斗,无一取胜。 即便孟秋不使出剑气化虹、炼剑成丝这等绝顶剑技,也胜得较为轻松。 多番比斗,等郑八姑完全熟悉了天慧剑之后,才放开法力,拿出全部实力,这样反过来孟秋却不敌了。但经多日适应,又能有来有回。 这日斗罢,郑八姑小胜,不禁叹道:“你这剑术天赋,真是惊人。难怪迟迟不愿分心到旁的法术上来,以至于如今恐怕连个辟谷丹都练不好。 以我来看,当今天下,可与你比肩的,也只穷神凌浑、苦行头陀,峨眉掌教齐漱溟还有那玄真子,或许也能够。但说剑术上能胜你的,只极乐真人了吧。” 孟秋也不谦虚,道:“穷神凌浑剑术,我上次见过,的确精妙。但等我到他那个境界,即便不用南明离火剑,他也不会是我对手。 至于极乐真人,能得天下人推崇,我可真是期待,哪日能够见识一番。” 郑八姑的剑术不算顶尖,也是相对以上诸人来说,比之白水真人刘泉、醉道人、铁蓑道人这等中土闻名的剑术大家,可是丝毫不差。 她这般骄傲的人,都屡屡提及极乐真人剑术,那此老真是天下第一。 演剑完毕,郑八姑还要继续隐居,修炼大五行绝灭神光线。 孟秋却被前面一番话勾动了心思,向对方告了个假,飞往南海,预备往紫云宫和聚萍岛一行,打听陆蓉波被掳的后事如何。 岂料驾驶剑光,刚脱出西海,深入南海不足万里,忽然一道光华,其形如梭,从头顶空中冲下,停在面前。 周围的种种云气,竟被激荡开了些,惊起一阵爆音。 光华中间裂了一洞,飞出一道人影来,见了孟秋,二话不说,抖手便是两道形如新月、流芒四射的寒光,激射而来。 孟秋顿觉冷气森森侵袭,其中杀意昂然,隔着千丈之远,也能察觉,顿时不敢轻忽,忙御使南明离火剑,带起腾腾烈焰,拦截过去。 那寒光并不停歇,白中透青,比之一般飞剑强上十倍百倍不止,强撞上来。 轰的一声,红光、白光、青光一相会,便激得灵气沸腾,剑气四射,无论空中云气还是万丈下的海面,无不受了影响。 大海如被一座山岳砸落下来,无数海水争先恐后的溅射看来,腾起千丈巨浪。 白云乌云齐散,天空为之一清,烈日照耀下来,光芒射进浪花,星星点点,像是散落可可黄金。 孟秋胸口一闷,倒退了几百丈,心里一沉。来敌法力并不比白谷逸差,且剑术也厉害非常, 方才那一击,正是选了在他飞剑无法转折,不得不硬碰的位置。 他高呼一声道:“来着何人,报上名来!”对方既然偷袭,也没必要做无谓的谴责,说些其他废话。 这人站定空中,中年模样,面容清俊,颌下一副长髯及胸,身着玄色道袍,边缝金丝银线,又奢靡又古朴。 此人将刚才一对法宝收回,脸色发冷,沉道:“我乃玄龟殿易周。你以散仙之躯,能够抵挡我这一对太皓钩,果然是有两下子,难怪敢杀我孙儿。” “七真”之一的易周,难怪有此修为和剑术,孟秋恍然,继而不解,道:“杀你孙儿?这从何说起?” 当日月儿岛地肺爆发,他最先脱离,只顾着走,哪敢停留,根本没有注意易鼎和易震兄弟命丧火海。 “敢做不敢认么?”易周又将太皓钩驱动。这是他炼魔之宝,兼之祭炼多年,威力无穷,全不输天下顶尖飞剑。 只见一弯银光再度袭来,这次法力更甚,孟秋不好硬挡,便将飞剑祭起,空中化作一条游龙,专一寻了对方剑术中微小的缝隙,立时敌住。 转眼一刻钟过去,竟不能胜,易周脸色沉得能够滴水。 那日易静狼狈逃回玄龟殿,哭诉月儿岛取宝一事,将易鼎易震兄弟身亡的消息道出,令一家上下,全都震惊。 她本和其兄易晟之妻绿鬓仙娘韦青青大有矛盾,后者得知两个儿子身亡,悲伤欲绝后,又不甘心,一面要找孟秋等人报仇,一面极恨小姑子将两个儿子拐带出去,却不能带回。 彼时易周正在闭关演练法术,等他出关,家里已经鸡飞狗跳。 得了具体消息之后,为了替孙儿报仇,他亲自上峨眉求了感气摄形的法术。 又令自己两个侧室林明淑、林芳淑及儿媳韦青青,凑足法力,追踪到孟秋的位置,而后动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匆忙赶来。 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是玄龟殿镇山之宝,易周轻易不以示人。 乃他采取海底千年精铁,用北极万载玄冰磨冶而成,没有用过一点纯阳之火,形如一根织布的梭。 不用时,仅是九十八根与柳叶相似,长才数寸,纸样薄的五色钢片。 一经使作,这些柳叶片便长有三丈,自行合拢,将人包住,密无缝隙,任凭使用人的驱使,随意所之,上天下地,无不如意。 易周自信这辟魔神梭纵不能冠绝群伦,高出各家法宝之上,如说用它追敌拿人、避祸脱身,可称并世无两。 虽然有些自夸,却也真有许多妙用,一经使出,果然耗费极短的功夫,就赶到了感气摄形指示的位置,将孟秋截住。 第154章 九天十地 第155章 九天十地 初被截住,且敌人分明是冲着他而来,孟秋的确吓了一跳。 要知道天高海阔,上下纵横几十万里,茫茫无际。往往一次飞遁,根本遇不到任何一个修士,何况这种专程找来,精确定位的,不可思议。 特别是听到对方是“七真”之一的玄龟殿主易周,更令孟秋心中有些忐忑。 前次月儿岛取宝,他虽能拖住追云叟白谷逸,但大半功劳还是对方要照顾身后的易静等人,否则一旦全力以赴,他也只能落荒而逃。 另一边的玉洞真人岳韫,虽然看起来比白谷逸稍差,但也有限。换个环境,一对一相斗,即便郑八姑仍有宝伞护身,也定不是对手。 何况易周在“七真”中的排名,还在岳韫之上。孟秋打不过郑八姑,由此推测,自然也该远比不了易周。 但这一交手,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易周的飞剑不差,但比南明离火剑低了至少两个档次;剑法高明,但恐怕还比不过醉道人,何况孟秋。 所能胜者,也就是境界更高,法力更为凝练浑厚。综合来看,要赢郑八姑应当容易,但偏偏遇到孟秋,两样被克。 即便拖得久了,或许能凭借境界,获得一场胜利,但以易周性情,如何甘心。 他虽称旁门,但实则所得传承亦是从某位飞升天阙的前辈高真处得来,只是这位天仙并没有像长眉真人和三丰真人一样,留下门派传承,故而算不得正教。 他常年居住在南海,却仍旧和中土地仙如凌浑、半边老尼等并称七真,可见其修为之高,任是谁人也不敢小觑。 天仙前辈要受天劫约束,极少现身,故而他也就算得修行界最厉害的一批修士。 况且他一家老小,足有六个地仙,更是令任何大门派,也不能轻忽,便是峨眉、五台派的长老见了,都会尊敬异常,门下弟子更不必说。 也因得此,面对晚辈之时,易周显得颇为自矜。 但撞上了孟秋,名不见经传,区区一个野修散仙,竟在他使出随身炼魔至宝太皓钩的情况下,犹能打成平手,不由脸上有些挂不住。 易周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见着无人,才轻舒口气,只把手一扬,袖口内飞出碧色一团光华,精芒四射,光甚强烈,却不甚大,丈许大小,疾如流星。 孟秋不慌不忙,先驱动南明离火剑,将太皓钩拦截住,等那碧光到了近前,头顶才浮出一枚于潜琉璃,青光荡漾,将之隔绝在外。 “莫以为你有半边老尼的法宝,便能挡住我的寒碧珠。” 易周冷笑一声,将手一指,碧光突往平面展开,寒光凛凛,往前一逼。 这碧光乃千万年凝寒之气,为乾天罡气所迫,日积月累,凝炼成一团奇寒气质,经易周那位飞升的祖师费了百年苦功,炼成此宝,威力特大。 一经放开,顿时光华大作,满空全是碧光盈盈,周围凭空出现无数的雪花。 继而烈阳自空投射而来,一片金碧辉煌的天幕中,浮出星星点点。 那寒碧珠往前同时,再发出一股极猛烈的罡风。 风寒交加,于潜琉璃的青光遇上便即消灭,化为青烟,被风一吹即散,转眼几十丈厚的法光,缩回到不过十丈。 毕竟是境界不如人,一旦法宝品质相差仿佛,比拼起法力来,孟秋便难以抵挡。 不过他也不慌,反而笑道:“比拼法宝,我怕得谁来?” 奋力一击,迫开太皓钩,信手往外打出四枚住环,飞到半空,但见一红一白,一蓝一黄,四色同起,形成四个光圈。 龙雀环不往寒碧珠去,反而奔着另一边。红和蓝,白与黄,一枚母环带着一枚子环,各自套在一柄太皓钩上。 此宝除能收敛敌人法术、法光,原还有一个小用处,便是连环光圈能将敌人法宝束住,往小处收紧,将之禁锢助,若品质不佳,便会断成数截。 即便太皓钩品质极高,且有易周法力护持,一动犹如蛟龙夭矫,但也不能脱身,反在挣扎片刻后,渐渐沉寂。 盖因另外一边,孟秋腾出南明离火剑,就是要以火克水,对付寒碧珠,牵扯住了易周精力。 千万年凝寒之气的确神异,但腾腾离火,秉南方丙丁而生,先天而成,岂是后天之气能够比拟。 一旦释放,顿时如日熊熊,燃起漫空烈焰,直似飓风之卷黄沙,朝前涌去。 点点雪花,尚未撞上,已化作团团白雾,来不及结成片,便已蒸腾而去,直似刚才于潜琉璃的青光。 孟秋爆发至此,怎会在截停敌人攻击后就罢休,又驱动飞剑携离火更往前袭去,直冲寒碧珠。 易周反被压制,脸色更差,大喝一声,道:“小辈怎敢猖狂!”猛将全身法力爆发开来。 寒碧珠光华剧增,几如实质,将烈阳之光都排挤出去,除了南明离火剑光之外,连龙雀环、于潜琉璃也都黯淡,方圆千丈之内,全是碧色。 呼呼的狂风骤起,卷得四面八方水汽聚集而来,在天空形成一片乌云,才刚形成,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落在碧光之中,即成冰雹。 继而云中电光闪动,雷声隆隆,声势一点不比寻常散仙渡劫来的小。 于潜琉璃所发法光,已被挤压回来,在身外三尺,形成一层薄薄的青膜。 龙雀尚即便还有几分力,但随着太皓钩受易周法力加持越来越多,也渐渐制它不住。 孟秋猛吸口气,催动南明离火剑,同样是光华大作,即便比碧光要小很多,但极凝实,只十丈光芒,尚且能纵横来往。 但同时也知道,像眼前对方使出了全力,他眼下纵还有点腾挪余地,但要不一会,也到尽头。 又暗暗计较,即便使出昊天镜来,胜或许能胜,但要杀人灭口,并不能够。 轩辕至宝,天下无双,便是飞升之劫,也有大用。 若叫消息走漏,接踵而至的是无尽的麻烦。说不定还有天仙高人眼红,找上门来,绝无可能逃脱。 于是孟秋将龙雀环一收,离火爆发开来,凝结成丈许大小的一团,将碧光烧了个大洞,接着剑光一催,虹光高挂,瞬间到了千丈开外,又是连闪,眨眼不见。 易周冷笑一声,自顾自的道:“若叫你走脱了,白白浪费了去峨眉求来的感气摄形之法,我还有何脸面在南海待下去。” 感气摄形便是以要追踪的修士气机为引,寻人的一门顶尖法术,只大派才有传承,用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要提炼气机,这点倒是不难,只该修士留有法宝或是被捕捉到法力,如斗剑及伤人痕迹等,就能成功。 接着以此气机祭炼出八方路引,用许多珍贵的灵材,并由三个地仙出手,各自耗费百多年的法力,经由七七四十九天乃成,可存在三年。 之后一经动念,只人在十万里内,便会生出感应,追踪而至。 但路引在十天之中,只能动用一次;每次持续时间,不过会八个时辰。 易周为了炼制此宝,亲上峨眉求了法术和孟秋的一缕气机,欠下极大的人情。 且两个侧室和儿媳因此元气大伤。他自己追踪,也历经多次,才终于找到仇人下落,如何肯轻易叫孟秋逃脱。 当即把一应法宝收回,放出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口诵真言,将梭心七片较小的梭叶一推,便现出来一个小圆洞的门户,飞了进去。 同时七片梭叶便即旋转,发出一片寒光,立刻便走,晃眼功夫,竟已是追到了孟秋身后。 孟秋自然有所感应,极度吃惊。自从练成剑气化虹以来,仗之胜敌、逃命时候极多,往往一动用,无论谁来,都追之不及。 斩毛太,伤脱脱,破竹山,杀峨眉,此剑法都立下大功。 这还是首次被人轻易追上,无论如何加速,都摆脱不开。 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大名鼎鼎,孟秋自然听说过,原以为敌不过自己剑光,不想非但不输,甚至在易周法力加持下,隐隐还要胜过自己一些。 剑气化虹虽然迅捷,但也极耗法力,不能持久,迟早要被对方追上,介时更是难受;但若眼下停,一样打不过敌人,顿时进退两难。 孟秋暗里发狠,慢慢调整剑光,预备将昊天镜取出,等一旦照定易周,只七有一点晃神,南明离火剑绝不相饶。便杀不死对方,也要令其受到重伤。 他这刚一念,忽然迎头一道白光如虹,耀起光芒万丈,直直冲着自己而来。 “怎会有埋伏!”孟秋大惊,即便用出昊天镜,前后夹击,也来不及,当即一咬牙,法力尽数涌入南明离火剑中,身剑合一,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红光大盛,白光茫茫,烈火遇真金,碰出红雨无数,四散飞溅,化成朵朵焰花,只一烧便又化轻烟,消失无踪。 孟秋胸口发闷,神魂震荡,好在挺了过来。只一停顿,便又要仗剑飞走,却忽然身前多出一人,却是个头发全白、肤色极白、衣衫皆白的貌美妇人,一开口声音甜腻,道: “少年人,你如何得罪了易周那牛鼻子,跟老身说说,如是他的不是,我叫他给伱赔礼。” 说话间,几乎纯白的眼珠子,不由自主的盯着孟秋手的南明离火剑。 而另外一边,白虹余力,竟同样撞上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 来敌法力,完全不输易周,且一柄飞剑,锋锐之气异常浓郁,绝非等闲可比。 易周从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中脱身出来,喝道:“太白仙姥,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白仙姥将白虹一招,落在手里,细看是一柄飞钩,型式比太皓钩还要古朴,却是她得知太古的白虹钩,由太白金精所炼。 她先截住孟秋去路,才不紧不慢的问道:“易周,这附近是便是白虹岛,你擅自闯入我所在的地域,怎好意思问我?” 易周这才有空计算位置,略一动心神,顿时脸色不悦,道:“此地离着白虹岛,至少有三千里,你管的太宽了吧。” 太白仙姥不将他的讽刺放在心上,呵呵一笑,伸手指着百多里外的一座荒凉的小岛,道: “我新进在不远处建了一座别府,刚在纳凉,你却从我头顶飞过,实在无礼。” 那岛上并无灵机,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只有岩石,纳的什么凉? 易周颇知对方性情,贪婪无比,定是看中了孟秋手中飞剑,故意找茬,止不住怒火,喝道: “我和这小贼有生死大仇,你赶紧让到一边,否则休怪我不给丌南公面子,连你一起对付。” “这就奇了,这少年区区散修修为,能有多少本事,惹你这大名鼎鼎的‘七真’?” 太白仙姥显然不信,道:“还生死大仇,这就更不可思议了,难不成你老婆或是儿孙,被他杀了?” 易周怒火更盛,很想立刻动手。这太白仙姥虽也是地仙,法力尚可,但手段并不如何高明,只是她姘头丌南公十分厉害。 那丌南公住在北极附近黑伽山落神岭,是异派中赫赫有名的前辈人物,在前些年修成天仙,轰动一时。 此人性情怪癖,为人亦正亦邪,且行事肆无忌惮,又极为护短。 这太白仙姥原是他徒弟,后来收为侍妾,很是宠幸过一段时日。近来虽有新欢,受了冷遇,但不免留有几分旧情。 如外人敢对太白仙姥胡乱出手伤害,必定会引发丌南公的报复。 天仙之威,易周这等积年地仙自然知道,如果得罪了,他一家上下,俱难逃脱。 他只得按捺住性子,将从女儿易静口中得知的,两个孙儿易震易鼎命丧月儿岛的事,说了出来。 太白仙姥自不关心他的什么仇怨,听到“月儿岛”三个字,眼睛发亮,忙开口问向孟秋,道: “是连山身前所居的那个月儿岛么?你到最后才逃出来,可曾拿到什么法宝?” 又伸手一指,道:“你手中这把飞剑,不会就是从宝库中取出来的吧?可否借我一观。” 易周心中一定,暗道自己糊涂,明知道这老乞婆喜欢法宝,何不以此诱之。 反正这南明离火剑,即便得手了,以他和佛门的交情,也得交出来,何不以此为饵,驱虎吞狼? 他立刻道:“这小贼是唯一去下到地底的人,手中很有几件法宝,库中法宝定是被他拿走了。” “哦?”太白仙姥眼睛一亮,盯着南明离火剑不放,叹了口气道: “连山宝库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当年我家府主让我立下誓言,不可踏足月儿岛半步。” 孟秋很是聪明,自然瞧得出对方这么明显的意图,叹了口气道: “我手里飞剑,乃是达摩所传南明离火剑,和连山宝库有什么关系?你简直浅薄无知!” 第155章 局势翻覆 第156章 局势翻覆 换了其他前辈,被一个无名后辈如此贬低,不好说火冒三丈,定也是心生怒火。 而这太白仙姥却依旧和和气气,只是双目瞪大,眼珠里头唯一的一点黑瞳也见不着,喜不自禁的道:“竟然是南明离火剑?” 她伸手往前虚抓,似乎要将宝剑抓在手里,抓了个空,竟还有些意犹未尽,赞道: “传闻达摩祖师留下的这把剑,比起长眉真人留下的紫郢、青索,一点也不落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俊得紧,令人心生欢喜。 现在我心里似有无数只手在挠痒动。好少年,你可否发发慈悲,将此剑予我一观,以解一解我心里的馋劲?” 孟秋脑海中正飞速转动,思考如何从这两人夹击中脱身。 眼下若是一动,只稍被太白仙姥阻截,必然面临易周雷霆万钧的攻击。 况且这妇人性情着实有些古怪,令人不知如何应对,索性也就不开口。 “少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太白仙姥将手一扬,白虹钩化作一道流光,往前荡去,不紧不慢,好似伸出手来接东西。 孟秋忙将南明离火剑祭起,迎了上去。只敢拿出五分力气应战,另外还有一般的心神,防备着易周。 此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虽未动手,但看其冷笑连连的模样,若自己露出破绽,必定会迎来致命的打击。 如此斗了片刻之后,孟秋大感诧异,还没如何使力,便已轻而易举的占得上风。 他有些不敢相信,打起精神,暗中变化剑招,一步步巧妙的引诱对方将真实水平展露。 可一番表现,如同瞎子点灯,都是徒劳,太白仙姥的实力真就只如此。 其飞剑品质倒是顶尖,但法力不如何强,剑术也不算好,综合起来,好像就是是洪真武、甄海那等档次的地仙。 当然不排除对方扮猪吃虎,但以孟秋如今眼力和剑术,都试探不出,那这妇人的修为和手段可真是深不可测,远非他所能敌,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演得如此逼真。 孟秋立刻将法力降了一些,只用三分力气,配合南明离火剑,就能相抗衡。 这太白仙姥不足为惧,但她身后有丌南公这等天仙高人,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否则就算过了今天这关,后面面临追杀,也是大麻烦。 要知道连易周这等地仙,都能追得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何况一个天仙。 孟秋一边对敌一边思考对策,旁边易周几次想要出手,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心里暗骂太白仙姥太过废物,对付境界低一层的晚辈,都这么吃力。 “少年,伱脸色可不好看,想必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吧?” 太白仙姥并不以为自己手段不高,她眼中对方是神情严肃,一副全力以赴的模样,便苦口婆心的劝道: “要我说你不必苦苦挣扎,只听我一声劝,将神剑借我一观。 等欣赏过后,自会还你。且可承诺,无论你和这乌龟殿主有什么仇,都能帮你解开。” 她觉得孟秋能够坚持到这会,全是因为南明离火剑厉害,心里贪念愈发炽烈。 孟秋闻言,更是不知如何回应。 所见地仙,无论正或邪,厉害与否,至少智慧不缺,从未见过太白仙姥这般如此普通却又如此自信的,一时不知说对方是天真还是愚蠢。 易周被骂,却一点不恼怒,反而有些好笑。 他仅仅是和太白仙姥见过两次,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对方的行事为人,真是令人捧腹,暗道: “兀南公也是个要脸的人物,性情极高傲,怎会看上这么个蠢人?看来传闻中此老好色,一点不显夸大。” 不过此时太白仙姥和他算是同一阵营,越蠢越好作为助力。 易周开口道:“仙姥,这小贼向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他肯轻易低头,也不会和峨眉以及我家结仇。你就不要白费力气再劝了。 况且他并非孤身一人,还有当年在中土之地臭名远扬的女殃神郑八姑和玉罗刹陈玉凤作为同伴,一旦耽搁了,这两人赶来,你的心思可就要落空。” “女殃神?玉罗刹?名号倒是威风。”太白仙姥呵呵一笑,语气虽淡然,但也能听出些不屑,道: “不过中土的风再大,也吹不到西海来。何况这二人我都没有听说过,如真厉害,怎不见‘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有她们列在里头? 易周,你也是‘七真’之一,名传天下,我还以为有多少本事,看来也不过如此,乌龟殿主实至名归。” “自从兀南公成了天仙,这贱人竟变得如此骄傲自大。”易周暗骂一句,冷笑道: “好,你没听过这两人,那她们的师叔,百禽道人公冶黄,总听说过了吧?” “公冶黄?”太白仙姥心中震荡,脸色微微一变,手上也慢了不少。 西海较之其他三片海,面积要小一半多,且更贫瘠,是以修士极少,消息也不怎么流通。 但不知道郑八姑和陈玉凤情有可原,不认识公冶黄,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人成道只比兀南公晚上几十年,但论及名声手段,一点不差。 虽大半时间都在中土,但在海外这段时间,出手狠,手段辣,令许多海外修士胆寒不已。 当年兀南公谈论天下修士之时,特意嘱咐过门下,有些人不要轻易得罪,公冶黄就是其中之一。 太白仙姥勉强稳了稳神,略带颤音问向孟秋,道:“公冶黄是你师门长辈?他也成天仙了么?” “当然没有!不过也快了。”易周生怕孟秋诈骗,抢先开口,道: “他在月儿岛以一己之力,敌过追云叟白谷逸、玉洞真人岳韫和另一个相差无几的女仙,以及众多西海修士,法力奇高无比。” “没成天仙?”太白仙姥长舒一口气,神情又恢复从容,道:“也是,天仙哪有那么容易?要知道师父也是……” 她话说到一半,索性不是太蠢,知道有些秘密不能透露,便住了嘴。 易周虽然好奇,但也知不是打听的时候,继续道:“即便不是天仙,也不影响这小贼是个有来历有本事的。 你急切间要胜过他也难,不如我们联手。我不要他身上任何东西,只要南明离火剑。” “真的么?我不信!”太白仙姥却不答应,脸色反而生出许多警惕,道: “此人从连山宝库取宝归来,手里定然有不少好东西,我不信有人会不动心。 你来此地,定是别有企图。若就此离开,还算罢了;若不肯说又不肯走,我只能找师父过来。” 她多少有点自知之明,自忖能够依仗境界胜过孟秋,但遇到易周这种大名鼎鼎的地仙,绝不会是对手。 说话间已将太皓钩收了回来,护在身边,又将密藏的一枚形似宝珠的传音法宝取出,托在手中,蠢蠢欲发。 易周气得几欲吐血,骂人的话吐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大声道:“你这泼妇身上,有什么值得我觊觎的? 我分明是一路追杀这小贼而来,若不是你将我拦住,我都懒得和你说一句话。” “做贼心虚!”太白仙姥却更不敢相信,双手抱胸,又往后退出百丈,鄙夷道: “听闻你有一妻两妾,还外出风流不断。你这种人,打得什么主意,我能不清楚么?” 她一让开位置,孟秋本待要走,忽而想到,即便离开,也要被易周追杀,不如搅浑了水,好浑水摸鱼。 他心念一转,故作惊慌,跟着大声道: “易殿主,你与我商议的是,假装我俩有仇,趁着天高海阔,无人能知,杀了这妖妇,以报兀南公勾引你两个小妾之仇,可没说要掳走这人。 现在你要把她活着囚禁,以其师天仙之威,不定哪天就能找上门去,将我暴露出来。我可不敢面对一位天仙的报复,就此告辞。” 说罢他驾起南明离火剑,就要离开。刚一动身,行不千丈,却见易周早有准备,催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拦截在前。 只是两人这一动,吓得太白仙姥一阵慌张,更往后退,伸手一弹,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炸音,由近而远,传音法宝往地底钻去,晃眼无声。 易周刚截停孟秋,回头就见到了这一幕,又怒又急,嘴里蹦出几句“这泼妇、这蠢妇”,又咬牙切齿,道:“小贼真真该死!” 那一对太皓钩和寒碧珠赫然出手,顿时方圆十里之地,寒气密布,满空碧光之中,一条白龙夭矫,银光似电,突袭而至。 于潜琉璃一直处在激发状态,青光稍稍往外一扩,又将孟秋包裹在内,南明离火剑飞在半空,将敌人两件法宝,一起敌住。 他根本不敢动用其他法宝,免得太白仙姥贪心过盛,经受不住诱惑,真就和易周前后夹击,那可就落入九死一生的局面。 只是纵他剑术高绝,但境界差了一大截,在敌人有意针对之下,抵抗起来很是勉强,剑光全不复之前那般恣意纵横。 易周很是快意,也将兀南公可能回来的事放到一边,得意的笑道:“小贼,我看你今番如何能逃。” 他在全神贯注之下,手段尽出。掠空太皓急似电,遮天寒碧冷如霜。 即便飞剑、剑法不如对方,但境界高连带着法力品质也高,并有苦修多年之浑厚,排山倒海,气势如虹,凛凛神威,沛然难挡。 孟秋料不得到只稍一藏拙,便引来了对方惊涛骇浪般的攻击,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一落下风,便扳不回,越是拖后,颓势愈显。 他非首次面对这个级数的敌人,但不同于白谷逸还要分心,易周是全力以赴,使人明白所谓“七真”,绝不是浪得虚名。 面对太皓钩连绵不绝的攻势拖住,并有碧光若存若无的十面埋伏,逃走的可能几乎全被掐死。 “斗法力果然不如都道行。”孟秋叹了口气,如今再使出龙雀环,已难扳平劣势,惟有昊天镜,这轩辕至宝,方能扭转乾坤。 刚要拿出此宝,却忽然听到一声“休想杀人灭口!” 却见太白仙姥不知怎么想的,竟将白虹钩御使出来,银光急急如闪电划过,骤然飞了过来,将太皓钩拦了一拦。 她虽手段一般,但这一下着实令人出乎意料,易周措不及防,不免有了一丝停顿。 即便他立刻抖手一道神雷,接白虹钩打翻出去,孟秋还是在瞬间抓住机会,寻到敌人法力的微弱停顿,趁其出手的缝隙,调动南明离火剑,专心一意,敌住太皓钩,另将龙雀四环齐齐飞出。 但见一红一白两个晶彩透明的圈儿,钊轮电转,流光荧荧,直往碧光之中飞去。 耳听咝咝之声,红光白光越来越盛。对面绵延十多里的光华竟然越缩越小,如同百川归海,一齐穿入圈中,重现一片澄空。 转瞬之间,孟秋竟借着一点间隙,将局势翻转。 虽又在眨眼功夫,易周将寒碧珠威力重新催发,碧光盈空,但已远不如前面那样严实,给了敌人逃脱的空隙。 他双目透出火来,瞪着太白仙姥,道:“你发的什么疯?”气愤之下,抬手就是一道太乙神雷。 雷光轰鸣,霹雳爆响,震得天都似乎抖了一抖。 太白仙姥连忙召回白虹钩,横在身前拦截。只是她法力着实有些差,被炸得连连后退。 易周仍旧不解气,又发神雷,连珠似的打去。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孟秋嫌事情闹得不大,开怀大笑道:“殿主若是早肯依约动手杀人,我又何必和你闹翻?” “你闭嘴!”易周更要催动寒碧珠,忽见日光底下有一点青白光由西向东,正朝自己侧面远远横空飞来,势均迅疾,真似一道长虹经天飞渡。 晃眼到了临近,未见人影,先飞出三道绿阴阴的光华,直射往被神雷炸得狼狈的太白仙姥。 “沙红燕,你这贱人,果然来了!” 太白仙姥发出一声尖叫,饱含恨意。同时周身浮出一片五色精光,将全身包裹在内。 精光一路明灭变幻,往前飞驰,将袭来的三道绿光,截停在了百丈之外。 第156章 争风吃醋 第157章 争风吃醋 青白光中来人是个白衣少女,便是兀南公另一个弟子,亦是其爱妾,紫清玉女沙红燕。 此女脖子修长,肩平直瘦削,体态纤长,身形妙曼。 最令人难忘的是容貌出奇的美秀,脸部棱角线条分明,眼角微挑,眉目疏淡,较之孟秋所见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为差。 只可惜她脸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青气,加之清冷疏离的神情,略显妖异,即便周身不带左道气质,仍是拉低了一些格调。 “师姐,我可是等这次机会,等了好多年。”沙红燕嘴里吐出冰冰冷的话语,道:“你为何不肯就范,乖乖躺平,让我杀死,成全师父和我。” 她将三口绿莹莹的五毒飞刀收了回来,眼中并无他人,只注定太白仙姥,瞥了一眼其身外五色精光,冷哼一声道: “我就知道他嘴上说将你逐出师门,心里仍念旧情,否则不会把这乾天罡煞烟罗暗中赠送给你。” 这团法宝是脱胎于兀南公炼就的独门法术乾天罡煞之气,攻防一体,十分神异。 虽在防御上,比不上太乙混元祖师的太乙五烟罗,以及岷山白犀潭韩仙子的如意水烟罗,但寻常法宝、飞剑决难侵害,不下孟秋所有的于潜琉璃。 另外融入了兀南公独门术法,罡气所到之处,一任对方长于隐遁和多么坚强的防护,无不应手成擒,当时粉碎。 太白仙姥伸手将稍显散乱的头发弄到耳后,昂起头来,露出欺霜赛雪的脖颈,骄傲的道: “我毕竟是原配。与师父情谊,岂是伱这等外室所能比的?” 此言一处,沙红燕脸上青气陡然冒了出来,咬牙切齿道:“不要脸的贱妇,你与我入门虽又前后,但都是一般地位,竟敢妄称大妇。 况且你早已被休出家门,师父随意打发你点家当,不过是怕你被人欺负,丢了他脸,你还真敢顺着杆子往上爬。”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足足对骂了大半个时辰,都是拼命诋毁对方,激烈程度,令另一旁孟秋和易周的争斗也相形见绌。 打到最后,这两人虽是敌对,也都慢慢放低了出手频次,竖起耳朵偷听。 沙红燕和太白仙姥的争吵中,不时透露出一些私密信息,其中不少是关于兀南公渡天仙劫时候的消息。 只言片语居多,其中关键围绕的是此公天劫时候用的一门邪法,由几位同修过五元颠倒龙凤功的侍妾,分担了天魔之劫。 兀南公自是安然渡过劫数,但彼时同修的四女中,两个散仙当时殒命,只沙红燕和太白仙姥境界更高,存活下来,但也身受重伤,至今未能恢复。 其中太白仙姥在天劫过后的一刻之中,容貌叠加了二十岁,从一个窈窕少女,变成今日的风韵妇人。 沙红燕同样魔气缠身,元神残损,每日子时,必定发疯,受尽磨折苦难,差几就要选择转劫重修,只是舍不得现下容貌,才迟迟不愿动手。 原本两女神魂伤势也有法可以解救,无奈何所需的固魄神胶与九转大还丹这两种灵药,分别属于大荒山无终岭散仙枯竹老人和南星原散仙卢妪独有之物。 这二人并称大荒二老,成就天仙的时候更要早上许多年,也都厌恶兀南公,一任其好说歹说,明求暗取,展转请托,终是坚决不与。 兀南公无法,只得辗转请托天痴上人出面,向乙木精灵桑仙姥求助,求得六丸乙木神丹,借灵木精气,补益所耗元神,才使得二女勉强恢复。 但后遗症却是留下了,沙红燕自然是脸上隐隐约约的青气无法消除。她向来以绝色自负,对此引为大憾,性情逐渐偏激。 太白仙姥更惨,容颜始终无法倒退回年轻时候,此刻也撕心裂肺吼道:“若不是你从中挑拨,以我和师父的多年情谊,怎会将我逼出黑伽山落神岭?” “谁叫你变得如此苍老丑陋,怎配得上师父?”沙红燕却也是有所不甘,道:“先前离开,明明是你主动提出,偏偏装作委委屈屈,露出一步三回头的恶心模样。 既然自己要走,为何又不肯不断得干干脆脆,还不要脸的暗中勾搭,藕断丝连。” 此时另外一边的两人,都已然斗不下去,静静的立在半空,看着二女继续吵架。 孟秋诧异的望向太白仙姥,实在想象不出,这女人从前是这般有心计的模样。 而易周心里只思索一件事,天下竟有能够分担天仙心魔之劫的秘法,委实令人心动。 沙红燕接着道:“我早就想杀你,左等右等,几十年了,终于等到你陷入危难,发回来传音法宝。 眼下师父正在闭关修炼一门法术,没那么快赶来。这点时间,也足够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就凭你那点本事和五毒飞刀?别做梦了!”太白仙姥刚开口嘲笑,猛然瞧见沙红燕手握一枚玉叶灵符,跟着放出了一件法宝,顿时惊叫道: “二气环?他竟然将二气环传给你!” 非但是嫉妒气愤至极,恐惧更从心底生出来,双手都有些发抖。 这二气环,是兀南公手中最着名的六件前古奇珍之一,威力只在其镇山之宝落神坊之下。 此宝一经施威,便似迅雷爆发,非经宝主人行法回收,绝无止境。 无论上天下地,任何厉害的飞剑法宝,钢铁石土,挨着便成粉碎。非把一地景物全数毁灭,化为劫灰,四面皆空,毫无阻止,不会停歇。 沙红燕将二气环一发,初时只是一个淡微微青紫二色的光圈环绕身外,大只数尺。 转眼形成一片光雾,将人通身包没,成一青红二色的气团,随人心念发生妙用。当时精芒猛射,晃眼暴长千百倍,形如一个日轮。 孟秋眉毛一挑,此宝气势,眼下只和日月五星轮之日轮相差不多,太白仙姥周身乾天罡煞烟罗不难阻挡,但看她一点也不敢反抗,惊恐欲逃的模样,便知事情绝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她这一动,沙红燕便将手中玉叶灵符催动,青、红二色的光环飞起,只一闪,气团光焰暴涨。 那气团本来虚悬半空之中,大只丈许,看去如一个大水泡,光气又淡又薄,似软绵无力。 但一经展开,霎时间将在场三人全都笼罩在内,孟秋一催于潜琉璃,青光浮在周身三丈外,那二气环所发光华,也忽然由淡而浓,变成实质。 于潜琉璃法光一阵荡漾,好似湖面受了微风。他忙稳住身形,往另一边看。易周却屹立不动,周身法光流转不停。 沙红燕并未理会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只将二气环所有威力,攻向被拖住身形的太白仙姥。 凝结成的气球上,先是光云电漩,奇亮夺目,宛如一轮红日。紧跟青、红二色的火花激射而出,晃眼暴长,将先前光气所在空间全部占满。 只听风雷轰轰,青霞电耀,太白仙姥身上的乾天罡煞烟罗吃敌人宝光火花暴起排荡,当时震裂了一大片。 她吓得大叫道:“你们两个,还不出手?这贱人心思歹毒,若把我杀了,定会嫁祸给你们。否则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得我放出求救法宝?” “胡说八道!”沙红燕更催法力,火光更加凌厉,将敌人完全包裹在内,乍看雾气只薄薄一层,吃四外宝气一照,里外通明,呼呼声动,如同炼丹。 孟秋和易周对视一眼,尽管不情愿,却也只能出手。 无论太白仙姥所说是真是假,但要她殒命在两人面前,以兀南公性子,对沙红燕下不去手,绝对会迁怒二人。 南明离火剑和太皓钩同时放将出去,分做两面,往前猛撞。 二气环所化气团遇见强烈攻击,立生反应,惊天动地般一声大响,那宝光火花立时震荡,电也似地连闪几闪,卷起惊涛骇浪。 跟着红光奇亮,烈焰突起,风雷、金刀与洪涛之声纷纷怒鸣相应,引得方圆千里,地震山崩,浊浪蒸腾。 太白仙姥也由内催动乾天罡煞烟罗,嗤嗤之声先是细微,继而此起彼伏,合而大作,像是无数条蚕嚼食桑叶。 二气环之威力,即便和日月五星轮相差仿佛,同是顶尖,但面对三人夹击,沙红燕的修为还差了点,自然不能敌。 眼见宝光被逐步排开,往内收缩,她勃然大怒,喝道:“哪来的两个野道,敢管黑伽山落神岭的家事?” 太白仙姥获得喘息之机,立刻接口道:“有眼无珠的贱婢!这两位一个是南海玄龟殿主、七真之一的易周大师;另一位是连山教下、百禽道人公冶黄后辈弟子。 俱都是海外中土闻名遐迩的人物,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骗过他们么? 还不收了法宝,滚回去向师父告罪。他老人家心慈手软,说不定就会饶你性命!” 孟秋顿觉奇怪,此女这会说话办事,颇有章法,全不像原先那般天真,似乎刚才真是装的。 沙红燕虽惊讶于另外两人的来历,却始终不肯罢休,尖叫道:“我是师父最喜欢的女人,即便杀了你,他也不会给我任何惩罚。” 仍旧将那二气环祭出,气团化为日轮,猛往前攻,吃南明离火剑和太皓钩上的法光一挡,虽将对方震得后退,但已颇吃力。 照此情势,宝光虽仍往外暴长,但无形中却似被一种大的潜力阻住,全无预想中的威力,并不如师父平日所说那等猛烈神速。 如此过了片刻,火花依旧澎湃,却在对方三人联手之下,不能再进,由此僵持。 到了此时,沙红燕才生出后悔,恨恨的道:“贱人,我不该和你废话,浪费那么多时间。” 她自认要一上来便动用二气环,打对方一个措施不及,定已得手,自然不会容这两人出来搅局。 眼见事不可成,思忖不久后兀南公就会到来,只得将晃动玉符,口中念念有词,将漫天宝气火光,全都收敛回来。 孟秋和易周当然也不会追击,各将飞剑一收。 正在此时,忽然太白仙姥手中飞出一团冷艳艳的五色寒光,才一脱手,精芒万道,流辉幻彩,疾如闪电,晃眼间已将沙红燕罩住。 “贱人!早知你心思歹毒,难道我不知你得了他的极光球么?” 沙红燕一点也不惊讶,但见玉符一闪,火花精芒四起,飞出一片青白色光气,将头面全身一起裹住,立成了一个青人。 极光球亦是黑伽山落神岭的一件奇珍,乃是千万年两极寒精凝炼而成,冰冻至极,任何烈火当之立消,但遇到二气环的防御,也是徒劳无功。 太白仙姥见偷袭不成,有些懊恼,暗恨自己修为不够,也不放弃,更将法宝催动。 那寒光暴涨到亩许大小,叭的一声极清脆的炸音过处,当时爆散,化为一片极长大的五色晶幕,樱珞流苏,寒光若电,五光十色,奇丽无铸。 才一出现,便带着一股奇寒之气,罩在沙红燕的护身法光之上。 水火相遇,绝不相容,嗤嗤之声大作,先是寒光将红光消减,继而烈火烧起,把寒气化成薄雾,一片朦胧。 孟秋和易周顿觉头大,走又不能走,互视一眼,竟从对手眼中看出对方打算,各换了件法宝,扬手打出。 寒碧珠一落在空中,碧光四起,压迫住了漫天火光。虽此宝不如二气环,但易周法力更为浑厚,此宝亦是千万年凝寒之气,以水克火,并不为奇。 孟秋也催动龙雀环,只一红一白两只母环飞出,光芒到处,将太白仙姥那极光球所发的五色寒光,尽数吸了过来。 他大喝一声,道:“太白仙姥,沙红燕,你们若不肯停手,非要把我们两个牵连进去,那反正麻烦上身,信不信我们联手,先将你们诛杀,抹平痕迹,任是天仙来了,也瞧不出问题。” 太白仙姥闻言,知道二人是真生了气,也不敢反驳,率先收起极光球。 沙红燕心头火气,但看孟秋与易周都是一年不耐烦的模样,冷哼一声,将二气环一催,光云电漩,青、红二气由大而小,化成一面光幢,将她紧紧裹定,电也似急往上腾起。 只听一连串的爆音往外响去,各色法光都被排开,晃眼响出老远,少说也有百里之外,转瞬不见。 第157章 隐瞒歪曲 第158章 隐瞒歪曲 太白仙姥望着沙红燕远去,脸上尽是得意笑容,继而收敛住,过来冲着孟秋和易周一礼,谢过两人出手。 易周忽然动身,将孟秋拦住,开口道:“仙姥,我替你解决了麻烦,接下来该办正事了吧。 你我二人联手,定能将这小贼除去。前番承诺依旧有效,我取他性命,你得南明离火剑。” 孟秋正待仗剑飞遁,却听太白仙姥抢先开口道:“我要南明离火剑做什么?难道还能助我成就天仙不成。 我这人向来颇为自知,资质不佳,修到地仙已是师父垂青加侥幸,不敢多想,只愿能回到他身边,共度余生岁月。” 易周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道:“伱用不上,但兀南公未必没用。你得了此剑献出,说不得就会回心转意,迎你回去。” 太白仙姥叹了口气道:“你看我如今这模样,哪里比得过那小贱人。就算回去,过不多时,一样要被赶走,何苦来着。 再者我也不愿师父得此宝,否则给他飞升希望,以他性情,不是成日奔波劳累,积累渡劫之物,树敌太多,招致劫数;便是终岁苦修,一心向道,又要将人冷落。” 易周怎料她的如此想法,不由生气,暗道:“妇道人家,果然是见识短浅。兀南公沉溺女色,又有这两个无知蠢物拖累,将来定得不到好下场。” 孟秋却有些奇怪,道:“你前番故意装傻,分明是为骗沙红燕过来,如今反杀不成,但我看你并无沮丧,所为者何?” 太白仙姥笑着道:“我本来就无杀她的意思。她要是一死,我现在模样又迷不住师父,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妖精? 我只不过想引诱那贱人出手,令师父看穿她的真面目,生出厌恶。等我寻到恢复容貌的灵药,自可取而代之。” 孟秋不免抚额一叹,这女人争风吃醋起来,真正是山路十八弯,招法全无,叫人防不胜防。 太白仙姥却道:“少年,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自会兑现承诺,护你一次。你且先走,这位玄龟殿主,便替你阻上一阻。” 说话间,不动法宝,竟也能发出乾天罡煞之气,充塞此间,凛凛生威。 孟秋这才知道她刚才是扮猪吃虎,虽不擅长剑法,但已将这一种绝顶法术练入了门。胜过易周自然不能,但拖住片刻,远远足够。 “多谢!”他大笑一声,架起南明离火剑,御虹而走,几个跳跃,转瞬不见。 太白仙姥本是凝神静气,却见易周并无动作,不由松了口气,道: “多谢殿主成全。不过我师父马上就要来了,你若无事,可先离去,免得生出祸端。” 易周并不动弹,道:“从前偶见兀公风采,都只惊鸿一瞥,难得有此机会,在野外碰到,自要见识一番,还请道友代为引荐。” 太白仙姥本就觉得单只她一个告状,略显单薄,见对方主动留下,心生喜悦,道: “殿主威名远扬,师父亦是常常称赞,见了你定然欢喜。” 易周才客套几声,忽然一条青气如长虹经天,直挂而来,闪动间现出一个身材长瘦、青衣黑髯的道人,羽衣星冠,相貌清瘦奇古,不带一丝邪气。 “师父!”太白仙姥双目中立刻掉下泪来,猛扑入了对方怀里。 道人自然是兀南公,连忙将她一把搂住,语气轻柔,又有点急惶,道: “白白,你怎么了?为何用处传音秘宝,难道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这人?” 他将头一扭,随即伸手一弹,立有豆大一团青光朝那一旁的易周而却。 青光到了空中,便即暴长,当时布满半天,狂涛怒卷,风驰电掣,气势凶恶。 “兀公莫要误会!”即便是对方信手一击,易周也不敢怠慢,忙将寒碧珠放了出来,射出一道碧光,似一条绿绸,往前卷动。 一经接触到青光,噼啪几声爆响,没起到什么阻拦作用,便已全数消散。 他心下骇然,眼见青光覆压过来,忙使出全力,碧光呼呼猛窜起百千丈,将周围化作一片冰寒,迎头而上。 一道接一道道的巨响连环爆开,青光碧光在两人中间炸成一片,哗啦啦的巨浪拍击高崖,卷起千堆雪。 “咦!”兀南公有些惊讶,再要出手,太白仙姥忙将他扯住,道:“师父,你弄错了,不是这人动的手,而是,而是……”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似极委屈,话说不完,忍不住立时放声大哭起来。 饶是兀南公天仙修为,一时也慌了神,道:“你莫要哭,莫要哭,哭得我心头发酸,快说说是怎么了?” 太白仙姥并不答话,伏在他身上,只是摇头,不停流泪。 兀南公无法,只得看向另一边,问道:“未知道友高姓大名,请恕我有些唐突。不知你是否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易周介绍过自己,又有些踌躇,想了想,反正已经得罪了沙红燕,还是不要再得罪另外一个,便道: “百禽道人公冶黄的弟子孟秋,和我有杀孙之仇。我用了感气摄形的法术,追踪到了此地,却见太白道友正在和这小贼争斗。 此人手中不知哪得来的南明离火剑,威力无穷,太白道友似有不敌,节节败退。 我便即可出手,来杀小贼,斗了一阵,眼见要将之击败,忽而一道青红法光,径直袭向太白道友,继而沙红燕道友显出身形。” 他隐瞒了太白仙姥装傻充愣,把他出手才引得对方放出传音秘宝的事,歪曲成是孟秋施展辣手。 “白白,易殿主所言,是否为真?”太白仙姥目的达到,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细节,点头称是。 兀南公长叹一声,轻声念叨道:“红红,何至于此!” 又冲着易周微微一礼,道:“多谢道友。那公冶黄着实可恶,当年便与我为难,现今教授出来的徒弟,也是这般放肆。 我刚才来得匆忙,那一道红色剑光,十分炽烈,便是孟秋小贼的吧?可惜没将他截住。” 他咬牙切齿,状似十分愤怒。但太白仙姥对他了解甚深,知其是不愿过多纠结在沙红燕身上,不由得眼圈更红,委屈更甚。 只是兀南公一番甜言蜜语,又令她无从招架,终究是选择原谅,将其余事情搁置。 第158章 五行之宝 第159章 五行之宝 孟秋摆脱易周之后,也不敢继续在外面浪荡,一路疾行回了前些年隐居的荒岛,眼见郑八姑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郑八姑却很有些奇怪,问道:“你这出去,不过才一天,怎么就回来了?莫非那崔海客不在家?” 孟秋苦笑着将这一行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郑八姑冷笑道:“易周好不要脸。他孙子送了性命,休说与你无关,就算被你所杀,也是因为取宝,生死各凭本事。 哪怕峨眉遇到这种情况,也一样有所收敛,只会派几个同辈同境界的人过来报复,凭得他玄龟殿这般不讲道理? 既然如此,将来有了空闲,我倒要上门去看看,他易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如此放肆!” 月儿岛取宝之后,将她最后一块短板补上,纵然不如易周,也差不太多。如能将法力练得再浑厚些,已能比肩。 孟秋道:“倒也不急。他的手段我已经摸了出来大半,下次遇着了,只要小心些,赢是暂且赢不了他,走也是能走的。 只是他那么容易找到我,显然是用了感气摄形的法术。听说此术要三年才能解开,也不知单单是我泄露,还是连带伱也一起,恐怕我俩又要躲一段时间了。” 他回来自然不是要为了寻求郑八姑的帮助,而是怕易周兵分了两路,各个击破。 郑八姑想了想,道:“如真是感气摄形的法术,那这地方只能待一次,一旦易周来袭,被我们挡回去了,下次就不止他一家。” 孟秋叹道:“正好是你修炼大五行绝灭神光线的关键时候,这样一来,真是耽搁时间。” 郑八姑摇摇头,道:“这倒是无妨,反正这门法术极为高深,若要入门,至少也得五年功夫。 我于此道的资质也不算特高,兴许时间还要更长,多一年少一年,并不算事。” 成仙之后,寿元就不那么窘迫,可有充裕的时间修炼本命法术,练上几十年,也不稀奇。 孟秋忽然道:“此法脱胎于玄门至高法术大五行绝灭光针,若有其做参考,是否会修炼得快一些?” 这两门法术他都看过,但以他现在的修为,修炼起来,太过勉强,便没有深入研究,对其中的细节自然也很模糊。 “不好说,但能追根溯源,多少有些用处。”郑八姑道:“不过想这些也无用,大五行绝灭光针传自上古,我只听说圣姑迦因会这门法术。 但她已离世多年,遗留下一座依还岭幻波池,尚未到出世时候。 里头所藏宝物未必比月儿岛强,但那地是一座极佳的洞天福地,身处中土,禁制天成,只需祭炼完成,即可遁入虚空,比什么青螺峪要强上太多。 据我所知,各大门派如峨眉、五台,及许多隐世的老怪物,如兀南公等,无不觊觎。有他们虎视眈眈,我们实力稍显浅薄,可争不过。” “我们若有这一座洞府,也不必东躲xz。”孟秋自然也有过念想,但也至于不贪心到非要去争,毕竟天下间修为高过他的比比皆是,件件好处都要拿到手,怕不是嫌命长。 他道:“幻波池咱们得不到,大五行绝灭光针却是唾手可得。” 在郑八姑诧异的眼神中,孟秋从容拿出从《黄帝内经》中摘抄出来的大五行绝灭光针修炼之法,略显得意的道: “区区不才,也是有上古道法传承的人物。” 至于不传内经完本,也极为合理。道法乃是个人修行根本,极其隐秘,就算最亲密的人,也轻易不能泄露。 术法就不一样,千人千面。如太乙神雷,各家都会,同一境界的人使来也千差万别。 且一些厉害的秘术,不像神雷真火般人人可练,非要依道法脉络,从前有基础,之后才能研习。 稍有一点差别,就练不得大五行绝灭光针,只能退而求其次学神光线。 郑八姑早就知道他的传承来历不凡,却想不到竟是如此久远。 她并不客气,接了过来,当即就开始研究,过了几个时辰,才了解了个大概,面带喜色,道: “果然有用。等我仔细琢磨一番,传授给你,等将来练成大五行绝灭光针,以你天资,只凭此术,斗法之力定然不输神驼乙休,兴许还能比肩极乐真人。” 自从长眉真人飞升之后,极乐真人便是玄门第一高手,威震天下,中土修行界的晚辈,无不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 即使他多年不出世,也无人敢小觑,甚至许多长辈勉励弟子时,也不敢拿他为标杆,只寄望为各教长老或是其他驻世天仙。 郑八姑能以之比,可见对孟秋的欣赏和期许,随着对方暴露了本身传承,又高了一大截。 她又问道:“这里头略微提及,若能找到一件五行至宝辅助,修行起来,事半功倍。你历来对各处宝藏敏感,可知道哪个地方会有?” 这种修行方式流传久远,如修太乙神雷的大多采集天雷为引;凝练真火的都要追逐灵火;其他水寒、元磁、罡气的无不如此。 兀南公据此,将独门法术乾天罡煞之气的修炼弄出了个捷径,便是用乾天罡煞烟罗引导。 但是五行法宝易练难精,盖因五行生克之理,随着灵材不同,千变万化,极难调和。往往耗费五倍的材料和力气,还不定能得一分的效果。 且炼宝到了最后,五行兼具并非就比单一一行的厉害,比如日月五星轮火、寒、元磁之力都是顶尖,但还不如南明离火剑这等焰中之精。 孟秋思索一番,所知宝库中只记得一些法宝的名字,功效全都模糊,反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暗道: “我一直以来,都在收集五岳真精,便是为了凝练番天印。 先前觉得太过麻烦,耽误修行,又有南明离火剑,只寻得了南北中三岳之精,就没继续。 眼下我修为虽日渐增长,但离着地仙境界还远。倒是个机会,将这法宝练成。 另外经过几番收集,清玄剑下一轮的灵材已经集齐,倒是可以一起炼制。” 遂开口道:“我着实想不起来哪里藏有五行至宝,黑刀峡?幻波池?紫云宫?崆峒山大雄宝库?岷山白犀潭?似乎都没有。 或许峨眉灵翠峰和广成金船有藏,但一来进不去,二来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扳起手指,每说一处,郑八姑眼皮就是一跳。 这些地方大多数都是有主的,就算强抢,也远非两人能力所及,就算加上公冶黄也是一样。 若是无主,惦记的人只会更多。比如大雄宝库,谁都知道位置,佛门三圣僧时时关注,甚至左道绝顶人物轩辕法王早早搬到一旁,等待开启。 等孟秋数完,郑八姑才叹口气道:“看来你也不知,否则以你性情,早就要带我去取了。也是,五行至宝哪是那么得的。” “你又小看我了。”孟秋笑着道:“我只是不知道哪里有,但并非不知怎么炼制。” 将自己打算说给了郑八姑听,对方自然是鼎力支持,道:“甚好。反正我们正被追杀,停顿不得,就先去收集五岳之精。” 第159章 无功而返 第160章 无功而返 转眼三月忽忽而过,孟秋和郑八姑一边练法,一边等候易周来袭,谁知过了许久,一点动静也不见。 二人觉得不该如此被动,便决意离了荒岛,回中土去。 孟秋已收集了三种五岳之精,只剩西岳华山和东岳泰山两地未曾前去。 他自觉如今法力尚可,飞剑凌厉,即便遇上烈火祖师,也能自保无虞,提议先往华山一行。 郑八姑制止住,道:“烈火祖师盘踞华山多年,早在整座山脉,布下了阵法,只一丁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孟秋不由大惊,脱口而出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华山占地,在五岳中为倒数第二,只和恒山向仿佛,为衡山的四分之一,但也是方圆几千里。 虽然孟秋不懂阵法之道,但一想便知,能将这样一处地方完全笼罩的阵法,几乎逆天。 “当然是太乙混元祖师出手相助。”郑八姑道:“我亦知道的不多,只听几位长辈提起过,好像叫做万仙阵还是什么来着。” 前辈高人之中,长眉真人擅炼器,仅是飞剑,便有紫郢、青索、鸳鸯霹雳对剑、七修这等闻名天下的神兵利器。 不仅如此,他还将炼器之道传承了下去,门下弟子所用法宝,全是自己炼制。 孟秋从醉道人手中得了他自创的一种灵剑的炼法,脱出前人藩篱,天马行空。 而论及阵法之道,自然是太乙混元祖师天下无双。 即便峨眉派的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阵更为出名,但究其本质,也是因长眉真人遗留的先天一气仙符神效。缺了此物,阵法无法复制。 而太乙混元祖师传下来的阵法就没有这个毛病,只灵材足够,十个、百个也都能同时布置出。 只可惜他教徒弟的手段并不如何,门下弟子没几个学得了这种本领,是以名声不传于底层修士。 孟秋听得是五台教主出手,虽依旧大为震撼,但也莫名觉得有些合理。 “传闻混元祖师冥思苦想,创出这样一种阵法,先在华山试验了一番,果然有用,才拿回五台山如法炮制。” 郑八姑道:“你想一想便知,无论中岳嵩山还是南岳衡山,甚至峨眉山,都不止一家修士居住,到了五台山和华山就全然不同,除这两家,哪有一个外人。 听说这就是这门阵法的一个缺陷,因覆盖范围太过广大,所需人手也要多。五台派、华山派这才大肆收徒,人数众多。 即便比不了竹山教那种无论良莠都收进门,也比峨眉、武当、青城之类的,门人弟子要多出好几倍。” 华山去不得,那剩下的去处就只泰山。 但孟秋从未听过泰山有修士,更曾听醉道人说起,那地方十分危险,连长眉真人也嘱托门下轻易不要前往。 为了弄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灾祸,以至于一地的人口,被尽数迁移到了海外,两人先往齐鲁岛域而去。 找了一座大城,也不遮掩,大摇大摆的落到了城外。 虽二人并未攻击城墙的法阵,但城主仍旧不敢迟疑,抢先一步到了城外,刚一露面,瞧见郑八姑模样,顿时大惊,便要往外逃去。 才动了一下,整个人如同陷入泥沼之中,行动艰难,连忙道:“前辈饶命!”抬头一看,域内遍传的煞星孟秋也在一边,吓得战战兢兢。 修士本就是出自凡人,性情原本一致。只是中土修仙者,大多远离人群,又多长生,修身养性日久,故而要清高一些。 这一片岛域则不同,修士与凡人混居,只有地位分别,并无其他不同。且底层修士竞争激烈,性情凶悍,但越往上,反而越是平和。 此人见了两个先后击败洪真武的修士联袂上门,怕死而露出丑态,倒也不算稀奇。 孟秋不兜圈子,径直开口询问:“你们总说,先祖是从中土渡海而来,可曾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城主哆哆嗦嗦的道:“前辈恕罪。我年纪还小,只三百多岁,并不知情。” 三百多岁比两人加起来都大,孟秋听得也是愣了愣,才回过神,道:“难道你师门或是家族长辈,没有留下什么传闻?” “几千年前的事,哪里还有什么消息传下来。”城主弯着腰道:“祖辈虽是几代都修仙,但到我这代才算出头。” “那伱知道在片地域,有谁家修士或是门派,存在的时间最久?”孟秋见他确实什么也不清楚,继续打听。 城主想了一想,仍旧摇头,道:“据我所知,岛内的修士都是如我这般,这几百年来,才修成的散仙。算算时间,最多两代人。 听说再往前的那些修士,练到筑基,便没有了后续道法,不得不老死此地。 后来有几个前辈从其他地方过来,施展慈悲,将道法补全。 此后才渐渐出了一些散仙,能够对抗海怪,凡人数量随之增加,有了今日这片岛域的繁华。 其中本岛只出过一个地仙,但战死得早,什么都没留下。如今的洪岛主是外来修士,恐怕也一样不知道。” 孟秋和郑八姑对视一眼,对此人说道:“你将所修道法与我一观!” 那人不敢反抗,乖乖献出。郑八姑翻看一遍,喟然长叹道:“果然是连山教的法门,看来当年过来传道的,不是大师亲自,就是几位前辈。” 两人又往别处去,接连问询几人,见识还不如最先这个,不得以之下,去了青荷岛。 荷池比之当年孟秋离去时,要好不少,大多数位置的莲花莲叶已经长了回来,但仍有几处稀稀落落,且新旧不一,能见当年大战的余波。 自被孟秋堵门之后,洪真武羞愧难当,宣布闭关五年,如今还差些时日。 但当弟子跌跌撞撞的过来禀报,说是两个煞星找上门来,他也不得不出面。 即便没有郑八姑,再见孟秋,洪真武也不会有原先的那种倨傲,相反很是恭敬。 他只是闭关,又不是完全隐居,当然会知道两年前连山宝库之战的最终结果。 月儿岛沉没,地肺爆发,附近的岛屿没有一个不受影响,就连齐鲁岛域,也受了巨浪侵袭,所幸外岛链无人,反而是海中妖兽受创更重。 连甄海、万目和尚兄弟这等凶威凛凛的地仙,都命丧对方之手,洪真武哪敢造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所知消息,和盘托出。 他的确是外来修士,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在岛中修成的地仙时,前代岛主已经丧命了几十年。占据这聚萍岛后,也曾仔细检查,对方并无遗留。 二人无功而返,路上孟秋不由眉头紧锁,郑八姑劝道: “既然连洪真武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我们便回中土,找几个前辈打听一番。 我就不信没人知道,泰山周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一地凡人都迁移到此。 又是哪位前辈,能有这种法力,携十数万之众,渡于南海。” 第160章 绝地天通 第161章 绝地天通 黄山四千仞,三十六莲峰。 丹崖对峙,植立若柱。其顶之圆平者,如菡萏之未舒;其顶之开敷者,似芙蓉之已秀。 与之相比,洪真武那青荷岛上的一池荷花,纵有千朵万朵,也显得小气。 孟秋随着郑八姑到了此地,驻步云端,打量一阵,才悄然落下,投入云雾之中,晃眼入林。 但见孤峰清峭,兀立如笔,俯临松壑,云蒸雾郁,如游龙腾舞,幽邃不知其极。 “这五云步,落在文笔峰的另一端,原是山中最高寒处,而又最为神秘的所在,我师叔睡尼潘度,就隐居在此。” 郑八姑寻了一个无人踏足过的小径,在前面领路,边走边道: “峨眉餐霞师太在文笔峰的另一面开辟了别府,但从来不知原来还有这样一个邻居。师叔不愿受惹人打扰,因此我们要谨慎一些。” 行不多时,已是孤悬路绝,峻险穷极,不可攀登。 眼前倒是层翠叠峦,岗岭起伏,云蒸霞蔚,飞瀑流泉,景色十分之奇美,但空山寂寂,除古木寒鸦,山谷松涛之外,并不见半点人气。 郑八姑不慌不忙,取出一块玉牌,轻轻一晃,一点金光脱出到半空,往前一扑,飞入边上的石壁中。 顿时那石壁如被风拂过的湖面,荡起片片涟漪,继而中间豁然大开,露出一条甬道。 两人信步踏入洞中,才刚一入内,身后禁制立刻合拢,从内往外看去,只隔一层透明的光膜。 往前三十丈,才有一个十丈高的大殿,却只一间,长宽也有二十丈余,空荡荡的,连张石榻都无,只一个蒲团,放在正中间。 一个中年道姑,盘腿坐在蒲团上,生得又小又瘦,身穿一件白麻衣,腰系一个略显陈旧的黄皮葫芦,腿上搁着一柄拂尘。 她面白如玉,瘦骨嶙峋,不带一丝血色,神态甚是庄严,另具一种威灵,二目神光炯炯,正注在孟秋二人脸上,由不得使人心生敬畏。 “八姑啊,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她状若枯木,语声却显清朗,宛如驾凤,道: “三十多年前,玉凤曾穿着袈裟来见此地寻你下落,我便说优昙师妹的佛法虽然厉害,但你心硬如铁,即便受创,最终也能化险为夷。” 孟秋来之前,听郑八姑说起,睡尼潘度当初本是佛门中人,因犯嗔、杀两戒,性又刚烈,疾恶如仇,为此被师祖逐出门外,改拜在另一地仙门下,换了道装。 只知她后来做了百禽道人公冶黄的师妹,却不想原先竟还是神尼优昙的师姐。 “实际上我也是九死一生,若非运气好,早年寻到了万载玄冰精英所凝结的雪魄珠埋藏之处,恐怕已经走火入魔而亡了。” 郑八姑接着道:“便是这样,不是有幸得到孟秋相助,也差几命丧毒龙那孽障之手,那可真真成了个笑话。” “孟秋?”潘度道:“某非就是旁边这个少年?他是伱的弟子么?” 郑八姑摇了摇头,道:“孟道友天资之高,是我生平仅见,将来只会是另外一个极乐真人,我哪里配做他师父。” 潘度脸上这才起了变化,有些动容,盯着孟秋直直看了一阵,才缓缓道: “元气内敛,神光湛然,也是个有传承的,但和你走的不是一个路数。 八姑你历来骄傲,便是什么二老七真,也很有几个不被你看在眼里。能说出这种话,这少年看来的确不凡。” 孟秋正待谦虚几句,潘度却转了头,道:“我六十多年前就该死了,苟延残喘至今,只为听到连山宝库开启的消息。 八姑,你这次来,该是为我带来好消息了吧。错过这次,可就没有了下次。”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双眼如朗朗明星,目光远射出数尺。 郑八姑先不说话,只见那柄宝伞取在手里,轻轻一转,乌光顿时生满整个大殿。又见青光一跳,天慧剑跃入乌光中,顺如游鱼。 才道:“玉凤拿了乙光剑;清宁扇和璇光尺在公冶师叔手上;是孟道友冒险入到地底取宝,分走了离合圭和龙雀环。” “哈哈哈哈!”潘度放声大笑,连道几声“好”,笑着笑着,眼里流了下来,道:“月儿岛是不是沉了?”声音有些微颤。 “沉了!”郑八姑多少有些明白对方的心情,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好在宝已取完,公冶师叔不日就能晋升天仙,连山教仍在延续。” “公冶师兄终于要踏出这一步了么?难为他了。”潘度沉默一阵,才收拾好心情,道: “若非为了守护连山宝库,他也不会受伤,平白耽误了这许多时候。” 在上一次取宝之战,她已经是如今这状态,难以出面,连山教只剩下公冶黄一个高手,连战九天九夜,力敌四方,虽将敌人尽数赶走,但也深受重伤。 若非如此,以公冶黄的天资和传承,早在几十年前,就该成天仙,甚至还不需这么多法宝做准备。 “大师虽死,但旁门一脉总算是立了起来,各处都有道友。总不能什么都要他老人家准备好,那要这些后辈有何用?” 潘度所愿之事都已实现,已然放下心结,道:“至于连山教,只不过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心里的一点念想罢了,存不存在,其实已经无所谓。 你再去见公冶师兄,替我将传句话,叫他不要再执着于此,一捱晋升天仙,就早早准备飞升,不要在人间驻留。 连山大师当年便是太过执着,迟迟不肯离世,导致飞升之劫过重,才落得这般下场,要引以为鉴。” 郑八姑和孟秋对视一眼,连忙道:“师叔,可否为我和孟道友解释,天仙驻世不走,有何坏处?” “你师父去的太早,确实该我们这些个做师叔的,替她教导。”潘度点点头,道: “天仙之劫个中细节,就不说了,毕竟我也不是,所知都是前人记录,不如等后面公冶师兄现身说法。 但成天仙后,并非是无灾无难。在飞升之前,每过一百八十年,就会降落一次天劫。第一次不比天仙之劫差,后面每来一次,威力更厉害过前一次。 历来能成天仙的极少,而能驻世的更是难见,便是因为其中厉害的人物,为避免多次渡劫,早早飞升;而差一些的,飞升不走,迟早陨落在一次又一次天劫之下。 你刚才说这少年有望成第二个极乐真人,我为何诧异。盖因真人天下第一,既不是打出来的,更不是谁吹捧的,而是在于他渡劫多,展露的本领高强。 自他成天仙后,算算时间,已历经三次天仙之劫,很快就要第四次了。而寻常修士,哪怕一次,也战战兢兢。 如大荒二老枯竹老人和卢妪,威名赫赫,可仅仅是为了准备第一次天仙之劫,就躲在大荒山多年不能出来。他们天劫也没多少年了,还不知道能不够安然渡过。 当年连山大师早早成了天仙,为了渡化异派,另立旁门一脉,不肯飞升,拖到最后,第四次天劫和飞升之劫叠加,才引得万魔阻道。 否则以他老人家的天资和实力,自然也能和他两位师兄太元真人、樗散子余道人一样,飞升无虞。” 说到这里,潘度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还是我等无用,若得大师有长眉真人那样的衣钵传人,这凡间之事,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好容易有一个邓隐,却依旧被樗散子提前一步,收归门下,且不愿随大师避居海外。 至于后来的太乙混元,是我所见修士之中,除却长眉真人之外,天资最高的一位,可惜他也来的太晚,且和大师有些意见相左。 即便如此,大师依旧有传衣钵的意思。可惜当时他修为不够,并无半点威信,受了几个师兄嘲讽,便愤而离开。 否则若有他在,连山教未必会分崩离析。” 郑八姑早就知道太乙混元祖师和连山教的关系,但想不到如此之深。 说到这里,潘度忍不住笑道:“他和白谷逸那矮矬子自然不同,对我教还有许多情谊,否则你和玉凤几次在五台山胡闹,他怎会轻轻放下。 说起来以他天资,如今也必然是个天仙了吧。就不知道渡过了几劫。” 尽管前次青螺峪斗剑,脱脱大师出面,很是震撼了孟秋一番,连带着对其师太乙混元祖师也高看许多,但怎么想象,也不觉得能到天仙。 要知道太乙混元祖师的年岁并不算大,和长眉真人首徒玄真子谁大谁小尚无定论。 后者自小就有名师教导,尚且未摸到天仙门槛,而前者若已经渡劫成功,实在太过令人惊叹。 难怪潘度跳过极乐真人,许他为长眉真人之下,天资最高的一位。 不过五台派和两人之间矛盾不大,太乙混元祖师再厉害,也只令孟秋和郑八姑感慨一番,便放在一旁,问起当年泰山周围凡人迁移一事。 “说起来这件事,其中人物事迹,在凡间大大有名,只是个中细节上,早被扭曲。” 潘度果然是知道一些内情,道:“万年之前,天地大劫来临。彼时灵空仙界与凡间多有连通,上届金仙便欲将劫数转嫁于凡界。 昔帝位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齐心协力,斩建木以绝地天通。 虽然大劫依旧给凡间造成极大的损害,但毕竟留下了火种,没有断绝。 只是从那之后,凡间灵气少了仙界补充,变得稀薄,异人和修士数量大减,不得不避居山林。 我们如今所学道法,也大都是那时候的前辈改良而来。 三皇五帝,商汤代夏,周亡秦兴。一直到了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大权在握,已不满足区区不足百年寿元。 因未修仙,世间也无不死药。便妄图重立建木,从而一举登天,长生不老。 万金重赏,百计千方访寻天下,探知东岳泰山有一无名的樵子,得有一本《山海经》,乃周穆王时仙人遗着,记载了东极有仙境,其中或有建木种子。 于是始皇帝假名东封,用妖人史鹅之计,前往篡取。因那无名樵子道已修成,十之四五非水火刀兵所能伤害,又恐事后复仇,便预先掘下陷阱,暗使妖法,备就无字丰碑。 然后召那樵子前来,待以国师之礼,令其将书献出。 但道法乃是修道人的根本,岂能随意给出,将把柄交予人手?樵子自恃始皇不能杀他,怒骂不允。 始皇帝怒极之下,立刻叫妖人史鹅发动陷阱,以无字丰碑将其镇压,继而逼问经书下落。 樵子被吓住,情急求免,等始皇帝承诺得书后放过他,才将《山海经》交了出来,就藏在所居山洞石壁之中。 可始皇帝得了道法,却不守承诺,命史鹅催动禁法,杀死樵子。 后来等他兴冲冲的找来懂得虫书古篆的丞相李斯讲解,才知此书中除却上册的道法,只略载灵草产地以及制炼之法,余者多是山海鸟兽虫鱼之类, 虽也记载了建木,但只有外形“其叶如罗,其实如栾,其木若蓲”之类的描述,并无实际位置。 始皇帝勃然大怒,恨屋及乌,欲要杀尽齐鲁之地凡人泄愤。 这时樵子有一好友,齐地琅琊郡出身的天仙徐福,人极机智,出面极言建木在都广,是众帝所自上下,那处日中无景,呼而无响,自是东海之极蓬莱仙岛。 始皇帝信之,听其所献计策,贬齐鲁之地凡人为罪民,打造大船,往东海一行。 徐福深心别具,明着造船,实则是聚集了此地所有修士,在一起炼制一件宝物。 先设法将泰山洞天福地的灵境尽数挪移到船中,继而把这一地大半地脉抽走以做维持,练成一艘能装载所有齐鲁人的法宝,带着这一地的人口,去了南海,落地生根。 泰山少了灵境镇压,又没了地脉疏通吞吐天地灵气,好好的一个人杰地类的齐鲁之地,便成了修士们最不愿意前往的绝灵之地。 去到那处,所有法力损耗,取不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全要靠修士自身积累。 休说法宝,便是护身法光用来也吃力,稍有不慎,连地仙都会有危险,久而久之,便成禁地。” 第161章 无字丰碑 第162章 无字丰碑 二人这才恍然,如果说泰山绝灵,那对于修士来说的确是凶险异常。 哪怕是地仙,有那无字丰碑制住,一旦腾飞不起,遇到十个百个凡人当然不怕,但要到成千、上万围攻,也有力尽被杀的时候。 对孟秋而言,这到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暴露身份,谁来理会。况且他有混沌元胎,必要时也不用依赖外力。 只是泰山若是不能聚集灵气,就意味着整个山中的灵脉全被毁损,地气沉积,不能流通,有东岳之精的可能性很少。 眼下虽有这份担忧,但还需实地看过,才能知晓真正情况。 “万年大劫?”郑八姑却是有些疑惑,问道:“什么样的劫数这么厉害,连灵空仙界也经受不住?” 潘度道:“我也只是听连山大师和几位师兄提起过,至于实际情形,知道不多。只晓得每隔万年,天地就会生出一次劫数,无论仙凡,都难逃脱。 前一次因颛顼帝绝地天通,不知到底到底产生了什么劫数。再往前一次,反倒有上古大圣记录了下来,是灵气衰减。 原本那时人族只娘胎之中,便如泡在灵泉中一样,等三年零六个月后生产,出世就会练气,不需修炼。 及至成年,已有相当于如今筑基的法力,甚至天资卓绝者,更有散仙般的修为。 后来大劫,人族才开始退化,虽大部分人仍能踏上练气之途,但已不能像祖辈那样,神通自成,更是多少人也止步于此,终身难有寸进。 因为这种状况,人族许多仙贤不甘受困,生出心思弄出修炼之法。 到后来广成子大圣采众家之长,立道演法炼丹铸器,创立玄门,才有今日修行界之繁盛。” 孟秋忽然记起当年向铁蓑道人请教的时候,对方曾说过,上古之时,天地灵气充沛,呼吸之间,便有灵气冲刷己身,是以人人如龙,应该就是灵气没有衰退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忙问道:“前辈,我曾听武当半边大师提过一嘴,说大劫在即,莫非又快到下一次万年大劫的时候?” 郑八姑默默往前推演,前古之事模糊不清,但依照凡间史书记载,颛顼距今顶多不过三千年。 “差不多了吧?”潘度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曾经连山大师说过一次,大劫只在这几百年间。 前古帝王半人半神,以甲子为年,今日寿六十而作一岁。及至绝地天通,血脉才慢慢退化。 是以颛顼帝之后,帝喾、尧、舜年岁已然混乱,虽绝到不了六十年未一岁,但也和如今纪年也大有不同。” 孟秋和郑八姑不由神色肃然,倘若真如连山大师所说的时间,两人指不定就要遇上这一场万年大劫。 潘度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有些担忧的看了两人一眼,忽然又笑了笑,道: “去休,去休。我连今日都过不过去,还担心这些做甚? 你们两个,还有其他事情要问么?趁着我还有最后一口气,赶紧问吧。” 两人如何问得出口,郑八姑动了动嘴,劝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即便掏出灵丹,给对方续上三五天的命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死,徒增烦恼! 她和孟秋都摇摇头,潘度这才一拍黄皮葫芦,里头飞出一片墨绿光华,落到郑八姑手中,道: “我隐居之前,别的东西都赠予了别人,只这一件玉清仙符,能护修道人的心神,因此留在了身边保命。 眼下用不着了,便留给你。前面那番话,千万记得要带给公冶师兄,叫他及时飞升。 再者等我走后,你用法力将我烧成飞灰,放在这洞窟中,并用岩石填实,免得人来打扰。 不过我死后这禁法也要消失,伱们两个注意些旁边那位餐霞师侄,免得被她发现,生出好奇,来挖我坟。” 郑八姑默然点头,心头有些感伤。 这一位师叔也是天资绝顶的人物,若非受伤,天仙有望。哪怕重伤隐居在此地,一样能让邻居也毫无察觉。 她小心收好玉清仙符,便见潘度双目满如神月,清辉无瑕,漫吟道: “坐破苔衣第几重,梦中三十六芙蓉。桃花流水窅然去,恍惚难名是某峰。” 诵罢双目一闭,脸带笑容,溘然长逝。 两人静立一阵,才齐齐一礼。郑八姑打出一道火光,落在潘度身上,顿时解落成灰。 孟秋伸手虚动,一缕地气被抽了出来,聚起土石,慢慢将洞窟填充。 等二人出到洞外,禁制正好消失,此地也完全填实,和初来时候,一点差别都无,好似天然如此。 回曲溪流十六渡,青山如嶂立晴空。 两人仍循原路回返,绕到另外一处山脚,才腾空而去。 …… 泰山日观峰,此时天色已然昏黑起来,偶一抬头,那下弦明月已为阴云所掩,大地上黑沉沉的。 山路崎岖,且多猛兽,平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往山上去。 孟秋和郑八姑自不是凡人,虽然几乎感觉不到灵气,但光只身躯就经过多次洗练,比之专精锻体的武林高手,还要强上百倍,自不畏惧。 两人到这一片地域也有好些天了,从山脚开始探查,果然是里头的灵脉全无,灵气无法汇聚,整座上只是寻常石块泥土堆积,不见神异。 适应几天,又爬了几个山头,毫无收获,才趁着天黑,往始皇帝封禅且立下的无字碑的玉皇顶来。 这一条路寻常也几乎无人敢往上走,此刻更甚,越往前走,光景越发昏暗,残月早隐,一点星光也看不见,山风阵阵,吹袂生凉。 两人脚步快,不一会到了个隐僻之处。右边崖壁已到尽头,前行十余步,崖势忽断,现出一条绝壑,只剩左边峰崖,共只百多丈之隔便把谷径走完。 “走了这许久,也不见个豺狼虎豹之类。”孟秋笑着道:“算算时间,我已有好些年不曾尝过凡间食物的味道。” 郑八姑却从百宝囊中取出那把乌光宝伞,伸手一指天边,道:“野兽最懂审时度势,黑云沉沉,马上便要有雨,又是夜晚,怎会出来。” 话音未落,右侧天空中金蛇也似连打了两个电闪,电光照处,云头和高山一般浓厚异常。紧跟着霹雳连声,山摇地动,豆大雨点立似乱箭飞蝗迎面打来。 好在那伞颇大,遮住两人也足够。转过地势弯曲之处,便到了峰顶,回首来路,除却峰前长满野草的一片平地而外,到处乱山杂沓,肢陀起伏。 山上已遥遥可见几处建筑,料想是历代帝王所建神台,或是道门修士立的道观。 两人继续前行,间有几处树林,草木经秋也都黄落,静荡荡的不见一点人迹,比起来路景物还要荒凉。 行到玉皇庙前,便见一座高有九丈,宽有五丈,厚达九尺的石碑。色泽黄白,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形制古朴浑厚。奇怪的是,碑上没有一个字。 二人知道这恐怕就是潘度所说,当年秦始皇留下的无字丰碑。 孟秋观察一阵,材质绝非凡间所能有。伸手探去,入手粗糙,且冰冰凉凉,又和寻常山间岩石并无区别。似乎是此碑无有灵力支撑,跌落为凡俗之物。 但他依旧不敢轻忽,盖因前些天打听得知,每当艳阳普照,这石碑便熠熠发光,金光射目,碑中似露出几行篆字,模糊不清,远视则有,近视则无,十分奇特。 有此现状,分明还是残存了一些功效。 孟秋便要渡入法气探究,但想了想,准备叫郑八姑离得远一些,再取出于潜琉璃戒备。 岂料心神勾动,百宝囊如失了效用,无法开启,尝试多次,依旧如此。 他忙将这种情况告知郑八姑,后者也是一样,非但取不出第二件法宝,连手中乌光伞也不能动用,似乎就是一把普通的伞。 接连尝试调动法力,不止是放不出体外,连身体里面也不存涓滴,这才大惊。 两人过来之前还能动用法力,可到了这里已被封印,无声无息,甚至一点都没能感应,简直恐怖。 这时雨已倾盆降下,落在庙檐上,顺着瓦片飞泻而下,水气逼人,平添出许多凉意。 二人这会才察觉,裤腿都已沾了许多雨水。 “怎么办?”孟秋已经生出了离开的心思,又有些不甘。 泰山上唯一有传出有神异的地方,就是这块无字丰碑。若这里都没有东岳之精,那就别的地方更不用想。 郑八姑皱起眉头,道:“等吧。这石头不是白天才有灵异么,到时候看看,会不会生出什么变化。” 雨势又大了起来,两人便往东南日观峰去,在迎旭亭中避雨。 才一入内,遥望泰山全在烟云缈霭之中,淡淡的现出一座高山影子。目力所及,山腰上涌起一堆堆的白烟,另外大小一二十条瀑布白光闪闪,绕山而流。 “许久不成这么过。”郑八姑不由感慨一句。 她亦是凡间出身,不过少时父母双亡,族人为霸占她家产,逼迫她投井尽孝。她自然不从,趁着不备,逃入深山之中,受了许多苦难。 “那时我不幸遭遇到了一只猛虎,仗着一根树枝,便要拼命。幸亏玉凤无意撞见,以浅薄的法力,惊走了它,我才得活命。 后来玉凤更引我去见她师父,经介绍拜在了恩师门下,修行道法。即便我那时候幼小,但也三月入门,三年筑基。 等长得大些,我便回转族内,将当年逼迫我的,以及那些个平日受了我父母恩惠,却袖手旁观之辈,尽数杀死。 此事被师父知道,大为愤怒,非但出手责罚,还差点将我赶出了师门。 又是玉凤苦苦哀求其师,前来说情,才让恩师收回成命,只令我面壁十年。 前次也是因我挑衅佛门在先,才害得她被优昙捉回去当尼姑。 算算时间,算算经历,这一两百年来,我实在亏欠玉凤太多。” 孟秋还是首次听郑八姑说起前尘往事,十分感慨,也觉心中有许多块垒要吐。 正要开口讲述,忽然电光一闪,霹雳一声,大团雷火自空下击,打在半山腰上,照得那些雨中瀑布齐幻银霞,其亮如电。 满空湿云低幕,全无一丝暖意。孟秋悚然一惊,望着还在伤春悲秋的郑八姑,沉声道: “八姑,事情有些不对,你快凝神静气,莫要着了道。” 郑八姑一愣,立刻脸色大变。她向来要强,即便孟秋是她至交好友,也绝不会作小儿女态,将心思吐露。 况且以她的洒脱劲,对玉罗刹陈玉凤只会肝胆相照,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彼此亲密无间,哪来的这么多愧疚?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那石碑真有古怪。我们先走,白日再来!” 两人不顾大雨,便要往回走。可行将下山之时,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踏出这一步,就会和最亲近的人永别一样,极难割舍。 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 三番五次尝试,心头一阵强过一阵酸涩,难以下脚。 但两人都心硬如铁,置之不理,可踏出第一步,再起第二步时,立时似天边雷霆随时都能落下一样,有大恐怖降临。 孟秋和郑八姑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收回脚慢慢往回走,道:“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回了日观峰迎旭亭打坐静心,直到第二日上午,过了日出之时后一个时辰,雨水乃止。 同时风起,满空湿云疾如奔马,横空而驰。遥望对面山峦,已现山顶,只山腰上横着一片云雾,渐被狂风吹散。 天空阴云中已有日光透下,又隔一会雾散云消,现出一片苍色。雨后晴阳分外鲜明,对面山容也更雄伟清丽,气象庄严。 两人这才起身,预备要往无字丰碑处去。 这场大雨从来少有,雨势一住,到处积水往下倾泻,若在山下面只听水响还不觉得,身在高处景致分外不同。 只见飞泉百道,银浪干重,宛如龙蛇满山乱窜,珠帘匹练远近皆是,泉声如雷,轰轰怒鸣,千山万壑一齐响应,聒耳欲聋,仿佛大片山峦均在震撼。 雨后晴空,万里一碧,天青云白,晴日满山,照得远近峰崖岚光如绣,红紫万状,金碧交辉。 偶有几树红叶挺生山巅水涯之间,点缀得眼前秋光越发明艳。 两人心情为之一震,驻足不动,时见片片白云因风舒卷,摇曳飘荡于苍崖红树之间,离身不过三五十丈,端的清丽雄阔,美景无边,绝顶凭临,壮快绝伦。 第162章 庙中前辈 第163章 庙中前辈 孟秋和郑八姑都是能够飞天遁地的人物,天南海北的去过不止一趟,所见风光,壮阔的、秀美的、古朴的、瑰丽的、清幽的、璀璨的皆有,数不胜数。 但从未觉得会有眼下这一刻的雨后初晴,让人心动。贪看入迷,不觉时间飞驶,日已行于中天。 山腰道道流泉,落在艳阳中,似金色绿丛中狂舞;条条瀑布垂落,经阳光一照,恍如一面面的银镜,反射出光,耀得满山点起火堆一样。 “莫道人行早,还有早行人!”忽而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将两人惊醒,回头一瞧,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件黑布衫,身材甚矮,却生得浓眉大眼,目射金光,凹鼻阔口,两颧微耸,颔下一圈长才寸许的络腮胡子,貌相奇古。 女的却生得玉立亭亭,丰容盛需,肤如凝脂,一双凤眼隐蕴威棱,貌相甚美,偏带着一种英爽之气。 孟秋略一打量,看出二人身怀武功,且内力不俗,暗下有些戒备。 他自忖即便没有法力,单凭这具躯体以及练就的绝世剑术,也可算江湖顶尖高手。 郑八姑不同,从来没在武林中呆过,就算身体素质强大,但少应敌手段,一旦起了冲突,虽不至于受伤,但要手忙脚乱一阵,也损脸面。 “两位勿怪!在下姓宫名方平,此是舍妹宫琼华。” 说话的男子似乎明白不妥,忙开口解释道:“这玉皇顶极高,寻常游客就算要来,也要耗费两天的功夫,因此平素极少来人。 且近来多秋雨,如昨天那种瓢泼一般,下过之后,山路泥泞崎岖,尤为危险,是不会有人敢这么早登顶的。 我兄妹二人也是仗着有点本事,才一鼓作气爬上此山。先见了那无字丰碑,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神异。 继而在玉皇庙中叨扰了一顿仙食,才又往外游览。无意撞见两位在此观赏,看身上雨渍,似已驻足许久,这才有感而发,还望见谅!” 孟秋心中一动,淡淡的道:“无妨。”也不愿透露姓名,反是伸出手来,往前一摆。 “你……”宫琼华刚开口说了一字,宫方平忙将他一拦,笑道:“原来尊驾也是江湖人士。” 这个手势,是江湖中惯用,以示不清楚对方来路和武功如何,探探底的意思。 宫方平说话间,已将手伸了过去,握住对方的手,略一用劲,只觉握在一块石头上,硬朗无比,不由有些诧异。 他探出了对方的一点底色,果然敢伸手的都是有些手段的人物,便又加了许多力道。这下哪怕真是块石头,也要裂开。 满以为孟秋会经受不住,不料在如此之的力道下,对方依旧纹丝不动,甚至手上感觉和初始一样,毫无一丁点变化。 孟秋这边的初始感应,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如同钳子夹在手上,十分强硬。但他一双手无异受过于千锤百炼,这点力道,自不够看。 过得片刻,察觉对方又加了两倍的力道,好似巨石覆压,连两头牛也能拉住,在凡人之中,已经算是惊世骇俗。 可惜依旧只是肉身上的蛮力,并没有什么特殊了,令他有些失望,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叹却叫宫方平生出误会,顿时垮下脸来,恼怒道:“尊驾果然手段高明,叫人佩服,不过在下也要使出全力了,还请注意。” 说罢,他猛吸口气,运转内力,往前一催,手上顿时发热,慢慢发红彤彤。 一股热意传递到了孟秋手上,很快开始发烫,好像他把手伸进了炉子一样。接着这股热意透了过掌心,沿着胳膊经脉,往体内来。 他不由精神一震,这里果然是法力用不出来,但内力可以。看来那无字丰碑,只会限制修士,不压制凡人。 宫方平这边却已经是惊骇不已。他将内功催到极致,就算是花岗岩铸成的石壁,也要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却不想内力一入对方身体,便如泥牛入海,不见踪迹。 且看对方手掌,依旧是白皙如玉,莹莹有光,不见有丝毫不适。 他深吸口气,主动松开了手,退后一步,在妹妹宫琼华惊讶的眼神中,躬身行了个大礼,道:“尊驾武功深不可测,在下甘拜下风!” 孟秋收回手,微笑道:“阁下武功亦不俗,内力竟带有火行之力,好像传说中的修士手段一样,着实不凡。” 宫方平:“雕虫小技,在尊驾面前实属班门弄斧,更不敢和那些仙人相提并论。” “哦?”孟秋装作惊讶,问道:“难道你见过修士?” 宫方平摇摇头道:“未曾见过,但听说过许多回。前些年,江湖中修仙一事,传得沸沸扬扬。 我当时还以为是传说,否则我也去过不少地方,为何从未撞见过。 但最近这些年来,不少有名望的武林前辈和同道纷纷出面证实,世上真有仙人存在。 而且还有许多奇事,比如洛阳邙山一带,很多年前出过一件大事,百多万普通百姓离奇失踪,至今不见有人归来。 无论朝堂还是当地官府,非但不见出来查案,还都对此事讳莫如深。曾有几个我认识的大侠去打抱不平,要么不曾归来,要么回来就说是修士所为。 还有数年前,长沙城外两个村子起了争斗,竟引得仙人为之斗法,许多人都亲眼看见过。其中就有陶家镖局里大名鼎鼎的陆地青龙魏青。 之后传说这人和他表哥烟中神鹗赵心源,被滇边一位高人收做了弟子,也踏上了仙途。” 说到这里,这两兄妹满脸羡慕,宫方平又道:“这次我们兄妹二人来这泰山,就是听说这里的无字丰碑神异,看一看是不是哪位仙人留下的机缘。 只是可惜,那碑神则神矣,却听庙里方丈灭尘子道长说,只是个材质特异、里头带絮的透明玉石罢。” “灭尘子道长?”孟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峨眉灭尘子吧?” 他看向郑八姑,后者同样看来,脸色凝重,于是含含糊糊道:“哦,阁下都说那无字丰碑神异,那真要好好去看看了,否则不是白跑一趟泰山?” 两人立刻别过宫家兄妹,往玉皇庙走去。 走出里地,才听宫琼华低声道:“这二人真是无礼,说了半天话,竟然连姓名也不肯告知,有什么了不起的。” 宫方平苦笑道:“那少年公子武功惊世骇俗,比起父亲来都要厉害许多,兴许是哪个大门派下山历练的弟子,自然会傲气一些。” …… 玉皇庙坐北面南,前围垣墙,山门石砌券拱,单间歇山卷棚顶门额外镌“敕修玉皇顶”,内镌“泰山极顶”。 这处原本唤做太清宫,始建年代不知,曾经是个道家的清修所在。 后来某位皇帝封禅泰山,为了供奉民间神话体系中的至高神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才改做玉皇庙。 两人昨夜来时,大门紧闭,此刻却是大开。门口并无看守道人,往里去看,有三间大殿。 左右都无人,只中间这间,才见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道士,靠着案几边上打盹。 孟秋将他唤醒,问道:“这位道长,不知灭尘子方丈可在庙中?” 老道士也不答话,懒洋洋的将手往后面一指,又偏过头去。 两人便往里走,很快到了后院,也是不大,但有几株老松,古朴苍劲,很是雄奇。 一位身长八尺的道人,立在老松下,背对两人,似在赏花。 他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丝绦,脚衬多耳麻鞋,手拿着铜柄银须拂尘,意态悠闲 孟秋上前一步,拱手作礼,道:“敢问道长可是这庙里的主事灭尘子方丈?” 道人一转身,但见阔面方口,一对八字眉,配一对杏子眼,另加一部络腮胡,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是我。”他见着孟秋倒是从容,及见郑八姑却是有些诧异,道:“女殃神怎地有性子来这破庙?” 这话一出口,二人心中都是一震。此人定也是个修士,又有灭尘子之名,十之八九就是长眉真人弟子,峨眉派现如今的长老。 郑八姑也很惊讶,即便对方真是峨眉那位,但她也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 要知道自己出山时,灭尘子已经离开峨眉隐居,从此了无音讯。 她不由问道:“前辈何时见过我?” 灭尘子笑道:“自恩师长眉真人整顿中土修行界后,魔教隐居,左道缩头,剩下那些不好不坏的,即便做起恶来,也不敢太过逾矩,何况正教旁门,各个讲究一个心平气和。 只当年你和玉罗刹两个横空出世,手段狠辣,行事偏激,肆无忌惮,无论正邪都得罪了个遍。 我又不是灵空仙界的金仙那般心思纯净,诸事不在心上,自然对伱们也有好奇。 趁着你和朱由穆、姜雪君那对野鸳鸯在北天上绝顶斗法,便在一旁观战了七天七夜。” 郑八姑暗吸一口凉气,即便那次她、陈玉凤对着朱由穆、姜雪君之战异常激烈,或有分心,但能瞒住四人整整七天,那可是要有极高明的修为和道法。 “原来如此。”她当即道:“我便说我出世之前,前辈便已经负气离开峨眉,怎会认识区区。贱名能入尊耳,实在荣幸。” 灭尘子呵呵一笑,道:“女殃神果然是个不肯吃亏的,非要翻我的旧底。再度听到我当年出走峨眉一事,可真是令人不快。” 郑八姑左右看了看,接着道:“前辈现在不也挺好,有这一处清静之地,不必理会修行界那些个破事,落个逍遥自在。” 灭尘子摇摇头,引着两人来了旁边石桌落座,又亲自端上一壶茶,才道:“清静与逍遥,是大师兄喜欢的事,我可不爱。 莫要说你们两个没有感应,这地方对修士而言,就是一个牢笼。越是厉害的修士,所受压制越大。你们两个,如今也使不出法力了吧。 对了,还未请教这位道友名讳,仙乡何处?” 孟秋道:“晚辈孟秋,山野散修一个。” “孟秋,好名字,正当时节。”此时正是七月,灭尘子便发此言,又道:“你们两个,为何想不开来了这里? 孟道友说自己是散修也就罢了,郑道友你可是个有来历有传承的修士,不该连这里的一些禁忌都不知道吧?” 郑八姑轻哼一声,道:“知道归知道,但谁能料到,那无字丰碑竟然历经两千年,依旧有这般威力?” “哈哈哈哈!”灭尘子大笑一阵,道:“女殃神果然是女殃神,果然什么地方都敢闯。 你们教中多叛逆之士,如那百禽道人公冶黄,那般桀骜,也不曾前来,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前辈有何资格说我?”郑八姑冷着脸反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也被困在这里?难不成是被齐漱溟追杀,不得以逃来此地?” “呵呵,不说恩师定下规矩,峨眉教内不准自相残杀,便是他真想动手,也不见得能赢我。” 灭尘子也不恼,道:“我来此地,纯属自愿,要是想走,也并非没有办法。” 眼见得二人似有不信,他也不多废话,轻轻敲了敲石桌,只见摆在桌子上的茶杯,缓缓飞起,往两人面前来。 二人不由大惊,顿时坐直了身体。郑八姑看向孟秋,后者摇摇头,道:“不是内功!” 郑八姑不懂武学,孟秋却是学过一阵,虽然不精通,但修仙之后,高屋建瓴,自然很容易明白个中奥妙。 如今法力全失,但眼光还在,一下就能知道,灭尘子举起茶杯用的不是内力。 至于是不是法力,因感应不到波动,就难以分辨。 “当然不是内功。”灭尘子示意二人将杯子接了过去,才慢条斯理的道: “这是我自创的一门道法,极其神妙,让我能具备一些有法力才能做到的能力。 借助这门道法,这泰山上下,任我来去。你们不信,可问问外面那童子。或是我领着你两个,亲自试验一番。” 郑八姑深吸口气,道:“前辈既然肯透露此事,想来是有意愿将道法传授我们,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我可不愿自己辛辛苦苦创出来的道法,就简简单单被你学去。况且,你已是地仙,学不会。” 灭尘子摇头,伸手一指,道:“我能护送你走,但要答应一件事。我要孟道友留下!” 第163章 单修元神 第164章 单修元神 郑八姑眉毛一挑,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这山太高了。”灭尘子道:“从前还有法力的时候,只会找那些个又高又远的地方避居,就是为了不被人打扰。 修为在身,想要拜访朋友,朝游北越暮苍梧,不过一柄飞剑的事。 自从到了这里,退化成了凡人,住得久了,又觉山高林深路滑坡陡,并非好事,往往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个人影,过于清静。 甚至你们看看此地,连鸟儿也没有几只,由此可知,许多年来,游览到此之人,实在屈指可数。 如今这庙中除了我外,也只一个老头,年过八旬,命不久矣。如他死去,将来只我一人独占此山,诚堪寂寥。” 说罢他长叹口气,取了清茶啜饮一口,发觉凉了,皱了皱眉,还是咽下。 郑八姑冷笑一声,正待反驳,孟秋却抢先道:“前辈,你不是说随时能够下山么?看你脚步轻盈,体态潇洒,这些年怕也是研究过凡间武学。 如此当然是比不上飞剑之速,但较之寻常人可要快上不少,上下一趟,一天远远足够,还怕寂寞?” 灭尘子这才正眼看向孟秋,道:“我先前还想伱们昨晚才来,不到一天,此时应是受无字丰碑影响最浓时候,情绪全不由己,三言两语,或能说动。 是我忽略了,能和女殃神为伍的人,本事高低暂且不说,性情定非哭哭啼啼的小丈夫可比。” 他端起茶杯,随手将冷茶泼在地上,接着道:“不过这样更好,你天资越高,心神越坚,我越要将你留下。” “你到底耍什么花样?拐弯抹角,好不爽利。”郑八姑有些不耐,一扯孟秋,道:“我们走,他能找到出路,我们未必不能。”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孟秋却摇摇头,道:“八姑,不要急。前辈既然肯跟我们说这么多,自然不是他真个寂寞,闲得无聊。 譬若集市上做买卖,和你语上许久,便是真心愿意交易。否则任凭你天花乱坠,也只换得三言两语,一言不发。” 郑八姑听了念经,悚然一惊,才意识到自己是急躁了,吐出口气,将桌上凉茶一饮而尽。 灭尘子脸上露出惊容,抚掌道:“我还以为是女殃神已经够出类拔萃,带你同行,也是提携,却不想孟道友的心性,竟更胜一筹。” 到了这刻,他才正色道:“也罢,孟道友正是我要寻的人,我就不兜圈子了,与你们说个明白。 当年我从峨眉离开,先在黄山紫金泷隐居一段时日。后来餐霞那小尼姑跑到文笔峰筑巢,自作主张过来监视。 我碍于师父定下的规矩,不好出手,只得离了黄山,四处晃荡。 不得不说我那位掌教师弟与兰英师妹交际能力了得,满天下都是他们的朋友,但有名的深山,都是逃不出去他们的眼线。 如那两个矮子,留着好好的嵩山不住,又跑去衡山、青城开了别府,身子不长,腿倒是不短。 这三山五岳,只泰山无人。我那时和郑道友一样好强,以为区区凡间皇帝立下的一面石碑,或许有那么点作用,但威力绝对被夸大,故而非要来此。 我尤记得来时,外面那个小道士正当年少,一晃一甲子多,将原本那方丈熬死,占了此地。” 三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即便后院和大殿之间还有二三十丈的距离,但那道士酣睡的轻呼声,依旧如在耳边。 于修仙者来说,六七十年岁月或许只是闭一次关,炼几回丹,但对凡人来说,几乎就是一生,从呱呱坠地到步履蹒跚。 三人不是伤春悲秋的人,灭尘子也只是习惯说话绕上一段,继而道:“这几十年来,我自然不是虚度。 法力被封,我便当做从来没有学过,从头开始修炼。耗费一个十年,一无所获,此地终究是没有灵脉,积累不了法力,根本无法入门。 后来偶有江湖人士过来,得了几本武功秘籍,便想着以武入道。可惜不知怎地,招法倒是能学,内力却一直不能生出。 这一条路自然又失败了。此后我还尝试了巫法、神道,一样都是没有收获。 不过到了此时,那无字丰碑已不能影响我分毫。正逢老方丈寿元到了,这道庙落在我手中,整理遗物之时,见了几本道经。 我从前到也读过,彼时能够修炼,自然不将这些凡间道经放在眼里,到困境时候,看起来还有些滋味。 里头说精、气、神三者之中,以神为重,盖因成仙之道,始然以神而用精、气。 如此种种,倒是给了我另一条思路,既然练气不成,何不干脆舍之,直接修神? 三十六年,终于有所得,练出一点先天之性,突破屏障,勾连元神。 到如今你们二人所见,搬动杯盏,倒属寻常,最为关键的是,能暂且遮蔽无字丰碑的镇压。 只要到得山脚,脱出这一片地界,不不消片刻,法力便能恢复如初。” 说到这里,灭尘子将元神放出,罩住这一片地方,孟秋二人顿觉识海松动,一丝法力涌了出来。 郑八姑当即一试,将手中宝伞收回了百宝囊,果然有效,脸上不禁显出几分佩服,道:“前辈大才,真个叫人赞叹。” 元神御物虽不常见,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比如修士躯体被斩,想要逃生,还不是要靠元神遇上飞剑逃离。 只是道法中,或偏修元神,或偏练法力,或两者并举,但从来都没有听说能够单独修炼其中一项。 灭尘子这一手段,堪称壮举。即便郑八姑一生要强,遇到这种开创一种新道法的人物,也不得不生出敬佩之心。 “眼下还不成熟,所能调动元神之力不多,不过送一人下山,远远足够。” 灭尘子道:“如何?只要这位孟道友肯留下和我作伴,郑道友就可以恢复自由。” 郑八姑立刻道:“却是不必。我两个同来此地,自要同退。” “你无非是觉得我能创出此法,你们未必不能。”灭尘子轻笑一声,道: “倒不是我小觑你们,你们出身太差,所学道法偏颇,又少积累。不说三十六年,便是三百六十年,也休想摸到一点门道。 不止你们,这门道法能成,其中有许多偶然,便是极乐真人、媖姆这等天仙来此,恐怕也创不出。除非我师父长眉真人降世,还有那么一两分可能。” 郑八姑信了几分,才不可强,运不可求,但仍旧不愿妥协。 灭尘子摇摇头道:“何必和我置气,待我把话说完。我留他在此,不是坏事,而是看他境界还低,想将这门道法传授给他,做个验证。” 地仙一成,不说根本道法根深蒂固,不能改变,就算是一些神通妙术,也要与之关联,否则轻易修炼不得。 反之散仙境界就没有这种限制,为求最契合自己的路子,同修多门道法的大有人在。 “若是如此,我陪着他就是,为何非要将我赶走。”郑八姑更不肯信。 “庙小,住不下这么多人。”灭尘子不待对方反驳,起身往大殿走去,道:“你们若不愿意,那就罢了。左右不过是多耗费百年时光,也等得起。” 等他走后,孟秋道:“八姑,你先离开,没必要两个人都耗在这里。 不管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但能逃出一个,以后即便我有事,也有人帮着报仇。 况且他要是真有坏心,何必一再拒绝你留在山中。以他如今手段,要杀你我两个,也用不了什么力气。” 他苦劝一阵,终于劝得对方同意,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如今郑八姑的状态很不对劲,若依她以前的性情,即便执拗,也不至如此不智和不懂变通,且心思游移。 换做从前,如在南海遇到耿鲲那次,即便知道孟秋单独离开也会有危险,但两权相害,当机立断选了轻的路子。 计议已定,孟秋趁热打铁,立刻找上灭尘子,道:“前辈,我曾” 果然元神一经覆在周围,再踏出山顶,心里毫无感应,也并没有任何阻碍。 一路下到山底,已近黄昏。 灭尘子与孟秋驻足,分出一股元神,送郑八姑出了山脉地界。 及一脚踩在外头,郑八姑立刻感觉全身的法力都涌了回来,元神异常活跃。 她立刻取出天慧剑,便要回转身去,将孟秋带出来。 岂料飞剑一入泰山地界,立刻又如同断线的风筝,那做牵引的法力中断,不能操控。飞剑依旧向前,却已慢了许多。 灭尘子微微一笑,并不意外,伸手一抓,将天慧剑抓在手中,看了一眼,赞一声“好剑”,又抛给了郑八姑,道: “传闻女殃神向来是一诺千金,今日却为了顾全朋友之义,甘愿名声受损,可惜又可敬。” 郑八姑脸色发沉,并不说话,孟秋却道:“孔子有云:‘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故孟子做解:‘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好好好!”灭尘子道:“两位情谊真叫人羡慕不已。果然友不在多,而贵于精。” 郑八姑脱离了无字丰碑的影响,这会完全冷静下来,深深的看了对面两人各自一眼,即刻仗剑离去。 待他走后,孟秋开口道:“前辈就不怕八姑出去乱说话?” “以女殃神的为人,一旦清醒,自然是懂得分寸。”灭尘子领着孟秋又往上走,笑道: “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去找连山教中的几个前辈,讨教无字丰碑的破解之法。可惜要徒劳无功了。 这门道法,关乎我成道,是以我是真心想将之完善。你能练成,我较谁都高兴,决计不会害你。 趁着月色,我多给你解释几句,免得你有别的心思,不肯配合。 之所以强留了你下来,不外出去找别人,也是因为如今我自我封印,即便元神覆盖,也生不出法力,走不了远路。” 他为平复孟秋情绪,也是不遗余力,又问对方修道经历,并承诺可给予指点。 孟秋道:“说来我和峨眉,渊源颇深。当年我踏上修行之路,也全亏了醉道人前辈救命之恩和引路之德。” 他将遇到毛太师徒追杀一事,说了大概,又提及后面戴家场斗剑之事。 “如此更好。若你有些见识,当知道峨眉派中,我和醉师弟向来亲善。他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伤害。” 灭尘子道:“不过话说回来,如你这般天资,醉师弟还是迂腐了,为何不将你收入门中,反倒介绍给那刘泉。 此人虽然在剑道上很有天分,但道心不够稳固,本事不算顶尖,只能跟在女殃神和玉罗刹后面,摇旗呐喊。” 孟秋道:“其实在斗剑结束,醉前辈也曾提及,想要将我推荐给玄真子前辈,可我那时候年少气盛,给拒绝了。. 现在想想,若说后悔,倒不至于,只是真能成行,或许也不会有现在这么狼狈。” 灭尘子摇摇头,道:“师弟的确想差了,你能跟女殃神结交,且关系如此之密切,确实不应该拜在大师兄门下。 他为人冲淡,对于峨眉掌教的位置,都不看重。但是若不是诸葛警我苦苦哀求,又抹不开某位道友的面子,都不会收他为徒,何况你这种能惹祸的。 以你天赋,修道不过区区十年,便能成就散仙,峨眉之中,能有资格做你师父的,只一手之数,若依性情,应该拜我为师才对。 不过你连拜大师兄都不愿意,自然也看不上我。反正你现在过得也不算差,确实不用后悔。” 孟秋问道:“听前辈的言辞,似乎对玄真子道长颇为推崇。可我听说,当年你是因为争夺峨眉掌教的位置失败,才负气离开,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若想听,告诉你便是。”灭尘子道:“我争夺峨眉掌教不假,敬重大师兄也是真。 你们一直都误会了一件事,以为当年争夺掌教位置的是三人,实则不然。 一开始只是大师兄和齐师弟在比,但他不愿被俗事拖累,退了出来,我才出面。 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没争过齐师弟而已。” 第164章 理念之争 第165章 理念之争 孟秋道:“如此说来,那便是齐漱溟坐上峨眉掌教大位之后,看你不顺,将你赶了出来。” “并非如此。”灭尘子摇摇头道:“我虽看不惯齐师弟的想法和行事手段,但有一说一,他对外凶狠,对峨眉中人,却是爱护有加。 教中弟子,即便是犯下在大的错误,也从不肯轻易惩处。 如那阮征,初成筑基时,年少气盛,行事不顾大局,无故将五台派一个三代核心弟子杀死。 引得太乙混元祖师大怒,亲上门来问罪,要杀了那阮师侄为徒孙报仇。 齐师弟却执意不肯,自己出面将事情拦下,被对方打成重伤,差几引发两派大战。 就算如此,最后那阮师侄也只是被罚在凝碧崖面壁思过百年,并未被废掉修为,逐出门派。” 孟秋一愣,道:“那阮征不是齐掌教的二弟子么? 师父为了袒护犯下大错的徒弟,自己丢了大脸不说,还连累门派也为之结了一个大仇,你还觉得伱那位师弟做得对?” 灭尘子道:“若他只是对自己徒弟这样,置其他师兄师弟的弟子于不顾,谁还会拥护?他焉能坐上掌教的位置。 说来恩师长眉真人纵横天下,无有敌手,连我们师兄弟都不免生出几分傲气,何况下一辈弟子,说是骄纵,都算抬举。 他们横行霸道惯了,惹出的祸端可不少。非止是旁门左道,连正教同道,也得罪了不少。昆仑、武当,哪个不嫌弃? 就说郑道友几个,当年和荀师妹生出矛盾,不就是因为几个孽障挑衅在先么? 就连元元师妹那么好脾气的人,也被弟子和师侄拖累,结仇玉罗刹。 这一干孽障都是天资不俗之人,不至于蠢到不知好歹,为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敢犯下这么多错?还不是齐师弟百般庇护。 你不妨去打听一下,自恩师飞升之后,峨眉派可曾有一个门人弟子,被外人杀死?” 孟秋眉毛一挑,含含糊糊的道:“是极,是极。峨眉护短天下闻名,谁会轻易捋虎须?怕不是胆大包天了吧。” 灭尘子尚且不知自己闹了笑话,又将齐漱溟好一阵夸赞,似乎两人非但没有矛盾,还是至交好友一样。 孟秋自然很是好奇,道:“既然你觉得齐掌教如此合适,当年为什么不服气,要与他争位?” “既然大师兄不肯就位,我自问修为、智谋、手段,无一输齐师弟,且排位还在前头,凭什么争不得?” 灭尘子道:“齐师弟带领峨眉固然不错,但若我做了掌教,必不会比他差,或许还要更好些。” 几十年修炼不了,又成天对着一个小道士,他满腹的话语,不知向谁来说,好容易见着孟秋,也不隐瞒,接着讲述道: “当年武当教祖张三丰真人飞升前,没有指定何人继承道统,后来门下弟子谁也不服谁,分成许多门户,势同水火,甚至互相仇杀。 以至于这个显赫一时的正道大教,势力每况愈下,人才凋零,有灭亡之虞。 眼见于此,当年恩师飞升前,怕峨眉派重蹈武当派覆辙,便要指定大师兄玄真子继承衣钵。 可大师兄境界太高,视权势名利如浮云,只愿清静逍遥,不肯承接天下第一派的的掌教之位。 彼时师父十七弟子中,除了沈琇师妹早早脱出门中,拜在心如神尼门下,做了屠龙师太外,其余人中,只五人有此实力和资格。 大师兄且不论;苦行头陀自佛门雪山一脉带艺投师,先天不足,自争不得;简冰如当年犯下了一个大错,也无颜面。 剩我和齐师弟来争,若以长幼为序,该我承接大位,但支持我的只李元化师弟和醉师弟。 跟随齐师弟的人更多。荀师妹是他夫人,不必多说,其余还有白云师姐、简冰如、餐霞师妹、顽石师妹以及佟师弟。 至于那些个三代弟子,就没资格参与进来,甚至对此事个中细节一无所知。” 孟秋顿时明了,道:“所以长眉真人便把峨眉掌教的位置传给了齐道友?” “不是。”灭尘子道:“恩师也很头疼,索性只留下一句‘你们自己决定’,便飞升而去。 他老人家不管,我们便希望大师兄能够一锤定音,随之大师兄也不理会,转身便去了东海,留我们十五个人在大殿。 我这方与齐师弟等人,辩论了三天三夜,甚至差点起了冲突,势同水火。 最后苦行头陀看不下去,怕我们闹出真火,不好收场,抛弃中立,选了齐师弟。” 孟秋听得津津有味,道:“然则你与齐掌教同门一场,彼此也无深仇大恨,为何不能齐心协力,非要闹得如此不愉快? 我看你也并非是个贪图名利的人,那峨眉掌教的位置,真就那么重要,难道坐上去会有什么天大的好处?” “非但没有好处,还会琐事缠身,平白耽误修行。”灭尘子有些踌躇,过得片刻,才道: “也罢,既然要叫你真心实意的修行我这一门道法,便不能让你生出太多的顾忌,惹出事端。 不过当年争夺峨眉掌教之事的前后经过,十分机密,连我教中三代弟子,都全然不知。 接下来一番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便当过去,切不可说与旁人听,否则我在一日,便会追杀你至死。 你可莫要以为有郑八姑这等好友,就无所顾忌。须知她当年能够在修行界翻江倒海,皆是众人敬佩连山大师为人,又忌惮她们师长,故意放纵罢了。 否则彼时任意一个地仙,也能胜她。时至今日,即便她已是地仙,料想也敌不过‘三仙二老一子七真’。 我虽极少出手,但在峨眉,只遇大师兄不敢言胜,和齐师弟伯仲之间,至于苦行头陀,定不会是我对手。” 孟秋见过苦行头陀出手,虽只惊鸿一瞥,但展露出的境界与修为极高,还要在穷神凌浑半边老尼、白谷逸、易周等人之上。生平所见,也只输公冶黄。 若灭尘子所说是真,那他距离天仙境界,也不会远,堪称天仙之下,最顶尖的那批。 峨眉派有这样五人,加之门中至宝无数,果然不愧天下第一教的名头。 孟秋道:“前辈放心,孟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守口如瓶,还是能够做到。” 灭尘子点点头,道:“当年恩师长眉真人,虽只是拜在祖师樗散子余道人门下学道,但师伯祖太元真人和师叔祖连山大师,不囿于门户之间,也将大半所学传授。 恩师感念三位祖师传道受业解惑之恩德,除在峨眉延续祖师道统之外,其实还另将太元真人与连山大师传承一并传了下来,弟子都可学,且不分亲疏,一视同仁。 如大师兄玄真子,跟随师父最久,只他一人见过三位祖师。所修虽以峨眉镇派心法《九天玄经》为基,其实修道理念和多数手段,都是太元祖师一脉。 第二派便是齐师弟与简冰如为首,传承余祖师的仙法和理念;而我,你也能够猜出,多有承续连山大师道统。 加上苦行头陀和几个恪守中立的师弟,峨眉二代弟子只区区十六人,便有四派。 大师兄逍遥自在,独善其身,连中立都谈不上,自然不会去争什么。若非有恩师情义在,他恐怕在就避世不出,只待飞升。 中立的几位同门,其实多是偏向我,因为我所选传承,与他们出身多有相关。但齐师弟之理念,又更易得人赞同。 我与他两个,都是要为峨眉更好,所有分歧中,道统传承还是次要,关键在于在收弟子上。 要光大门派,那下一代弟子自然要超过上一代,光凭峨眉这些人自己去找徒弟,又能收得多少? 齐师弟他们重视门户,主张以后峨眉弟子,大半都要从那些个大族中取,或是引入别家道友托付而来,以及失了师门带艺投师的晚辈。 盖因他们曾特意研究过许多天资不凡的修道种子,其一是族中曾经有过出类拔萃的修士,那其后人或者族人,更容易入道。 这一说法,倒不夸张。我人族原本就是从上古绵延而来,其中有些家族的神人血脉历经多年,并未完全退化,一遇风云,便能化龙。 如齐师弟夫妇育下两女两子,俱都是绝顶之辈,天资比起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中的半数以上,都不会差。 还有穷神凌浑,兄妹二人,都是鼎鼎有名的地仙;玄龟殿易家,祖孙三代,各个超出同侪。 至于还要收第二类,是因仙道贵独,即便从家族中出来,多半人也不留后代。是以修行界中,极少有是修仙家族存在。 修士多来自凡人,数以亿万,天资卓越者也极少,若靠峨眉这几个人去一一探查,猴年马月才能找出一个合格的? 天下修士何其之多,一旦某个晚辈显露资质,如武林中那些个名头响亮的年轻人,也都被早早预定。 何况那些有天资又默默无名的,峨眉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下手晚一步,便是别家的弟子了。 但这些先下手的修士,即便抢到了优秀的弟子,又有多少能够从一而终? 不是本领不济,不想耽误后辈;便是运气不好,渡不过三灾五劫,化作灰灰。 峨眉对这种带艺投师的弟子,只人品好,通通来者不拒。比如我派苦行头陀、白云师姐、餐霞师妹等,都是从其他门派转来。 但我看法和齐师弟并不相同,我以为该有教无类。不拘什么家族、出身,只有天赋有毅力,都可收入门中。 资质上者为核心,专注传承门派道法;中的是入室,管理门中大小一应事务;差一些的,算个记名弟子,做些杂务。 总而言之,一是取法连山大师之志,给更多的修士一条活路,免得被什么华山派、竹山教等骗去做牛做马,增长邪教势力。 二来也可壮大山门,优中拔尖,使峨眉传承连绵不绝,永久流传下去。” 孟秋恍然,理念之争,向来是难以调和。凡人之中,原本亲若手足的兄弟好友,因此而恩断义绝的,数不胜数。 如东晋的王敦、王导兄弟反目,管宁、华歆两人割袍断义,不胜枚举。 对修士来说,这种事情尤为重要,轻易变更不得。盖因修仙者必修元神,练法容易,炼神难,需以世情磨炼。 且但有成就,必历经天劫,其中有一天魔劫。 若理念随意变换,摇摆不定,元神易受影响,未免虚浮。到了天魔劫时候,极易动摇,而导致渡劫失败,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丧命。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解,道:“如你所说,其实齐掌教和你的理念,并不冲突,为何闹出矛盾?” “一专一博,看似没有冲突,但算上所耗精力呢?”灭尘子道: “收徒是件麻烦的事,非但要教授其道法,还要营建山门洞府,打造飞剑法宝,炼制丹药,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若按照我那想法,师兄师弟们要分出一半的心思在传承门派上,还剩多少时间修炼呢? 人皆自私,修士更甚。有多少人愿意为了门派,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于修道无益的事上来。 所以齐师弟的想法,更得人心。徒弟们都是现成的,等某个机会找进门中便是,且只需教授极少几人,又能保证下一代至少不差,何乐而不为?” 孟秋也是个怕麻烦的,只代入想想,一人应对几十上百个徒弟,成天还要炼器炼丹,就觉繁累,便道: “既然你都明白师兄弟们的想法,为何还要执意如此,惹得大家都反对?” 灭尘子沉默一下,缓缓道:“你觉得我那些个师弟师妹们天资如何?反正我觉得不高。 我这一辈之中,只六七人有飞升的可能,其余的连天仙甚至地仙都难,何必浪费世时间在做无谓的挣扎? 不如早早跳出来,为峨眉派做贡献。将来也可留名祖师殿,受后辈弟子感念祭拜。” “齐掌教的确是重门户,只给特定的人机会,有些过于无情,令许多人平白失了修道的机会。” 孟秋重重叹了口气,道:“你看似给了更多人机会,有教无类,实则更重天资,比之齐掌教更直白、更残酷。” 灭尘子也不否认,道:“所以我才要你承诺,不得将那一场争论传扬出去,否则在修行界要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峨眉内部也不好受,我们当初可是吵翻了天,矛盾极深,差点为此撕破了脸。 以至于现在都不敢对那些个三代弟子提及,他们至今还不明白,为何祖师飞升之后,会是齐师弟坐了大位;大师兄和苦行头陀去了东海;简冰如在峨眉丹云嶂全真洞隐居;我亦跑到了黄山。” 灭尘子说完这一番话,又嘱托了一遍不能外泄,突然又问道:“你认同谁?” 孟秋想了一想,道:“玄真子道长吧?管不了,不想管,没必要管,去逑!” 第165章 青出于蓝 第166章 青出于蓝 “哈哈哈哈!你倒是没有骗我。”灭尘子一阵大笑,道: “只是,人人都想做玄真子,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玄真子。但到头来,玄真子只有一个,或许他也不是玄真子。” 此刻已是深夜,不会有别人的上山,那仅有的两个游客,也早在他们之前下了山,不见踪迹。 凉风嗖嗖,山中寂寞。孟秋道:“既然道观中那位老道,已经风烛残年,为何你不去找些道童或是收几个弟子。 比如刚才那一对兄妹,只是因为无字丰碑的一点神异,便不远万里来此,向道之心,颇为诚恳。 反正你主张有教无类,入门时不依资质,兼容并收,为何当时没有给他们一个机会?” 灭尘子很是奇怪,道:“伱刚才还咬文嚼字,就没听说过‘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孔夫子难道缺那点肉吃?不过是深谙人性,知道于某些人而言,若事物不是自己追求,且得来太容易,便不会去珍惜。 我虽主张来者不拒,但也要别人主动,不可能不拘好赖,都上门去请,平白叫人看轻。 那一对兄妹,遇见你我,两次大好仙缘摆在面前,一个也抓不住,先后错过,怪得谁来?” 孟秋忽而想到杨达,以及他两位兄弟李宁和周淳,当年只在洞庭湖见过醉道人一次出手,便孜孜不倦的追寻仙道,凡十数年,才终有所成。 这对兄妹或许真是想要踏足修行之路,但多少有些眼高于顶,不懂寻道之难,一路都是游山玩水的心态。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玉皇顶。才一踏足入内,灭尘子便将包裹在两人身上的元神之力褪去,孟秋身上的法力也随之立刻散去。 倘若是前次那样,在登山途中,缓慢而又不知不觉的失了法力,尚且不会又太大感受,眼下法力抽离得太过急促,就好像鱼离了水,瘫在了沙滩上。 他不由得张大了嘴,猛然吸了几口气。初秋的山夜的寒气,也一同灌了进来,整个人如被浇了一桶冷水,冰冰凉凉。 过得好一会儿,孟秋才稍稍有些适应,脸色发白,苦笑道:“这绝灵的感觉可不好受,前辈为何不提前与我说,难不成是学某些个老前辈,给个下马威?” 灭尘子道:“这可就冤枉我了,毕竟我到这玉皇顶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法力,从来没有过你这种感受,如何提醒?” 他见孟秋不信,接着解释道:“我创出单修元神的道法,又不是单单为了离开此地,恢复法力。 而是另一个想法,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抛弃躯体,只用元神,便可驻世与飞升。” “元神飞升?”孟秋不由大惊。 若他还是初入道途,什么都不懂,或许以为并无特殊。 毕竟前世消息繁杂,别说元神脱离躯体长存这等“小道”,便是滴血重生、真灵合道都属寻常。 但放在蜀山世界,元神和躯体,便是阴与阳,本是一体,从未有单独存在的道理。 就算是北邙一脉的鬼修,也是要将躯壳中的生机完全抽离出来,化作阴魂,实是躯体之阴面,元神遁入,才能行动自如,长存世间。 此刻两人慢慢到了日观峰迎旭亭。夜色茫茫,只三两颗星斗还悬在空中,星光微淼,连带整个泰山之中,也是一片灰蒙。 远近各处山头,似一只只体型各异的猛兽蛰伏。秋风吹起丛树,好像拂过一撮撮兽毛。 “元神如道。道无生死,而形有生死。所以言生死者,属形不属道也。形所以生者,由得其道也。形所以死者,由失其道也。人能存生守道,则长存不亡也。” 灭尘子双目直视半空,好像能穿透浓黑,见着明月一般,道:“我这念头,并非独创。从古至今,都有前辈与我所想一样,追求元神独立。 可惜没有这无字丰碑镇压,元神一动,法力就起波澜,自然而然,无法隔绝。 只在躯体被斩、生机断绝之后,元神才能脱出。但天风一吹,地气一冲,很快便会消散。 尽管只能做到这一步,但前辈们也由此衍生出了许许多多高明的道术。 比如元神出窍,只要躯体不灭,存有一口生机,便能在法宝的护持下,支撑元神短暂的离开身躯,一晃之间,便可去到千里之遥。 你若是见识够多,就该知道当年凌浑最爱此术,经常元神夜游,以至被白矮子暗算,落得个附身叫花子的下场。 而他所用夺舍,同样是元神法术之一,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不是入魔,便是精神错乱,成个疯子。 即便成功,夺舍之人非但一点法力也不能保留,且寿元更要减去三百六十年,后果严重。 这门法术更衍生出另外一中神奇的道法,便是转世,奥妙无穷,竟能让人活出第二世,也不知是哪位前辈,能有此奇思妙想,委实令人佩服。” 转世虽有种种弊端,比如最多只三次,之后再用,就会魂飞魄散。 且无法预测转世之后的托生所在,还一次比一次容易陷入胎中之迷,稍有差池,就会醒不过来,前功尽弃。 但这种道法,给了天资不够,全然没有飞升希望的修士一个重来的机会,说不得下辈子就投身到一个资质无双的人身上,且堪破了胎中之迷,那就一飞冲天。 越是修炼到最后的修士,越是能够感觉修道艰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然也越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孟秋不免有些怀疑,道:“前辈这个想法,已不是要创一门道法,而是要造出一个新的修行之路,有可能么?” “事在人为,怎不可能?”灭尘子道:“元神能够单独修炼,便是最好的佐证。 刚才我就说过,我所走的修行之路,一半是来自恩师长眉真人,一半是源自连山大师。 师父在时,便要我们多思多想,不要一味因循前人。他是广成大圣之下第一人,修为通天,所创道法无数。 单单是炼器手法,就冠绝古今。你绝想不到师父,创造出了怎样的一些奇术。 可惜齐师弟等都觉得不能外传,以至于师父在道法方面的名声不显。但你只需看苦行头陀所练无形剑,天下一绝,便可知晓他老人家的厉害。 至于连山大师源流,并非寻常道法,而是另外一条修炼的路子。 调和坎离,融汇阴阳,聚拢三光,以躯体为炉鼎,和合精气神,炼就一枚金丹。 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将无形元神与法力,练成有形,修行难度大大降低。 但我所得只是大师手札,里头略微提及这条道路,并没有真正的修炼法门,也弄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总之十分玄妙。 只是可惜,据传大师已将这门道法推衍到了能够飞升的境地,却因拖得太久没有飞升,神通不敌天数,天仙之劫与飞升之劫齐来,陨落在魔劫当中。 否则这世间,又要多出一位魔祖、佛祖般的人物,广成大圣之后,另开一片天地。” 孟秋忽然觉得选择留在此地是留对了,深吸口气,道: “连山大师志向,真是令人佩服。不过前辈若真能将元神修炼之法完整的创造出来,一样开辟前人未有的道路,比之大师,也不会差。” 灭尘子摇摇头道:“我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元神修炼,最为艰难,即便我道法成熟,将来能有这个天资的修行的,也不会多。 若只能惠及少数一些修士,终究不如大师普度众生远甚。” “也够了。自广成大圣以来,后世多少修士,也只循着他所创道法,修修改改,缝缝补补,总不脱藩篱,又有几个能推陈出新?” 孟秋反而称赞有加,道:“前辈你若真能成功,比肩魔祖佛祖难说,但多少也可算是青出于蓝。” 灭尘子脸上露出笑容,道:“我便是这样想的。若沿袭师父之路,至多不过持平。 况且天下无人有他天资,再多努力,能达到极乐真人那种程度,已经亿万中无一,齐师弟或许能够,但也要看机缘。 但我不同,要是能将如今的路走通,便能另开一脉,脱出窠臼,从某处来说,青出于蓝,或也不错。” 他越说越是兴奋,当下也顾不得地点和实践,就开始讲述道法: “太一帝君在头,曰泥丸君,总众神也。照生识神,人之魂也。司命处心,纳生元也。无英居左,制三魂也。白元居右,拘七魄也。桃孩住脐,保精根也。照诸百节,生百神也……” 孟秋凝神静气,听在耳中,果然此法虽然神妙,但零零散散,大半都是灭尘子自己构思,不成体系。 其中更有许多关隘尚不明确,需要长久验证。且必须是散仙境界,真灵凸显才行,却又不能到地仙,否则前路固定,难以兼容。 修炼手法,也极为苛刻,非得要历经十月,才能借助无字丰碑的压制,在识海外诞出另外一缕元神,壮大后撬动屏障,勾连识海内外,修成第一步。 这一过程要无思无想,不能有半点情绪波动,是以灭尘子将一切细节都和盘托出,就是为了打消孟秋的戒备,能够全神贯注。 “始,一月为胞,精血凝也。二月成胎,形兆胚也。三月阳神为三魂,动而生也。四月阴灵为七魄,静镇形也。五月,五行分藏以安神也。” 灭尘子念念有词,道:“六月,六律定腑用滋灵也。七月,七精开窍,通光明也。八月,八景神具,降真灵也。九月,宫室罗布,以定精也。十月气足,万象成也。 此法是我借鉴婴儿在母亲腹中,十月怀胎乃出的道理,创造出的入门心法。 一旦修成,元神便有筑基的境界,虽远不如散仙,但已能调动天地灵气,化作法力,功效相仿。” 直到第二日太阳高挂,灭尘子才将他关于元神修炼之法的所有构思,和盘托出。 孟秋又枯坐到黄昏,才将一切消化,略有一些心得。 这门道法眼下虽然只是个雏形,但已能看出不少端倪,果然是妙不可言。 无字丰碑能够隔绝法力,禁锢元神,修士到此,一身修为尽丧,除却躯体,已可是个普通人。 但又因为真灵唯一,彼时再度修出新的元神,和原来元神相比较,只是壶中水和杯中水的区别,实际都是一体。 相当于就是从原来的元神上分裂出一块,并不会有矛盾。 再辅佐以其他法术,将屏障打破,就能放出原本的大半元神,合二为一。 因此时仍旧在无字丰碑的禁锢之中,元神就能够独立于法力,也自然独立于躯体存在。 这门道法当下还不成熟,修行起来十分艰难,但对孟秋来说,能够单独增长元神,却是再完美不过。 原本《黄帝内经》便是要元神与法力并修,不可偏执一端,才有成长。当年孟秋就是修一阵法力,修一阵元神,使二者能够平衡。 如今孟秋已经成仙,混沌元胎得以利用,平时无时无刻不在积累法力,一旦元神增长,就能立刻匹配与之相当的法力。 但不管是静修打坐,还是下山历练,元神都只能缓慢助长,拖累了他,远远比不上那些大派的天才弟子修行速度。 有了这门道法快速助长元神,可谓是补齐了修行中的最后一块短板,怎能不叫人欣喜。 孟秋便在道观里住了下来,每日听灭尘子教授道法,并日夜琢磨,终于在一个月后,正式开始修炼元神独修之法。 转眼十个月过去,秋去春来,一岁一枯荣。 道观里的那个老道士,终究没能熬过冬天,撒手西去,徒留孟秋与灭尘子两个在此。 玉皇顶高,山路崎岖,平素极少游人,因此也显得此地,越发的冷冷清清。 但孟秋反而习惯了这份枯寞,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在意这种状态。 隐居这段时间,除了开始的一个月,其他时间,他全在道观后面的密室苦修,不饮不食、不言不语。 到得今日,终有所成,一个更小的元神,在识海之外诞生,完全是另外一个自己,可随意操控。 孟秋很是新奇,玩闹了一阵,又放出体外游荡,从密室墙壁外穿出,触动了密室内所留的禁制。 灭尘子当即就有察觉,很是高兴,嘱咐两句,候对方元神归位,才小心翼翼的入到密室中。 第166章 功转下山 第167章 功转下山 “你练成了?”即便灭尘子已经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孟秋点点头,道:“已生出第二元神,暂且能够离体,还需巩固。若要长到打开屏障的程度,至少还要半年。” 说话间,他取了案几上的一本道经,信手一抛,用元神裹住,便无法力,也稳稳当当的浮在半空之中。 灭尘子笑道:“不急,你能有这般进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当年我从无到有,用了几十年,不差在这一会。你好好修炼便是,不要想太多。 我为练成这门道法,自封了修为,不能动用,伱要不想改换根基,偶尔动用一下法力,倒无所谓。” 孟秋已经发觉了单修元神的好处,一时半会没算走,便有法力,也用不着,就不去节外生枝,仍旧维持原状。 见他一样不动法力,灭尘子也不以为意,只是询问修练过程中的一些细节,如十月胎息蕴神之法,是否顺畅等。 “‘一月为胞,精血凝也’,这一关所耗时间,以及其中难度,与前辈所说并不相同。”孟秋一点不隐瞒,一点一点,细细展开来说: “我耗时多一些,想是因境界不同所致。前辈乃是积年地仙,身躯早就千锤百炼,故而精血旺盛,易于凝聚。 但前辈元神稳固,与躯体联系颇深,要再生出第二个分元神,不免要受排斥,故尔不如我容易。 ‘二月成胎,形兆胚也。’这个倒是区别不大,其中些许差别,或许是第一步不同所致……” 他一连说到“十月气足,万象成也”这最后阶段,细微处也不放过,和盘托出。 灭尘子听他说完,默默思索一阵才开口,一半是解答,一半是猜测。 两人讨论到了最后,将点滴细节,全数掰开分析,又慢慢捏合成了一处,这门道法的筑基篇,才算是真正成熟。 孟秋有些满意,又有些遗憾,道:“别的都好,只是可惜其门槛太高,即便是修成散仙的,也没几个人能学会。” “蠢货学来作甚?”灭尘子不以为意,道:“玄门绝顶道法,向来都是在入门时候,要求极高,就是要筛选修炼之人。 一来为了打消某些人的贪念,让他修不成,或许就会交出去,免得明珠蒙尘;二来怕有些人不知死活,明知不行,偏要勉强,后来闹个走火入魔,索性从开始就断了念想。 恩师长眉真人对门下弟子向来公正,不拘资质高低、入门先后、带艺与否,都是同样教授。 但十七个弟子中,能学嫡传《九天玄经》的,也不过半数,连白云师姐都没得传,便是因为她资质不够,入不了门。 再者,一门道法初创,宛若新衣,都是修士为自己量身打造,他人来用,多少会有不适。 要演化到后来大家都能学,也是经过多次调整,哪能一蹴而就。” 孟秋回忆起自己得的几门道法,似乎真是如此。越是厉害的,入门难度越高。 当年修行《黄帝内经》也是稀里糊涂的成功,现在来看,重修一遍,都不见得容易。 两人讨论完炼神之法的入门篇,继而灭尘子讲授第二个部分,破障引神的方法,道: “心者,禁也,一身之主。心能禁制,使形神不邪也。心则神也,变化不测,故无定形。所以五藏藏五神,魂在肝,魄在肺,精在肾,志在脾,神在心,所以字殊,随处名也……” 心火为主,依五行相生的道理,轮转不定,从冥冥中连通识海,引出一丝元神。以外补内,壮大连接,搭起桥梁,从而达到似分似合,若隐若在的境界。 “这一步极为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脏腑受损,识海动荡,不可操之过急。一旦察觉不对,便要停止修行,切记不能莽撞。” 短短一篇法决,灭尘子揉碎掰开反复说了几遍,自觉无有遗漏,又细细叮嘱。 元神是修行的根本,孟秋听他说得慎重,自然不敢大意,耗费许多时间,才从五脏生出五神,继而慢慢尝试勾连识海中被隔绝的元神。 他原本以为这一步最难,却不曾想顺利得出奇。只心火催动外在元神,立刻就有一股奇特的力道,将之勾入识海,和内在元神产生了联系。 孟秋凝神一查,才知道原来是混沌元胎出的力。这一宝物在他成为散仙后,被完全炼化。不在世间,不在虚空,只存于识海之中。 识海开则现,识海关则闭。 先前他还曾奇怪,即便无字丰碑品级再高,料想也高不过混沌元胎去,为何却能将后者封印。 到了此时才明白,那无字丰碑封锁的不是元胎,而是作用在识海。 譬若草绳与吹毛断发的宝剑,绳子并非能困住剑刃,而是捆住了放置宝剑的箱子。 尽管孟秋很快就修成了第二阶段,也不敢暴露,等了一阵,估摸着时间,才出外找灭尘子。 “到了这一步,后面便有三条路数可选。” 灭尘子道:“第一条是合神。将凝练出来的分元神,尽数汇入识海,与主元神相合,如此便可壮大主元神。 若能将分元神修练到和主元神大致相当的地步,一次增加便近乎一倍。因都是自己修练而成,也不会根基虚浮。 而且此法可多次修练,我料想不是一生而、二生三,重复三次;便是五脏五行,能重复五次,具体多少,要自己去试。 第二条路是修炼第二元神。现今所有的身外化身之法,虽称第二元神,实则不过是借助灵材或者法宝,额外的多出这一部分修为和法力。 而炼神之法,再造一个甚至多个元神,一旦化身出来,便能自行修炼道法,积累法力,御使法宝,如同多出一人。 且要是本尊身亡,立刻就能将真灵挪移过来,修为与寿命丝毫不减,比之夺舍或转世要强得多。 如若再能想到别的办法,突破真灵唯一的限制,甚至等同独立两人。” “真灵怎可能不唯一?”孟秋难以想象,道:“若是如此,天地如何锁定此人?千三大劫不能降临,岂不是长生不老? 不过只做到这条路的前面那些,已经是极了不得。前辈还是先说第三条路吧?” “我当初在峨眉,也以为世间规律早有定数,出来走走,才知事在人为。真灵或许真是唯一,但不带别没有别的法子,如鸠占鹊巢、李代桃僵之类。 灭尘子倒不觉荒谬,道:“不过你说得对,我不打算走这条路子,眼下就不是深究的时候。 至于第三条路,是反第一条路而行之,极力壮大分元神,以之为牵引,将主元神一点一点拖出识海。 一方面借助主元神之力,稳固分元神;另一方面,反客为主,使元神能够独立识海之外,继而脱离躯体,不消耗灵力转换过后的法力,而是直接御使灵气,逍遥长存。 前两条路算是异术,最后一种才能可能变作完整的通天大道。这三种方法各自独立,你选好可就定了,不能更改。” 元神纯粹,修炼从不可逆,一条路即便不通,也绝无可能再选第二条路,也自然不能两路或是三路齐修。 灭尘子走的最后这条道路,但也将三种方式一一道明,好与坏,优与劣,供孟秋选择。 孟秋却恰恰相反,毫不犹豫的否决了第三条路,能够修炼到飞升的道法他又不缺,且脱离躯体飞升的做法也不认同。 再者混沌元胎是他修道以来,最大的助力,若抛弃识海,等若抛弃此宝,自不可取。 第二条路的优势在多,以他手上所有的顶尖法宝,如果修成身外化身,便会多出南明离火化身、龙雀环化身、雪魄珠化身、乾天火灵化身等等,以多打少,哪怕易周再来,也要饮恨。 但孟秋无疑更倾向与第一种。他有混沌元胎,只要元神壮大,顷刻就能补齐法力,且融洽圆润,如同自己凝练一样。 见他不选第三条,即便灭尘子有些遗憾,但仍旧将自己的心得体会,以及各种猜想,一一的说清楚,并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前两条路,都要在识海被无字丰碑封闭,内外元神不能干预的情况下修炼。 修成一转便可下山,但要修第二转、第三转,还要重新回到这里来,介时我可不一定在此。” 孟秋笑道:“便是修成一转,也是大大的占了便宜,即便后来不成,又有何妨?” 如此二人走了不同的路,之后几次再论道,相互之间能够借鉴的已经不多,但也好过一人苦修,连个讨论的都没有。所谓道侣,便是如此。 …… 转眼三年岁月,匆匆而过。 期间这玉皇顶上,也零零散散的来过一些个游客,大都没有意外,只一次一个武林中人,送来了郑八姑的信,说有要事去办,若他脱身,可往老地方留言。 孟秋也终于修炼到差不多要元神一转。大体的思路仍旧遵照灭尘子所言,但个中许多步骤与细节,已经面目全非。 其中最大的变数,来自混沌元胎。此宝能够稳固识海,当分元神修炼到和主元神相仿佛、进无可进的地步时,便不用急着相合,而是可以继续修炼。 此时两个元神旗鼓相当,又联系紧密,修炼时候,不需使两份力,也自是会一同进步,事半功倍。 且两个元神同在,御使的法力也会倍于原来,战力大增。 到了此时,山上山下已无区别,他便找到灭尘子,准备下山。 灭尘子爽快答应,道:“不出意外,两三年或者更短时间,我也会离开。” 孟秋顿时有些好奇,问道:“前辈你练成了这一门道法,是否就要回峨眉派去,重新争一次掌教的位置?” “恐怕是不会。”灭尘子叹了气道:“当年我没能争过齐师弟,愿赌服输,不至于再三纠缠。况且回不回还两说呢。” 孟秋道:“难不成前辈要自己另立一个门派?” “若早几百年,定然是再开一路,眼下却有些晚,不剩多少时间。”灭尘子摇摇头,不待对方发问,道: “这几年来,你都未曾用过法力,想必是已经习惯了吧。” 孟秋有些奇怪,但也答道:“开始多有不适,到了后来,沉迷前辈所传道法,平心静气下来修炼元神,即便没有法力,好像也没有感觉不对。” “那便好!”灭尘子只浅浅说了一句,道:“你若是没有其他事,现在便可下山。只是注意一些,无论遇见谁,都不要说我在此。 特别是醉师弟,性情执拗,找了我许多年,恐怕现在依旧没有放弃。 你可不能因为与他的一点交情,就什么事都说。我现在这种状况见他,对他对我可都不好。” 孟秋自然应允,当即要走,忽而又想起一事,道:“我来此山中,原本是为了寻求东岳之精炼宝,却不想这里的地脉全被抽取。 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但毕竟有些不甘心,前辈若是知道哪里有能够替代的东西,可否告知与我?” “东岳之精么?看来你是想炼制五行法宝。”灭尘子想了想,道: “自从徐福出海之后,世间再未听过东岳之精,或许某些前辈遗迹中有,但已缥缈不可考。 如连山大师那等人物,当年为了练习大五行绝灭神光线,费劲心思,也找不到一星半点。 若说别的东西,世间或也有替代,但五方五岳之精,自然不是无端端的生成,乃是阴阳二气催发而成,前古便已经确定,不是旁的山脉可比。” 孟秋顿时极为失望,如此一来,只能弃了五岳之精,改用其他五行灵材,但番天印的威力必然会大减,能不能拖动广成金船出元江,便不好说。 “不过,”灭尘子道:“泰山地脉虽被徐福等人抽取,但并不一定没有残留。 这样吧,你且先走,我在此替你留意,等将来我出山之后,再来找我,看你运气够不够好。” 孟秋连忙谢过,同对方饮了一杯茶后,便自离去。 在泰山中还只用元神包裹,不敢放出法力。一脱出山外,元神也控制不住,法力立刻从周身涌出,如同久旱逢甘霖,整个人通泰起来,飘飘欲仙。 等他完全恢复以前的修为之后,忽然生出了一点饥饿感,却是他此刻有两个元神,原本的法力根本不够填充。 此时混沌元胎转动起来,将这一部分补齐,这才感觉正常。 孟秋略一探查,修为几乎倍增,不由大喜,笑着御剑,直往西南而去。 第167章 寻山访友 第168章 寻山访友 时已盛夏,川边这一片山头仍旧是白雪皑皑,和前次所见并无二样,似乎亘古以来就是如此。 孟秋又到了初次遇到郑八姑的那个深谷,山石残落,野树横杂,一切还如当初两人离开时候那样寂寥。 他走到郑八姑打坐的那处石台边,用法力一托,堆在上面的乱石飞开,用法力一划,果然地面上显出几行小字。 大意是讲,郑八姑已经寻访到了公冶黄的一点踪迹,预备过去找他。若孟秋从泰山出来,平安无事,可在此留言。 孟秋想了一想,伸手将地面上的字抹除,继而留下一个“孟”字,又将乱石恢复,便自离开,预备回转原先云雾山的洞府,看看情况。 距离上次易周追踪报复,已经过去了三年多,感气摄形的法术早就失效,除非对方舍得再度让三个地仙法力退步,否则想要找人,可不那么容易。 何况如今孟秋根本不怕对方追踪,以他暴涨一倍的修为和法力,不说一定能赢对方,但要不会输。 剑光如电,很快到了云雾山水帘洞处,此地是他在在世的唯一洞府。 从云端往下看,地处群山掩映之中,周围树木葱郁,形成一片林海,风吹便翻腾绿浪,其中夹杂星星点点的繁华,好似阳光照耀下的金鳞。 只是可惜,原本耸立在洞府顶上的一处高崖,现下却是塌了大半,只留一小截尖角,孤零零的立在一边。 之前有别处而来的三道溪流,在此汇聚成一道瀑布,构成洞府大门,十分和谐。 而此刻瀑布已然不见踪迹,只溪流仍在,却只能从乱石中穿梭,淌入底下那承载洞府的山谷,汇成一个湖泊。 孟秋缓缓到湖面,运足目力来看,湖底还有一些焦枯的树干树枝,以及一些当年洞府内外的残留。 当年他找上竹山教大闹一场之后,就知道此地迟早会暴露。眼下的情形来看,果然是遭了报复,也不知道这地方是被竹山教毁掉的,还是峨眉派弄塌的。 他调转剑光,径直去往了金石峡。这里倒是一点变化都无,连广场外的生出的几丛杂草,似乎还和从前一样。 “俞道友,冒昧来访,还请恕罪!”孟秋到了主人家的洞府外,遥遥一礼。 片刻之后,才从里面传来俞峦的声音:“原来是孟道友,你回来了。” 顿了一顿,又有些惊讶,道:“你已经修炼到散仙了么?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修道至今,也没多少时间,伱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吧?” 孟秋一愣,仔细算了算,穿越而来是十六岁,戴家场加白阳山六年,终南山、云雾山清修五年,海外五年,泰山四年,加起来约莫二十年。 “快四十岁了。”他不觉伸手摸了摸脸,谦虚的道:“这趟外出,有些奇遇,侥幸而已。” 俞峦自然不信,道:“侥幸?呵呵,天下修士无数,有背景是不知凡几,若是靠侥幸就能在短短时间内晋升散仙,那峨眉派、五台派岂不是满门都是仙人。 我虽外出得少,却也知道,这些年里面,在你这个年纪能够晋升散仙的,无非也就所谓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之类。 最近一位是衡山金姥姥罗紫烟,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法力高强到大派也轻易不敢招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自小开始修行,且都有名师指点,修道一应资源,全都不缺。 只你是个实实在在的野修,休说师承,连个像样的洞府都没有,蜗居在方圆不过百丈的一处山洞,如今还被人捣毁了去。” 俞峦这番话迥异于寻常性格,并非只是感叹,还是说给一旁的自家晚辈听,也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又道:“想必你已经回过洞府了吧?” “正是因为看过了,才冒昧前来打扰道友。”孟秋问道:“却不知是哪一家出的手?” 俞峦答道:“竹山教主也不过是个散仙,攻破你那洞府倒是不难,但解决不了里头的地肺火眼。 约莫在七八年前,我那日在洞府中闭关,忽然听到有些声响,赶过去时,你洞府已被毁损,边上立着峨眉顽石师太和万里飞虹佟元奇两个。 我隐在半空,等他们离开,下去查看,地肺火眼已经不知被用了什么办法,封禁住了,灵脉也被打散,不能再用。 可惜云雾山原本就不是什么名山胜地,好容易有你我两处灵脉汇聚,能够生成洞府的位置,如今却少了一处。” 孟秋算算时间,好像是他将白云师太与齐灵云从月儿岛惊走那次,嗤笑一声,道:“还以为是在我出海那时,他们找不到人,恼羞成怒。不想倒是能忍到后来。”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事,问道:“自我上次走后,可还有竹山教的人过来滋扰么?” “之后便没有过。”俞峦摇了摇头,道:“你这样问,显然是对竹山教做过些什么,难不成真的打上了门去?” 孟秋也不隐瞒,将当年在竹山教门口的一场大战,说了个大概,末了才道: “那竹山教大长老朱柔身后现出的神道金身,十分浩大宏伟,目光似电,令我几乎不能动弹,幸得同伴相救,才免于难。” “神道金身?竟然由有人走这条路。”俞峦语气有些郑重,道:“附身在散仙身上,就能够惊走一个地仙,如说此人的境界已是天仙,我也相信。” “天仙?”孟秋有些震惊,道:“若是天仙,为何要走神道的路子,按部就班的飞升不好么?” 俞峦叹了口气,道:“因为就算是天仙,也不见得能够顺利飞升。如连山大师,修为通天彻地,依旧陨落在魔劫之下。 还有我好友圣姑伽因,天资纵横,法力通玄,有幻波池为助,一样没能逃过飞升之劫。 实则这些年来,长眉真人已经是最后一个飞升的修士,之后好像并没有一人能够去往灵空仙界。反而听说过好几个前辈,只差临门一脚,也一样功亏一篑,命丧天劫。” “这……”孟秋从前并没有那么关注此事,现在默数一阵,好像数千年来,顺利飞升的修士,也只吕祖、达摩、铁城山老魔、张三丰、太元真人、樗散子余道人、天一金母、心如神尼、长眉真人等,相对修士数量而言,少之又少。 其余大名鼎鼎,神通广大,却倒在最后一步的,远时便有绿毛真人刘根、艾真子、白阳真人、归一大师这些,近来也有连山大师、水母姬旋、圣姑伽因等等,听说过的没听书过的,也是不少。 修道如此之难,孟秋感叹几句,定了定神,道:“看来道友对神道修行颇为了解,可能推测出竹山教背后是哪一位出手?” 俞峦想了想,道:“其实我了解的亦不算多,只是听恩师潘六婆说起过几次。 单以法决来说,道、佛、魔三家都曾有过这般尝试,但即便转修,一样突破不了千三百年的大劫,反倒神魂容易受污染,魔劫更难渡过,是以前辈高人们早就终止。 依你那里描述的手法,不是释教。他们本身就有神神叨叨的法门,以西方极乐世界的佛祖为引,用不着单独开辟其他方向。 另外他们用来对敌的手段,多半都是各种各样道法演化出来的佛光,根本不会使出雷法。 魔教我所知不多,至于道门,昆仑、峨眉和五台派嫌疑最大,但他们之中有没有天仙,谁也不知,或许另有秘法,积年地仙也有此法力,也说不定。 不过你虽已修成散仙,相对他们来说,还很势弱。反正也没吃亏,不妨就此打住。” 孟秋也明白这里头的水很深,远不是他此刻能够探究,当即就放弃了纠结,道: “多谢道友提醒,既然事情已经了结,不会自找麻烦。离开经年,还有几个朋友要拜访,这次便先告辞!” “练法不便,未能招待,道友海涵!”俞峦道:“若得将来洞府能够开启,便当请道友过来一叙,以清多次怠慢之罪。” 两人客套几句,孟秋便自离开,一阵飞遁,很快就到了武当山。 那知客将他名字禀报过去,很快就看见女昆仑石玉珠出来迎接。 “多年未见,道友风采依旧。”孟秋又见故友,很是高兴,都:“你眼下都已散仙,真是令人惊叹。” 石玉珠没好气的道:“你不也是一样境界?况且你修道时间可要比我短上许多,要说惊叹,该我才是。”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会客大殿,半边老尼已经等在里头,见着孟秋修为,倒不惊讶,只道: “你可真是能够惹祸,在中土得罪五台派和峨眉,还破了竹山教。去了海外,非但不是躲避峨眉报复,还凭空闹出许多新的仇怨。 你在南海和月儿岛的一番作为,已经流传到了中土。我有许多朋友都听过你和峨眉敌对的事迹,可谓是大名鼎鼎,眼见就要和当年的女殃神、玉罗刹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孟秋大笑一阵,道:“他们可给我起了个威风点的绰号?” “你崛起太晚,本性未悉,倒是峨眉派一直喊你做‘小贼’。”半边老师笑了笑,道:“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峨眉接下来的手段。 你如今已成散仙,以他们的作风,向来都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能让你安稳渡过这六七年,可真不容易。” 先来个三千的 第168章 言传身教 第169章 言传身教 孟秋不禁有些奇怪,道:“连我在海外的事都知道了?到底是谁这么不给峨眉面子,将这些消息放了出来。” 半边老尼道:“除了他们自己,还有有谁?那白云师太从海外归来,极言你的天资和修为,一点不比峨眉掌教齐漱溟之女齐灵云差,才能在众人围困之中,将她门下和门下徒弟杀死。 后来追云叟白谷逸前往月儿岛取宝不成,闹了个灰头土脸,回来后也说你是其中关键人物。是你冲破禁制,否则公冶黄、女殃神和郑八姑根本就分不出心去地底取宝。 这件事如今在中土闹得沸沸扬扬,峨眉一边极力夸伱,恨不得将你说成是当世第一的天才;另一边又说绝不会放过你,真是矛盾。 闹得我现在很是好奇,你在南海到底做了些什么,能够叫峨眉派有如此反应。” 孟秋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那时初成散仙,追得峨眉那些三代弟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迫使白云老尼签了城下之盟,只能以散仙修为来杀我。 他们若真的要脸,为何不将这件事情也向天下公布,让大家看看峨眉的‘厉害’?” “还有这种事?你且仔细说说。”半边老尼稍稍坐直,大殿里头的孔凌霄、石明珠、石玉珠等,也都竖起耳朵。 孟秋便将当年修成散仙之后,如何遭逢峨眉弟子手执七修剑围攻,反被他杀个几进几出,并一路追杀白云师太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满足了几人的好奇心,又道:“至于后来峨眉派不派人来,也不是他们忍得住,而是那玄龟殿易周上赶着巴结,用了感气摄形的手段,来追杀我。 不过他境界与修为虽然厉害,手中法宝却差了我一筹,即便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能追得我逃脱不得,但真动起手来,也奈何我不得。” 半边老尼听得“易周”的名字,顿时脸色一肃,又狐疑的看来,道: “玄龟殿主也出手了?他向来高傲,即便眼下有事求着峨眉,也不至于会欺负你这一个后辈,中间必然有隐情,是你又惹出什么事了吧?” 孟秋冤道:“他女儿易静与两个孙子跑来月儿岛取宝,遭遇地肺之气爆发,手段不济,两个小的没能逃脱,便归罪到我头上。” “难怪!”半边老尼恍然大悟,没好气道:“换做谁死了两个孙子,也要找你拼命。 何况他那两个孙子已经修成散仙,前程远大,将来未尝不能支撑门户,在南海开出玄龟殿一派。 不过你遇到易周,还能逃走,着实大出我的意料。 他手中几件法宝,那辟魔神梭不算,太皓钩和寒碧珠和于潜琉璃品质相当,但你境界差了不少,可抵挡不住。 难不成你真在连山宝库中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她一直没有开口询问月儿岛取宝的事情,免得孟秋不好回答,到后来见他说话毫不拘束,便也就随口一问。 “当年连山大师的龙雀环,现在就在我手中。”孟秋笑着取出四个朱环,递了过去。 此宝早在易周面前展露过,以后也定会用来对敌,他也无意隐藏,道:“不过我凭借的,自然不是此物,而是南明离火剑!” 说罢飞剑早在手中,稍一催动,离火腾腾,充塞大殿,入目满是朱红。 孔凌霄等几个散仙尚且还能镇定,武当七女最小的师妹紫玉萧韦云和,尚还是筑基,便有吃不住,激起护体法光。 孟秋忙一收敛,道:“韦道友,我唐突了,万望恕罪。” 韦云和摇摇头道:“是我法力不济,如何怪得道友。换做英男师妹在此,定不至这般狼狈。” 半边老尼将龙雀环递还孟秋,道:“云和莫要胡说。英男固然天资绝伦,但如今也只筑基修为,如何抵挡得住这天下最绝顶的飞剑。 这还是孟道友手下留情,真要催发开来,一剑之下,我也要避其锋芒。” 孟秋连忙道:“师太谦虚了,我这点末微道行,即便神剑在手,又如何能威胁到你?” 半边老尼摆摆手,道:“不是我谦虚,你能叫易周都奈何你不得,放到七真之中,也不会比伏魔真人姜庶差多少。 南明离火剑又是与紫郢青索相伯仲的绝顶神剑,我暂避锋芒,也不算稀奇。 甚至排在我前面的那穷叫花,一样的不敢接。至于那个驼子,性情极傲,又要脸面,自负手段,定是硬扛。” 孟秋刚才自夸倒不觉得如何,听半边老尼夸赞,却有些不好意思,不好继续往下说,便道: “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一十三人,我几乎全都知道了,只是不知这名号是怎么传出来的。还有最后一人是谁,师太可否赐教。” 半边老尼自不拒绝,刚要开口,忽然韦云和道:“师父且慢,这些事情我们是听过一些,但英男尚且不知。 她成天不是静坐苦修,就是练剑,长此以往可不行,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了,我这就去叫她前来。” “也好。别人来了她不凑热闹也就罢了,孟道友是她的引路恩人,不会不见。” 半边老尼当即点头,且道:“不如这样,你们几个去把米明娘、罗鹭几个也叫来,他们几次问我,孟道友何时过来,要当面致谢。” 石明珠石玉珠两个,抢先出来,不一会儿,余英男、米明娘、裘芷仙、罗鹭、商风子五个,由孟秋引荐到武当的人,纷纷到来。 米明娘最是激动,一见面便要行跪拜之礼,孟秋连忙将她托住,又阻止其他四人行礼,道: “几位道友不必多礼。我与武当之间关系非同一般,你们要是这样客套,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半边老尼微微一笑,心道:“你以前来武当,可也是一样放不开。” 只是这次,她察觉到孟秋变得要洒脱许多,心下明白是实力剧增给对方带来的变化,也不以为意。 “刚才孟道友问起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你们韦师姐怕你们没听过,故尔叫来长长见识。” 半边老尼当下将手一摆,命余英男等五人坐到一边,才道:“三仙是指峨眉派的玄真子、苦行头陀和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 之前有人问过我,怎地‘三仙’都是峨眉的,其他门派为何没有人名列其中。 其实道理很简单,别家门派也有相应的称呼。比如‘昆仑四友’、‘五台三凶’之类。 三仙全称‘东海三仙’,这名号其实由来已久。 当年齐漱溟登位,灭尘子避走,简冰如隐居后,这三人曾在东海练法,峨眉其他人为了区别,无意起的名号。 至于‘二老’,那两个矮子一号‘追云叟’,一号‘矮叟’,原在中岳隐居,号称‘嵩山二老’。 ‘三仙二老’这五人,不是峨眉,就是和峨眉关系莫逆,原本就是峨眉派为抬高自家地位,刻意传出。后来才有人牵强附会,弄出个‘七真’来。 七真之首的那位神驼乙休,修为绝对属于第一。东海三仙里,恐怕之玄真子修道年限和他相仿,能够匹敌。 接下来便是苦行头陀和齐漱溟,不得不承认他们天资极高,较我和凌叫花要强上一线。 再往下便是白谷逸和朱梅,之后按着七真排位,实力一路往下就是。 孟秋你问的七真最后一位,便是元江大熊岭苦竹庵郑颠仙。以你现在实力,就当她是个凑数的吧。” 半边老尼提起郑颠仙,语气有些轻蔑,显然瞧不起这人,彼此还有些矛盾。 如七真是按照实力排行,那最末尾的郑颠仙,可能真不是孟秋对手,他便有些疑惑,如何能够排进去。 半边老尼解释道:“七真之中的六人,都是早早成就地仙,但为何这名号在百多年前绑在一起流传开来? 还不是彼时郑颠仙方成地仙,不知给了峨眉什么好处,那些人替她宣扬,排布到里头。 老尼姑虽然不太在意名号,但和此人并列,的确是有些不快。哪怕金姥姥罗紫烟,也要强她太多。” “还能有什么好处?当然是替峨眉看守掉落在元江中的金船。”孟秋心里嘀咕,这是他想打听的事,但也不好当众说出来。 商风子听得仔细,开口问道:“掌教,那还有‘一子’是谁?” “自然是天师教主天灵子。”半边老尼笑道:“他这人极爱脸面,这排位和峨眉一样,都是门下故意往里凑,然后传出来的。 不过此人实力可不差,虽没几人见过他动手,不过从过往展露手段来看,当不在嵩山二老之下。” 她话说完,却见殿内很有几人,脸上露出忧色,略一思索,便已明了,安慰道:“你们也不要觉着峨眉势大,天下高手中占了不少,便自担心。 且不说两家同为正道,不至于会闹个你死我活,即便真有争斗,也该我和灵灵子等几位师弟抵挡,你们只需好好修行。我们这辈追赶不上,不是还有你们?” 众弟子齐齐出列,高声应和,声震瓦片,气冲霄汉,孟秋都不免有些激动。 一番言传身教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只余英男五个留下,都要请孟秋去做客,很是热情。 他只得推脱说这些日子都在武当,容后一一拜访,才暂且避过。 后一日便找半边老尼要了个地火窟,取出这些年走南闯北,攒下的各种灵材,将清玄剑又炼高了一层。 再来三千。 明天争取继续六千。 第169章 北上寻仇 第170章 北上寻仇 经历再次祭炼过后的清玄剑,已去了之前五彩般的花哨,只余下青灰色的剑身和法光,看着甚是质朴。 孟秋稍一试探,威力何止大了十倍。若说之前此剑还能以各派制式金白青黄衡量,经这次锻造后,已经脱出这一层次,自带神异。 再炼下去,到了顶级,便能化做个人独门飞剑,甚至可以做到见剑光便知何人的地步。 如剑气灼灼逼人,又显堂皇正大的,多半是峨眉掌教齐漱溟驾驭的金光烈火剑。 剑光红彤彤的似天边火烧云,又绚又烂者,定是虹霓剑,黄山餐霞师太所有。 孟秋正满心欢喜的演练飞剑,却见从天边遥遥飞过来两道剑光,质朴却又清透,正是武当派鼎鼎有名的青牛剑。 石明珠石玉珠姐妹落了下来,道:“原来你这些天躲在这里,就是为了炼剑。 你手里不是已经有了南明离火剑么,何必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去炼制别的飞剑。 还练得灰蒙蒙的,一点也不好看,莫不是炼废掉了?” 孟秋道:“南明离火剑再好,也是达摩为自己所炼,他人用来,总是会有那么一点不顺手。 如此剑威力浩大,讲究以势压人,以力取胜,而我用剑惯于精细且快,稍显违逆。 目前我修为尚低,此剑品质及高,还能掩盖这个矛盾。等到后来,除非我一直迁就它,否则这剑永远发挥不了最大威力。 但我辈练剑,自然是要以人御剑,岂可让剑驭人?到那程度,可就算不得什么剑修,而是剑奴。” 石明珠若有所悟,微微点头;石玉珠却娇喝一声,道:“什么剑修剑奴的,我们们今天可不是讲这个。 自你来后,我姐妹两个可就惨了,有了对比,天天被师父训斥。 这次过来,是找伱切磋剑术,不是听你讲大道理的,快出剑,让我好好教训你!” 说罢她飞升上了半空,放出青牛剑,遥遥指来。 “就你一个出手?那可不行!”孟秋哈哈一笑,纵云跟来,道:“不如你们两个一起上吧,孟某何惧!” 石玉珠呼喝道:“不言不惭,你先胜过我再说。” 不待孟秋停稳,青牛剑早迎了上去。剑光清蒙蒙的,好似春日的薄曦,全无什么花哨,只最原始的晨景,令人神眩。 孟秋也将清玄剑送上,有意卖弄,才一接触,转瞬间换了二十七个方位,剑尖都点在一处,立时将石玉珠的飞剑截停。 继而青光一蓬,灰雾腾腾而起,弥漫开来,好像秋日浓雾,一下盖过了春辉,将石玉珠的剑光完全掩盖住。 只这一交手,便显而易见分出了高低。 “妹妹莫慌,姐姐来了!”石明珠连忙放出飞剑,从孟秋身后绕过,扎入浓雾之中。 她知道妹妹固然能够破解孟秋这一手段,但也要对方保持原状不动才是。若不在此时介入,等到后面石玉珠失了锐气,就难再做配合。 两柄青牛剑同出一源,都是半边老尼为了心爱的弟子,四处寻访上等灵材,再苦心孤诣将昆仑和武当道法融合,练出来的一套七口飞剑之一。 单独一柄,已经是世间少有,不比峨眉派的七修剑差。若七把同出,能够布下武当真武七截阵,即便用来应对高一个境界的对手,也属寻常。 眼下虽然只聚集了两把,也并非是没有加成。只需依照三丰真人留下的精妙道法催动,剑光立刻联结一起,如同一剑。 青光猛然大涨,似狂风过境,将灰雾掀开。光耀冲天而起,又在姐妹二人同心催动下,倒卷过来,往下扑来。 孟秋忙将清玄剑一稳,灰雾立时化作一堵高墙,壁立千仞,任凭浪潮撞击,纹丝不动。 姐妹对视一眼,石明珠点点头,示意已分出高低,到此为止;石玉珠却摇摇头,不甘不愿,道: “我俩联手,只试探出了孟道友的法力果然浑厚。他名闻天下的剑术还未见到,此时收手,岂不可惜?” 当即将飞剑一催,飞出青光,如同一只海燕,身形矫健,急掠而来。 石明珠也有些心动,也御使青牛剑,跟着袭至,却不同其妹,而似海鸥身姿轻盈,风度翩翩。 二人斗剑术的意图明显,孟秋愿意成全。清玄剑一转,灰雾尽数收敛,又往前一冲。雄鹰展翅,一飞万里,顷刻而至,速度尽显。 海燕翻腾,海鸥盘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简直是一人操持两剑,心意随一;又像两人同御一阵,法力相加,威力倍增。 孟秋不由大赞道:“武当道法果然玄妙,两位道友的剑术绝伦,生平所见同辈女子之中,也足可排在前五!” “道友谬赞!”石明珠谦逊一句,石玉珠却嚷道:“只排在第五,前面还有谁四个?” 孟秋哈哈一笑,边用清玄剑挡下对方气势汹汹的几招,边道:“峨眉齐灵云,我与她两次见面,虽未动手,上次在月儿岛,却和我置气,用过剑气雷音,剑术当真不凡。 还有餐霞师太的弟子周轻云,虽然一直依仗的是青索剑,但真论剑术,其实也不差,起码和两位道友不相伯仲。 至于剩下那些,什么南海易静、墨凤凰申若兰、峨眉余莹姑、凌云凤这几个,就不如二位剑术高明。” 石玉珠这才满意,齐灵云鼎鼎大名,年轻一辈,几乎无敌。她见过对方几次,也了解对方手段,自然甘拜下风。 周轻云虽名头不显,但青索剑的传人,岂是易于之辈,想想也比不过。 石明珠却道:“紫郢青索,双剑并耀。听说峨眉还有一位女子,执掌紫郢剑,天资肯定也是极好。 好在孟道友带来了英男师妹,否则我们这一辈弟子,真要给峨眉比下去了。” 余英男来武当派不过区区数年,就引得了上上下下的喜爱和赞扬,无论半边老尼还是一众师姐师兄,都将兴旺门派的重担寄托在她身上,足见天资之高,世间罕有。 武当七女虽然入门有先有后,但都还知道当年半边老尼和昆仑派闹出的矛盾,自然都希望武当派能够振作,替师父挣一份脸面。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对送来余英男的孟秋,当然感激莫名。 不说她们几个,就连原本对半边老尼庇护孟秋颇有微词的一些门派长老,如今也是态度大变。 此次已知孟秋和峨眉结下了大仇,他再来时,这些人也都视而不见,从不唠叨。 石玉珠道:“所以孟道友是在骗人,算来算去,就不算锦雯、凌霄、绿华三位师姐,我们都排不到前五。” 说话间又猛攻了几剑,仍旧突不破对方的防御,道: “你连最得意的剑招都未用处,就胜过了我们这两个同辈‘前五’的女剑客,岂不是说你更厉害? 来来,我倒想听听,同辈男弟子中,你把自己放在第几?” 孟秋立刻道:“当然是第一!” 石家姐妹还以为他要谦虚几句,不想如此霸气,睁大了眼睛看来。 孟秋十分淡然,道:“我散修出身,厮混到了如今,顶尖的道法在手,顶尖的法宝不缺,即便不算剑术,同辈之中,谁堪敌手? 你们武当的几位师兄?还是昆仑派的同代弟子?峨眉之中,算得出类拔萃的诸葛警我,我也遇到过。剩下无非是被夸得天花乱坠的齐漱溟亲子齐金蝉与养子李洪二童。 观其姐便知其弟,即便两人再如何厉害,顶多比齐灵云强上一点半点,又怎会是我对手?” 在筑基之时,即便孟秋身怀绝顶道法,至宝在手,也发挥不出作用,即便剑术精绝,在同辈中也只算一般。 一旦成了散仙,从前积累全都爆发出来。混沌元胎和南明离火剑先后解封,前者助力法力如飞箭一样疾冲,后者给了他以弱胜强的手段。 特别是泰山一行,虽然没有得到东岳之精,但灭尘子授予的炼神之法,扫清了他晋升地仙的障碍。 只要等内外两个元神都增长到了极限,二者合一,就能立刻引发地仙之劫,往上晋升。无须像其他修士一样,还要不断往上摸索,静候天降时机。 且截止到现在,孟秋已先后碰撞过追云叟白谷逸和玄龟殿主易周,虽落下风,但能抗衡不至丢了性命,同辈之中,说是无敌,谁敢否认? 石家姐妹脑袋里转了几个圈,确实找不到能与之比肩的同辈,此时才醒过神来,原来能够打打闹闹的同伴,竟然如此的厉害。 再看孟秋,眼神中已带五分敬佩,不由手上一松,飞剑随之落了回来。 孟秋并无察觉二人异样,将清玄剑收回,飞了过去,道:“两位道友,怎地不比了?” “你都未曾用出南明离火剑,就已远远胜过我俩,再斗下去,我们信心都没了。”石明珠说罢,又叹口气道: “见到道友,我总算知道当年与长眉真人同代的各位前辈,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我比起长眉真人,还差得远。”孟秋摇摇头,两人还以为他谦虚,却听他道:“看这几年,总是还要生出一些事来,如若我能不死,必定惊天动地,再来对比吧。” 到了现在,尤其是被峨眉派大肆宣扬之后,即便他想低调一些,也不能够,还不如和郑八姑当年一样,索性狂一些。 石玉珠道:“既然知道出去会有事发生,不如你就在武当山待着,安安稳稳的晋升地仙。我就不信,峨眉派、五台派什么的,还敢上门惹事。” 虽然武当派不比峨眉、五台势大,但门中早有三丰真人留下的真武伏魔大阵,早与地脉相连,一旦发动,就算天仙来了,也要饮恨其中。如三仙二老这等地仙,来再多也是无用。 护山大阵,才是一个门派的底气。天下有此镇教之宝的,也只峨眉、五台、昆仑、武当、华山,以及神秘莫测的魔教几派。 连青城虽称大教,但所在金鞭崖的阵法,也只是前人遗留,半通不通而已。 其余如恒山派,高手也不少,至今上不得台面,就是因此山中连个像样的阵法都没有。 近来他们不断巴结五台派,就是期望太乙混元祖师哪天大发慈悲,像帮华山派一样帮他们弄套护山大阵。 这也是依还岭幻波池尚且未到开启时间,却早早被众多门派盯上的最大缘由。 那一处天然的正反五行大阵,较之几家护山大阵,并不会差。任谁得了,都可做立教之基。 孟秋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信不信,一旦知道我在武当山,峨眉肯定不会消停。即便他们不亲自出手,也要挑拨得其他门派出来惹事。” 石家姐妹不能反驳,这么多年,峨眉向来如此,从不肯吃亏。 这次遇到孟秋,折损了许多三代弟子,关乎门派脸面和未来,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武当派有情,不惜得罪天下第一大教接待他,那孟秋就不能无义,继续留在这里拖累别人。 如今修整完毕,趁着峨眉还没有来人,便随意找了个借口,不顾武当山下挽留,执意离开。 一出武当,孟秋就有些头疼,不知往哪里去。 原本是想着去见见杨达,但眼下他的名头传得满天下都是。打了峨眉的脸,杀了峨眉的人,自然也不好过去。 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比如衡山珠帘洞岳雯与周淳师兄弟二人,在戴家场结识的铁蓑道人、朱砂吼章彰,现在也都不是拜见的时候,只会给人带去麻烦。 至于清修倒也不必,元神磨炼,无须在山中进行,依内经所言,反而要在红尘打滚。 另外轩辕圣帝陵寝原本是要去的,但当时越好了郑八姑,眼下不等到人,不好随意行动。 思来想去,访友不成,报仇总是可以。 从前好几个仇怨,峨眉和竹山教已报。凌云凤已不被孟秋放在眼里,不必刻意去找,未来撞见了,随意给点苦头就行。 剩下易周远在南海,上门更搞不好自投罗网。思来想去,就只有北邙山冥圣徐完和鬼女乔乔。 算起来甚至这是最大的一桩仇恨,毕竟孟秋当面差点死在这两人手上,如今有了实力,当然要报复回去。 有些高估自己了。欠一章,这周必还! 第170章 再临故地 第171章 再临故地 邙山在黄河以南,居洛阳以北。虽无中岳嵩山之巍峨高耸,也不像西岳华山般陡峭险峻。 但山势逶迤绵延,半空而望,气势极其雄伟,如巨龙横卧,枕山蹬河。故而古今往来,不少凡间帝王将相,埋葬于此。 孟秋来时,正当夕阳西下,暮色茫茫。只在山脚,已觉悲风成阵,青楸摇落,各处都是残碑乱坟荒丘。偶有几只老鸦窠衔上树,又见狐兔出没,一片凄凄。 但这一片地方,一望野耕遍地,不乏草屋瓦房,三两聚集,偶见微光透出,到了近前,果然是生人居住。 这般景象,和之前所料全然不同。孟秋原本以为冥圣徐完乃是鬼道宗主,鼎鼎有名的地仙高人,占据此处,应该毫无人烟。 他隐了身形,更往上走,直到千余丈高,才见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隔绝了前路。不由暗道:“原来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尚未接触到雾气,便有一股凉气袭来,非止是手足受冷,似心底也传来寒意。 孟秋运足了目力一看,这雾气和其他门派或高人用来遮掩洞府的云气并无不同,只是里头时而飘过各样的阴魂。 每次一过,就会有一道道的黑烟留下,混杂起来,因而雾气颜色也变白为灰。 “好像不曾听说邙山妖鬼一脉有什么厉害的法阵。”孟秋暗中琢磨,但也不敢轻易踏足其中。 护教法阵是一个门派最为厉害的手段之一,关乎门派生死,是以只落在里头,寻常修士根本不能抵抗。 便是竹山教和南海青荷岛两处,孟秋能做到以寡凌众、以弱敌强,上前堵门,却也不敢闯入对方法阵中。 冥圣徐完大名鼎鼎,即便护教法阵不如五台、华山这等,但也绝不容小觑。 只是若不进去,要找徐完和鬼女乔乔报仇,可就麻烦了。总不能守株待兔,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孟秋想了一想,转身下了山,片刻就到了洛阳郊外。当年他初出江湖,就来过此地。 彼时四周百万百姓,全被冥圣徐完劫走,带回邙山化作阴兵鬼卒。方圆万里,镇毁村败,屋倒井塌,田野荒芜。 可如今十几年再来,完全变了模样。当年破败的村镇,早已修复如初,低低掠过,各家各院皆有人气。 周遭并无一处空地,但有可耕之地,全都种上了庄稼与蔬菜之类,欣欣向荣。 孟秋不觉有些奇怪,心道:“莫非徐完转性了?总不至于被人降妖除魔了吧。” 见着这种情形,他有些摸不准状况,预备往终南山一行,见见修道之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绝尘崖明夷洞的黄潜。 只是刚一动身,飞去不远,俯身却见底下野林上头,浮出一片黑云。 他隐身落了下去,还未见人,先听到一阵“磔磔”怪笑,有人尖着嗓子道: “俺的运气可真是不错,竟在这里撞见了一对野鸳鸯,合该俺白得一件功劳。” 孟秋一看,那树林的一小片空地中,倒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脸上满是惊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对面却是一个面容惨白、瘦骨磷峋的妖人,踩在一朵黑云上,身着麻衣,鬓垂两挂纸钱,一手执着一柄上面黑烟缭绕的铁叉,身子凌虚而立。 正当四山云起,月黑天阴的子夜,凉风嗖嗖,树枝呼呼,妖人双眼碧绿,眼珠如鬼火般一闪一闪,若隐若现,说不出的阴森凄厉。 “鬼……真有鬼……”少男尖叫出声,哆哆嗦嗦的将一旁的少女护在身后。 妖人似极享受这一幕,驾云缓缓往下飘,晃了晃手中铁叉,又笑几声,道: “你们两个应该听过官府告示,入夜不得在野外逗留,否则生死不论。 眼下是你们不遵告令,便该由俺们邙山圣教处置,即便俺将你们带走,也不算坏了规矩。” 说罢把手中妖叉一摇,便有一道化血冷焰飞出,慢悠悠的扑向往底下两人。 少女双目泪珠涟涟,哽咽道:“好哥哥,都是我害了伱。” “哭什么!”少男却梗着脖子道:“你不是总疑我对你不是真心么?如今死在一处,也当遂了你的愿,来生与你在聚,切不可再如此计较。” “还想来生?落在俺手里,神魂都莫想逃。”妖人加快驱使冷焰,眼见到了两人头顶,便要落下。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闭目等死,却不料过了一会儿,毫无动静。 偷摸睁眼,头顶不见那冷焰,妖人与黑云也已消失,只有黯月残星在天,凉风吹得老鸦呱呱乱叫。 两人对视一眼,惊魂未定,不敢探究发生了何事,也顾不得去捡掉在一旁尘土中的行李,踉跄着逃出树林,又往来路急奔而去。 等他们走后,空地倏然显出两条人影,一个是孟秋,另一个是呆愣如石雕的妖人,刚才隐身在一旁。 孟秋伸手一指,松开了禁锢法术,问道:“你是邙山鬼国的?说说吧,怎地胡乱掳人?” 妖人收了惊恐,偷偷打量对方,道:“仙人是从别处来的吧,可能不太知道这一代的状况。 前些年冥圣与天师已然说好,这一片地域,朝廷管白日,鬼国管夜晚。 就刚才那对男女,他们在这深更半夜,脱离了村镇划出的领域,落在郊野,原本就该由俺们任意处置。” “嗯?”孟秋有些奇怪,问道:“还有这个规矩,你且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的所知也不多。”妖人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道:“只知道十几年前,这里原本是鬼国管辖。忽然有一天,冥圣下令,不准俺们白日出没,夜间也不许踏进村镇一里之内。 那时候这里人烟极少,炼宝的血肉和神魂急缺,俺认识的很多同伴不甘心,偷偷潜入大的镇子,采集阴魂。 原以为做得隐蔽,却不想事后全被发现,冥圣一点不留情,全部抓起收进了妖幡,磨灭了神志。 当时许多人都吓破胆,后来才渐渐从活人哪边得到消息,说是朝廷出动了一位法力高深的天师,找上冥圣商议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历来朝廷不是只能够招揽一些境界低微、前路断绝的修士么?何时有了这么厉害的人物。这一个天师,竟能逼得冥圣徐完低头,可不简单。” 孟秋心里默想片刻,问道:“十几年前,这地方的百万凡人,不是被冥圣抓去当阴兵了么,怎么才过不久,又到处都是人,难道你们真个就这么守规矩,才没有吓走他们?” 妖人道:“百万凡人的的确确在短短时间内都消失了,许多人都清楚这件事,已是口口相传。 另外此地凶厉也一点不比当年差。虽然俺们不能入到城镇,但这里到处都有外来邪道修士,帮俺们勾引凡人夜间外出,或是干脆抽出神魂,拿来交易。” 说到这里,妖人竟苦笑一声,道:“但前辈有所不知,听说那朝廷有感于此地闹灾,便免掉了这里凡人的两成税赋。 便只这小小的一点好处,不到十年,这里就被四面八方赶来的凡人填满,到处都是人种地开荒。 毕竟小心谨慎一些,居在村中镇上并不一定会死;而其他地方的苛捐杂税稍多一些,就能要一家子的命。” “百姓畏重赋,尤要胜过畏惧恶鬼。”孟秋默然,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苛政猛于虎也!先贤诚不我欺。” 妖人跟着点点头,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孟秋心中一动,问道:“你可知冥圣徐完眼下在哪?还要那鬼女乔乔,身在何处?” 妖人身躯一震,敢直呼冥圣名讳的正道修士,决计也是通天彻地的人物。 他腰弯得更低,道:“仙人恕罪。俺只是一个在外巡游的小喽啰,哪里能够知道教主和公主的下落。” “那要你何用?”孟秋屈指弹出一道雷光,就要将之杀死。 “仙人饶命!”妖人大叫一声,摇动鬼叉,便见一道血光腾起,化作七八多冷焰迎了过来,接着道: “俺也是这处的百姓,在二十多年前不幸蒙难,和万千同胞被冥圣练成妖鬼,仙人饶命!” 雷光并不停止,撞入冷焰之中,带起噼啪几声炸响,焰火全消,又不停歇,打在妖人举起的鬼叉上。 砰的一声,鬼叉上电光一闪,顿时由漆黑色变成微带青灰,凶厉之气也一扫而空,眼见化作凡铁。 孟秋道:“看你手中这叉,也有十几条人命在。你既然也是人,为何要对同胞下毒手?” 妖人忙将铁叉丢在地上,扑通跪倒,辩解道:“虽然我从前是人,但现在已经化成了鬼,和人也不在是同胞。 既非一族,且又依照冥圣和天师定下的规矩,我杀他们,天经地义。” 孟秋冷笑道:“你不是人,但我是。我强你弱,杀你也是天经地义。” 说罢不等对方再辩解,又屈指一弹,一道雷光落在妖人身上,只啪的一声,就将之形神俱灭。 杀了这妖人后,孟秋本要离去,却忽然感应到不远处出了事端,刚才放走的那一对少男少女,再次被一妖鬼截住。 他不禁火起,放出清玄剑,遥遥一击,三里之外,取了那妖鬼的性命。 既然管了,索性他好人做到底,紧跟在两人身后护送,但有妖鬼拦路,二话不说,先一步抓走。 不过短短十几里路,直到两人进到镇子前,进二连三,又遇到了五只妖鬼,其中还有一只在镇外徘徊,似在守株待兔。 孟秋将它们全都装在了袋子里头,带回了刚才那个树林,拖将出来,一个个的拷打。 一问之下,果然这一批妖鬼,都是二十多年前,被冥圣徐完祸害的那百万百姓中的一些。 当年这一地百姓受了迷惑,成群结队的去了邙山,活着的时候受尽折磨,直到躯体生机尽断,才脱身而出成为阴魂。 其中受不住的,消散于天地;资质好的,早在阴军中任职,或成为各处头领;只这些不上不下,化作游魂,在外替冥圣巡逻鬼土,继续收集阴魂。 众鬼都是一词,这方圆几千里地,经过十几年的演变,早已经是人鬼共存。白天是人间,夜晚就变鬼国。 孟秋即便有心改变,但游魂有数万之多,靠他一人抓来抓去,太过缓慢,不如釜底抽薪,直接解决冥圣徐完,一劳永逸。 只可惜他耗费了几个夜晚,抓了百多只妖鬼,连番拷打,却无有一个知道徐完和鬼女乔乔的动向。 就在这天,孟秋已经准备放弃,直接去往邙山,正面叫阵,忽然天边一黯,显出一个与之前不一样的妖鬼。 这鬼依旧骨瘦嶙峋的惨白脸,但身上已是绸衣,手执法器变成了一面长约二尺的麻幡,幡面上绘着奇特纹路的妖符,血污狼藉。 见了孟秋,厉喝道:“我乃鬼国军中校尉,这几天就是你这道人,不讲规矩,在此随意杀害鬼卒,搅扰冥圣交待的事吧?” 话音未落,晃动法器,由幡上飞起一片碧萤般的鬼火,立时阴风滚滚,鬼影幢幢。 每一点碧萤之上,各托着一个狰狞鬼头,其大如箕,千形百态,猛恶非常,各张着血口,撩牙重重叠叠,发出各种极惨厉的鬼啸,怒涛一般飞舞上前。 孟秋站立不动,只等鬼气到了跟前,也觉阴寒之气侵肌。便一抖长袖,飞出一片清光,往前一扑,便将鬼头拦截住。 上下打量一番,境界还只练气,便开口道:“你是这些人的头目?那定是知道徐完的下落了。快告诉我他在哪,我杀你时快一些,免得受火烧苦。” 这妖鬼见他轻描淡写接住自己法宝一击,不由凶焰一窒,但有自恃鬼身和其他不同,真阴元灵进了冥圣炼就的万鬼幡,形体可分可合,能聚能散,又善玄功变化,不畏生死。 没等对方说完,又自暴怒,一声厉啸,将手中妖幡连连晃动,上百凶魂厉魄炼就的恶鬼,口喷碧焰阴火,磨牙吐舌。 孟秋轻笑道:“也罢,你们都不说,那我多杀一些,逼他出来。” 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自然会来老的。 他抖手打出两颗神雷,一颗落在恶鬼中,一颗疾驰到妖鬼边上,齐齐炸开,但见电光一闪,继而一声爆响,这一处顿时空空荡荡,似从来没有过别的东西。 第171章 来龙去脉 第172章 来龙去脉 这一晚上,孟秋四处转悠,又除掉了四个刚才那样的妖鬼校尉,其余还有铁叉游魂百余。 即便其中最厉害的一个,都不到筑基,杀之轻而易举,但这情形,依旧会让人有些凝重。 无论校尉还是游魂,如不看脸和身形长短,其余装扮和手中法器全都一模一样。说明冥圣徐完,真个就在邙山弄出了一支数量巨多的鬼军。 若以十中取一来算,百万百姓,便可得十万大军。将中土所有修行者加起来,也不定有这个数目,难怪敢称鬼国。 这还只是在此地界见到的底层妖鬼,按照这些人所说,更厉害的被收到了邙山中。 孟秋不由庆幸自己没有擅闯,不需这些妖鬼法力有多高,只要有上千个筑基境界的,人数堆积,配合上某些法阵,就比大多数地仙还要厉害得多。 他彻底熄了上山堵门的想法,等到白昼到来。 那些游魂之类,果然是在公鸡打鸣时候,就已缩回了各阴暗处,隐藏起来。 孟秋亲眼见着,村里一颗老槐树的树洞中,挤着三条游魂,一动不动。无论是孩童攀爬耍弄,还是妇人老者乘凉歇息,都不见出手。 他不由对那位朝廷的天师更敢兴趣,不知是哪位高人能有这么大的本领,逼迫得冥圣徐完让步,让这些妖鬼压抑本性,不能出来害人。 正要出手将三条妖鬼杀死,忽然一道红云从远处飞来,在这青天白日下,分外清晰。 “快走!”一个编着草鞋的老头最先看见,大叫道:“妖怪来抓人了,快往家里跑。” 三步并做两步,将一个在树边玩耍的孩童捞起,飞快的往家中赶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有孩子的拖着孩子,没有的撒开腿就跑。 只苦了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妪,落在最后,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扑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往前爬动。 孟秋看得清楚,来者哪是什么妖怪,不过就是个才练气的小修士罢。 其道行并不高明,驾着一团红云,满身的法光赤如血色,颜色黯淡斑驳,到了近前,更有一股腥臭味传来。 “晦气,怎么就只剩你这个老东西。”邪修不甘的看了眼逃进了屋子的村民,转头狠狠的瞪了地上的老妪,骂道: “老不死的,你自己都要死了,为什么就不拖上一个跟你陪葬,让我空跑?气死我了,待会定要折磨伱一番。” 他眼珠子通红,双目隐隐浮出一层血光,面容消瘦凶厉,宛如恶鬼,吓得老妪两眼一翻,昏迷过去。 孟秋眉头一皱,看对方这模样,血腥之气透出体外,显然法力并非来自苦修,而是依靠杀人来掠夺血气修炼,是邪道中最下乘也是最常见的修炼手段。 郑八姑曾说,修士所谓的正邪之分,全在于实力高低,和凡人并不相同。孟秋虽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实际并不能认同。 和对方儿时坎坷、不大便投身修行界的经历不同,孟秋从小到大,完全是在一个有成熟伦理的社会中长大,天然的偏向且赞同凡人那一套正邪观念。 是以无论峨眉多霸道,甚至和他是生死之仇,一旦见面,只要对方仍旧守着正邪理念,他也会多多少少会遵循一些规矩。 比如上次南海遭遇对方,两边斗法,一旦诸葛警我逃走、白云师太服软,他便也会收敛放走。 而遇见甄艮甄兑以这种出手全凭喜好,不将凡人性命放在眼中,肆意杀人的邪修,出手就不理会什么规矩、毫不迟疑。 眼前这些从外地聚拢来了一些左道修士,钻了邙山和朝廷协议之间的空子,为虎作伥,更为可恶,当然不会放过。 此时那邪修从怀里掏出执一杆血红色的旗幡,五尺来长,旗杆全是用一节一节的惨白骨头拼成;幡面乃是人皮制成,绣着一个双目孔洞的骷髅头。 孟秋一怔,这法器很是眼熟,当年在这一地带,杀的那个左道散修,也有一件相似的旗幡。 邪修喝骂道:“老东西,还想装死?”将旗幡摇动,一道血光落下,腥臭扑鼻。 孟秋抬手微微一动,清光飞出,将邪修和法器、血光一起裹住,往外疾驰,顷刻拖到远处林中。 他将此人摔在地上,手里拿着血幡,稍一探查,果然和当年那邪道法器祭炼手法如出一辙。只不过上一柄能收敛阴魂,而这一件要差一些,只可聚集血肉。 “前辈饶命!”即便孟秋只展露出了筑基期的修为,也不是这小小邪修能应付的,即便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也要挣扎跪起,磕头不止,连连求饶。 他还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秘籍和一个黑色石瓶,双手呈上,道:“这是血骨幡的炼制之法,还有几条我之前收来的阴魂,请前辈笑纳!” 孟秋伸手一招,两件东西落在手上,黑瓶且不去管,秘籍里头记载的血骨幡的炼制法门,和从前那本血犼幡几乎完全相同,只在材料上有所差别。 血骨幡由凡人的骨头和人皮铸成,并用血肉浸泡,所发血光一冲,受术者无不神迷,且不伤魂魄。 血犼幡则要以血肉和魂魄为主材,并将之转化为阴寒之气和厉鬼,放出伤人。 两本秘籍笔触不一,但显然是来自同一门派的道法。 孟秋沉声问道:“你从何而来?这道法又是什么地方得到的?除你之外,还有别人会么?且细细的说。 你也知修士手段,能辨真假。若有不实,我便按这道法,将你也练成一柄魔幡。” 邪修立刻抖若筛糠,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道: “十几年前,我还是南边的一个读书人家的庶子,前程远大。无奈何家中有嫡长兄心胸狭隘,一直刁难,几乎过不下去。 父亲一直偏心,急急想赶我走。听得说这一处地方遭了瘟疫,人都死绝,朝廷下令减免两成税赋,令各处百姓迁移过来,便打发我带着一些庄客,过来替他占些田地。 我到了这里,问过早来的人,才知道哪有什么瘟疫,分明是鬼怪作乱。 当天便往回走,不料等到夜间,在野外遭遇游魂,两个护卫没有防备,当场就被拖走。 剩下我们一阵狂奔,好容易才躲进一处道观,破破烂烂,无有遮掩,本以为就要丧命,却不想那些游魂守规矩,没有进来,因此才捱到第二天早上。 那些个随从不敢再往回走,裹挟着我回了原本的镇子,战战兢兢的过了许多天,才摸清游魂出没规律,白天是不会来,夜间也不进村镇。 当时大松口气,以为世道虽艰难,但总算活了过来,以我的眼光和手段,定是大有成就。 却不想那些手下太过废物,田地占到不会耕种,做买卖又不懂经营,将我带来的钱财花得一干二净。 最后纷纷逃走不说,还要背主。在一个深夜,将我赶出村子,逐到野外。亏得我机警,赶在游魂发现之前,躲进了之前那处道观。 那道观已不知何时被人修缮一新,里头供奉着玉皇大帝。我素来崇敬仙神,大礼相拜,果然时来运转,掉下这本道法。 我以手中还有些钱财为引,将我原本的那个书童勾来绑住,责罚过他背弃主人这一十恶不赦的罪状之后,将他杀死。 依照书中的法子,骨头拆成旗杆,前胸后背的皮做成旗幡,并将其肉抹在上头,用血液绘制的阵法,果然练成这件法宝。 就在这时,还是白天,不知怎地,血气引来了一个妖鬼校尉。我以为他要杀我,正待反抗,却不料他说要我帮忙。 原来鬼界真有规矩,玉皇大帝下令,叫他们白日不得现身,夜间不准进入村镇及道观一里地内。 但这规矩并不会约束修士,他想与我合作,叫我平日无事,帮他抓些活人,远远丢到野外,一等天黑,他来杀人,并许诺给我些好处。 我自然不愿,怕他过河拆桥,但这校尉说不止已不止一人答应,领着我去见了其他同道。 果然周围好几个识字的都在。每人手上都有一面这样的血幡,只是幡面上的图案不已,有猿猴、有野狼、有老虎,也有白骨。 那校尉答应的好处,是如何利用旗幡,提高自己修为的口诀。我见他很有诚意,就答应下来。 前辈,你若肯放过我,我便将口诀告诉你。这可是鬼国传来的高深道法,不用勤学苦练,只要有凡人血肉,便可助长法力。 十多年来,我只用了千余人的血肉,便有如今的修为。以您老人家的手段,杀人如割草,血肉还不是滚滚而来,要不了几年,定然能够筑基,从此长生不老。” 孟秋拿起血幡又看了看,再盯着此人,有些愤怒又有些好笑。 愤怒在于此人天性薄凉,怪天怪地怪人,为了一己之私,全不将同类性命当做一回事,肆意妄为。 不说旁的,只看着血幡旗杆上的骨头,就知道对方书童,顶多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尚自懵懂,所谓背主一说,定是胡编乱造。 好笑的是,这邪修非但头脑蠢,资质也是奇差无比。十年千余条人命的血气,就算拿一条狗来灌注,也要成精。 此人非但将手中法器炼得奇差无比,本身的修为也就比刚刚修炼出法力的修士强一点,勉强能够御使法器飞行而已。 这蠢货刚才到村中抓人,遁光慢到被一群孩童老头逃走,只逮住一个跛脚的老妪。 孟秋将血骨旗放到一边,捏着那黑瓶看,里头有三道阴魂,问道:“我看你刚才到了村中,不抓入屋之人,也是那玉皇大帝下的命令么?” “是!前辈神机妙算,叫人佩服!”邪修连忙道:“我和妖鬼合作的前一两年没这规矩,后来一位大法师将我们召集,下了这命令。 开始也有人不遵守,但被发现后,不是法师出手用雷劈死,就是被妖鬼校尉带走,不见踪影。 后来我们摸索一个法子,瞅准机会,白天杀一两人,取了魂魄,只要不被人瞧见,或是无人告到官府,也可无事。” “呵呵,玉皇大帝!”孟秋不用细想,就知道这其中绝对有问题,和朝廷及那所谓天师,兴许就是一伙。 他再多问几句,见邪修就答不上来,遂将血骨旗往下一抛。 等对方接住并脸上露出狂喜,才道:“你为了这法器付出太多,我也不好夺人所好,便让它陪着你吧。” 话音一落,旗幡上突然冒出几百根血丝,一小半从邪修眼鼻耳嘴七窍中钻入,一大半扎入躯体,不住的扯动。 先将他全身骨头一根根的扯出,一一替换了血幡原来的旗杆;接着扯出外皮,换了旗面;再扯出血肉,旗面浸染。 这个过程,那邪修的头脑和五脏六腑全由血丝支撑,屹立不倒,双眼瞪圆,目睹一切,嘴里嗬嗬不能出声。 等新的血骨幡做完,孟秋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刚才说了不少谎话,叫我为难;偏偏又要顾忌脸面,你答话了就要给你一些好处。 你看,现在是不是就让和你的法器,永不分离了?如此两全其美,那么死也甘心了吧!” 血丝一崩,邪修整个面孔落在旗面上,补全了那一副骷髅头的五官,只剩他一条灰色的魂魄淡影,仓惶留在原地。 孟秋屈指一弹,一点雷光迸发,将血幡打成飞灰,又转过身,道: “乔乔姑娘,你在这看了半天,可否帮个小忙,用你家独门鬼火,暖一暖这阴魂一时三刻?” 第172章 剑光分化 第173章 剑光分化 一个容貌极美、神情清冷的红衣女子,慢慢显出身形,就站在三十丈外的地方,正是当年抓孟秋做诱饵,引古神鸠来袭的女鬼乔乔。 她也不说话,微微抬头,伸手虚托,掌心泛起一团白中带灰的火焰,呼的一下,飘飞出去,将那邪修的魂魄包裹在内。 立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里头传出,持续了半刻钟的模样,才腾的一下,魂魄化作轻烟,消失不见。 那火焰又飞回乔乔手中,她冷冷的道:“我帮了你一个忙,你该还回来。” 孟秋漫不经心的道:“哦,乔乔姑娘这等大人物,还有需要用到我的?不妨说来听听。若是举手之劳,兴许也就帮了。” 乔乔脸色不变,冷言冷语道:“也不要帮什么大忙,山间苦寒,路途寂寞,想请你陪我回一趟邙山。” 昨夜邙山上便得到消息,说着一片村落,一夜之间少了五个巡逻的校尉及上百游魂。 冥圣徐完本只打算让一个鬼将军出面,恰好乔乔有事想要外出,便主动请缨。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正好看到刚才那邪修的红云,赶过来时,已经晚了些,只看见孟秋出手折磨此人。 她仔细看了一阵,认出孟秋就是当年在桥山见过的那个凡人,又是惊讶又是警惕。 想不到对方不仅没死,而且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就修炼成了散仙。 即便她现在仍有把握将对方捉拿,但也一点不敢怠慢,谁知这等卓绝的人物背后,有没有大背景。 “既然寂寞,何必回邙山?指望徐完那个老鬼,能满足伱么?”孟秋语气轻佻,道:“嵩山有一群鬼乐官,禅功了得,就在左近,不如我送你过去。” 乔乔闻言,脸上青气一闪,勃然大怒,生平最恨,便是别人辱她清白。 她生前原在晋地某县城的一乔姓商户人家的女儿,自小容貌妖娆,远近闻名。 因久受夸赞,受人追捧,从而渐渐高傲,贪慕虚荣,一心要嫁给高门大户才学风流的倜傥贵公子。 无奈何家中早为她定了娃娃亲,便是本县一户读书人家的秀才儿子。 偏生那秀才身形短小,样貌丑陋,令她心生愤恨,极力推辞不过,由是性情日渐乖僻。 几番拉扯,不肯入夫婿家门。小小县城,自然是谣言四起,令她得了个浪荡名声。 她本忿极欲死,恰逢这一年,皇帝选秀女。家中又再催促她早完婚,却不妨被她瞅准机会,携金带银自我举荐给了从宫中来的太监。 太监见她体貌艳冶,收钱办事,果然是带到了宫中。 怎料红颜命薄,因太过绝色,入宫见嫉,未承皇帝恩宠,即为妒妃将旧底翻出,极言她淫贱,终于招致谗杀。 她一口怨气不消,真魂戾魄游荡人间,巧遇冥圣徐完撞见,见她天生丽质,夙根深厚收留,带回邙山,教她炼形固魄之法,欲要纳之为妾。 只是这一番起落,乔乔傲气非但一点不减,还更加暴烈。 徐完鬼国教主的身份却能令她满意,也不嫌弃其容貌丑陋,但要做妾室,是一定不肯,非得明娶为正室不可。 但徐完之正妻,乃是鼎鼎有名的血河仙娘鬼姥鄢妮,背景深厚,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自然不敢答应乔乔的要求。 乔乔屡求良缘与富贵而不得,心头愈见愤恨,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肯失身。 面对徐完高压,尚且能这样坚持,后来自然是更加爱惜清白,并引以为傲,自诩出淤泥而不染,人也变得逐渐清冷。 孟秋此言,无疑触及了乔乔的逆鳞,当即就忍不下去。 她来了许久,查探到周围并无他人,只眼前敌人,还是个散修,既知底细,抖手便是一道黑烟洒下,速度极快,瞬间落到了孟秋周身。 这是鬼国中一种极恶毒的大阴吸魂之法,想将对方真灵摄出制服,连同躯壳一起押解回邙山去。 孟秋早有准备,周身青光一闪,泼洒而出,涤荡污秽,顷刻将这法术破解。 乔乔见一击不中,轻咦一声,道:“有点本事,难怪敢找上门。” 她抬手又是一道灰碧色的箭光打来,势如闪电,尚未领头,就闻着一股极强烈的血腥气,较之前番那邪修血光截然不同,带着点甜腻味。 这是邙山鬼国独有的法术幽灵鬼箭,研磨白骨以为矢,夹杂血气、磷火炼就,极为阴毒,一旦中招,血气冲神,磷火烧身,受术者都要化为一捧飞灰。 孟秋与鬼修作战的经验极少,开始也不敢大意,只见青光又是一闪,于潜琉璃飞到头顶,法光立时展开,往前一拦。 幽灵鬼箭如撞到铁壁上,叮的一声,散成一片白灰。磷火血气却留了下来,在空中爆开。威力虽大,但青光屏障巍然不动,不起半点涟漪。 “于潜琉璃?原来是武当派的。”乔乔认出了这件大名鼎鼎的法宝,心头一松。 武当派固然是正道大教,论及实力,比邙山还要厉害一些,但并非是鬼国招惹不起的势力。 她当即冷笑道:“我道你这二十年,学了什么本事,敢来此地撒野,原来是有武当派做靠山。 本领不济,胆子却大。你可知就算半边老尼来此,也不敢如此嚣张。今日定要将你捉回邙山,叫你知道嘴贱的下场。” “看来是认出了我。不错,我这次便是为了报仇而来。”孟秋轻笑一声,取出清玄剑,道:“这都多少年了,看到于潜琉璃竟还有人以为是武当派。 邙山地处中原腹地,也是如此夜郎自大,孤陋寡闻,看来气数已尽。我杀了你,再去找徐完老鬼。” “大言不惭!看箭!”乔乔听说过于潜琉璃的功效,一下便使出的绝招,但见同时千万枝灰碧色的箭光,夹着一股极强烈的血腥,当头撒下。 幽灵鬼箭急急如雨,铺天盖地,带起阴风扑面,呜呜鬼响,令人肌栗毛竖。 孟秋嘴上说得轻松,实则一点不敢怠慢,运足了法力,青光骤然张开,在面前形成一面肉眼可见的光壁,厚达丈余。 箭雨落在上面,打得噗噗作响,团团磷火爆开,如绽烟花,白天也看得极为分明。 那血气勾连,渐渐铺开成了一张网,覆在光壁上。一经接触,嗤嗤的冒烟带响。 即便对手只是个散仙,但乔乔纯以法术就能盖过与于潜琉璃,修为不容小觑。比之峨眉白云师太这等,也不遑多让。 却是她到邙山后,一意保守清白,不肯妥协,但越是如此,徐完爱她越深,一毫也不相强,仍然厚待逾格,并将一部核心道法《太阴秘篆》倾囊相授,想感她回心转意。 乔乔初时恨天恨地,及至知道人死之后,还有阴魂之身,复见道法,心思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想要自食其力,成就天仙道果,令所有人不敢直视。 于是她勤修苦练,将徐完所授的道法完全学会,如今差不多得了其本领的十之七八。 只是到了后来,才明白自己所学尽是左道旁门,异途殊归,要想修成天仙,却是万难。况且此刻已到地仙,根基炼固,再换道途,绝不可能。 她仍不肯放弃,一直挣扎,不肯放弃,成效寥寥。但即便如此,这份修为,放在修行界,也是极厉害的高手。 于潜琉璃固然也不差,但并非最顶尖的那一种,须得本身修为越强,发挥的功效越大,并不能弥补境界的差距。 好在孟秋斗法,从来都不是单纯依靠防守,更多时候,都要看剑法。 他正待使出剑气化虹,给对方一个惊喜,见得眼前千树万树梨花开,忽然想到这些年自己琢磨出的一些东西,将飞剑往外一放。 清玄剑才一起在半空,便化作一道灰光,晃了一晃,竟尔分成两道。继而二化四、四变八,眨眼间漫天都是灰色剑影。 一道一道的剑影闪了闪,电也似的,各自找准了一支幽灵鬼箭,撞了上去。 只听一声声轻微的噗噗声,好似水塘里的气泡浮出水面的声音,那鬼箭受剑影冲撞,同时消失。 乔乔毕竟有名师传授,有些见识,脸上维持不住冷色,惊呼道:“这是什么剑术?” “剑光分化!”孟秋脸上不由泛出笑意,说罢又颇为自傲,补充道:“我自创的剑术,独一无二!” “自创?”乔乔脸上惊色不定,又忽而沉下,冷哼道:“装神弄鬼。定是有什么法宝,休想蒙骗于我。” 一掐法决,胸前升起一支形如令箭的竹牌,上有符篆,隐放光华。 双手一扬,竹牌光华大涨,成片的幽灵鬼箭浮在身前,激射而出。尚在途中,骨色白、磷火青、血气红,夹在一起,像是色彩斑斓的毒蛇,千条万条,恶猛非常。 幽灵鬼箭比之刚才,多出一分凌厉,看着就不好对付。 孟秋立刻凝神静气,驱动清玄剑,分出道道蒙蒙灰光,迎面而上。 空中一撞,万点金星。白骨为薪,血气为引,磷火腾的一下点燃,蓬起老高,火红似血,滋滋作响,烧得虚空都已有扭曲。 这般威势,孟秋却丝毫不见慌张。 诸般斗胜之术里头,剑法第一,绝非夸大。 即便是个修为稀松平常的修士,同样用法力催动,剑气就比同级其他法宝的法光要更为犀利凝练。 何况孟秋是天下最顶尖的几个剑修,就是初创出来的剑法,也早已有其独特的威势。 单一一道剑光,并非只是从飞剑中分化而来的,否则就是分得越多,威力越小,如同鸡肋。 他设想的是是每道剑光,只从飞剑中得了一点剑引,一经分化,瞬时便能自天地间汲取灵气,化作剑气,与本体威力并无二致。 虽然此时还不成熟,但用来对付乔乔这手幽灵鬼箭,也大差不差。 果不其然,一对一,万对万,所有鬼箭与剑气几乎同时爆开,轰然大作。 方圆千丈内的一片树木,早在二人第一轮斗法时候,就尽数化作焦灰。 眼下法光碰撞,地面都被刮去三丈,形成一个大圆坑,腐土尽去,露出褐黄的泥色和石块。 乔乔脸上已不复清冷,忌惮之色溢于面上。 孟秋表现的天资越高,她越是不安。先前还真是打算抓了对方回邙山,狠狠教训一通,然后叫武当派来领人。 眼见对方号称自创的剑术,已能和她百多年苦练的道术斗个旗鼓相当,无论真假,以弱敌强是摆在明面上了,自然不再敢托大,立刻起了杀人的心思。 她将竹牌收起,手一抖飞起一团灰白色的冷焰,缓缓跳动,像是冬天冰块雕琢而成,冷中带透。 这是徐完多年心血炼就的阿鼻元珠,交予了乔乔防身,曾再三嘱托,此宝威力极大,很是耗损法力,若有不中,恐怕伤及自身,不遇大敌,轻易不可用。 乔乔心中连换了几种想法,都觉难以快速胜过对方剑术。她从前极少与人斗法,仓促间只能想起这招,一发狠便决意动用此宝。 冷焰飞到半空,啪的一声炸开,顿时化作千多朵,都呈莲花状,散落在方圆十里之内,将孟秋围在里头,缓缓往中间荡来,好似黄泉河上放花灯一样。 此地寒意大增,往外一圈的树木上,尚还青绿的叶片,迅速变黑,紧接着蔓延到树梢树枝上,继而整个大树,无论多高,也化成朽木,哗哗的往下垮塌。 阿鼻即是地狱。此元珠能勾魂摄魄,吸收一应生灵身上的生气,不拘人兽鸟虫,乃自林木花草,都逃不开,诡异凶毒。 孟秋撑起于潜琉璃,却见外围光障一点一点的削薄,脸色一变,道:“鬼道法术真个不同寻常。” 既起飞剑,剑光分化出千多道,急射入那冷焰莲花中。只是剑气一入其中,便毫无反应,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乔微抬下巴,冷笑道:“破铜烂铁,也想破我的阿鼻元珠?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或能饶你一命,要敢反抗,今日就叫你化成厉鬼,供我驱使终身!” 孟秋也不生气,点点头道:“我境界不如你,这清玄剑品质也差了些,的确不能制你。但……” 他换了南明离火剑出来,猛一催发,喝道:“此剑如何?” 第173章 和盘托出 第174章 和盘托出 千多道火剑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烧得四方也尽被红意浸染,周围冰寒一扫而空,只剩灼热。 剑影一动,瞬息千里,顷刻穿入那冷焰莲花之中,“轰”的一声巨响,是千道砰砰声聚集而成,声震百里。 周围飞鸟腾起急奔,野兽惊惶而逃。连村镇中百姓饲养的六畜也齐齐惊叫,吵闹不止。 地面早不可看,一片火光中,乔乔手中阿鼻元珠光华大减,尖叫一声:“南明离火!” 鬼道修士,本身乃是真阴元灵炼就的形体,可分可合,能聚能散,又善玄功变化,别的刀兵之类,都不畏惧,惟有各类先天真火,能将之炼化。 其中尤以太阳真火最能克制,是以冥圣徐完生平第一大敌,便是精擅此道的南海磨球岛离朱宫少阳神君。 除此之外,但凡有擅长南明离火,三昧真火、六丁神火的修士,也是鬼国大敌。 眼下孟秋所用飞剑威势,竟能伤及手中至宝,乔乔立刻反应过来,又大叫道:“你怎么会有达摩祖师炼制的南明离火剑?” 此剑是天底下最为克制鬼道的一样法宝,令她大为惊骇,当下就生出了逃走的心思。 她的太阴鬼篆已得徐完嫡传,幻化无方,运起太阴幻形之法,身形一个飘忽,顷刻消失,再现出身形,已在几十里之外。 “想走?没那么容易。”孟秋一个剑气化虹,后发先至,拦截在了乔乔前头,剑光一闪,几道火光落在其身上。 乔乔连忙催动阿鼻元珠,冷焰一挡,半刻不敢多呆,又朝另一边躲去。 她虽幻化灵妙,已将真灵练到隐起,寻常法宝飞剑,哪怕将她斩为万段,也不能损及真灵分毫,片刻便能整体还原,散而复聚。 但一旦先天真火染身,便能循着气息,穿透虚空,将真灵也烧成虚无,登时毙命。 是以只孟秋展露南明离火剑,乔乔便害怕异常,战斗的勇气全然消失。 鬼道修士缺点如此明显,也难怪只在邙山一地有传,其余各家根本无人愿意学。 孟秋御剑连连出击,乔乔使出浑身解数,阿鼻元珠、幽灵鬼箭,接连发动,边打边狼狈逃窜。 二人追追停停,路线早已偏离邙山,径往东而去。 不一会,两人脚下显出一座极高的山,晃如一柱,从上往下看,也是鹤立鸡群。 “嵩山!”乔乔悚然一惊,复又想到刚才孟秋说的浑话,大叫道:“你故意的!” 孟秋轻笑一声道:“总算不笨。” 南明离火剑骤然加速,瞬间落到了乔乔身边,往前一绕,剑光分成千万条丝,将对方裹在里头。 乔乔正要挣扎,忽然见着孟秋取出一个黄皮葫芦,只晃一晃,一道朱虹激射而来,其中灼烈令她周身滚烫,几要融化。若非她是鬼体,恐怕早就汗如雨下。 孟秋道:“你最好别动,这里头是丙火真精凝成的至宝雷泽神砂,落到别的修士身上,或许还能逃脱。但伱要挨上一记,绝不能幸存。” 乔乔是个鬼体,心头也一样止不住发凉,恐惧非常,暗道:“此人恐怕是恨极了冥圣与我,否则怎会收集如此多的火中至宝,分明是早有预谋,我还傻乎乎的往里头钻。” 当即大叫道:“你不可杀我!我身上有冥圣炼制的禁敕,与他心灵相通。一旦我身死,便会化作标记,附在你身上,他就会循迹而来。” “哦,还有这等好事?”孟秋不以为然,道:“我本就是要找他麻烦,能引他出来,岂不是更好?” 又要动手,乔乔着实怕了,大叫道:“且慢。你要引动他,也不必杀我。我有千里传音之法,可向他告急,他爱极了我,绝对会过来查看。 无论如何,他总是一派宗主,手段非同小可,比我更是要厉害许多,你贸然动手,恐怕不能如意。 如肯放过我,我愿意将他一身道法手段,以及法宝样式威力,尽数说给你听。” 孟秋心中一动,颇有些踌躇,乔乔眼见于此,趁热打铁道: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鬼国中的许多秘密,比如他当年为何要往白阳山去,更涉及近来筹划的一些大事,以及他背后有谁人支持之类。” 听到这里,孟秋便有些心动,缓缓点头,道:“放过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接下来的消息若不能另外满意,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当即取出一把阵旗,带着乔乔落到底下山中,找了处高崖,布置出一套阵法,将其困在里头,才开始询问。 乔乔修炼了这许多年,修为日足,地位日高,百万阴兵鬼卒听其号令,百般享受,早已不是当年那视死如归的女子,眼下变得异常乖巧,道: “冥圣早年自邙山古墓中化身而出,修为并未大成之时,和一个极厉害的妖兽穷奇,产生了矛盾。 双方斗了多年,直到冥圣练成太阴鬼篆,成就地仙,才压过对方一头。 他本想找个机会,将穷奇彻底杀死,想不到对方机警,竟早一步逃了出去。几经追杀,它跑到了白阳山,托庇在无华子父子处。 冥圣耿耿于怀,找上门去。无华子父子加穷奇,也敌不过他,但遭遇到了那一只古神鸠。 这怪鸟生前便具啖鬼之能,死后数千年吸收地气,又随它家主人重新复活,越发成了恶鬼的克星。 冥圣一个不查,吃了大亏,只得罢手。之后又断断续续的上门讨伐过许多次,一直没有成功。 最凶狠的就是上次你遇见的那次大战,因为是那穷奇要晋升地仙,冥圣生怕以后更难治,才率领十万阴兵鬼卒上前讨伐。 可那一战,山都打崩了不知几座,十万鬼卒大半丧命,也没能如愿。穷奇没被除掉,后来还顺利成了地仙。 之后冥圣便将一地百万百姓带上山,练成幽魂。这许多年,都在训练鬼卒,就是为了再次攻打穷奇它们,想要一劳永逸。” “百万性命葬送,竟是为了那妖鬼一己之私。”孟秋心中暗叹,又问道:“徐老鬼前几次都无功而返,现在哪来的底气,敢说一次解决?” 乔乔不敢撒谎,道:“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件事。十几年前,他见了朝廷的一位什么天师,之后得了一部道法,听说里面有厉害的手段。” 第174章 拖延时间 第175章 拖延时间 “天师?朝廷?”孟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果然不那么简单。 难怪这一地之中,白天和黑夜分属官府和鬼国管辖,且诸多邪修无缘无故从朝廷立下的庙宇中得了机缘,却帮这游魂夺人生魂。 若两者之间有了勾结,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接着问道:“那天师是谁?” “这我就属实不知。”乔乔摇摇头道:“我记得是在讨伐穷奇与无华子父子之后第四年,当时冥圣说是有事外出,要大半年才归。 可离了邙山不过几天,忽然返回,继而下令,将所有在外的厉鬼游魂,全数招了回来,颁布了规矩。 就是你眼下所见,白日不得主动伤人,夜间不得擅自入村这些个事。 我问他缘由,他只说是朝廷有位天师主动找上了他,赠他一部道书,且双方达成了个什么协议。 至于那天师是谁,他便顾左右而言他;问得急了,罕见的发火,叫我少打听,免得遭灾。 我甚是恼怒,索性抑制住好奇,一点不问。直到十多年前,他又外出带回一个神神秘秘的修士,说是天师派遣来的使者。 此人来时一裹黑衣,法光遮掩,看不真切情况。一到邙山,得了冥圣真传道法后,便闭关修炼。 直到前年,忽而在邙山渡劫,晋升地仙,才露出真容,竟然是个和尚。 我开口询问,此人也不隐瞒,说原本是滇西魔教宗主毒龙尊者,因在南方得罪了人,来此避难。 只有朝廷、天师之事,他虽垂涎我的美貌,却也守口如瓶,根本不敢泄露半点。” “毒龙居然还活着?”孟秋有些诧异,道:“当年在戴家场斗剑,这人被侠僧轶凡用佛家降魔利器三光杵伤中要害。 虽得勉强逃回山去,但那三光杵厉害,他又不能入定三年而不起杂念,因此难免佛火炼身, 他教中也有至宝,只是勉强能够护住元神,但身躯所受佛火炙烤,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消解。 看来他还是不愿转劫重生,最终还是投身鬼国,走上了鬼道之路。” 当年毒龙尊者为了疗伤,曾去找过在冰谷中潜修的郑八姑麻烦。当时此人是和烈火祖师一起,而后者与冥圣徐完也交好。 兜兜转转,毒龙尊者竟然做了天师使者,事情越发显得复杂。如今看来,这一些左道大派之间,和朝廷之间勾连甚深。 乔乔倒是不清楚其中的曲折,脱口而出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 “当年戴家场斗剑,我也曾参与,和毒龙算是敌对。”孟秋淡淡的道:“之后他又得罪了我一个朋友,原本就要找他麻烦,想不到躲在了这里。” 乔乔心中一紧,回想起毒龙尊者说起他在南面的仇人时,脸上露出的一阵不自然。 她当时便想,能叫一派之主都害怕到北逃躲避的人,定然厉害至极,原来竟和眼前之人有关。 转念一想,即便毒龙后来居上,不过区区两三年,已能和自己打平,但绝做不到眼前人这样,强势的把自己击败擒拿。 “且不去管他,以后自有人收拾他。”孟秋又道:“你刚才说徐完筹划的大事,莫非就是指的他与朝廷勾结?” “是!”乔乔颔首低眉道:“冥圣有一次得意的说过,一旦那地方的秩序建立,不要多少年,便能建成地上鬼国,他也天仙有望。” “万劫阴灵难入圣。”孟秋奇道:“自古鬼道中,就没出过天仙。徐老鬼能有今日成就,已算是远迈前辈。 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哪来这么大的把握?若给他传道的那位朝廷天师,真有这本事,何必弄出这些阴暗小事,我想渡劫飞升,也不见难。” 乔乔心里苦涩,道:“难不成修炼鬼道,真的就成不了天仙?” 孟秋道:“什么‘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道理,我也不必和伱多说废话,你只想想,连先天真火你们都怕,那天雷纯阳之极,如何熬得过去?” 乔乔日夜担忧的,便是不能晋升,闻言愈发沮丧,又带不甘,再次问道:“真的就没有办法?如果我多准备些法宝呢?” “法宝毕竟是辅助,即便能挨得过天劫,魔劫如何?”孟秋摇头道:“欲成天仙,必过魔劫。鬼道无有形体,元神无可寄托,拿什么抵御天魔?” “天魔?”乔乔想起当年地仙劫时候的遭遇的天魔,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那次她就差一点没过去,还是冥圣徐完费尽心思,借了一件魔道至宝,才勉强渡过。 想到这里,她忙问道:“如果我转修魔道,可是能够躲避?” 孟秋笑了笑,依旧很耐心的道:“且不说你修到地仙,根基已定,更改不得。便是改换了门庭,又能如何? 你不会以为天魔和魔门都带个‘魔’字,就是一家吧? 天魔由欲中来,无形无影,无生无死,无善无恶,你还打算走后门,简直痴心妄想。” “可是……”乔乔仍旧不甘心,道:“我那次渡地仙劫,冥圣通过血河仙娘鬼姥鄢妮,借了一件魔教中的顶尖法宝过来,我才能成功渡劫。” 孟秋嗤笑道:“他们要真有这手段,如今修行界最大的几家势力,怎会是正教和旁门,正当魔教是什么好人么? 我虽不知那法宝是什么,但想来也不过是祸人心神的玩意。无非就是将你扯入幻境,先一步把你迷惑。 若天魔来袭,运气好时,两相冲突,能够抵消一些灾祸;运气差时,二者叠加,死得更快。 你现在回想一下,渡劫之后,是不是很虚弱了一阵?正常渡劫,可不是这样。” 乔乔听他提示,这才回忆起,成地仙后,修整了一年有余,才完全恢复,而那毒龙尊者,才一出关,就精神完备。 她惨败在孟秋之手,毫无还手之力,恐惧中生出崇拜,因此极是相信对方,听了这一番言论,希望大灭。 不禁瘫坐在地,道:“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么?那我这般苦苦挣扎、忍辱负重,所为者何?” “乔妹,别听此人胡说!”空中划过一道红光,落下一个浓眉大眼、仙骨英姿的少年来,大叫道:“他区区一个散仙,懂得什么?” 孟秋这才转身,看了一眼,来人法光神气,全是正道的路数,不由叹了口气道: “乔乔姑娘,我好心放你传音出去,又由得你拖延时间,怎地来的却不是徐完?” 第175章 野外鸳鸯 第176章 野外鸳鸯 乔乔仍旧是一脸的失魂落魄,来人却朝着孟秋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仔细打量,这才察觉在乔乔周围,布置了一圈阵法,当即焦急起来,道:“乔妹莫慌,我来救你!” 说罢纵身一跃,到了近前,催动法力猛然击在空处。 空中骤起波澜,一层透明水膜显现出来,一圈圈的涟漪从中间往外延伸,跟着整个法阵都晃荡起来,摇摇欲坠。 阵法仓促布置,由内攻难,从外破易。 来人更要再施法力,孟秋岂能容他如愿,道:“与左道修士言语亲密,不经发问而胡乱出手,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清玄剑骤然飞出,电光似的一个闪动,直刺向对方。 此人脸上本带喜色,刚要再接再厉,忽然察觉一点杀意袭来,连忙浮动法光,远远退开。 却见一点寒芒落在身上,便有护体法光隔绝,依旧是锐气逼人,刺得心里头发悸。 他猛转过身,喝道:“伱是什么人,为何要囚禁乔妹。”身上腾起一团火焰,极精纯也极炽烈,不输南明离火多少。 孟秋却不理他,偏头问向乔乔,道:“这人身上全无一点鬼气,却是哪个?难不成是你生前的相好?” 乔乔这会才醒过神来,仍带点顺从,道:“他是我爱侣,南海磨球岛离朱宫少阳神君的大弟子火行者元柄。” 孟秋顿时脸色古怪。离朱宫虽非正教,但在旁门中也是鼎鼎有名、偏向正道的势力,从来未曾听说和邪道有什么关联。 况且冥圣徐完和少阳神君乃是生死对头,决计不会弄出什么联姻之举,这二人分明是学梁祝,结下私情。 火行者先是一喜,继而傲然,道:“无知小辈,妄使奸计。乔妹,你我内外夹击,先破了法阵,再杀此人替你泄愤。” 乔乔却不应,反而道:“元哥,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位道友的话,我且问你,鬼道者是不是真的就不能修成天仙?” 火行者怒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不过一区区散仙,寂寂无名,懂些什么?” 孟秋也不生气,只是道:“在下孟秋,二位当真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么?” “啊,你就是孟秋!”乔乔和火行者同时惊叫出声。 孟秋在南海做下好大一番事,火行者焉会有没听说的道理。而在中土,他更是百年以降,第一个击杀峨眉弟子的修士,震惊天下。 只见他将南明离火剑提在手上,笑道:“天下间不会有人想要冒充我,尽可放心。” 乔乔得知了他的身份,更对刚才一番话,深信不疑。 “就算你是孟秋又如何?一样只是散仙。斗法厉害,未必道行见识也高。” 火行者连忙安慰乔乔道:“前人有言:‘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和合,方可成道。 恰好鬼道属阴,而离朱宫道法为至阳,只我们二人情投意合,齐心协力,定能助你阴极阳生。” “哈哈哈哈!”乔乔尚未答话,孟秋大笑道:“离朱宫的大弟子,怎会是这般见识浅陋? 即便阴极能阳生,那也是首先需将鬼道修到极致,阴魂凝成实质,放能承载这一变化。 而点亮阳火,非要在元神蜕变,恍若新生之时,方能将一点灵性超脱,生死更易。 修士一生中,也只两次机会。一是晋升散仙,此时蜕凡化仙,长寿不老,已非凡人;二是渡劫飞升,成就永恒,天人之隔。 但阴魂能够炼成实质,少说也要天仙修为,才能做到。与你而言,下不去,上不来,一样是镜花水月。 这位火道友异想天开,妄想在散仙之后,天仙之前做到,且想要胡乱尝试,也不怕一个不慎,引发真火,将鬼体烧成飞灰?” 乔乔脸色惨白,火行者依旧强辩道:“前人不行,我未必不能够?” “你若有这个本事,都能独开一道,比肩佛祖了,好窝在南海作甚?这等才情的人物,我生平只见过半个。” 孟秋不屑道:“非是我瞧不起,你长到如今,还只有这点见识和修为,绝没有这种能力。” 重开一道,说来轻松。古今往来,广成子以降,只佛祖、魔祖两个成功。 连山大师苦心孤诣,还是差了最后一步;灭尘子机缘巧合,仍旧只能算小半个。 盖因那元神法只能从散仙开始修行,如今也未有天仙,更不提飞升。不似其他道、佛、魔、旁门,从练气开始,一路能够修练到霞举飞升。 而创造这些道法的人,最差的灭尘子,至少也是少年成名,壮而超出同侪。 如火行者这等,耗费多年功夫,才修炼到了地仙,还须顶着个少阳神君大弟子名头,才能外出厮混,并无半点自己见解的。 他要是能再开一道,还不如指望老天大发慈悲,让乔乔由死转生。 火行者当即涨红了脸,恨声道:“小贼该死!敢瞧不起我!” 抖手打出一道红光,疾如流星,倏然而至。 孟秋仍旧不紧不慢,撑起于潜琉璃,青光一闪,便将红光扑灭。 火行者虽然骄横,但也不指望一招就能制服大名鼎鼎的孟秋,大喝一声:“有本事跟我上来!” 因怕两人出手,伤到鬼女乔乔,率先飞到半空,凝神等待。 孟秋轻笑一声,也自飞起,才落到同样的高度,便见对方双手一扬,发出百余道精光血焰,箭雨一般攻来。 “果然是野鸳鸯,这手段真是相似!”他摇头一叹,道:“若是冥圣见了,说不得就得气死。” 火行者这一手箭雨,里头的法力固然是离朱宫的神火,但手法几乎跟前番乔乔所使的幽灵骨箭一模一样。 但乔乔使来,有骨箭、磷火与血气,三位一体,用在鬼道上极是贴合;但换成真火,霸道纯粹,反倒显得动作多余。 孟秋连南明离火剑也懒得出,只运转潜琉璃,青光化成一柄大伞,往头顶一撑,光焰纷纷落下,打在上头,真如雨点,噗噗作响,顺着伞面下流,如水帘一般。 乔乔这时候才振作起来,道:“元哥,这人厉害得紧,剑法更是高明无比,你快将至宝用出,将他逐走。 若是再晚一些,冥圣指不定就会寻我而来。除非我俩逃走后,你能说服少阳神君接纳我,否则真要做对野鸳鸯。” 第176章 连环争斗 第177章 连环争斗 “已经晚了!”孟秋偏头看向天边。 果然一道白光直射而来,紧接遥遥传来一声暴喝:“贱人!敢背叛我!” 所过之处,沿途凝起冰霜寒雾,好似隆冬降临,才一落下,半空开始飘起鹅毛大雪。 来人面如白灰,身穿白麻道装,头戴麻冠,相貌极为阴冷扭曲,狞厉异常,周身尽是寒意环绕,冷的惊人。 他才一出现,扬手就是千道幽灵鬼箭,惨白一片,将火行者和孟秋都罩在里头。 同样的法术由不同的人用出来,威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乔乔那一手,孟秋不慌不忙,也能轻轻松松就能接下。 及至冥圣徐完此刻使来,便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忙将青光所化宝伞收起,全力催动,化作厚障。 骨箭似巨石砸落,“咚咚咚”的撞击声,如同擂鼓,青光一阵晃动,总算是支撑下来。 徐完尤恨火行者,发往那边的攻击更多,数不清的箭雨,简直是瓢泼一般,轰然落下。 离朱宫和邙山争斗许多年,火行者怎会不知对方手段? 他自是早有防备,一颗红彤彤的圆珠子,飞起在头顶一丈高处,拳头大小,光焰茫茫。 只那鬼箭落到光焰中,像是细雨滴入火炉里面一样,嗤的一声,消散无形。 “太阳神火珠!少阳老儿竟舍得将这件法宝予你。”徐完咬牙切齿。 此宝是少阳真君精心炼成,用以炼魔防身,内蕴离朱宫收集而来的太阳真火,一经催动,焚山煮海,不过等闲。 此宝极能克制鬼道法术法宝,当年徐完可没少吃这件火珠的苦头。 有这件法宝在,寻常鬼道法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本待拿出点厉害的手段,偏头又见孟秋,眼睛一瞪,道:“我见过你。当日不死在白阳山,都算你造化,还敢再来,活腻了么? 等我将伱擒拿,自会让你知道鬼国的厉害。便是你死,也不是结束,神魂也要受阴火折磨三百年……” 孟秋呵呵一笑,伸手将南明离火剑抽出,催发开来,离火腾腾。 “南明离火剑?”还在絮絮叨叨的徐完顿时一愣,又看一眼,才看清对方那护体法宝,竟是鼎鼎有名的于潜琉璃,脱口而出道:“你是孟秋?” 他又是惊讶又是贪婪,盯着神剑目不转睛,道:“先前不知从何处传来消息,说南明离火剑落在了一个散仙手中。 我还不信,区区散仙,何德何能,拥有这把神剑。现在才知道,居然是真的。 小贼,你若将这把剑交给我,我便对你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放你离去。” 孟秋并不生气,答道:“你修的是鬼道,这纯阳至宝也敢惦记,也不怕离火腾起将你点着了?” 鬼道从修炼的情形上,已有单开一脉的潜质。但只没有前路一点,便极为致命,不被承认,也属正常。 况且修炼起来还要受各种限制,忌讳颇多。比如修炼之初,一定要选在阴寒的地方,不能沾染半点阳气。 修炼到后来,每过一个门槛,都要饱经磨难。其中最艰难的便是渡劫,稍有不慎,形神俱灭。 便是有幸修成仙人,缺陷也不少,害怕各种真火及一应纯阳道术,斗起法来,极易为人克制。 甚至于得道一些个纯阳法宝,也用不得。否则法力一催,勾动真火神雷降临,相性不合,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徐完冷笑道:“这就不劳你操心,速将神剑呈上!” 孟秋一震飞剑,火光炎炎,道:“你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徐完尖着目光,在孟秋和火行者身上来回打探,又看向了被阵法困住的乔乔,见其真阴不减,仍是完璧,顿时松了口气,还将目光移到南明离火剑上。 “你不过依仗公冶老儿的势头,以及这把神剑的锋利,杀得几个峨眉小辈,就真以为能够无法无天了么?” 徐完还是决定先抢神剑,再杀奸夫,抬手仍旧是幽灵骨箭,也用了乔乔前番使出的法决。 尚未发动,骨粉、磷光、血气依然合一,化成白、青、红三色的一团法光,流星一般打来。 孟秋将南明离火剑往空中一抛,眨眼间分出千百道,迎面而上。 徐完只以为分出来的都是剑影,不以为意,只运足目力,想要锁定真实的那一剑,同时大笑道:“区区幻术,也敢拿上台面……” 话未说完,就见剑光穿入三色光团中,啪的一下,全都爆开。继而红光一蓬,离火腾腾,将那骨箭残余烧的干干净净。 “钟先生的千影幻光剑法?还是极乐童子的乾坤赤线神剑针?” 徐完毕竟是积年地仙,识得厉害,顿时听手,沉声问了两句,又将之否定,道:“这是什么剑法?” 千影幻光剑法是昆仑派剑仙钟先生的独门绝技,走幻术一路,每每发出,空中能分出千万道飞剑,剑剑招法不一,千变万化。 虽这些飞剑大都是影子,只阴阳两把飞剑为真,但敌人若无至宝破除虚妄,或是境界远远高出,根本看不出来。 且练成虚实相生之后,飞剑能在瞬间由虚转实,亦或由实转虚,令人防不胜防。 由此钟先生被称为昆仑当代第一剑客,实力并不输凌浑、半边老尼多少。只是为人低调,如不是大派或境界高些的散修,都不一定听过。 至于乾坤赤线神剑针,则是极乐真人炼制的一件至宝,共三万六千根乾坤针。 平时用来,所有飞针合成一把飞剑,已是天下绝顶;亦可分开,以真人修为剑术,每一根针便是一柄飞剑,威力无穷。 这二者一虚一实,都和孟秋刚才使来的招数不同。那剑气中焰光灼人,徐完决计不会认错,就是南明离火,此剑不曾听说能合能分。 孟秋对刚才的效果甚为满意,道:“这是剑光分化,我自创出来的剑法。徐老鬼,你以为如何?” “你自创的?”徐完眼睛一缩,缓缓的道:“果然是天资绝顶,不输极乐童子。 难怪峨眉派欲杀之而后快。不惜自曝其短,并将你手中有南明离火剑之事,传得天下皆知。 我改主意了,杀死你后,不再折磨,而要把你化成鬼国大将,替我南征北战!” 他将手一挥,先是千多道三色组成的幽灵鬼箭,继而千条惨碧绿光同时浮起。 这是他多年心血炼就的碧血灭魂梭,只在对付大敌之时,才肯用出,一挨到人,便可将生魂摄去。 两样法术同时激射而出,白、青、红、绿四色流转,晃得人头晕目眩,若不防备,心生呕吐之感。 孟秋也不用别的法宝,只将剑光分化,一击而破。 却见徐完并不停歇,持续施法,鬼箭与碧梭连绵不断,持续射过,嘴里念念道:“我看你能分出多少道?” “若此剑法只这点威力,我哪有脸说比肩剑气化虹、练剑成丝?”孟秋大笑一声,往上飞起,喝道:“就请冥圣为我试剑!” 元神一动,便见南明离火剑早分出两千道剑光,齐齐射出,每一剑扎入敌人法术中,并不停留,而是一穿而过,再重新显现,攻向后方。 后面跟来的鬼箭与碧梭均被点得爆开,剑光又往前行,截住连环落来的第二道、第三道攻势。 即便所有剑光都直来直往,别无其他招数,但徐完仍觉震撼。 先前他以为孟秋不过是仗着神剑之利,即便目前能够持平,但毕竟境界低了一层,只自己稍微拖长时间,对方绝难坚持。 可这剑法一出,等若以技巧弥补了法力的不足,只额外消耗元神和精力,坚持个十天八天,也不成问题。 徐完如何能等十天八天? 他心中发狠,便要再出绝招,忽而察觉底下有异。 那火行者趁着天上二人争斗,连忙施法破坏法阵,去救乔乔。 “大胆!”徐完大怒,立刻分出一部分法力,调转碧血灭魂梭,去攻火行者。 此宝一动,漫天绿光尽数收敛,化成一柄飞梭,风驰电掣的杀向敌人。 火行者眼见就能破开阵法,却被打断,也是恼怒异常,将少阳神火珠往上一催,化作一个火团,红光好似日光一样,瞬间铺满山谷。 碧梭火珠一相会,真如流星对撞,其势头极大,顿掀起无尽狂风,往外推去,将一应岩石树木杂草尽数推开,只余一片裸地。 连那阵法也都剧烈晃动,差几坚持不住,吓得乔乔脸色都变。 徐完毕竟修为更深厚,即便碧梭为对方所克,还是能胜一筹。 绿光过处,冷意刺骨,扫在火行者护体法光上,引得其不觉打了一个寒噤。 他再要乘胜追击,孟秋已将幽灵骨箭破除,大笑道:“还敢分心?徐老鬼,你这是看不起孟某人么?” 一晃南明离火剑,顷刻分出三千多道剑影,射将过去。 徐完怒气上涌,道:“我本想过会再收拾你,既然你要先死,就成全你!” 在他身前,立刻出现了万道幽灵鬼箭,并那碧血灭魂梭也射出万条光线,各色灵光,遮天蔽日,千里之外,亦能瞧见。 “数量多便有用么?”孟秋法力不够,分出三千道剑光已是极致,却并不慌张,只催动神剑,便见得剑光由红转白,热意升腾,连虚空都烧得扭曲。 等到徐完攻势临近,剑光捷如电掣,只在眨眼功夫,每道都完成了数次攻击,将所有鬼箭碧梭尽数拦截。 只是两人激斗之时,那火行者竟不趁机出手对付徐完,反而又去解乔乔周围阵法。 孟秋气得发笑,骂道:“蠢货!一点也分不清轻重!” 索性乔乔还算知事,忙大叫道:“元哥,不要管我,快帮孟道友,只要除掉冥圣,我便能真正自由。” 火行者这才醒悟,连忙放出太阳神火珠,去攻徐完。 单是一个孟秋,就很难对付,再加火行者道术克制、法宝精奇,便是徐完境界高深,一时也难应对。 他恼怒之下,伸手一抓,摸出练就的至宝血沙幡,血红透亮,猛然一摇,顿生无穷紫焰,化作厉鬼恶魂,张牙舞爪,置身鬼箭与碧梭当中。 白光似黯月,青光如鬼雾,绿惨惨,红蒙蒙,恍如地府降临,恐怖阴森异常。 孟秋还将剑光一分,只是落入紫焰中,仿佛进了泥沼,行动艰难。 “境界与法力还是不够!”他叹口气,将剑光收拢到身前十丈,催动南明离火,附着在于潜琉璃所发法光屏障上。 青光与火光并不排斥,两者融合,内青外红,光焰腾腾而起,一直涨大数倍,形成一个圆团,将自己包裹。 紫焰附着在鬼箭和碧梭上,撞击在了光障上,却似雨点打在灼热滚烫的铁板上,非但不能撼动半点,反倒受了离火一烧,污秽尽除,消作轻烟散去。 而另一边,火行者只挨一次攻击,就经受不住,太阳神火珠被打得一降再降,眼见着飞回头顶。 火光也是一收再收,仅能护住自身,余外满山谷的地方,都是鬼气所凝的冰霜。 徐完一边困住两个敌人,一边对乔乔吼道:“贱人!我已找到了成就天仙的路子,大道可期,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那阵法飘摇,随时可能倾覆。便是如此,乔乔战战兢兢,却依旧不肯低头,道: “冥圣,我跟你也有百多年了,你那性情我岂能不知? 但凡你是有一点把握能够晋升,早就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了,那还会纠缠着我,要我就范,且越逼越紧。” 徐完大怒,骂道:“你懂什么?我怎会没有把握,不就是因为成就天仙后不能……” 他说到这里,才觉不对,便截住话头,只怒道:“等我将这两个小辈灭杀,再来找你算账。” “灭我?也要你有这个本事!”孟秋虽没能听到关键信息,却也知道徐完暗中谋划,绝和朝廷天师脱不了干系,无须多想。 当下也不迟疑,抖手打出龙雀环。子母四个光圈,晶莹剔透,一蓝一黄,一红一白。 流光荧荧,直往漫空的鬼气中飞去,旋转不停,长大到一丈余。 只听得呼呼声起,红白蓝黄四色越来越盛,光华一卷,好似龙吸水一样,扯住紫焰、鬼箭、碧梭,往中间挤压,缩成六尺厚,穿入圈中。 眨眼功夫,所有阴森鬼气,全被一扫而空。 天上阳光射落,照在四周的冰霜之上,流光溢彩,分外华丽。 第177章 敌我变换 第178章 敌我变换 连山大师在南海创下大教之时,徐完尚且只是个普通修士,自然未曾见过龙雀环。 但只凭刚才所见威力,也在他刚才拿出的那几件法宝之上,又是惊惧,又忍不住贪婪。 火行者见孟秋破了徐完的法术,也不甘示弱,除依旧将太阳神火珠顶在头上,以做护卫外,另外取出一面石碑。 碑两面各刻有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怪物,前红后黑。 “阴阳双龙碑!”徐完尖叫一声,极为惶恐,大叫道:“少阳老儿疯了吗?这件法宝也叫你拿出来。” 火行者已顾不得反驳,极为吃力的灌注法力,催动法宝。 石碑上猛然的红光大盛,升起千丈高,将半边天都染成了红色。 正面那刻画的怪物,周身腾起火焰,倏然飞出,落到空中,化成一条红如血,通体晶莹,粗如人臂,长约三丈的蛇怪。 红蛇刚一脱身,就迫不及待的冲向徐完,脚底冲荡开千层火浪,滚滚焰云。 及至飞出一截,摇身一变,又暴长到数十丈,盘旋上空,势头恶猛。 这是丙火之精孕育的灵蛇,乃是磨球岛离朱宫的镇宫灵兽,平素都在阴阳双龙碑修炼,不到危急关头,这石碑绝不能轻动,这会不知怎么被火行者带了出来。 徐完当年不知所以,上门挑衅,就吃了这法宝极大的苦头,差点丧命。 眼下他不敢有一丝一毫分心,先用血沙幡护住自己,才将幽灵骨箭和碧血灭魂梭打出。 火行者刚才目睹了孟秋神威,极不服气,有意比拼,便学对方一样,抢先一步,驱动红蛇,驾驭火云,将一应攻势全都拦截住。 无边箭雨碧梭,比之漫空飘荡的雪花,并无二样,只被火浪一卷,顷刻消失。 孟秋索性收手,立在一旁,不由惊叹,法术相克,最为奇妙。那双龙碑未必就比龙雀环强,但对付起鬼道法术,要合适太多。 那头红蛇不见半点停歇,眨眼到了徐完前头,张开大口,喷出一团血红色火云,晃眼展布开来,朝着对方迎头兜到。 徐完神色极为凝重,展开血沙幡,一阵紫光腾空而上,往火云冲去。只是才一接触,立刻自行消失,比之刚才箭雨还有不如。 “老鬼,你这破布,岂能挡得住我家灵蛇所发三阳真火凝炼的精英?”火行者瞥了孟秋一眼,得意洋洋,道: “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念在你这些年照顾乔妹的份上,或可饶伱一命!” 徐完大怒,喝道:“小贼猖狂!真以为仗着法宝,我就会怕你?” 法力涌动,一阵黑光蒸腾,罩在血沙幡上,顿时紫光化作紫焰,滚滚如潮涌上,一时浓云密布,恍如朝霞。 红蛇合身下扑,火云连喷,大如栲栳,一离口便展成亩许方圆,一团接一团往下罩来,势极猛烈。 火行者本拟还能建功,正自大笑。 却见红火落在紫焰之中,好似天雷勾动地火,光芒迸发,青天白日已然遮蔽不见;热意灼烈,将周围山石尽数融成岩浆。 轰声大作,仿佛天鼓敲动,又如山崩地裂,声震百里。 眼见火云并不能穿透紫焰,火行者笑声戛然而止,大叫道:“怎么可能!你这是什么妖法?” 乔乔大声道:“元哥小心,这血沙幡是冥圣收敛万千凶魂厉魄炼就的护身法宝,奥妙无穷,不可等闲视之。 这一手紫焰,并非鬼火,乃是阳气。当年是我和他一起,找了九百九十九个才脱母体的不久男童,将之杀死摘取魂魄,聚拢而成。 这些男童之魂,虽属阴鬼,但他们体内还有一点先天真阳未消散,是以不怕你那真火。” “原来如此!”火行者恍然道:“不过管他什么真阴真阳,我就不信他能敌得过我的神碑。” 又催法力,但见那红蛇昂首,张口喷出亩许大一个红网,看似极薄一层,无甚异处,但也是真火精英所萃。 一经挨着紫焰,立似沸油着火,轰的一声,全都爆发。红光闪得一闪,化为千百丈烈火朝上涌来。 徐完晃了晃躯体,咬破舌尖,将口一喷,发出一片深赤血光,乃是独门法术赤尸神焰,和紫焰勾连一起,双色轮转,渐渐稳固。 “便在此时!”孟秋早在一旁等候时机,立刻催动南明离火剑,剑气化虹,凌空斩向敌人。 “啊!”即便徐完灵性拼命示警,但上有火行者真火临头,孟秋飞剑又快,根本来不及完全躲开,匆忙间只隐藏了真灵。 一道长虹,挂在空中,红光较电还快,穿透徐完胸膛,飞了出去。 紧接着红蛇喷出的那大网往下一收,将徐完笼在里头,往内一个收缩,徐完的躯体顿时化成轻烟,消失无踪。 火行者正露出喜色,却见百丈之外,忽闪一闪,露出一个人影,仍旧是麻装麻冠,脸色惨白。 乔乔幽幽的道:“冥圣形体是真阴元灵炼就,灵妙无双,只真灵未丧,即便杀一百次,仍能整体还原,散而复聚。” 徐完狠狠瞪了下方一眼,阴厉的道:“贱人!我待你不薄,便不帮我,还不停揭我老底。再敢如此欺我,休怪我一点情面不留。” 火行者大怒,喝道:“你敢威胁乔妹,我……” “住嘴!若少阳老儿来,我还让三分,你算什么东西?”徐完将他话语打断,语气轻蔑,只盯着孟秋,颇为忌惮道: “如这姓孟的小子不插手,看我如何收拾你!” 初始火行者拿出阴阳双龙碑,的确叫他大吃一惊,但见对方法力不高,使得勉强,便不害怕,反而生出觊觎之心。 百般计算,自忖能将这法宝留下,离朱宫的实力就要少掉一大半。可惜旁边却有个多管闲事的。 到了此时,徐完调整心态,已不求惩罚对方,只想带着乔乔,赶紧离开。 当下取出一个葫芦,朝外一甩,猛飞起百丈绿火,碧萤如雨,当头压下。此乃他准备抵御地仙三劫的碧磷砂。 发将出去,毒砂本是将对面两人都罩在里头,孟秋刚一动飞剑,却见火行者往旁边一闪,道: “老鬼你竟敢瞧不起我!好,我倒要看看,你不停抬高此人,会有个什么本事!” 关键时候,不知为何会犯这种毛病,大敌当前,竟选择袖手旁观。 其中固然有徐完挑拨的关系,更多的是刚才乔乔不信他所说,反倒相信孟秋之事。两相结合,不免妒火熊熊。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怎么修炼到地仙的?” 面对这种情形,孟秋对素未谋面的少阳神君,生出由衷的佩服,连这等人都能度化成仙,委实了得。 当即也不理会,调动南明离火剑,分化剑光,化成电箭,激射而出,撞入那一片绿云中。 成片的碧磷砂在爆炸中消散,但一分即合,越聚越多,潮涌压来,剑光并不太能完全拦截。 转眼离身已进到百丈之内,忽觉阴寒刺骨,直打冷战。 孟秋忙将龙雀环再度祭出,红白蓝黄四色光圈套成环,飞将出去。 “哼!”徐完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我这碧磷砂,乃是频年聚敛无数腐尸毒气、污血阴秽以及万千凶魂厉魄合炼而成,最能污秽法宝。 这四个小环有什么本事,敢往上硬凑。可惜了这件好法宝,竟要毁损在此。” 他刚这样想,却见龙雀环在空中旋转越来越快,继而如长鲸吸水般,把面前百丈内的毒砂尽数往平台裹挟。 徐完大惊,料想不到,这法宝的威力,竟大的这等程度,是他生平所见中,最厉害的之一。 他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更将碧磷砂催得漫天都是,绿光惨惨,千余厉鬼恶魂脱身而出,张牙舞爪,猛烈异常。 这时候,乔乔大叫道:“元哥,你不要任性。快快出手,和孟道友一起对付冥圣。” 徐完勃然大怒,道:“贱人!你给我闭嘴!” 他当即取出一面玉牌,用力捏碎。伴随咔嚓一声,一道白光飞出,瞬间没入乔乔的躯体,连周围的法阵都抵挡不住。 “啊!”乔乔刚自惶恐,忽然惨叫一声,躯体砰的一下爆开,继而聚拢,但脸色更白,带点缥缈不实。 她才一动作,忽而觉得一阵乏力,似身体有些透支过度,继而差距周身法力,较先前弱了一筹,且在慢慢流失。 火行者刚自蠢蠢欲动,忽然吓住,声音有些发颤,道:“老鬼,你做了什么?” “都是你们逼我,用出了最后的招数。”徐完一边和孟秋拉扯,一边道:“我已将在贱人体内种下的灵种炸开。 五个时辰内,若不能补全,鬼力便会一点一点流失,直到最后,元神和真灵也要跟着不存,从此消散天地。 你若识相,赶紧帮我对付姓孟的小贼,等杀敌人后,自会给她种上一颗新的种子,保他性命。” 这是他当年引乔乔入道,暗中用来控制对方的法术。因要隐蔽,并无其他功效,甚至连快速杀死对方也不能够。 只能在关键此刻爆开,叫其缓慢失去形体,以至于元神无有寄托,自然而亡。 乔乔吓得亡魂大冒,连忙道:“元哥,快听从冥圣的号令,杀了这姓孟的。” 刚才那一下,让她时隔多年以后,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 奇怪的是,这次并不能和生前一样,视死如归。反倒是极为恐惧,就像心里有看不见的手在挠动一样,不知如何消除。 若不是没有躯体,此刻恐是怕得要呕吐出来。更是瘫痪在阵中,瑟瑟发抖。 “好!”火行者这会果决得狠,调动阴阳双龙碑,红蛇复起,脚下带云,口喷三阳真火,朝着孟秋袭来。 他犹嫌不够,还涨红了脸,鼓起法力,放出石碑背面的怪物,又是一条身黑如墨,通体晶莹,长才七尺的怪蛇。 才一出世,闪了两闪,风雷之声立即隐隐交作,四外俱是红光和青白烟雾围绕。 黑蛇看去虽比红蛇要小得多,但是威力灵异更比红蛇还要厉害,尤其性情暴烈,无与伦比。 一声厉啸,火性大发,张口喷出二三尺长火焰一般红信,带着百多粒酒杯大小的火星。 火星飞溅出来,顷刻化作一团大如栲栳,比血还红的烈火,将那些来处的碧磷砂也一齐点燃。 登时全谷上下成了火海,只听呼呼之声,衬上四壁回音,天摇地撼,声势猛烈,无与比伦。 孟秋由以二打一,变成以一敌二,压力倍增。好在徐完的鬼道法术法宝和火行者并不融洽,否则难度还要上几个层次。 他深吸口气,并不急着出手防御,反而长剑化虹,穿过阵法,忽然落在乔乔身边,道: “你前番帮了我个忙,我当初承诺带你来嵩山,现下已经做到。既然如此,便送你上路吧。” 乔乔大惊,刚要开口,却见孟秋,仗剑一划,从她脖颈掠过,好好的一个美人头掉落在地。 “不!”徐完和火行者一起大叫,眼眶通红,面容扭曲,从上头急切坠来。 那碧磷砂和三阳真火各占据一半天空,好似绿色、红色的两块幕布,沿着中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狂砂浪腾,火焰高炽。 于潜琉璃飞将出来,落在阵中。青光立刻勾连法阵之光,两者融合,防御顿时增加了十倍。这便是此宝的真正用法之一。 两个敌人的法宝砸落下来,就是两座崩碎的高山,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碎石,根本数不清。 可孟秋收缩了法阵,一片金光泛起,如同佛门金钟罩一样,攻击落在上面,纹丝不动,固若金汤。 乔乔身死,徐完和火行者放下两家昔日敌对情绪,同仇敌忾,各自加紧法力,又攻一阵,始终不能攻下。 火行者再度发威,催动两蛇加紧攻击,火焰越发强势,红光转为白光,势如狂潮,猛涌上来,上下四外的烈火也都变成银色。 脚底的火云烈焰便似惊涛骇浪一般突突乱滚,卷起无数急漩,飙轮电驭,红光耀目,一任慧眼神目也看不出十丈以外, 尤其落在最中间的火力奇强,往下猛坠,砸落在法阵上,周边的石地立被冲荡起了十余丈,紧跟着一片白烟过处,忽然火势炙人,奇热难支。 第178章 三阳神雷 第179章 三阳神雷 漫空火海覆压而来,充斥整个山谷,无论碧磷砂还是幽灵骨箭,全都被排斥在外。 徐完只得用血沙幡护住自己,暗骂一声“疯子”,将各种法术收回。 他极其宠爱乔乔不假,即便连本命道法太阴秘篆也愿意倾囊相授,但要他豁出性命,自然不愿。 甚至于若是将南明离火剑和此女放在一起由得选择,他也会毫不犹豫选神剑。 但火行者不同,真是爱乔乔到了骨子里,眼下已陷入癫狂,大叫道:“你怎么敢杀她?怎么敢!” 声嘶力竭,已将阴阳双龙碑催动到了极致,即便修为不能支撑,七窍流出血来,也不停止。 孟秋只能守住于潜琉璃,应对得极为艰难。若换成是泰山一行之前,他的修为决计坚持不下去,恐怕找已被攻破防御。 但现在即便是内外两个元神并未合并,但实力较之前高出一倍有余,那剑光分化,便是在此基础上演练出来,也自然能够坚持。 他一边支撑,一边冷笑道:“我与这鬼女及徐老鬼原本就有大怨,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报仇。 抓到她后,想着若肯听话配合,说不得也能放她一马。岂料此女鬼蜮心思不少,一而再再而三的弄些阴谋,自讨死尔。 我原本不想得罪你们离朱宫,毕竟上次月儿岛取宝,少阳神君并未过来,也算给了面子。 但你一定要为了这鬼女和我拼命,那我也不惧。少时割了伱的头颅,送上磨球岛。 反正南海修士,我得罪的多了去了,不差你们一家。” 孟秋说完话,取出龙雀环,往空中一抛。 四个圈打着旋儿分作两边,红白母环一晃变成丈大,搅动火海,将那真火往圈中拉扯,片刻功夫,就将周围火焰吸收一空,压力顿减。 另外蓝黄两个子环倏地一闪,眨眼便套在了红、黑两条灵蛇腰上,猛然往内一收。 两天火蛇立刻断做两截,可一个晃动,又接续起来。这龙雀环能克飞剑,即便圈中紫郢青索,也能阻上一阻,却伤不得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灵体。 火行者暴怒,又催动阴阳双龙碑,火蛇立刻长大一倍,俯冲下来,撞在于潜琉璃与阵法结合的屏障上。 屏障一阵晃动,似乎摇摇欲坠,连带周围土石,全受了余波冲击,地陷三丈,乱石刚一溅起,立刻化成粉末。 那火行者固然催动双龙碑十分吃力,已在透支本身,但其已经疯狂,难以常理计较。 孟秋知道不能僵持,还有徐完在一旁虎视眈眈,便分出一份精力,催动南明离火剑,闯入火海之中。 换成其他飞剑来此,就算是紫郢青索,恐怕都要受真火焚烧,将大半精力都牵制住,难以发挥全部实力。 但南明离火剑不同,乃是火中之精,如鱼入水。且品级还要高出阴阳双龙碑,先天立于不败。 它往外疾驰,周围火焰并不能阻挠分毫,直直往火行者身上刺去。 火行者大半的精力全在催动法宝中分出的两条蛇上,那太阳神火珠即便厉害,也顶不住南明离火剑的攻击,不过片刻,已经被削落大半法光,光焰黯淡,岌岌可危。 他要一死,阴阳双龙碑自然会失了主人驱动,即便再有威力,也无可奈何,如此危机可解。 只是当孟秋要斩杀火行者时,边上徐完突然出手,碧血灭魂梭疾驰而来,将神剑拦住。 他大声道:“火行者,不要担心,我会护住你,快快解决这个杀死乔乔的凶手。” 孟秋不料此人出来搅局,再用南明离火剑攻时,对方也将各样法宝道术用来阻截。 虽鬼道法术在漫天真火神焰中,威力大降,但徐完毕竟是积年地仙,仅以法力浑厚,也能护持住火行者。 “嘿,你这老鬼,刚才一口一个奸夫淫妇,叫的到欢,现下却又搅合一起,生死相护,好像亲兄弟一样。” 孟秋开口讽刺,道:“人言冥圣徐完大度,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连妻妾都肯让人。” 徐完并不上当,只将脸色扭曲,做个火行者看,嘶声道:“我生平最爱乔乔,一应鬼道法术,从不瞒她。 如今她不幸丧命,自然要先以报仇为念,再论其他。若是此刻还想些七七八八,纠结身份,就不配和她相爱一场。” 火行者血泪流淌不止,大叫着“报仇”二字,将两条灵蛇一催,两相盘合,共往下攻,好似双龙戏珠一样。 无边火浪打在法阵上,激起火星点点,飞溅出去,又纷纷爆裂开来,噼啪作响,引得山谷全是隆隆之声。 孟秋虽还安稳,但青光已渐渐收缩。真火全都聚拢而来,远远望见,好似一堆柴火,烈焰腾腾。 徐完用意不难猜出,无非是要利用已经半疯的火行者,和孟秋拼个你是我火、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一举灭杀两个大敌,还能得到数件至宝。 只是现下即便揭穿,也无济于事,火行者连压榨元神和法力,越级使用法宝的行为都做了出来,显然心中除了仇恨,别无其他。 真火越烧越浓,孟秋久攻无效,不由叹了口气,境界果然是根本。若他现在是地仙,不说反击,就算只是防御,那双龙碑也定攻不破于潜琉璃。 他伸手一招,将南明离火剑收了回来,便要取出昊天镜,即使不能伤敌,至少也可以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只是一见漫天火光,激荡不已,火行者神情木讷,只是遵循本能,催动真火,顿生主意,笑道: “这点火焰威力,尚且不如月儿岛,我来为你加点力。” 他摸出二粒绿豆大小的红珠,用法力一催,化作两股宝光,脱身而出,看去和火一样,但是色彩鲜明,从来少见。 最奇的是初出时好似两根火柱,百丈朱虹,才一出现,前头忽然爆散,化为龙眼般大的火珠,霹雳连声,宛如千万颗母子连珠炮同时爆炸。 立时这一座山谷,全被火雷布满,眨眼间又由无量火星化为百丈红云,烟雾浓烈,黑压压,红彤彤,似乎和原本火海便是一体。 真火叠加神砂,立时威力大了无穷倍,火雷激荡,无处不在爆炸,原本几个被烧融的山头,受此一击,顷刻消失,连飞灰也找不着。 孟秋早有准备,除法阵和于潜琉璃外,南明离火剑和龙雀环全部收回,拢在身边,法光流转。 一应袭来的雷火,不是被龙雀环收走,就是被神剑打散,虽然艰难,倒也能够支撑。 徐完大骂一声,再也顾不得护持火行者,只将血沙幡裹住自身,就要往外走。 不料鬼气催动,好似热油里落了水滴,立刻炸开。无穷真火神雷,争先恐后的冲来,将他埋在里头,轰隆隆的不停爆开。 而那火行者头顶的太阳神火珠终于坚持不住,法光黯淡,掉落下来,将他整个人暴露在火雷中。 真火不会反噬,但神雷如雨,不停劈下,片刻功夫就破了火行者的防御,落在身上。 他闷哼一声,疼得醒转过来,再看场中情形,骇然无比,瞬间脸色又变得苍白。 眼下再想自保,已经迟了。即便收起阴阳双龙碑,也要陨落在神雷之下。 火行者留恋的看了看谷底,乔乔死后不久,便灵体消散,化为了轻烟,只留下的一个百宝囊,也被孟秋收起。 他恶狠狠的看了孟秋和徐完一眼,道:“即便我死,也要拉上你们陪葬!” 咬破舌尖,手接血滴,合拢一搓,往场中一扬,半空中恣意肆虐的红蛇和黑蛇,猛然往中间一撞,搅成一股,急速旋转,将周围火云尽数吸来,越转越快。 神雷将火行者扎得倒飞,他却狂笑不止。便见两蛇已然不见,只剩一团百余亩的红光华。 “三阳神雷!”徐完怪叫一声,大骂道:“你这疯子,真要我们同归于尽么? 孟道友,还不收回法术,你我速速动身,还能逃离此地!” 这三阳神雷是真火凝炼之宝,眼下雹雨一般凌空出击,光焰万丈,声势浩大,极为猛烈。 千百缕火丝箭雨一般四下分射,化成密布空中的神雷火网,立即猛发出万千点比电还亮的银光。 孟秋连忙催动法力,勾连雷泽神砂,那火海一般的红云只一闪,仍恢复原状,变成两根火柱朱虹,由大而小,落在手中。 只是他此刻收回法宝,对徐完来说,已经迟了,存身之处早被三阳神雷和先天真火困住。 此雷先只酒杯大小一团银光,一与水云相触,便即暴长,大约亩许,如吹泡一般,倏地化为无数银色焰花,一齐炸裂。 千百丈烈火红光中包围着亩许大小一片血光和碧光,里外相映,霞辉灿烂,电舞虹飞。 “疯子,这样下去,你也会死!”徐完大吼大叫,应付这等攻势,十分吃力。 火行者仍在狂笑,道:“我拼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偷了阴阳双龙碑出来,却仍旧没能救出乔乔。 此刻无论胜败,都难保住这件师门至宝。上愧对恩师,下对不起乔乔,早就不想活了。” 说话间三阳神雷又从高空打下,银光乱落如雨,轰隆之声震撼大地,火海沸腾,将三人包裹在内,一个也逃不掉。 远远望来,自是光焰冲天,景色雄丽壮观;但到近前,却是人间火狱,声势猛恶已到了极处。 不同于徐完破开大骂,孟秋冷静异常,先构建了防御,才思索如何应对这已经混乱不堪,火行者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三阳真火与寻常之火不同,火外无烟。此刻天上云彩都为火光反映,四边灿如红霞。 高空正中天心也有青色,不是正经天色,相离云端也低,却是此时烈焰上烛,天空云翳早被冲退。 一阵爆响之后,火行者法光便被攻破,身躯即刻炸得四分五裂。 即便他已殒命,那法宝受他遗留法力催动,却未停止,仍旧不停运转。 空中星雨流天,万千三阳神雷已当顶下击。落到下头,迅雷霹雳纷纷炸裂,立时热浪排空。 这三阳神雷威力猛烈无比,所中之处便是高山大岳,也成齑粉,熔成浆汁,溅起高数十百丈,全成了沸汤,四下飞洒。 万千迅雷密集猛震,徐完在火光之内,被神雷震荡得东摇西摆。 后来神雷越来越盛,密集如霰,血沙幡虽还未被击破,却似星丸跳动,飘荡于千寻烈火之中。 他知此时不走,一旦等雷铺开,正好克制他一身法力,想要再逃,即便付出巨大代价,也不定能成。 当即大喝一声,全身腾出碧光,连同血沙幡所发紫焰,猛然往外一扩,顿时在雷光中清开一大片空地。 他将舌一咬,吐出一口血雾,将自己裹住,正待飞走。 忽然晴天一个大霹雳炸开,他只觉得耳鸣目眩,心惊神悸,难以自制,露出一线破绽。 但见一道火光,不知从何而来,疾如闪电,在雷声发时,从前往后,穿胸而过。 “啊!”徐完惨叫一声,好容易鼓足的一口气,已然泄去,周围空地立刻消失。 一震之威过去,三阳神雷又由四外往中心聚拢,由大而小,由分而合,雷数不断增多,直似万千天鼓相次怒鸣,比寻常霹雳何止百倍。 徐完受了孟秋一记剑气雷音,护体法光破碎,落入无尽雷霆当中,挨了几下,鬼体顿时炸开。 片刻之后,才重新生出躯体,继而又被火围,手忙脚乱。 孟秋使的这一击,已经是挤出来的一点法力,顾不得看结果,仍将南明离火剑聚拢身边,抵御雷火。 他见得火雷延续,生灭相继,永无休歇,便打算拖过一阵,等徐完更加虚弱,再想办法下手。 只是他刚一收手,忽然一声巨响,从东面传来。定睛一看,却是火海绵延了千里,正烧到一座高峰,却遭阻碍。 半山腰间,一座洞府脱颖而出,金光闪耀,护洞法阵抵住火气,毫不退让 “碧虚无云风不起,万树梅花月满天!”两人都见到洞府大门口的一副对联,徐完念叨一句,大叫道: “原来嵩山二矮两个老东西的洞府,竟然在此处!” “嵩山二矮的洞府?”孟秋也是一愣。 恰在此时,火海受了洞府金光的阻拦,露出一些缝隙,徐完毫不迟疑,立刻爆开碧血灭魂梭,更添三分动荡。 趁此机会,血沙幡一点真阳再度护住自身,穿过火焰,逃之夭夭。 第179章 再上邙山 第180章 再上邙山 火行者已死,徐完也逃,但这一地的火雷并无半点衰减,还在山谷之中激荡,甚至还越荡越远,一路毁灭过去。 若非有嵩山二矮的洞府阻挡,往后的那一片山脉,俱都在这火雷摩擦中,化作齑粉。 孟秋稳了稳护身的法阵,静待一阵,潜心观察,四下无人,这才取出昊天镜,运起法力,往阴阳双龙碑上一照。 这石碑吃宝镜滢滢青光定在空中,火雷的核心处,一红黑气团显露出来,立时分解,重新化成了两条灵蛇,又迅速缩小,急速的退回了碑面前后,变成两副刻像。 漫天的真火也如万流归海,争先恐后的落往石碑。 不过片刻,四野空荡荡的,只剩余下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这昊天镜真是好用,可惜以我如今的修为,只能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孟秋伸手抚了抚手中宝镜,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空有天下间最顶尖的法宝之一,却没法光明正大的使用,很是郁闷。 盖因此宝古今往来都在顶尖,也是少数几件对飞升之劫都有大用的法宝。只要是个有追求的天仙,没有一个不会动心。 但传闻之中,昊天镜和九疑鼎随着轩辕圣帝,一起飞升灵空仙界,这才没有人追寻。 若是让人知道昊天镜还在凡间,且落在一个散仙手中,就算孟秋上天入地,都休想逃脱。 至于稍差一些的南明离火剑或是紫青双剑,没有人抢,并非是天仙拿来无用。 而是飞剑这种法宝,威力几乎全在攻伐上,防御之力寥寥无几,对上天劫,起不来多少作用。 天仙本就有惯用的法宝,就算得了这三柄飞剑之一,若非相性相合,增加的战斗力也有限。 况且依照常理而计较,能拿到这个等级飞剑的修士,无论修为如何,必定背景深厚。 峨眉双剑传承的弟子暂且不说,就连孟秋,都会扯上连山教、公冶黄这等后台。 寻常天仙,犯不着为了一件不是那么重要的法宝,平白得罪一位另一位天仙。 这一场拼斗过后,余波消散,喧嚣全无,只天上一个太阳,即便渐渐西垂,热烈不再,也是此刻唯一的光。 方圆几百里,已不见一座高山,更无任何草木兽鸟,只余一个平平坦坦,坚硬如铁的地面,留给后人传说。 孟秋收回于潜琉璃和法阵以及将阴阳双龙碑,又捡了那颗太阳神火珠。 而火行者的躯体,早被真火灼烧,无影无踪,连飞灰也不剩下半点,也不知将来去见少阳神君,要如何说。 孟秋再找一圈,并无遗漏,看了看嵩山二矮的洞府,并不上前查看,径直往西去。 …… “邙山晚眺”也曾是洛阳八大景之一。 遥想当年,每当暮色茫茫之际,登高而望,群峦起伏,云雾缥缈,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 神都城郭巍峨,宫殿宏丽,万盏华灯初上,如同天上繁星,炊烟袅袅,一派静美。 只可惜此等景象,在徐完占据邙山、建立鬼国之后,久不得见。两三百年来,已不曾听说文人骚客,来此吟诗作赋。 这二十年,尤为凄凉。入夜之后,人人畏惧厉鬼游魂侵害,连从前灯火也不可见。 孟秋赶了过来,及至到了邙山鬼雾之外,便驻足不前,并无多话,只双手一扬,百多道太乙神雷,如雨坠落。 他这雷法自前古道法演化而出,最为原始,一切以威严宏大而论,爆发开来,立刻火光四射,将周围一片鬼雾,清扫而空,露出黑漆漆的一片死地。 但见前头有一巨大的广场,地面平整,全是猩红方砖铺就。 两边都是森林,树木尤为茂密,只是枝条生长古怪,七弯八拐,扭扭曲曲,好似蚯蚓一般。叶片半点绿意也无,一片血红。 再往前看,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牌坊,上额刻着两个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写着“鬼国”二字。 “徐完老鬼,给我滚出来!”孟秋一边大喝,一边不停打出太乙神雷。 轰隆隆爆响一片,雷光散开,化作成片的火星四溅,将在山脚未曾见过的灯火都补了回来。 门口有几队鬼卒正在巡逻,被吸引而来,只是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雷火扫中,身形全消。 接连如此,半刻钟的功夫,已有几百个游魂,命丧孟秋之手。 只是这鬼雾有些门道,神雷将之炸开倒是容易,但要不了多少功夫,又会从其他地方补充过来,重新将此山门遮蔽。 孟秋曾在半空估算过,鬼国占地怕不是有方圆万里之广,深及千丈,全都是这种雾气,如要消耗完,绝非人力所能为之。 “大胆,哪个不要命的,敢来鬼国喧哗!”黑雾分开,从中间缓缓飞出一个人来。 血红长发,漆白脸蛋,容貌比之乔乔,是差了一筹,但也算一等一的美人。且身形修长,体态婀娜,一双桃花眼里,瞳孔也闪幽幽碧蓝,妩媚异常。 她一见来人,也是愣了一愣,惊道:“你是孟秋?” 慌忙从袖中放出一条丝带,落到脚下,红光涌起,随风飘荡,好似一条血河。继而嘴里念动几句,往里面传讯。 孟秋不答,抬手又是一阵太乙神雷,此女连忙退回到牌坊下,亲眼见得鬼雾只挨一记,便化作轻烟消散,不免有些心惊。 此雾是徐完屠杀十数万人,抽出阴魂,用大法练就,专一用来护山,摒除了什么毒、火之类的功效,只保留原始的阴魂寒意,故而韧性十足。 休说外来地仙,就算是她对鬼道很是了解,急切也破不得。 她心底暗骂徐完有眼无珠,怎会惹出这么一个敌人,嘴上却是带笑,道: “说来你和冥圣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为了一个女鬼,如今她已身亡,何必过多纠结。 我是鬼国之后,血河仙娘鄢妮,你若肯化干戈为玉帛,我便做主,从百万阴兵中,挑选一百美人,供伱赏玩。” 孟秋见就攻无效,停了手,冷笑道:“难道徐老鬼没有跟你实话实说么?我与他之间,乃是生死之仇,非要斗你死我活不可。 拿什么鬼女过来贿赂我,叫我罢手?简直是个笑话。” “生死之仇?”血河仙娘鬼姥鄢妮极为惊讶,道:“我怎地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孟秋眼见鬼雾又要将这一片笼罩,抖手打出一片神雷,将之驱逐,道: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不过是要拖延时间,何必惺惺作态?我等着你,看你能有什么手段。” 鄢妮见计策被撞破,也不尴尬,只是候在一旁。不过多时,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 孟秋一见,正是滇西教派的宗主毒龙尊者。 只是眼下这人的气质大变,全无从前那股子嚣张劲,反而面目发青,很是阴沉。 他开口也无从前那样声如洪钟,完全是语气尖细,道:“鬼姥,你唤我前来,是为了这姓孟的小修士么?” 看来他是认出了孟秋,开口便问缘由。 “咦,你们认识?”鄢妮有些奇怪,开口询问。 毒龙尊者也不隐瞒,道:“我受伤的那场比斗,就是和这小子有关。当年就是他引发的醉道人和金身罗汉法元的斗剑。 彼时我受邀而去,尚且还是个散仙。不想一二十年过去,机缘巧合,晋升了地仙,而眼前此人那时还是个筑基,和我徒弟一个班辈,也成了散仙。” 鄢妮又是庆幸,又是可惜,道:“这么说来,你和他有仇?” “当然是有仇。”毒龙尊者眼睛里面陡然涌起怨恨,道:“还不止一次结仇。” 当年他挨了侠僧轶凡一记三光杵后,佛火攻心,差点就要丧命。 好在滇西魔教虽然年轻,但创立者叱利老佛修为高深,神通广大,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有几颗丹药,勉强可以控制住伤情。 后来丹药吃完,毒龙尊者病急乱投医,偶然想到当年在青螺山某处峡谷内的雪魂珠,或可抑制佛火,便派遣师弟西方野魔雅各达过去收取。 那时候正逢青螺峪斗剑,孟秋无意撞见,替郑八姑解围。 之后毒龙尊和联合华山烈火祖师,亲自出手,预备抢夺回来。却不想郑八姑竟然渡劫成就地仙,二人不得不暂避锋芒。 这一耽搁,毒龙尊者之伤已无力回天,只得令师弟雅各达主持教中事务,算是交代后事。忽然有人给了他一条生路,便是修炼鬼道。 毒龙尊者这才投入徐完门下,得了法决,舍弃躯体,将元神稳固,也不必去做九死一生的转劫。 只是他堂堂一个教主,如今要在原本称兄道弟的人面前,卑躬屈膝,自是极度难受。 虽说罪魁祸首是侠僧轶凡,但如其他像是孟秋这样的敌人,出现在他面前,自然也不会放过。 孟秋曾听乔乔说起此人便在邙山,因此并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上下打量毒龙尊者一番,道: “当年我跟着醉道人他们,见你之时,何等的骄横,目空一切。 想不到短短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再见你时,却是卑躬屈膝,脾性全无,连气质也是大变,怎不令人感叹!” 毒龙尊者见他还在说风凉话,不由得火气上涌,喝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小贼,纳命来!” 当即取出一个红黑色的葫芦,催动开来,冒出色彩斑驳混杂的浓烟,瞬间膨胀开来,在鬼雾的掩盖下,朝着这边袭来。 这万魔软红砂是滇西教派的镇教之宝,当年在戴家场斗剑时,孟秋也曾见过。 只是当时仅仅是黄绿红三色,现在却多出一股黑来。 先是百多团绿火从鬼雾中飞出,如流星砸落。 孟秋屈指连弹,一颗颗的太乙神雷,拦截而至。 两两相撞,顿时爆声不断,如同战鼓隆隆,响个不停。 毒龙尊者脸色一肃。这法宝在他成就地仙后,又祭炼过一番,自忖便是侠僧轶凡来了,也决计抵挡不住,却被孟秋轻描淡写的给防住。 他伸手一指,那浓烟中立刻腾起一亩大小的黄尘,朝这边盖来。 孟秋不敢大意,将于潜琉璃祭起,青光往上一托,将黄尘托起。又分出一股,拦在身前。 听得砰砰之声,响个不停。却是另有一种红雾,借着鬼雾的掩盖,悄然袭来。 “于潜琉璃!”毒龙尊者大惊,叫道:“武当半边老尼的至宝,怎么会在你手中?” 他受伤之后,性命大有危机,便将全部心思放在其中,再也不关心其他修行界的琐事,是以连这件法宝落在孟秋手中,都不知道。 孟秋也很惊讶,道:“奇怪,当年青螺峪斗剑时候,我便用出此宝,是那脱脱和尚与烈火老秃等,亲眼所见,难不成他们没跟你说?” “没有!”毒龙尊者脱口而出道:“斗剑完后,烈火师兄便将我送来了此地!”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却不想让孟秋听到了极为关键的消息,华山派和那朝廷天师,也有勾连。或许五台派也脱不了干系。 孟秋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朝廷中那位出面,冥圣才肯给面子,想不到是烈火老秃插手。” “朝廷,什么朝廷?”毒龙尊者摸不着头脑,正自莫名其妙,只听血河仙娘鄢妮咳嗽一声,道: “个中细节,等打法走此人之后,我夫妇二人,自然会跟阁下解释。” 毒龙也只能带着满肚子疑问,催动软红砂,但见那黄绿红三色浓烟,瞬间膨胀,将周围完全遮盖,连孟秋也裹在里头。 继而绿火烧起,竟发冷光,且温度不高反低,十分诡异。 而那黄尘、红雾也是一样,粗看只是寻常邪宝,平平无奇。但开慧目,便能见尘灰似乎骨粉,而红雾便是血雾。 幽灵鬼箭!孟秋立刻想到了这种练法的出处。毒龙尊者的万魔软红砂里头,分明是融练了这门鬼道法术。 这倒罢了,不算什么厉害的东西。关键在那一股黑烟,化入了鬼雾,让人难以分辨。 等孟秋察觉时,已经被偷摸到了跟前,在外形成了一片牢笼,将他扣里头。 他扬出一连串的太乙神雷,这屏障纹丝不动,立刻有些色变。 即便毒龙尊者境界高出他一个层次,也不至于此,分明是勾连了整座山的鬼雾力量,化成了铜墙铁壁。 孟秋不再试探,赞叹道:“八姑曾说,你当年与她们玩耍时,就显得极为废物,难当大任,想不到成了地仙,终于有了点出息!” 第180章 血海飘香 第181章 血海飘香 毒龙尊者又惊又怒,喝道:“莫要以为你和女殃神认识,我就会放过你!” 他与郑八姑、陈玉凤几人的师门长辈,都是连山教下,当年也算是有些交情。 只是不同于另外几人声名远播,毒龙尊者一直都是名头不显。 就算后来他接替叱利老佛做了滇西魔教之主,在修行界,也没有多少人高看他一眼。 这些年来,他四处交友,总算有了些出息,可对郑八姑,也难免还有些若有若无的嫉妒。 不提郑八姑还好,一提此人,毒龙尊者忍不住的冒火,何况孟秋说的还是极为刻薄的言辞。 他立刻催动万魔软红砂,黄尘、绿火、红雾、黑烟,一齐发作。 绿火烧过,寒意大起,周围一些树木,全都挂上了冰霜,一条条的白中带黑的冰凌垂落下来,根根如箭。 黄尘环绕,好似狂风刮过,每一刮动,就能带走一些法力,若无至宝护身,只需片刻,就能叫一个散仙法力枯竭而亡。 即便孟秋有于潜琉璃护身,也不能完全阻挡法力流失。 红雾只是绕着青光,盘旋,但每每摩擦,就能带起一丝淅淅索索的声音,入得耳内,一会哀怨、缠绵,一会怒号、惨叫,似天魔降临,令人神迷意乱。 多番滋扰叠加,并不正面相击,却更令孟秋不好招架。 他忙将龙雀环祭起,四道光圈飞起到半空中,各如长鲸吸水,照定万魔软红砂的各一种色彩,猛吸过来。 黄尘、绿火、红雾、黑烟,分别投入红白蓝黄四色圈中,孟秋只觉周身压力一轻,靡靡之音顿时消减。 毒龙尊者自然是认得龙雀环,怪叫一声道:“连山至宝!这法宝怎么会在你手里?” 忽而又明白过来,气急败坏道:“是郑八姑,定是她得了月儿岛宝库。大师遗留,本该是我们教弟子所有,她竟然给了伱这外人!” 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双手连掐法决,万魔软红砂顷刻脱出龙雀环的笼罩,聚拢一起,周围鬼雾汹涌而来,与之合成一朵浓云,黑漆漆的,不见半点其他色彩。 黑云刚一成型,立刻从中飞出一道闪电,一样的漆黑无比,魔意腾腾,照定孟秋炸来。 轰隆一声,孟秋只觉万钧巨力砸中护体青光,身躯晃了一晃,继而黑电散开,化作一片黑雾,又似有细针,往青光中扎来。 眨眼功夫,就将于潜琉璃外围的一圈法光,染成了青黑色,顿时如有一座山岳压下。 孟秋脸色微变,连忙催动龙雀环,一道红光落下,覆在黑光上,往上一扯,将之收入圈中。 “魔法?”他这才想起,对方那滇西魔教,也是魔门的一个分支,所传承的一样的是魔门正宗。 对于魔道法术,他所知极少,这算是首次对阵,不由更加小心。 毒龙尊者冷笑一声,道:“今日就叫你知道我教法术的厉害。” 他嘴里念念有词:“空王门下有真子,堪以空王为了使。我闻此经有深旨,觉帝称之有妙义。合目冥心子细听,醍醐滴入焦肠里……” 自毒龙尊者身上,忽然飞出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立在头顶,身形与他相仿,面目全不可见。 孟秋以目视之,顿时眼神如同坠入漩涡,一被吸住,完全脱不开身。 好在他元神分为内外,一个受了迷惑,另一个还是安然无事,驱动于潜琉璃,降下一股清凉之意,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他不由有些骇然,暗道魔门正宗果然厉害,与之相比,紫云宫方三凤那点本事,只是边边角角,小道一般。 毒龙尊者见魔影未能迷惑对方,也是极为惊讶。 要知他这一门法术,是叱利老佛采佛门与魔教两家之长,从佛门金身中化出天魔之意,便是地仙境界的高人,若无防备,一下也要中招,更无脱出的道理。 他只以为是于潜琉璃厉害,暗骂半边老尼,这等至宝,也肯送人。 当即潜运法力,但见那魔影往前一扑,落在万魔软红砂中。那黑云顿时魔意沸腾,将周遭一切光线全都收敛进来。 孟秋连忙低垂眼皮,静心默诵《黄帝内经》所载凝神之法,一动不动。 黑云却似活了过来,烟雾腾起,瞬间飞到于潜琉璃之上,像是长了很多只脚的怪兽,张牙舞爪,往下压来,紧紧裹住青光。 “不好!”孟秋察觉与龙雀环的关联变得若有若无,连忙催动法力,青光往外一涨,撑开一点缝隙。 龙雀环上光华大涨,四个圈儿各自扯住黑云,要将黑烟吸走。只是这一吸,却落了空,黑烟似不存在一样。 “哈哈哈哈!”毒龙尊者得意大笑,道:“天魔无形无相,你纵有龙雀环,又能奈它何?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 “但凡能够修到地仙境界的,果然没有一个好对付。”孟秋将龙雀环收了回来,取出南明离火剑,道: “不过你有魔法,我有佛火,且看看谁家厉害。” 法力涌入,火光腾起,往天上一烧。龙雀环毫无办法的黑烟,立刻缺了一个大口子。 “南明离火剑!”毒龙尊者今天已是数次惊呼出声,大叫道:“你怎么有这个鬼玩意!” 佛门诞生之时,就是打着除魔的名头。根本修炼法门暂且不论,各种威力宏大的法术和法宝,初始无不是以炼魔为要。 其中尤以达摩老祖炼制的这柄南明离火剑最是厉害,当年多少魔教高真,都命丧此剑之下。 毒龙尊者颇为自知,看见此剑,比见到三光杵还要害怕,忙大呼道:“鬼姥,还不速速出手,真要被这小子各个击破么?” “你只需退回来,便死不了,着急叫我做什么?”血河仙娘鄢妮冷笑一声,道:“我不出手,不是给你机会抖威风么?” 言辞中虽带几分讽刺,但动作也不慢。脚下那一条血色纱带,飞将出来,将青光缠绕。 南明离火往上一涌,接触到了血光,滋滋作响,两两消散。 “血海一脉?”孟秋眼睛一缩,想起鬼女乔乔所说,这血河仙娘鄢妮颇有背景,由这法术观之,果不其然。 血海一脉可是魔教核心宗门之一,传闻门中尚有天仙长老在世,能和天魔、阿修罗等派,并驾齐驱,远非什么滇西魔教能比。 鄢妮可不像毒龙尊者这样孤陋寡闻,对孟秋事迹多有耳闻,十分忌惮,道:“既然道友认出来了,想必也知道魔门厉害。 还是刚才那句话,反正你我两边没有什么损失,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孟秋尚未答话,毒龙尊者先不愿意,喝道:“鬼姥说的什么胡话,你我联手,又有地利,还怕他区区一个散仙不成? 快快使出血河大法,配上我的太上真魔,将他杀死。免得他成长起来,以后与我们为难。” 鄢妮瞪了他一眼,暗中传音过去,道:“你怕是不知,此人最大的本事在剑术上。 冥圣都被他打得重伤而归,即便你我两人联手,手段比冥圣还有不及,哪胜得过。 况且他仗着南明离火剑,只一心要走,你拦得住么?何必结下死仇!” 孟秋听了毒龙尊者的话,冷笑一声,道:“你们既然不怕我,为何躲在鬼雾之中,不敢露头?” 他有南明离火剑护身,对敌人魔法虽有忌惮,但也不见得多怕,唯有对方后面那鬼雾太过深沉,即便有心杀敌,也无从下手。 “谁说我不怕?”鄢妮抢在毒龙尊者之前开口,道:“孟道友的剑光化虹,天下闻名,又有南明离火剑之助,除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谁敢小觑? 若我受了你的激将,真个出来,怕不是要步峨眉那几个弟子的后尘。” 这个血河仙娘鄢妮虽不出名,但也是鬼国教母,地位颇高,竟得如此不在意脸面,反令孟秋不知如何答话。 毒龙尊者也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位平素在鬼国威风八面,甚至有时候连徐完的面子都不给,现在竟然展露出这一面。 鄢妮却不理会敌我两人怎么去想,直道:“孟道友,你觉着如何?” 说话间,那血色纱带的一头,径回她身边来。浓黑的夜雾中,分外显眼。 弯弯曲曲的一道,宛若小溪。其上血气沉沉浮浮,红而不艳,轻而不薄。 一股清淡香味随之飘来,全无半点腥臭,闻之令人神爽,似升天灵丹。 孟秋眼皮一抖,还是小看了对方,只这一手,鄢妮就不仅仅是普通血海弟子这么简单,分明是嫡传的手法。 他很是疑惑,魔教的这等人物,放在峨眉中,就算不到玄真子、齐漱溟这等级别,至少也是苦行头陀、灭尘子之类。 于鄢妮而言,邙山差不多就是穷乡僻壤,徐完号称冥圣,也不过是个土皇帝而已。 龙不与蛇居,堂堂一个血海魔门嫡传,来此地总不是为争风吃醋,那又为的什么? 孟秋满心疑惑,便不动手,任由鄢妮收了法宝,退回鬼雾之中。 她这一走,毒龙尊者火气更旺,喝道:“刚才是你叫我过来,现下却先离开,是何道理?莫非真当我是你们家的奴仆不成!” 鄢妮说不要和孟秋再多纠缠,他偏不肯听。反而加紧催动万魔软红砂,各式各样的攻势,铺天盖地的打来。 “又是这种手段,黔驴技穷矣!”孟秋嗤笑一声,去了保守,只以于潜琉璃护住周身一丈,南明离火剑冲天而起。 往上猛烈一攻,撞上头顶被黑雾筑成的屏障,焰火猛烈爆开,红光霎时铺满整个空间,将所有其他杂光全都逼开,不是消散,便是缩成一团,摇摆不定。 接着才听得轰隆一声震响,炸将开来。饶是毒龙尊者早有准备,也觉耳内嗡的一声,继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剑气雷音!”这门绝顶剑法,他自然见识过,不由骇然。敌人剑法高超,又有佛门神剑,他立刻收起万魔软红砂,便往后退。 头顶黑幕已然破碎,来去已无窒碍。但孟秋怎肯白白走这一趟,大喝一声:“留下吧!” 南明离火剑从空中直直坠落,如长虹贯日一样,冲向敌人。 毒龙尊者眼见顺着邙山鬼国的牌坊,往上头飞,却被飞剑赶上,不得不停了下来,全力撑起手中法宝,骂道: “小子猖狂,我不过是不想和你过多纠缠而已,还真以为……啊!” 一道剑气射来,正中他撑起的万魔软红砂,好似后羿射下金乌一样,只微小一点星芒中地,便引得内里剧变。 一点离火勾动无穷变化,黄尘红烟立时动荡,相互撞击,又各自分开,脱离法宝束缚,散落开来,星如雨坠。 这件毒龙尊者多年祭炼的随身至宝万魔软红砂毒龙,顿时只剩下原来的五分之一,光华黯淡,将他尚存的半边身躯裹住,逃之夭夭。 孟秋往前追出几步,整个人一进到牌坊里面,猛然一股巨力压在背上,心头乱跳,抬头看空中,一朵黑云已然升起。 他跳了出去,身躯不适顿时止歇。此处和猜想中的一样,果然是有大阵保护,绝非他一人所能敌。 若换做其他门派,倒是可以下去杀几个漂在外头的弟子泄泄愤。但鬼国教众数以百万,纵然耗费十年八年,将一地游魂尽数诛绝,恐怕徐完也不会皱下眉头。 …… 孟秋离了邙山,又往青螺山雪谷去了一趟,那地方依旧如故,没有半点人来的痕迹。 郑八姑留字,还在三四年前,彼时孟秋还在泰山,以她极重情义的性情,断不至于就这么丢下同伴,许久不见一点动静。 他不免有些担心,想了一想,还是先往武当山去了一趟。 及见了半边老尼,将北去邙山的诸般事物,和盘托出,道: “我本以为洛阳那些个鬼怪作乱,只是徐完所为,却不想牵扯到了什么朝廷天师,后面还和五台派、华山派勾连,师太可曾听说过此事?” 但凡有五台派深度参与的,都不会是什么小事。半边老尼听他说起经过,眉头越皱越紧,末了才道: “徐完虽是旁门出身,但实力非同小可,一般的大派地仙,恐怕还不是他对手。 且此人计谋也很高明,从当年一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鬼修,慢慢扩充势力,成了今日偌大一个鬼国。 若不是他所得传承本身就是条绝路,又无背景,恐怕到如今的成就,不会比华山烈火祖师差。 况且你说那血河仙娘鄢妮竟是魔门正宗,那能够压服徐完的,就更没多少人。除非是那些个隐世天仙,还有可能,只是不好猜测。” 本来想着周末加更,结果有事耽搁,竟然反欠一更,有些离谱了。后面会想办法补上! 第181章 五火使者 第182章 五火使者 “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不管了。”孟秋道:“反正这件事情,我也管不过来,只是过来提醒师太,早做些防备。 我想邙山勾连五台、华山,里头定有不小的谋划,眼下或许只是开始,未必将来不会波及过来。” 半边老尼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这种事情,以前也是有过先例。当年竹山教创立,很是闹腾过一阵,短短几十年,传教遍及半个滇省。 那时候前辈们对其广收门徒的理念并不以为意,只觉得是昙花一现,并未理会。 却不想又过几十年,此教便发展到川黔滇桂四省,并往楚、湘、陕各处蔓延。 其门下良莠不齐,或借天灾,或借兵劫,甚至干脆就是祸乱的根源,将几省凡间闹得一塌糊涂,致使数以千万计的凡人丧命。 直到长眉真人出手整治,联合各派围剿,杀得只剩下几百个并未作恶的,划下范围,又不准其出现在凡间,才算止住了这一场浩劫。” “千万人!”孟秋不由骇然,道:“即便修士不理世事,也不至于让竹山教闹到这种地步吧?” 半边老尼道:“你太年轻,没有经历过那些年代。那时修行界哪像现在这么和平,处处都是杀机,一起争斗,既分高下,也分生死,人人自危。 正教若不像昆仑一样,阖门闭关自守,就是一些古老门派,如崆峒、黄山之类,被灭了门。 邪魔横行,大多数修士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凡人。 直到长眉真人横空出世,扫荡群邪,打得魔教退隐,妖孽殒命,慑服群雄,才有今日之秩序。 是以修行界无不感念。否则你以为峨眉派如今一个天仙都没有,怎么让各家承认,他们就是天下第一派?” “原来如此!”孟秋恍然大悟,暗道:“难怪以八姑之高傲,当年提及长眉真人,也是语气恭谦,敬佩有加!” 半边老尼接着道:“至于这邙山之祸,比起竹山教来,恐怕还要猛烈。 竹山教毕竟多数不到散仙,筑基以下,无论是吃喝物资,还是耽于享乐,都离不开凡人供养。是以杀得少,奴役的多。 但那鬼教大有不同,全是阴魂之身。徐完心肠歹毒,只为练法,百万人说杀就杀,纵然再给他千万、亿万,也是不够。” 孟秋皱起眉头,道:“那该怎么办?师太莫非是想管这摊子事?” 半边老尼摇摇头,笑道:“武当门户不大,攻破邙山倒是不难,但伱也说徐完有五台、华山做帮手,不是我们能够应付。 峨眉派执正道之牛耳,这种大事,自然是要他们出面领头,才能办成,武当只愿附骥尾。” 孟秋不由愕然,道:“这……这……”说不下去。 半边老尼道:“我等虽然看不惯如今的峨眉派,既没有长眉真人盖压天下的实力,又不见半点真人胸怀天下的气度,一味霸道。 但不得不承认,论及谁能对抗邪道,解决邙山之祸,还非峨眉派出面不可。 怪只怪三丰祖师,收的徒弟不如长眉真人的出色。 且看下一代吧,不知道英男能不能够扳回一点。” 技不如人,如之奈何! 孟秋点头,表示理解,又道:“既然如此,反正我也去不得峨眉,那我便就此告辞。 几年不见八姑,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我准备往成都北辟邪村玉清观去找玉罗刹,探探消息。” 半边老尼摇摇头到:“女殃神道行高深,必然无事。即便有些微坎坷,也不怕耽搁这几天。 当务之急,你该先往南海磨球岛离朱宫一行,将火行者留下的法宝送回。 否则你带着石碑到处跑,一旦耽搁了时间,难免有私吞此宝的嫌疑,传出去名声不好。 况且那阴阳双龙碑是离朱宫镇宫之宝,非同小可,一旦丢失,少阳神君上天入地,也定会追回。 他成道极早,即便不是天仙,也当在地仙绝顶,不输东海三仙,不好对付。 我知道你斗法之能高明,或许并不畏惧,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既不贪图此宝,何必多余结下一个大敌。” 孟秋觉得甚有道理,便要先往南海一行。 半边老尼又将他留住,道:“且不忙。我先去趟峨眉,将邙山一事告知峨眉,等回转来,再找一位修行界的高人,和你一同前往,免得生出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孟秋不以为然,道:“难不成他还想替火行者报仇不成?” “或许会或许不会,他性情古怪,谁能预料?”半边老尼道:“我也不瞒你,少阳神君与武当派早有夙怨。 你与武当亲善,又拿着我的于潜琉璃将他得意弟子击杀,他本就不大度,心里再也不痛快,诚心要为难,也不奇怪。” “他若敢为难我,大不了一拍两散,看谁损失大。”孟秋不以为意,只是问道:“说来他远在南海,为何会和武当结怨?” 半边老尼道:“海外修士,但凡有些追求的,都会来中土游历,长长见识,少阳神君也不例外。 不过彼时他年少傲气,多处挑战。初始所遇到的一些个同辈修士,并不是他对手,屡战屡胜,是以日渐骄横,竟将主意打到前辈高人身上。 他挑战的第一位高人,就是三丰祖师。彼时祖师端坐高位,一动未动,只吐出一口真气,就将他击败。 他不服气,几年后又来,同样的惨败,如是再三。 若只这样,顶多是他心怀不忿,倒也不见得会生出多大的矛盾。 只因三丰祖师亲传的弟子自高自大,心怀邪念,每次都出言讽刺不说,到第三次,竟然担心祖师飞升后无人制服对方,便在事后组织人手,围攻少阳真君,致使他身受重伤,由是结下大仇。 后来他养好伤,过来讨说法,三丰真人已经飞升,无从诉苦。 那些个弟子又和他大打出手。彼时他道法未能大成,以一不能敌众,没少吃亏,怨恨越积越深。” 孟秋才明白过来,刚才半边老尼为何说替他找个高人过去斡旋,而不是亲自出马。 话都说开,孟秋仍然拒绝道:“这事还是我自己去办。若是单独前往,说得好便还回法宝,说不好就走,免得麻烦。 要叫了前辈真人前往,多少要顾忌他的面子,不能叫别人白跑一趟,可就由不得我同不同意归还。” 半边老尼想了想,道:“就依你所言。只是要多加小心,海外修士可没什么仁义道德,反复无常极为普通。” …… 磨球岛在南海尽头,与西海相交之处。若要去往此地,须得渡过中隔一万八千里罡风之险。 此地终年有无限风柱互相排荡冲击,亘古阴霆,不见天日。 下面海底终年有从西海飘荡而来的大白精气所萃,水中含有真金之气,又受狂飙激荡,其利如刀。 人若在上空飞行,必为风柱所伤,风势猛烈;如由海底通行,又禁不起长途金水之险。 孟秋仗着有至宝护身,从空中飞渡,只多浪费了些时间,并无异样。一走过去,再行百里,见得一片岛屿陆地。 方圆约有一千六七百里,前面一片大海滩,几占全岛面积十之六七。地面甚高,几与海水成了平面。 再往内去,山势忽自平地高拔起千百丈,极其雄诡,山头向外突出,自顶以下逐渐向里倾斜,形成一片高崖,多平坦之处。 围着高崖的,另有十余处奇峰秀岭,飞瀑清溪分布其间。到处仙山楼阁,金碧辉煌。那有名的离朱宫便在山顶中央一个形似圆球,大约百亩的天生玉石崖上。 他见得山上浅草如茵,甚是平旷,疏落落十几株形似玉兰的花树,大都十围以上,铁干挺立,虬枝盘纤,宛如天花宝盖,奇芬馥郁。 其中更建有一个十余丈高的黄金牌楼,遥遥可见上面写着“迎客楼”三字。 孟秋便降落云头,面前是一片白玉广场,抬步入楼,空旷无人,便开口道:“散修孟秋,来此拜见少阳神君,有要事相告,还请赐见!” 话音刚落,忽地一团火光从外头疾驰而来,落在楼中,现出五个身材高大,相貌奇诡的道装童子,各持拂尘。 为首一人身材较高,目光如电,生得格外威猛;下余四人也都是火面鸢肩,鹰胸虎颈,只略微有点胖瘦之分。 五人相貌俱差不多少,装束更是一模一样,直似五个同胞孪生兄弟,分不出甚长幼。 乍看生相虽极诡异,可是个个道气盎然,造诣甚深,决非庸常散仙、修士一流。 尤其是每人除身佩一个朱红葫芦而外,腰间还有一个式样灵秀、质地柔细的鱼皮宝袋,精光内蕴,隐隐可见。 为首的童子脸上带着怒容,喝道:“哪来的野修,好不晓事。既然前来求取灵药,就不先打听规矩么,上来就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孟秋挑了挑眉,先前言辞已够谦逊,这几个恶童竟还不满,果然如半边老尼所说,这离朱宫一家子,都不好打交道。 那少阳神君虽然算得上方正,但终非玄门正宗,得道年久,每喜自居先辈,崖岸自高。 而磨球岛中所产灵药、异宝又复甚多,门下弟子恃有真火炼成的诸般法宝,独步当今,个个都夜郎自大,看不起人,有时还在外惹事。 孟秋本待要走,一想来都来了,不见到主人,将事情说清楚,岂不是白跑一趟,将来也不占理。 他强压火气,开口道:“我来只是为见少阳神君,却不知离朱宫中,有什么规矩?” “可有哪位前辈高真的信物或者拜帖?”为首的童子问了句,见对方摇头,不由更加鄙薄,又呵斥道: “家师慈悲,怜悯世间修士修行不易,因此开放岛中灵药,任凭采摘。 只是他老人家心肠好,你们这些个野道却不能不感恩,真就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 因此我家大师兄火行者替师父立下规矩,若来此求药,一应礼数,须得周全。 不说以物换物,我家也不稀罕你那三瓜俩枣,只是用意需诚,入岛不得飞行,必须自到外海滩,步行而来。 你这野道,不事先打听清楚,也就罢了;既来岛中,遁光也该缓慢,为何飞驶甚速,行径鬼祟? 你若知机,现下大礼道歉,以客礼来谒,我们也不再为难,或可往内禀报。 如想在此生事,有甚希图,也可明说出来,自有神火焚身伺候。只是到了那时,休得后悔便是。” 原来却是这磨球岛灵焰潭乃是奇地,栽种有几种特有灵药,无论炼丹渡劫,都极神异。 少阳神君占据此岛,曾经声言并非决不与外人,只要能入潭自取,便可拿去,否则任何情面也是无用。 但他却暗中将先天真火运起,在灵焰潭上布置有千寻烈火毒焰阻隔。 若有来人求药,须先以后辈之礼拜谒主人,得了神君允许,命门人领至潭边,然后估量法力,入潭自取。 两三百年来,去求的人着实不少,十九都是见了神火烈焰过于厉害,自顾不行,知难而退。 真肯拼命冒险下去的,前后只十余人,大多命丧火海,只两人如愿相偿,并且还有原因,不全因来人法力高深。 这两人一个是持有峨眉教祖妙一真人亲笔书信,一个是少阳神君至交天乾山小男的弟子。 入潭之先,神君已经授意门下弟子,将暗中发动的烈火毒焰的威力减去十之七八。 来人经过烈火焚身之险单薄,又各持有师长所赐的灵符和护身法宝,方才到手。 到了后来,火行者更是私立规矩,阻挡来人,少阳神君并非不知,但自觉无伤大雅,便不理会。 他一众弟子俱都骄横,动辄挑剔求药人的毛病,是以最近五十年来,并无一个成功见到少阳真君,更不用说得到灵药。 孟秋听他恶言恶语,更加不耐烦,也不想提及火行者或是阴阳双龙碑,道: “你误会了,谁稀罕你家什么灵药,我这有天大的事,要见少阳神君。 莫要在此啰嗦,赶紧去通报,就说散修孟秋来了,叫他速速来见,要是耽搁了,你也不要后悔。” 这五个道装童子乃是少阳神君门下弟子五火使者,极得神君宠爱,成年只在岛上修炼,几乎未曾离开此地,几曾被人如此呵斥过,当即火冒三丈。 为首的童子几乎跳将起来,喝道:“区区一个散修,什么东西,敢来岛中放肆。 我就说你鬼鬼祟祟,不是好人,现在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吧。” 说罢一摇葫芦,射出一道三阳真火,往前一绕,将对方前路后路都截住,道: “若是束手就擒,诚心在岛中为奴百年,还可饶你,否则定要叫你知道烈火焚身的痛苦!” 第182章 少阳神君 第183章 少阳神君 “你离朱宫多大的脸,敢叫我为奴百年?”孟秋大笑几声,也懒得和他们纠缠,只将一身法力放出,抬起胳膊反手一按。 身边的三阳真火,如同老鼠见了猫般,瞬间消失无踪,他道:“还有什么手段,快快使出来。” 五火使者全都大怒,领头道童喝道:“果然有一点法力,难怪敢在此大放厥词。 不过只这三脚猫的手段,就来岛上撒野,怕是昏头不想活了。既然你一心求死,道爷便成全你。” 他取下葫芦,举起往下倾倒,火焰立时全都涌出,将这楼内的一片空间,化作一个火谭,四处都是红光,继而一变,烧得发白。 热力已然极盛,就算百炼精钢落到里头,也要化为铁水。 孟秋周身浮起一层护身法宝,纹丝不动,道:“这点火力却是不够。 也是,伱只散仙修为,三阳真火用得勉强,还是五人一起出手吧。少阳神君威名赫赫,莫要丢了他的脸面。” 其余四人看向为首道童,他涨红了脸,不断催动真火,立时炽热之意更甚。 火焰灼烧虚空,呼呼之声大作,继而生风,两相交杂,火浪叠起,惊涛一般回荡,天摇地撼,声势猛烈,无与比伦。 孟秋见识过月儿岛地肺爆发,拼斗过火行者催动的阴阳双龙碑,眼下火势虽然浩大,在他眼里,一样不过尔尔。 他也不动用法宝,纯以法力护身,任凭真火凶猛,也不能进。再一使力,法光以身为圆心,急切往外扩张,推得火浪往后直退。 其余四个道童见状,便不多言,各自将葫芦里的三阳真火放出。 五人一聚,果然非同寻常。楼中原本极白的火焰,烧得更加炽烈。虚空扭扭曲曲,好似水波一样晃荡。 牌楼原也是一件法宝,防御极佳,却依旧耐不住这般灼烧,窗棂、墙面已冒出轻烟,表皮上犹如退落的后的沙滩,灵光褪去。 三阳者,万象更替。此火份数先天,于天地交替时诞生,由少阳神君采集而来,赐予五火使者,威力绝不容小觑。 五人满拟此火一出,敌人即便不化飞灰,也是抵挡狼狈,灰头土脸。 却不曾想孟秋周身浮动青光,纹丝不动,仍旧笑语盈盈,道:“火是好火,奈何御使之人手段不济。 倘若是你们师兄火行者来用,或许我也要暂避锋芒。” 五火使者除了师父少阳神君外,生平最是敬佩大师兄火行者,故尔更加恼怒,道:“若真是大师兄在此主持,你早就没命。” 几人心有灵犀,催动葫芦,将场中三阳真火一收。继而各自从腰间取下那个鱼皮袋,往外一甩,立有一股火花激射而出。 初发时,只有人臂粗细一股,和正月里所放花炮相似。飞出丈许,便互相激撞,纷纷化生,晃眼便如狂涛怒崩,涌向前来。 那火星俱只米粒大小,每粒均带有一层深绿色的光焰,互相挤拥排荡,一撞即行爆裂。 由此一变十,十变百千,生生不已,越来越密。炸音宛如连珠密雷,晃眼工夫,楼内成了一片火海,威势甚是惊人。 孟秋脸上笑容不减,暗里却加大法力,催动于潜琉璃,支撑体外护身法光不减。 这一种真火固然猛烈,却一样拿他毫无办法。五火使者不由惊怒,鼓动法力,再催法宝。 立时火势更大,火色也由白转成浅黄,夹着大片轰轰隆隆万千连珠霹雳爆炸的巨响繁喧,密压压由上下四外六面往中心追来。 黄金牌楼立刻经受不住,立柱、墙壁、窗台等各处,所遗留的法光纷纷退散。 每有一处火光消失,便有灵火立刻升起,熊熊燃烧,直到将这一块旧建筑烧成白地。 少了此楼的束缚,火海却并未扩张,仍在原地团成一圈,还将孟秋圈在里头,劈头盖脸的扑去。 此火自然不是凡火,更有一种威力,由主持之人随心运用,神妙非常。 常人遇上,早被炸成灰烟,决难幸免,但孟秋法力尤高,不可以等闲散仙视之。 五火使者说来厉害,也只在师兄弟中出挑,放到中土大派,也不如何,甚至可能是垫底的货色。 “不和你们玩了!”孟秋稍微认真起来,青光猛然往外一胀,立时将周身环绕的火焰排开,和外圈火星一撞,轰的一声,如同山崩地裂。 五火使者猝不及防,全被爆炸余波砸中,弹了开去,翻了几个跟头,才算站稳。 再看孟秋,神色轻松。五人才知差距着实有些大,脸上惊疑不定,问道:“你到底是谁?” “散修孟秋!”孟秋也不正眼看他们,抬头望向前面天空,神色渐渐有些凝重。 五火使者却以为对方是看不起他们,又一阵暴怒,喝道:“不要以为你胜过一阵,就可折辱我们。” 他们和那月儿岛的中的火无害一样,都是秉丙火之精而生,借母胎成形。此刻心中愤恨,便要以身化入火海拼命。 刚要动作,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压下,将五人定在当场。 继而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胜败兵家常有的事,若一输就寻死觅活,岂能有大出息?” 场上现出一人,中年模样,脸上方正,眉目和煦。身形不高不矮,着一朱红色大袍,上用黑金丝勾出一副三足金乌的纹饰。 此人一出现,孟秋心头不自觉的慌乱起来,元神猛跳,如遇天敌。识海如有一片乌云遮盖,昏暗惶惶。 他所学《黄帝内经》,道书与医书同名,绝非胡乱起的。而是修炼此法,等到元神壮大,便会多出一种神效,便是细致入微,明察秋毫。 于外而言,眼力更甚,观察更细,敌人道术剑法,难逃法眼。于内而言,便是能灵性自身,分辨善恶,感知危险。 来人恶意十足,又极危险,令孟秋即便身在火海,也觉一股凉意当头而来,好似三伏天一捅冰水浇下,差点打了个哆嗦。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身心稳住,再也无力去理会五火使者放出的烈火,松开压制。 此人便抬起袖子,轻轻一挥,周围一片火海,立刻抽出一股,朝袖口涌来。看似不急不缓,可片刻功夫,火焰尽数投入袖中。 若非场上还有迎客楼的些许残余,此地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接着道:“况且孟道友是天下闻名的人物,破清荷、灭甄家,月儿岛取宝,威震海外。 连峨眉派都拿他毫无办法,你们五个即便修道年长,也不过是小儿辈,输给了他,并不丢脸。” 五火使者连忙过来跪倒,脸上满是惭愧,道:“师父教训得是,徒儿们不该一遇挫折,便失了方寸,心生极端!” 这人自然是离朱宫主少阳神君。教训完徒弟,先行一礼,接着开口道:“孟道友大驾光临,本该远迎,奈何岛中出了件大事,一直在外。 刚才回到岛上,见得迎客楼突然消失,才赶了过来。招待不周,务必海涵!” 他颇有礼数,一点不像从前所见的前辈高人,如青荷岛主洪真武、玄龟殿易周这等,傲气十足。 孟秋一点不敢懈怠,连忙还礼,道:“神君客气。此事是我失了礼数,原本该提前送上拜帖。只是此次因有急事,才贸然前来。” 说话间,将于潜琉璃所发护体青光收敛回来,贴住周身,隐而不发。 “哦,却不知是什么大事,要劳动你走这一趟。”少阳神君若无察觉,笑了笑,又伸手一引,道: “是我糊涂,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孟道友请跟我入内。磨球岛别的倒不足为奇,只火灵果有点意思,请你品鉴。” 他说话语气爽朗,态度诚恳,似无特殊之处。 但孟秋极为警惕,仔细观察,却觉其人虽然在笑,可皮动肉不动,眼中毫无半点情绪。 且他识海灵性一直跳动,元神无有半刻止歇,不停提醒自己,来人危险,好似一个荒古凶兽,披着人皮一样。 生平能给孟秋这般感受的,从无一人。即便少阳神君表现出来的仍旧是地仙境界,但他一点也不敢轻忽。 这种情形下,哪敢谁着对方入到宫中,若有埋伏,绝无幸存之理。 当机立断,将阴阳双龙碑与火行者遗留的百宝囊取出,浮空推将过去,快速的道: “我入道前,差点死在冥圣徐完手中。此番修行略有成就,上门寻他报仇。 行至洛阳,却见嵩山有万丈红光,势头猛烈。见有人斗法,我转向一观,却是撞见徐老鬼和他爱妾乔乔,围攻一位少年。” 五火使者见着宫中至宝由陌生人交出,无不大惊失色。少阳神君却笑容依旧,毫无变化。 孟秋心中一凛,将火行者的容貌衣着描述一番,接着道:“我隐在一旁听了一阵,才知道那位道友是贵宫高足火行者道友。 原来鬼女乔乔迷惑住了火道友,自云受了徐老鬼压迫,想要逃离却力有不逮,引得火道友将这阴阳双龙碑偷盗而出。 却不想这只是徐老鬼设下的圈套,只为骗来此宝,让离朱宫失了核心,好对付神君。 索性火道友机警,在关键时刻识破对方骗术,便要逃走。只是徐老鬼毕竟是积年地仙,修为不俗,因此未能逃脱,陷入苦战。 听到这里,我连忙出来相助。只可惜火道友受了一次蒙骗,怒在心头,疑心我和徐老鬼也是一伙,不肯相信。 他手中纵有至宝,也不敌徐老鬼连压箱底的法宝也使了出来,因此殒命。 临死之前,才勉强信了我,将一应法宝托付,请我送来此间。” 孟秋原本准备来此之后,光明正大的将当日的事情经过,真实道出。如今见着少阳神君的模样,不敢冒险,立刻改了主意。 将这一件事改动大半,隐去自己杀死火行者的事,夹杂一些斗法经过,也显真实。 五火使者又是伤心,又是不敢置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带着惭愧,冲着孟秋行了个大礼,道: “先前是我等鲁莽,错怪了好人。兄弟五人,在这里给道友赔罪了! 道友面对阴阳双龙碑这等天下最顶尖的至宝,丝毫不动心,高风亮节,令人佩服。” 孟秋连称不敢,这五人真有歉意,不似伪装,但少阳神君只脸上笑容消失,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场上一时沉寂,少阳神君紧盯着孟秋,良久才伸手一招,将阴阳双龙碑招到手上,轻轻抚摸,脸带悲戚,道: “逆徒,逆徒!怎么敢做出这等蠢事来。都是我平日惯坏了你,才叫你落得如此下场!” 孟秋等他收完法宝,立刻道:“信我已带到,完成了火道友的嘱托,别无他事,就此告辞!” 说罢便要走,忽而一道红光直射而来,将他拖住。继而少阳神君收起石碑,道: “道友高义,不远万里,只为一诺,真英雄也。即便受了小徒无知责难,依然肯将此宝送出,大丈夫行径。 这石碑乃是离朱宫阵法枢纽,若是消失,宫中防御几乎全无,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 此举于我岛中有此大恩,怎可不报?否则传扬出去,同道还要笑话说我小气。 无论如何,孟道友不要走得这么仓促,须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孟秋元神跳得更加厉害,简直一刻也不想多待,当即放出南明离火剑,正义凛然的道: “神君万勿客气。孟某既然承诺,自该做到。区区小事,本不费力,若是神君再三拔高,反而是看轻了我。 至于和贵高足的一点误会,也不能全怪他们。是我不熟路,先去了武当打听贵岛位置,耽搁了点时间;又赶着去和公冶黄、郑八姑见面,因而急切了些。” “嗯?”少阳神君见到南明离火剑,眼睛微缩,又听武当、公冶黄等,便叹一声,道:“既然道友有要事在身,我不好强留。” 他抛出一道青光,在空中化成个三寸大小,上有六角的星形金轮,道: “这青阳轮乃是乾天真火所炼之宝,专能煮海烧山,且不论金铁石土,修士海怪,遇上立成灰烬,也算有些威力。 不过是一点心意,道友可不能推辞,否则离朱宫将来可没脸往中土去。” 孟秋伸手一招,看也不看,偷偷用青光裹住,放在怀里,道:“如此却之不恭!” 说完一晃飞剑,整个人化作一道长虹,顷刻去到百里,落入罡风之中。 第183章 再会玉清 第184章 再会玉清 孟秋抢入罡风,仗着飞剑神威,也不躲避,一路横冲直撞,出了风阵,并不停歇,又往外五千里,方才停顿。 他寻了个荒岛,掏出少阳神君赠送的青阳轮,细细观察,法宝外并无异样,只内力有些许法力残留。 赠宝予人,这也属正常,但孟秋实在信不过少阳神君,即便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催动法力,洗练了几遍。 饶是他元神强大,法力浑厚,也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容易弄好,正待要走,忽然远远传来异声,跟着一片墨云自空飞坠,落下一个老人,穿着一件前短后长的自衣,非僧非道,十分怪样。 须发纠结,恰似披了一头长短不等的白麻绳,当顶一大圈却是秃的。身高面红,阔鼻扁平。两条浓眉之下眯缝着一双满布皱纹的眼睛,蓝光炯炯。 一经照面,此人也不说话,抖手打出一团乌光,立时黑烟滚滚,内里夹在无数碧绿雷电,四面旋转飞舞,明灭不停。 孟秋不敢怠慢,鼓动护身法光一接,一股锋锐霸道的法力穿透而来,内蕴锋锐,且奇寒无比。 他心里一惊,催动南明离火剑,一股暖意上涌,在体内转了一圈,将不适尽数驱除。 此术予他感觉,竟似遇上邙山鬼道一般,只不过面上是一阴邪刁钻,一堂皇霸道。但仔细领受,都阴森惨厉,令人心情不安。 “来者何人?”孟秋将于潜琉璃祭出,护住自身,开口喝问道:“无缘无故,为何对我出手?” 老人不答,仍是一心一意,不停打出乌光,刹那间将这一片区域笼罩,碧电好似狂风中的柳条,胡乱抽打过来。 只一撞在孟秋护体青光上,便是一阵晃动,显得威力十足。这一手法力,也不输中原大派中的长老多少。 孟秋见他不答,也不在意,暗里就欲催动南明离火剑,忽而想到手中这青阳轮,尚未收起,索性祭了出去。 此宝一落到外面,立刻长成亩许大小,六根芒角齐射银芒,远达丈许,比电还亮,一齐转动,钊轮飞驭,直冲黑烟之中。 所到之处,烟气、雷珠齐齐化去,不留痕迹。转眼之间,天空又变澄清,只海水受了牵引,化作巨浪,往岸上扑打。 这法宝的威力很是不凡,孟秋也很满意,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嫌麻烦,将之丢掉。 他抢先出手,青阳轮往前疾驰,银光拉长,变成一条其长无比的白虹,随同金轮飞舞。 老人忙再催动法术,上前阻拦,只是乌光一挨上此轮,所化黑烟和碧雷不及发动,全都自行消散,只远处还有几点零星爆炸。 “青阳轮果然厉害!”此人发出一声感叹,语气含含糊糊,嘴里如同含了东西一样,道:“少阳神君居然舍得予人。” 孟秋却也不想说话,还将法宝催动,直攻对方。 老人手一翻,掌上多出一个钵盂,发出紫光,约有二尺方圆,又猛然一大,从内中飞出一圈五色光华,迎着白虹吞去。 连连相撞,立时如彗星撞月一样,电光轰然大作,银光、紫光纷纷破碎,四散而开。 荒岛上近处石块立成粉碎,周围海水被推开百丈远,复又落下,如倾盆暴雨,巨浪滔天,化为百丈水云,急驰而来。 老人又伸手一指,万点金星从钵盂中爆发出来,疾驰而去,雷声密如贯珠,响个不停。 孟秋也不甘示弱,催动金轮,将六根芒角的银色火花似暴雨一般大量发出。 那无量的雷珠、水气沾着一点,便化为大蓬热烟,晃眼之间,岛内岛外一片,全被热烟所化白雾布满,滚烫无比。 老人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哑声音道:“你怎地这么快就能将此宝祭炼到这种地步?” 他伸手一托钵盂,立有千百丈黑气由盂口内激出而去,隐隐如有魔怪在内,张牙舞爪。 孟秋再催金轮,化作流光,围着敌人环绕一大圈,更将海水烧动,四外全是热烟所化浓雾,隐闻水沸之声,裹住黑气,交接之处,滋滋之声不绝于耳。 继而金轮后撤,由内而外,电也似急地从四面飞转过去,所到之处,前面黑气雪崩也似纷纷消退,同时万丈热烟蓬勃而起,完全将这一带布满,不能视物。 老人暗中嘀咕,有点难信一个散仙,有这么大的本事。 欲退不甘,欲留不安,正踌躇间,孟秋先行出手,南明离火剑拉出一道长虹,直斩而来。 老人周身法光轰然破碎,下意识的一抬手,猛然叭的一声巨震,那紫金钵盂立即炸成粉碎。 里头顿时放出乌金紫三色光华,宛如暴雨,横飞四射,附近山石挨着一点,立即爆散,成为齑粉,地陷三丈,白雾大退,势头猛恶至极。 这一击是有心算无心,更兼孟秋怕夜长梦多,灌入了大半法力。因此南明离火剑破碎钵盂,并未停歇,往前一冲,穿过敌人身躯。 “南明离火?少阳害我!”老人惨叫一声,由内而外冒出一团真火,将身躯成飞灰。 孟秋刚松口气,飞灰中升起一股黑金色的烟光,宛如正月里的花炮,当中簇拥着一个与老人同样装束的元神,破空直上。 “怎会如此?”孟秋自信这一击,已然是斩杀了对方元神,却不想对方另有妙法,竟能逃脱。 他仗剑欲追,那碎盂所化的三色精光,猛然爆开,四外发射,将白雾彻底消除。 另有一半精光下沉,触及地面,坚石如同朽木一样,炸成粉末,震得到处都是。受风雷一激,随风旋舞,宛如雨雪,飘飘下落。 孟秋忙全力催动于潜琉璃阻挡,只耽搁了这一会,烟光人影照准了西海方向,疾驰而去,比闪电还快得多,瞬息已渺。 他想了想,并未去追,收起法宝,展开剑术,往中土奔驰,一路不停,径直到了武当。 孟秋欲要找半边老尼商量,却听摩云翼孔凌霄说,留在了峨眉并未归来,恐怕还要好些天。 他不欲耽搁,将离朱宫之行所遇,留下一封书信,告辞而去。 …… 辟邪村在成都地界甚是有名,孟秋只稍稍打听,便探得方向,出了北城门,行不过百里,果然寻到了地方。 此处有一片森林,万顷往上,庞大无比,风貌原始,巨木参天,藤葛纠缠,杂花丛立,野草参差。 一条百丈宽的大河从森林边上擦过,辟邪村就在河边。村子的另一头,再往外去三五十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一望无边。 此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只是野兽横行,又有妖邪出没,才见荒废,人烟不多。 直到两三百年前,佛门高僧来此,广建寺庙,大占土地,出武僧与罗汉降妖除魔,庇护世人,才引无数佃户来此耕种。 久而久之,便聚集了十万人之多。辟邪二字,因而得名。说是一村,实则已算得上的一县。 各方僧人闻讯而来,庙宇林立,遂成佛门胜地。 除玉清观外,还有峨眉占据的碧筠庵,五台派落脚的慈云寺,分列各处,相隔不过三五十里。 玉清观在郊外小山头上,略显荒野,但里头依旧是人流如织,和一寻常庙宇,并无二样。 孟秋请观内知客通报,接应入了后院,却见一个妙龄女尼,等在此地,正是玉清师太。 和前次所见装扮一样,黄锻子僧衣,法冠云履俱全,手执拂尘,妙相庄严。 她见了孟秋,很是高兴,笑语盈盈,道:“你不是与八姑在海外修炼道法,祭炼法宝么,怎地有空来我这?” 孟秋径直道:“我与八姑分开已经四年,此后一直没见着她,也未有留言,特意来此向你打探,可有她的消息?” “出了什么事,不是说伱两个至少要闭关五年么,怎会中途分开?” 玉清师太不由大惊,问道:“我这些年一直在观中,并未外出。八姑最见不得我一身尼姑装扮,不会来此。” 孟秋忙安慰道:“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大事。她曾说过,公冶前辈即将渡天仙之劫,或许是去寻他。” 玉清师太摇摇头,冷静下来,道:“便是因为公冶师叔渡劫,八姑不遇大事,绝无可能过去滋扰。 你且将月儿岛分开之后的事,细细说来,我看看中间是否会有特别之处。” 孟秋便从岛中练法开始,说到他外出寻人,撞见玄龟殿易周,继而不得不离开南海。 之后便是去黄山见睡尼潘度,再往嵩山探访这一段经历。 玉清师太得知潘度陨落,神情不变,略显得冷漠,及至听到灭尘子在玉皇顶,留下孟秋,逐走郑八姑,才道: “我明白了,八姑真的是去找公冶师叔了。虽然她不愿打扰师叔渡劫,但你被灭尘子扣押,超出她能力之外,自然是要寻求帮助。 即便我不穿僧袍,但修为不够,她也不会来此。” 说到这里,她神情缓和下来,道:“你勿需担心,一挨师叔渡劫成功,他二人自会出现。” 孟秋道:“我本也有这个猜测,只是事关自己,心头迟疑,得你证实,才算有些放心。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就此别过。等八姑归来,我再向你通报。” 玉清师太忙道:“却是不急。我朋友极少,难得你来这一趟,不妨多坐坐,且说一说那易周的手段,让我涨涨见识。” 孟秋想了一想,留了下来,先将易周的法宝与手段详尽描述,并道: “此人别的本事倒还罢了,你将来若是对上,即便不能胜,也差不太多。 但他炼有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速度奇快,不输剑光化虹,追逃都难,很是讨厌。” 玉清师太当即喜道:“你果然是我道中人,易周大名鼎鼎,在你眼中,也不过尔尔,颇有当年女殃神和玉罗刹的风范。 若你和我俩同一时代,那黑山妖道刘泉都要靠边,你更在前。只是你这外号要如何起?令人头痛。” 孟秋哈哈大笑道:“若我能取名,定会叫什么‘惊神剑’、‘逍遥剑’之类,但这可由不得自己,要看别人怎么说,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玉清师太点头同意。她这“玉罗刹”的由来,也是与作风相合,从旁人口中传出。 “不过这易周虽然厉害,但他一家毕竟在海外,掀起再大的浪花,也淹不到中土。如今最关键的,是邙山鬼教一事。” 孟秋又将遭遇徐完的事细细道来,果然引得对方神色又变凝重。 他以为玉清师太是担忧鬼教扩张,引发生灵涂炭,却不想对方恨恨的道: “毒龙这混账竟然还没死?这样也好,他敢趁人之危,找八姑麻烦,若死在轶凡三光杵下,也是便宜了他。 等我功行完备,便找上门去,叫他知道,我姐妹二人,纵然一时沉寂,也不是他这废物能够欺负的。” 孟秋哑然失笑,道:“他前次吃了大苦头,胆子变小,恐怕是不敢出邙山。 徐完的本事固然不如道友,但那鬼雾极为厉害,我几番试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那也不要紧。”玉清师太胸有成竹道:“你不是说,半边大师去了峨眉么? 齐漱溟正愁长眉真人去后,峨眉威望逐年下降,逮到这个机会,哪有不出手的道理。 到时候邙山一场大战,我寻个理由跟着去,还怕找不到杀毒龙的机会?” 孟秋一想也是。前次青螺峪斗剑,明明与峨眉无关,他们都要插手进去,这次大义在身,乃是剪除五台派帮手的好时机,当然会大张旗鼓的出手。 他便将毒龙尊者如今的修为手段,细说一遍,又提醒玉清师太注意血河仙娘鄢妮。 玉清师太淡然道:“我虽是半路出家,一样精研佛法,即便她是魔教嫡传,遇着了我,该小心的是她。” “也是。”孟秋反应过来,一拍手掌,道:“我却是糊涂了,佛门诞生之初,便是以灭魔为第一要务,如何会敌不过他们的手段? 不过说起来,我所接触的修士,道门众多,释教为少,大多是野狐禅,未见几个正宗。 魔道就更不必说,只鄢妮一个嫡传,其余毒龙尊者还算好的,海外方三凤那几个的魔法,更是一塌糊涂。 道友若有闲暇,可否演练几门法术,叫我涨涨见识。至于魔道,你了解的,也请一并告知。” 第184章 佛法魔法 第185章 佛法魔法 “好!”玉清师太点点头,道:“我不擅教徒,便从头开始说起吧。 当今天下,修行类别千奇百怪,不说百种,三五十种还是有的。 除了道门、释教以及魔道三家之外,常现修行界的,还有神道、鬼道之类。 其余如庐山洞白骨神君的白骨之道,上古传承下来的炼体之道,妖兽的妖道,苗疆独门的蛊道,仅在湘西流传的尸道,以及经久不衰的厌胜之道,也都算有名。 那为何在这么多修炼路径中,道、佛、魔三种能够独大?盖因只此三道,能够练成天仙,继而飞升灵空仙界,堪称正宗。 即便是连山大师天纵之才,另外创出旁门修行之法,可惜飞升之时陨落,功败垂成,又无传承延续,几乎可算没落。 这一些个事情,你多多少少也该知道一点吧?” 孟秋道:“零零散散的听过一些,只是不成体系,也未曾想到过,还有这许多奇奇怪怪的修行之法。” 玉清师太笑道:“说起来这些东西,在大派中都是常识。就算是个散修,能练到散仙境界,多少也会有所了解。 无奈何你进步神速,不过区区十大几年,就蜕凡成仙。一生又多在战斗,故而知道不多。 我先说道门,众所周知,源自广成大圣。长久以来,只此一家为修炼正宗。 所演化出的练气、筑基、散仙、地仙与天仙五境,至今仍是修行境界的标准,无论魔佛,都在沿用。 即便连山大师苦心孤诣,创造出金丹之法,也脱不出此藩篱。 前两境界一模一样,练气、筑基;后面三境界的金丹、元婴与化神,对应的也是散仙、地仙与天仙。 大师的道法如今在你手中,想必伱了解的比我更多。只是此法须在筑基之后便转道途,可惜你得手时已经是散仙,否则大师传承有望。” 玉清师太说到这里,迟疑一下,还是道:“原本这话不该我说,要八姑来讲,但既然遇上了,也就说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若你将来收徒,可否将这金丹妙法传承下去,也算不白费了大师的一番心血。” 当年月儿岛取宝之后分宝,连山大师创造的这门道法,被公冶黄三人有意相让,落在孟秋手里,未尝不是三人默契,想要他将这门法决发扬光大。 “这……”孟秋顿了一顿,老实道:“我亦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收徒。 公冶前辈、八姑和你不是也看过金丹妙法,为何不自己传承下去?” 玉清师太叹了口气,道:“非我等不愿,而是不能,这里头很有些曲折。 当年连山大师呕心沥血,直到第三次天仙之劫后,才创出此法,本欲公之于众,叫天下修士都能得此福祉。 但座下那许多前辈,都是跟随他老人家多年,且于此法也多有贡献。 原本就因此法须得从筑基修起,不能转修,很有些失望。骤听此举,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将一腔心血平白予人。 纵然大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压过众人不算难事,但毕竟多年情谊,难以割舍。 他招来众人商议,只太乙混元、水泥潘度等寥寥两三个同意,其他全是反对。 一议不成,二议之时,太乙混元却被众人合力赶走。 大师又伤心又气愤,斥责众人忘了当初聚义时的理想,又感飞升之劫临近,便发了狠,立了个规矩。 他道:‘既然你们要我学那些高门大派一样,故步自封,那便索性成全。此种道法,允许你们看,但除嫡系外,不准传之后人。’ 大师原本以为,众人都会反对,便可顺势推翻前次所议。 哪知,唉!哪知众位前辈竟尔真的同意,并当面立下誓言。 几位性情烈的,立誓之后,看也不看金丹妙法,直接出了门去。 此事就此定论,无可挽回。可惜大师天纵之才,一场抱负,虽得见月,终究是在水中。” “这……怎会如此?”其中曲折,令孟秋很是惊讶和不解,道:“众位前辈也没得好处,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玉清师太苦笑道:“这就不是我所能揣测,只是听我师父模糊说起原因。 连山教下,多是孤僻散修,成道以前吃过不少苦头。其中多数人极为羡慕峨眉这等大派,威风八面。 大伙都认为连山大师能和长眉真人分庭抗礼,预备等他飞升之后,公推一位领袖,执掌门户,使修行界多出一个连山大教。 既然存了此念,那门中根本大法自然不能外传。且要用此金丹妙法归属来分出嫡庶,免得闹出张三丰真人飞升后,武当四分五裂的笑话。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谁能料到,大师的飞升之劫竟和第四次天仙之劫撞上了,以致身陨。” 孟秋恍然,道:“这样来想,倒也不算错。境遇变化,却不改初衷的,能有几人? 人皆自私,换成是我处在那个位置,恐怕和众位前辈也是一样的想法。 只是纵然大师身陨,可毕竟道法流传下来,计划也成,为何不见执行?” 玉清师太叹了口气,道:“师父说,当时大家虽然伤心,也是打算举起连山教的大旗。 但那睡尼潘度或是无心或是有意,说了句话,大意是连山大师之所以会陨落在魔劫之下,恐怕就是因为他们不同意将金丹妙法公之于众,伤心所致。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继而深受大师恩典的几位前辈,悲痛欲绝,自责之余,又恨起他人。 好好的立派之议,毁于一旦。加上铁伞道人无耻,偷走开启宝库的秘钥,众人苦等一个甲子多,取宝未果,连山教从此分崩离析。” 阴长阳错,还能如何? 孟秋只能一声叹息,道:“如此说来,我算是这一代的连山嫡传,此法非若我不传,你们也不能?” 玉清师太点头应道:“除非你身死而未传法,我们中的某位还能承续道统。 否则我们先死,你又未传,那这道法恐怕从此绝迹。” 孟秋顿觉压力深重,苦笑道:“这么说来,我不收徒都不行了。可我都东躲xz,哪能够教人。何况,天下之大,好弟子何处去寻?” 他倒是找到过五个,一股脑都送给武当派了;再遇到的,资质要胜过这几人怕也不容易。 玉清师太笑道:“这我们可管不了,担子交到你肩上了,就得担好。” “尽力,尽力。”孟秋应了两声,又问道:“这是旁门修行之法,我算明白。 至于道门,我修行到了中间境界,多多少少也有了解。那佛门如何?还请赐教。” 玉清师太道:“佛门我也懂的不多。” 她放下法冠,露出一个浑圆的光头,头皮玉光莹莹,笑着道: “别看我如今是个女尼,可毕竟是半路出家,只学了些皮毛。不过比起你来,确实也算懂得多。” 抬手一道黄光打了过去,孟秋不动,用法光一迎。那光落在其上,果然没有多少威力。 只是光芒明明闪闪,谁看着都心窝一暖,似乎人畜无害。但要接触,暗里便能察觉有些霸道,且法力极凝练,如外观华丽装饰花哨的实心铁锤击打。 “佛光?有些意思!”孟秋伸手一托,一颗太乙神雷在掌心滴溜溜的转,道:“似有雷法的霸道,又兼幻术的明艳。 这种法术,是专门创造出来的,还是佛门法决本身而来?” “虽不是人人都会佛光,但只要根本法决为佛法,必然生出此等意境。”玉清师太道: “凡能并肩道门的修行之法,必定的在根本修行上有所区别,佛门便是如此。 道家讲究性命双修,从练气开始,到飞升天界,元神都须与躯壳并举,缺一不可。 一阴一阳谓之道,若是躯体毁损或是残缺,便是渡世宝筏出了问题,难登彼岸。 佛门却要灵活一些,对躯壳并不那么看重,修炼之时,侧重元神,神壮则境界水涨船高。” “咦?”孟秋极为惊讶,不由想到灭尘子创出的炼神之法,暗想对方也是一代高人,不至于闹出这等乌龙,便问道: “不是说元神不能脱离躯体存在太久么?难道修炼佛法就能够?” “怎么可能?”玉清师太道:“无数前辈都尝试过,天下间就没有什么法决,能够单独修元神。 佛祖修为固然浩瀚如海,亦不可能创出这等法门,脱此束缚。 佛门修士不重躯体,是另辟蹊径,规避了躯壳脆弱的缺陷。”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道:“都说是佛祖慈悲,怜悯世间肢体残缺的修士不能成道,才创出此法。 不过我倒是更倾向另外一种说法。佛祖本是个天资绝顶的修士,无奈何肢体受损,修道不成,才另辟蹊径,创出佛法。 有一种名为舍利子的东西,你该听过,便是佛门修士的根基。 要先以元神为基,熔炼成此物雏形,之后再日积月累,将躯体中的精华以及得来的法力,一步步的融入其中。 反正就是苦心修炼,水到渠成的活计,对资质要求不算太高,也算是一大好处。 等到一定程度,历经天劫淬炼,精气神尽数化入,便可大成飞升。 所以你看那些个佛门修士,厉害的大都是干瘪瘪,枯搓搓。甚至在飞升之时,只剩下一张空皮囊的都有。 这法门有个极大的好处,在筑基元神诞出之后,便可修炼。之后更是不拘境界,随时可以转修。 散仙可,天仙亦可。所以会常常听到有道门修士、魔教修士转修佛法。 且佛门修士也能轻易转成其他,只需将舍利子破碎,放出精气神即可,方便得很。 不过天下之事,有得必有失。好处多多,坏处自然是大有。 其一是元神融入舍利子,就不那么灵动,神识较道门修士,差了许多,探物辨人暂且不论,光是驱动飞剑法宝,就差一筹。 另外便是元神不落识海,少经锻炼,极易引来天魔。风火雷三劫不惧,最怕魔劫。 至于精气神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更不用多谈。” “便有这么多缺点,但此法也极为神奇,天下修士若无练道的资质,走这条路也极好。” 孟秋忽而心里一动,道:“舍利子让我想起一物。莫非连山大师的金丹之道,也是借鉴了佛法?” 玉清师太道:“这很正常。天下修行之法,大都源于广成大圣。 魔法源于道法,佛法借鉴了魔法,金丹法和佛法有些相似,并不稀奇。 正是一代代的高人,立足前法,推陈出新,才有今日修行界的繁华。” 孟秋深以为然,又趁势问道:“佛法我已有了些了解,你说的佛法借鉴魔法,又是怎么回事?” 玉清师太道:“魔法我所知更少,也是听连山教的前辈,如叱利师伯等说起一些。 等被迫入了佛门之后,优昙师父又讲了不少。毕竟佛门和魔门是敌对,她了解得多。 道家性命双修,佛教舍利子,旁门金丹,路虽不同,但都有依托。 魔法却不然,天魔道、血海道、阿修罗道,各有区别,但根基都在四字,无定形无固相。 魔门修士也必修元神和躯体,但元神和躯体是不是自己的,并无所谓。 魔法唯心,一身修为尽数融入真灵之中,只要真灵不灭,魔就不死,至于元神、躯体随时可换。 如天魔道,又成心魔,容千万人元神为一体,喜怒哀乐俱是别人所有。但若把持不住,本性不存,我便不是我。 如血海道,修成一道魔影,皮肉骨血以及法力,取自旁人。但修炼之时极为痛苦,千难成一,且血气一旦驳杂,未及时化解,便有反噬之危。 阿修罗道还算正常,接近道门,元神和躯体都用本身。但从不将自己元神和躯体当一回事,常常胡乱改造,弄得似人非人,似怪非怪。 凡人传说中的三头六臂、法天象地,都源于此道。还有什么滴血重生之类的法术,恐怖无比。 此三者最是正宗,是以所需资质极高,非得要在真灵生出之后,才可修炼魔法。 而真灵必是散仙所有。是以道家能转魔门,佛家能转魔门,但反过来魔门能转佛门,却转不了道门。 除此之外,还有其余的魔道,什么东方魔教、南方魔教、赤身教之列,包括叱利师伯创建的滇西魔教,无有飞升之法,都是小宗。 魔教如此种种,虽然神奇,但归根到底,也非得有元神和躯体供养。 一旦真灵落单,一时三刻找不到元神和躯体寄托,便要消散,连转劫的机会都不会有。 魔虽成就极易,但心性太差。即便天魔道号称天魔,也和魔劫全然不同。自古魔道修士众多,但飞升者,几不可闻。” 第185章 言辞争斗 第186章 言辞争斗 玉清师太最后几句说得严厉,孟秋笑了笑,道:“你且放心,我所学道法极为正宗,且如今进步亦不算慢,没道理会转投魔道。” “还是要小心一些。”玉清师太道:“不到天仙,谁也说不清将来的路。 你或许听过,长眉真人有一师弟邓隐,天赋惊人,比起如今的齐漱溟,丝毫不差。 彼时连山大师都曾动心,要收他入门,传承衣钵。此人不愿远赴南海,才算作罢。 这等人物,要资质有资质,要传承有传承,法侣财地,一样不差,且一身际遇不说平顺,也无大灾。 如此惊才艳艳,还是困在地仙绝顶,不得寸进。同辈之中不如他的,也有成天仙,他还在原地打转。 急切之下,心生妄念,想走捷径,遁入了魔门血海道,将大好前程,毁于一旦。 是以你不要自觉天资奇高,修道顺畅,便掉以轻心,把心思都浪费在剑术、斗法上。 我辈修道,还是要以境界为先。好勇斗狠,只能逞一时之快,不能长久,终究还是要回到飞升上来。” “确实。”孟秋也不争辩,点头同意。毕竟对方说的有理,事前做再多准备,事情临头,或许又是一种想法。 玉清师太不再多说,继续道:“不过无论魔道如何邪恶,但也是广成大圣之后,另一条直达天仙的途径。 魔祖开启大道,给后来者许多借鉴。佛教舍利子之法,便是取其不拘元神与肉身的思路而创造出来的。 还有那鬼道也是从魔道中分支出来。当年创出这条路的前辈,天资一般,觉得元神和躯体同修,要耗费两倍的功夫。 既然血海道中,躯体随时可换,便想着抛弃躯体,只以元神为主,寄托之物,取藏在肉身中的三魂七魄。 想法是好,但可惜他出身不好,见识不够,终究是走错了路子,没想想为何道魔佛都不抛弃肉身? 元神清,肉体浊。天仙者,可称人间完美之体,自然是清浊合一,阴阳兼具。 单单只保留元神,虽也有阴魂做寄托,正如水中浮萍,空中柳絮,虽还有一点动静,毕竟不能长久。” 孟秋想了一想,道:“我知一旦生出阴魂,便无法再得回肉身。 但道法有云,阴极阳生。鬼道修士抛却肉身之后,本性属阴,只找对路数,未尝不能从中诞生真阳来。” 玉清师太道:“阴极阳生,也要能够练到纯阴。但鬼道将元神融于在阴魂中,实则受了污染,除非脱离这些杂质,才练到纯阴。 但元神不能独存,一旦没了寄托,不过多久,便要消散,如何成事?” 孟秋道:“伱应该知道,发生在穷神凌浑身上的事。当年他躯体被白谷逸毁掉,元神还单独存留了好长时间,后面才用秘法遁入某具尸体。 如若用此方法,将鬼道修炼到极致,接着做法将阴魂祛除,独留元神,继而生出真阳,不就可以晋升天仙?” 玉清师太闻言陷入沉思,好一会才道:“你说的倒是不无可能,但真要做到,其难度之大,不可想象。 当年连山大师,欲要再开一道,博览各种道法,就曾见过鬼道至高法门《太阴鬼箓》。 鬼道法门,阴阳不全,天生就有缺陷,创立以来,无一人能够修炼到地仙绝顶,冥圣徐完已是历来最高。 而且一旦修炼到地仙,实则元神已经和阴魂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真要剥离,不说所需神通法力多大,只元神一露面,一时三刻,就会消散,任是什么法宝神通,也不能护持住。 况且要在这元气大伤的情况下,用这一点时间,练到极阴而生出真阳来,怎么可能?” “我也以为不可能,但冥圣徐完亲口承认,他有办法晋升天仙。”孟秋便将当日在嵩山一战的情形,细细说来,道: “他口口声声说已找到晋升的方法。我仔细观察过他,全无半点骗人的神态。” 玉清师太也有些拿捏不定,神色凝重,道:“如你所说,徐完真参与到这等大事中来,以他性情,或许真是看到了一线希望。 要是教他晋升,那天下将再多出一种道法,于修士而言,自是好事,但放到凡间,恐怕又是一场大灾难。” 孟秋叹了口气,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身处此世,凡人若不能修炼超脱,真个就为鱼肉,永在苦海。可要得道成仙,那还算是凡人么?” “我们不是圣人,管不了别人,唯求自我解脱而已。”玉清师太倒是没有太多感触,道: “这种事情,道祖管不了,佛祖也管不了,只怪老天不肯慈悲。 倘若在天劫之中,加上行善的受赏,作恶的挨罚,兴许堕入邪道的,会少很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孟秋笑道:“天若有心,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将灵气一抽而空,谁也别想修炼,岂不更好?” “哈哈哈哈,你真是异想天开!”玉清师太大笑道:“天地成型之时,便有灵气。 否则这方天地,哪会这么广阔无边?不说其他,单单是中土高山,动辄几千上万丈,若无地脉之气支撑,哪能升得这么高?” “也是。”孟秋回忆起东岳泰山,一两千丈,固然算高,但比起其他四岳,那是矮之又矮,便是因为没有灵气,地脉不存。 说到此时,他已然对佛、魔二道,有了些了解。将来撞上,也能有所防备。 眼见日已西斜,似乎再无可说。这尼姑庵也不是男子该长待的地方,孟秋便起身告辞。 玉清师太也不好挽留,刚准备送他离去,忽然见着天边划过一道红光,直直冲着这里而来。 “嗯?是虹霓剑,餐霞来此做甚?”她皱起眉头,想了一想,对孟秋道: “倘若你现在离开,显得怕了峨眉,暂且留下,见机行事。” 孟秋自无不可,候在原地。 果然那红光到了头顶千丈高处,忽然隐去,片刻之后,才在院中,现出一个似道非道,似僧非僧的女子。 这餐霞师太年纪看着并不显大,只二十多岁的模样,容貌秀美,身着僧袍,却有一头长发,挽着道髻。 她见了孟秋,先是一愣,继而才道:“看来师妹的禅心动摇了。也是,毕竟青灯古佛,日子难受,不是书都适应得了。” 孟秋立刻听出话里头不对,只是主人尚在,不好反驳。 “谁是你师妹?”玉清师太不屑道:“我师优昙神尼,你师父是长眉真人,佛道不同家,不要胡乱攀亲认友。” 餐霞师太呵呵一笑,道:“师父都认我,怎么你半路出家的后来者,会有这些个小心眼的想法? 难不成这几十年,你在师父手下学佛,都是白学了?” “的确是我学的不好。”玉清师太干脆承认,倒令对方有些诧异,却听她继续道: “但即便我愚笨,还总是师父主动收的徒弟。不似你,自诩才高,却被嫌弃,送予了长眉真人。 好生生的一颗舍利子,却非要散去精气神,反哺自身,又把元神和肉身分开来。 到如今便和你一身装扮一样,佛不佛,道不道的,左右横跳,谁都不像,宛若杂种。” 她骂得有些狠,餐霞师太脸都有些偏青,冷哼一声,道:“还是这般伶牙俐齿,出言粗鲁,野性难驯。” 玉清师太道:“你倒是不野,可惜师父还是不要。可见师父并不在意出身与性格,也不强求资质,那是要求什么?恐怕只有品行吧。” “你……”餐霞师太本就不擅言辞,只是见到玉清师太,很是愤怒,口不择言,才会被反怼至此,说不出话。 玉清师太却不放过,道:“对了,你唠叨这么半天,我差点忘了介绍身边这位,乃是叱咤中土,纵横南海,盖压同辈的孟秋孟道友。” “孟秋?”餐霞师太当即脸色大变,重复一句:“你就是那个孟秋?” “不错!”孟秋答道:“我就是杀了好几个峨眉弟子,追得白云老尼狼狈逃窜的孟秋。” 餐霞师太大怒道:“好胆!”当即放出虹霓剑,但见红光艳艳,色彩亮丽。 孟秋正要出手,玉清师太长袖一挥,一道青霞骤然飞出,化成半丈大小的一团云雾,将剑光敌住。 她喝道:“餐霞,我这里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餐霞师太也是大怒,道:“你明知此人和我峨眉不共戴天,还敢收留他,分明是故意和我作对。” “你想多了。”玉清师太不屑的道:“我何时将你放在眼里?也配我专门结交孟道友,故意气你?” “好,好!”餐霞师太气得打起了摆子,道:“既然你一点情面也不讲,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她一催飞剑,顿时法光冲起,如同天降流星一样,赤红一片,又极快极势大力沉。 观内此时还有不少香客,骤见此景,齐声惊呼佛祖降临,都传到了此地。 玉清师太冷下脸来,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动手,何时讲过什么情面。 你要打,我奉陪。反正多少次下来,你也不是对手。 不过此地人多眼杂,免得伤了无辜,不好发挥。你若有胆,跟我往山上来。” 她一推孟秋,两人各自架起法光,率先隐身出了院子,片刻后就到了附近的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中。 到了这里,餐霞师太顿时放开手脚,虹霓剑光焰拖长,陡然绽放,好似日出之时,一片红霞,连绵不断。 玉清师太一笑:“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又将长袖一挥,倏地眼前奇亮,万重光霞自天直降,化为一片光墙,将对方剑光拦住。 餐霞师太修为也高,毫不气馁。仍旧是一展飞剑,红光反而收敛,只剑势奇快,俯冲而下。 这一手剑法,迄今为止,也属寻常,但其操控沉稳,招法基础很是牢固,显然剑法不凡。 玉清师太又用旃檀佛光一挡,立刻精光万丈,霞彩千寻,周围高山林木全成金色,大放光明,一股旃檀香味弥漫天空。 餐霞师太脸色变得难看。这小旃檀佛法,原本也是她拿手好戏。但转入道门之后,舍利子化去,这门法术虽也使得,但光景与威力,十不存一。 但她前后两位师父,都赫赫有名,集佛道两家之长,手段已是超出同侪。即便后加入峨眉,修为也只在五大弟子之下。 剑光顿时一变,换成峨眉嫡传剑法,潇洒中带有三分霸道,孤高中蕴着些许锋芒,法与术合一,威力平添几倍。 玉清师太嘴上不屑,手里却不敢怠慢。双掌一搓,跳出一道电光,落到半空,立刻变成七八颗圆溜溜的雷球,或带黑,或染白,十分奇特。 孟秋雷法也用的不错,立刻认出来是太乙神雷,不过分了阴阳,阳中佛光明黄,阴中道法清莹。 雷球往餐霞师太剑光中一窜,立刻轰然炸开,和剑光同归于尽。 两人又斗小半个时辰,不分胜负。 孟秋在一旁观察,斗到现在,二人都有保留。餐霞只用出一把虹霓剑,和峨眉剑术,并未展露其他手段。 而玉清师太,无论自己手中原有法宝,还是月儿岛取宝得了的乙光飞剑和日月五星轮,也未使出。 孟秋见得夕阳西下,没甚意思,便取出南明离火剑,猛然一冲,将两人隔开,道:“玉清道友,不要与她计较。” 又转过身,持剑在胸,道:“餐霞,你要是真想以一敌二,那就动手。 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光明正大,你要受得住便罢,受不住可别怪我出手狠辣。” 餐霞师太心中一凛,只刚才一手,便知对方实力绝不容小觑。况且还有南明离火剑,若真挨上一记,不死也残。 她冷哼一声,当即收剑,道:“好师妹,果然是比我受欢迎,不但师父喜欢,还能惹来这等年轻英俊的修士。” 玉清师太见她收手,也懒得和她再争,没好气的道:“你要不打,那便还好说话,跑这里来,有什么事?” 餐霞师太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抛了过去,道:“掌教真人与你的信函。 那邙山鬼教,倒行逆施,勾结朝廷某个邪道,欲要将中原一地,化作地上鬼国。 这次峨眉预备联合正道各派,齐往讨伐!” 第186章 醉道之愿 第187章 醉道之愿 “讨伐邙山?”玉清师太忍不住看了孟秋一眼,询问此事是否和他有关。后者点点头。 餐霞师太看在眼里,脸上故意露出一些奇怪的笑容,正待出言讽刺,玉清抢先道: “好了,别卖弄你那笨拙的言辞了。好歹也算是个有名的地仙,翻来覆去,也只会说些下作的话,令人作呕。 你是快点说正事吧,峨眉掌教让你过来,找我干什么?” 餐霞脸上泛起薄怒,但仍旧道: “据那过来通风报讯的武当半边老尼说,此次徐完暗中谋划了许多年,蓄意要掀起的鬼灾。 且邙山背后,另有五台、华山、恒山等诸多左道支撑。甚至魔教血海道、滇西派也都有参与。 这一股势力十分庞大,如叫他们如愿以偿,较之当年竹山教在西南弄出的灾难,还要恶劣太多。 我峨眉虽顶着天下第一大教的名头,但也不敢过分自矜,就一定能够抵挡众多妖孽围攻。 更何况要为天下计,不能强出这个头,一力蛮干,否则一旦弄巧成拙,事情出现纰漏,恐怕难以收拾。 谨慎起见,因而广邀同道,来峨眉凝碧崖聚会,共同商议,如何降妖除魔,还天下一片清宁。 这次不止青城、武当、昆仑、佛门等正教,凡有些名气的正道修士,不拘出身,都在邀请之列。 原本掌教是想邀请优昙师父,前往主持大局,但她老人正在闭关,只能勉强由伱出面,代表师父这一脉。” “明白了!”玉清点点头,道:“除了‘勉强’二字,其余这些都是你转述的吧,齐掌教果然是个会说话的。 话已带到,你可以走了。等我回观里交待几句,自然会去峨眉。” 餐霞不高兴道:“你叫走我便走么,这辟邪村难道是你家的?我还要去找醉道人,偏不离开。” “不用麻烦,他过来了。”玉清一指旁边,就见着一道金光飞来,落在三人面前,正是醉道人和杨达师徒。 这对师父借居的碧筠庵,在辟邪村另外一方,离这山头也不过百八十里。 孟秋脸上不觉露出喜意,连忙抢前一步,拱手一礼道:“醉前辈,好久不见!杨兄,别来无恙!” 杨达先还一礼,却不说话,只朝着餐霞师太也一拜。 醉道人仔细看了孟秋一眼,脸色复杂,叹了口气,拱拱手,也不开口。 餐霞将状,先将这趟的来意说明,道:“掌教真人发出召集令,所有接令的师兄弟们,都要回去。 此乃关乎峨眉声誉的大事,醉道友你可不要因为前次和白云师姐、佟师弟那一点小小的矛盾,赌气置之不理。” 醉道人淡淡的道:“我自省得。你且回去复命就是,我会准时到场。” “好!我想道友也是个分得清是非的人。”餐霞看了孟秋一眼,道: “长眉恩师教导,峨眉派庇护,想必你也不会忘记,切记要懂得敌我之别。” 她顿了一顿,见醉道人不愿理会,有些不悦,冷哼一声,便要离开,临走之际,又道: “对了,你通知灭尘子师兄一声,就说……” “师兄历来洒脱,来去无踪,你不是在黄山做邻居么?你都不知,我怎会知道他在哪里?” 醉道人不等对方辩驳,冷声道:“你若无事,往下一家去,不要耽搁了峨眉的大业。” “你!”餐霞大怒,周身法光一涨,可看了一眼边上玉清和微眯眼睛的孟秋,只得压下心头火气,扭身一动,径直飞走。 玉清目送她离开,才转过身,道:“三位多时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说,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朝着三人点点头,也很快离开。 此时明月初升,清辉遍洒,凉风悠悠,树影摇曳。林中却是一片悄静,只树叶摩擦,沙沙几声轻响。 等了一会,醉道人又叹口气,才开口道:“我当年传给你的炼剑之术,现下用得如何?” 孟秋心里一松。先前生怕自己屡杀峨眉弟子,叫醉道人生气甚至怨恨,不肯理人。 如今看对方这模样,心中或还有些芥蒂,但毕竟没有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或者冷漠视之,还愿开口,事情便有转圜。 他连忙将手一翻,清玄剑落在掌中,往前一递。 醉道人接了过来,细细的瞧,又伸手从头至尾拂过,脸上这才露出几许欣慰,微笑道: “好,好!我还以为你得了南明离火剑这等神器,就瞧不上这慢腾腾的法子,不想你还是用了心的,进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清玄剑炼到如今,早已超脱大派金白青黄的制式,拥有独有的一些特性,且威力极其不凡。 即便比不上紫青双剑、南明离火这等档次,或也不如真武、天慧、乙光等,但已不输峨眉七修剑其中之一,甚至比醉道人如今用的飞剑,还要好上不少。 孟秋笑道:“我所觅得的灵材,只要相性合适的,可全都耗在里头了。 就算这样,还是因为前次从月儿岛取宝,囊中丰富,才一鼓作气,练到如今情形。 再往上还能炼制一次,之后恐怕就不是灵材的事,非要极其特殊的天材地宝,还要灵光一现,机缘巧合,天地成全,才能成事。” 连山宝库中物类丰富,当时分宝,尽数归了孟秋,是以他炼宝的灵材不缺,其中几类,极为珍稀。 但长眉真人的炼剑之术,关键不在剑身,最紧要的却是其中的一道剑灵。 以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事万物意象为铜,凝练而成,本无形体。 从无到有练成,剑灵与所练剑胚相性相合,两者叠加,飞剑威力成倍增加。 而在炼制剑胚的过程中,不断叠加更换下来的那些个剑身,只是在剑灵成型过程中必要的洗练手段。 醉道人闻言点点头,道:“即便长眉真人当年炼成紫郢青索,也是因为前古仙人留下剑胚。 你从无到有,能将之炼到如今的境界,已经十分难得。再往上确实不是努力便能达成,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过这剑身几乎算是炼到了极致,接下来你要想得明白,最终要一把什么样的飞剑,才能依此收集宝材,蕴育剑灵。” 孟秋无奈道:“不瞒前辈,到了如今,我这剑术体系还未彻底成型,是以自己也不知道,要炼制一把什么样的飞剑。” “这是好事。”醉道人道:“剑法成型越晚,说明你天资越高,将来成就越大。 能修行到散仙的,没有一个是寻常修士。但剑术天赋如何,在练气期就能知道,大半都很平庸。 厉害点的像是刚才那餐霞师太,在筑基期剑法路数已然分明,即便后面晋升地仙,剑法更为圆润,也只是基础牢固,见识多起来了,看着厉害而已。 这种算不得剑法大家,修士中多是此等人物,至于再往上能够自成一家者,寥寥无几。 比如我,比如铁蓑道人,比如那位白水真人刘泉,少时就以剑术闻名,筑基就够得上散仙的技艺。 及至到了散仙以后,剑法才渐渐成形,能得剑气雷音之力,剑光化虹之速,练剑成丝之巧。 再往上就是大师兄、齐掌教和凌真人这等人物,天生的剑客,不是我能揣度。 你在筑基期就能得使出剑气雷音和剑光化虹,天资绝对比他们几个要高。 甚至你若能更进一步,学会练剑成丝,将法术势三派融会贯通,甚至有望一窥极乐真人的境界。” 孟秋大笑一声,在对方诧异中伸手一点,清玄剑浮起在半空中,金光只往一处射,飞将出来,星星点点,如牛毛金针,往前穿梭,极为丝滑。 “练剑成丝?”醉道人极为惊讶,赞叹道:“你使得这般纯熟?像是练习已久。 刘道友当年在戴家场不肯传你,难道当初青螺峪一战后,就改变主意,愿意将这一门剑术教授?” 孟秋收回飞剑,摇摇头道:“不是他传,而是郑八姑道友教给我的。” 醉道人恍然大悟,道:“是了,这剑法曾经在连山教下某位前辈手中大放光彩,刘道友会,那郑道友与之同门,能有剑谱,也不稀奇。” 他又兴奋的道:“既然你已经集齐这三种剑术,是否已经从中研究出了点什么东西。” 醉道人生平极爱剑术,但有新奇的东西,都孜孜不倦的追求。是以他境界一般,法力不多高,但在修行界也算鼎鼎有名。 许多人认为,若不是他在道法上天资不够,境界拖了后腿,但凡能够晋升地仙,也会是穷神凌浑一样的人物。 “诸事缠身,我也没有多少时间研究。不过……”孟秋先是摇头,接着又道:“不过我自己创出了这个。” 他将飞剑放到空中,一生二,二化四,四变八,密密麻麻,百多口剑光落在三人面前。 “这是,幻术?”醉道人先是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了句,继而又道:“不,不对,莫非是昆仑钟先生的千影幻光剑法?” 但他用神识一探,又自否定,道:“不是虚幻,每一柄都是实剑。你将飞剑按照极乐真人的乾坤赤线神剑针路数祭炼的?” 孟秋依然摇摇头,剑光一转,有先有后,排成一条线,绕着醉道人和杨达一圈。 继而回到面前,一柄接一柄,往中间叠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显示,并不是什么飞针组合。 他得意的道:“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一种剑法,唤做剑光分化,每一道都是实质。 现今威力只能相同,剑招大都要一致,但到将来,每一柄都能独立,剑术不一,威力各异。” 醉道人忍不住放出飞剑,往路过的清玄剑光上一磕,果然是金声轻鸣。 他定定的看着孟秋,道:“你只用十七载岁月,就能修到散仙,道法上的天资,当世已经是无人可比。 加上剑术天赋也是恐怖如斯,如此道、法俱都绝顶,我想该有人拿极乐真人和你对比。” 孟秋点点头,道:“八姑就曾这样说过。” 醉道人收回飞剑,不知第几次叹气,稳了稳神,缓缓道: “她错了,我也错了,不该拿你对比极乐真人。在我以为,你会是下一个长眉真人。” 孟秋大惊,忙道:“前辈太过夸张,我哪敢和长眉真人相比。” 长眉真人是广成子大圣之后,最为出类拔萃的修士。 纵然不像魔祖、佛祖一样,创出什么新的修行之法,但不提天资、修为、实力,单以对修行界的贡献而论,也不输分毫。 别的不说,仅是将互相厮杀、人人自危的局势归正,就是功德无量。无论正邪,都自钦佩不已。 “我说的是天资。”醉道人道:“只以天资而论,如何不能比? 即便恩师天资再高,若是没有太元祖师,樗散子余祖师以及连山大师教导,也不能青出于蓝。 要知道这三位祖师,都是能够拔宅飞升的人物,放在万多年修行历史中,也是极出列拔萃。 而无论你得到什么了不得的传承,但毕竟是散修出身,能有今日的成就,几乎全靠自己,没半点名师指点。 若照我说,不仅是天资能和恩师想必,兴许将来,实力上也有得一拼。” 杨达在一旁惊得呆住。他知道师父虽然看似谦和,实则多少有些自傲剑术超群,才能被长眉真人收归门下。 即便是说起门内的玄真子和齐漱溟等,和极为推崇的灭尘子师伯,也不见如此夸赞过。 孟秋只能苦笑,这叫他如何分说,总不能告诉对方,其实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大原因在于识海中的混沌元胎助力吧。 只是他有些奇怪,哪怕自己的天资真的能够比肩长眉真人,身为峨眉弟子,也不至于如此直白到此? 醉道人说完这番话,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轻声道: “我真是希望你哪怕达不到长眉真人那种地步,至少也要做个极乐真人,让人知道,散修中亦是能人辈出。 免得峨眉上下,一个个仗着祖师、恩师遗泽,自视甚高,不肯努力,不够精进,只把心思放在稳固权势上。 如今把门内弄得乌烟瘴气,提出所收弟子,也都要有来历,不能随随便便就从凡间寻访。 要么从别的高真门下转来,并以佛门雪山一脉的苦行头陀,和优昙神尼弟子餐霞为例,美其名曰兼容并蓄。 要么是修行世家或高人的弟子,像是白云老尼、简冰如这等祖上有人的,或是齐掌教的儿女这种。 你应当见过周轻云,以她那天资,都差点入不了门,还是他父亲周淳,被追云叟白谷逸收做弟子,才得入餐霞门下。 另有一位李英琼,天资还要高出一些,当年差点错过,还是其父李宁,拜在白眉神僧座下,才成荀师妹弟子。 要是当年你投身峨眉,除我之外,恐怕也只大师兄愿意收容,其余都要拒之门外。空有绝世天资,又徒奈何?” 第187章 赠法送宝 第188章 赠法送宝 孟秋曾在泰山玉皇顶听灭尘子说过峨眉门中纠葛,除了灭尘子、醉道人这等凡人出身的,与齐漱溟、简冰如、苦行头陀这等“权贵”的矛盾外,深层里还有太元祖师,樗散子余道人和连山大师三种道统之争。 当然,单单只这两点,恐怕不够,其中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灭尘子不说,孟秋年纪太小,并未经历过那个时代,也无从猜测。 醉道人对门中矛盾表述,浅尝辄止,又道:“孟子有云:‘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此外我还有一个目的,便希望峨眉能有一个你这样的敌人,虽有仇但并非解不开,压力又时时刻刻都摆在眼前,能叫大伙不敢停歇。 正如当年有心如神尼、极乐真人、尸毗老人这些个人物在,恩师才能脱颖而出一样,峨眉三代弟子有你在前,才有奋发动力。 如此这般,才不至于让诸葛警我、齐灵云、齐金蝉、李英琼、周轻云这些个弟子,不够努力,平白埋没了天资。 免得像未曾见过修行界动乱的齐漱溟,明明远超同侪,比起大师兄、灭尘子师兄资质都要高,却始终差了一口气,连太乙混元都争不过。” “哈哈哈哈!”孟秋笑道:“原来前辈是打的这个主意,欲要我做峨眉三代弟子的磨刀石。 那我可真要好好努力,免得前辈苦心孤诣的打算落空。嗯,眼下便定个小小目标,先到天仙。” “以你如今的修为手段,只要谨慎一些,不逢大难,应当是没太大问题。” 醉道人道:“剑气化虹是飞行最快的道术,比之佛门心光遁法,还要迅捷。修行界中,能追上伱的,没有几个。 加之你法宝精奇,地仙之中,能胜你已然不多。将来再成地仙,恐怕也就天仙能敌。 但天下间,又有几个天仙?屈指可数。或许兀南公那种,那时还不定是你的对手。” 孟秋道:“想时容易,做到极难。天下修士何其之多,多少人困顿在最后一步,不得前进,或是陨落天劫下。 我不谦虚的说,确实有些把握,但究竟如何,还要等地仙之后再看。” 自修成灭尘子所传授的炼神之法后,他在修行中最大的短板已然补齐。只要将元神壮大,法力便有混沌元胎供应,瞬间可成。 至于地仙之劫,如今有各种顶尖法宝,要是还没有信心渡过,干脆不要修道算了,平白浪费天赋。 “天仙?”杨达轻声念叨,有些神往,道:“我今生若能得见地仙,已算满足,天仙真不可望。” 醉道人道:“休说是你,便我能不能到地仙,甚至有没有机会渡劫,都未可知。 算算时间,我也两三百岁了,还只在散仙中段徘徊,元神难以前进,法力不高不低。” 孟秋差点忍不住,要将炼神之法告诉醉道人,只是他答应过灭尘子,未经允许,不将此法外传。 这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这道法初练,要借助玉皇顶那无字丰碑。 有这件来历神秘莫测的宝物镇压,在玉皇顶上,恐怕天仙也不是灭尘子的对手。 而且此人性情难以琢磨,即便将法决吐露,不得他允许,一样练不成,又何必得罪人。 孟秋忍下念头,定了定神,道:“醉前辈晋升之事,我暂且想不到办法,但杨兄修行方面,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你应当听说过,我同百禽道人、女殃神以及玉罗刹,夺取了连山宝库。 其中有一门道法,乃是连山大师花费毕生心血所创,可算是旁门根基。 此法较现今道门修行法,境界更为清晰,一步一步,都有注明,是以难度更低。 以杨兄资质,只要肯勤修,并佐以相应丹药,练成地仙,当有十之六七的把握。 甚至于若有机缘,成就天仙也不一定。” “连山大师竟真的创出了旁门根本大法?”醉道人惊讶至极,道:“岂不是说,道、魔、佛后,又有一种直达天仙境界的修行途径?” 孟秋郑重的点点头,道:“此法得公冶黄前辈确认过,确实可行。我也曾揣摩过一二,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只是可惜,这门道法要至多也只能筑基修士转修,散仙要练,已经太晚。则我定不吝分享给前辈。” 醉道人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摆摆手道: “就算能练,我也不愿。恩师对我有再造之恩,怎可在他飞升之后,又去转投别家? 不过杨达你却不必拘泥,你常年随我在外修行,回凝碧崖极少。况且同门师兄弟对你,没什么恩义不说,还多有排斥。 如今我尚在人间,明确告知于你,并不在意你多学一门道法。” 杨达却笑道:“多谢师父成全和贤弟好意,只是我资质驽钝,学道又慢,可不能三心二意。” 孟秋有些着急,连忙道:“杨兄,我明白的你想法,还是顾念醉前辈声誉。 但刚才前辈不是说过,连山大师教导过长眉真人,也可算峨眉祖师之一,学他道法,不很正常?” 杨达还是摇头,道:“虽然峨眉敬三祖师,但根本道统传承,还是来自长眉师祖。不要说连山大师是外人,连樗散子余祖师,也不能够当正统。” 孟秋无言,只能看向一旁。 醉道人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感慨道:“杨达说的不错,连山大师的确算不得峨眉中人。 我这徒弟的性情,孟秋你也知道,既然不愿,就不要勉强。 反正我不限制他,什么时候想通,找你便是,我想你也不会拒绝吧。” “唉,如此也罢。杨兄,我这份承诺,一直有效。”孟秋叹了口气,十分郑重。 醉道人笑了笑,道:“行了,你一番好意,我已领会,过后自会抽空劝他。 眼下时间不早,你也该早早离去。那餐霞回山,定会将你消息透露,指不定谁来抓你。 届时我要不慎撞见,出不出手,都很为难。 再者两个也要回碧筠庵去,交待几句,明天去往峨眉,准备讨伐邙山。” 孟秋无可奈何,只得取出青阳轮,递给醉道人,道: “这件法宝,是我帮了南海磨球岛离朱宫一个大忙,少阳神君赠予我的,威力极大。 前辈要往邙山,兵凶战危,敌人厉害,有此法宝护持,也能多份保障。” 不待对方开口,他又取出二十四颗鱼龙幻光球,赠予杨达,道: “此物是我除掉南海邪道甄家父子得来,妙用非常,杨兄这次不会推辞了吧?” 醉道人抬手一推,道:“正道有的是高人,魔教厉害的角色,自有他们应付。我只要有自知之明,多半无事。 况且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拿了你这重宝,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还有你得了那么多人,若没点法宝防身,难免陷入被动,还是自己留着更好。” 孟秋当即取出南明离火剑,又将于潜琉璃浮起,并现出龙雀环等,一身宝光,道: “如今我手里的法宝,多的都祭炼不来,这两件并不算是最好的。 我当年深受前辈大恩,无以为报,区区一件法宝,难抵万一。 前辈也知我性情,若不肯收,便是不给我报答的机会,难免会在我心里留下疙瘩,于修行怕有窒碍。” 至于杨达,他便不劝。两人交情在此,只要醉道人肯收下,杨达也不会推辞。 见对方一心要给,醉道人看看杨达,想了想,道:“也罢,既你诚心诚意,我再不收,就显得矫情。” 他取了青阳轮,杨达也接过二十四颗鱼龙幻光球。 孟秋顿生欢喜,又道:“除却连山道法,还有那剑光分化之术,将来前辈若是能学,尽可来找。” 醉道人道:“你那剑法,非法力雄厚不可学成。若我晋升地仙,还有指望,现下就不必说了。” 他拱拱手,和杨达一起,仗剑离开。 好友见面不易,却又如此短暂,孟秋目送,心中惆怅,不想飞行,只步行往山下去。 行到半山腰,忽然眼睛一缩,看向旁边一颗几人合抱的大树,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南无我佛!”便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和尚,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边走边道: “我在慈云寺,远远见着红色剑光从天而来,又见此地法光闪烁,因而赶来查探。 却不想能在这里见到孟道友,真是令人欣喜。” 声音耳熟,借着月光一看,果是熟人,孟秋道:“原来是慧明大师。” 来人是五台派四代弟子首席,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如今已经是散仙修为。 他缓缓走近,仔细看了看孟秋,脸上露出笑容,道: “我就知道,以道友你的天资,肯定会早早成就散仙,果不其然,真是喜上加喜!” 孟秋奇道:“我和贵派不算友好吧,为何我成了散仙,你这么高兴?” 慧明道:“敌人强大,自己才有强大的动力。我唯愿道友能够一直修行得这么快,最好能成天仙,我也算有人鞭策。” 孟秋不由想起醉道人刚才的话,由衷的道:“大派气度,真是令人心折!” 慧明安之若素,道:“我还想和道友比试一番,看看谁能更早一步,成就地仙。” “好!”孟秋当即应声,又忽然转折,问道:“深更半夜,荒野无人,你师父智通和尚不来,难道你就不怕我出手杀你?” 慧明道:“道友要动手,与我师父来不来,恐怕没什么关系吧?” 他话说完,冷不丁的补充一句,道:“我师父早就不在慈云寺,回五台山去了多年。” 慈云寺主持不在慈云寺? 孟秋心中一动,却不想多管闲事,只看了对方一眼,道声“告辞”,径直飞走。 补一章 第188章 居无定所 第189章 居无定所 月朗星高,天涯茫茫。 孟秋飞出一阵,才想起自己似乎并无去处。 要在以前,这个时候就该找个地方闭关修炼。 但是那云雾山洞府被峨眉毁掉,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成就散仙之后,每次打坐练气,所需灵气较之筑基,要多出十倍。 是以不能够像之前一样,随意找个地方。否则三五个月下来,修行处的灵气就可能跟不上,一次闭关的时间都不能满足。 只有找个灵机汇聚的地方,铸造洞府,才能维持散仙修炼的灵气消耗。 孟秋并不直接吸取天地灵气,但混沌元胎供给而来的灵力,也是从天地中汲取储存。 这次将元胎中的灵力用了,下次还要补充,若补充不及时,遇到紧急情况,可就麻烦。 反而不如将元胎当个中转,边消耗边吸收,维持平衡。 再者散仙吞吐法力,动静颇大。没有洞府法阵遮掩,容易引来其他修士窥视。 若是正道修士还好,遇到妖邪,可就有性命之危。 修行界的人数虽然不多,但灵机汇聚之处更少,能作为洞府的,基本都被占据。 再想找一个云雾山洞府那样人烟稀少,又有灵脉的地方,可就不太容易。 孟秋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还有哪里合适,只能厚着脸皮,又往武当山去,准备挂靠一阵。 等到了地头,武当派中他熟识的几人,自半边老尼往下,孔凌霄、石明珠石玉珠姐妹,都去往了峨眉。 他顿时不好开口,只得告辞离开。正要走时,却见诸葛英从外匆匆赶来,道: “孟道友,玉珠师妹离开前,曾说你若再来,请留下个去处。如今大家都是散仙,修道日长。朝来暮往,也算便捷,将来好拜访论道。” 孟秋迟疑一下,含含糊糊的道:“前次那洞府不再合用,目前还在寻觅之中。等找到了,再来拜访。” 诸葛英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南海凌虚子崔海客与我师兄有根禅师是好友,他门下弟子杨鲤,找不到你的住所,打听到你和武当亲善,曾托我师兄带话。 说伱若有闲暇,可往聚萍岛,或是莽苍山兔儿崖玄霜洞一趟,有要事相商。” 若只留南海聚萍岛的名号,或许还有别的事。提到莽苍山,那必定是关于陆蓉波被紫云宫劫走一事。 孟秋出了武当之后,找个洞府安定的心思更为浓烈,免得居无定所,朋友想找他的都找不到。 …… 莽苍山脉广大无比,较之峨眉亦不遑多让。 只是地气聚集偏少,不如峨眉那般灵机遍地,处处都可做洞府。 此地多是原始风貌,苍岭野横,林木参天,古藤纠结,杂花纷乱。 若峨眉可以一个“秀”字总结,则此地可称一个“莽”,绿野茫茫,草木粗壮。 此地山势险峻,虎豹纵横,毒物遍地,常年又有瘴疠,因此自古以来,就人迹罕至。 兔儿崖玄霜洞乃是这山中极有名的一处灵机交汇处,无意被极乐真人寻到,赠予了弟子陆地金仙陆敏。 顺着杨鲤留下的指路灵符,孟秋飞了许久,入夜之后,进入山脉中间,才到地头。 那山崖坐落在两座高山之间,一左一右,高而扁圆,像极了两只上竖的兔子耳朵,因而得名兔儿崖。 崖上平台而广阔,洞府就在广场之后,两山中间那谷中。 此刻月朗星明,景物幽静。夜间并非访客良时,孟秋只寻了周边一座高台,盘坐在上。 临高下望,云雾都在脚底,碧空如拭,上下光明。时有孤峰刺云直上,蓊莽起伏,好似银海中的岛屿,一任浪骇涛惊,兀立不动。 孟秋自上次在南海齐鲁岛屿,见识底层修士遭遇,生出奋发之心以来,多年飘荡,心如弦绷。 此时一停顿下来,思绪纷如潮涌,却又被强行压下,全将心神放空,沐浴清辉。 前时都在奔波,只现下能得一刻闲,静心下来,顿时周边一切,映衬在心。 白云舒卷,绕山如带,自在升沉。近身树林,繁荫铺地,月光照在上面,如泛银霞,因风闪烁。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置身期间,便如三伏天大汗淋漓,酸臭熏鼻,浓液黏身之际,忽然有一汪清潭可供濯身,立时由外而内的清爽,身心通透。 修道者极重顿悟,往往一时之得,能够胜过三五年苦修。 忽然一阵天风吹过,将山腰白云倏地吹成团片,化为满天银絮,上下翻扬。 俄顷云随风静,缓缓往一处挨拢,又似雪峰崩裂,坠入海洋,变成了大小银山,随着微风移动,悬在空中,缓缓来去。 孟秋也随之从这样幻化无穷,景物明淑中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 转眼东方有了鱼肚色,极东天际透出红影。 这一夜过去,识海内外两道元神,各有进步,且两者之间之间差距,只有毫厘。 一旦不相上下,立刻便能合二为一,将凝练出来的分元神,尽数汇入识海,与主元神相合,从而走通炼神之法三种之一的壮大元神法。 届时虽还离着地仙尚远,但战斗力绝对要高出现在不止一筹。 况且此法可多次修练,具体多少,还要看第一次的效果,但至少也能重复三次,足够他晋升地仙。 思忖间,一轮朝日已现天边。一边是红日半规,浮涌天未;一边是未圆冰轮,远衔岭表。遥遥相对,同照乾坤。 孟秋飞至洞府外,停在法阵边上,传音进去,道:“散修孟秋应杨鲤道友邀约而来,请府主赐见!” 片刻之后,洞门大开,杨鲤满脸笑容,和陆蓉波并肩出来,道:“孟道友,你终于来了,快快请进。” 刚一入内,遍体生凉。洞府中较之外面,寒意多了不少。 杨鲤道:“这洞府唤做玄霜洞,便是因为此地地脉聚集的灵机,竟是少见的玄冰。 你看洞府这些个石壁,莹白如玉,就是寒灵之气蒸腾,日夜淬炼的结果。” 孟秋伸手一触,一股冷意顺着经脉往上,虽冰冰凉凉,但又有玉气温润,即便落入脏腑,也无伤害,反而能涤荡躯体。 往前有会客厅、静室、丹房等等,凡修道所需,一应俱全。 虽处山腹,可洞府高达十丈,顶又有明珠生辉,与外间天光无二,加之庭中芝兰玉树,琼花片片,一点也不觉困闷。 略略参观一阵,便要在中庭入座,杨鲤道:“陆伯父这洞府虽然大气,但毕竟不如外面天地广阔,景致宜人,不如我们到后山去。” 客随主便,孟秋又转到后山。此地也有一处高崖,比前面小了许多,但胜在清幽。 一条大溪从侧面山林中飞奔而下,汇成一挂瀑布,如银帘倒卷,白练千寻,在崖上撞出一汪十丈方圆的清潭,碧水莹莹,清可见底。 而在潭水满溢之后,又从侧边流出,重新化成一条小些的飞瀑,扎入脚下浓云密雾之中,不见尾端。 清潭另一边,一株形如华盖的古松,正好立在一块突出半山腰的巨石上,遮出一片阴凉。 此刻朝阳初升,斜射潭底,渐渐闻得岩石缝间矮树上的蝉呜,与草地的虫声相为应和。 三人坐在松下石凳上,但见峭壁排云,苔痕如绣,晨露之后,越显肥润。间以杂花红紫,冶丽无恃,从上到下,碧成一片。 “好地方,好地方!”孟秋见过不少洞府,若论景致清幽,也有不输此地者,但这一刻的羡慕,格外的明显。 “哈哈哈哈!极乐祖师所选的地方,自然不差。”杨鲤乐呵呵的道: “道友如果喜欢,不妨多住些时日,蓉波和我最近演练剑法,有些心得,正想和你讨教。” 这地方照理来说,是陆蓉波之父陆敏所居,但杨鲤开口做主,她神色丝毫不变,显然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发展。 “怎好叨扰。”孟秋摇摇头,又不动声色的问道:“陆敏道友可在府中,还未拜见,有些失礼。” 杨鲤道:“此地已被岳丈赠予蓉波和我,他老人家眼下不住在此地,跟随极乐祖师,依旧在北极冰原练法。” 孟秋道:“哦?真人还未归来么?那前次紫云宫之事,可曾了结?” 这时陆蓉波起来盈盈一礼,开口道:“前次多亏了道友仗义相助,救我脱离苦海,否则我至今仍要为紫云宫那伙妖人所迷,为奴为婢,甚至性命不保。” 孟秋连忙还礼,道:“道友抬举我了。救你之事,全因崔道友出面,极力转圜,实则我并无半点功劳。” 杨鲤却道:“话可不能这样说。那种情形下,我师徒二人急忙慌神,还是道友及时提醒,才没耽搁救人。 况且紫云宫龙潭虎穴,你也是面不改色,一路相陪。此情此义,我和师父极为感激和敬佩。 若非道友中途有事离开,而我们又要赶往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找极乐祖师,当即便要重谢。 之后想找道友之时,才得知你已经做下了好大的事,威名远播。 在月儿岛与百禽道人、女殃神、玉罗刹,竟能在绝境之中,反败为胜,力压群雄。” 说到这里,杨鲤和陆蓉波脸上都极兴奋,好似此事是他们做下的一般。 好容易平静下来,又道:“后来我再打听,你已不见踪迹。 还是前段时间,偶然间听师父好友有根禅师说起,你与峨眉亲善,才去一试,果然等来了道友。 不是我说,道友也算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也该准备个洞府了吧?” 第189章 探查黑谷 第190章 探查黑谷 杨鲤这番话可正是戳中了孟秋痛处,他苦笑道: “我如何不想,只是但凡有数的灵机胜地,早被人占去了,连点边边角角都求而不得。” 杨鲤一愣,看了陆蓉波一眼,道:“找一个洞府很难找么?” 陆蓉波脸上也是一片茫然,迟疑道:“或许吧。我出生后没多几年,就被父亲带到这里修炼,也没有过这种经历。” 孟秋一时不知如何应声,闷闷的道:“中土如你们所居这种洞府,也不过百多处。 不说散仙,单论地仙高人,也总有数十个,哪里够分?据我所知,连峨眉派的长老,都没寻到好位置。 况且我总是四处游荡,也没多少功夫探查各地。迄今为止,只勉强找到一处,还被仇人毁去。” 杨鲤和陆蓉波都没经历过,想了一想,道:“不如你在莽苍山中找一找,这么大个地方,总会有合适的位置吧?” 孟秋哭笑不得,这两位实在是受的保护太好,比他这个散修还缺乏修行常识。 莽苍山绵延几万里,大大小小的山头好几千个,不说一个个找去有多浪费时间,单单是确定地脉走向与灵机分布,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中土大地,特别在崇山峻岭之中,地脉延绵,气机繁盛,大多数地方的灵气浓郁程度,其实和灵机聚集之处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在于一个不能持续,也不稳定;而一种源源不断,永不枯竭而已。 这种区别,非得先汲取灵气,再耗费不少的时间观测不可。 如为这一个洞府,要跑遍这莽苍山,搞不好要耗去几百年,谁有这个功夫? 孟秋不好多解释,只得道:“此山自古就在,恐怕早就被各路神仙高人探查过了,真有好地方,哪轮得到我? 我要是胡乱出去探查,说不定就会撞见其他修士的洞府。若是个正道修士也就罢了;如遇到邪修,不定遇到什么危险。” “也是!”两人恍然大悟,陆蓉波道:“父亲曾经教导过我,说但凡遇到风景秀丽或是形貌别致的山岭,都不要随意放出神识探查,免得惹出什么麻烦。 旁的不说,就这山中离我家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修月岭枣花崖,里头就住着昆仑女仙阴素棠。 有一年我无意路过,见着崖上一片枣林,果实火红,香气浓郁,只以为无主,摘了不少,被她误会是贼人,差点被杀。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玉灵崖、黑风谷等,就分别隐居着两个高人,连父亲也探不出虚实。 我想着彼此都是邻居,几次要过去拜会,都被父亲呵斥,叫我不要随意生事。 正好父亲不在,孟道友又来了,不如我们现下过去探探如何?要是没有,道友你的洞府,不就有了着落?” 陆蓉波心性纯真,对不了解的地方和事物,都很好奇,当即有些跃跃欲试。 “蓉妹,不可!”杨鲤连忙道:“伱忘记了上次在南海,我们也是到处游玩,闹出事来。 你要不收敛一下,岳丈大人知道了,搞不好你我禁足的日子,还要延长。” 陆蓉波当即撅起嘴巴,宛若一个小女孩般,杨鲤连忙去哄。 孟秋笑道:“那黑风谷是不是地势幽僻,古木阴森,不见天日,终年都有冰霜风霾,非但没有人烟,连鸟兽都不见?” “咦?孟道友莫非去过?”陆蓉波生一会气,转头就忘,立刻问道。 孟秋摇摇头,道:“并未得见,但听说过。那黑风谷原本是百禽道人公冶黄的修炼之地。” 杨鲤默想片刻,道:“难不成那谷中刮起的,是玄冰风霜?” 玄冰风霜是公冶黄独门绝技,天下闻名,崔海客自然是教导过门下弟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孟秋道:“自公冶前辈走后,那地方早就废弃,可说无主。 去看看可以,但终年风霜,不是什么好去处,作为洞府,远远不能够。” 陆蓉波顿时有些失望,又问道:“玉灵崖里头住着谁,道友可知?” 孟秋依稀记得是妖尸谷辰,被长眉真人用万年温玉封印在此。 但此世人物情节,较原着变化太多,他也拿不准,便不好胡说,只道:“我亦不知。” 听得如此,陆蓉波也就熄了心思,遗憾的道:“那就只能去黑风谷看看了。” 见她仍旧不肯放弃,杨鲤连忙将话题扯回正途,道:“蓉妹,你忘了我们请孟道友过来是为得什么?” 陆蓉波“呀”的一声,道:“差点忘了。孟道友,父亲知道南海一事之后,曾说要谢你,特意准备了些礼物。因彼时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令我转交。” 她取出一片玉简,递了过去,道:“他知道你出身散修后,将他生平修行中的一点经验,做了些总结。” 说到这里,又有点不好意思,补充道:“还是在你威震月儿岛之前准备的,可能有些不够,不要嫌弃。” 孟秋不好不接,笑道:“陆道友出身名门,道法精深,我早有耳闻,正想见识见识。” 他探入神识,片刻就将里头的内容看完。 果然是一篇修行笔记,除基础的一些东西外,另有散仙修行要注意的许多事项,以及一些小的炼丹、养剑技巧,虽并无多少用处,但也能增长见识,以做参考。 孟秋满意颔首,拱手作礼,道了声谢,令陆蓉波大松一口气。 这礼物放在他未成名前,算是一份厚礼,但能对战追云叟白谷逸不落下风,这份修为已经超过陆敏,再给指点,恐怕不太好。 杨鲤也连忙将手中的一个玉盒奉上,道:“这是我师父耗费百年苦功,采三千七百余种灵药和万年灵玉精髓,炼成的九转还金丹。 凡是修道人,无论兵解尸解,元神炼到年限,只要法体仍在,便可以之复体重生。” 这东西倒是不错,将来难保没有用上的一天,孟秋欣然接受。 他收了礼,气氛顿时更加活跃起来。 陆蓉波兴冲冲的道:“杨鲤对道友的剑法极为推崇,我盼了好久,才等到道友过来,可否与我较量一番?” 孟秋自无不可,只放出清玄剑,与之在空中演练了一番。 陆蓉波的剑术的确不错,除了她原本所学,还带了一点孟秋原本的剑法。 但她这水平,也只是醉道人所说的,比普通修士强上不少,不是那种天资不凡之辈。 孟秋如今的剑术,比上次在聚萍岛还要厉害几分,只稍稍露出一些手段,就引得陆蓉波和杨鲤两个,连连惊叹。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二人受限天资,消化不了太多东西,传授便自打住。 孟秋想要离开,陆蓉波却挽留道:“道友不是答应陪我前往黑风谷一探?怎地这就要走?” “你怎么还惦记着此事?”杨鲤也有些头疼,知道阻拦不住,忙求肯道:“孟道友,你看……” 孟秋想了一想,即便公冶黄说过知道黑风谷的人不少,是以将之废弃,但保不齐留下什么线索。 于是他便在陆蓉波的带领下,再往北飞。越过一个高峰,一眼瞥见山阴那边愁云漠漠,阴风怒号,嘘嘘狂吼,远远传来。 三人降落云头,在谷外还隔一层,只一踏步入内,遍地都是莹白一片,身心皆是一寒,忙将护体法光加厚。 耳听得狂飙怪啸,目见阴霾大作,黑风卷成的风柱,一根根挺立空中,缓缓往前移动。 这景象和当年在月儿岛见着公冶黄使出道法几乎一样,孟秋顿时明了,那玄冰黑霜绝对是在此练就。 陆蓉波此刻很是兴奋,四处张望一番,伸手一指前头,道:“看,那里似乎有一个山洞?” 说罢一马当先,便往前去,杨鲤连忙跟上。 两人刚一动,立时有两根风柱往这里移动,看似缓慢,可晃眼已到近前,猛然往两人身上一撞。 二人大惊,各自将护身法宝放出,一起金光,一发青光,连接一处,团成一圈。 风柱往前一碰,便是天崩地裂一声大震,震散开来,化成亩许方圆的黑团,滚滚四散,内里隆隆作响,连环炸开,将二人光团撞得直晃。 “不好!”孟秋眼见得此,连忙纵身过去,人到之时,早将于潜琉璃祭在头顶。 一道青光垂下,将三人包裹在内。外面仍旧是黑烟密布,且越发的声势浩大,澎湃激荡,谷应山摇,飞砂成云,坠石如雨。 陆蓉波惊魂未定,躲在青光之中,骇然道:“这种威力,岂是人能居住?” 她刚才一个不慎,就差点被黑烟卷走。眼下稳定心神,估摸其威力至少也有散仙强力一击。 即便小心点也能挡住,但这还仅仅是两道风柱,但凡再多加几道,她与杨鲤绝对逃不脱。 正这样想,陆蓉波立刻察觉前番两根风柱刚散,立刻便有更多的袭来,三五七八,四面围来。 她惊叫道:“孟道友,快走!陷在里面就来不及了!” “不慌!”孟秋只将于潜琉璃一震,青光顿时浓郁一些,裹着三人,冲入阴霾惨雾中,直往前方山洞中去。 他一路横冲直撞,遇到风柱也不停顿,直将这些阻碍撞得七零八碎,落入洞中。 才一入内,寒意刺骨,便是隔着两层护身法光,也几经受不住。陆蓉波与杨鲤齐齐打了个寒噤。 孟秋微微抬手,从南明离火剑中发出一股暖意,裹住两人。 等他们稍稍平息,杨鲤才道:“先前听说道友剑斗追云叟白谷逸,只当是传奇故事,虽听得热血,但也察觉不到厉害。 刚才这一下,道友和我两人之间,简直天差地别,就算是师父,都没给我这般感受。” 他自己说来,也十分骇然。似不能相信,这个初见还只是筑基的朋友,在短短几年,就成长到如此地步。 陆蓉波在一旁直点头,接口道:“我父亲来,恐怕也没有道友这么轻松。” 孟秋笑笑,也不谦虚,带着两人往里面走。 这洞府外已然是黑云漫天,邪雾弥漫,不可视物。但洞中全然不同,四壁洁白如冰,白光莹莹,恍如冬日雪地。 借着此光一看,洞窟并不算深,只七八丈,里头无有任何陈设,半点不像有人住过。 陆蓉波十分失望,嘟囔道:“什么也没有,白跑一趟。” 孟秋哑然失笑,道:“难不成你还指望,有前辈高人在此给你留下什么宝藏?” “传记里头,不都是这样写的?”陆蓉波小声道:“再说,道友你前次不是也得了月儿岛宝藏?” “这怎一样。”孟秋伸手往前一指,道:“宝藏没有,麻烦倒是不少。 看到尽头那地洞没有,如我料不错,当是通往地肺,里头尽是玄阴之气,喷薄开来,就是玄霜。 也难怪洞壁光滑如磨,想必外头那些风柱,都应该是这里发出。” “咦。”陆蓉波奇道:“我家洞府唤做玄霜洞,难道和这里有什么联系?” 孟秋道:“这可说不清,或许就是共用一处地脉。 修士飞天的多,遁地的少。九天罡风很多人都见识过,地肺之气如何变化,却从未听人说起。” 正说话间,忽然从地洞中传来阵阵雷鸣,继而怪声大作,骤然冲出无数风卷,夹在大团的黑片,往外涌出,势极猛烈。 陆蓉波和杨鲤吓得后退半步,才想起还在孟秋的庇护中,脸色微红。 只是尚未放下心来,却见罡风激荡,于潜琉璃青光一阵晃动,继而一股极大的力道,内里三人都有察觉,似有千万钧,拖着往地洞而去。 孟秋忙稳了稳法宝,又安慰同伴几句,才将龙雀环取出,往空中一抛,立刻变作三寸大小,红白蓝黄四色光芒闪耀,卷住罡风,拖入圈内。 顿时风霜势头大减,他趁机往后一退,飞出了山洞。 才一脱身,那地洞口哗啦啦的直冒黑花片片,被罡风卷起,狂追而来。 三人才一落地,头顶上轰隆轰隆几十声大震,宛如山崩海啸,夹着极尖锐的嘘嘘之音,刺耳欲聋,震脑欲眩,无数的黑影似小丘一般,当头压下。 孟秋收起龙雀环,轻喝一声,法力尽数涌入于潜琉璃中,顶着压力,退到谷边。 那破洞而出的黑花罡风,滚滚翻飞,直往天上卷去,不过片刻,就形成了七八根风柱,在谷内肆虐。 “走吧,这没什么好看的了。”孟秋正待放开于潜琉璃,却猛然顿住,转过身来,喝道: “哪位道友在一旁玩笑,还请出来一见!” 第190章 偷得一闲 第191章 偷得一闲 一团红云从参天大树后面飘忽而至,露出一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少女。 她一出面,微微扫过孟秋和杨鲤,见面容并不熟悉,并略了过去,只把见目光注定在陆蓉波身上,道: “原来是陆敏道友之女,陆蓉波道友。却不知来我练法之地作甚?” 陆蓉波当即反驳道:“这里明明是百禽道人公冶黄的洞府,怎么会成了你家的?” 她暗暗向身边两人传音,对方正是莽苍山中修月岭枣花崖的昆仑女修阴素棠,前次就是误打了对方家的灵枣,因而见过。 阴素棠却不反驳,脸上喜色一闪而逝,道:“这地方百多年前是被公冶黄占去了不假,但他已离开。 里头又没设置阵法,显然是将之废弃了,那谁占据,就该是谁的。 我四十年前,就来此地,将之收归所有,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 陆蓉波依旧不服气,道:“你说是就是么?不是也没设置阵法,我一样可以说现在被我占去了。” “谁说没有?”阴素棠伸手一点,放出一道青光,往谷外三丈远的一处石壁上一刷,将攀援而上的藤蔓尽数斩断,露出几个小字,写着:“阴素棠练道于此!” “你!伱耍赖!”陆蓉波气呼呼的道:“随便刻了几个字,还偷摸藏起来,这怎么能算?” “这如何就不能算?”阴素棠道:“哦,莫非在陆大小姐眼里,非得要用法阵罩住,并放光华,耀得满世界都知道,才能算我所有。 否则就像我门口那灵枣一样,即便是我栽种,不被圈住,都是野生人家的,任凭你不打招呼,随意采摘?” 陆蓉波听她讽刺,又有羞愧,又是气愤,话说不出口。 “蓉妹不过是一时不小心,已经道歉,且后来陆伯父也做了赔偿,你已经承认两清,现下又拿出来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杨鲤十分不快,但也多少懂些世故,道:“你无非是有什么目的,有话快说,不必遮遮掩掩。” 阴素棠道:“倒没什么大事,只是请几位,把从我家偷拿的东西,还给我罢。” “什么?”陆蓉波道:“除了上次,我再也没去过枣花崖,怎会偷你东西,不要凭空污蔑!” 阴素棠伸手一指前面,道:“我说的不是枣花崖,而是你们从这黑风谷别府里头,得来的东西。” 杨鲤道:“黑风谷中,除了风就是霜,还能有什么东西?你莫要胡说八道。” “就是风和霜,玄冰黑霜。”阴素棠道:“你们得了这门道法,也应该分享给此地的主人吧?” “什么玄冰黑霜?”陆蓉波满头雾水,杨鲤却惊讶的道:“难道你以为我们在山谷中得了公冶前辈的道法?” 陆蓉波这才明白,叫道:“公冶前辈怎会将道法留在此处?你不要污蔑人!” 阴素棠却不信,自从当年附和游龙子,逼走半边老尼后,很是得罪了昆仑的几个同门,后来犯下门规,就无人肯为她说话,也被迫离开。 脱离昆仑之后,苦心孤诣想要独创一派,无奈财薄势弱,除有从前同门赤城子相帮外,并无其他助力,因而她极需要各类道法、灵材等。 当年偶然听说公冶黄就是在此地练成玄冰黑霜的独门道术,当时因要去赴月儿岛取宝,怕回不来,便在临走之际,留下传承。 阴素棠在此徘徊三十年,入内数次,全都一无所获。这次留下的印记,感应到有人闯入,才匆忙赶来。 一见是陆地金仙之女陆蓉波和两个不认识的散仙,竟在空荡荡的山谷待了好一阵,便笃定对方在谷中有所发现。 “这山谷甚是危险,你们三个散仙功力浅薄,连门口都进不去,又怎能待那么长时间?” 她道:“且里面空无一物,无甚稀奇,若你们不是得了什么消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性子起了,要过来游玩吧?” 陆蓉波道:“就是游玩,你若不信,我也没必要多解释。孟道友,鲤哥,我们走。” 她便要动身,却见对方放出一道飞剑,拦在前头,剑光艳丽,宛若桃花缤纷。 阴素棠道:“给或不给,由不得你。你先擅闯我的别府,我将你抓起来,即便你家师祖极乐真人来此,我想也不会不讲道理。” 她出身昆仑,为正教中有数的大派,门中势力广大,人才众多,昆仑九友俱是地仙修为。 且山门严谨,阵法高深,是以对极乐真人这等天仙,畏而不惧,仗着师门,也能讲讲道理。 即便是眼下脱离了昆仑,但这高傲的性子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前次阴素棠遇到陆蓉波,一个照面,就将之重创擒拿,还是看出其剑光极为正派,道法精奇,留了个心眼,多问一句。 得知是陆敏之女后,押上了兔儿崖玄霜洞,叫对方道歉连连,且赔偿了不少灵材灵草。 这次她又要故技重施,将几人拦截。预备等问出玄冰黑霜的修炼之法,再送回玄霜洞,只不伤人,自己有占理,料想无事。 陆蓉波虽然最近有所长进,但也心知境界差了一层,绝不会是其对手,暗中道: “鲤哥,孟道友,你们先走,回去找我师祖,就说我受了欺负,请他来救。” 对方无理取闹,她也是恼怒至极,预备撇开父亲陆敏,直接向极乐真人告状。 杨鲤还在拉扯,孟秋却轻咳一声,朗声道:“我若想要玄冰黑霜的修行之法,直接问公冶前辈就是,还用得着来这里找?” “嗯?”阴素棠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略一打探,神光湛然,气度极佳,不禁有些吃惊。 正要询问是哪个大派弟子,又觉对方身外围绕的一团青光,有些眼熟,迟疑道:“你是谁家弟子?” “散修孟秋!”孟秋伸手一点,于潜琉璃从头顶显现出来,道:“怎么,离开昆仑后眼也瞎了,认不得此宝了么?” “于潜琉璃!你果真是孟秋!” 阴素棠大叫一声,忆起前些时候得来的几条消息,心里一慌,二话不说,飞剑将自己一卷,顷刻逃得无影无踪。 “啊!”陆蓉波和杨鲤愣在一边,一时弄不清状况,好一会才道:“孟道友,她这是……” “不必理她。”孟秋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只得干笑一声,道:“我们也走。”说罢青光将三人一卷,往玄霜洞飞去。 陆蓉波却又想起什么,道:“哎,那石壁上的字还没有抹掉,下次别的同道撞见,又要被那女人讹诈。” 孟秋笑道:“且留着。说不得哪天公冶前辈回来,若看见了,看阴素棠如何收场。” 三人到了玄霜洞,孟秋嘱咐陆蓉波和杨鲤紧守洞府,暂不要外出,便告辞离去。 出了兔儿崖之后,直奔修月岭,果然是很快就到枣花崖。 一处高崖耸入云间,山头嫩黄一片,清影虬枝,香气一片,种的全是枣树。 孟秋落到其中,往前一探,前面那一处洞府已经紧闭,阵法开启。 他见敌人惧怕至此,也稍放心,径直离去。 那洞府之中,阴素棠通过阵法,观察到了外边情形,顿时松了口气,咬着牙道:“怎么遇到这个煞星!” 毕竟是出身昆仑大派,交友众多,远比许多散修知道更多的消息。 先是峨眉白云师太被对方逼迫一事,还能说是投鼠忌器,到月儿岛连山宝库,借助火势,力抗追云叟白谷逸,已经引得天下瞩目。 阴素棠原本不以为然,只以是地利之便加南明离火剑神异,消息也有夸大,但后来又得一消息,才真信服。 她与北海黑伽山落神岭天仙兀南公的爱妾沙红燕乃是好友,几年前来两人往时,听对方说起南海一战,此人竟能立敌玄龟殿主易鼎,惊骇莫名。 及至前些时候,峨眉广邀天下正道,前往讨伐邙山,从半边老尼嘴里道出缘由,孟秋压得冥圣徐完狼狈逃窜,那可真是惊天动地。 阴素棠虽与半边老尼不对付,但也清楚对方性情,绝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易鼎她不熟悉,但冥圣徐完可是打过几次交道,法力高深,手段众多。 昆仑中也只知非禅师和钟先生能说一定胜过,天池上人或在伯仲,其他差点的,都不能与之对敌。 这等人物,都败在孟秋剑下,她如何敢樱其锋芒。 况且听说此人下手极狠,连峨眉门下弟子都不放过,无法无天。 是以刚才一旦明确对方身份,转身就走,生怕走得慢了,就被此人截住,白白丢了性命。 眼下果见对方追上门来,似要斩尽杀绝,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机警,行事果断,免了一难。 她又担忧对方埋伏在外,便不敢出门,闭关自守了好一阵。 …… 孟秋判断攻不破阴素棠洞府的阵法,懒得耗费时间在此,即刻放弃,往他处去。 这莽苍山果然广大,他欲要寻个地方闭关几年,可找来找去,似乎处处都是胜地。 实在难以抉择,便从降落下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也不动用法力,随意往空中一抛。 那枝头一方,朝着东南,他便往那个方向缓缓飞去。 一路都是崇山峻岭,绿树如茵。山间风貌各异,白云如带,绕在半山腰,又腾起一片浓雾,恍如仙境。 孟秋略略往下,山岭之外,云雾退散,可见底下沟壑纵横,瀑布奔腾,溪流蜿蜒。 密林之中树木参天,兽行蛇伏,鸟叫虫鸣,嘈杂显有生机。空旷之处,又有繁华若星,野草如毯,一派祥和。 行路间,忽然前头一暗,但见一峰凸起,掩云蔽日,形势高峻,远望宛如神龙昂首,势欲飞舞,极是雄伟。 飞到近前,满山俱是松篁,翠色昂然,生机勃勃,一见令人心喜。 孟秋缓缓降落云头,运足目力打量,见那山顶往下三分之一处,有一个危崖,十亩大小,上面全是老松盘踞,左右各一条飞瀑坠落,势头极猛,真如银河落九天。 他落在上头,立见山崖后头,竟有一个极小的天然石洞,被青藤遮住,只稍稍露出一点。 往前几步,手发荧光,透过青藤缝隙,能见洞阔不足五尺,高八尺,深只两丈。 孟秋伸手一拨,拨开青藤,抬步往前,踩在门口一层薄薄的青苔上,显得略微有些湿润。 再往里去几步,却又干燥起来。地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另有几个石块,凸出石壁,其余一无所有。 此地景致之胜,远出意料。孟秋当即决定留下来,去到洞前,伸手一挥,将门口青藤尽数斩断。 法光腾起,又耗费盏茶功夫,将石壁与地面削平,挖出一方石榻,以做平日打坐练功之用。 把里头清理干净,才踏步出外,崖上老松全都保留,只踩出一条石径,通往崖边。 另取出一副法阵,稍稍布置,腾起一片云雾,将山崖遮掩,遂成了个临时洞府。 如此半年过去,孟秋因担心此地灵气耗费过快,修行也是断断续续,不敢入定。 直到这夜,心思浮动,无法入定,遂步出洞外,但见半轮明月高悬空表,碧空万里,净无纤云。 下面却是四山云雾齐起,到处都是白茫茫成团成絮,笼以轻绢,包围着许多遥峰近岭,只露角尖,宛如大海汪洋独棹扁舟,容于洪涛骇浪之中,时见远方岛屿出没隐现。 不一会零云整雾,暖魂凝合,山下云层逐渐升高,下临绝壑,身在银海,云雾都在足底,一片浑茫。 莽苍夜月,清丽无俦,奇景当前,不觉陶醉。 忽闻“啵”的一声,由内而外,好似两个气泡撞在一起。 孟秋一下清醒,顿时发现那外元神,不知何时撞在识海上,如同冰雪融化,流入深潭一样,落入内元神中。 元神顿时长大一倍,也似潭水上涨,却不见有任何杂色异样。 他苦等多日的契机,就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内外元神合一,融汇一体。 混沌元胎跟着一动,从中流出一股股的法力,汇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中,将孟秋丹田填满,修为水涨船高。 “可惜了这一处胜地!”他暗叹一声,立刻放开限制,任由混沌元胎,从天地间汲取灵气,补益自身。 这一吸收就是一个时辰,孟秋渐渐察觉不对。 这种程度,已能比得上一个地仙吞吐,照理说此地灵气绝对经受不住,早该枯竭,但现在一点都不见减少。 “难道这里正是一个灵机汇聚之处?”他又是怀疑又是忐忑,小心将阵法加固,选择闭关。 忽忽又是大半年,等他醒转,此地依旧灵气非但不见丝毫减少,甚至还更充沛了一些。 种种迹象,自然表明,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灵机汇聚、能建洞府之所在。 第191章 剑斩妖邪 第192章 剑斩妖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秋极为感慨,从北到南,从海外到中土,遍寻未果,哪晓得阴差阳错之下,竟真的找到了一处可建洞府的胜地。 欣喜过后,他将目光放在山洞中,从前不觉如何,现下越看越觉拘束,便决意探清周围模样后,要大改造一番。 走出山洞,过到崖边,由上而下望去,薄雾层层,朦朦胧胧。 孟秋一头扎下,沿着两道飞瀑飞行,边上不时有石块突出,除却怪树嵌入外,另有青藤时坠,山花如锦。 直落百多丈,到了谷底,又是一番天地。 前后左右四边,各有一山高出天汉,恰好挡住天风,气候十分温和,料得四时如春,花开不断。 两道瀑布汇入一汪深潭,分出几条溪流,往外蜿蜒。随之步去,清泉流响,林木成茵,鹿走兔跳。 再往外去,两条溪流交汇,到了尽头,只透过两壁之间的一条缝隙,滑向山边的一条湍急的河流中。 另有一条溪流往树林内去,汇成一个小湖泊。最后一条却是从另一个谷口,绕了几个弯,去到山下。 山的这一边是深谷,另外一边却显普通,只十来个山头绵延而去,虽也壮丽,但和来时所见,并无不同。 孟秋又耗费了一些功夫,大致将这灵机汇聚的胜地范围划定,除高崖所在山头上下外,底下深谷亦是。 这么大的地方,他前次准备的阵法,连个大点的山洞也遮不住,当然不够用。 连山大师所留道书中,也有记载护洞大阵,功用十足,但他在阵法一道上,天赋并不突出,眼下来学,根本来不及。 他想了想,只得将现在的阵法保留,示意此地有主,自己却另往楚地飞去。 武当派以阵法闻名,孟秋预备去换一副好的回来,顺便打听一下讨伐邙山的情况。 …… 一路无事耽搁,很快到了地方,这次倒是见着了石家姐妹。 “你去哪了,怎么才来!”石玉珠一见孟秋,顾不得打招呼,顿时急吼吼的叫道。 “怎么了?”孟秋有些奇怪,问道:“莫非讨伐邙山过程中,出了什么大事,需要我帮忙?” “不是!”石玉珠道:“杨达道友被雪山老魅抓走了。” “嗯?”孟秋脸色凝住,缓缓的道:“怎么回事?” 石玉珠深吸了一口气,道:“杨达道友与醉道友作为信使,受峨眉掌教派遣,先往邙山去送战书,却不知怎地撞到雪山老魅手中。 那怪物不守规矩,拿了杨道友,叫醉道友回来,要你带着南明离火剑,往你与他第一次见面的那地去交换。” “这狗东西!”孟秋心头止不住的冒火,勉强控制住声音,又道:“峨眉那么多高人,非要醉前辈一个散仙和杨兄一个筑基送信么? 石道友,麻烦伱且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点话来。” 石玉珠也不怪他语气不好,将自己所知的细节一一道出。 当日半边老尼从孟秋处听了邙山之事,深觉事关重大,也不耽搁,带着石家姐妹一起,去往峨眉。 她将个中情形,向齐漱溟说明,也直言不讳,最初的迹象是孟秋发现。 即便如此,齐漱溟也能抛开成见,请门中师弟暗中打探一番,果是看出其中蹊跷。 “齐掌教一边说是自家疏忽,中原地带闹出这般大事,都未能察觉。一边广发英雄帖,遍请各派高人来此商议。” 石玉珠道:“且他诚恳挽留师父,说是一家之言,难以取信群仙,还想叫孟道友你前往佐证,被师父拒绝。 之后就是召集人手,花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来的人确实不少。 峨眉教中,除齐掌教外,苦行头陀、追云叟白谷逸、白云大师、元元大师、餐霞大师、顽石大师,并万里飞虹佟元奇、风火道人吴元智、坎离真人许元通、醉道友等,尽皆到场。 只峨眉大长老玄真子、髯仙李元化、哈哈僧元觉禅师据说是在闭关,以及早就不见踪迹的灭尘子,没有过来,我甚至见到了久不露面的妙一夫人荀兰英。 武当之人,除师父和我姐妹二人外,另有几个长老并有根师兄、大师姐赶去。 昆仑来了天池上人、钟先生和游龙子韦少少及门下几个弟子。青城是伏魔真人姜庶亲自过来,并有矮叟朱梅压阵。 佛门嫡传来了芬陀大师的师弟苏州上方山镜波寺独指禅师、白眉禅师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以及神尼优昙的弟子玉清大师。 至于各处前辈,计有天仙媖姆的弟子姜雪君、凌浑真人、玉洞真人岳韫、侠僧轶凡、滇南大鼓浪山摩耳崖千尸洞一真大师、金姥姥罗紫烟、青囊仙子华瑶崧、大熊岭苦竹庵郑颠仙,等等。” 石玉珠罗列出来的,都是地仙一级的高手,孟秋也听过不少,几乎就是半个正道的势力,称得上声势浩大。 越是如此,他心中火气越盛,如许多的高手,怎么也轮不到区区一个散仙前去送战书。 他面无表情,听石玉珠继续说道:“来了这许多人,又是商议如何应对邙山之事,花费了不少时间。 师父猜测峨眉请这许多人过来,自是不肯偷袭,当然要堂堂正正的上门对垒,方显他峨眉盟主本色。 果不其然,所有突袭建议,全被峨眉众人否决。说到最后,齐掌教一锤定音,决意要光明正大的打上门。 为让邙山鬼国有所反应,能够将幕后主持都牵动起来,因此才有送战书的举措。 战书写好,原本采薇僧朱由穆和侠僧轶凡欲往,不知怎地,那白云师太抢先提议,该由峨眉派人前去。 她说什么齐掌教领袖众人,自不适合;苦行头陀德高望重,不可轻动;元元师太将成地仙,理应修养。 又说什么灭尘子师兄不在,否则他去最好云云,便要继续往下数。 此时醉道友自己站了出来,冷笑一声道:‘白元敬,不用数了,别人都不合适,我去正好!’ 我师父和玉清师太等几人相劝,他也不听,只道‘峨眉家事,躲过今天,还有明天’,自顾将战书取来,往殿外去。 众人也只认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醉道友或会吃点苦头,不至于有性命之危,碍于白云师太东道主的颜面,不好再劝。 人一动身,杨达道友也立刻跟上,醉道友也不阻止,师徒二人径直去了邙山。 过了一天多,再回来时,却只剩下醉道友一人,并无受伤,却只是杨达道友被捉了去。 听他说当日送信之时,邙山大殿上,除你前次说的徐完、血河仙娘鄢妮、毒龙尊者外,另有几个邪道人物。 有华山派的史南溪、恒山派火法真人黄猛、哀牢山天门神君林瑞、崆峒山长臂郑元规、九华山九烈神君的独子黑丑,以及那七指魔神雪山老魅。 信到徐完手上,醉道友虽被冷嘲热讽一番,但没人动手。只临出门,雪山老魅突然出手,将他师徒二人摄去。 听这妖孽说话,竟是当年在青螺峪,见过二人和孟道友你相交莫逆,因此拿来逼迫你见面。 杨达道友听到这里,便主动吐露与你交情,愿为人质,并要求放走醉道友,回来报讯。 妖孽果然放人,并带话给你,拿南明离火剑过去交换。 醉道友无法,只得回来求助。即便许多前辈有心相助,但并不知道妖孽说的地方在哪,师父只得遣我回来寻你。” 孟秋听完,心情已经平复,道:“我明白了。”便往外走。 石玉珠忙追上来,道:“孟道友,不要冲动。妖孽狡诈,不定设下了什么圈套,还是叫地方告知于我,等我去找师父出手。” 孟秋摇摇头道:“不行。此妖凶残,若不是见到我一人独自前往,杨兄必定没命。 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冲动,过去会先打探清楚,相机而动。 若真救不了人,也不会强上,只能对不起杨兄,留着有用之身,替他报仇。 你要不信,就这样回去说给醉前辈听,他早知我这人性情。” 话音刚落,已催剑光,化虹而走,杳杳无踪。 石家姐妹根本无从判断方向,只得又往峨眉去,将此事禀报。 …… 边地山岭,冰雪亘古不化,多年未见,仍旧是一片茫茫。 当年藏有南明离火剑的那处山谷和洞窟,早在前次取宝动荡中倒塌,被边上高岭上坠落的雪块淹没,不见半点踪迹。 这一处到了如今,已完全被雪填充。从外面看,一片坦荡,很难想象,底下几百丈深的,竟然全都是雪。 孟秋放出神识,找不见人,便往外传音,道:“雪山老魅,孟秋携南明离火剑在此,速速滚出来相见!” 声音刚刚传出,便从厚厚的雪层底下,冒出一个怪声,道:“把南明离火剑丢下来,我放你朋友走!” 孟秋嗤笑一声,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无知妖孽,你自己蠢,便也以为别人都蠢么?不见杨兄,休要跟我谈条件。” 隆隆之声自底下传来,继而“嘭”的一声大响,雪层整个冲天而且,好似整个山谷翻腾过来,继而分散开来,化作柳絮纷纷而落,竟比云气还要粘稠,挤满整处空间。 孟秋凝神静气,早将于潜琉璃放了出来,护住自身,果然暗里一片灰白色的寒光,借着雪光掩映,偷袭而来。 与护体青光一撞,不能寸进,却也暴起一阵气流,四射而出,顿将方圆几十丈内的雪花尽数吹走,凝实隆起在半空,形成一个穹顶。 身处其间,好似入到一个白玉大殿,又有青光映照,蒙蒙流动,极是庄严华丽。 雪山老魅见偷袭不中,现出身形。他丈余高,一手提着杨达,如提木雕。 此时杨达脸上全无表情,身躯僵直,不能动弹,只双目能微转。 孟秋道:“我来了,你放人走。” 雪山老魅嘎嘎一笑,声音尖锐刺耳,道:“你将南明离火剑丢来,我便放他离去。一手交宝,一手交人。” 杨达拼命晃动眼球,孟秋朝他点点头,又道:“老怪,我只再说一次,你若放人,我便立誓留在这里,和你决一死战,胜者走,败者留。 否则你杀了杨兄便是,我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也会为他报仇。” 他声音不大不小,语气平淡,但听在雪山老魅耳朵里,比周围一片雪雾还要寒冷,直透入心。 此怪料想不到,人质在手,对方竟尔如此强硬,顿时有些后悔,没有找个同伴过来。 他本妖物一类,和人习性观念多有不同,又自视前辈人物,性情高傲,出世以来,和邪道众修,关系也并不和睦。 十年下来,只结交到一两个朋友,却也都是不能交心的。这南明离火剑事关他成道,当然信不过别人。 眼见骑虎难下,雪山老魅思忖片刻,将杨达往对面一扔,道:“还你!” 说罢合身扑上,并使绝招。头颈后面伸出一只瘦骨如铁的长臂,张开七指,高举起来,掌心射出一片灰白色的寒光。 孟秋接过杨达,略微一叹,对方从内到外,无论脏腑还是筋脉骨肉,俱都被寒气冰冻。 且时间太久,肉身已然僵死。又因只筑基修为,元神亦受困其间,不得解脱。 他顿时大怒,手中放出一点离火,只是一触及对方躯体,即便不猛烈,也损坏了一处经脉。 眼见敌人杀至,孟秋只得放弃继续试探。 他一个剑光闪烁,落在谷底,将于潜琉璃塞到对方怀中,灌注了一刻钟的法力,先护住其性命,道:“杨兄且稍待,我去去就来!” 立刻催动南明离火剑,直冲而上,喝道:“你不是想要此剑么?给你!” 红光奔涌而出,恍如日出东方,光芒四照,上方穹顶似镜,反而回来,绚丽无比。 此剑是雪山老魅生平唯一克星,眼见声势如此,未战先怯了一分,忙将雪山地底千万年阴寒奇毒之气炼成的护身妖烟放将出来,活似一条白练悬在空中。 又朝对方扬手打出一片灰白色的火星,脑后怪手也不敢停,七指一弹,发出冷森森七股灰白色光华。 孟秋含怒而击,早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爆响,剑气雷音绝技之下,雪山老魅的攻击冰消瓦解,连护身妖烟都被斩去大半,噼里啪啦的一烧,立刻不见。 这火气并不停歇,直冲上天,将穹顶烧化,雪花纷纷而落,红光耀去,又好似朝霞一样,明艳动人。 “你怎会有如此法力!”老魅大惊失色,即便南明离火剑克制他,但御使之人毕竟是个散仙,能有这种威力,简直比当年的归一禅师还要厉害。 眼见剑光又兜回来,他不敢怠慢,连忙催动脑后怪手,往外一抖,飞起一团阴火冷焰,极是凝实。 这是老魅采取雪山地底万年阴寒之气炼成的内丹,比起邪道常用的阴雷,要厉害很多,除却有限三四件纯阳至宝,余下法宝、飞剑均难抵敌。 但南明离火剑正是这其中的之一,孟秋加紧催动之下,火光再起一重,烧空而至。 神剑正和老魅吐出的内丹相撞,也是停顿了一下,继而离火才爆发出来,光焰将之完全包裹,炸响一片。 老魅身躯微晃,立刻察觉内丹受了上,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展开千百丈魔光冷焰,铺在两人中间,并将元神幻化,电驰飞去。 “剑还没能取到,走了岂不可惜?” 孟秋轻啸一声,南明离火剑顿时消失,继而长虹在空中一挂,远处火光一闪,接着才是一声惨叫传来。 他遥控飞剑归来,人下到谷底,提雪山老魅躯体,掷于地上。 于潜琉璃中灌注的法力,尚剩大半。 第192章 返回武当 第193章 返回武当 孟秋扶起杨达,叹了口气,道:“杨兄,我不擅医术,只能勉强判断出,你躯体已死,经脉俱都冻结,因而不敢尝试,免得又像刚才一样,弄巧成拙。 现下只能将你快速带回武当,倘若他们没有办法,也只能请你师父出面,看看峨眉有无手段。” 说完他一点杨达胸口,于潜琉璃仍放青光,只是范围小了许多,薄薄一层贴在对方周身,极为浓郁,将之牢牢护住,不使外界有任何干扰。 接着他将雪山老魅的尸体卷起,剑光一纵,激射而出,行于高天之上,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在空中拖出一道火光,往东归去。 全力之下,不几个时辰,终于到了武当山中,照准天柱峰,俯身而下,落到大殿之外。 守山的弟子原惊得要发出警讯,好在孟秋及时传音,并立刻显露出身形。 半边老尼早有交待,他也不必等通传,进到后山,急急请人出来。 石家姐妹不见,却只两人师姐姑射仙林绿华出来,道:“道友走后,两位妹妹心焦,又往峨眉去了。” 孟秋顾不得其他,忙将杨达扶住,道:“林道友,快帮我看看,杨兄这等情形,可还有救?” 林绿华过来微微一探,眉头一皱,继而再探许久,才道:“我才疏学浅,只探出杨道友身躯已为极寒所冻结,生机几近于无。 这等情形,十分棘手,我全无办法,恐怕要师父出手,或能解救。” “多谢道友!”孟秋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只能往峨眉一趟。” 杨达眼珠子拼命晃动,似乎不愿,但孟秋视而不见,便要出门。 林绿华连忙道:“杨道友身受寒冻,因而状态变化缓慢,也不急在这一时。孟道友无需去闯峨眉,我去叫师父回来便是。 否则伱要真个陷在那地,又有谁人能够帮杨道友东奔西走,找方法脱困?” 孟秋想了一想,既是不急,确实也不用冒险,遂开口感谢,等候在此。 林绿华也不耽搁,当即出门。 过得半个时辰,半边老尼、石家姐妹并醉道人,突然现身。 双方都是一愣,半边老尼道:“不是说你去找……” 话到一半,才见着孟秋身后的杨达,道:“你将杨道友救回来了?” 醉道人抢前一步,便欲去搂杨达,孟秋连忙将他拦住,道:“且慢!醉前辈,杨兄受了重伤,不宜轻动。” 转过身,道:“我正等这师太回来查看,想不到林道友如此迅捷,这么快就请了回来。” “你说的是绿华?”半边老尼一边踱步过去,一边道:“我并未见着她,想必是错过了。 我听玉珠说你去救人,就去找了醉道友商议,一同赶了回来。” 她握住杨达手腕,渡入法力,往里一探,也是皱起眉头,沉思一会,才放下手,示意醉道人也来看看。 醉道友只一试,立刻脸色大变,连声道:“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半边老尼等对方查完,才道:“杨道友肉身几乎已死,解救之法,并非没有,只是我要仔细想想。 他这状况,一时半会不至恶化,可以缓缓。我先设法,将他元神解冻,免得久了,随肉身一起沉寂。” 孟秋和醉道人这才松了口气,将杨达托起,随着去了静室之中。 等将杨达安置好,半边老尼道:“玉珠,你陪孟道友,去山后灵泉,打一大桶水来;明珠你跟我去药房拿灵药。” 那灵泉在武当洞天内里,非武当核心弟子带领,不能入内。 石玉珠一边走一边埋怨道:“孟道友,你太过鲁莽,话都不听我说完,就不见踪影。 幸亏你没事,还将杨道友救了回来,否则要有损伤,即便师父和醉道友不会怪罪,我心里岂能好受?” 孟秋连忙道:“玉珠莫恼。实在是杨兄和我有过命的交情,不得不去。倘若将他换成你,我一样会是这般行事。” “千万别。”石玉珠没好气道:“你这举动,闹得人心惊胆跳,一次便够,还要来第二次? 我若被抓,敌人必定极为可怖,你还是老老实实和师父商议,可别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大家都忽略掉的事,问道: “对了,你是怎么从雪山老魅手里救回杨道友的,那妖孽可不是个善茬。 难道,你真的将南明离火剑……” 孟秋正待开口,忽见前面有个人影冒了出来,便道:“现下就不说了,过会其他人肯定也要问,到时一并解释。” 那人影已到面前,却是米明娘,颇为欣喜的道:“孟前辈,好久不见!”又朝石玉珠一礼。 她一直都以晚辈礼见孟秋,正如孟秋对醉道人的态度一样,说过几次,也不能改。 孟秋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米道友,确是好久不见。”眼见对方已是筑基境界,且精光熠熠,气完神足。 石玉珠道:“我与孟道友过来,取些灵泉。米师妹还是这般刻苦,又要配置灵水洗练法眼么?” “什么法眼?”孟秋有些好奇,边走边问。石玉珠帮着解释。 原来米明娘筑基之后,血脉天赋显现,察觉双目变异,能够看透灵气及法力运转。 经半边老尼指点,要将之完全开发出来,须得调配灵水,每三日洗练一次,洗足千次方成。 “只是那灵水中因要融入各种药草,冰雷火毒,刺激异常。每次洗练,如同钢针刺眼,十分难受,越到后面,草药越多,越是痛苦。” 石玉珠脸色肃然,道:“米师妹坚持至今,足足九年,眼见大功告成,疼痛也百倍于前,却一声不吭,也从不道苦。 如此毅力,阖门上下,有目共睹,无不敬佩有加。 便是师父也说,她是真修道种子,必定能够晋升地仙。” 孟秋当年初见米明娘,便知是个坚毅不拔的人物,却也想不到恒心至此,着实令人佩服。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年就应该把她收在自己门下,不该便宜你们。” 他说笑一句,又感慨道:“有这等毅力,天资也是绝顶。什么地仙,依我看来,天仙也是有望的。” 米明娘连忙道:“师姐谬赞,些许小痛楚,不值一提。要知道多少人羡慕我有这天分,都没机会拥有,我哪能不珍惜。 至于孟前辈所说,更是令人不知所措。曾经散仙境界,都是我不能想象,还是前辈成全,才见希望。 如今师姐说我能望见地仙,已令人心生喜悦,又有惶恐,何敢谈及天仙? 要知修士十万,自古以来,地仙几千,天仙才几人? 武当自三丰祖师创派以来,休说没有一人达到这等境界,便是接近的也无。 依我观之,唯有掌教师伯,以及英男师姐,或许有这种可能。” 石玉珠也是一阵默然,却不得不点头同意,道: “我师姐妹七个,虽号‘武当七女’,外人看来,似乎极有天赋,实则我们也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 师父也曾说,我们几个,将来都难达到她现下成就,哀叹会被昆仑几人看了笑话。 好在天降幸运,有孟道友将英男师妹送来,才令她老人家生出希望。” 说到这里,石玉珠突然捂住笑道:“其实师父为人高傲且冷淡,之所以一直对你这么柔和,百般提携,最开始是想骗你进门,继承武当道统,后来才是因为你带来英男师妹之故。” 这一笑便把刚才生出了一点愁绪驱走,又恢复生气,说话便到了泉边。 那泉水生在一个山洞里头,外围另有禁制。一经打开,顿时灵气外溢,竟尔成了雾状,吸一口就令人神清气爽。 石玉珠和米明娘各自取出一个玉葫芦,运起法力,装了泉水。 三人原路返回,行到交叉口,米明娘告辞,孟秋踌躇一下,道: “米道友,我这些日子,或许都会在武当。等杨兄之事了结,你若有闲暇,可来找我一趟,有要事相商。” 等对方答应,两人返回静室,不一会半边老尼和石明珠也取了灵药归来。 她先将一枚药丸喂杨达服下,接着一手点在其头顶百会穴上,慢慢的渡入法力,耗时一个多时辰,才抽丝剥茧般,渡入识海,化作灵气滋养。 杨达元神如久旱逢甘霖,立时鲜活起来。虽躯体僵硬,依旧无法开口,但元神震荡,还是能说出话来,道:“多谢前辈救治。” 又朝孟秋道:“贤弟,事到如今,我若说你不该去,属实是是小瞧于你。但此次又极为危险,我真心觉得你不该一人前来。令人矛盾。” 众人见他能够开口,齐齐松了口气。只要元神无恙,肉身还能想办法解救。 石玉珠便忍不住好奇,开口道:“孟道友,我刚才问你是如何救出杨道友的,你没有说,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总能说了吧?” 孟秋点点头,取出雪山老魅的尸身,丢在地上,道:“杀了此人,不就能够救人回来?” 当年青螺峪一战,在场之人都是去过,自然见过雪山老魅的模样,对他能够战平穷神凌浑,记忆犹新。 现下尸身都在此地,胸口一处火创,怎不令人惊讶万分? 半边老尼都觉不可思议,问道:“你竟杀得了他?” 仔细检查,却是雪山老魅已经了无生息,还是带点不信,道:“可是真死,元神有无走脱?” “自是死了。”孟秋答道:“别的飞剑斩他,哪怕是紫郢青索,也灭不掉他元神。但南明离火剑是他克星,只要斩中,其真灵也无法逃脱。” 半边老尼当即一挥手,打出一团三昧真火,罩住雪山老魅,烧得片刻,已化飞灰,只留一颗惨白的寒珠。 她招到面前,翻看一阵,露出笑容,道:“内丹灵气完备,并无多少损耗,果然是元神没来得及走脱,灭在里头。” 醉道人也知道雪山老魅的厉害,感慨万千,道: “当年你还是个懵懂求艺的小子,连毛太的徒弟都不是对手,眼下都能灭杀这等强敌,比肩‘七真’,当真是天赋无双。 你且说说,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怎么出的手,叫我长长见识。” 话音才落,又道:“算了,估计你也不好自夸,还是杨达你说,细细的道来,从被抓开始说吧。” 杨达领命,道:“那日妖孽抓住我后,果然没有重回邙山,而是往雪山去。 及至到了地方,他自言在雪山中,受地气加持,实力倍增,谁也不怕。 我与他争吵几句,他便将我口舌封住,不得能出声,又引寒气侵袭。 我思绪越来越慢,差几要陷入永寂,还是孟贤弟出手后,叫雪山老魅看出机会,使出阴招。 他将我抛给贤弟,化作累赘,欲要趁机偷袭。却不想贤弟手段更高,且早有防备,将我救下。 之后孟贤弟又把我放到山谷底部,且留下于潜琉璃,单人仗剑往回杀去。 他们在上争斗,至于中间过程,我委实不知。但才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事情已经解决。 依我看来,这等修为,已能胜过凌浑前辈,差不多和苦行师伯相比。” 这下半边老尼和醉道人更加惊叹;石玉珠连声追问个中细节。 孟秋将战斗过程说了个大概,最后谦虚道: “我之所以能够杀死雪山老魅,是因这南明离火剑对这妖孽的克制极深,如同猫对付老鼠。 否则寻常我一剑下去,只要是个地仙,都能抵挡,何至于能伤他那般严重,杀得也十分轻松。 要不然以其能够和穷神凌浑打得有来有回的修为,我如不多出一件至宝,最多就是个平手。” 半边老尼连连摇头,直呼可惜,道:“早知如此,当年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收归门中。” 此事说完,她这便开始动手配置灵药。 先将灵泉倒入一个玉石制成、人般长短的盒子里,又一点一点放入药材,很快成形,道: “虽然杨道友被冰冻住,肉体最后一点生机消散缓慢,但毕竟也只能持续三五个月,或许都不够找到解决办法。 这一副药水,能慢慢补益元气,护持生气,不使他尸身腐败。” 说罢她与石家姐妹出门,叫孟秋把杨达剥光,放入了盒子里头,又打下一些禁制。 第193 解救之法 第194章 第193 解救之法 杨达藏身药液之中,一时也不虞生机进一步弱化,孟秋嘱咐他安心修养,这才出门。 到了大殿当中,醉道人忽然起身一礼,吓得他慌忙跳到一旁,道:“醉前辈,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醉道人道:“杨达是我生平唯一弟子,衣钵传人,你救他便是救我,这一礼正是应当。” 孟秋道:“杨兄亦是我生死之交,救他难道就不应该?前辈这一礼,岂不是将我与他撇开。” 醉道人还有再开口,半边老尼看得不耐,道:“醉鬼,莫要说了。你平素也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今日怎地这么多废话? 是白云老婆子再三阻扰,不让峨眉其他同道出面救人,将你伤到了?” 孟秋轻咳一声,顿时有些诧异,半边老尼平素说话,并不是这样。 醉道人不语,老尼却依旧不肯罢休,道:“遇到区区一点挫折,便如颓唐,看来伱平素的傲气是装出来的。 我若是你,即便门中不待见又如何,好好修练,将来晋升地仙,回去耀武扬威,给那老婆子一点点颜色看看。 她不是喜欢那门派大义压人么?只你手段强过她三倍十倍,峨眉自然要反过来笼络你。 届时团结好你,就是大义,谁能反驳?且看她如何扇自己的脸。” 旁人说这话,有些过虚,但半边老尼说到能够做到。 当年她在昆仑派受到排挤,恰逢武当掌教心明神尼圆寂在即,担忧门派少人统领,请了她过来,接替武当掌教的位置。 到许多年,已将几乎要破散的武当派重新拉回正教大派的行列,声势还要隐隐超过昆仑。 近年来昆仑派没少因为此事,被人背后嘲笑。特别是当年带头反对她的游龙子韦少少,三十多年来,不曾在修行界现身。 醉道人苦笑一声,道:“白元敬那人,固然令人讨厌,但也不至于能叫我心神不宁至此。 我所难受者,是齐掌教和其他师兄,对杨达被抓走之事,冷漠无比,竟没有一个愿意出面。 我原本以为,纵然因掌教更替之事,大家或许有不少矛盾,但终归是师兄弟一场,俱是峨眉中人。 却不想是我一厢情愿,终究把自己看得太重。” 半边老尼嗤笑一声,伸手一指孟秋,道:“他杀了你峨眉几个门人弟子,非但不见你同仇敌忾,甚至还一如既往的亲近,叫其他人怎么看?” 醉道人今日情绪真是不对,又争辩道:“这算得什么?当年师父便曾指点过,遇到这等情形,该如何去做。 叫我等有仇的报仇,相交的相交,互不干涉。只相交的若中立也不妨事,但不准帮助这个仇人。” “咦?长眉真人竟是这种想法,可有什么说道?”不只半边老尼好奇,孟秋等也都看来。 醉道人接着道:“师父曾说,修行界虽大,但修士不多,且又同出广成大圣门下,彼此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恩我仇的,实属正常。 仙道贵私,本就是求个人之超脱。倘若因为门派之故,要压抑人之性情,成道便是渺茫,因而有此一论。 以他老人家来说,当年整顿修行界的秩序,横扫一片,首当其冲的便是魔教,与一干老魔都有仇怨。 但师叔祖连山大师和师叔邓隐,却和不少魔教长老交情颇深,也没见他们帮哪一边。 换到我这一代,也有先例。那贵州野人山长狄洞主哈哈老祖,当年也和师父敌对过,因无大恶,因而得免。 但灭尘子师兄和他交好,还曾助他安然度过走火入魔的劫难。 我至今没听任何师兄说过,灭尘子师兄哪里做得不对,为何偏偏到我,就是这等待遇。” 哈哈老祖是有名的左道修士,虽还不是天仙,但也成就地仙许多年,和长眉真人修道时间,也差不了多少年,十分厉害。 谁能想得到,这位左道巨擘,竟和正教之首的峨眉嫡传弟子交好。这等秘辛,如不是峨眉中人开口,谁又能知? 半边老尼却一点也不惊讶。昆仑派在昆仑山中,但昆仑山中并非只有昆仑派,还是魔祖成道之地,是诸魔源流。 魔教三嫡系,天魔、血海、阿修罗,皆隐居于此,其中更有天仙长老。 如是昆仑与之没有一些勾连,哪能安稳传承门派这许多年? 她只是仍旧讽刺道:“你还是过于天真,真以为是有什么同门之情、于心不忍? 你说的这几人,能不受指责,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境界高深,实力雄厚? 连山大师能够自成一脉,几乎比肩魔祖佛祖,这且不说。邓隐前辈的手段,长眉真人如不下死手,恐怕也管不了吧。 至于灭尘子道友虽然名头不如所谓三仙,但修为又能差多少。齐掌教执意要管,怕不是峨眉立刻就要分裂。 如你有这种实力,甚至只餐霞师太那样,胜过白云老婆子,你且看看,峨眉待你如何? 还是前番那些话,你若想出这口气,打铁还需自身硬,好好修炼,等到地仙,再看他们态度。” 孟秋深以为然,但醉道人依旧长叹一声,道:“地仙,以我天资,实在渺茫。 我虽看不上白元敬,但她能在早些年,已投释教的情形下,还被师父收入门墙,自然是有她的厉害之处,我及不上。” 半边老尼道:“你这就错了。白云老婆子能投入长眉真人门下,乃是因为神僧疯和尚是她祖辈。 若说她天资,也是有的,哪个成就地仙的没有天资? 但有也不算多,在峨眉派中,也就和佟元奇、吴元智、元觉和尚一样。 能够成就地仙,乃是运道好,入门的早。当年长眉真人如日中天,令她修行之路,顺畅无比。又有峨眉奇阵、至宝,才艰难渡劫。 你看看其余三个,现今哪有一点能够成就地仙的模样。 若说白云老婆子真有天资,长眉真人前六位弟子,从玄真子到齐掌教,五个都是杰出之辈,怎么只她还在简冰如和齐掌教之前,却从来不以修为见长? 不说这两位了,就是后面的妙一夫人荀道友、餐霞师太,哪个不比她厉害,甚至新晋修成地仙的元元师太,我看也未必输给她。 依我观之,道友能够练成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修道天资绝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你入门太晚,长眉真人教导不多,又盲目参与掌教继位之争,被排斥在齐掌教这一系外,也未能追随灭尘子,这才耽搁了修行。” 醉道人有些迷茫,道:“真是这样么?” 半边老尼道:“你不过峨眉一个弃子,老尼姑骗你有什么好处?如非你和孟道友亲近,我才懒得点拨你。” 醉道人一时陷入沉思,孟秋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多谢师太看中,着实令人惶恐。” “是你自己真争气,总叫人刮目相看。”半边老尼摆摆手道: “论及天资,以我这等,想要磨到天仙,机会渺茫,虽能暂时支撑门户,但做到眼下程度,已经到顶。 不似你,前程远大,天仙有望。为弟子计、为武当计,我当然也好好结交。 万年大劫,也不知何时到来,怎么个情形。说不得将来,武当弟子,还有靠你护持一二。” 如此交心之语,反而令孟秋更能领会其真诚,郑重道:“若有将来,必不负师太深情厚谊。” 半边老尼点点头,道:“索性我再好人做到底,多给你一点恩情。 杨达道友伤势,我已想到办法。既然他形体受损,生机几乎断绝,便将躯体恢复便是,生机自然回来。” 孟秋立刻想到手中有广成子所炼制的灵丹,连郑八姑当年走火做僵,都能解除,忙取出一粒,道: “这是我之前得来的聚魄炼形丹,广成大圣所制,是否有用?” 醉道人一时也放弃思索,注目过来。 半边老尼接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阵,才摇摇头道:“聚魄炼形,的确神异,是为至今所见,最为珍贵的一种灵丹。 它能同治元神与躯体伤势,但药效太强,至少散仙才能经受。 杨道友如今只是筑基,元神弱小,躯体也未蜕变,虚不受补。吃了此丹,伤势固然能瞬间而愈,但整个人也要顷刻消散。” 孟秋有些失望,又问道:“那请师太告知,哪家仙丹,才能解救杨兄,我去求来。” 半边老尼道:“我所知者,有三种灵药,功效恰好合适。 一是圣姑迦因所炼毒龙丸,能脱胎换骨。但依还岭幻波池尚未开启,也不知能否等到。 其二便是凌虚子崔海客的九转还金丹,能重塑法体。耗费灵药无数,百年才成一炉,珍贵无比。 我等与之没有交情,他又和陆地金仙陆敏交好,背靠极乐真人,若要求得,极不容易。 第三度厄金丹,乃芬陀大师广集海内外名山灵药而成。她成道数百年,只炼过一次,功能起死回生,阴寒之毒,自不在话下。 她是佛门正宗,你若去求,除非投入她门下,否则休想。不过我这等,虽算是野狐禅,但多少也能搭上边。” “我峨眉……”醉道人刚开口一句,却见半边老尼看了过来,念及自己如今境遇,叹了口气,说不出话。 孟秋却松了口气,取出一个玉盒,道:“正好我前些时日,得了一枚九转还金丹,岂不是天佑杨兄?” 半边老尼一怔,接在手里,打开来仔细看过,点头道:“真是九转还金丹。” 又问道:“听闻崔海客视之如命,从来不肯予人,你从哪里得来的?” 孟秋道:“说来话长,容后在禀。师太且先救杨兄吧。” 半边老尼道:“有此丹够是够了,但就这样用来,既是不足,又显浪费。 杨道友躯体冰冻了太久,先要用温阳之物进行解冻,方才不损骨肉经脉脏腑,否则救治好了,根基也坏,难成散仙。 如用良法救治,再用此丹,辅以我派特殊手法,药效就能发挥到极致。 非但能将他治愈,还能增长资质,提纯法力,将散仙之前障碍,一扫而空。” 醉道友连忙道:“大师还请赐教,究竟要什么样的温阳之物?” 孟秋也接口道:“我有南明离火剑与乾天火灵珠,是否可用?” “都过于霸道。”半边老尼道:“我能想到的,便是九天仙界至宝奇珍,紫清玉府太虚宫中乾灵灯上所结灯花,兜率灵火。 其次少阳神君所练种种火焰,其中当是有一种能成,只是功效差些。 兜率火已久不在人间出现,难说在何人手中。少阳神君处,虽你前次留信,说了其中危险,但总有办法。” “兜率火……”孟秋记得是在云雾山金石峡,正待欲说出来,却被醉道人打断,道: “不对,我知道有件东西,比你说的还要好。莽苍山中,曾经出过一件奇物,是数万年阳和之精凝成的美玉,最是中正平和。” “真有此物?”半边老尼道:“玉者温润,那的确最为合适。此物在哪?莫非就在峨眉派里头?” 醉道人摇摇头,吸了口气,道:“当年是被师父取在峨眉派中,但师父飞升后,将温玉传给了大师兄玄真子。 大师兄又给了弟子诸葛警我,他某次外出,此物被妖尸谷辰夺去了。 原本我等要将之讨回,但诸葛师侄因此事生出愧疚,以至于心神出了问题,至今都未曾地仙。 这个心结,非得他自己出手,将温玉夺回,否则难以破解,因此事情就此搁置。 现在不知道这妖孽在哪,但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去东海问过大师兄,他为人豁达宽容,想必会有消息。” 孟秋心思一动,如有温玉,那是最好,便咽下了刚才欲要道出的话,道:“如我得到的消息没错,妖尸谷辰,应该在莽苍山灵玉崖。” 半边老尼有些惊讶,道:“这怪物可非同小克,且为人狡诈,很是隐忍,终年不显,你怎会得知? 难不成是百禽道人公冶黄告知你的?他在莽苍山黑风谷修行过,倒有可能。” 孟秋含含糊糊,道:“我前段时间不在,便是去莽苍山玄霜洞去见两位朋友,陆地金仙陆敏的女儿陆蓉波,以及凌虚子崔海客的弟子杨鲤。” “你能结仇,交游也广阔,原来真和崔海客有交情,难怪能有九转还金丹。” 半边老尼道:“不过事情不急,妖尸谷辰来历不凡,极难对付,你且说个清楚,我们要做万全准备。” 第194章 妖尸谷辰 第195章 妖尸谷辰 孟秋先是简略说了如何在南海结交杨鲤,继而参与搭救陆蓉波一事,又讲这两人邀约他往莽苍山玄霜洞见面,道: “那日在送了杨、陆两位道友回府之后,我便去枣花崖,预备跟阴素棠讲清道理,但她紧闭了洞府。 正待回转,又想到除了这处地方,陆道友另外还说了其他一个不知深浅与跟脚的位置,似乎正是我之前听说过的灵玉崖。 我心想既然来了,索性就过去探探路,看看这么多年过去,那妖尸谷辰是否还在。 只见阳面山环水抱,岩谷幽奇,遍山都是合抱的梅花树,绿草蒙茸,翠鸟争喧,完全是江南仲春天气。 这等仙家景象,我都心动,实在不像是一个性情阴厉、手段毒辣的妖孽所有。 当时就准备离开,只是觉得不对,这处地方虽是清景无限,但人为布置的模样颇为明显。 深山老林,无凡人能来,若是修士,弄着一副洞天福地模样,为何又没有建成洞府? 我又转向山阴处,初始并未看出什么破绽,只是危崖撑天,藤萝下临,怪松斜横,清泉流隙。 但那山腰,太过平坦,并无半颗突石,一样似是有人修整过。 仔细一看,中腰裂开一条十来丈长的窄缝,宽处不过一尺,上下俱被藤萝矮松遮掩。 注目过去,那洞口却是一个天然生就的岩隙,仅有数尺宽的一块大石可以容足,里面甚是幽暗。 远远一观,并无任何法阵屏障痕迹,半天里,才从里头旋出一阵阴风。 风中一股股黑气,似开了锅的沸水一般,骨嘟嘟涌沫喷潮,顺着藤蔓往上冒起。 看到此处,便能确定,即便妖尸不在里头驻巢,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善地。我怕惊动里头的人,便没有进去探查。” 半边老尼思忖片刻,道:“你没进去是对的。不是那妖孽还好,若真是他,你可是要吃亏的。 谷辰在修行界,名头不甚响亮,远不如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五毒天王列霸多、东方魔教之主尚和阳等,甚至都不如滇西魔教的毒龙尊者。 但其手段,比这些人还要厉害得多,且出身方面,近乎魔教嫡传,比其他几个还要正宗一些。 妖尸并非人类,而是秉天地极戾之气而生,侥幸附身在一位命丧魔劫下的地仙尸体上,借尸还魂。 一出世就有地仙般的修为,只是元神初生,如同野兽一样懵懂,全凭本能,且天生恶毒,比起绿袍老祖尤甚,因此造成许多杀孽。 不少正道修士曾去讨伐,但都小觑了他,不是送命就是重伤。 正待佛门几位高僧神尼准备出动,揽为护法之时,妖尸又突然消失。 直到许多年后,重新现身,众人这才得知,他被天淫教主带走,收为弟子,传授了很多邪法,法力和手段高出原来几倍。 天淫教看似以采补手段闻名,但实则也是魔教天魔道的分支。 原本这个大魔头,欲要规避天魔道磨灭性情的缺陷,因此妄想将吸收的千万人元神中的喜怒哀乐剥离。 那喜乐通过男女之间和合的欢愉,渡入另一方体内,慢慢化解。 而哀怒的解脱之道,却是从阿修罗道中借鉴了不少想法。讲究循序渐进,将之沉积于肉身,一步步的化骨销形,最后只剩下一个纯粹元神。 只是想法虽好,可修炼起来,并不能将杂质彻底化解,反而排除的都是那些个都是稀散游离的。 而真正能令元神中毒的外扰,只会越发凝实,最后和元神融合一体,再不能解。 天淫教主便是有这个缺陷,原本已是渡过了天仙劫,却突然元神失控,因而发疯,将阖教上下,杀了个干净,只剩谷辰和南海金星峡的天漏洞主百欲鄢什侥幸逃过一劫。 彼时谷辰重回中土,虽性情得人教导,收敛了许多,但仍旧为恶多端。 且那一门魔法,唤做阴魔聚兽化骨销形大法,要以诞生出灵智的妖兽骨血神魂,炼制出聚兽妖幡,布置成阵,磨灭自身。 上次大劫之后,灵气衰竭,妖兽原本就少,有灵智的更少。 因此他满天下的找寻灵山,有时为了一只灵兽,动辄攻破其他修士洞府,强行捕捉。 不知多少修士命丧他手,灵脉洞府都被毁去。终于惹了众怒,原本不肯服气峨眉的诸多散修,纷纷低头,合力请了玄真子出手。 只是妖尸魔法精湛,练成阴魔聚兽化骨销形大法后,能变化幽冥,只不能一击将他元神消灭,便能立刻逃遁,重新附体,出土为害。 所以玄真子只能将妖尸重伤,却不能杀。刚才醉道友说的诸葛警我手中温玉被其抢走,恐怕就是因为这桩恩怨。 不过你不要以为玄真子能胜,伱就有机会胜过。所谓三仙二老一子七真,虽然并列,中间差距极大。 如郑颠仙这种,就是凑数,比起餐霞都不如,顶多稍胜一点白云老婆子。 而其中最厉害的一位,不明所以的都觉得是神驼乙休,那也是因为玄真子出手太少。 我生平只见过他动手一次,是与钟先生比斗,不过盏茶功夫,寥寥几招,令人甘拜下风,自觉远远不如。 孟秋你虽天资尤能胜他,但毕竟修道年浅。固然能赢冥圣正等一方大教教主,但不是我自夸,你我生死之斗,死的一定是你。 要知道妖尸在两百年前,法力神通,就差不了我多少,这许多年过去,虽然受限阴魔聚兽化骨销形大法,不成天仙,但比之过去,定会更加厉害许多。 况且阴魔聚兽幡,一旦成套,只最少的一十八杆组成法阵,威力就不输各大门派顶尖法宝。 你曾经见过朱矮子的燧人钻吧,叫他手执此宝,落在阵中,能撑过三刻,就算他赶超了我。” 孟秋这才知道,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自己的位置如何,忙道:“我这人历来欺软怕硬,哪敢随意冒险。 不过,既然这妖尸如此厉害,那光凭我们几个,恐怕难以将之降服。计较一场,岂不是一样落空。” “谁说只我们几个?”半边老尼道:“妖尸当年作恶多端,仇人遍及天下,如今仍旧有不少人记恨。 只是他在天淫教主受到功法反噬而死,又被玄真子打伤之后,便躲了起来,众人皆寻找不见,才得幸免。 我等只需打探出他的确切消息,放到修行界,他的仇人必定蜂拥而至。 其中厉害的也不少。比如刚才说的神驼乙休,其妻岷山白犀潭韩仙子,就是被妖尸打伤,闭关百年,才勉强痊愈。 凌浑之妹,追云叟白谷逸之妻凌雪鸿,也是被他重伤,不得不转世重修。 还有金姥姥罗紫烟、步虚仙子萧十九妹,两人师父因空师太,无意路过,也遭打击,损了根基,因此无法渡过地仙劫。 连魔道中,天淫教得罪的人也不少。天魔道、阿修罗道都看其不顺眼,否则当年也不会远走海外。 老尼姑还算有几分薄面,我若居中调节,请正道这些人来,开一个灭妖大会,如此方可叫此獠插翅难飞。” 孟秋和醉道人连连点头,后者感慨道:“大师想得周全,令人敬佩。” “除计谋外,我更佩服师太,这修行界的诸多秘辛,竟能如数家珍。” 孟秋由衷赞叹道:“我若有这个见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四处皆敌的境地。” 半边老尼却无一点高兴,只道:“我在昆仑时候,从不理会这些,一心修道。 之后接掌了武当,经营门派,便要权衡与同道间的利益,并规避各类危机,才多用心于此。 好在昆仑传承久远,许多秘辛都有保留,且我之前有些人脉,久而久之,也就积累了这许多消息。 要说真心话,我属实不愿操心这多琐事,于修行无益,令人心累,不得逍遥。” 醉道人微微点头,道:“如今来看,玄真子大师兄当年不肯争夺峨眉掌教之位,恐怕就是怕诸事繁杂吧。” 半边老尼摇摇头,道:“主要是他天资高绝,天仙在望,才能抛开一切,专心修炼。 我则不成,今生无望天仙。当时也被昆仑里头的几个混账气到,发誓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只这一条路可选。” 孟秋张了张嘴,却不好说话。还是醉道人经验多,连忙道: “大师兄确实厉害,要不然也不能胜过妖尸谷辰。不过他这债务,却落在了诸葛师侄身上。 说来我等要是杀了谷辰,师侄没能亲自报仇,也不知能不能走出心结。 不过对比他修为不能增长来说,还是我自己的唯一弟子,要重要得多。” 他在挨了半边老尼的一阵鄙薄之后,忽而想通了某些事,不再将门派“大义”,看得比自己师徒的性命还重要。 接下来便是如何确定莽苍山玉灵崖盘踞之人,是不是妖尸谷辰。 半边老尼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会,要从长计议。 眼下正道攻打邙山鬼国在即,我要赶去峨眉,无法主持。还有很多谷辰的仇人,也抽不出时间。 孟道友,醉道友,不如你两个先去莽苍山探查一番,切记小心谨慎,探不探得到消息都是其次,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等讨伐之事终结,我找一两位对天淫教道法熟悉的道友出面,如确定是妖尸,便可动手。” 孟秋想了想,道:“暗中探查的话,我有一个办法。 那灵玉崖阳面,不是有一处仙境么,我可装作不经意的发现,将之开辟为临时洞府。 如妖尸不愿暴露身份,定然是龟缩在山洞中,隐藏行迹,不会出面。” 醉道人连忙道:“太过危险,还是我去吧。” “正是因为危险,妖尸有动手的可能,才应该是我去。”孟秋拒绝道: “前辈你的剑气雷音,势头猛烈则矣,但不擅奔走。我有剑气化虹,一旦察觉不对,顷刻能走。” 半边老尼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地仙之中,孟秋要走,恐怕只有同样精擅这门剑法的修士能跟随,或者有玄龟殿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以及天狐宝相的弥尘幡,能够追上。 我这再替你准备两套阵法,布置过去,让妖尸无法偷袭,只留个空隙时间,你便能走。” 孟秋先谢一句,后面才道:“说来我这次到武当,就是要求取阵法。 我在莽苍山中,无意找到一处灵机汇集所在,地方颇大,可做洞府。原本我手里的一套,有些不够,故尔来此。” “你终于有常驻之地了?恭喜恭喜!”半边老尼道:“可会开辟洞府?我叫绿华帮你吧。她在我几个弟子中,阵法最是精通。” 孟秋自然不会拒绝,十分欣喜。 半边老尼叫了林绿华过来,却见米明娘在大殿外徘徊,一并领进了门。 她先交待开辟洞府的诸多要点,并将一门极厉害的护洞法阵传下,并道: “这阵法布置得当,勾连地气,任是多少地仙过来,也攻不破 但这也是基础阵法而已,难不倒天仙。若要强化,就需要自己找个独门阵法,根据洞府地势,逐步改造,融为一体。” 林绿华领命,半边老尼又问道:“明娘,你有何事?” 米明娘看了眼孟秋,不知道如何开口。 醉道人却生出误会,只以为对方有所顾忌,便先去后面见杨达,交待事情。 林绿华等几个,也跟着离开,只剩半边老尼、孟秋和米明娘三人。 孟秋这才道:“师太也知,当年我是从米姑娘手中,得到的南明离火剑。散仙之后,成为依仗,随我南征北战,发挥巨大作用。 因此我早欲报答,但苦于想不到方法。若赠予法宝,太过浅薄,且不亲近。 而她身处武当正教大派,法侣财地一点不缺,轮不到我画蛇添足。 后来我去往南海,得了月儿岛藏宝,才找到报答的方法。 就在于连山大师,当年创下一门极为精妙的道法,能够直达天仙境界,且修行难度较低,筑基之后就可改修,一点都不耽搁。 今日我碰到米道友,得知她想道之心赤诚,便立刻想到这个修行方法,或可传授给她,助她有望成就天仙。” 第195章 再临莽苍 第196章 再临莽苍 半边老尼极为惊讶,竟站了起来,郑重问道:“这门道法,真被连山大师创造出来了?” 连山大师当年立下宏愿,要为非道魔佛这三家玄门正宗的众多修士,再开一条道路。 有人赞叹他这一份雄心,自然也有不少人嘲笑。好一点的还只是腹诽而已,公开出言嘲讽者,也不在少数。 只是随着大师修为日高,势力越来越大,纷纷收声了而已。 及至后来,随着连山大师仙去,而教内分崩离析,即便有人宣称这门道法已经创出,但因未能传播,也不能令人信服。 孟秋点点头道:“以我目下的眼力来看,确实看不出这道法有什么破绽。且百禽道人公冶黄也曾看过,并无异议。” “若是百禽道人鉴定过,那自然就是真的了。”半边老尼神色复杂,道:“这一门道法,不知多少人期盼等待。 我年轻时候,就有几个好友,资质不佳,一直憧憬连山大师能够早日完成,让他们有攀登仙境的可能。 只是后来,他们寿元终结之日,也未等到,遗憾而去。说来现如今,我倒是能够过去祭拜,随便告知一声。 对了,大师创出来的道法,是个什么门道?为何这几百年,并未依照大师宏愿,传播开来?” 孟秋道:“大师走的仓促,并未指定传人,因此连山教陷入三丰真人飞升后,武当之乱的模样。 可惜教内没有人能如师太这般力挽狂澜,以至于四分五裂。后来更是出走的出走,陨落的陨落,此教早就名存实亡,此事也几被遗忘。 至于这道法名字,大师在留函中,并未交待。但有人依照他光大旁门的本意,名之曰‘旁门法’,不免带些看轻的意味。 但以我观之,此法绝不下魔、佛二教,自道门而出,另开一片天地。立意深远,妙用无穷。 可依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境界,唤做‘金丹派’。又因此法取意‘去伪存真’,因此也可叫做‘修真’。” 半边老尼和米明娘目光炯炯,一声不发,静耳聆听。 孟秋进一步解释道:“初始大师也是沿用练气、筑基境界,修炼方法可依道门,也可用新法,并不影响。 只是之后才区分了开来,设下金丹、元婴与化神三境,比拟散仙、地仙、天仙。 连山大师当初立意,就是觉得道门修行太难,魔、佛又颇偏执,因此这法门不需更改基础,同样也能将修行变得容易。 奥妙就在金丹法中,将境界划分得尤为清晰,一步便有一步的修行方法。 从练气起,每境都分初、中、后三期。如金丹期便有丹色、纯度、法力如何,皆有标明。 元婴之后,比照地仙三劫,列出要修行到什么程度,才有渡劫的可能,免得修士盲目。 如此境界清晰,自然修行难度便会小得多。比较起来,较道门要求的天资,降低了约莫三成。 此外对于法力研究细微,故而每次吸收的灵气有了衡量,只有灵气处,便可修炼。 不似其他几派,非灵气充沛之地,甚至是洞府,才能完成闭关。 但有得必有失。其坏处在于少了变化,变得拘板,斗法手段有些单一,且大同小异。 比如太乙神雷,以金丹法力用出,都是一般光景,只法力高低,才有威力大小。 就好像是各派的制式飞剑一样,容易练成,但不如自己炼制的飞剑,既顺手,又变化无穷。 因此修行此道的修士,若非天资极为杰出者,很难超过藩篱。是以斗法起来,就不像其他修士那样出人意料。 这类修士,只要遇到一次,下次再碰到,手段也不会差太多。” 孟秋将个中好处与坏处,说得极为详细,另外两人,听的也认真。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才堪堪讲清楚。 半边老尼道:“斗法对筑基以下的修士来说,能有多少用?惟有成仙,才是根本,长生之始。但就是这一步,拦住了无数人。 所谓旁门修士,一差天资,二无法侣财地。此法能正好将这两块要求降低,实实在在的是造福天下之举。 连山大师当年立下的宏愿,看来是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不得不令人佩服。” 她感慨一阵,才对米明娘道:“你天资不差,但要说能修成天仙,希望渺茫,即便是地仙,也有不小的风险。 大道就在眼前,利弊也已讲清楚。你待怎样,可自行抉择。” 米明娘眼睛发亮,显然有些动心,张了张嘴,道:“弟子当然愿意,但武当……” 半边老尼一挥衣袖,道:“不必有什么顾忌,学点别家道法而已,对武当而言,又不算大事。 门派不能帮你修行,哪还有脸阻止伱自己去追求道途?况且此事放在哪个门派,也不算什么稀奇。 峨眉道门正宗,佛门弟子占据了一半;太乙混元祖师自诩连山嫡传,首席大弟子却实实在在是个和尚。 至于武当,三丰真人在时,心明就转修佛法,化身尼姑,后来又引我入门。 说来我一个外人,都能当武当掌教,你为何不能学别家道法?总不是你要破门而出,转投别派吧? 倒也不是不行,我只怕孟秋懒散惯了,不肯收你。” 米明娘出身低微,苦苦修行多年,都还在最底层,只是遇到孟秋,加入武当派后,才迎来转机。 自认为得了天大的机缘,因此分外珍惜,不敢有丝毫懈怠和违背门规之举。 又见识浅薄,不清楚修行界状况与门中态度,纵使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也不敢答应。 眼下得了半边老尼的一番开解,哪敢迟疑,当下跪地磕头,并道: “前辈大恩,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明娘立誓,不得允许,不将此法传授别人。” 孟秋站着不动,任凭米明娘行了大礼,才道:“这礼算是我替连山大师受了,便不谦让。 我传你金丹法,也只想替来大师将他的大道延续下去,对你并无所求。 将来你要传授别人,原是并无不可。只是传法之事,在连山教内很是闹出一些风波,牵连颇多,我不能一言而绝。 只有一条,如我将来死后,随意即可,但目下绝不可对其他人说。” 米明娘自是同意,又恭敬磕了头,孟秋这才取出早就翻刻好的一枚玉简,道: “你先记熟了,揣摩一阵,等我开辟完洞府,再来教你。” 诸事妥当,孟秋连同醉道人、姑射仙林绿华,启程往莽苍山去。 三人先到了孟秋找到的洞府,正是夜间,此时无风,千山蔼蔼,万物俱寂,连高崖上的老松也都静谧盘坐,犹如老僧一般。 银月高悬,偶有几缕云气飘过,缠绕在银河周围,星光点点,好似水面微波,令人神迷。 孟秋不免有些得意,道:“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你们看此地如何,是否称得上人间仙境?” 林绿华点点头,道:“别有一番山野清幽。” 醉道人却哑然失笑,伸手缓缓划出一个半圆,四处指点,道: “我等刚才飞来,哪一出和这里不同?比之林道友和我教,又如何?” 峨眉秀,武当雄,且都是灵机汇聚,天下有名的仙境,比之一片荒凉的莽苍山来,自然要好上太多。 孟秋脸色都为之一垮,林绿华噗嗤笑出声来,道:“醉道友,可别这样说。莽苍山中,虽没什么名山胜地,但内蕴神奇。 历来就不乏前辈高人,在此间隐居。譬若极乐真人,少时就在此修道。听闻长眉真人,当年也曾短暂避居。” “师父不过在此打了个站,并未停多久。”醉道人笑道: “不过孟秋你也是好运,此地山岭何止千万,能被你寻到一处灵机汇聚之地,也不容易。” 孟秋一点炫耀心思,早被掐灭,只得悻悻请了两人入到山洞内。 其间布置只一石榻,并无余物,一眼便可览尽。 此时醉道人神色反倒带起了钦佩,林绿华也很是诧异,感慨道:“以孟道友神通,天下哪一处名山仙府都配得上,却甘居陋室,真修道士也!” “道友谬赞!”孟秋笑着应和道:“天下名山仙府固然不少,可早为人占据。非是我不喜享受,实在是飘荡多年,就没寻到一处合适的洞府。 此地看来不错,我仔细检测过,这一座山头,以及底下那方山谷,都在灵机供给之中。 林道友且帮我看看,这洞府要如何开辟,才不至于浪费。” 林绿华无奈的道:“地方太大,只我与醉道友两人的话,少说也得耗个一年半载。 等我先探查一番吧,等想好如何布置,还得回一趟武当,多叫几个帮手过来。” “一切拜托道友。”孟秋忙不迭的点头,道:“如此我便去灵玉崖,先将那处占住。” 他收回了原先布置的阵法,仗剑离开,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到地头。 此时一轮明月高挂东山,清光四射,照在那崖上的千株百株梅树上,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一阵阵幽香,时时由风吹到。 孟秋不由脱口叫出一声好来,暗想月下看来,此地竟比他找到的那个地方,还要好上一些。 高山之地,四季从不分明,又有地脉灵气护持,四时花草随意可见。 他将这一带踏遍,并没有见到任何修士存身的痕迹,便不去管,耗费了几天功夫,在山体中,开辟出一个十丈见方的洞府。 之后好些天,便停留在此地,日夜不离,安心修行,也不做任何打探,直到一个闭关完毕,才出得洞来。 孟秋先往那自家洞府去,及至到了近前,才觉模样大变。 原本形势高峻,宛如神龙昂首般的山头,一半都落在云雾当中。山体若隐若现,越发显出腾云驾雾的模样。 透过雾气,落到山崖上,孟秋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潺潺流水之声,响起在耳边,宛若风铃清脆。那些个古松都在,但每一个颗都挪移了位置。 只这一点变化,就和从前一派野秀全然不同,错落有致之中,带出一种独特的道韵。 踏步进到松林,立时感官一边,天云全被遮掩,雾气也都消散,料想是起了阵法。 孟秋不慌,沿着松林间的曲折路径往前,很快到了尽头。 一踏出松林,忽听水声聒耳,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往前面一看,竟是一条长约百丈的大瀑布,挂在山间。 他抬头一看,却是原本那两道瀑布,在头顶几百丈高的地方,汇合一起,又倾泻而下。 初惊河汉落,半撒云天里! 九天银河直落,如煌煌巨剑,直插过来,半点也不停留,从这山崖中间一穿而过。 孟秋呆了一呆,才往前步去,到了瀑布跟前,才知这山崖中间,竟被打通,为的就是瀑布往下去的路径。 原本这山崖只十亩大小,现在远远不止,长宽已都有百六十丈。只两边各留出三十来丈,供人行走。 绕去之时,瀑布偶有分出几缕,从崖侧奔腾飞涌而下,宛若银龙一般,撞在头顶山石,立时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化作成无数水珠,纷如雨下。 孟秋踏步到背后,一条新月般的圆弧,最深处凹进山体三十多丈。 山壁斜着往上,并不与瀑布相接,上满爬满藤蔓,并有各色繁华点缀,如绿毯上墙,分外别致。 内外一条水帘相隔,恍如两个世界。 醉道人等几个人,似得了讯息,早等在门外。 林绿华笑语盈盈,道:“孟道友,你可算回来了。快请入内检查,看看我们这几个月的布置,可能令你满意。” 孟秋道:“道友这手笔太大,令人咂舌。哪怕其他没有变化,只给我原来山洞,也是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林绿华傲然道:“若是那样,怎显得出我的本事?” 孟秋随之进到洞府中,又是一片天地。 既非静室、客厅、丹房分明,丹炉、药灶、石床、石几皆全;又不是层层深阁琼楼,进进珠宫贝阙,静室清幽。 这里一片空旷,不见玉珠高悬,却自有烟霞幌亮,日月偷明。 随处高岩低石,坐泉走溪。白云常出洞,翠藓乱漫庭。一径奇花争艳丽,遍阶瑶草斗芳荣。 温暖气,景常春,浑如阆苑,不亚蓬瀛。滑凳攀长蔓,平桥挂乱藤。蜂衔红蕊来岩窟,蝶戏幽兰过石屏。 孟秋不由目瞪口呆,这哪里像什么洞府,分明就是一处天然仙家院子,被搬到了山腹里。 第196章 洞府开辟 第197章 洞府开辟 “如何?”林绿华略显俏皮,一旁她两个师妹女方朔苏曼、紫玉萧韦云和,也是咯咯直笑。 孟秋看了看醉道人,后者摊摊手,道:“我只是做了些苦力活,一应布置,全都出自林道友之手。” 苏曼笑道:“师姐生平极爱摆弄山水,除在武当洞天的自己小院,别有布置外,还在山中寻了个佳处,成天琢磨景观布置。 你洞内这些,别看和山野中的某些细琐物件一样,就以为普通,实则大不相同,都是师姐精挑细选的灵根,可了不得。” “就是。”韦云和道:“师姐可是用心良苦,寻常人请她都不愿出手,单单对你如此照顾,你还嫌弃?” “林道友心思灵巧,远非我能及,哪敢嫌弃?”孟秋忙道:“只是我一人居住,这么精美华丽,未免有些浪费。” 苏曼道:“这算什么,再随我来。”引着孟秋出了洞府,穿过松林,下到山崖。 瀑布落下位置,并无太多变化,但又抬高许多,分出几条溪水,分流而下,打着旋儿,化成无数小小漩涡,随波脉脉,撞在石缝孔窍中,收翕吞吐,音如鸣玉。 月光照处,上面是浮辉泛彩,缨络宝盖,杂以流苏,下面是清阴在地,符藻纷披,高崖峭壁都成银装粉砌。 云雾带彩,星月摇光。溪谷幽深,水平明瑟。奇花布锦,瑶草喷香。 寒林耸秀,琼干撑空,银枝如盖,玉蕊缤纷。俄而山风一吹,枝头摆动,荡起层雾纷扰,如清波荡漾。 头上碧霄澄雾,云白天青,素月流空,清辉万里,从上到下一例空明,仿佛把人沉浸在千寻银海水晶宫域之中,清寒澈骨,一尘不染。 “服了,孟某真的服了!”此情此景,简直不在人间,孟秋更有何话说。 林绿华这才取出一枚玉简,道:“这是法阵排列,为后洞、前洞、山门、深谷以及各处云雾,一共五重。 其中又分聚灵、护佑、恒热、探查、分隔、匿形、消声、引火等等功效,约莫几十种,伱自己去研究。 此外这山洞只是半成,核心处还在后洞,要建在你方才见的前洞之外,为打坐修道练法控制之处,这我可就不敢任性,要你亲自布置,才算安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我将前洞布置的那般精致,你总不至于像之前一样,随意挖个山洞就住吧?” 孟秋正是这样想,但看对面三女模样,真要说出,怕少不了一顿埋怨,连忙道: “当然不是,只是出身鄙陋,全然不懂洞府要如何营造。既然林道友精擅于此,莫若你好人做到底,顺便帮我一同开辟出来?” 林绿华却摇摇头,道:“洞府之妙,并非只在聚拢灵气,提供静修之所,还在于能够庇护修士,免受外敌侵害。 我替你准备的阵法,虽只泛泛,但地仙之中,几无可能强攻而破。便是一筑基弟子在内,也可安然无恙。 其中最为核心之处,便在后洞。总览全局,操控整座府邸之余,还应有一条后路,使修士在遇到不可阻挡的外敌时,能暂逃一步。 后洞隐秘之处如此之多,自然不能假于外人之手。孟道友,我那玉简中便有方法,你该自己来办。” 孟秋却不以为然道:“我修行至今,少有用到洞府的时候,只散仙所需灵气过多,才不得以而为之。 因此聚灵以及庇护乃是主要,其余有或无,关系不大。 至于逃生路径,非我自夸,若真有修士能攻破洞府,逼迫得我弃洞而逃,那也非要是天仙不可。 这等境界的高人与我为敌,那再来多少条后路,也无济于事。 且真是我来布置后洞,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仍旧只得一个方方正正的石洞。前后不一,我看了也别扭。” 说到前面几句,林绿华还想反驳,到最后一条,她似乎不能忍受,自己一番心血布置,落个虎头蛇尾,叹了口气,道:“好吧。” 孟秋谢过,见她要去布置,忙道:“何必着急,我过来一趟不易,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继续监视,且等我先将消息互通,。” 几人就着特意布置的凉亭与桌凳,饮茶赏月,谈天说地。 过得一会,他才道:“我去灵玉崖几月,都只安心修炼,闭关多次,也不见那地妖人有什么动静。 唯一所得,只探出那处果然不凡,灵机汇聚,也是个仙家福地,可做洞府。” “那妖孽这么隐忍么?”醉道人道:“如若这样不成,恐怕真要等讨伐完邙山,强行逼他出来。” 孟秋顺势便问道:“战书已下,几月过去,可曾有动作?” 醉道人摇摇头,道:“现今斗法,几如春秋,全要光明正大,不好不宣而战。那战书里头,也说是一年。” 孟秋不免有些疑惑,又问道:“既然定了时间,届时各自前往就是,为何峨眉要把各家留下,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醉道人老老实实的道:“我也奇怪,但委实不知。 不过听门内师兄说,当年也发生过一次。那时讨伐竹山教,师父也是提前聚拢各家,还并非止正教,旁门甚至魔教都来。 竹山教固然被一扫而空,后来之事才值得注意,便是师父力压群雄,定下修行界的规矩。” 此事不仅孟秋没有听说,连林绿华等,也不清楚,不免多问了几句,但醉道人道: “我所知亦不多,当时师父门下,只四位师兄入门,连白元敬都不在列。 我也问灭尘子师兄详细,他不肯说。似乎各派高真也都有着默契,至今不曾听人提及。” 林绿华倒不觉得如何,大派辛秘太多,若事事都要探究,哪追查得过来。 只孟秋有些好奇,但他手上的事,也是千头万绪,并没有多问的意思。 在对方同意自己要求之后,林绿华顿时更为积极,当即要招呼两个师妹,往后接着开辟后洞。 “且慢!”孟秋将她拦住,却道:“前面苏道友说,洞中琳琅满目,俱是真品。我观眼下花草,无一不是灵气盎然,显然不可随意而得。 孟某何德何能,得道友如此相帮,深感不安,但有吩咐,任凭驱使。” “我等手段拙劣,倒是惹得道友见笑。”林绿华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确实有事相求。 武当七女,都是师父带来,早拜在武当,和你并无多少瓜葛,也就罢了,但芷仙师妹,是你引荐进门,和米师妹一般无二,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孟秋恍然道:“原来是为了金丹道法之事。她的底细我也知道,若想换个路走走,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话要说清楚,她那天资,确实有些一般,即便转修新法,一样天仙无望。” 林绿华苦笑道:“只有道友这种天资,才将天仙挂在嘴里,似乎不能达到,便是失败。 实则对我们这些人而言,能修到地仙,已经算是光耀门楣,但有三五个,就足够支撑门户许多年不衰。” 她顿了顿,又看看两个师妹,暗道:“其实苏师妹和韦师妹也才筑基,还有机会转修新法。 只是我不过是替孟道友布置了下洞府,送了点宝树灵花,并无多少付出,借着裘师妹和他关系,请他传授道法,已是有些强人所难,再加两个,就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若两位师妹也有转修的想法,我说不合适,倒是可以请师父出面,或许有用。” 林绿华和孟秋不熟,摸不透其性情,自然不敢提太多要求,便待打住,却又踌躇片刻,仍旧道: “原本不敢再麻烦道友,但另有一事,十分重要,不得不厚着脸皮请你帮忙。 英男师妹酷爱剑法,所谓‘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取法乎下,无所得矣’。 武当派中,师父与诸位师叔都不以剑法闻名,我们姐妹几个便想替她寻访名师。 醉道友剑术天下闻名,我们本求他帮忙。但他谦虚,极力推荐道友,说你之剑法,超过他十倍,因而要我们找你。 不知道道友百忙之中,可否抽出一点时间,指点一下英男师妹的剑法?” 余英男是武当派下一代弟子中,天资最高的一位,半边老尼将门派兴盛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关怀备至。 林绿华几个都明白师父的压力,非但没有嫉妒,反倒跟着操心,生怕拖累了余英男的成长。 原本她们是要请穷神凌浑指点剑术的,但半边老尼说凌浑为人小气,定是不愿,才转向醉道人。 结果醉道人因在辟邪村见识过孟秋的剑术,哪敢应承,因而推荐了后者。 孟秋对余英男跟着自己不以为意,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要求。等我搬来这洞府,你叫余道友过来便是。” 林绿华三人大喜,连声谢过,一颗不停,往崖顶开辟后洞去了。 醉道人这时才问道:“你将连山大师道法,随意传授他人,若是公冶黄、女殃神等人知道,是否会怪罪?” 孟秋道:“我同他们交谈过,既然金丹法传承落在我手里,那如何处置,自然是我说了算。 原本我也认为法不可轻传,预备自己收徒。但想着我本身都不修这门道法,却想着让徒弟承担这份因果,着实有些不妥当。 再者连山大师当年,便有将这道法发扬光大的想法,我不妨大方下,但合眼缘,便可传授,不再拘泥非要授徒。” 醉道人当年对孟秋,也是因合眼缘,帮了不少,也十分明白这种想法,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连山大师的胸怀抱负,真个叫人钦佩。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真的做到了。只可惜他遭逢劫难,否则又是一位魔祖、佛祖般的人物。 想我师父当年,说起师叔祖,也是赞不绝口,自愧不如。虽然我觉得他老人家谦虚,但也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忿忿不平,道:“就是没能独创一门道法,师父也不少受到质疑,说他不及魔祖、佛祖,是斗法之心有余,创法之才不足。 真是可恨!师父固然天资远迈前代,但也只是一人,如何能够几百年的修道生涯中,什么都做? 他创峨眉,演道法,炼神剑,退魔教,整秩序,哪一样都是大事,换做其他人来,单只做到一点,就十分了不得。 比如太乙混元祖师,不过就是在师父前后脚创立了五台派,就被人吹嘘至今,号称为左道第一高人。” 孟秋道:“以长眉真人的天资,若想自创道法,我想也并非难事。 只是他整顿修行秩序,使修士能够安心修炼,才有这几百年来,地仙高真,远超之前所出,实在功莫大焉。 如此那些个汲汲小人,心生嫉妒;曾被扫荡的群邪,暗怀恨意,并不稀奇。” 他对峨眉感官并不好,但对于长眉真人,确实的真心佩服。 虽不见其人,但从其弟子醉道人的品行追求,以及灭尘子的道法修养和天资,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孟秋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问道:“醉前辈,长眉真人真的就没有留下其他道法或是关于新创道法的思路?” “没有。”醉道人应声一句,又补充道:“起码我未曾听说。” 孟秋心头思绪万千,念头飞腾,各种想法纷乱杂陈,似乎窥见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动作,欲要说起,却无证据,张了张嘴,脱口而出的,却是“真是可惜”! “确实可惜!”醉道人仍旧有些生气,道:“若是师父当时不那么大公无私,只需抽出两百年时间,细细研究,我就不信,他不能创立新道。” 孟秋虽有些心不在焉,却仍旧附和道:“那就不是长眉真人,也不是广成大圣之后,最杰出的修士。” 二人又说几句,孟秋也无心再看洞府模样,径直告辞离开。 及至回了灵玉崖,天光大亮,彩霞绚烂,他全不理会,只放出清玄剑,一边抚摸,一边回忆起剑灵之术的炼制方法。 半晌才回过神来,叹了声巧妙。 第197章 探入洞底 第198章 探入洞底 醉道人将剑灵之术传给孟秋的时候,后者还只是个小小筑基,生平所学唯有一本《黄帝内经》,见识浅薄,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但这许多年过去,伤敌不少,所获得法诀各类,经历逐渐丰富,见识也愈发广博。 旁的不说,能够直通天仙的法门,就有道法、金丹法和炼神法三种途径,其余缴获的佛法、魔法也有不少,且其中记载,都能通往地仙境界,各自不凡。 原本以为这剑灵之术,只是一门极为高深的炼器法门,却在今夜被醉道人无意点中,回头再看,才恍然大悟,分明也是另外一种修炼途径。 “剑灵与剑胚,不正合元神和躯体么?”一想到这点,孟秋的念头转得飞快,想道: “剑灵依附剑胚凝练,又能脱出再换一副,这里既借鉴了佛门以肉身养元神的舍利子法门,又有魔门天魔道元神不局限于特定肉体的手段。 如真能练成,元神有道家之灵动,无佛门之迟滞,无天魔道之驳杂;躯体有天魔道之不受局限,又能如血海道、阿修罗道一样淬炼替换,摒弃了道家躯体不能残损、佛门躯体脆弱的缺点。 只是这一条途径总和道佛魔三家精粹,太过艰难。修行的根本是为了飞升,不是斗法。 三条同修难度加大不少,也不能助益飞升,以长眉真人的智慧,自不可能如此,那么修行的重点,应该是另一条路。 这条路也是用之于炼剑,便是专注于养剑灵,另觅合适的材料当做剑胚,由内而外,结成一体,炼出一把飞剑。 剑灵不能够转移,依照法决一路温养,直到极致。而其间剑胚材料却可替换,最终也到顶点,两者合一,以为大成。 换成是人体修行上,便是温养元神,不断来强化肉体,使之能够容纳更强大的元神。” 想到这里,孟秋的头绪却一下子中断,倘若单单只是这样,那也只是结合了现今道门的修炼之法,以及魔门阿修罗道的魔法,并无多少改进。 重元神,轻躯体的道法,并不稀奇,天魔道、佛门皆是如此,灭尘子的道法更甚一步,甚至偶读能抛弃肉身。 到底长眉真人,道法的奥秘放在了什么地方? 孟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对照醉道人赠予他的炼剑法的内容,仔细当年他第一次造成剑灵、熔炼剑胚的情形。 似乎冥思苦想,让元神迸发出一点灵光,籍有剑胚承载,有形生出无形,无形与有形相合,因而成型。 “以神蕴灵,以身为器。灵器合一,身剑合一……”孟秋默默念叨,取出清玄剑细细观察,呆愣半天,忽而顿开金锁,恍然大悟,道: “既然元神能吸收躯壳之精华而化舍利子,那如何不能与飞剑相合,养剑便是养神。剑成则元神也成。” 他越想越明白。长眉真人的思路,应该是叫修士选定一种本命飞剑或是法宝,与元神相合,慢慢温养精炼,一旦法宝成长,那也会带动元神成长。 此法的妙处在于,炼宝的难度,要远远小于练元神。于修士而言,只要灵材跟得上,自然进步飞快。 且其中最关键的有两步动作,一步是要如何将元神融入飞剑或法宝,实则就等同是剑灵融入剑胚的过程。 另一步是飞剑或者法宝的成长问题。寻常的灵宝,一旦炼成,大都定型,即便后面还能精炼,进步也不够大。 但这个问题,也被长眉真人解决,灵材替换之法,说得明明白白。 这就相当于所有的障碍,全都被扫清。后来人要做的,就是要设法将这用在炼剑的法决,转化为修练的道法。 有前人高屋建瓴,难则难矣,但解决的办法总能有。况且于孟秋而言,灭尘子的元神分离之法,可借鉴之处颇多。 想透此节,孟秋顿时心生振奋,恨不得立刻亲身尝试。 还在他还有理智在,明白自己如今所学道法,直通大道。 如前次那炼神法,他都只是采取对修行有利的路数来走。在天仙有望的情况下,着实没有道理随意更换根基。 但这法门,他自己不练,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去尝试。 他首先想到了灭尘子,生平所交往的修士当中,可堪论道者,以此人为最。 只是随后又将这个念头掐掉。灭尘子如今正在演化炼神法的关键时期,不该也不能拿这个消息打扰。 况且孟秋也不好解释,他是如何学得长眉真人这门剑灵之术。 至于郑八姑、半边老尼等,那就更不合适。毕竟是峨眉传承,长眉真人遗留,他得醉道人信任,自然不能够辜负。 “醉前辈啊醉前辈,昨日因,今日果,说不定你成就地仙乃是天仙的机会,就应在你当日的善举上。” 孟秋默念一句,心里很是感慨。眼下虽然只是个初步设想,但长眉真人做了一半,他已经有不小的把握,最终将这门道法的后面一半,演化出来。 当然此事还有许多细节,想要想个明白,现在倒还不急。且他境界与积累还不太足,等到成就地仙之后,才有把握。 …… 转眼又是大半年过去,上次离山归来之后,孟秋在灵玉崖上,多布置了一些阵法,把整个山头笼罩,便一直停留此地,并不外出。 他装作已经知道这里灵机汇聚的事,也不打坐闭关,只是来来回回,切割山洞,搬运石块,一副要在此开辟洞府常住的模样。 比照当年在白阳山见过的白阳洞府模样,构造起了整个洞府后,才从后洞往山腹中挖掘。 磨磨蹭蹭好多天,直到某日外出回来之后,才加快进度,很快就挖开了一条通道,直接通往了后山,那阴气森森的洞窟中。 一经贯穿,忽而腾起黑气,直往上冲入通道。 “怎么回事?”孟秋装作大惊,连忙鼓动法力,往前拦截,那黑气竟似千万斤之力,推将过来。 他连忙调动法阵,将之抵住,过得片刻,却又节节败退,不得不运用玄功,冲破千层黑青氛围。 入洞一看,紫光影里,照见洞口内只有不到五六尺宽的石地,日受霜虐风残,满洞石头都似水蚀虫穿,切锉铲削,纷如刃齿。 再往前过去这五六尺的地面,往下探去,是一个广有百寻的无底深穴,黑氛冥冥,奇寒凛冽,瘆人毛发。 孟秋略一沉思,飞将下去,直落了两百多丈深处,依旧未能见底,但前头有几个影子阻路。 随即又有一阵奇腥随风吹到,还微闻一种咻咻的呼吸声。 他运起目力一看,是一个长大的骷髅,两眼通红,浑身绿毛,白骨嶙峋。身体似乎并不灵便,伸出两只鸟爪般的长手,两腿笔直,往前跳动。 孟秋伸手一指,一道红光跳动,飞到这怪物身上,噗的一下炸开。 那怪退后几步,只胸口的肋骨断了三四根,其余并无受伤。 “这般结实么?”孟秋有些吃惊,这骷髅看似弱不禁风,但他刚才一击,至少也有筑基威力,竟不能击倒。 他再一抖手,一道太乙神雷放出,落在其胸腔中间,轰然一爆,倒是立刻奏效,骨头碎了一地。 只是不等他多想,洞内一阵淅淅索索,接二连三的影子晃动,有七八个骷髅,又从前面赶来。 孟秋不想过多纠缠,屈指连弹,顷刻就有数十点雷光,在对面炸开,哗啦啦的碎骨,崩得乱飞。 他控制了法力,只表现出刚刚晋升散修一样。又往前走,越低越觉得寒意越甚,便将护体法光稍稍加大。 一路前行,时不时便有刚才那种骷髅出来阻路,过得有两百丈,已遇到五六波,并不厉害,倒是容易。 再行不多时,忽然浑身一轻,压力顿时消失。他往下看,只见一个巨大的洞窟,有几百丈方圆,现在脚下。 滚滚翻翻,直冒黑气,穷幽极暗,仿佛巨狮蹲坐,怪兽负隅,阔吻怒张,欲吞天日,形势险恶,令人目眩。 饶是孟秋运足了目力,也只能依稀看到,洞窟中间盘坐着一个四五尺高、塌鼻凸口、红眼绿毛、一身枯骨、满嘴白牙外露的僵尸。 且洞窟四周,有几十面血黑色的旗帜,无风自动,一一舒展,上绘各类怪兽纹饰。有熊身人手的,有牛头蛇身的,各类各样,古怪而又诡异。 孟秋见这模样,已然可以确定,是妖尸谷辰无疑,便打算离开。 忽然耳间尖厉之声大作,却是从那僵尸口中传来,恍如万窍呼号,狂涛澎湃,立时间洞窟内愁云漠漠,惨雾霏霏。 一阵刺骨尖风从底下吹来,寒气侵人。紧接着白光忽闪一下,前后离身三尺以外,各站定一个白东西,形如刍灵,长有尺许,似人非人,周身俱是白气笼罩,冷雾森森。 孟秋见被人发觉,便不急着走,定睛注视,这怪东西一张脸白如死灰,眉眼口鼻一片模糊,望着自己直喷冷气,行起路来只见身子缓缓前移,不见走动。 他二话不说,打出两道太乙神雷,一前一后,落到白东西身上,嗤的一下,竟似火星子落入水中一样,并无半点作用。 孟秋大吃一惊。他早看出,那白怪便是厉鬼阴魂,原本该怕神火神雷这等极阳的法术。 这一手即便不是他独门的雷法,但也威力不小,按道理能够奏效,却不想一点水花都不溅起。 那白怪灭了神雷,往前直扑,顿时寒气惊人,似乎连人也要冻僵。 孟秋连忙撑起护体法光,同时便有巨力击打过来,打得光华一晃。这一击之力,已有散仙修为。 不待他有动作,底下那僵尸发出“嘎嘎”的怪笑,伸手一指,一柄旗帜飞了起来,如同流星一样,扎入石壁中,如穿腐土,落在白怪身上。 那白怪立时膨胀了一一倍,将这个通道后路都堵上,又张牙舞爪,拼命往里面挤,欲要将孟秋推入洞中。 孟秋双脚一立,如同扎根一样,一点也不退让。 “咦?”妖尸顿时有些奇怪,沙着声音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来此地捣乱?” 孟秋装作不知,反道:“伱又是谁?我在山上建了个洞府,营造后洞之际,去无意通往这里,才知道这里竟有一个邻居。” “我的名号,想必修行界的小辈都忘记了。”妖尸又是嘎嘎笑了几声,洞窟响起无数回音,愈发显得诡异阴森。 他道:“你建造那洞府,我也知道。原本想借助你那破地方,来掩藏我之行迹,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既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说话间,又是一道妖旗飞到另外一个白怪手中,两者一合,忽然一股绝大的吸力,扯住孟秋,拼命往洞窟里面去。 孟秋依旧温纹丝不动,只是反手飞出一道红色剑光,往前一斩,“咔嚓”的细微一声,眼前白怪,顿时小了好一圈。 “有点本事,难怪敢自投罗网。”妖尸又是伸手一指,并无第三柄旗帜飞来,但那通道中的两面,上头的怪兽纹路忽然一闪,各发光芒,将底下白怪笼罩。 顷刻那怪体表的颜色,发生了重大变化,白中开始透出丝丝的红色雾气。 两怪的力量立刻加强,前拉后扯,拼命推挤孟秋,眼珠都冒了出来,极用力的模样,似要将之推入洞窟一样。 孟秋想了一想,决定拿出点本事,便又用刚才那柄制式飞剑,往血色旗帜飞上飞斩。 那妖尸也不理会,任由飞剑落在上面,却听得叮的一声,如同撞到铁板上一样。 “小辈,这聚兽神幡,是我多年精心炼制,岂是你这垃圾飞剑,能够攻破。” 妖尸狞笑道:“你还是不要垂死挣扎,快快放弃,乖乖做我幡中血食,还可免得受罪,否则抽出元神,用魔火炙烤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哦?”孟秋依旧不慌不忙,道:“滋味有多不好受,难道你尝试过?”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那妖孽,他怒吼一声,从头上飞起一条红紫火焰,直攻过来。 孟秋见来势不轻,忙将法光撑到最大,又出飞剑乱斩,同时太乙神雷打个不停,三面齐动,才将这妖火止息。 妖尸却不收手,只将一颗髅骷般的大脑袋,撑在细颈子上,如铜丝纽的拨浪鼓一样,摇晃个不停。 那红紫火光宛如龙蛇,复又起来,和孟秋法光、剑光、雷光绞在一起,噼啪乱响。 第198章 神驼乙休 第199章 神驼乙休 洞口法力与妖气四溅,光华忽闪,明暗交替。 无论两人激起的亮度多大,只刺入黑暗一丈,便像是被吞了一般,全然照射不进洞窟中,还是一片黑沉沉。 一来一往,攻势如潮。斗只片刻,孟秋心里升起疑惑。 他眼下是装作普通散仙,用的法力浅薄,手段也稀松平常,若敌人真是妖尸谷辰,一根手指头恐怕都能胜过,决计不该抗衡这么久。 若说这人不是,又看身边两个白怪的实力,已有散仙能耐,只不灵动,手段单一,故而伤不得人,但也绝非一般修士能够驱使。 最为关键的,是飞来的那两面绘着诡异怪相的旗帜,寒气森森,只看一眼,双目发直,令人不由心生恐惧。 那妖尸攻之不下,却也不急,只摇头晃脑,双手连点,模样怪诞,孟秋心头烦闷,火气上涌,恨不得立刻抽出南明离火剑,给对方狠狠来一下。 只是这念头刚一生出,元神一动,一股清凉现在识海,遍及全身,整个人清醒过来,不由大骇。 不知这等邪术,是从旗幡上还是妖尸怪样中生出,无声无息,便引人中招。 孟秋顿时信了对方身份,便不再试探,依照计划,装作不支,鼓足了法力,将挡在前头的白怪击开,便要夺路而逃。 才动一步,耳听得咔嚓之声大作,眼前冒出无数个骷髅,满地道都是。 他打出几个太乙神雷,将前头的几个扫荡,正要身剑合一,一鼓作气冲出去,身后红紫火光又追了过来。 孟秋只得停步,先将这一波攻击抵挡住,可一耽搁,就见骷髅往前涌动,前后相抱,眨眼功夫,形成了一片白骨屏障。 他连发神雷,炸得地道轰隆之声响个不停,但每每只能破开一点,再往前仍旧是不知终点的白骨牢笼。 孟秋叹了口气,固然是有办法一举破开,但同时也会暴露出真实实力,让妖尸警醒。 既然如此,也不必逃走,便要返身弄出点动静,探一探此怪的真实实力如何。 可刚顿住脚步,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从洞顶上破开一个大洞,岩石激射而下。 一片红霞,疾如电掣,自天直下,眨眼飞进洞内,接着便听到洪钟般一声大喝道:“妖孽,我看你今日如何能逃!” 红霞裹着一个人影,容貌奇伟,即便驼背,依旧身形高大,身穿一裹月白道袍,两手露在外面,其白如玉。 那妖尸正自逗弄孟秋起劲,眼见此人,惊得跳将起来,怪叫道:“乙驼子!” 来人正是巫山灵羊峰九仙洞的大方真人神驼乙休,七真之首,散修中最一流的人物。 他两手一搓,飞起一团红光,瞬间扩大,将整个洞府都罩在里面,并有一股冲入地道之中。 那两个白怪,被这法光刺中,竟尔反应不及,立刻消散,只留那两柄旗幡在原地,立刻又一个忽闪,消失不见。 孟秋吃了这红光撞击,周身青光一闪,纹丝不动。 抬眼望去,此时在乙休所发红光的照耀下,整个洞窟的分布,变得清晰。 原本看着,还是朦朦胧胧,现下似乎揭开了面纱,才发觉和刚才大有不同。 洞里大小和刚才差不多,只是多出许多布置,怪石丛列,幽暗深邃。 妖尸谷辰就坐在一个数尺高的石台上,面前有一石柱,上竖一面一尺数寸长小幡。幡脚下有一油灯檠,灯心放出碗大一团绿火。 围着洞壁一周,依旧是竖着数十面长幡,俱画着许多妖魔鬼怪,比刚才更加具象。 孟秋一眼瞧去,心神为之一动,多瞧几面,不由神魂也被吸引,几乎脱不出来。 好在他前番内外两道元神合一,壮大几倍,只察觉到一点不对,立刻就醒悟过来,连忙挣脱。饶是如此,心里也自骇然。 “咦,倒有几分本事,难怪敢号称年轻一代第一人!”乙休有些惊讶,但也只开口说一句,又将注意放在底下谷辰身上,神色虽然轻松,但手上可一点不怠慢。 这聚兽妖幡,记录在天淫教根本法决阴魔聚兽化骨销形大法之中,非止能够辅助道法修行,还能布置成阵,有改天换地之能。 刚才那一种迷惑人心的手段,源自妖幡之中拘禁的精怪所化的阴魔,并不算是其主要能力,但已非寻常地仙能够抵挡。 谷辰见是乙休,未战先怯了三分,丝毫不敢放松,忙运足了法力,双手连掐法决。 面前灯檠上的绿火团陡然暴涨至三尺高,火光照在妖幡和兽头上面,越显得满洞都是绿森森阴惨惨的,情景恐怖,恍如地狱。 继而妖幡无风自动,每面幡上绘画的妖怪,都如同活过来了一眼,个个睁着怪眼,磨牙吐舌,咆哮如生。 从怪口中飞出一股股黑烟,冲入乙休所发红光之中,如两军交战一样,撕咬不止,顷刻就将红光推出三丈远。 孟秋并未离开,站在洞口,便能察觉二人斗法之中传出的威力,光只余波,便有万钧之力,震得洞窟簌簌作响,似乎随时都要崩塌。 他自认认真起来,也能发出这般威力,但阵中两人,明显还是在试探,如此轻松,实属有些惊人。 也难怪所见诸人,都对乙休推崇备至。这等手段,的确不是他之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人能够比拟,哪怕是接近天仙的公冶黄,孟秋也觉不是这人对手。 乙休连忙将一口罡气吹向洞底,举右掌遥遥向前紧按了按,那黑烟攻势顿时受挫。同时他左手指甲上弹出来的红光,飞向谷辰。 初始红光只指头大小的一点,甫一脱出,立刻长大,先是变成拳头大小,又长大到车轮一样,继而炸开,化作一片火雨,劈头盖脸的砸下。 “大方真人的五行真法越发熟练。”半边老尼悄然而至,在孟秋旁边道:“这一手五丁神火,并不是什么了不得法术,但他使来,也有焚山煮海之威。” 说话间一股热浪汹涌而来,让人如置身岩浆之中,满山洞的幽暗尽被烧去,洞壁都在发红。 “哼!驼鬼就会卖弄。”边上又另起一个声音,却是穷神凌浑,也飘然而至。 除去这二人外,另有金姥姥罗紫烟也在,还有那追云叟白谷逸,不知何时站到另外一边。 妖尸谷辰自然也察觉到了来敌,心里更加沉重,嘴里再也发不出怪声,手足也都收敛,一边警惕周围,一边小心应付乙休。 他将当中石柱上插着的主幡拔起,使劲晃动,呼呼声动,继而引得周围一圈妖幡,也都一起摇动,那些兽头也都目动口张,似要飞起,接着满洞吱吱鬼叫,阴风四起。 那五丁神火才将落到妖尸头顶十丈,幡上兽头齐齐张嘴,吐出一道黑烟,往火雨中一卷,又一回收,如同舌头一样,片刻将之吞噬赶紧。 乙休又发神火,妖幡接着将之吞入,一时有些僵持。 孟秋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太,前次你不是说这位大方真人神出鬼没,没能找到么? 且我刚才在上头,还不见他,这会怎么又来了?” 原来前些时候,孟秋从这灵玉崖临时所在,回了自己的洞府一趟,听帮他看守洞府的醉道人说,讨伐邙山之战,已经有了结果,便赶往了武当。 半边老尼早等候他多时,说是没有找到乙休,但也邀请得凌浑与金姥姥罗紫烟这两个妖尸谷辰的仇人。 加上白谷逸不请自来,连同她和孟秋,五个七真级别的高人,且都有至宝在身,配合武当派的大阵,已有把握击杀此谷辰。 于是约定时间,另外四人隐入灵玉崖,布置好一切,才有孟秋挖通洞府的举动。 半边老尼道:“我往巫山灵羊峰九仙洞,确实没有见到乙真人。给他留信,也不见回,因此以为他不来。 谁料到你下来不久,他就找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砸穿山体,闯入了洞窟中。” 孟秋略微皱起眉头,道:“说好的先让我出面,打探清楚,底下是否谷辰。如果不是,不就弄巧成拙?这番作为,有些莽撞。” 半边老尼还未答话,凌浑却道:“驼鬼自持法力,向来冒失,极少有动脑子的时候。” 他提及乙休,句句不少讽刺,看来两人之间颇有矛盾。 孟秋不好再问,便又将目光投到场中。 两方斗法,渐渐激烈,那谷辰似抵挡的已颇吃力,抱着主幡,在石台上左摇右晃,脚下步伐却很灵动,若不是模样太过怪诞,便和跳舞一样。 孟秋心里一动,开口问道:“迟则生变,师太、凌道友,为何还不出手?” 半边老尼不答,只看向凌浑,后者没好气的道:“这驼子高傲,生平从不以多欺少。如我们出动,他定会袖手旁观。” 若是平时,孟秋倒是很喜欢看这种斗法,增长见识,但如今一来杨达身受重伤,需要妖尸身上的万年温玉调养,再者他自己洞府已经建好,巴不得快点解决问题,好早点回家。 他想了想,便道:“原本我们五个,就足够对付妖尸。乙道友要袖手旁观,由得他去。” 他故意将声音说大,让洞中诸人皆都听到,同时取出了南明离火剑,准备动手。 谷辰怪脸上变得狰狞,又把灯檠抄在手上,张口一吐,一口真气落入灯焰中,嘭的一下,绿火又高三尺。 黑烟从各处兽口中喷涌而出,并不回卷,形成云状,将底下一层笼罩,往上反推。 乙休不慌不忙,一边双手下按,压住黑云,一边冷笑道:“小辈,才刚夸了伱一声,就不知天高地厚。 你连区区一个冥鬼徐完都拿之不下,底下这位,好歹也是魔教出身,天淫教主的高徒,也是你能小觑的?” 众人都知他脾气,半边老尼一扯孟秋,暗自传音道:“你不要和这人争论,他做事历来如此霸道,说话不留情面。 不过此人手段的确高明,几可称天仙之下第一人。论及境界,地仙中也有人强过,但与之斗法,绝无一个胜得。 你想必也看得出凌道友和乙道友颇有矛盾,还是源于当年,乙道友杀了凌道友的一位好友,又不肯认错。 凌道友便联合几位同伴,一齐出手,在海外某处,与之斗了三个月,不分胜负。 那同伴也都不是庸手,北极陷空老祖,红木岭天狗崖红发老祖这两位,你至少也应该听说过。” 孟秋眼下比之凌浑,都稍有不如,何况是以一敌众,着实难以想象,不由看了乙休一眼。 他又想了一想,半边老尼都这样说,反正只要最终能够降服谷辰,的确不用急在这一时。 乙休只道孟秋服软,这才有些满意,又将法力催动,红霞立刻变化,一转而金,霎时铺满整个洞窟,如泰山压顶,压在黑云上。 谷辰还不如何,这金霞中却有一股,又冲到了孟秋处。 半边老尼和凌浑都未动手,孟秋有些恼怒,不知对方为何一再针对自己,便不客气,抬手一击太乙神雷打出。 这雷法分数寻常,但他所练,源自上古传承,和其他修士不同,一发而见阴阳,撞在霞光中,轰然炸开,却又不见火气电光。 只一个忽闪,金色消散,霞光一下分解,竟化作天地灵气,返还了本源。 “咦!”众人俱都识货,他这雷法一出,引来好几声惊叹,乙休也斜了一眼过来。 孟秋只见南明离火剑举起,轻轻往下一挥,红光微动。 几人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凌浑当即喊道:“驼鬼,你若还有本事,快点出手;如若不然,去到一边,看我等施为。” 乙休当然不愿,往下一动,大喝道:“好,就让你这妖孽见识一下,五行真法的厉害!” 右手往下虚抓,五根指头上各自冒光,白青黑红黄,射出五道光华,在半空一撞,合在一起,现出一座有些虚幻的山峰模样。 地下妖尸也知到了拼命时候,不动反静,突然将灯放下,只留主幡在怀中,缓缓坐下。 先是目瞪神呆,宛如泥塑,倏地咧开阔嘴,露出满口撩牙,似笑似哭地怪啸一声。 乙休见敌人用处绝招,脸上却浮出笑容,道:“总算逼出了你的真本事。”攻势慢了下来,似乎等对方完全用出手段。 谷辰双手握住主幡,使劲一摇,周围妖幡全都展动,满洞阴风起处,鬼声啾啾,兽息咻咻。 暗绿光影里,从幡面飞出数十百个兽头,带起浓雾黑烟,直扑往上,带起片片绿火,化成千万点黄绿火星,一窝蜂般飞起。 妖气顿时弥漫整个洞窟,薰得人头晕目眩。继而一阵地动山摇,洞顶洞壁裂开,大石隆隆而下。 第199章 金蝉脱壳 第200章 金蝉脱壳 孟秋头顶浮出一层青光,延展开来,将三人都遮在里头。 任凭那些个巨石落在上面,便如雨水落在伞上,滑到别处,顷刻就将地洞塞满。 凌浑仍旧出言讽刺,道:“驼子,磨磨蹭蹭的,好不爽利,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场上妖尸谷辰驱动阴魔聚兽幡,飞出的兽头,正围在乙休身边,挂在其护体红霞上,争先恐后的张口撕咬。 每咬一下,口中喷出滚滚黑烟,裹住霞光,使劲一刮,便能磨灭一层。 转眼功夫,乙休的护体法光,就消去了半数。但他脸上依然带起了笑容,道: “怪叫花,你急个什么?要不然你来动手,我绝不阻拦。” 说罢真个将手背在身后,任凭妖尸催动黑烟来迷,火星来烧,一动不动。 凌浑怒气上了头,立时就要飞去洞中,替换乙休下来。 对面金姥姥罗紫烟忙道:“凌道友,稍安勿躁。今次我们前来,是要彻底诛杀妖孽,不是置气的时候。” 又抬头道:“乙道友,要么你不动手,由得我们从容布置。既然出手,那就请有始有终,免得给这妖孽喘息的机会,生出什么变化。” 半边老尼也劝道:“仇人就在眼前,不是置气的时候,凌道友、乙道友不可冲动,免得落入妖尸的圈套。” 凌浑冷哼一声,这才没动。乙休看了金姥姥一眼,道:“伱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叫花子,看好了!” 他双手一抬,周身光芒一动,红转黄,黄变白,白化黑,黑换青,青生红。 光华流转,五行轮换。那些个黑烟火星,只被五色光华扫中,立刻消散无形。 百多个前赴后继的兽头,一经这五行光芒刺中,登时满面目受损,都是密密麻麻的各色小孔,又噗的一下,散成一团黑雾,再被红光一扫,化成轻烟。 “五行真气果然不同凡响。”半边老尼怕孟秋不懂,解释道:“五行法术,是天下最为寻常的道术,即便练气修士,多少都会一点,生火凝水之类。 但此法易学难精,单一一行,修炼到极致,也极厉害,何况兼具五行,非天资毅力绝高者不能为之。 而乙休道友练的是玄门中五行至高法术五行真气,修行起来还要艰难,当然威力也大,一应五行法术及法宝,都要为他所克制。” 果然那妖尸所放浓云黑烟,都为这道法压制,一点一点的后退,转瞬之间,上半个洞窟,已为乙休所驱。 山体晃动也停了下来,落石渐少,只零星两三块,一落入斗法两人的法光之中,立刻化成齑粉。 乙休压得妖尸使出了浑身解数,自己仍旧气定神闲,还略带挑衅的看了凌浑一眼。 孟秋心里一动,道:“我听说过另外一门法术,也有五行之名,唤做大五行绝灭光针。与五行真气相比,威力如何?” 半边老尼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大五行绝灭光针所有五行之名,实则脱出五行,自成一家,号称玄门最高法术,还是要厉害一分。” “原来如此!”孟秋道:“也就是说,五行真气是五行中最厉害的法术,其余还有雷法中最厉害的,神光中最厉害的,诸如此类。” 凌浑脸色好看一点,接话道:“就是这个道理。天下法术种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除大五行绝灭光针威力盖压一切,公认威力最大之外,其余什么五行第一,也只是自夸而已,算不得什么。 况且法术攻势再凌厉,还能比得过剑术么?我等只需一柄飞剑,便能又无穷变化,何须什么法宝、法术。” 乙休听得不快,喝道:“花子聒噪。你既自夸剑术厉害,来来来,斩我一剑试试。” 眼见他二人又起矛盾,半边老尼和金姥姥也很无奈,但又懒得再劝。 两人也是有身份的人,旁人给面子也就罢了,不给面子,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充当和事佬。 白谷逸却是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沉默,并不开口,和上次在月儿岛,全然不同。 但当年青螺峪斗剑,似乎便是如此,只凌浑在场,他就不说话。 眼见五行神光越压越低,底下谷辰似无还手之力,只一直催动主妖幡,拼命从副幡中,不停冒出黑烟,顶了上去,才堪堪挽回一点颓势。 这打斗看得其实并不精彩,只好像两个力士决斗,你顶我,我推你,半天不动或是动那么一小截。 但要内行人在,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凶险,若身体瘦弱者夹在其中,立刻就成肉饼。 乙休与谷辰斗法也是如此,看似轻松,实则凶险异常。 黑烟昏沉,便是地仙落入其中,神志亦要被迷,元神消磨,躯体腐化,伤势难以逆转。 神光霸道,无有至宝护身,但被扫中,轻则骨肉分离,重则经脉脏腑俱成粉碎,形体不存。 孟秋自忖落入其中,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就要逃遁。 且看乙休模样轻松,便知未用全力,而那妖尸谷辰狡诈,能惹下众多强敌而脱逃多年,决计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弱势。 这会孟秋才回过神来,这两个还在试探,暗叹自己还是年轻,到底经验不足,还是急切了一些。 只看凌浑如今淡定模样,恐怕刚才也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逼迫乙休拿出点真本事,为他们这些人探查出妖尸实力。 转眼便是一个时辰,你来我往,神光与黑烟交界,始终停留在地道出口之下,并无多少变化。 乙休一样神色不变,一派从容。而妖尸从来都是摇头晃脑,张牙舞爪,动静极大。 忽然孟秋耳中出来一阵暗语,却是金姥姥传音,道: “妖尸狡诈,一直不肯露出最后手段,再这样等下去,恐怕有变,我当年就是这样吃了亏。几位道友,我们依照前次计划,快快出手。” 其余四人齐齐称是,半边老尼动作最快,抖手打下二十八面玄色大旗,每一杆都有丈高,旗面各有绘制龙、牛、猴、兔等等具象,颜色青、红、白、黑各七杆。 阵法一落,顿时风雷激起,吼声震荡,地震山崩,浪涛奔腾,轰耳欲聋。 洞内如同换了天地,立时黑烟不见,神光退回,只剩二十八星宿具象,脱出旗面,布阵在空,将底下妖尸完全笼罩在内。 又是烈火腾腾而下,四面各起冰风雷电,轰然落下,一闪又是一暗,几不能发声与视物,恍如末日降临,让人胆战心惊。 乙休冷哼一声,飞到半空,袖手旁观。众人见他不动手捣乱,这才松了口气。 妖尸似早有准备,这会反倒安静下来,重新坐回石台上,又将主幡插回,只是手捧灯檠,张口喷出一团血雾,一如灯花之中,火焰不升反降,由红变白,却极凝实。 灯光射出一根根的光线,不多不少,正好落在了洞窟墙壁边的阴魔聚兽幡上。 每一幡上,原先那被打散的兽头又浮现出来,挣扎着脱出幡面,落到空中,较得之前,狰狞模样更加清晰,甚至眼中恶光,也看得分明。 这些怪诞形体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声音极小极沉闷,几不可闻,却又能清晰落入周围人的耳朵里。 半边老尼连忙盘膝坐下,稳住心神,双手连掐法决,稳准阵脚。 果然她才一动作,那兽头果真是起了变化,三五成群,全冲上天,照着二十八星宿撕咬过去。 半边老尼又一动作,星宿具象消失。但兽头并不罢休,在洞府中四处游荡,又快又急,撞咚咚直响。 有时候甚至连法阵的光膜,都被撞得显现出来,布阵旗杆摇晃不止。 “这妖孽果然是藏了拙!”孟秋四人各自伸手一翻,一面玉牌浮在胸前,金光将各自包裹,纷纷落入阵中。 凌浑在西,执白虎真意;白谷逸在北,掌黑水汤汤;金姥姥在动,承太乙精华;孟秋在南,秉离火神威。 四人联合主持阵法的半边老尼,各自催动法力,凭空为法阵再添三成威力。 那兽头凶狠的反扑顿时被止住,二十八星宿具象光华大涨,往下射出道道光箭,如雨一般。 孟秋催动的是南方七宿,离离朱雀之意,本擅攻伐,加上南明离火剑的威力,更为凶悍异常。 火色光箭照准了一个兽头击中,立刻轰然爆开,火势吞没兽头散成的黑烟,凭空光亮了三分,将阵法南边照得大白,还要亮过外间正午。 他一马当先,其他三人也不甘示弱,各展手段,将兽头一一打灭,很快清出一片空间,又乘胜追击,往四面妖幡而去。 孟秋还要多出一招,将南明离火聚集,形成一只硕大的朱雀火鸟,径直奔向妖尸所在的石台。 妖尸心里极恨孟秋,又认出了其手中的飞剑,斗法至今,首次开口道: “使南明离火剑的小贼,那驼子说你是年轻一代第一人,你是谁家的弟子?” 不止一个人误会孟秋,他也不以为意,道:“散修而已。” 说话间下手更狠,法力持续涌动,火雨倾盆而落,一点一滴打在地面,就是一个坑。 妖尸顿时发狠,再次喷出一口血雾到了灯檠山头,这次火焰是往上涌,瞬间高出一丈有五。 灯发绿光,碧莹莹,阴森森,还自带呜呜之声,鬼哭狼嚎,呜咽惨叫,不一而足。 眼见又要僵持,凌浑先急了,喝道:“大家不要留手,平白叫人看了热闹,快快使出绝招。” 他抢先一步,掏出一个七种色彩玉瓶,里头冒出一片彩光,往前一托一卷,扯住黑烟,如长鲸吸水,吞了回来。 金姥姥掏出一个寸许大小青彩晶莹的圈儿,往空中一抛,顿时化成车轮大小,浑身发着金光。 这是她护身至宝纳戒环,威力极大,持之纵横天下,罕有敌手。今日她大半的名气,都有此宝的功能。 一经展开,金光之下,黑烟立刻消散。继而又学凌浑那七宝紫晶瓶,凭空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黑烟往里面收容。 白谷逸的手段却大不一样,声势极大,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仙幢,一晃就大到丈高,落在人边上。 “九戒仙幢?峨眉为了招揽你,真是舍得下血本。”乙休在外看得分明,不由开口道:“长眉真人的护身宝物,都归了你!” 以他眼光,当然能够看出,白谷逸已经将这法宝完全祭炼,昭示法宝归个人所有。 九戒仙幢虽在护身才是长处,但攻势未尝不烈。九种光华,射入黑烟之中,只扫一下,立刻清空了一大片。 孟秋见得同伴都已出手,想了一想,不能叫人看轻,索性手段更烈一些,立刻催动南明离火剑,其中法力一转,带上暴烈意味,轰然而下。 四面齐动,连乙休也为之动容,郑重起来。 妖尸亲见各种攻势,却无法防备,只得一边防护,一边被动等四处攻击都往中间攻来,却仍旧措手不及,被打了个跟头。 孟秋四人见状大喜,更要继续催动阵法威力。 “啊!”妖尸没由来的突然一声大叫,众人摸不着头脑,却也纷纷打起精神,一边催动法宝,一边凝神以待。 只见妖尸手中拽住主妖幡,变成三寸大小,往胸口一插,血气一飚,散做血雾,眨眼飘入各处辅幡。 洞窟底部各处,立刻腾起一片浓烟,继而夹杂着无数黑影碧星,上下飞跃,恍如坟茔鬼火,惨淡怕人。 其余人都在等待妖尸反击,孟秋忽而察觉洞内热意上升,同时一接触几点火星,顿时大叫道:“不好,这孽障勾动了地肺之气!” 他在云雾山原先的洞府以及月儿岛,都和地肺接触许多,是以才能第一时间察觉。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无不大惊,各将法宝偏转了方向,全力镇压下去。 只是已经迟了,火势早就爆开,立刻吼声震天,如兽潮涌动,踏声动地,宛如万马冲锋,战鼓交鸣,海啸山崩,怒涛澎湃,声势惊人。 连乙休也不敢轻忽,忙将五行神光展开,定住洞府及整座山脉。 就在这时,妖尸身形一动,推开石台,露出一个大洞,火焰腾腾。 众人都在制衡地肺,一个疏忽,便来不及阻止,被他不上反下,钻入其中,眨眼消失。 第200章 凌乙之斗 第201章 凌乙之斗 乙休、凌浑等人,齐齐发出一声冷哼,却脱不开身。 洞窟中间那个缺口,眼下虽只零零星星的一点火团黑烟涌出,但地面已带起伏,并有七八条裂缝,形同蜘蛛网一样。 洞壁在猛烈的震动中,开始倾泻。整片的石壁倒塌下来,砸得怪石堆飞溅而起,尘雾弥漫。 最为可怖者,却是整座山头,都在往下压落。孟秋所在地道,顷刻从丈余高,被挤得只剩一尺大小的个窟窿。 乙休轻喝一声,双手高举,往上一撑,满天的黄光交叠而上,才将山头托住。 其余半边老尼定住地势,白谷逸和金姥姥齐心压着地面,不使地面溃开,地肺喷涌。 凌浑飞将过去,从七宝紫晶瓶里飞出一团紫云,就要堵住洞口。 这一切只是眨眼,众人各司其职。孟秋却不甘心,剑光一闪,抢在前头钻入洞中。 一条宽只三尺的甬道,连通地底,深达五百丈。剑气化虹,顷刻而过,落入火海之中。 周遭一片红云赤雾,充斥在高深千丈的一处空间,热意极高,周围岩石被烧得发红,不时有岩浆滴落。 孟秋运足目力,透过火云仔细探查,才见南面竟有一条宽达三丈的缝隙,里头黑烟滚滚,却也有星星点点的金光闪烁。 妖尸正往那处赶,离着洞口也不过几丈距离,眼见就要逃脱。 孟秋当机立断,运起南明离火剑,虹光一闪,刹那便到了敌人后心,一穿而过。 虽然得手,他脸上却并无笑容,忙再驱动飞剑,拦在缝隙入口。 果然妖尸躯体往下掉落了十几丈,便噗的一下,化作泡沫消散而去。 在不远处,才现出另外一个妖尸的身形,脸上惊疑不定,骂道:“小辈坏了我的事,还敢追来,定要将你剥皮抽筋!” 要知地肺之中,全是烈火毒烟,极其凶厉,且越往下威力越盛,便是地仙落来,也只敢往下探查得一两百丈,一旦遇到烟火包围,便会离开。 否则烈火焚身,毒烟迷神,且源源不断,任是天仙落在里头,只不逃脱,也要被磨灭。 妖尸无意在此地见着一条通往他处的缝隙,才敢往这里遁逃,自是预料不到,竟然有人敢冒险追下地肺之中。 孟秋剑光又快,猝不及防之下,才挨了一记,无从躲开。 亏得妖尸深知自己仇人众多,因此多年来一直苦练二心神功,一旦遇人偷袭,即便不能躲避,但自动运转,立时间就能颠倒错综,虚实互易。 他躲过一劫,想到刚才被乙休压得喘不过气,又受了凌浑等人群攻,这些人自己惹不起也就罢了,区区一个散仙竟敢追来,还敢堵门,不禁怒火中烧。 便一个反身,摇动阴魂聚兽妖幡,一股黑烟从幡面妖兽口中飞出,化成一个鬼面,只一个忽闪,已到孟秋眼前,覆压而下。 一道青光浮起,继而光芒大作,将鬼面抵住。 孟秋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妖尸攻击,他竟全然没有一点反应,还是于潜琉璃自带护身功能,将之挡住。 当下便不敢怠慢,连忙手上一翻,多出一套龙雀环,往空中抛,顿时红白蓝青,四色大作。 南明离火剑威力更大,但他不敢在这等环境下用出,否则动静过大,甚至只搅动烟火,也有可能引发地肺之气喷射更为猛烈。 他身处其间,首当其冲就要受到绝大的打击,即便能逃,也不知要伤成什么样。 孟秋只想着龙雀环能够缠住敌人,再以南明离火剑封住出路,等地肺之气涌上,便能迫使对方跟着自己返回地面。 却不料妖尸一见此宝,惊得大叫一声,竟不再攻,连忙掏出数颗拳头大小、黑黝黝的阴雷,扬手就打往地下。 “疯了!”孟秋吓了一跳,连忙召回南明离火剑和龙雀环,顶着于潜琉璃,就往上飞。 回头看时,那些个阴雷落在火海里头,轰然爆开,立刻引起震荡,海浪澎湃,团团火球高抛而起。 继而火海如涨潮一样,陡然升高了百丈,一条条火柱如龙,直冲而来,早将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淹没。 妖尸周身黑光一闪即灭,火焰缭绕,烧得他皮开肉绽,惨叫不止。却也盯着热浪,强行冲进了缝隙之中。 孟秋不敢停留,急速飞上。于潜琉璃固然防御强大,但其优势在于各项均衡,寻常烟熏火燎倒是不怕,这地肺之气,非同小可。 此时他不禁有些后悔,没有等郑八姑过来。其身上那件宝伞,才是克制火焰的绝佳法宝。当年在月儿岛焰火灼烈中都能从容穿行。 孟秋刚冲上地面,便大叫道:“众位道友小心,妖尸炸开了地肺,火气还要猛烈三分。” 半边老尼笑道:“你果然是个能惹事的。把于潜琉璃借给我。” 待到于潜琉璃飞到她头顶,立刻将四象大阵展开,浮出二十八星宿的具象,受此宝青光照耀,各自凝实了三分,齐齐放出金光,化作一个阴阳鱼,飞入地洞中。 凌浑也将法力涌入七宝紫晶瓶中,那飞出的紫云,变大变厚许多,压在整个洞窟地面上,将震荡平息。 金姥姥与白谷逸齐齐出手,各自运转玄功,将山壁加厚,又将地窟一层层的填起,很快只余三十丈高的一个空洞。 乙休见山头有了支撑,不再下坠,这才收手,协助半边老尼压下地火,洞口打下禁制,才将一场大祸消弭。 金姥姥道:“这地肺成了一个火炉,宣泄之处,却是上佳的火源,无论制器还是炼丹,都极合用,能省不少力气。 加之这一处地方,正好处在灵脉之上,地处幽静,景致清丽,又是一个上佳的洞府。孟道友,恭喜了。” 孟秋忙道:“多亏前辈过来帮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否则地肺爆发开来,方圆千里,尽成火海,连整个莽苍山脉,都要受起影响。” “以你今日成就,我可当不得伱一句前辈,平辈论交,道友相称即可。”金姥姥含笑看着对方,心头升起许多感慨。 当年初见孟秋,还只是个小小的散修筑基,见识浅薄,还要听自己教导。 却不想仅仅不到二十年,已经修成散仙,更是闻名天下的高手,连一旁鼎鼎有名的嵩山二老白谷逸,都在其手里吃了点亏。 她不等对方谦让,又问妖尸动静,孟秋便将所见道明。 半边老尼摇摇头道:“妖孽还是这么狡猾,谁能料到,他在地肺之中,竟然也预备了退路,真叫人防不胜防。” 乙休却冷笑道:“还不是你们胡乱出手,给了他脱逃的机会。若我一人应对,定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好个不要脸的驼鬼。”凌浑大怒,骂道:“我们几人早就商议妥当,布下天罗地网,妖尸本是插翅难逃。 先前去信,你不曾回应。等我们到此埋伏,你又不管不顾,突然出手,将我们布置打乱。 若非如此,等我们将天上地下封锁,这妖孽还能往哪里逃?” 两人互相指责,越说火气越大,终究是乙休脾气更暴,大喝道: “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大吹法螺?怕不是忘了当年,几人围攻我,却被打得溃不成军时的模样。” “胡说八道!”凌浑大怒,扬手就是一道雷光,轰击而去。 乙休大袖一挥,红霞闪动,便将雷光化解,反扑往前,化成一张大网,欲要将对方网住。 两人多年不见,这一回合只是试探。一旦动手,自不会停。 凌浑已经察觉,自己和对方还是有些差距,但也怡然不惧。当即放出飞剑,化作一道金电,激射而出。 乙休呵呵一笑道:“来来来,你刚才说剑术攻伐天下第一,瞧不起我的五行真气。 我倒要看看,你这么多年来,涨了点什么本事,敢在我面前说此大话。” 他左手往外一开,仍旧是一道红霞,挥洒而出,化作一片火海,遮盖了整个洞顶,迎着剑光就冲刷过去。 只听得嗤嗤之声,如烧得灼热的铁器,落入冰水之中,一时冷却。 乙休法力霸道,大开大合,势头惊人。一般修士遇到,即便心神不受影响,也吃不住这么猛烈的攻势,很快要败下阵来。 但凌浑何等人物,剑术卓绝,自成一家,招招看似寻常,实则精妙处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任是敌人法术浑然,但也能在须臾之间,便想到应对之法,剑光立时收敛,光华却更锐利,神兵煌煌天降,攻往对方神光。 也是嗤嗤之声响个不停,像是剪刀裁剪布料,将这一片红绸剪得七零八落。 乙休也不惊讶,将手一翻转。又是神光一片,红中生出一点黄意,又很快浸染出来,浮在表面。 凌浑剑气落在上头,却只打得出几点小坑,再也不能突入。 他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涌动法力,剑速骤然加快,东西南北,四处飞驰,快得令人分辨不清。 只能从那片神光上的高低起伏,以及不时划开的一道口子,窥见一点踪迹。 这等剑法,孟秋也为之惊叹。当年在青螺峪斗剑之时,曾见其剑术精妙绝伦,却也是在变化多端,如龙夭矫,大小不定,姿态不一。 眼下却又展现出另外一种不同的风貌,极飞剑之速,以点破面。 半边老尼却是暗叹一声,传音过来,道:“这乙休的修为,较之前又高了不少。五行之变,只到火生土,已令凌道友使出了绝技。 等后面土生金之变,或许还有法可破。但要等到金生水,想必就无能为力。” 孟秋也不由点头,正待说话,金姥姥却走过来,对他说道: “既然妖尸已经跑了,那我留在此地,也无用处,就此告辞。以后再有此人消息,万望告知。 若有时间,也可来衡山白雀洞做客,让我们门下那几个劣徒长长见识,当年她们瞧不起的散修,如今成长到了什么模样。” 孟秋又谦逊几句,就见她从容踏步,从原来那地道出走,洞口便立刻高起一丈。 她一过去,就要缩小,白谷逸却也一动,跟着过去,道:“借道友的光,我便省省力。” 二人离去,这洞中仍旧是剑气纵横,神光闪烁。方才堆砌好的石壁石顶,又炸得面目全非,凌浑厉害,石块四散,纷如雨下。 孟秋神色凝重。凌浑显然已经斗出了真火。 但凡有些成就的修士,无不以飞升为第一要旨,是以遇到斗法,也怕肢体残损,元神受伤,如不是生死大仇,极少拼命。 以孟秋眼下的见识来看,凌浑的修为,绝对要在雪山老魅之上,但当年在青螺峪,最后却打了个平手。 立派大事,还会留手,可见谨慎。现在却有些不管不顾,自然是心里怒意之深。 乙休大笑一声:“再来!”黄光一转,化出白光,土中生金。 金光自又不同。前次都是防守,这会只攻击,四射金箭,纷如骤雨,狂暴不止。 凌浑剑光固然锐利,但四色神光,密如罗网,韧性十足,如鱼在其中,根本无法脱身。 孟秋见乙休得意,有些不喜,瞧出凌浑不欲使出九天元阳尺的底牌,便突然打出一道神雷。 乙休哈哈大笑,道:“花子,你终究还是要倚靠他人。” 双手一搓,也是许多光华闪动,飞将出去,立刻变作一团一团,也化神雷。 孟秋十指连弹,瞬间飞出百多道星星点点,好似九天星落,势头极猛。 两两相撞,在空中炸开,飞烟大作,风雷激荡。 他不停打出各样太乙神雷,对方也只随手以五行神雷还了回去,轻描淡写,十分从容,似乎一点也不费力。 乙休微微仰头,姿态高傲,赞道:“你这小辈,也是个有真本事的,难怪敢去惹峨眉。 也不怕和你说,我生平最佩服的前辈人物,便是长眉真人。可惜我成道之后,他已不出手,之后不久更是渡劫飞升。 峨眉掌教齐漱溟,更是我多年至交好友。他虽没有拜托我出手对付你,但朋友之义在,我看你也不顺眼。 如撞不见你,也就罢了,一旦遇到,顺手给你点苦头,我也不会吝啬。” 推荐一本正经小说《神秘复苏:从诡湖开始》,作者已有一本同类精品,非常耐看。 第201章 后辈第一 第202章 后辈第一 孟秋并不停手,还将太乙神雷连珠似的打将出去,道:“呵呵,原来是峨眉的狗腿子,这就不奇怪了。 自从我与峨眉有了矛盾之后,见过不少人,如你这样,主人不说,自己上杆子往上凑,欲要拿我做个晋升之资的人。 只是我有些奇怪,若说长眉真人还在,你们巴结奉承,还有点道理,眼下峨眉派中高手,全是地仙,比之魔教佛门都大有不如,就算你跪得再正,还能讨到什么好处?” 别人针对过来,他自然也要还以颜色,说话极尽讽刺。 乙休却也不恼,道:“到底是个孩子,见识浅薄。我何等风浪没有见过,以为这样激将,便能惹怒我么,太过天真。 我看伱和半边老尼熟识,不妨问问,我乙休向来顶天立地,何时有什么事情,要求到峨眉头上?” “顶天立地?”孟秋手上不停,眼睛上下一瞥,嗤笑道:“看来这天你也是顶不住,否则怎会压成一个驼子。” 这句话一出,似乎刺中乙休的短促,他脸色立刻变了,怒气挂上了脸孔,喝道: “所谓年轻一代第一人的修为未曾展露,口舌之利,倒是见识了。今日要不真给你点厉害的,传扬出去,还以为驼子不行了。” 他右手猛然一挥,红黄白黑依次轮转,生出木行,青色涌动,化作一团五彩云锦,将凌浑连人带剑,裹在其中,立刻就完全占据上风。 左手屈指连弹,弹出五点星芒,冲到两人中间,相互一撞,五色融合,即化黑不黑白不白灰蒙蒙的一团。 “我还真想看看,所谓七真之首,到底有什么本事,敢这般自大!” 孟秋暴喝一声,身形骤起,好似瞬间高出三丈,运转全身法力,双手一合,一团明黄亮光现在胸口,煌煌如大日降临,威势凛凛。 这光撞入灰云之只中,立时炸开,好像仲夏雷云中电光闪动,紧接着就是一声震天巨响,充斥整个洞窟,晃得满山俱动,绵延千百里外。 林木颤颤,花草低伏,溪流为之一顿,飞瀑抖成一段,千鸟惊起,万兽奔走。 五行神雷与太乙神雷同时爆开,先有极白的光芒射出,耀得人睁不开眼,跟着只是嗡的一声,连虚空也被洞开,光焰雷电顷刻消散。 半边老尼也不得不撑起法光,将激荡的余波隔绝在外,忽然又抛出一片龟甲,发出蒙蒙一层黑光,隔着两人之间。 她开口道:“好了,妖尸谷辰那孽障都逃走了,你们不思追击,却自起矛盾,为的什么? 好在此间只我们几个,否则此事被左道那些妖孽知道,还不知道要怎样嘲笑。” 乙休有些惊讶的看着孟秋,缓缓收手,道:“哪个有胆,敢嘲笑我?” “嗤”的一声,凌浑划破五彩云锦,穿了出来,也看孟秋一眼,也不再动手,道:“大言不惭,我便当面说,你能如何?” 孟秋刚才一击,用了全力,这会缓过一口气,却并不再和乙休斗嘴。 虽然他使出的是并不擅长的雷法,剑法不见半点,但显然对方更加气定神闲,深不见底。 都不用乙休拿出刚才对付妖尸谷辰的手段,只以对付凌浑的动静,孟秋也自认不是对手。 前面不动手还有说道,一旦动手,技不如人,就不必讨口舌上的便宜。 乙休不看凌浑,只注定孟秋,道:“我小看你了。还以为之前传闻,都是夸大。 从前也不是没有什么天才修士,彼时我道法并未大成,落到手中,也走不了一合。相比之下,你的确有些本事。 今日我要真想给你吃些苦头,倒也并非不能。只是太过用力,也不合我的身份。 这次就暂且放过,待到下次,可就不会这般留情。你也务必要用你名满天下的剑法,叫我看点真本事。”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孟秋完全察觉不到,他是怎么离开的。 半边老尼这才收起龟壳,叹了口气,道:“比我上次见你,你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照这个下去,要不几年,我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 她上次还以为一旦不留余地、动起真格,能够有不小把握杀死孟秋。但只过了不到一年,情况又生变化,不能那么确定。 不止是她,凌浑也是满脸感慨,又带点无奈,道:“你在这个境界的表现,据我所知,只有当年的长眉真人能够比肩。连吕祖和三丰真人,都要差些。 难怪那乙驼子,罕见的放下大话,却又半途离开,恐怕是从你身上受了挫折,心情不佳。 如他所说,生平最是敬佩长眉真人。当年他甫一出世,便是散仙,修为高到不可思议,休说同辈都难企及,就连许多前辈地仙,都不是对手。 因此也有人将他与真人相比。可惜终究是后劲不足,地仙之后,虽依旧出类拔萃,但和玄真子几人,拉不开多少差距。 他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为了与齐掌教的朋友之义,说不定就是因为听了你的名头,特意赶来,准备打击你一番。” 说到这里,他丝毫不因刚才被乙休困住而沮丧,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哈哈笑道:“以我对他了解,定是如此。 不过他算盘打得精,却没能想到,你竟然有这等手段,还没使出剑术,就叫他无功而返。” 孟秋称不敢当,道:“我没用剑术,他一样也是将手段压到散仙境界。光看刚才他出手,我眼下还差得有些远。” “你多少有些不知好歹。”半边老尼虚点了点他,道:“那乙道友是什么人物?当年众星捧月,名满天下。 我可不像这花子和他有矛盾,颇为嘴硬,我对他还是服气的。 如今多年不见,修为较之前还要高明了更多。即便他不使全力,光那一手五行神雷,天下间能够抵挡的人也不多。 譬若同为七真,吊在最后的郑颠仙都还没你这本事,遇到刚才一阵五行神雷,恐怕早就败退。” 凌浑轻笑一声道:“师太,这么多年了,你和那婆娘的矛盾,还是不能解开。” 孟秋立刻竖起耳朵,欲要等个解释,只是半边老尼先道:“我能提她,是她的福气。等过几年,一干后辈都入了地仙境界,她哪还会有资格和我们并列。” 推荐朋友的仙侠大作,《封神:我不是福德真仙》,角度新颖,情节精彩。 第202章 本末倒置 第203章 本末倒置 孟秋知道这里头绝对有许多内情,但半边老尼不愿意提,他就算好奇,也不好多问,只得一起往上。 凌浑道:“此间事了,我先走一步,如若之后再找到妖尸下落,务必通知一声。 这次你就不要再找别人,免得走漏风声,又起波折。只师太、你、我与拙荆,想必就已经足够。” 修成地仙之后,寿元悠长,报仇也自不必急于一时,急在一次。 待凌浑走后,半边老尼道:“凌浑道友当年杰出群雄,放在各大派中,也很出挑,因而很是自傲。直到后来其师没于天劫之下,才渐渐变得沉稳一些。 而乙休道友之师,虽然没有名头传出,但看其师叔合沙道长与铁鼓仙周萌,都修到天仙,便知传承不弱。 他本人天资,更是一时之杰,上一辈里头,无人能及。且修行以来,极为顺畅,天下罕有敌手,当时我等都以为,他就是下一个极乐真人。 孰料后来他不满足于同辈较量,欲学长眉真人以战炼神,却不想撞到一位前辈手中,遭逢生平最大的一场败仗,那驼背就是当世留下的伤病。 胜败兵家常事,原本并不稀奇,偏偏乙道友脾气生硬,性情极为高傲,故而钻了牛角尖,执意要在斗法上胜过那位前辈。 若换了旁人遇到这等情形,大都想的办法,会是寻更好的法宝或者法术。他却不然,说什么道法都是由人创出,前辈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够。 又说用别人的道法赢了敌人,显不出他的本事,不能叫人心服口服,故而偏要自创。 选了修行界最为普通的五行道法,加以研究,耗费两三百年的苦功,终于修成独步天下的五行真气。 初战便是应对凌浑、陷空老祖、红发老祖等六人围攻,彼时他虽道法没有大成,但一战之下,也不落下风。 五行真气此战中大放异彩,叫他看出机会,此后更加入迷,一心钻研此功,直至今日,应对凌道友已经极其从容,看来是已经大成。” 孟秋点点头道:“我只试过五行神雷,如不动用身上法宝与剑术,恐怕是抵挡不住。不过等我地仙,一样练出绝顶道术,定不会输他。” 半边老尼叹了口气,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怕你重蹈覆辙,为斗法之术这等细枝末节,平白分了心。 以乙休道友的天资,若不是太过固执,非要执着报仇,且非自创的道法不练,否则早就能够天仙,何至于耽搁至今。 如今五行真气确实成型,天下罕有敌手,估摸这如兀南公那等,都不一定能胜过他。 但又有什么用?无非就是依仗道法神奇,法力浑厚,可天仙出一份力,他要出三分。 能晋升却不晋升,看似积累更加深厚,实则非但无益,反而有害。平白浪费了机会,等若明珠蒙尘,还要另外擦拭。 伱天资虽然还要在他之上,但也不能学乙道友,如此挥霍浪费。 剑术为斗法本领之最,既然你已将之修炼到不输凌道友,远远足够,就不该分心,还把太乙神雷,修炼到这等地步。 如真是怕手段不够丰富,对敌不能,多找些法宝便是。前人创造法宝,本就是为了节省修炼时间。 你有南明离火剑,攻伐无忧。于潜琉璃防御均衡,能够用到天仙。加之在月儿岛得了法宝,远远足够。 我想大多数的修士,都不能胜你,何必还要惦记到地仙后,再练什么其他道术,岂不是本末倒置?” “师太放心,我自然明白。”孟秋知道对方是好意,但其中牵扯极多,也涉及核心道法,不好多说,也不做辩驳。 半边老尼看出他有些言不由衷,因不是自家弟子,也不好多劝,只暗叹一声,协助将这灵玉崖封住,接着便一同前往孟秋在莽苍山的新洞府。 此时醉道人有事返回峨眉,洞中无人。 其中布置,一见之下,半边老尼便看出是林绿华的手笔,说笑几句,才谈及正事,道: “前番因围剿妖尸之事急切,未曾来得及对你说邙山一战。眼下倒是有些清闲,正好从头开始说起。 醉道友前次往邙山送信,约定的时间虽然是在一年之后,但我等也不可能真到了那天才出动。 峨眉早有汇聚了正道各方英豪,齐掌教居中调度,兵分两路。 苦行头陀、白谷逸、朱梅和昆仑钟先生等人,算作一路,循着你当年探出的线索,去往朝廷,查看那所谓的天师,到底是何人,是些什么路数。 其余人等,提前大半年就到了北方,以嵩山为根本,先行驻扎。那地方选的,就在白、朱二人的洞府旁,正是你当年和徐完、火行者大战的那处深谷。 等安定好,齐掌教先一步派出各家跟过去的弟子,巡视中原,将邙山放出在凡间游荡的厉鬼凶魂,尽数扫清,先还了此地一个太平。 我等都以为,徐完会有所反应,不曾想他只是将孤魂野鬼都召回邙山,又把山中阵法加固,其他毫无动静,不露丝毫破绽。 转眼到了斗剑之日,我等到了约定地方,久等不见敌人前来应战,不由很是疑惑。 齐掌教派出餐霞和白云两人,前往邙山探查,却只看到整座山都被鬼雾遮住,看不清情形,往里头投信,久久不得回音。 足足等够三人,已然不见任何一个敌人踪迹,我们才齐齐杀向邙山。 结果借助峨眉阵法,将此山攻破之后,鬼国里头,却一个影子都没有,只剩下各样白骨宫室,血肉门墙,另有枯树遍地,黑土腥臭。 显然那徐完怕自己不能敌过我等正道联合,提前逃之夭夭。” “是以如此一场声势浩大的动作,弄了个虎头蛇尾?”孟秋顿时有些好笑,道:“那后来如何,你们便回来了么?” 半边老尼点点头,道:“其实此时还有一个大难处,徐完虽走,但邙山鬼地依旧,若不妥善处理,其人再度归来,又要为祸。 不过此事已经与武当派无关,我得了你的传信,找到金姥姥,又通知了凌浑道友,赶来此地。” 第203章 复归洞府 第204章 复归洞府 孟秋随口问道:“那后来如何?” “一样是人去楼空。”半边老尼道:“听凡间皇帝说,数百年前的前朝,就有修士进入朝廷,建立道宫。 那些修士神通广大,所作所为,他们也不敢干预,只是因循前人,给予供奉。 一年多前,这些修士又突然消失,至今未曾回来过。” 既然峨眉接手,孟秋对邙山鬼国之事,就不如之前那样关心,只随口问问,见没结果,也不多话。 反而是那海外的玄龟殿易周与少阳真君两家,牵扯到了自身安危,更想弄个明白。 半边老尼道:“这次齐掌教也给二人去了信,不过都是借口要闭关修行,并未前来。 至于你上次从离朱宫出来,遇到的那个装扮古怪的老人,我向人打听了一番,应该是西极教的某位长老。 此教传承,非僧非道亦非魔门,而是另立一种宗派,教下都精于咒敕禁劾之术,极难对付。 所居西极大陆,和离朱岛并不多远,只几千里之遥,较齐鲁岛域要小一些,其教中谓之神域,向来不许外人涉足,固步自封。 他们全教共有六位长老,自号已成不死之身,但到底是个什么境界,众说纷纭,但地仙总是有的。” “我遇到的那个老人,的确就是地仙。”孟秋点点头,又问道:“咒敕禁劾之术,听来好像神道法门。” 半边老尼道:“就是神道法门。西极教内那六位长老,也称六御,比拟凡间神话传说。 我从好友处,也只打听到这些消息,是修行界某位前辈探查出来的,至于其中更细节之处,就无从得知。” 孟秋微微皱眉,道:“既然他们不与外人交集,怎会和少阳神君勾搭上了。且他法力很是奇特,和邙山鬼道,有得一比。” 半边老尼摇摇头,道:“这就不知了,不过天下道法系出同源,各有借鉴,也不稀奇。” 之后她叹了口气,踌躇片刻,也只是道:“以你如今修为,当下修行界中,除去那几个天仙出手,否则已无人能够逮着你。 也不怕停留某处,被人找上报复。故而有个定居,正当其时,便于伱好好修行。 你这些年走南闯北,经历了许多意外,也应该有所察觉,天下看似一片平和,实则暗藏汹涌,风雨欲来。 其中最紧要的,无非就是万年大劫将至。我虽不想对你隐瞒,但事关重大,你境界不到,提前说了,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你当奋发,早成地仙。否则看似逍遥,可境界毕竟太低,只是棋子,要为人所执,不得解脱。” 孟秋不止一次听到万年大劫一说,眼见对方说的郑重,不禁问道:“为何一定要到地仙,师太说的与万年大劫有关,到底何意? 此次斗剑,峨眉提前将正道各家都召集过去,难道就是商议如何应对?” 他连连发问,半边老尼摇头又点头,道:“大劫的具体情形,我们也猜不清楚。不过现下已经展露出一些迹象,不到地仙,感应不了。” 她向来坦诚,能说的绝不隐瞒,此刻不肯明言,孟秋也不多问,只是奇道: “这次大劫能叫大家如此郑重,难不成比上次颛顼帝绝地天通,还要汹涌?” “这谁能知道?”半边老尼道:“凡间修士寿不过千三百年,就算满打满算,万年也有近十代人之久。 何况哪个修士要有坚持千年的本事,早就渡过天仙劫了,何至于耗在地仙当中,一样逃不脱天劫。 故而你能见到的修士,五百岁已经算是高寿。如极乐真人那种,凤毛麟角。 上古之时,也有门派,但早就没落。传承最久的昆仑,也不到三千年,因此之前的事,已不可考。” 孟秋便笑道:“既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何还那样紧张?” “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益所见,知所不见!”半边老尼道: “你看凡间但有天灾,旱涝震疫,只在其间,无不是尸横遍野,十室十空,惨绝人寰。 而万年大劫,向来都是遍及一方世界,无处可躲,无人能逃。 天威之下,修士比之,一样脆弱不堪,怎不叫人心生恐惧,要提前准备。” 孟秋虽未曾见过天仙劫,但散仙劫、地仙劫,一样凶狠,十有八九都能度过,何况这种万年之中,最为厉害的劫难,恐怖可想而知。 不过他也没有是紧迫感,毕竟半边老尼也说,要到地仙才能对大劫略有感应。 虽然他近来进步极大,但离着地仙,还有一段距离,且就算更进一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时还操不了这个心。 半边老尼走后,孟秋这才有机会,将洞里前前后后的逛了一圈。 前洞恍如仙庭,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香氛满地,流觞曲水,又有云雾缭绕,薄烟沉沉,令人身心俱醉,神驰意畅。 后洞却大不同,石室方正,布局奇妙,环环相连,又各有精巧。静室、火室、丹房、书阁,厅室罗列,功能俱全。 又出了洞府,立在高崖,星淡风静,一轮明月高挂中天,光华明亮,流光四散,远处群山若隐若现,如海上波涛,起起落落;近前岩石林木,清澈如画。 大战之后,难免神魂疲惫,有此良辰作伴,清景无限,虽无淡风,但有夜凉,一样令人神爽。 孟秋贪看美景,不觉夜尽,日出云海,天下大白,红花浮艳,绿树染金。 等到三竿之后,他才启程,往兔儿崖玄霜洞去。 杨鲤和陆蓉波还在门口,就急急问道:“孟道友也是因昨日那震动之事,过来的吧?” 之前他们两个,与孟秋一同前往黑风谷探查,无意撞见昆仑派阴素棠。 虽后者被孟秋赶走,但他们也不敢大意,一直待在洞府,不曾外出。 昨日正在演练剑法,却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有些担忧,又有些好奇。 孟秋摇头,也不细说,道:“不过是昨日在灵玉崖中,我们几个围杀妖尸谷辰,闹出的一点动静而已,不必惊慌。 这次来是告知二位,我在莽苍山中,也找到的一处洞府,往后便是邻居,若是有事,就不必往武当去送信。” 他取出一片引路玉符,递了过去,便要告辞。 杨鲤和陆蓉波早闷得发慌,若不是崔海客和陆敏严令他们,不准冒险,早就按捺不住,要往探查。 耳听一场大战就在周边,却无缘得见,正是懊恼与遗憾,哪里肯放当事人走,非要他细细讲述。 孟秋也喜他们两个,修行多年,仍旧是赤子之心,反正并无大事,便留了半天,捡其中一些争斗,讲给二人听。 耽搁了这一阵,只得了个陆敏不日即将归来的消息。 等落到辟邪村玉清观,已是傍晚。玉清师太笑道:“前次遇你,还抱怨无从容身,现在倒好,洞府就建在我前面了。” “侥幸而已。”寻到洞府的经过,孟秋只是浅浅提了几句,只说其他,道: “你前次叫我找个传人,把连山大师的道法传承下去,我已觅得人选,将之教授给了武当弟子米明娘和裘芷仙,你觉着如何?” “武当弟子么,倒也不是不行。”玉清师太并无所谓,甚至还道: “半边师太也是心大。三丰真人飞升后,武当道统又道转佛,就引得门中沸沸扬扬,互不服气,闹成散沙一盘。 现今好容易有了凝聚,又掺和进一个旁门道法,难不成他三代弟子,还要再为正统,闹上一出?” 孟秋笑道:“那也是因武当二代门人中,没有高出众人的,才有这些纷扰。换到第三代,可就不会让此等情形再现。” 玉清师太有些好奇,道:“武当七女和武当四友都很有些天资,但谁也不能说脱颖而出。 听你这样来讲,难道他们找到了能够压过这些同辈弟子的天纵之才?” “的确有一个,还是个小姑娘。”孟秋应了一句,又感慨道: “你说如今修行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据我所知,一应女子,俱都不凡。 武当这位不论,峨眉除了起来齐灵云外,还有李英琼与周轻云两位,能以外来之人,执掌紫青双剑。” 玉清师太哑然失笑道:“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好像你是她们前辈一样。可以实际而论,你比齐灵云小得多不说,多半也不比那周轻云大。 在我眼里,这一辈里头最杰出的,非你莫属。甚至紫青合璧,才能和你抗衡。 非但是我,眼下峨眉下一代中,也早将你视作追赶的目标。除你说的三女之外,其他人也虎视眈眈。 比如齐掌教的爱子齐金蝉,以及李洪,可是放下话来,要将你擒回峨眉,替同门报仇。 别看他两个从不出山,在修行界几乎没有名头,可经我在嵩山驻扎时候的观察,手段非同小可,大有乃父之风。” “哦,还有此事?”孟秋顿了一顿,有些好奇,问道:“倘若我杀了他俩,你说齐漱溟会不会发疯?峨眉会不会倾巢出动,过来抓我?” 玉清师太一怔,才哈哈大笑,道:“你真该早生两百年。我和八姑也不如你能惹事和胆大。” 孟秋微微一笑,问过她还是没有郑八姑的消息,便告辞离去,又往青螺峪雪谷。 此地依旧如故,并无人来过的痕迹。他只得带着遗憾,赶回洞府去。 一夜奔波,又是天刚刚明,金阳热而不烈,黄光浓而不伤,万里澄清,天高气爽。 眼见就要到达地方,忽然灵气一阵波动,飞行不能稳固,继而一股极大的力道,强压下来。 孟秋不由大惊,以为是敌人埋伏在此,刚放出南明离火剑,要仗剑先走,耳听天空中隐隐似有破空裂云的怪声,隆隆微响。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现出一团乌云,日头已向云中隐去,顿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 他这才晓得,并非是针对自己,而是天降劫难,心中更加骇然,不由自主的想道:“莫非是万年大劫来临?” 连忙稳住身形,找了一个极高的山头,落在其中,遥遥而望。 风势越盛,走石飞沙,天色逐渐黑暗如漆,只听澎湃呼号之声,震天动地。 云中轰轰发动之声,越来越响,势如万马奔腾之中,杂以万千凄厉尖锐的鬼怪悲啸,景物凄厉,声如雷轰,震耳骇目。 孟秋不由心神摇动,忙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将于潜琉璃祭在头顶,运起玄功,稳住神魂。 等静心之后,才发觉此次大劫,竟是由黑风谷那地方引发。 只见黑云之中,忽然降下一团团红光,较火还赤,看上去分外显得清明。 初看时大都只有茶杯大小,落下百丈,已经变作车轮大小,再往下交接灵气,又化成一亩一半,遮天蔽日。 夹着呼呼隆隆风雷之声,星飞电驶而来,转眼到了黑风谷的上空,将整个左近方圆千里,照得比太阳下还要明亮。 那红光中心三丈通红透明,光彩耀眼,眼看就要砸下,忽然从黑风谷中,腾起一条条的风柱,晶莹洁白,直冲而上。 “玄冰黑霜!”这是公冶黄的绝技,孟秋如何不知,大叫出声。 再看时,风柱散开,化成成片的白云,将那些个光团挡住,相持起来。 霎时那地方,每一片云中,仿佛都有晓日初出扶桑,海波幻影,无数金光跳动,时上时下。 红光出没白云之中,幻起千万层云霞丽影,五光十色,甚是美观。每起每落,那白云便消灭一层。 眼见云气都要消散,孟秋不免有些担心,忽然光柱冲天而起,直插入半空之中,充塞其间,猛然一爆开,将火团一扫而空。 黑云似乎震怒,火光退去,风雷却起,远远便听见雷霆巨响,震动天地,狂飙怒号,吹山欲倒。 风头一出,立刻飞往了地面,黑风谷外千里之内,一片青葱林木,全都纷纷摧断散裂。 就好像是浮沙薄雪堆聚之物,瞬间摧枯拉朽,自然瘫散一般,声势甚是骇人。 继而天雷跟随而来,岩石林木,早已变成了劫灰。 那附近高山峻岭,便受了侵袭,全都像浪中雪崩一般,向面前倒坍下来,宛如地龙翻身,较之前次孟秋和乙休的交手,威力何止大了万倍。 第204章 公冶成圣 第205章 公冶成圣 到了此时,孟秋已然看出,这凌厉异常、威力其大无比的劫难,便是天劫。 而公冶黄身处其间,与之相斗,不言而喻,便是在渡天仙之劫。 孟秋敬佩羡慕之余,更加目不转睛,一点也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玄冰黑霜前时抵御天火,胜过一场,公冶黄便又将之放出,化成十几根白玉雕砌的霜柱,扫荡天风罡雷。 但见天风一起,宛若流水,无孔不入,顷刻充斥在黑风谷周围千里之内,呼呼声动,好似一个大风箱一样。 那些个霜柱杵在里头,好像江心暗礁一样,自保倒是无虞,若要搅动乾坤,却又不能。 公冶黄尝试着如刚才那样,炸开这些柱子,立见风气里头轰然爆动,如同湖中水都煮沸了一样,翻腾不止。 风气四处乱撞,原本就被扫平的树木岩石,受风一刮,如同浮灰一样,扬尘而起,顷刻又消散无踪。 这一下非但没能削减天劫之力,反而是增加了天风的威能,比起刚才还要大出不少。 天风一盛,继而黑云中传来轰隆隆的震天巨响,宛如山崩一样,夹杂着极其尖锐的声响,好像抓挠山铜鉴的声音,滋滋啦啦,刺耳异常,令人头晕目眩。 孟秋只在外围受了余波,仍旧大感不适,忙将南明离火剑握在手中,又落下于潜琉璃,运转玄功,定住神魂,才勉强能够抵抗。 公冶黄直面天劫,所遭受的磨难更要厉害百倍。 天风如刀,每过一次,就如刀刮一次,体内灵机与生气,便减少一分。 这劫数无法阻挡,只能硬抗。若不能尽快解决,一旦时间过长,躯体便要如同失去水分的树木,枯败腐朽。 躯体若亡,依附其上的元神更不可能逃脱天劫的磨灭。 公冶黄不敢再等,忙抛出一柄铜扇,才脱出手,立刻金霞大作,恍如天日映衬,煌煌大气。 灵光一动,扇出来的却是千丈洁白如雪的一带寒辉,如秋日晨雾,弥漫当场。 天风凌厉,呼啸而来,吹得寒辉四处飘荡,似乎随时要被吹散。 公冶黄立刻伸手一指,玄冰黑霜复起,移动过来,往寒辉中一散,两相结合,顿时化成匹练一样的云障,来往穿梭,将天地一围。 转眼功夫,黑风谷一带被这寒辉起的墙,隔绝成了一块一块,好像变成了迷宫一样。 天风被隔绝其中,横冲直撞,吹垮一面寒墙,立刻便有另外一面堵上,生生不息。 受此一阻,天风越发的怒啸,狂浪催动,似旋风般团团飞转起来。转来转去,也成数十根风柱。 一根根高约百丈,粗有数亩,直直搅来。寒障好似水中落花,不由自主的往漩涡中扎去。 公冶黄连忙震动清宁扇,寒光立时大震,化作千丈高的一个银布,兜头落下,将天风所化风柱尽数撞在其中。 内外碰撞,极其猛烈,只听一片山岳崩颓,澎湃呼号之声,难以形容。 相待约莫半个时辰,眼见风力不能伸展,罡雷势头却更大一分,黑云之中飞出数十个小丘一般的光团,宛若流星坠落,当头压下。 公冶黄更加不敢托大,立刻掏出前次连山宝库得来的璇光尺。 霞光闪闪,幻成无数五彩光圈,旋转不停,甚是急切的冲将出来,飞入光团之中,只是一动,雷电金光如雨洒落,更是黄叶乱飞,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孟秋见此,心里大定。正感慨间,风雷忽然一合,雷动风生,风声助雷,声势陡然高出三分。 震天价的响动,从半空传来,仅是声波激荡,就接连拔起千里之外的参天大树。 孟秋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大感晕眩,恍如天地倒转,乾坤晃动。勉强定神,眼前那黑风谷已在风雷相激中化为乌有。 他正自担心黑风谷中的地肺封印,却不想黑云中又是一道雷霆劈落,正好砸在地肺阴寒之气的出口。 大地如同被掀翻了一样,整个翻转过来,山崩地裂,寒气冲霄而上,直入黑云,天地间立刻多出一根粗壮的汉白玉柱。 “来得好!”从白柱中传来一声大喝,四周的玄冰黑霜如同得到号令,立刻蜂拥而至,扎入其中。 继而轰的巨响从寒柱中间炸开,初始只一团几十丈大小的圆球,眨眼功夫,膨胀了千百倍大,陡然炸开。 威压还在百里之外,孟秋已觉寒毛倒竖,莫名战栗,几不能喘过气来。 他当机立断,勉力运起南明离火剑,剑光化虹,再次退出百里之外。 抬头再看,黑风谷已经完全不在,地上留下一个百里大小的圆坑,一切荡然无存。 天上那朵劫云也自散去,只有明月孤悬空中,四野一望无际,景物清旷,山势起伏,恍若无事发生。 公冶黄收起清宁扇和璇光尺,盘坐在巨坑里头筑起的一座高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周围并无半点法力运转痕迹。 孟秋正揣不透是何用意,忽然又是一声巨响,竟从身后而来,惊天震地,恍如万马千军杀至。 他不由大惊,连忙转身,却是明月当空,毫无形迹。 这一动又起了变化,却是另一边雷鸣风吼,山崩海啸,和刚才天风罡雷来时一样。 孟秋这才恍然,这当是天仙劫数中的最后一劫,天魔之劫。只是想不到隔着这么远,还被波及。 他连忙凝神静气,口诵《黄庭》,将一切杂念排解出去。饶是如此,耳边还有虚声,虽并无实迹,声势也甚惊人,惊心动魄。 公冶黄身为渡劫之人,所受侵袭更多。非但只是这等万沸千惊的恐吓,更有柔魅的靡靡之音。 起初还是清吹细打,乐韵悠扬。一会百乐竞奏,繁声汇呈,秾艳妖柔,荡人心志。 他不心动,立刻又是各种人间百态。这里淫声热闹,那边却同时起了一片匝地的哀声,先是一阵如丧考妣的悲哭过去,接着万众怒号起来。 恍如孤军危城,田横绝岛,眼看大敌当前,强仇压境,矢尽粮空,又不甘降贼事仇,抱着必死之心,在那里痛地呼天,音声悲愤。 孟秋已经不能关注公冶黄的情况,在周围布置了个武当降魔法阵,并以于潜琉璃压阵,将自己封闭在内,这才好过。 公冶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如同石雕,坐在高台,纹丝不动。 那天魔声音由高转低,变成一片悲怨之声。时如离人思妇,所思不见,穷途天涯,触景生悲。 不过这等手段,对付寻常修士还是管用,但公冶黄已然成仙多年,凡间的情爱并不能动摇他分毫。 包括之后又起的魔音,或是怨苦、或是激昂、或是悲壮、或是惨痛,如此种种酸心腐脾,令人肝肠寸断的情绪,他也全不理会。 直到运转片刻,万幻皆空,鼻端却忽闻异味。时如到了芝兰之室,清香袭脑,温馨荡魄;时如入了鲍鱼之肆,腥气扑鼻,恶臭熏人。 所有天地间各种美气恶息,次第袭来。最难闻的是一股暖香之中,杂以极难闻的骚膻之味,令人闻了头晕心烦,作恶欲呕。 公冶黄这会才有动容,皱着眉头,吐出口气。但口中受完了罪,身上又起了诸般征兆,或痛、或痒、或酸、或麻。 他不敢托大,当即取出一根玉笛,张嘴便吹,立时天地间充斥了各样的鸟叫声。 燕子多情,叽叽啾啾,或婉转,仿如少年爱侣间的呢喃细语;或急促,又如贫贱夫妻那海啸般的高亢尖叫。 喜鹊喳喳,委婉动听,清脆悦耳,如引路客,让人如坠山林,身心俱爽。 另有际花日笑之戴胜,疏枝唤雨之斑鸠;乐意相关凤头百灵,熏风鸟语原上画眉。 种种凡鸟不算,还有青鸾、鹓雏、鸿鹄、丹雀之属,虽孟秋不曾得见其形,但声一入耳,即可对应。 这些鸟叫声一出,立时间天魔所演化的种种情绪,好像都往外撇开了去,中间有一重屏障阻挡。 剧痛临身,却仿佛落在旁人躯体上;天雷击顶,只是雨中大树受了损伤。如此种种,好似雾里看花,隔了一层。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百禽道人!”孟秋恍然大悟,天下间果然是没有起错的名号。 就在这时,空中又浮出一层五彩云气,从中飞下来许多奇形怪状的鬼怪夜叉,个个狰狞凶恶,口喷黑烟。 烟雾结成一块,立刻又将星月遮蔽,一时漆黑不见手指,满空中隐隐听得鬼声啾啾,甚是杂乱。 这些鬼怪个个都至少散仙修为,成群结队,源源不断。如此数量,都能轻易灭掉一个小门派。 但凡地仙落入其中,也难逃围攻,力竭伤重而亡。 孟秋却是不惊反喜,天魔厉害就在于无形无形,能遁入人心,扰动元神,叫人防不胜防。 一旦有了形体,就和寻常邪道修士没有多少区别,并不可怕。 果不其然,公冶黄双手一动,清宁扇、璇光尺又激射而出,主动迎了上去。 左边是百丈寒辉,配合玄冰黑霜的法术,只往前一扑,立刻就将十多个厉害无比的鬼怪动成冰雕,急坠而下,半空就化黑烟散去。 右边璇光尺放出千百个急速转动的五彩光轮,电掣一般,三五相聚,往夜叉头颅肢体一套,四面扯动成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天地又为之一空,彩云消去,月华再现,清辉遍洒,光晕浮动。 公冶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初始还能绷住,继而咧嘴嗤嗤不停,接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声音荡得老远。 孟秋很是理解,换做是他,恐怕姿态还要狼狈。 等对方笑完,他才一道剑光,飞纵过去,拱手道:“恭喜前辈,终成天仙,飞升有望!” 稍一打量,底下那坑宽有百里,深也千丈,四面光滑如镜,全然看不出是天成。 原本算是大患的地肺阴寒之气,只从一个不过三尺宽的洞口往外冒,像是海中小雨吐泡。 “原来是孟道友!”公冶黄感慨一声,道:“多年辛苦,终于成就!难、难、难!” “我看是乐、乐、乐!”另一边飞来郑八姑,笑道:“能成天仙,再多的苦楚,不是一朝成喜?” “是极,是极!”公冶黄心情极佳,笑着应声,又往东面看了一眼,道: “有人来了,眼下我还需巩固修为,不想见人,换个能说话的位置再叙。” 他大手一挥,带起一阵狂风,吹过千里,将一切痕迹清除,才接受孟秋邀请,往他莽苍山中的洞府去。 等三人走后,不一会儿,各色法光接连不断的过来,有正有邪,有道有佛,装扮不一,老少各异,修为最差的也是散仙。 眼见方圆千里,多出一块平地,中心却是一个大坑,许多人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惊讶之余,只以为是莫名的天灾。 只一些积年地仙,能够察觉。其中一个圆滚滚的身躯,胖头大耳的和尚,落在公冶黄留下的石台上,盘坐抚摸片刻,愁眉苦脸。 旁边有人悄悄的对同伴说道:“哈哈老祖平素都是笑得开心,这会垮起了脸,事情肯定不小!” 却不曾想着胖和尚像是听到了一样,叹起气来,道:“有人渡过天劫成了天仙!老祖却还在红尘泥沼中打转,叫我如何哈哈得起来。” 说罢不理会吓得抖若筛糠的那多嘴人,只沿着大坑四处查探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道: “宁肯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渡劫,却不去海外,是谁这么大胆? 魔教那一干人不会过来这里。我只听说白眉、芬陀、公冶黄、轩辕法王和火灵神君,修炼到了这个地步,或许玄真子和神驼乙休也差不多。 其余无论中土的智公、优昙、九烈神君、鸠盘婆,还是海外的少阳神君、天痴上人,都还不够。 会是谁?能是谁?我苦苦修炼了这么多年,为何你能先走一步?” 他自顾自的在此地打转,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其余修士来了探不出东西,便又离开。直到天色大白,来人还是络绎不绝。 不过稍有见识的,都知极乐真人曾在此山中居住,又得知是新成天仙之所,因此无人敢往四周随意探查。 第205章 谷中叙话 第206章 谷中叙话 公冶黄和郑八姑随着孟秋,到了洞府,洞前洞后都见了一遍,又往崖下峡谷闲坐。 郑八姑道:“这地方景色别致,颇具匠心,比起你原先那个狭窄的‘清玄洞’,可是要好上太多,才有点修士神仙人家的模样。 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断然是没这个水平,又是哪位同道帮伱布置的?” “还是你目光如炬,我的确没这个本事,是武当七女中的姑射仙林绿华帮我弄的。” 孟秋趁机道:“她为能让门中一个师妹,修行连山大师留下来的金丹道法,可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 听说运过来的洞中各类玉、石,以及眼下这些个琼枝玉树,以及飞禽走兽,都是她精心培育的珍品。 我对此类不甚了解,两位帮我看看,这单生意可是做亏了?” 公冶黄笑而不语,郑八姑却嗤笑一声,道:“你何时学得说话遮遮掩掩的? 不就是想问我们,对你往外传授连山道法之事,有何意见么? 我明白说来,当日既然我和师叔,将道法让予了你,便已是打算,随你怎么处置。” 孟秋笑道:“非是我遮掩,而是上次往玉清观见玉罗刹,她告诉了我当年连山教中的一些事,说什么嫡传庶传之类。 我固然不太介意,但毕竟不是出身连山教,多少总得顾忌一二。” “我就知道是她。”郑八姑道:“虽然她性子太体上没有太多变化,但这许多年待在教派当中,多多少少沾染了他们那拘板的臭毛病。 你又不是连山教下,也没人要约束你,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顾忌的?” 公冶黄也点头道:“所谓连山教下,还剩几人?空壳子都算不上,确实没必要想太多。 况且当年也只是几位师兄们争论嫡庶,连山大师却并未答应。他老人家心目中的传人,原本该是太乙混元,如何能计算得清。 况且,若非顾忌我们这些跟随多年的后背,大师当年本就要将这道法公之于众。 八姑的话若你不信,我眼下是连山教唯一存世的长老,许诺你那道法由无论是传朋友,还是公布开来,全你自己做主。” 孟秋连忙谢过,道:“公之于众引发的祸患太大,可不是我眼下能够承担的,只让几位朋友学学便罢。” “都由得你!”公冶黄不再多说。 郑八姑问道:“当日在泰山,你被灭尘子困住,换了我出来后,我便来找师叔。 原本是想请他去救你,但师叔正在准备天仙之劫,不能轻易动弹。 我也没有半点把握,能够救你出来,故而留书那雪谷,重回此地等待。 直到一年多前,你突然和一对少年,来黑风谷探查,我才知道你已经离了泰山。” 孟秋有些疑惑,道:“原来你们一直在黑风谷?为何我半点也没察觉,难不成在地肺之中?” “咦?你怎会知道?”郑八姑道:“黑风谷原本就是师叔的洞府所在,那名震天下的玄冰黑霜就是在其中练成。 只是后来名头传扬出去,怕有仇家找上门,故而弃置。这次因要渡劫,才重回故地。 本是要重新修整,却发现有人在里头设下了监视,便躲到地肺中一个空洞中。 你来时我本要出来见面,但你身边两个同伴,与极乐真人颇有关联。这位前辈的脾气谁也摸不透,且我和他弟子秦渔有些龃龉。 既然你业已脱困,早晚能见,未免节外生枝,故而没有出声。” 孟秋道:“原来如此。你不做声却是对的,除开他两个外,谷外还埋伏着昆仑阴素棠,据说已在此地守候多年,就是想得公冶前辈的玄冰黑霜道法。” “她在昆仑同辈之中,都是垫底的一个,平素行事猥琐,不想出了昆仑,胆子大了起来。” 郑八姑轻蔑道:“暂且不去理她,过几日再找她算账。你且说说,是如何逃出泰山的?” 孟秋摇摇头道:“也不算逃。那灭尘子虽然不怀好意,但也只是想要我帮他试验功法,并未想过害我性命。 等我将他教授的那门功法练成,验证了他所想象的道路可行,就放我离开。” 公冶黄笑道:“那是他几十年来,未曾听闻外界消息。否则叫他知道你杀了峨眉弟子,岂会放过你? 他这人可比齐漱溟还要更在意峨眉声誉。否则在门中吃了这么大的亏,不至于一声不吭,从不让修行界知道内情。” “这……”孟秋有些迟疑,道:“我看着不像,他可是跟我说了许多峨眉门中的事,甚至还有内斗情形,一点也不避讳。” “恐怕他以为你是连山教下。”公冶黄道:“这人当年就力主太元祖师、樗散子余道人和连山大师三老是一家,对我教下,多有照顾。 否则你真以为八姑、玉凤几个区区散仙,凭得什么闹腾这许多年,无人收拾? 太乙混元算是她们师叔,当然不会和几个晚辈一般见识,随意打发了事。 可那妙一夫人荀兰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岂会轻易放过?多半是忌惮灭尘子,不敢出手罢了。 当然,她们几个胆大,惹谁不好,后来又惹佛门。不秃不毒,不毒不秃,果然要吃点苦头,才会懂事。” 公冶黄一番话,说得郑八姑微微脸红,才另朝孟秋道:“除了误会你是连山教下的因素,你是不是说起过和醉道人的关系?” 孟秋道:“倒是提起了一些。难道他们师兄弟的关系,真这么好?” 公冶黄道:“剑气雷音的剑法,就是灭尘子创造出来,传之醉道人的,你以为呢?” “啊!”孟秋很是惊讶,道:“这剑法赫赫有名,竟是这几百年内才有的么?” “这有什么奇怪?”公冶黄看看孟秋,又看看郑八姑,都是一脸惊奇,叹了口气,道: “是我疏忽了,你们才修道多少年,如何知道这里头的许多故事。 剑术固然是公认的攻伐最为凌厉的手段,但因修炼艰难,其流传程度一直不高,直到这几百年来,学的人才多起来。 虽前古就有剑仙传说,广成大圣亦精擅剑术,但将之发扬光大,使之和地仙根本道术并列的,乃是吕祖洞宾。 偶因博戏飞神剑,摧却终南第一峰。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天遁剑法》逞一时之雄,纵横无敌。 其后长眉真人与极乐真人双星并耀,两人合力,造出制式飞剑这一门炼器之术,剑法的地位才算大成。各类绝技,层出不穷。 听说天下三大绝顶剑术,你都学会了,可曾想过,穷神凌浑也以剑法闻名,为何从未听说会任何一门? 无法就是因为这三种剑术创出来的时间太晚,且和他都是前后脚的人,以他高傲的性情,当然不愿去求。 再者灭尘子创出剑气雷音,是给自家弟子用的,不会外传。 炼剑成丝的手段是连山教传出来的,你们猜猜哪个有这份天资?” 郑八姑还在心里回想一个个的师伯师叔,孟秋却惊道:“莫非是太乙混元祖师?” “不是他还能有谁?”公冶黄笑了几声,又道:“他可是长眉真人之后,天资最为杰出的人物,孟道友你能不能比得过,还在两说。 嗯,且不提他。你们再猜猜,剑气化虹的手段,又是哪个创造出来的?” 孟秋皱起眉头道:“这种剑术,绝非灵光一闪,便有所得,非得积累深厚不可,是以山野散修不太可能。 大派之中,昆仑最出色的剑修钟先生,以千影幻光剑法闻名,不曾听说会这门剑法,故而可以排除。 武当真武伏魔剑法以及青城剑法,也都算是一绝,不过和凌浑道友门中的剑术一样,有些中规中矩,除非天才,否则并不惊艳。 佛门就没有懂剑术的,算来算去,还是要落在五台派和峨眉派身上。 不过我想太乙混元祖师再怎么惊才艳艳,也很难同时创出两种风格迥异的剑术吧?是峨眉哪一位?” “你猜的不错,确实是峨眉中人。”公冶黄道:“是玄真子!” 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道:“太元祖师、樗散子余道人和连山大师三脉传人,其余两脉都有绝顶剑客。 只余道人一脉,齐漱溟固然高明,但并无流传后世的绝技,将来难免和穷神凌浑一样,流星划过。” 余道人和连山大师之间,似乎有些龃龉,郑八姑也跟着面带笑容。 孟秋却道:“可他教出了长眉真人这样的弟子。” 笑容顿在了脸上,过得一会,公冶黄才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长眉真人固然是广成大圣以降,最是出类拔萃的修士。 他功劳虽大,但毕竟没能有和连山大师一样,开辟一条新路。等将来金丹法传开,大师便能比肩魔祖佛祖。” 孟秋却暗自叹息一声,心道:“非但长眉真人已经创出了新的道法,连他的徒弟灭尘子都有了尝试。 只盼太乙混元祖师能够厉害一点,否则连山一脉真要被比下去了。 咦,不对,至少还有太元祖师垫底。” 想到这里,他又好奇道:“既然剑气化虹是玄真子创造出来的,为何峨眉的人不会?” 公冶黄道:“因为玄真子和终南乐众打赌输了,把这门剑法输给了对方,自己也不用,当然也不会传给别人。” “这……”孟秋和郑八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评价。 “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公冶黄道:“我初次听连山大师说起,也觉奇怪,开口发问。 大师只回了一句话,道玄真子是真修士。我当时不懂,后来才明白。 于我等而言,或许剑气化虹是珍贵无比的东西,但对他来说,于修行无益,便是瓦砾一般,皆可舍弃。 这等不滞于物的境界,我如今都没能达到,可他似乎天生有之,难怪峨眉掌教的位置,都不放在心上。” 孟秋心里默默思量,换做自己,能否做到?再问百次,依旧是不能,不由得十分佩服。 郑八姑道:“既然他境界如此之高,为何还蹉跎了这么多年,依旧只在地仙停滞不动?” 公冶黄道:“只有我们这种蠢人,被修为推着走,才迫不及待的要晋升天仙。 于他于太乙混元来说,晋升天仙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反正寿元悠长,自不会急躁,缓缓图之,定然是所求甚大。 当然,说不定这两人已经晋升地仙,但瞒着外人,也未可知。” 郑八姑立时有些惆怅,道:“师叔能修到天仙,百万中无一,都自觉是蠢人,那叫我这样的,要如何自处?” 公冶黄也无能为力,只得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你学玉凤一样,转修佛法,或者投身阿修罗道,都是一条路子。” 佛法和阿修罗道纵然有许多弊端,但修行起来,比道门还是要容易一些。 郑八姑摇了摇头,道:“若叫女殃神境界起来了,却斗不过别人,那也是不愿意的。” “你呀,真是倔得可怕!”公冶黄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优昙,转修佛法,不也将你和玉凤,一伤一抓?” “她?”提及这个大仇人,郑八姑有些轻蔑,道:“她境界不比乙休、轩辕法王和火灵神君差吧? 为何从没有人将她与这个几人并列?还不是因为斗法之能不够。 至于在佛门中,还有白眉、芬陀这等看似法力高强的,但芬陀修行年限,可不比极乐真人小多少。 至于白眉和尚是个什么路数,不是师叔你告诉我的么?” 每次和这些前辈谈话,孟秋总能得到不少秘辛。郑八姑也知他修行年短,无人引导,便解释道: “白眉和尚出身齐鲁大地,年轻时是凡间武林大豪,人称‘白眉大侠’,擅使金丝大环刀。 据说五十多岁时退隐江湖,万里迢迢赶到武当,无意遇见张三丰真人,因武功卓绝,入了真人法眼,才被引入道门。 他跟随真人修道的时间极早,又在武当二代掌教心明神尼入门之前离开。甚至后者也是因他引导,才由道转佛。 白眉和尚的道家底子,无比深厚,远在佛家本领之上,故而斗法水平才超出同侪。 这种经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也自然不是优昙这等半吊子可比。” 第206章 闲话前事 第207章 闲话前事 “你性情过于高傲,不懂取长补短,这点上就比不过玉凤,将来总是要吃亏的。” 公冶黄摇了摇头,但也知道郑八姑的性子,并不多劝,只对孟秋说道: “你天资比她高出不少,按理说不至于走到她这种地步。 但世事难料,多少惊才艳艳之辈,都是终身卡在地仙不得晋升,命丧天劫累积之下。 如真要有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看开一些,修行的根本目的在于飞升,不要执着于走哪条路。 凡间终究只是小小池塘,伱觉得不能两全的事,说不定到了灵空仙界,反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莫把自己困囿于此。” 孟秋深以为然。但郑八姑依旧嘴硬,道:“既然师叔知道,修行就是为了飞升,缘何当年为了护卫连山宝库,累得自己受伤,耽搁了晋升?” 公冶黄淡淡的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修行又不是单单只有境界与法力提升。 一旦心性跟不上,便如幼儿耍大刀,伤人也会伤己。或能得一时之快,终究难逃心魔之劫。 你看魔门三道,原本以天魔为尊,眼下正统却渐渐转移到阿修罗道来。还不是因为此道持正一些,最为接近玄门本来面目。 眼下我还没来得及消化晋升后的收获,等闭关一段时间,将晋升关隘和天仙境界美妙整理出来,再对八姑你,还有孟道友、玉凤传授。” 孟秋大喜,连忙谢过。郑八姑也不再纠结于此,岔开话题道:“师叔你为何只批评我骄傲,岂不知孟秋比我更甚。 我再自负,也说不出武当、青城以及穷神凌浑门中剑法中规中矩这样的话来。” 公冶黄哈哈大笑道:“他这等天才,自然和我们些个蠢人不同。 三丰真人以后,武当派出过一个以剑法闻名的修士。青城嘛,水晶子本来就是普通人物,比起朱梅都不如,能有什么好剑术? 至于凌浑,他师父巨山真人创立的雪山派很有些跟脚,但我从未和这位真人打过交道,故而不很清楚。 但孟道友能以一人之身,兼具天下间三大绝顶剑术,眼光自然是要高一些,将这些剑法视作普通,倒也说得过去。” “师叔你这不是两头说话?”郑八姑有些不服气道:“来来来,孟秋,你且说说,除去三大剑术外,还有谁家的剑法,能入你法眼?” “自然是我老孟家的!”孟秋把手一抬,清玄剑倏然而出,浮在前面的小溪上头,清光莹莹。 他伸手一点,飞剑一个晃动,瞬间分出了百多把,团成一个圆环,竖立起来,不断转圈。 郑八姑未看真切,正待出言嘲笑他卖弄花哨。 公冶黄却“咦”了一声,屈指一弹,一点黑光激射而出,分作七股,打在圆环四周。 叮的一声,却是七道声音并作。他惊讶道:“你这每一柄飞剑都是实体!” 孟秋点点头,伸手一招,飞剑又前带后,后接前,化成一条线,从三人中间穿过。 郑八姑这才看明白,不由大惊,叫道:“这便是你说起的过的剑光分化?真的创造出来了。” “剑光分化?”公冶黄看了一阵,十分惊叹,道:“奇思妙想,了不得,了不得! 你眼下修为还弱,已是这般神异,倘若晋升之后,这剑法恐怕要让举世皆惊。” 孟秋也不谦虚,笑道:“的确,功力不济之时,这剑法一能化千,但千篇一律。 如果我有地仙修为,至少一人操控飞剑,能使出百种剑法来。” 说罢他又感叹道:“当年我见识了杨达道友白虎七杀刀,便想有朝一日,也弄一套飞剑使使。 后来修为渐长,才意识到成套且威力大的飞剑,历来罕见,也只峨眉七修剑和武当青牛剑出名。 我偶然间得了前代仙人张免的三阳一气剑的下落,去寻却未果,才想着靠人不如靠己,竭尽心力,才有了这剑法的雏形。”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听说三阳一气剑是被连山大师取走的,可在宝库中未曾见到,被谁拿走了么?” 公冶黄摇摇头,道:“我入教较晚,也不曾听说。怎么,你如今有这般高明的剑法,还嫌弃飞剑不够多么?” “倒也不是。”孟秋道:“我当年曾去过终南山中那一处青蜃瓶做成的灵泉,洗刷法宝。 当时还是首次听到连山大师的名号,感念他老人家的慈悲,因而想起了这件事。” 公冶黄脸上也现出怀念神色,道:“那是大师特意留在中土,惠泽众修的神迹。本来和金丹道法相得益彰,想不到两件事都未做成。 道法高妙,但终究人性有私,坐使大师理想空谈;灵泉虽好,但底层修士又有多少渠道知道这个地方?” 郑八姑安稳道:“能帮一个,就有一分功德。再说孟道友不是得了好处了么?这就胜过帮助千百个底层散修。” “不是这样算的。”公冶黄又摇了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些。 孟道友,你继续说,从泰山出来后,又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来这莽苍荒野之地建立洞府?” 孟秋道:“我先去雪谷找了八姑,不见踪影,便留下了书迹,又去武当待了一阵。 之后还是空闲不下来,想起当年未登道途之前,差点被冥圣徐完和其妾室鬼女乔乔杀死,起意北上寻仇。” 他将报仇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又补充了峨眉统领正道,前去讨伐,扑了个空之事。 公冶黄道:“你做的对。收集信仰,供奉神仙之事,绝非徐完有能力为之,后面必定有极厉害的大人物。 你纵然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根钉。此事并非一人之力能够阻止,让峨眉出面,最是保险。 你以后也不要参合,里面涉及的事情极深,以我眼下的手段,都不愿招惹。” 孟秋大惊,连天仙都有所忌惮,后面该是多强力的人物。 他和郑八姑对视一眼,不由想起当年在竹山教遇到的事,有些担忧。 公冶黄听过之后,沉吟片刻,道:“竹山教能留存至今,不被剿灭,背后必定是有人支撑。 是神道修士,还是魔门修士,全都无妨,这又不会是什么秘密。 修行界历来是百花齐放,只不过分为恶,也没人闲得发慌,一定要找他们麻烦,幕后主使也自然没必要惦记着不放。 但邙山之事,大有不同。属于一件阴私之事,被你捅破,累得邙山基业空弃,朝中势力退走,等于大好基业化为乌有。 若是我遇到这种事情,绝对是要起意报复的。你当谨慎一些,不要再继续探查,免得惹出祸端。” 孟秋点头道:“谨遵前辈教诲,地仙之前,躲着他们便是。 不过说起神道,我在前往南海归还离朱宫那阴阳双龙碑时,遇到了一些蹊跷。 少阳神君心思叵测,和传闻中所述截然不同。且还勾结西极教的长老,半途拦截追杀。” 他知道对方见多识广,机会难得,忙将当日遭遇,一点一滴,细细道明,末了又说从半边老尼处得来的消息,道: “西极教的六位长老,号称六御,其中之一,不知是否就是我在邙山脚下见过村民供奉的那个玉皇大帝。” “也有可能。”公冶黄道:“他们极少和外界交流,我知道的也不多。 连山大师曾经去过,回来也没多说,只告诉我们,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子,未尝不是登临之道。 由此观之,西极教中,定然也有高手,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这时郑八姑轻轻一笑,道:“师叔,你总说我和玉凤能惹事,比之孟道友如何? 峨眉、五台、昆仑、华山都有得罪不说,连海外也是仇家遍地。玄龟殿,离朱宫,西极教,各个都不好相与。 如今还惹出什么神道,连师叔你都忌惮的仇家。天下间怕是没有他不敢得罪的。 这还是他没什么背景的情况下,若换到我那个年代,有师伯师叔做后盾,恐怕连天都要掀过来。 什么三仙二老一子七真,都要排在清玄剑仙的鼎鼎大名之下。” 她拿孟秋调笑,本意是想缓解对方的情绪,却不想想起两人初见至今,对方一路成长,越说越以为然,感叹道: “怕过不多久,等那神驼乙休出世晚上一步,遇到你都要甘拜下风。” “那倒不至于。”孟秋谦虚道:“前两天我和他对上了,眼下可远不是他对手。” “驼子出山了,什么修为?”“你连他也得罪了?” 公冶黄和郑八姑同时发问,孟秋先回答前者,道:“他仍旧是地仙绝顶,不过练成了五行真气,厉害无比。” 又将杨达送信被擒,他斩杀雪山老魅,却得知好友深受寒毒,只万年温玉能解之事,一一道来。 提及埋伏妖尸谷辰,被他逃离的事情时,郑八姑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能猜测师叔和我,躲在地肺之中。” 公冶黄道:“嘿,这妖孽躲得倒是深。当年南海,连山大师就欲杀他与他师父天淫教主,被他们提前得到消息,躲去了西极教。 大师就是因为此事,才往西极大陆一行。后来他们被逼走,天淫教主受了天诛,谷辰却逃回了中土。 他结下那么多仇家,每次遇到追杀,都能脱逃,靠的就是这种狡诈。 后面的事,想想也知道,是不是驼子和凌浑两个冤家,互相指责,继而大打出手,你去帮忙?” 孟秋道:“我和那乙休没有见过,但和凌道友多少有些交情。当年八姑所服用的聚魄炼形丹,就是蒙他所赠。 再者此局,我也算是半个组织之人,总不好让不相干的人,过来欺负同道。” 公冶黄问道:“所以那天山中的一场大震,是你们弄出来的?” “对!”孟秋道:“我以全身法力,发出太乙神雷,和乙休五行神雷相撞,造成轰动。 他那五行真气好生厉害,只五行齐出,还没什么变化,凌道友那般剑法,加上七宝紫晶瓶,都不是对手。” 他将所见细说一遍,公冶黄却不关心,只笑道:“驼子向来自持天赋,盛气凌人,不将普通修士放在眼里。 我撞见过他几回,也为他鄙视,说是修道不在岁月长短,只争一个先;还说定能比我早成天仙。 现在如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我已是天仙,他还在地仙蹉跎。 我将来一定要找个机会,上门炫耀一番,看看他的嘴,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硬。” 公冶黄显得极为高兴,似乎想马上出发前往巫山灵羊峰九仙洞,去见乙休。 郑八姑也是一笑,道:“那师叔可得先打听清楚,再悄悄的去,别叫他躲去岷山白犀潭韩仙子处,你就不好上门。” “不会。”公冶黄道:“他那性子,向来不肯低头认错,和韩仙子的误会哪是那么容易解开。” 郑八姑有些奇怪,问道:“夫妻没有隔夜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得两人分开好多个年头。” “这是人家私事,我不好随意揭露。”公冶黄刚刚拒绝,又忍不住道: “罢了,此事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我不说也有其他人会说,省得你们再打听。 你们也知道驼子出身好,但其实韩仙子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两人堪称珠联璧合。 她原是小东溟山神仙洞女散仙野云仙子申无妄弟子,申家三姐妹的厉害,暂且不说,你们后面可去打听。 单说她父亲韩霄,也是大荒二老枯竹老人和卢妪的师弟,法力高深。 当年韩霄受劫而亡之前,因其他子女不肖,故而将数百年来费尽心血收罗积存的前古奇珍,尽数交予韩仙子。 韩仙子悲痛之余,紧守门户,并不外出招惹事端,却被兄姊找上门来,讨要法宝。 她原本顾念骨肉之情,情愿交出一半宝贝,岂料人心不足,其他人见她软弱可欺,非要全部不可。 双方言语失合,动起手来,她寡不敌众,眼见有性命之危,还是驼子从外游历赶回,力压众人,将她解救。 当时双方大打出手,诸人不是驼子对手,得韩仙子相劝,才保全性命,原该省。 可惜这些人心肠歹毒,又聚在一起,商议等驼子再度外出,突施辣手,将韩仙子斩杀,夺得法宝。 可他们却算不到,驼子也不是个善茬,气愤这些人不顾亲情,狠下死手。 因此前脚安抚好了妻子之后,后脚就跟了过来,预备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听到这番对话之后,怒火中烧,控制不住,将所有人全都杀死,一个不留。 等韩仙子察觉不对,随后赶来,只看见兄弟姐妹们的尸体,不由大是悲伤,出言指责了几句。 驼子执拗,只觉没错,不肯低头解释,说几句软话,故而误会加深,当时分道扬镳。 后面虽然也弄清了真相,韩仙子恨驼子不留情面也不事先告知,驼子死要脸面,故而一直僵持至今。 当年驼子受凌浑埋伏,韩仙子被妖尸打伤,两人都只是各自想办法解救对方,从不见面。 故而八姑你说驼子会躲到白犀潭去,此事大概是不会发生。” 第207章 传道解惑 第208章 传道解惑 即便这些消息无关修行,也并非孟秋眼下遇到敌人的秘辛,他和郑八姑仍旧听得津津有味。 乙休夫妻的往事讲完,公冶黄认真叮嘱道:“这些事你们听在耳里,烂在心里就是,千万不要对别人讲,更不要在驼子面前说起。 这人脾气暴躁,要是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他隐私,定是不死不休。我倒是是不怕他,可你们眼下决计招惹不起。” “这个自然。”孟秋道:“昨日之败,将来我定会再找机会赢回来。但也是要堂堂正正,叫他心服口服。 口舌之争倒也罢了,不至于弄这等下作的手段,平白丢了我的声誉。” 公冶黄又道:“不过也不能迂腐。驼子固然令人讨厌,也算是个磊落的人,能不耍弄阴谋最好。 但要遇到那些个邪魔外道,比如妖尸谷辰这等,可不要有什么顾忌,该使坏就使坏,该偷袭就偷袭。” 孟秋哈哈笑道:“这个我自然省得。凡间或许有方正君子,这修行界,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么纯粹的人。别人若不守规矩,我自然也会还以颜色。” “你懂就好。”公冶黄点点头,道:“伱前面虽然得罪了不少人,惹出了不少事,但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先借你的地方先闭关一阵,等出来后,自会去找几位老朋友论论道,叫人知道已晋升。 顺便也给你介绍一番,其他人再要动你,怎么的也得掂量掂量。” “前辈能在这里闭关,是替我撑腰,我感激都来不及,用借字就太客气了。” 孟秋顿了一顿,接着道:“我说要把洞府让给前辈,显得有些假模假样。 但原本妖尸谷辰占据的那处灵玉崖,灵机之繁盛、地势之壮美,不在此地之下。 灵玉崖眼下就归我所有,前辈若不嫌弃,等出关后,可拿去做个临时洞府。” 公冶黄也不拒绝,欣然道:“我还想着黑风谷被毁,如不能及时找到落脚点,又要四处漂泊。 能白捡一个洞府,当然是好。那地方肯定比黑风谷要强得多,有什么可嫌弃的。” 他应承下来,又对郑八姑道:“我这次闭关,至少也要个大半年,就劳烦你出面,将洞府布置成型,我要坐享其成。” 郑八姑转头看向孟秋,道:“我出力倒是不成问题,动脑可不行。还是麻烦孟道友,多去武当收两个弟子,请姑射仙林绿华来帮忙。” 这事一个兜转,又回到了孟秋头上,他哭笑不得,只得道:“好好,包在我身上便是。” 待公冶黄回后洞闭关,孟秋便问郑八姑其他打算。 郑八姑想了想,道:“我不想见玉凤传僧袍的模样,你代我走一趟,告诉她师叔和我消息。 我去趟雪谷抹除痕迹,之后咱们到武当汇合。至于其他事情,后面再想。” 孟秋依言,封闭了洞府,去了辟邪村玉清观。 此时玉清师太却不在观中,听知客说是被神尼优昙召唤了去。 他只得留信邀玉清师太回来后往莽苍山一聚,便又赶往武当。 郑八姑前脚已到,正在殿中由半边老尼陪着饮茶,旁边还有武当七女中的孔凌霄、石家姐妹,以及逗留武当照顾杨达的醉道人。 孟秋过来,先问了杨达情况,醉道人说并无变化,叫他安心。 又问妖尸谷辰下落,半边老尼笑骂道:“中土广阔,四海茫茫,这才过去几天,如何能够找到? 你不要心急,杨道友目下情形,十年内不会有什么恶化。即便找不到,时间也足够想别的办法。” 孟秋点点头,因未在殿里见到林绿华,便明白郑八姑根本没提布置灵玉崖之事,只得自己开口,道: “师太,这次过来,是想再请林道友帮个忙,把那妖尸留下的灵玉崖也布置一番,我要赠予一位前辈做个洞府。” 半边老尼看了看郑八姑,立刻猜测出孟秋口中的前辈,恐怕就是公冶黄,便转头让人去叫了林绿华过来,道: “你前次教授了米明娘连山大师的道法,我说与门下八个弟子听了,有不以为然的,有叹息知道得太晚了的,自然也有动心的。 那裘芷仙是你引荐入门,颇有渊源,绿华和她情同姐妹,才壮着胆子借你找她布置洞府的契机,求你传授。 其实她心里头还想让你提携小六苏曼和小七韦云和两个,但自觉过分,不好开口。 上次我要是帮你捉住了妖尸,取得万年温玉,还有脸提一提。可惜事情不成,无颜相求。 不过你这次过来,却是点醒了我。大事暂时帮不上忙,小事多做做,积少成多,也好过一动不动。 否则拖得久了,她两个也要压制不住境界,一旦晋升了散仙,可就得一条路走到黑。 我便和你打个商量,你也一样传授她两个金丹道法,这份恩情,我们慢慢还你,如何?” 孟秋当即道:“师太若不知我性情,也不会开这个口;既然懂我,又何必多说。 我会在灵玉崖停留一阵,叫苏、韦两位道友,以及裘道友、米道友,哦还有余道友一同过来便是。” 不多时,林绿华过来,说过情况。又等苏曼、韦云和、米明娘、裘芷仙以及学剑的余英男一起,回了莽苍山。 郑八姑与林绿华,依照公冶黄的性情布置洞府,而孟秋每日上午教授苏、韦、米、裘金丹要旨,下午指点余英男剑法。 时间匆匆,三月一闪而过。 米明娘最先接触金丹道法,其间听过孟秋抽空两次讲授,早已将一身武当真气换成了此道法力,算得境界,也是个筑基中期。 这次过来,自然是想要得到更多指点,看看自己这条路有没有走歪。 而苏曼、韦云和毕竟从小跟着半边老尼学道,根基牢固,得了传授,很快就能领悟,结伴回了武当闭关。 只裘芷仙仍旧慢吞吞的,花费多一倍的时间,进展却不如两个师姐的一半。 …… “你这剑术固然不错,但也就仅仅止步不错。甚至放在不是专注剑法的修士身上,堪称了得。” 孟秋正在指点余英男剑术,脸上微微带笑,嘴里却不客气,道: “但你却自称要胜过峨眉紫青双剑的传人,接续三丰真人道统,将武当剑法发扬光大,未免有些口出狂言。 如果只凭眼下这点本事,那就差得太远。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还是没有半点突破,我劝你不要再出来闹出这种笑话。” 距离余英男被带上武当,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年,早已长大。 她面相停留在了十七八岁,清秀中带着三分英气,特别是两眉浓密,双目炯炯,更显硬朗。 由于天资太过杰出,早早被视作武当下一代掌门,因而极得门中上下宠爱,从未听到过半句斥责。 但在这里,短短时间,挨了不知多少次骂。 在一边旁听的裘芷仙,每每都吓得直缩脑袋,想不到性情温和的孟秋前辈,竟然有这么严厉刻薄的一面。 余英男初始也不服气,但孟秋将法力降到筑基,御使一柄最差的黄光飞剑,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才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变得谦虚起来。 之后时间,完全不敢懈怠,按照对方要求练习,一点一滴的改正剑法中的缺陷。 若以武当剑法的纯熟圆润而论,已不在门中众多师兄师姐甚至师叔们之下。 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甚至表现出了剑道上惊人的天资,孟秋总不满意,嘴里全是贬低和嘲讽。 她不敢当面顶嘴,私下却和林绿华抱怨过两次。后者也不敢过问,只得安抚道: “我听师父讲,这位孟道友的剑法之高,从古至今,除去广成大圣不算,兴许也只排在长眉真人和吕祖、极乐真人之后,比肩三丰真人。 恐怕师父的剑术,都不入他法眼。你能投入他门下学习剑术,极为难得。 除了当年和广明广慧道友的一点交情外,更多的是师父这些年来,无论他发达还是困厄,都一如既往的支持。 就算这样,你看苏师妹、韦师妹、米师妹,还不是被他早早打发回去,都不肯多教。 能严厉要求师妹,可见也是用了心的。他不是那种藏私的人,挑你刺恐怕真是你哪里做得不好。不要抱怨,好好修行。” 余英男并非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被宠爱这些年,有些娇惯罢了。一经点拨,立刻清醒,加倍努力。 这大半个月来,自觉剑法更有突破,进步明显,可越是这样,孟秋反倒越看不上,言辞更为辛辣。 今日不出意料,再次挨骂,她刚委屈而走,郑八姑便过来道:“我刚才听到你又在骂那小姑娘,可真是要求苛刻。 这些天我见她剑法,已然登堂入室。比之你或许不如,但和我当年相比,已是大大胜过,不输同时代的刘泉。 如是这样,都入不得你孟大剑仙的法眼,还要做到如何,才能令你满意?” 白水真人刘泉向来以剑法出众闻名,名声还在醉道人和铁蓑道人之上。 其在筑基期就修成练剑成丝的绝顶剑术,世人许之将来至少也是穷神凌浑那样的大剑修。 郑八姑将余英男与之相提并论,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孟秋却不以为然道:“我当年见刘道友,着实被他剑术惊艳过,也以为他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心向往之。 但这些年练剑生涯,自问剑术早已超过了他,回头再看,才明白他有一个大毛病,如不能改,不说剑法难有进步,晋升地仙都是问题。 他太过自傲于自己的剑术天赋,不知不觉,就忘了初衷,将练剑当做生平第一要务,待人处事,以剑理行之而不是以道合。 长此以往,将剑法当做神圣,不能平常心视之,举重如重,如何能再做突破? 术法上用力过猛,道法上也难免会这样。你想想神驼乙休,殷鉴不远。” 郑八姑仔细回想,不由点头。 刘泉虽然修道较她晚上一些,但天资一点不输,可她耽搁了几十年,仍旧能赶在前头晋升地仙,就很说明问题。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他从前认为是没有名师,才不能晋升,可拜在穷神凌浑门下也不少年,仍旧原地不动,十分反常。 看来结症就是你所说,太过执着术,而忘记了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够想通。” 孟秋轻轻一笑,道:“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毕竟是贯穿修行生涯的东西,真要改变,须得大智慧大毅力,才能舍得放下。”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剑术能比道法重要?”郑八姑摇摇头,道: “所以你觉得姓余的小姑娘,也有这个毛病,故而一再打击,令人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不过如此?” “是也不是。”孟秋道:“余英男最在意的,不是什么剑术,而是自己出类拔萃的天资。 她出身困苦,天资是她脱出泥沼的关键,无比重视,本是理所当然。 但收养她的广明广慧两位道友,惊于她的资质,竟然不敢收徒,却是谬误,导致她对天资的重视,变得畸形。 好似这一身天赋,是最重要的东西,自己一切所得,都由此而来,所谓师长教诲、道法精妙、本身努力,都在其次一样。 更严重者,却把一切的努力都当做是为了兑现天赋,忽视了修道当然是为自己修道这样浅显的道理。 空耗灵性,不知创造,只会按部就班的成长。如此浪费天赋,在我看来,也是碌碌无为。” 郑八姑听他分析得透彻,不由奇道:“这种毛病,连半边师太和这小姑娘的几个师姐都不曾看出,你怎会知道?” 孟秋淡淡的道:“因为我曾经也是这种人,以为自己能有一番成就,全是因为某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他所说的机会,其实就是指得穿越之事。 前世网文中,穿越者都是天命眷顾,又前知事情发展,能有什么样的成就,都不稀奇。 他一度迷失,以为按部就班,随随便便都能飞升天阙。 直到察觉很多事情,和他所知原着并不相同,数次武功而返,才有些动摇。 再者中土海外,东奔西走游荡多年,经历不少艰险,却连个洞府也混不上,不免陷入自我怀疑。 后来信息纷至沓来,各种杂乱又有启蒙,到了泰山修为失去,元神停滞,心神放空,才有所感悟,一时清醒。 孟秋补充道:“我之所以对余英男这般态度,就是要打醒她。 先叫她知道,她那天赋,在武当是被众星捧月的关键,但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倘若连我对她的基本要求都达不到,还有什么值得自傲? 等她怀疑起自身天赋,才会从盲目中清醒过来,认清自己眼下的状态。 如此才能灵性爆发,真正领略剑法无穷变化的奥秘,踏入新的天地。” “你真是个好师父!”郑八姑道:“不过她毕竟是武当弟子,和你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好的交情,依我对你的了解,不至于费这么大劲,为得什么?” 孟秋郑重其事的道:“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我这样矫正她,何尝不是在摸索道路,用以自省?” 郑八姑顿时了然,却见孟秋双目紧盯过来,眼神奇特,不由悚然一惊,正待开口询问,却又恍然大悟。 原来孟秋并非只是借着教授余英男而自省,实则也是在提醒郑八姑,不要执着于相,太过要强,从而耽搁了修行! 第208章 性情之论 第209章 性情之论 郑八姑感动在心,但不知如何说,张了张嘴,也只是笑笑,道: “你这等剑修,不都是讲究个披荆斩棘、一往无前么?若有迷惑,也该一剑斩破。 怎么到了你这里,这么多弯弯绕绕,今日自省,明日回顾,小心越想越多,弄得瞻前顾后,失了冲劲。” 孟秋见她嘴上仍不肯服输,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你嘴里的道理真是也不少。 修行界这么多人,我可从未听说过,有哪个是闷着头冲,不懂停顿和思虑的。 或许也有过,但定是死得太早,没修炼到能够留下名号的境界。” 他不欲和对方多做争论,便岔开话题,道:“如今洞府已经完成,却不知公冶前辈何时出关,是不是要办个什么庆典?” 郑八姑道:“不用,师叔可不太喜热闹。他原本是准备要到海外居住,伱赠他洞府,又让他能够偷懒不用亲自布置,才留下来。 典礼自然不必,到时候把还在连山教下的几个朋友请来聚聚,也就可以。” 连山教虽已算得是风流云散,但毕竟煊赫一时。 即便上一代只公冶黄硕果仅存,但如郑八姑这种三代弟子,也有不少在世。 虽然其中一些投入了其他门派,可依旧还有几人坚守,混个散仙逍遥。 “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郑八姑叹道:“可大师之没,不过三代,已凋零至此。 不能飞升,便化土灰。多少年后,连山教恐怕要消失茫茫,一如曾经那些个叱咤一时的天仙高人,现今几人曾听说过。” 孟秋则不以为然,道:“世间哪来永恒不败的花,只种子传播出去,便有万万年的延续。 神明如广成大圣,铸就玄门,却也没有嫡传。但如今修行界,无论佛道魔乃是旁门,何人不已之为祖? 连山大师亦然。倘若当年教下众人不阻止他老人家,金丹道法得以顺利传扬开来,天下哪个不念他的好,轮得到我施恩武当诸女么?” 郑八姑摇摇头,并不同意,道:“人人都念广成大圣的好又能如何?口头崇敬罢了,真要涉及自身利益,谁会管他怎地? 吕祖号称剑仙之祖,后辈中连长眉真人也受其遗泽,可在峨眉眼中,其道统传人,一样只是旁门,不为正宗。 反观三丰真人,传下门派,化为正宗,在修行界占据一席之地,立刻就能泽被后人。 非但占据有名山胜地,神仙洞天,还总有天资超绝的后辈弟子来投。如此日益壮大,延绵不绝,永保盛名不不衰。” 孟秋顿时有些惊讶,道:“原来你竟然是站在不同意将金丹道法传扬出去的一方。” “这有什么稀奇?”郑八姑道:“除却寥寥几人,谁会赞成呕心沥血参与制造的道法,自己都不能享用,全叫别人得了好处?” 那金丹道法,须得要在筑基之后更换道法,可当年连山教下长老,至少也是散仙修为,早早失了机会。 空欢喜一场也就罢了,若还要他们白白将道法公之于众,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资质不如自己的晚辈,走了捷径,超过自己,未免有些残忍。 孟秋自认,若是处在当时那位置,恐怕也和大家的想法一样。 甚至现在也都一样,如不是他觉得自己有更好的道法,又有混沌元胎助力,进展飞速,否则也不会将金丹法轻易传授别人。 他只是有些奇怪,道:“若是如此,那你和公冶前辈,为何不在乎我把道法传扬开来?” “大师陨落了。师叔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希望人们这么快就忘记大师的传奇。” 郑八姑声音先是低沉,继而高昂,道:“至于我么?只是觉得大师的一番心血,落到太多的废物手中,也练不成,纯属糟蹋。 至于什么妒忌之心,女殃神即便天资不是最好,但会是这等性子么?” “女殃神我如何不知,一生要强,骄傲得很。”孟秋笑道:“这一点上,那余英男就差你太多。” 郑八姑轻哼一声,道:“偏偏她天资万中无一,只要醒悟,将来武当还要在她手中,重现光辉。 而那姓裘的小姑娘,如何努力,也可能落个碌碌无为的下场。” “这可不一定!”孟秋道:“天资固然重要,韧性也是关键。你别看裘芷仙好似很愚笨,就以为她将来成就不高。 实则她性情极为中正,明白自己资质比不过一同入门的几个,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妒忌急躁,而是踏踏实实,一步步的打牢根基。 现今换了道法,又将进一步的削弱了天资的影响。只要按部就班的前进,将来定会有厚积薄发的一天。 如要不出意外,她的成就未必就在半边师太之下。说不定执掌武当门户的,是她也不一定。” 郑八姑却有些不信,反驳道:“你这样夸她,难不成她将来还有机会超过那姓余的小姑娘不曾?” 孟秋轻咳一声,道:“两人法侣财地相仿佛,如果天赋差距不大,还能靠努力弥补,可……” “可她两人的天赋差距,就像是你和我之间的差距一样大,说吧?” 郑八姑抢着说道:“你便说我将来成就,有没有可能超过你去?” 孟秋苦笑一声,不好做声。论及境界,自然是对方暂时领先一步,但斗起法来,他有十成把握胜过对方。 这一场争论就此中断。几经试探,孟秋有孟秋的想法,郑八姑有郑八姑的坚持,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郑八姑多少有些触动,较之前还是更加努力了些。 孟秋倒是和从前一样,看着懒散,每日只教授裘芷仙学法,敦促余英男继续练剑。 又过一段时间,裘芷仙终于入门,将武当道法根基,尽数转为金丹妙法。 余英男却依旧如故,进展极大,剑法更加纯熟,甚至找不出一点破绽,但还是悟不透修炼为己的道理。 孟秋不免有些失望,将她送回了武当山,又单独找了半边老尼交谈,道: “余英男天资太好了,好到学什么都快,学道法如此,学剑如此,将来学法术还会如此。 全凭天赋,不见真理。这个样子,学剑和学法术,没什么区别,将来也练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半边老尼沉思片刻,道:“仙道贵私。如果英男因循前人,就算万法全通,至多也只是个厉害点的半边老尼,的确是浪费。 我想要她至少也要达到神驼乙休那样的高度,那就不能太顺,得先让她受点挫折,磨练磨练性子。” 孟秋只负责传话过来,至于对方如何行事,并非他能置喙。 等回了莽苍山灵玉崖,却发觉洞府中来了客人,却是兔儿崖玄霜洞的杨鲤和陆蓉波。 就在山崖边的石亭子里头,两杯清茶置于石桌上,分在杨、陆二人面前。反而接待的郑八姑面前,空无一物,略显怪异。 孟秋由远及近而来,不曾见着三人发出什么言语。 杨鲤和陆蓉波见着他回来,齐齐松了口气,刚要开口,郑八姑却陡然起身,道: “你回来得正好,两位道友前来是找你的,你自己接待吧。” 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剑光一动,便回了洞府中去。 孟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刚一坐下,杨鲤就迫不及待的道:“孟道友,可是我们得罪了这位前辈,怎地如此冷漠。 蓉妹和我来此,都没请我们进过洞府,只在这石凳子上坐了有半个时辰。 且她除了告知你有事外出,叫我们等之外,其余问题根本不答,连名号都不曾告知。” 陆蓉波撇撇嘴,道:“那还是你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她就是我父亲说起过的女殃神郑八姑。” “啊?原来是她!”杨鲤恍然大悟,连声道:“我明白了,难怪她不待见我们。” 孟秋却还是一头雾水,忙问详情。陆蓉波解释道:“这件事情,是因为上一辈有不小的恩怨。 郑前辈和我师伯秦渔、师婶天狐宝相夫人之间,颇有些仇怨。” 她这样一说,孟秋就有些明了,当年郑八姑和陈玉凤艺高胆大,行事肆无忌惮,很是惹出了不少事来。 只是和秦渔、天狐宝相夫人结仇的经过、结果和个中细节,着实不是很清楚。 陆蓉波也不避讳,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 当年郑八姑和陈玉凤无意中从连山教前辈口中得知,九华山某处地方,生长着一枚万年灵芝。 只是因为成熟时间尚且未到,故而这位前辈没有采摘,等到后来,又没有大用。 她两个本性就好奇喜险,立刻前往,果然也是找到了地方。 可如今那灵芝还是没有到成熟时候,二人等不及,就依照惯例,在旁边布置下了阵法,并立下石刻,申明所有。 因成熟之期,旁的修士看了,大多数知道有主,按照修行界的规矩,便不会打主意。 即便有想法的,也忌惮郑八姑和陈玉凤的名头,以及她们背后的连山教势力。 这样两年,相安无事。眼见灵芝就要成熟,偏偏来了个天狐宝相夫人。 天狐宝相夫人并非人族,而是黄山中的一个野狐,生在灵脉中,先天躯壳通透,又无意吞服了前代仙人留下的仙丹,禀福运化形而出。 她继承那仙人的洞府,练成散仙,离开山中,到了人间。偶遇极乐真人的得意弟子秦渔,一见生情,定居黄山。 某一日秦渔回滇去拜见师父极乐真人,只宝相夫人一个在家,耐不住寂寞,跑去左近的九华山游玩,无意撞见了郑八姑圈起的阵法。 彼时万年灵芝将要成熟,香味浓郁,且天狐耳鼻灵敏,隔着阵法竟然也能够嗅探。 她不懂修行界的规矩,又听夫君秦渔说起极乐真人的名头,自然没有什么顾忌,当即破开阵法,准备取走灵草。 正在此时,郑八姑恰好赶来,斥责她不守规矩。 她一点也不心虚,反倒说是天材地宝,有能者居之。 郑八姑哪里听得这个,勃然大怒,当即出手。她手段毕竟高超,很快就将宝相夫人打伤败退。 狐性狡黠,宝相夫人受伤之后,假作退走,实则是以高明的隐身法,藏在一边。 等郑八姑收取灵草之际,突然出手,将自己随身至宝白眉阵打出,反将她打伤。 这白眉针针不用五金之精,乃天狐自身长眉所炼。只要射入人身,便顺着血脉流行,直刺心窍而死,歹毒无比。 郑八姑受了此针,立刻血脉凝滞,头昏眼黑,心头如有万蚁啃噬,痛苦异常。 换做旁人,早经受不住,要跪地求饶。她也是硬气,竟挺住伤势一声不吭,非但忍痛摘取了万年灵芝,还反手一飞剑,刺在了敌人的心口。 如此两败俱伤。郑八姑回了山后,陈玉凤背着她满山乱跑,求得教众师伯师叔救下了性命。 而宝相夫人受创更甚,若非路过的妙一夫人荀兰英路过救治,早就殒命。 只是她心头受伤,修为退化,寿元跟着流失,命也不长久。 彼时秦渔回山向师父道明情况,却被极乐真人斥责受妖孽迷惑,不肯同意他娶宝相夫人。 秦渔负气回来,见着爱妻如此,愤懑不已,竟也不回山求救,只把自己一身修为,渡了大半过去。 他原本天资极佳,又已成地仙,天仙有望,深得极乐真人喜爱。 这一胡闹,天狐宝相倒是救了回来,可秦渔根基伤了大半,晋升机会渺茫。 极乐真人知道后,勃然大怒,精心栽培多年的衣钵传人自甘堕落,由是心灰意冷,虽顾念多年师徒之情,没有将之逐出门墙,却也不再管。 此事却还未完,郑八姑哪吃得这样的亏,伤好之后,即便知道对方是极乐真人的弟子且是地仙,也不管不顾,找上门来。 双方连续斗十场,互有胜负。秦渔一边悔恨自己当时太过冲动,一边又不堪其扰,只得宣布闭关隐居,才把此事了结。 但郑八姑和极乐真人一脉,还是有了嫌隙。 “孟道友,你觉得这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到底是谁的错?”陆蓉波讲完,好奇的问了一句。 孟秋不假思索的道:“谁的错不是一目了然,除了你师伯这个蠢人,谁能把事情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见过秦渔师伯,是个真性情的人。”陆蓉波反驳道:“他也只是爱妻心切,事情做得有些不妥当而已,哪里称得上蠢。” 孟秋只是哈哈一笑,并不和她争辩。 她二人却觉气氛尴尬,都忘了过来的目的,匆匆离开。 第209章 重回桥山 第210章 重回桥山 杨鲤和陆蓉波剑光刚刚消失,郑八姑便又过来,轻哼一声道: “你能惹事,交游也广,连极乐真人门下,也能勾搭上。” 孟秋哈哈一笑,道:“杨道友和陆道友都是赤子心性,没什么坏心思,不要琢磨太多。 此地离着兔儿崖玄霜洞并不算远,多少也算邻居。即便不亲近,也不必弄成仇敌。” 郑八姑却道:“说起邻居,我倒是想起来,好像这里还有个不知死活的阴素棠,觊觎师叔的道术,竟胆大到将黑风谷划做自家地盘。 师叔辈分长,不好和她计较,我做晚辈的当然要替他分忧。” “我看你是闲了这些年,有些静极思动了。”孟秋笑道:“可要我陪你前去?” “区区一个阴素裳,也值得我们两个同去?”郑八姑傲然道:“伱且等着,我今日必归。” 她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赶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气道:“她竟然吓得逃走了,那枣花崖现在空着。” 孟秋也不觉奇怪,道:“上次在黑风谷,她听了我的名字,也是这样,回头便躲了起来,看来一向是如此谨慎。 不过不要紧,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洞府在此,迟早要回来,到时候再给她点颜色看看就是。” 郑八姑道:“你是没弄清楚,她不是暂时躲出去避祸,而是将整个洞府弃置。 我一过去,只见着洞门大开,没有阵法阻拦,里头空无一物,还有厚厚的浮尘,至少也有三个月无人居住。” 孟秋愕然,当年他被峨眉追杀,都舍不得云雾山那个小小洞府,还浪费了一套法阵保护。 那枣花崖灵机充沛,形势之盛何止强上百倍,竟也舍得放弃,他不由道:“何至于此?” 郑八姑道:“师叔前次渡劫弄出的动静太大,只要在这山中,定然瞧得见。 昆仑是正教中传承最久远的门派,阴素棠好歹修成了地仙,不至于看不出那是天仙之劫。 而且玄冰黑霜天下只此一家,她觊觎良久,也可由此认出师叔的身份。 加上你和我们交好的消息,无人不知。换做是你,得罪了天仙高人,还敢住在左近,等人报复么?” 孟秋了然,道:“所以她将洞府弃置,就和宣布闭关不出一样,以示低头认输么?” “可不止如此。”郑八姑道:“她是要把洞府送予师叔,只要师叔接受,当初得罪之事便能一笔勾销。” 孟秋道:“是我见识少,原来还有这种说道。早知道当年,我就把云雾山那处洞府让予峨眉,也不用辛苦去海外躲藏。” “你那洞府谁看得上?峨眉死了一个门下弟子,若看到你还想用这点代价搪塞过去,恐怕怒火还要更甚。” 郑八姑大笑几声,又道:“反正那阴素棠已经逃走,事已至此,已不是我能够处理,等师叔出关,看他打算。” 孟秋点点头道:“那接下来,趁着公冶前辈没有出关,总有空闲,随我去趟白阳山了吧? 耽搁了这些年,也不知道那九疑鼎是否还在其中。 当年我就听说,上古暴君无华氏父子与凶兽穷奇一直惦记圣帝陵寝里的宝物。 希望没有被他们得手,否则咱们两个,可应付不来。” 郑八姑道:“就是那两具被人借尸还魂的上古凶尸么?确实有点难对付。 不过这等妖孽,灵肉不一,绝对到不了天仙,小心一些,未尝没有办法。” 孟秋想了想,还是摇头,郑重的道:“若他们真的拿到了九疑鼎,八姑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那法宝威力之大,难以想象,绝非你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件法宝所能比,一个不小心,就会有陨身之祸。” 郑八姑知他性情,不由得脸色也严肃起来,道:“难道南明离火剑也比不上么?” 孟秋道:“南明离火剑毕竟还是凡间法宝,如何比得上广成大圣与轩辕圣帝合铸的宝物。” 昊天镜在他手上这么多年,虽然只用了寥寥几次,但一经使出,无不是立刻扭转乾坤。 当年他还只是初入筑基不久,尚且不能动用此宝威力之万一,且不敢明着使出的前提下,都能从两个散修手中逃脱。 正是因此认识了这件法宝的至大威力,后来谨慎到了极致,有好几次几乎到了绝境,也不敢拿出来,生怕引得天仙都来追杀。 那九疑鼎虽然为昊天镜克制,但绝不是说威力就不如后者,只是相克关系而已。 单看它能收束混沌元胎,万多年来,一点也不泄露,其神效可见一斑。 孟秋补充道:“当今你能见到的法宝,或许只有紫青双剑合璧,能与之抗衡。” 这样比较,郑八姑全然明白过来,也不追问孟秋如何得知,只是道: “既然这法宝威力如此惊世骇俗,你也早知道其下落,为何当年不取出来?” 孟秋道:“我筑基后就试过了,完全找不到门路。我想是轩辕圣帝留下了禁制,不让人二次进入。” 他这样说,相当于是承认了曾经到过圣帝陵寝中。道法传承,也等同暴露。 “原来如此。”郑八姑道:“可惜海外归来之后,一直有事耽搁。不过你也太不当成一回事,竟不重视一些,还拉着我先去泰山。” “我估摸着九疑鼎,非我命中之物,只是不想它落在妖邪之手而已,并非没办法治它。” 孟秋道:“况且在我眼里,我要炼的五行至宝番天印,可比九疑鼎要重要得多。 不仅能助益你我修炼五行道法,更关乎能否取得天下第一法宝。” “天下第一法宝?那是什么东西。”郑八姑奇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孟秋答道:“当然是广成金船。腹内收敛道书、法宝、灵丹无数,万年以来,无论是在崆峒封印,还是元江磁窝灵气隔绝之中,依旧能令宝物灵性不失,显然是内蕴神奇。 如它不是能够穿透虚空,接引灵气,我甚至觉得,或许就是个能够移动的洞天福地。” 郑八姑道:“若真如你所说,广成金船的确称得上天下第一至宝。 不过,泰山之精几不可能取得,你这法宝想要练成,千难万难,还是不要想太多,先顾眼前。” 二人计议已定,便回了趟清玄洞,给仍在闭关的公冶黄留下讯息,就往北而去。 …… 时隔二十多年,重回桥山。 圣陵依旧庄严肃穆,立于巍巍群山之巅,俯瞰众生。 繁花似锦,千年不败;林木葱郁,万古长青。四季轮转,朝夕交替,寒来暑往,依然不改颜色。 两人落到广场,运起法目,就见一层金光,笼罩在整座陵寝之外。 孟秋松了口气,道:“禁制没被破坏,看来那几个妖孽没有得逞。 走,这禁制是用来阻拦妖魔,人族不受限制,我们进去。” 两人往前,果然轻易穿透禁制,进入到那造型奇特的大殿之中。 轩辕圣像依旧如故,耸立在高台石座之上,扬手抬臂,目光炯炯如生。 等恭恭敬敬的拜过之后,孟秋才靠近石座,道:“当年我被鬼女乔乔抓来此地,当做诱饵引动无华氏父子豢养的妖兽古神鸠过来追杀。 即将要落入妖口之际,咬牙冲撞陵寝外的禁制,却得圣帝慈悲,放我进去,侥幸逃得一命。 赶忙过来拜谢,临走之际,无意中推了这石座一下,打开了地下陵寝的门户。” 说罢他现在也用右手贴住石座,缓缓用劲,从百斤力气一直往上加,直到百万斤,石座依然纹丝不动。 他只得后退几步,感叹道:“那时候我从地下出来,再想进去,这石座就像生根一样,任凭我如何使力,一点变化都无,仿佛从来都是如此,之前所见都是幻觉。” 郑八姑道:“你让开来,我来试试。” 孟秋侧身一让,她缓步往前,双手贴在石座上,也是从少到多,往上使力,不过片刻,便自停住,摇摇头,道: “这种禁制,是石台和整座山脉连在一起。若不能解除,你推它如同推动山岳一样,并非人力所能及。” 孟秋不免有些失望,道:“那怎么办,难道要入宝山而空回么?” 郑八姑道:“倘若恃力强攻,或许能有那么一点机会,将之强行打开。但无论成不成,轩辕圣象和这石座,也要毁损。” “那便无解。”孟秋叹了口气,道:“我们总不能动手毁掉圣象,太过大逆不道。” 他原本想着对方第一次来,或许有机会打开地下陵寝,却不想一样被拒之门外,只得安慰自己道: “你不能进,想必别人也一样。只可惜了那九疑鼎。不能重见天日。不过也比落在别人手中来得好。” 郑八姑没有理会他,而是在大殿内不停踱步,似乎在计算什么。 孟秋有些好奇,叫了她几声,也不回应,直到一刻钟后,才见她在轩辕圣像面前站定,抬头张望,道: “大殿遵循道理,以天圆地方的模样建筑。你看四周那三十六根,便是三十六重天。 地面石砖,也绝不是随意排布,必定蕴含玄机,上应头顶那一面圆形天光,乃是解开地下陵寝路径的关键。” 孟秋左瞧右瞧,看了半天,仍旧看不出任何的奇异之处,不由苦笑道:“我真是不擅长奇门遁甲、禁制阵法。” “你要是连这个都精通,那真是要羞煞我等。”郑八姑伸手一指,道: “大殿四四方方,并未封闭。但你看此时日光射来,竟不能穿透这些柱子中间的空处,只能从头顶落坠,显然是精心布置。 且光进入大殿,也不是原本颜色,在空中早换了模样,映射出青、红、白、黑、黄五色地板。” “咦,这地板的颜色,竟是头顶大殿弄出来的么?我还以为原本就是这种颜色。” 孟秋仔细看向地面,才隐约察觉地板上浮起来的光耀的颜色,竟不是本体所有,是什么东西贴在上面。 他正待开口,却见郑八姑取出许多阵旗,布置在周围,道:“在阵法一道上,我比不过半边师太,要借助这些阵旗,看能不能破开。 倘若不行,那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无功而返,以后再计较。” 说话间,她已经将阵法布置好,双手一掐法决,忽然天空一暗,从圆形天光中透过来的光芒,被一团乌云遮蔽,半点透不过来。 孟秋察觉到地板上的青、红、白、黑、黄五种浮光,慢慢变浅,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完全消失,重新显现出地板原来的模样,色如糙米,古拙粗糙。 这时光线完全透不进来,已不能视物,轩辕圣帝高达三丈的玉雕却猛然亮了起来,好似太阳一样,将光辉撒向四周,整个大殿又恢复光明。 继而札札之声响起,刚才使劲全力也推不动的石座,自己往后退去,露出一个向下的洞口。 孟秋又是苦笑一声,道:“还是吃了才学浅薄的亏!” 二人举步入内,阵阵异香立刻将人包裹,使人耳聪目明起来,行过甬道,下到帝陵内寝。 这八九亩的地方,依旧是亮堂堂的,四面石壁雕刻着圣帝的战迹,和上次孟秋所见,并无什么区别。 他们并不停留,穿过古朴陈设以及一排顶盔披甲、执戟佩弓的卫士,又路过各色官服的黄帝臣子陶俑,到了最顶端的长方石案前,拜见朦朦胧胧的轩辕圣帝人影。 三拜九叩后,郑八姑指着空无一物的石案,道:“你说的九疑鼎在哪?” 孟秋叹了口气,道:“原本就在圣帝打坐的石榻上,眼下不见,定是被人拿走了。” “何以见得?”郑八姑道:“说不定神物有灵,自行离开了去。” 孟秋指着案前地上,道:“这里原本有九座大鼎,这时却跟着不见,自然是有人动手。 幸亏来的还是人族,宝物没有落在妖孽手中,也是万幸。” 郑八姑也看得真切,案上樽俎鼎彝之类的祭器一点没变,另外左右两边两釜灯油以及万年灯花,还是光焰停匀,就知道来人心怀敬意,不妄敢动祭祀圣帝之物。 两人搜索了一阵,一点痕迹也找不到,只得失望而出。 第210章 无华古洞 第211章 无华古洞 “可惜空跑了一趟!”两人从桥山出来,孟秋有些失望,开口问道:“现下我们去哪,回莽苍山么?” 郑八姑摇头道:“虽然我也不觉得无华氏父子和凶兽穷奇这等妖孽,能够进入到圣帝陵寝,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过去探探。” 确保九疑鼎不落到这三人手中,也是孟秋过来的目的之一,自是同意。 那三怪的魔窟,就在这座山脉的另外一个山头,隔着白阳山不远。 这并不是无华氏父子第一被人借尸还魂,前一次也是这般。 时值王朝交替,兵荒马乱,他们出来为恶,令周边白骨千里,荒无人烟。 还是白阳真人慈悲,出面降魔。只是无华氏父子躯体太过神异,真人也灭杀不掉,只能将之封禁入魔窟之中,不能外出,等其天劫降临,自生自灭。 先前在圣帝陵寝中耽搁了一些时间,此刻已经是夜间。 月光之下,隔着极远,就能见着半山腰有一个几十丈高,两百丈长,扁圆的洞窟,好似一张血盆大口,十分狰狞。 那山洞并不设禁制,遥遥望去,洞口烟雾溟溟,洞内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见底。 孟秋和郑八姑到了门口,一言不发,抖手就是一道太乙神雷,打入其中。顿时隆隆之声大作。 在洞口处尚还不算响亮,越往里面反而越大,好似天雷从云端落在了耳边。 “哇哇哇哇”的怪叫声,从洞中反冲过来,一团三丈多高的碧光从里头冲了出来,落到两人面前。 其相貌狰狞,眼眶空洞,形如恶鬼,长着一脸络腮胡子,身高几及两丈,围着一裹兽皮,其余肌肤裸露在外,筋肉暴突,其色如铁。 他右手持着一柄金戈,张嘴大叫几声,也不发问,直冲过来。 孟秋扬手又是几十道太乙神雷,一粒只拇指大小,金光点点,好似蜂群一样。 这怪也不躲闪,迎着攻击合身扑上,速度极快,不下飞剑。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那阵神雷打在他胸口,猛然炸开,一阵雷光电闪,竟都消散无形,不能在其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这是什么躯体!”孟秋很有些震惊。 要知他这太乙神雷,威势较之同阶修士所炼要强上十倍,崩山裂地视若等闲。 连地仙都不敢拿护体神光抵挡,非要使出法宝或道术不可,更别说是以身躯硬撼。 此怪已冲到面前,举起金戈就往下劈砍,还是一副凡间武林中人的斗战之法。 孟秋有意试探,也不避让,早将清玄剑拿了出来,晃了一晃,变作三尺长的一柄宝剑,往上一磕。 “咚”的一声,好似擂鼓,他感觉是被一座山撞了,瞬间飞出百丈之外,才勉强稳住身形,道:“好大的力气!” 怪又追过来,戈上光芒大作,金黄一片,直如太阳坠落,势不可挡。 孟秋再不敢冒险硬接,往外一飞,清玄剑化成一团流光,往前戳落。 那怪叫个不停,将手中金戈舞得飞快,“当当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雨打瓦片,连续不断。 孟秋还是首次见着,竟然有修士能够纯靠躯体,跟上飞剑的速度,左挡右接,竟也不落多少下风。 他还待再试探,郑八姑却道:“不要玩了,除非你用南明离火剑,否则普通飞剑是伤不到他的。 如我所料不错,这妖孽便是无华氏之子戎敦。他父子两个,原本是山民之君,俱都是秉天地凶煞之气而生,自具神力,能肩抗山岳,手裂大地。 其时蚩尤自恃修成神魂不死之身,起兵造反,被轩辕圣帝捉去,以轩辕剑断下四肢头颅,破了法术,因而伏诛。 无华氏父子也是跟随蚩尤作乱的一支,十分忧惧,便用邪法,血祭了整个部落,舍弃神魂灵异,将躯体练成不坏之身,以此来抵挡五金利器。” 孟秋一边指挥飞剑,和戎敦争斗不休,一边惊讶道:“难道轩辕剑都斩他们躯体不得?” “并非如此!”郑八姑道:“是无华氏父子太过看高自己。他们什么东西,也配圣帝亲自动手么? 一支偏师就将他两个捉拿,到后面诛杀也是某个不知名将军办的,圣帝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关注。 只是那将军将他们神魂诛灭,躯体却没做什么处理,就其败军之将的尸体,一起胡乱丢弃在白阳山。 恰好那埋尸之地,处在灵脉之上,又有许多实力高明的前古修士尸体为滋养,竟让这两具躯体更上一层楼,更是生出神异。 之后又是许多年,能吸引到死去的修士的元神,注入其中,借尸还魂。只是这样,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无华氏父子。” “胡说八道!”郑八姑话音刚落,就从洞中传出一阵声波,嗡嗡而出,四周山谷都跟着震动,呵斥道: “我父子二人,修为通天彻地,之前只是元神沉睡,哪是什么借尸还魂? 你这小辈,什么都不懂,也敢胡说八道!” 又是一团碧光冲了出来,身形较戎敦还高一些,头如巴斗,双目长有半尺,合成一条细线,透出黑光,似睁似闭。 再衬着那一张七八寸长,突出的阔口,上下唇须髯浓密,又粗又劲,仿佛猬刺一般,越显得相貌凶恶,威猛异常。 郑八姑轻蔑道:“世间哪有超过一千三百年的修士。任你再怎么吹嘘神通,难道还能翻过天不曾?” 后来这人自然就是无华氏,顿起几声极尖厉的冷笑,令人肌肤起栗。 他张开嘴,又吐出一阵声波,震荡出声音,道:“天有什么了不起的,连轩辕都奈何不了我父子二人,逆天而行,又算得什么?” 郑八姑懒得和他争辩,只对孟秋道:“他们两个,虽然将躯体炼得金刚不坏,但毕竟乡野之辈,纵有邪法,也漏洞百出。 除了躯体和一身筋骨保留了外,其余五脏六腑,舌眼脑浆,全都炼得消失。是以也不能视物,也不能发声。” 无华氏大怒,道:“还敢废话!”将胸口一拍,张大嘴巴,从里头吐出一柄金戈,化作闪电,飞攻而来。 这金戈和戎敦手中那柄一样,都是前古天皇氏所炼,威力无穷。 无华氏未伏诛之前,就已将之炼入体内。后来借尸之人,才能不用祭炼,就能运转如意。 相比之下,戎敦当年未尽全功,是以每一次还魂过来的人,都要重炼一次。 郑八姑虽然嘴里对无华氏十分轻蔑,但心里却不敢轻忽,将天慧剑放了出来,迎了上去。 交不几合,便试探出来,对方有尸身中的万年积累,果然是厉害。 即便元神薄弱,剑法粗糙,但法力之浑厚,几乎可以比拟天仙。 孟秋见状,将南明离火剑取了出来,往前一冲。 戎敦还要逞强,无华氏却知道厉害,嗡声一叫,闪将过去,手执金戈,光芒大作,使出其全部威能,才堪堪顶住了神剑。 郑八姑却也抓住机会,趁着对方注意全在孟秋身上,天慧剑光一折,冲着戎敦疾驰而去。 “哇哇”,戎敦反应及时,横起金戈拦截,但也略显狼狈。 他脾性本就火烈,顿时暴跳如雷,弃了孟秋,冲着郑八姑而来。 这一动,孟秋也跟着变招,南明离火剑往回一兜,直奔戎敦背心杀来。 无华氏要阻拦,郑八姑恰到好处的行剑拦截,配合极其默契。 只听“叮叮”之声,千百道几乎同时响起,剑光急急如雨,铺天盖地,将戎敦完全罩在其中。 孟秋知道机会难得,使出了全力。 虽然戎敦招法天成,并无破绽,到底近身之斗本就没有飞剑灵活,何况还遇到的是天下最顶尖的剑术大师,顿时前后遮掩不能,狼狈至极。 无华氏急得大叫,奋力催动金戈,欲要突破阻挠。可郑八姑聪明得很,也不斗气,只一心防守,叫他无力往前。 终究孟秋技高一筹,南明离火剑破开戎敦招法,嗤嗤嗤的在对方身上留下好些条印记,疼得其在空中上下窜动。 “伱们到底是谁,为何来我们洞寻衅!”无华氏见着儿子吃了苦头,又惊又惧,语气也软了一些。 却不知孟秋和郑八姑心里更加惊讶,纵然南明离火剑不以锋锐闻名,但其伤害也绝对是天下最为顶尖的一批。 落在戎敦身上,也只是划开一道道较浅的口子,并不能穿透或是斩开内里肌肤。 孟秋不由惊叹,道:“这躯体是怎么炼的,比起那些个极品防御法宝,一点也不差。” 他再要多使一些力,看看对方的极限,无华氏突然张口,朝着洞内呼喝一句,紧接着就是呼呼风声从里头狂啸而出。 一只巨大的丑鸟,从里头飞出,嘴里咕咕呱呱的乱叫,展开双翅,遮天蔽日。 这古神鸠孟秋当年也见过,知道厉害得很,也不敢怠慢,南明离火剑主动上前迎接,将之圈入进来。 以三战二,局势稍稍扳回一些,无华氏见依然得不到胜果,再叫一声。 从里头飞出一团红光,在洞口稍做停顿,看了看局势,立刻又孟秋这边袭来。 孟秋怡然不惧,凝神静气,使出练剑成丝的本事,剑光像是穿梭在水中的游鱼一样,完全不迟滞停顿,仍旧是游刃有余。 最后这怪便是和无华氏父子狼狈为奸的穷奇,身量更高,腰间围着豹皮,全身看去只是一副大骨头架子,瘦硬如铁。 口中磔磔怪笑,声类枭鸟,令人毛骨悚然。若是在夜深人静的地方叫出,得吓得人神魂皆失。 其两条枯瘦长臂当空乱舞,大嘴一张开,飞射出无数金星红丝,如狂风卷雪,急浪漩花一般,反而裹住孟秋的飞剑。 孟秋以一敌三,当然不能叫飞剑陷入泥沼,连忙挣扎几下,剑光很快脱身而出,锋芒更盛,攻势更强。 穷奇抵挡了几下,觉得南明离火太过灼烈,正好克制他道法,能够抵挡,已经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不由气愤道: “这飞剑好似达摩老和尚的南明离火剑,你们两个,是怎么惹到这么厉害的对头的?” 不同无华氏父子一直都在这山洞中,穷奇是从外面而来。 当年作恶,被正教修士追杀,误入此地,见这洞府奇特,就往里闯,欲要夺来。 为此和无华氏父子争斗了三年,相持不下,坐下谈判,才达成协议,共同拥有洞府,也要教授他们一些厉害的道法。 无华氏也显得莫名其妙,道:“我哪里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疯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过来攻击。” 孟秋喝道:“是你们这些妖孽,太过放肆,竟敢去圣帝陵寝胡作非为,我身为人族,岂能容你们?” “胡说八道!”无华氏怒吼道:“我们在此练法,多年不曾踏出外界一步,什么时候去过桥山?” 孟秋一指古神鸠,理直气壮的道:“二十年前,这鸟攻击圣帝禁制,难不成你们忘了?” 说罢不待对方反应,立刻放出龙雀环,抛在空中,四色光芒大作,往前一飞,将没有防备的古神鸠的双翅和双脚圈住。 那鸟猝不及防,顿时法力消失,直直的往下坠落。 戎敦忽然收起金戈,往后退到父亲身后,将头一拍,从背后浮起一团黑云,上面托着一个貌相狰狞,比栲栳还大上一倍的奇怪人头,双眼眼齐射凶光,注定过来。 孟秋初始不以为意,可只片刻,才察觉射来的目光之中,带着某种神奇的效果,能将法宝飞剑上的法光驱散,使之威力变小。 只停顿了半刻钟的时光,南明离火剑上的法光,已经去了一成。 这样下来,只要拖得时间长一点,孟秋就要由优转劣。 他要再取法宝,或用其他剑术,却听郑八姑道: “不必费工夫了。这戎敦最差,都有这等实力,另外两个绝对还有手段。 我们只是过来试探,没必要和他们拼命。杀了他们,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孟秋估摸着自己能胜,但想要不受伤,恐怕就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点头同意,伸手一招,龙雀环带着古神鸠浮在了身边,接着飞剑一动,汇合郑八姑,杳杳离去,徒留无华氏父子在后面暴骂。 第211章 神鸠由来 第212章 神鸠由来 孟秋领着郑八姑,只转了个山头,等将无华氏父子和穷奇甩开,便又折返回来白阳山。 他轻车熟路,往深山中一绕,到了一处藏在云雾之中的悬崖,这里就是他二十多年前来过的白阳洞府。 此时风貌已完全不同,悬崖塌了大半,只剩下不足一亩大小的一个缺口,挂在空中。 表面青苔一块一块,斑斑秃秃,裸露在外的石头,也被常年的湿意染成青黑色。 原本对面是洞府的入口,现下已经塌陷下来,被乱石充斥,入内无门。外壁垂下的一段段枯藤,极显荒凉。 孟秋随手将古神鸠丢在地上,叹了口气,说不出话。 郑八姑伸脚踢了踢这鸟怪,问道:“你把它抓来做什么?它又不能说话,问不出什么东西,还不如当时就杀掉。” 古神鸠扑腾翅膀,两爪在地上乱抓,挣扎着想要站起,冲着她咕咕乱叫。 孟秋仍旧是以神识探查洞内情况,随口应道:“看它长得这么肥硕,想来口感不错。 我许多年未曾享用凡间烟火,有些嘴馋,准备拔毛烤着吃了,打打牙祭。” 古神鸠闻言立刻僵住,叫声戛然而止,脑袋慢慢往回缩。 郑八姑略显嫌弃的道:“看它模样,三五百岁总是有的,太过老态,肉质定然柴硬,哪里会好吃?” 古神鸠忙不迭点头。孟秋却道:“那就不烤了,煨汤也应该不错。” 他转过身来,上下打量鸟怪,目光灼灼,看着很是认真。 “咕咕,咕咕!”古神鸠艰难的收起翅膀,脑袋低下,以示臣服。 郑八姑不再吓它,问道:“看你对这里很熟,难不成此地是你原来的洞府?” 孟秋摇摇头,道:“这里是白阳洞府,我从家中传下的古籍中知晓,这里有白阳真人传下的白阳图解,乃是极好的筑基道法。 可惜好容易赶过来,却被峨眉齐灵云和凌云凤逐走。之后流落在外,被鬼女乔乔抓走,去引这鸟怪出来。” 古神鸠这时想起了当年冥圣徐完过来,找穷奇寻仇之事,绞尽脑汁,才将记之中那个翻墙逃走的乞丐和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修士对应上,不由更加心慌。 孟秋将当年如何来白阳山,以及一切遭遇情形,略略说了一遍。 郑八姑也听过白阳真解的名头,取法兽鸟鱼虫之态,体贴自然,中正温和,是天下最好的几种筑基法之一,不由有些可惜道: “想不到如此妙法,竟就藏在这白阳山中。如今还被人把洞府毁去,搞不好都要失传。” 孟秋伸手一指这洞府,道: “洞府里头非但是所谓空间都被石头塞满,且原本的一股灵机,也被打散了大半,绝不是什么过路修士干的,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知道这里的人不多,只凌浑夫妇和齐灵云和凌云凤加我五个。前两位没这个闲工夫,那峨眉的大小姐是个傲气的人,不会这么无聊。 剩下的就只凌云凤,在青螺峪之战先挨了斥责,又丢了脸面,为人狭隘,才干得出这种事。” 郑八姑轻哼一声,道:“如此心性,修的什么道?” “修仙可不讲这些,道德习性都无所谓,只要出自厉害的修士家族或是长辈有大神通者,所得机缘一样远远好过散修千百倍。” 孟秋不由想到以自己的天资,当年求道之路也十分艰辛,好几次都差点丧命。 反观凌云凤,资质心性不算多好,只因祖上有个穷神凌浑,就轻易进了峨眉门墙。 他再看一眼石洞,转身打出一道法光,将古神鸠元神封禁住,提了起来,道:“走吧,此地已无可留恋。” 郑八姑笑道:“伱不是说要将这鸟炖汤,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说笑而已。”孟秋道:“公冶前辈称号百禽道人,应该是有办法,从这怪鸟口中套出消息。 再者,他洞府新成,连个童子也无,正好把这鸟送他当个看门灵兽。” 他携着古神鸠,又和郑八姑往东南方向行进,要不了多少时候,落到了邙山之上。 此处和孟秋前次所见,截然不同 那时这山主峰及附近几个山头,全被黑雾包围,难以透视入内。且那雾凶厉,里头有无数未知危险,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入内。 而眼下全然是换了片天地,妖氛全无,山石林木都暴露在外。 树木虽然零零散散,但也都生机焕发,绿意盎然,绝非前次那死气沉沉的黑绿模样。 此时已是晴空万里,两人落下,却也能感到一阵阴凉,附着肌肤,并非之前那种鬼气,透寒心底。 孟秋仔细查看一番,不止是之前所见牌坊无影无踪,连其中各样阁楼山洞,也都一个不见。 整座山既没有其他山头那种原始自然的模样,又不见各式各样的人为建筑,空空荡荡,别扭得很。 两人绕了一圈,郑八姑道:“峨眉还是一贯的霸道凌厉,非但把此山上上下下都清理一遍,片瓦不留,还把里头的灵机抽走了,令这地荒芜。 即便徐完再回来,也重建不了洞府,找不到落脚点。真是不给敌人留半点归来复起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这老妖现今躲到哪里去了,莫非回了其妻所在的昆仑山魔教血海道中?” “也有可能。”孟秋道:“那鄢妮我也交过手,的确是很有几分手段。 不过徐完也有可能往滇西躲藏,毕竟毒龙现在就混在他手下,学的是他的鬼道之法。” “毒龙?”郑八姑眯起眼睛,道:“如果是毒龙那就太好的。 当年趁我僵直,不能动弹,伙同他人,三番两次过来找麻烦,欲要夺雪魄珠。 后来我几次找机会想要报复回去,却不知他下落。若不是听你说在邙山,我还以为他早就走火入魔,命丧黄泉。 这混账要还在世,那就真是太好了。否则有仇不能报仇,无处发泄,可难受得紧。 我们先回莽苍山,等师叔出关,召集当年那一干连山教道友,将事情说个清楚,免得有人说我不顾同门之谊。 到时候你来帮我挡住其他人,我要痛痛快快的斗上一场。” 两人径直回了清玄洞府,又等待了一个半月,公冶黄终于出关。 此时孟秋见他,神光收敛,看着平平无奇的模样,目光恍如刚开始修炼之人一样。 “恭喜前辈出关,飞升可期!”他先恭喜过后,将古神鸠提了上来,道: “我们去了一趟北边,事情没有办成,算是无功而返,只得了这个怪鸟。” 公冶黄啧啧称奇,道:“这是那无华氏豢养的那一头异禽罢? 当年我就动心,想将之抓来,做镇山神兽,可惜那父子二人本事也不小,且为人谨慎,躲在洞中,占据有地利优势,未能使我成功。” “就是它!”孟秋点点头,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伸手解开古神鸠身上的禁制,又将龙雀环收起。 古神鸠从混沌中醒来,刚要睁开眼,忽然察觉翅膀和腿上的禁制都已撤掉,心里大喜。 它假装还在昏迷,慢慢的恢复法力,随时准备趁着对方不备,一飞冲天。 “呵呵,在百禽道人面前,你这蠢鸟,还敢装睡?” 公冶黄轻笑一声,伸手一拂,一阵清光飞落过去,将古神鸠裹在里头。 古神鸠立刻察觉一股奇奇古怪的力道散入躯体之中,不敢再等,立刻睁开眼睛,也顾不得查看周围情形,只朝着看似出口的一方,奋力飞去。 不料它才一动,却察觉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指挥,忙调用全身力气,拼命扭动。 它一身劲力,何止百万斤,可任凭如何挣扎,仍旧是躺在地上的模样,一动也不能动,不由大骇,发出“咕咕”的几声怪叫。 “雕虫小技而已,惊讶什么?”公冶黄能够听懂古神鸠的叫声,笑着说道: “你只会循着本能行事,半点神通也无,落在我手里,还想逃走?未免也太过天真。” 说罢他转过身,问道:“孟道友,你想知道什么,我替你问。” 孟秋大喜,连忙道:“那就麻烦前辈问问,它是怎么投入无华氏父子门下,穷奇又是什么时候过去,三妖可有对轩辕圣陵做过什么坏事? 以及二十多年前,他们和冥圣徐完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公冶黄点点头,伸手一指,古神鸠便站了起来,双翅并拢,两脚站立,模样十分乖巧。 他问道:“你刚才也听到了孟道友的问话,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准有半点隐瞒,莫要以为我发现不了。” 古神鸠“咕咕呱呱”的叫唤几句,模样委屈,意指自己不会说话。 “聒噪!”公冶黄呵斥道:“叫你说便说,我自能听懂,声音放低点!” 古神鸠身上一阵刺痛,呱啦几声,才又是一阵小声叫唤。 公冶黄听了一阵,微微点头,道:“这蠢鸟也弄不出清楚自己的来历,只知道出身野外,从小就比兄弟姐妹聪明、长得快。 后来体型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凌厉,成为了林中一霸,倒也不缺吃食。 忽然某一天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终日瞑目,仿佛将毙。 还是无华氏路过,将它救了回去,悉心照料,才令它好转。但此病直到现在也未痊愈,每隔一阵,还要昏睡。” “咦?”孟秋很有些奇怪,道:“我当初听鬼女乔乔说,这蠢鸟可是上古就跟随无华氏父子,一同毙命,后来才又重新复活。” “还有这等事?”公冶黄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是无华氏父子有心骗人,才对外这般言辞。这蠢鸟被骗了,还感恩戴德。” 他看着古神鸠急切的模样,道:“还算有点良心,知恩图报,会替主人争辩。 我说你蠢,别不承认。你这症状,我倒也听说过,分明是生吃了至药仙人廑所致。 这灵草功效非凡,能使人脱胎换骨,增进资质。只是若炮制不得法,有一桩坏处,便是会醉倒神魂,隔一段时间,便浑浑噩噩,元神迷蒙。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草,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挨过睡意,也就无事。 依躯体和元神强度而言,地仙服用,也要耗费一二十年,睡上两三次,才能将药效完全消耗。 至于筑基期服用,昏沉个一两百年,将寿元耗尽,也不是奇怪。 也不知是你这蠢鸟运气好还是差,你服用时候,修为或许只练气,元神弱小,换做人族,本该醉死。 偏偏你天赋异禀,身躯强大,将药效分摊了去,故而拖长几百年,才能完全幸免于难。 要解这药也不难,只要元神强大,就可将之消化,非但无害,反倒好处多多。 但你跟了无华氏父子至今,一身本领也只是药效发挥,自然而然的成长到如今地仙境界罢了。 而元神强度,仍旧是区区筑基境界。显然他们父子,没有教授了什么高明的练气法门,否则不止于此。 就算这样,你还对他们感恩戴德,极力维护和遮掩,真是蠢到没边。” 古神鸠急得哇哇大叫,不肯承认。 公冶黄也不和它争辩,道:“每种鸟儿,都有独特的本事,只是大多渺小,无从发挥。 你说无华氏父子教授了你啖鬼之能,能克制恶鬼,徐完才会怕你,却不知这是你天生所有的本领。 算算你如今的智慧,也不输普通凡人,自己好好想想过往经历,我可有说错。” 古神鸠不由仔细思索过往,好像每次实力增长,真的就是睡过之后。 而它生平也没有练过什么法决,甚至问过无华氏,也被对方以人、妖道法不同,给打发过去。 所谓教授的啖鬼的本领,就是各样鸟类捕猎的动作,甚至还没从穷奇身上得到的指点多。 它眼里含着泪水,似又不信,争辩几句。 “他们骗你的。”公冶黄道:“道法本就是从天地而来,虽是经人打造,但除开一些特殊的种类外,大多数妖兽也能修行。 顶多最是适合人身,妖兽习练,效果差些罢了,哪会有不能学的道理? 我想无华氏父子两个,被人打得丧命,还能元神脱逃,找到附身躯体,生前修为定也不会太差。 不说给你他们本命道法,就算随随便便拿其他道法给你修炼,你元神也不至于是今日这种程度。 在仙人廑的带动下,至少也该在散仙境界。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昏睡成长,比起现在,起码要厉害十倍。” 第212章 公冶讲道 第213章 公冶讲道 一朝骗局被人揭开,古神鸠越听心里越难受,若非躯体不受自己控制,恐怕早就耷拉起脑袋,泣若筛糠。 公冶黄也懒得继续刺激它,接着问道:“你再说说,那穷奇是怎么跑到无华氏父子的洞中去的,又有什么阴暗勾当?” 他伸手一点,古神鸠顿觉脑海中一阵刺痛,从沮丧中清醒过来,打起精神,又开口叫唤。 公冶黄听过之后,转述道:“穷奇自称是在邙山长大,和徐完为争夺修行处所,起了矛盾,一直争斗。 直到对方成了地仙,抵挡不住,东躲xz了多年,最后还是迫不得已,逃到了白阳山,求无华氏父子托庇。 看来穷奇最开始也是这对父子养的另一条灵兽,只是别人聪明得多,知道修炼,成了地仙,地位骤然拔高。 至于孟道友问起的二十年前的徐完与他们间的争斗,确实是因此而起。 这古神鸠天生是厉鬼的克星,在它协助之下,无华氏父子才能逐走邙山妖鬼。之后穷奇就晋升了地仙。 至于什么关乎桥山圣陵的勾当,这蠢鸟成天在洞里睡觉,好像一无察觉。” “所以它咕咕哇哇了半天,除了自己身世,其余什么也不知道?” 郑八姑没好气的道:“这般废物,是该炖成汤喝。” 古神鸠吓得不轻,又不能动弹,哇哇的喊,只得转动眼珠子,拼命看向公冶黄,祈求之意溢满眼眶。 “算了,它太大了,还要重新铸造一个铁锅,有些浪费。” 孟秋道:“若是前辈看得上,牵去做个看门的灵兽。就是不知道这蠢鸟愿不愿意,能不能胜任。” 古神鸠又不停的眨巴眼睛,咕咕大叫,看向公冶黄,满是讨好神色。 公冶黄也不拒绝,道:“我还想说,新得洞府,去少了人看守接待。它虽然丑陋,难得的是修为不错,倒也合适。 只待它修炼到了散仙境界,自然便会开口说话,应付日常,却也足够。” 说罢他取出一枚玉牌,形制精美,一面刻着凤凰,一面空白。信手一摇,一道白光直射入古神鸠的脑袋里头。 这鸟顿时脑袋和眼睛都不能动弹,呆若木鸡。继而顺着白光,飞出一道缩小百倍的鸠形元神,直直落入玉牌中。 那空白一面,立刻显露出了古神鸠的雕像,从眼睛、尖嘴到利爪,无一不精,栩栩如生。 公冶黄又一挥手,解开了此鸟身上的禁制,道: “我这一枚元命符牌分阴阳两面,一面就符篆打入了蠢鸟的识海,只一晃动,就能将它禁锢。” 说话间晃了晃玉牌,果然古神鸠又不得动弹,接着道:“另一面抽出了它一块元神。只需发动,便可回溯而上,灭它神魂。” 他将玉牌一声,古神鸠又恢复了自由,却不敢过多动作,只小心翼翼的挪动到角落,异常乖巧。 公冶黄道:“八姑,洞府修好了罢。走,带我去瞧瞧。” 郑八姑和孟秋在前领路,公冶黄乘着古神鸠,悠然跟在后面。 等到了灵玉崖,花团锦簇,生机盎然,更有无数飞禽鸣啼。 公冶黄巡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道: “姑射仙果然名不虚传,这洞府布置得,真似乎人间仙境一样,可比我那黑风谷,强上太多。” “哈哈哈哈,师叔说笑了。你那黑风谷什么都没有,只要是个洞府都比……” 郑八姑嘲笑几声,忽而又想起孟秋在云雾山的那个石洞,改口道: “天下间比那里还差的洞府,可是极为罕见。” 公冶黄也不以为意,伸手指了指洞门口的一个石室,道:“蠢鸟,从今以后,你便在此驻守,明白吗?” 古神鸠咕咕两声,乖巧点头。 公冶黄想了想,信手掏出一枚玉简,甩了过去,道:“这门道法,甚是合适禽兽修炼,伱好好用功,早日练到散仙,能够开口。 免得接人待物都弄不懂,还要我替你传话,岂有这种道理。” 古神鸠运起法光,托了过来,低眉顺眼的点头示意知晓,眼睛里却掩藏不住的喜色。 三人入到庭院中,公冶黄这才问道:“你们说的圣帝陵寝,是个什么意思?” 孟秋道:“我早些年无意中得来一个秘密,桥山圣陵中那圣帝雕像下面,隐藏着一个地仙陵寝,里头有轩辕圣帝留下的一些宝物。 先前我见识浅薄,找不出入口,才约八姑一同前往。 却不想等八姑破开了禁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我们先前怀疑是无华氏父子,可一想圣陵禁制强大,非人族应该不能入内。 但他们住得近,保不齐听到过些什么,故而想从那古神鸠口中,打听一点消息。 既然它也不知,那我们只能另想办法,重要打听出来。” 公冶黄道:“传闻轩辕圣帝飞升时,将好东西都随身带上了天界。那里头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 郑八姑道:“当然是连师叔你都要眼馋的法宝。” 公冶黄笑道:“我如今已然修到天仙,寻常法宝,哪怕是南明离火剑这等攻击利器,对我也只增长斗法的威力,于渡劫和飞升用处不大。 除非那陵寝中留有圣帝的轩辕剑和九疑鼎。” 孟秋接口道:“轩辕剑是圣帝随身兵刃,上古早有记载,被带上了灵空仙界。不过九疑鼎嘛,众说纷纭,但从来没有确切的消息,跟随圣帝去了天界。” “真有九疑鼎?”公冶黄不由坐直了身躯,见孟秋点头,有些发愣。过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道: “你且将地下陵寝里头的布置,详细说与我听一遍。” 孟秋如言,郑八姑也在一旁补充了点细节。 等听完后,公冶黄沉思片刻,道:“你俩猜的不错,不会是妖兽。它们并非人族,进不去圣帝设下的禁制。 而且即便叫它们找到空子,侥幸进入,也断然不会保留陵寝中的原始模样。 不会是佛门。那些上等兵器,他们或许不会感兴趣,但那两釜香油,最得他们喜爱,绝对经受不住诱惑。 魔门更贪,无君无父,里面凡是有些价值的东西,定会被一扫而空,甚至可能那些卫士的尸体,也不会放过。 是以开启地下陵寝的不是正教,便是有大法力的旁门修士。至于是谁,这可不好猜。” “能将范围缩小到正教或是旁门,也算不错。”孟秋松了口气,道:“只要不是被魔门或者那些个妖孽得去了,总还不至于闹出大祸。” 既然猜不出来,便将此事暂且搁置。 又闲聊一阵,公冶黄道:“先前我说过,等出关后,给你们讲授一番成就天仙的关窍,现在便是时候。 孟秋,你去叫玉凤过来。至于八姑,等讲道结束后,也要辛苦你多跑几趟。 虽然连山教已经破败,但也有些忠贞不二的修士,一直不肯背离,我身为教内仅剩的长老,也不能亏待他们。 等我讲完天仙境界后,半年之后,再启迪地仙,你去通知他们过来。 算算到如今活着的,也只潘芳、巩霜鬟、赵光斗、邢馄、元达、涤尘、陶泅、鲁瑾几人。” 他只略叹了口气,又很快振作,叫二人快去快回。 孟秋倒是方便,玉清观就在成都郊外的辟邪村,离着不远。 但郑八姑要去的地方可就多了,比如潘芳和巩霜鬟两个女散仙,乃是同门生死之交,却一个住在荆门山仙桃蟑,另一个在苏州天平山玉泉洞后洞石仙府。 若是在洞府还好,要是不在,恐怕得跑好几趟。偏偏这事孟秋去又不行,只郑八姑才能代表公冶黄。 上次来辟邪村没有见着玉清师太,这次正好在家。 等孟秋说明来意,她大为欣喜,摇身一变,又恢复了玉罗刹陈玉凤的装扮和模样,一同飞来灵玉崖。 等人齐备,公冶黄也不废话,直接道:“你们可知何谓天仙?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 修士有三劫。筑基之劫,乃是奠定修士前路的根本的劫数,纵使你后面转修魔佛金丹法,这根基却更换不了。 人便是人,鬼便是鬼。入了佛门,人能成佛,鬼只可为天龙八部。 散仙之劫,不仅在于寿元大大增长,更因能够蜕去凡胎,如蛹化蝶,全然是另外一种境界。 而第三劫就是飞升之劫,通往灵空仙界,摆脱寿元限制,证道永恒。 而天仙这一境界,就是将真灵从世间抽离,和天地的联系已经若有若无,只剩下最后的一层隔膜。 能够捅破,便能斩断最后羁绊,羽化登仙。若是不能,身死道消,重新化为天地养分。 举形升虚便是此谓,也是晋升的关键。渡劫而炼形,脱劫而化虚。 利用地仙之劫,强化躯体,打磨元神,才能承受真灵一点一点的从天地中抽离。” 他将自己从地仙境界,如何修炼到天仙的过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包括地仙之劫如何准备,所要注意之事。 这些经验极为宝贵,天下间也没有几人,能够完整的听到。 孟秋三人自然十分珍惜,一点也不敢分心,耗费三天三夜,才听得完全。遇到当时不能理解的内容,也强行记在心中,事后揣摩。 公冶黄讲完这些地仙之中的知识,又道:“天仙之劫,固然不比飞升之劫重要,更不如飞升之劫厉害。 但一百个地仙里面,也不见得能够出一个天仙。 修为不够强、法宝不厉害,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些,在于对天仙之劫认识不足,准备不够。 前次孟秋你也见过我渡劫,看似和地仙劫的区别,只在威力大小,但实际里头,别有凶险暗藏。 比如火劫,地仙时候,依照五行相克,准备些好点的水行法宝,多半能够派上用场。 但天仙火劫并非如此。那火看似普通,实则并非凡火,亦不是空中火、石中火,乃是九天独有的一种神火。 或者说成神火,也不妥当,盖因其并不入五行,只是形象与火相同,其实毫无关联。 你如用水行法宝,半点作用也起不到。要是法宝效用选择的不对,反倒有助长天劫的危险。 其余风劫雷劫,全都如此。看似寻常,里头暗藏杀死。你不沾着,威力或许不显,一旦落在身上,变化无人可知。 这还是自然之劫。其实最难渡过的,是天魔劫。此天魔和魔道所谓天魔,全然不同。 有有形天魔,有无形天魔。有形天魔者,差则散仙境界,厉害的比拟天仙甚至霞举飞升之辈,全看个人造化。 无形天魔也可称心魔,乃是由潜藏心底的情绪引发。旁人在一旁,如同观画,隔着一层,一切分明,故而以为寻常。 但落入其中的人不同,遮蔽了五官五感,一切好像重来,都是真情实感,如非智慧绝顶,意志高昂,不能脱身。 如那乙驼子、哈哈老祖之辈,修为高强。刚才话说的那些自然之劫,便是再如何强悍,也决计不会渡不过。 他们性情怪异,害怕的,自然就是魔劫,任凭你百般准备,也无济于事。” 公冶黄将天仙之劫,掰开来仔细的讲述,生怕三人接收不了。 郑八姑默默思索一阵,才道:“师叔说要早做准备,那天仙之劫可是会和地仙劫有一样的征兆?” 公冶黄道:“大体相仿。只是会多出一种微妙的感应,似乎整个天地都在排斥,且躯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但掌控起来,又无半点不妥。” 郑八姑道:“不对。我明明差得天仙还很远,一样有这种征兆。” 陈玉凤在一旁点头附和,显然她也遇到了这等情形。 “这……”公冶黄有些奇怪,道:“我在你们这个境界,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应?” 陈玉凤道:“我以前也没有,这几年才突然出现。” 三人交流片刻,谁也说不出是什么具体感受,又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孟秋听他们说得玄乎,不由心里一动,道:“我想起件事,武当半边师太曾说,万年大劫临近,地仙才能感应,是否与此有关?” 第213章 同门重聚 第214章 同门重聚 “嗯?”公冶黄略一思索,惊道:“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站起身来,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垂头皱眉,好一会才道:“为何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另外两人悚然一惊,孟秋道:“这,连天仙的思维都能干扰么?” “天仙又如何?你们不要把天仙想得太厉害了。” 公冶黄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在天道眼中,和花鸟鱼虫,又有什么区别? 留在这里,就要按照他定下的规矩行事。只要你有本事走,他也不拦,绝没有某些修士以为的,会去针对。” 孟秋和郑八姑修炼到如今的境界,这个道理,自然都懂。 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飞花不爱潭井,偏往活水中去,又岂能怪对方不肯驻足? 孟秋道:“我前次听半边师太说,不到地仙,感应不了万年大劫的征兆,却不知是个什么情形,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郑八姑叹道:“她无须旁人提醒,就能自我感应,已经是有极好的心性。 这都说不出来,而我还是现下才明白,你来问我,不是问道于盲?” 孟秋有些不信,道:“伱本身体会,怎会不知?” 公冶黄道:“你无须问她,便是我也不能肯定。经由你提醒,似乎能够察觉出一些不对,但一切感应,好像也全无破绽。” 孟秋道:“难不成是被提线操控了?” 公冶黄摇摇头,道:“若是如此,我怎会不知?一切思想行为,全都合乎本性,我要此次,便能够如此。” “那就是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公冶黄又摇头道:“是幻是梦,若我不能通透,如何能够去伪求真?” “那便是水中之鱼,你看天与云是不隔,实则水里看和陆上看,又是两样?” 公冶黄还是摇头,道:“我知你意,但并非如此。我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直不能枉,枉也不是直。” 孟秋深吸口气,道:“这般玄奇,难怪半边师太要我不到地仙,别去打听。” 一旁郑八姑和陈玉凤,都皱起眉头,冥思苦想,好半天功夫,陈玉凤道: “我已然是地仙,却依旧弄不明白。这次万年大劫到底是什么,怎会如此诡异?” 孟秋不由苦笑道:“早知道我就不问了,你们越说越邪。算了,不说这些,等我到地仙,自会明白。” 他不敢再多问,免得对面三人一直胡思乱想,坏了道心。 公冶黄等显然也明白这点,各自收敛思绪,稳定了心神。 郑八姑便道:“另有一事,那阴素棠知道师叔成道,吓得逃走,连那洞府都不要,师叔要如何处置?” 公冶黄微微皱眉,道:“些许小事,我若追究太过,难免被人说成心胸狭隘。她既已服软,看在昆仑派的面子上,就此揭过。 至于那处洞府,我要来无用,你尚无安居之处,就拿去吧。” 郑八姑摇头道:“我宁可住在师叔你这,或是借用孟道友的洞府,也不想去那破地方。” “你还是太傲气。”陈玉凤道:“我就不同,只要有好处,是一点也不嫌弃。 师叔,不如你赠予我,待我去收拾收拾,过段时间,就搬过来。” 郑八姑轻哼一声,道:“你那佛门的尼姑庵,就不要了么?” 陈玉凤笑道:“我做尼姑的时候,自然就在尼姑庵;做道姑的时候,当然要选个更清静点的地方。” …… 半年之后,灵玉崖中,古神鸠虽还是不能开口说话,但身上恶气消了不少,似模似样的将一应来客迎入洞中。 等到了时辰,公冶黄领着早在此等候的孟秋、郑八姑和陈玉凤,入到厅中。 众人拜见之后,他扫视一眼,微微皱眉,道:“怎么就你们六个,元达与涤尘两个呢?” 一个身着黄衫的中年人,站起来道:“禀师叔,元达几十年前传信于我,要闭关冲击境界,至今未能出关,恐怕已经仙去。” 另一奇丑无比的男子跟着道:“涤尘老尼被佛门一高人点化,早已脱离了我教。她那洞府,也空置了近二十年。” 公冶黄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先冲着孟秋道:“这六位是潘芳、巩霜鬟、赵光斗、邢馄、陶泅、鲁瑾,都是曾经连山教中长老所传弟子。” 继而才介绍孟秋道:“这一位,便是名满天下的孟秋道友。前次月儿岛取宝,多亏他力挽狂澜,才令连山大师心血,没有落入其他人之手。” 道无先后,达者为先。这些人虽修行时间更早,但无论名气和修为,都差孟秋不少,也不敢怠慢,一一上前见礼。 潘芳、巩霜鬟是两个清丽少女,赵光斗是个相貌端正的青年。那黄衫中年乃是陶泅,丑陋的那个是丑魔王邢馄。还有一个容貌不佳中年女子,便是鲁瑾。 当年声威赫赫、偌大一个连山教,就只剩下堂中九人,未免有些凄凉。 潘芳先开口道:“既然师叔成就天仙,可有重振连山教声威的打算?” “时运过了。”公冶黄摇摇头,道:“连山教树大招风,若大师尚在,以他身声望和修为,还能震慑宵小。 若只我来,庇护你们倒是无虞,倘若依旧举旗,要完成渡天下旁门的宏愿,力有未逮。 别的不说,光是太乙混元,自号旁门宗主这么些年,就不会让我等好过。” 潘芳生性傲气,故而同教弟子纷纷转入别的门派,只她资质极高,却对各方招揽,并不动心。 耳听教中硕果仅存的长老,都自承无力托举门派,极为失望,一时又有些茫然。 公冶黄有些不忍,安慰道:“不过你们也不必灰心,我教虽已残破,但大师遗志未灭。 这位孟秋道友,从月儿岛取得了大师创造出来的金丹之法,已是完整一套,不输佛魔二道,只传播开来,还怕我教名声不显? 以此而论,大师的志向,还是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要看孟道友抉择,如何将这道法传授下去,慢慢传播开来。” 潘芳眼睛一亮,忙问道:“莫非孟道友就是师叔选定的下一代连山掌教?” “哪里还有什么连山掌教?”公冶黄长叹一声,道:“世上无永恒的教派,能煊赫一时,惠泽天下,已经足够。 我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便是想你们放下这个心结,专注修道。特别是潘师侄尤甚。 如今我已成天仙,你们也不必担心前面没有领路。这些时日,我便讲授如何成道地仙。 再往后,你们仍旧要留在教中,自然是好;若是有更好的去处,想要离开,我也不怨。” 潘芳想要开口,却被公冶黄止住,那陶泅却道:“我等要转投别家,早就为之,何必等到现在? 如今师叔成就天仙,令我等有了依靠;又有女殃神和玉罗刹两位,震慑宵小;更得孟道友这等名满天下的厉害人物帮衬,实则不比许多门派差。 我们要是这个时候走,非但是不智,连多年坚持也要白费。” 意料中事,公冶黄点点头,便不多说,开始讲道。 在场的人中,除郑八姑和陈玉凤成了地仙,其余都是散仙。他所传授的如何修成地仙,以及渡劫准备的经验,正是合用。 一连十多天,他和前次一样,将自身经验,讲得透透彻彻,丝毫不嫌弃麻烦。甚至针对每个人,都有单独指点。 众人都是大有所得,之后也并未急着回去闭关消化,而是深知机会难得,留在这里,边修行边向公冶黄请教。 又是许多日过去,潘芳找了过来,道:“我这地仙之劫,随时可能到来,请你护持一番。” 公冶黄十分高兴,去往黑风谷那处大坑,重新布置了阵法。 等她渡劫之时,一应散仙及孟秋都远远在外观看,连在外打听毒龙尊者是否回了滇西的郑八姑,也赶了过来。 陈玉凤道:“潘道友修行的年限可不算少,资质也高,早到了临门一脚。 偏偏因为其师临死之前,还耿耿于怀连山教之事,故而产生心结,害怕魔劫不能渡过,这才一拖再拖。 幸亏前些时候,师叔把话说开,再加上同门的一番劝解,才慢慢放下。以她法力,这一次的劫数,应该顺利。” 郑八姑偏头对孟秋说道:“你先前成就散仙,无人指点,恐怕是经历了不少风险。 如今有师叔教导,并难得有潘道友在前渡劫,予你一分指引,想必你将来渡劫,还要更轻松些。” 虽然孟秋修为高、法宝强大,渡劫应当无忧,但天劫凶险,能多一分把握,自然更好。 众人等待三日,天劫终于有了初兆,一抹淡云,遮蔽了满天星辰,月亮如同长毛一样,有些模糊。 从夜晚到白天,太阳初升时候,劫云终于成型,浓黑一片,将刚冒出的金光尽数遮拦,换成隆隆的一片片电光。 看这声势,比之郑八姑当初渡劫,似乎小了一些,但身处其间,依旧会令人胆战心惊。 巩霜鬟和赵光斗等人,较之前站立的位置,往后又退了十里,才觉保险。 而孟秋、郑八姑与陈玉凤,依旧立在原地不动,静候第一道雷光落下。 轰隆一声,漫山遍野震动。粗如水桶的几十道闪电,直直而来,将中间的潘芳笼在里头,无有躲闪余地。 这第一层的劫数,自然拦不住对方,即便不借助法宝、阵势,也轻易化解。 后面另有八道雷霆降落,一道比一道强大。直到第七道天雷,潘芳才觉吃力,用出了法宝。 天雷之后,便是乾火之劫,几可比拟孟秋当日在嵩山遭遇少阳神君弟子火行者,驱动离朱宫镇岛之宝阴阳双龙碑的那次决斗。 那潘芳天资虽然不错,但也是相较散修与各大派中的平庸之辈而言,比起最顶尖的弟子,还有不如。 故而她这一劫数,渡得艰难。连上佳的法宝都毁掉了两件,才安然脱身。 郑八姑问了问孟秋,道:“如何?” “我只用于潜琉璃,无须其他神通,便可渡过。”孟秋也不谦虚。 陈玉凤也见识过他的手段,点头附和道:“还是你如今的修为吧,等将境界修炼到潘道友这等程度,应该还要厉害三分。 如此算来,就算拿我当年遇到的有形天劫而论,也难不倒你。还是要看天魔劫的难易,这可与修为无关,全看心性。” 果然之后的巽风之劫,潘芳过得就有些勉强。好在她得了公冶黄经验传授,拼尽全力,借助阵法的力量,将劫云打散。 稍作休整之后,怪声四起,群魔来袭,孟秋见识过公冶黄的天仙劫,这等程度的劫数,觉得很是一般。 但以潘芳来看,却是从修道至今,遇到的最为危险和恐怖的时刻,差几不能渡过。 好在这些时日,得了公冶黄指点,练成一枚凝神符,关键时候,将她从幻境中惊醒,才解脱出来。 最终是有惊无险。一场天劫下来,孟秋神色没有多少变化,道:“若是我以后晋升,天劫就这样的威力才好。” 巩霜鬟和赵光斗等人正从百里外赶过来,正待上前恭喜,忽然公冶黄身形一动,移去了东北角,开口道:“哪位朋友在此,不妨出来一叙。” 他面前忽然迸出一片金光,耀眼异常。从中间显出两大两小,四个人来。 孟秋认得大的一对男女,是杨鲤和陆蓉波,怕中间生出误会,连忙一个剑光,赶了过去。 他才一落下,公冶黄,开口道:“未知极乐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孟秋这才看出,两个小人站在前面。其中一个身若十一二岁幼童,穿着一件鹅黄短衣,项下一个金圈,赤着一双粉嫩的白足。 另一个要更小一些,生得面如凝玉,目若朗星,长发披拂两肩,玉耳滴珠,双眉插鬓。 发际上束着一个玉环项挂金圈,罗衫芒履,虽然是个幼童,却带着一身仙气。 听得公冶黄的称呼,孟秋吓了一跳,竟是云南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的极乐真人李静虚来了此地。 此人曾与长眉真人一时瑜亮,已经度过三次天仙之劫,能飞升却因故停留人间,是公认的现今天下最厉害的人物。 那大些的童子笑道:“公冶道友苦尽甘来,终成天仙,可喜可贺!” 他又伸手一指旁边,道:“几天前我看见山中浮起劫云,想起我这曾徒孙,还只是散仙,没有见过地仙之劫,故而带他过来长长见识。 却不曾想,原来是道友家的晚辈,多有打搅,是我唐突。” 第214章 滇西魔教 第215章 滇西魔教 极乐真人态度和蔼,语气谦逊,一点也不像是名满天下的第一修士。 但公冶黄一点也不敢怠慢,仍旧恭敬的道:“前辈言重了。这里本是无主之地,我那师侄又公开渡劫,本就不禁人过来看。 她能安然渡劫,已是天大的幸运,如能对三位道友今后修行有些帮助,那真是喜上加喜,再好不过。” 他又招呼郑八姑等,都围拢了过来,一一介绍。 极乐真人每听得介绍一两人,都有点评,对郑八姑与陈玉凤道:“女殃神、玉罗刹,算是后辈中的佼佼者。 我虽在无忧洞隐居的早,也不少听得大名。连我夫人也常常赞扬她们,巾帼不让须眉。” 即便郑八姑傲气,心里也自一喜,道:“真人谬赞,我和玉凤哪里敢当。五福仙子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女中豪杰。” 至于郑八姑和秦渔之间的仇怨,极乐真人一点也不提及,当做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 及至介绍到孟秋,他眼睛一亮,道:“孟道友的名声,我算是如雷贯耳。 除去中土修行界,广为传播之外,我这两个徒孙,也有过许多夸赞。 特别是我从他两个的剑术中,略能窥见你剑法中的一些奥妙,别具一格,自成一家,名不虚传。 若得后面有闲暇,倒是要带着石生来讨教一二,还请不吝赐教。” 石生便是旁边那个更小的婴童,面露好奇,一直盯着孟秋,目不转睛。 他这模样,和凡间童子,并无二样,眼里都是天真无邪。 “前辈过誉。”孟秋道:“能得前辈的指点,是晚辈的荣幸,自是求之不得。” 等一番寒暄过后,极乐真人便提出告辞,走得也甚潇洒。 只杨鲤悄悄传音道:“真人带着石生过来住几天,不日就要归往岭长春岩无忧洞,孟道友若有剑道上的疑问,速来兔儿崖,免得错过。” 他一片好心,孟秋谢过,含糊回应,若有闲暇,便会前往。 等极乐真人一行人走后,公冶黄长出一口气,苦笑道: “算来我也只小他半辈,如今也是天仙,可在他面前,总觉得还是个懵懂学道的童子一样。” 陈玉凤看得最开,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即便长眉真人还未飞升,极乐真人就已是最顶尖的那几人。 像是大荒二老,连一次天仙之劫都没过,就战战兢兢,一直准备,多年不出东极。 而极乐真人已然渡过三次天仙之劫,还能时常在外游历,极显轻松。 如此人物,莫说师叔紧张,换做是佛门大名鼎鼎的天蒙、尊胜过来,一样不敢有丝毫怠慢。” 公冶黄点点头,道:“除了真人往日的积威,令我不自在外,还有我猜不他心思,是真的带几个晚辈过来见识潘师侄渡劫,还是别有想法。” 郑八姑却不以为然道:“只他一人,就能杀光我们全部,真有想法,我们也无从抵挡,想这么多作甚? 不如各自回家,好好修行,若有一天都成天仙,还怕什么阴谋诡计?” 公冶黄大笑几声,道:“果然是女殃神,想得就是透彻。我们实力不济,才担心这担心那的。 你们几个也不要多想,跟我回去,好好修行。天仙也是后话,先和潘芳一样,修到地仙吧,到时候我再给你们讲道一次。” 众人大喜,纷纷散去。 郑八姑扯住孟秋,过来道:“我外出打探了到了一点消息,最近滇西魔教行事嚣张,势力不断往外扩张。 看这模样,定是毒龙回归,又成地仙,给了他们不少底气。 前次他不顾当年同门之情,派遣西方野魔雅各达来抢夺我救命的法宝,结下深仇。 这些年他躲在邙山,我不曾得知,迟迟不能报仇,一直耿耿于怀。眼下得到了消息,可不能放过。” 陈玉凤有些生气,出言讽刺道:“伱我深交这么多年,看不出你还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怎么,有了鼎鼎大名的孟剑仙,就嫌弃玉罗刹提不动剑了是么?” 郑八姑没好气的道:“你投身佛门,好容易修身养性,天仙有望,没来由的跟我四处惹祸做什么? 上次你去月儿岛,听说优昙老尼就很不高兴。又搬来莽苍山,已是犯了她的大忌。如再跟我去滇西,恐怕她要逐你出师门。 还是安安稳稳的修炼,争取早日超过她。之后随便你怎么做事,保准她说不出半个不字。” “嗯?”陈玉凤眉头一挑,道:“这些胡话,你是听哪个在背后乱嚼的舌根? 齐霞儿入门的晚,也不好管这些闲事,定是餐霞那尼姑对吧?” 郑八姑点点头,道:“我去打听消息,无意中撞见此人,她嘴里不干不净,我略微教训了一通。 不过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你入得佛门,自要守一点他们的清规戒律,否则优昙老尼心眼小,指不定就不传授你真法。” “放心,现下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陈玉凤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 优昙老尼困在地仙顶峰多年,迟迟不敢渡过天仙之劫,故而要寻求新的道路。 前路崎岖,个中凶险出人意料。以她作风,自然是不敢自己尝试,非要有人替她趟路。 餐霞早早起了峨眉,齐霞儿又是峨眉掌教的女儿,她可不敢得罪,故而只能将希望放在我身上。 当年说什么因为八姑和我,毁坏了一处寺庙,才找上门来,全都是借口,其实是她早就盯上我们。” 说到这里,陈玉凤深吸一口气,道:“而且,我怀疑那些个所谓的佛门高僧名尼,‘点化’一个个教外弟子,可能都是优昙这种想法。” 公冶黄神色一凝,沉声道:“这种事你自己知道就好,闷在心里,说出来作甚! 八姑、孟道友,你们左耳进右耳出就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哪怕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能够。” 这也由不得他如此紧张。即便是假的,佛门中小肚鸡肠的人极多,保不齐就有人暗下狠手。 若是真的,那可就是捅破天了去,但凡有参与的圣僧神尼,恐怕都要出手,将传播之人挫骨扬灰。 孟秋三人智慧都不算差,也都明白其中关联甚大,忙点头答应。 经此一着,郑八姑也不再拒绝陈玉凤跟随,三人出发,径往滇西去。 …… 滇地最西之处,因近西海,中央磁极之力薄弱,是以灵机难以汇聚,四处分散。 故而高山虽多,但少了地脉支撑,大多也只一两千丈,名气不显。 底下也少平地,大半都是丘陵,连绵起伏。其间千年大树比比皆是,腐叶遍地,凶兽出没,瘴疠横行,极少人烟。 当年连山教分崩离析,教中长老叱利老佛无意得了天魔道和阿修罗道的几种真法,由佛转魔,便来了这里,创立了滇西魔教。 他本意是想清静,将教务交给嫡传弟子毒龙掌控,又收了几个本地人做记名弟子,如雅各达、布鲁音加等。 仗着他的修为和名头,毒龙将整个滇西偌大的地方全都划归门下之后,在魔教中也算异军突起,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声势几可与魔教其他分支如赤身教、东方魔教、南方魔教等相提并论。 只是持续不过百年,随着叱利老佛走火入魔而亡,名头逐年下滑。 若非毒龙尊者长袖善舞,先后搭上华山派、五台派的路子,受太乙混元祖师庇护,恐怕都要被别的同道除名。 “我们先前看在叱利师伯的份上,也暗中帮了毒龙不少,怎料这人不知好歹不说,还恩将仇报。” 郑八姑很是生气,道:“正好借机闹他个天翻地覆,让世人知道,我女殃神又回来了。” “哈哈哈哈,果然你是这样打算。”孟秋笑道:“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但凡有安稳驻地的教派,其山门必有大阵保护。仅凭我们三人,就算使出全力,也难以攻破,故而只能智取。 先去魔教外埋伏一阵,若能等到毒龙离开山门,那还是最好。如若不然,再想别的办法。 你们两个,名头太大,只要出面,毒龙绝对会谨慎行事,应该是不敢出门。 而上次在邙山,他被我打得狼狈逃窜,或许也有忌惮,恐怕要另外找一位道友帮忙才行。” 郑八姑自是同意,只是道:“这人选可不好找。毒龙历来狠辣,修为差的,搞不好一个照面,就命丧他手。 修为强的,和我们出面,又没有什么区别。要不强不弱才行,但也得有个理由,否则一样引起毒龙警惕。” “我倒是有个合适人选。”陈玉凤道:“刘泉最近也晋升了地仙,叫他出面如何? 他向来敬佩你,听闻你差点被毒龙暗算,故而在修炼有成后,上门报复。这等作为,和他性情一致,十分合理。 何况他与毒龙,原本就并不对付,相识多年,都没说过几句话。” 郑八姑耿耿于刘泉投身他人门下,沉默不语。 陈玉凤叹了口气,道:“我转投敌人门下,你都能原谅;他不过是前路无门,被迫拜了凌浑为师,何必纠结?” “好。”郑八姑半天才迸出个字,道:“此事先不慌,等我们先去滇西魔教外埋伏,说不定就能等到毒龙出门,不必麻烦别人。 如等不到,让孟道友去找刘泉,只说我找他帮忙对付毒龙,他愿意则罢,不愿意也不要多劝。” 计议已定,三人加快了行进速度,很快到了滇西魔教外头。 魔教不禁享乐,此教立教之初,就和凡俗多有勾连,经过多年发展,在滇西几如皇室一样。 滇西魔宫坐落在半山腰,依山垒砌,群楼重迭,殿宇嵯峨。山中石壁又屹立如峭壁,使建筑仿佛与山岗融为一体,气势雄伟。 中央一座正殿有九层之高,达六七十丈。以金铁为柱、麻石为墙,屋顶和窗檐用木制结构,飞檐外挑,屋角翘起,铜瓦鎏金,庄严鼎盛。 孟秋运起法目一看,果然宫殿群落周围,浮出一层厚厚的血光,显然是护教法阵。 三人就在周围,寻了一个极隐蔽的位置,日夜不停,轮流守候。 足足两个多月,那西方野魔雅各达和其他滇西魔教长老,都见着出去了几次,却始终见不到毒龙尊者出现。 郑八姑便按捺不住,主动叫孟秋去找刘泉过来帮忙。 孟秋剑光迅速,到青螺峪也没耗费多少时间。 等看门的童子将他引入殿里,凌浑先行过来,道:“听说公冶黄道友,已经渡劫成功,晋升了天仙,是不是?” 孟秋点头道:“对,就在一年多前,你走后不久,他就在黑风谷安然度过天仙之劫。” “可惜,可惜!”凌浑有些后悔,道:“早知道我便多留几天,天仙之劫可真是极不容易看到。” 这等天劫的经验,对他修行,可是有极大的好处。 叹了一阵,才又问道:“你这次过来,难不成是找到了妖尸谷辰的下落?” 孟秋摇摇头,道:“此来并非找你,而是要我们几个,想对付毒龙,但怕他不出,故而请刘泉道友帮忙。” 刘泉是雪山派门下弟子,请他过去又是对付滇西魔教之主,于情于理,都要给凌浑说一声。 对方同意则罢,不同意的话,孟秋也只能转身就走,总不能厚着脸皮,要雪山派平白无故得罪滇西魔教。 凌浑道:“前次听你说起,毒龙投身冥鬼徐完教下,学得鬼道法门,晋升成了地仙。 上次峨眉讨伐邙山,连带他也一起始终。原本以为他去了西昆仑,却不想还有胆回滇西。 你们要想方便点,其实不用自己动手,只需把消息告诉峨眉,他们自然会上门征讨,生擒毒龙,逼问徐完下落。” 孟秋只笑了笑,道:“此事乃是女殃神主导,要报当年毒龙派人往雪谷滋扰,以及伙同烈火教主上门寻衅之仇。” “原来如此。”凌浑恍然大悟,道:“以女殃神的性子,要报仇当然是亲自出面,绝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说话间,刘泉快步入内,见了孟秋,又往边上扫了几眼,见无其他人,有些失望道:“不是说八姑过来找我?” 第215章 堵门厮杀 第216章 堵门厮杀 孟秋道:“八姑有要事处理,脱不开身,叫我过来请你前去帮忙。” “那还等什么?”刘泉连缘由都不问,二话不说,就要往外。 孟秋忙将他拦住,把事情经过和三人的计划仔细说了,道: “毒龙从徐完那里学了鬼道的功法,如今修为大涨,全然不像是刚成地仙的修士。 那里又是滇西魔教的地盘,一个不慎,被其用法阵围住,恐怕还有些危险。” 他事先将风险说明,由对方自行选择。 刘泉轻哼一声,道:“他厉害,我也不会差。你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去。” 当年在戴家场斗剑之时,他就看孟秋不怎么顺眼,后来郑八姑不理会他,反而和孟秋交好,更令他心生嫉妒和恼怒。 若非怕郑八姑不高兴,他定不会管是不是其对手,也一样要和对方动手。 孟秋懒得和他一般见识,道:“那你跟我过来,到了地头,动静小点,莫要叫毒龙察觉。” 又朝着凌浑拱手作礼,道:“凌道友,我先走了,下次再来叨扰。” 他转身出了洞府,便运起剑光化虹,瞬间去到百里之遥,继而再催剑光,一点不肯停歇。 及至到了滇西,离着魔宫还有千里之遥,才降落下来,到了约定的一处山头上。 郑八姑早就等在此地,皱着眉头道:“怎么就伱一人,怎么,刘泉不愿意来?” 孟秋摇了摇头,道:“我剑光快,他跟在后面,且等一等。” 约莫一个时辰后,刘泉才按照对方所述,到了地方,胸中虽有闷气,但见着郑八姑,立刻化为乌有,道: “八姑,你且宽心。毒龙竟然敢谋算你,我定会帮你,将他碎尸万段。” 郑八姑没好气的道:“如不是他缩头乌龟般的躲在教中,我用得着找你过来? 区区毒龙,当年就被我打得抱头鼠窜,现在成了地仙又如何?我岂会要别人出手。”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刘泉忙不迭的道:“他现在魔宫中么,我这就去引他出来。” “急什么?”郑八姑道:“我们也只是猜测毒龙尊者在滇西教中,具体状况不得而知。 如果他真在魔宫,你须想方设法引他出来见你,且要将他带离法阵之外,到我们的埋伏处。 毒龙生性胆小,遇事总是瞻前顾后。此事能不能办成,就要你后随机应变。 不过你要注意,他从徐完老鬼处学了不少本领,绝非一般地仙能比。你才成地仙,不能大意。 且魔宫外围的法阵是当年叱利师伯布置,厉害非常,即便事情办不成,你也不要逞强,莫把自己陷了进去。” 刘泉点头道:“既然八姑你都这样说,看毒龙是长了点本事。你且放心,我亦不是个糊涂蛋,自然会注意分寸。” 商讨完毕,孟秋和郑八姑就提前去了埋伏的地方,等陈玉凤过来,预先做了些准备。 刘泉往回转了一大截路,才又拐回来。不做掩饰,拖着长长的剑光,直直飞到魔宫前头,大喝一声道: “毒龙贼秃,给我出来!” 嗡的一声,宫外镇守的两排和尚,十分惊讶,之后才反应过来,齐齐喝道:“哪来的野道士,敢来教主的宫殿前撒野?” 冲出来四人,飞到半空,齐齐放出一粒血色灵砂,化作一团红火,飞了过来。 刘泉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轻轻摆手,一股微风荡起,往那灵砂上一吹,将之倒卷而回。 “噗噗噗噗”的四声,每一粒砂正好砸中过来的和尚脑袋,顿时红光与白浆齐飞,灵砂同头骨一处。 剩下的和尚骇得大叫到:“有厉害的妖人上门挑衅,快快去通知长老们。” 几人连忙催动阵法,一道黄光升起,将魔宫门口封住,最靠里面的两个,飞快的退回宫中,报信去了。 片刻功夫,便有两个身穿红火僧袍的高大番僧出来,俱都是毒龙尊者的师弟。 一个是前次在青螺峪雪谷抢郑八姑雪魄珠的西方野魔雅各达,另一个唤做布鲁音加,都有散仙修为。 布鲁音加喝道:“哪来的贼道,敢来我们教中撒野?速速报上名来,免得我下手太快,令你不及发音,做了个无名鬼。” 刘泉见他俩不认识自己,心里一动,暗将修为也隐成散仙境界,道: “我是七星真人赵光斗,你们两个番僧休要罗皂,快叫毒龙那厮出来。 当年他仗着叱利师伯留下的势力,欺辱于我。眼下我修为有成,定要给他个好看。” 两个番僧暗运法目,看出敌人只是散仙,又听对方叫叱利为师伯,顿时明白来人是连山教中,便去了三分疑惑。 叱利老佛在连山教的一干长老中,也是最厉害的几个之一。故而当年毒龙十分傲气,很是得罪了一些同门。 布鲁音加便对同伴传音道:“这恐怕是个闭关闭傻了的修士,竟不知道掌教师兄已成地仙,还敢上门寻仇。” 雅各达附和一声,传声回去,道:“连山教下,功法大多诡异。既然他敢找上门来,定是有所依仗,是否请师兄出来?” “不用!”布鲁音加断然否定,道:“就算他有几把刷子,合我们两个之力,还用怕他? 若不动手试试,等师兄出来,定要斥责我们两个,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雅各达一听,觉得甚有道理,打了个眼神过去。两人骤然飞出黄光屏障之外,一前一后,将刘泉围住。 雅各达在前,手中禅杖化成一条蛟龙般的东西,迎面而上,势极凶恶。 布鲁音加在刘泉身后,伸出右手往前一抓。五根指头上飞出五道黄光,如利剑一样,直直扎向对手的背心。 “不自量力的东西,还敢偷袭?”刘泉轻哼一声,道:“既然你们急着上路,我就成全你们。” 手中飞剑往外一放,顿时冒出七朵火星,浮在头顶,又分作两边,前二后五,各自迎去。 这一手剑法,是模仿七星真人赵光斗的成名剑招。 前面两点火星,撞上了禅杖,叮叮两声,禅杖被撞得外后飞出几十丈。 雅各达心里一凛,遥控禅杖停在半空,注目望去,上头竟被砍出两道极深的痕迹,切进了杆子一半。 他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件法宝,是他采集真金之精,耗费许多灵药炼制,硬朗无比,生平与人斗剑多次,从未毁损过。 他走南闯北多年,经验丰富,立刻起了疑心,手上慢了下来,滋扰为主,不敢妄动。 刘泉才一出手,便知法力用大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果不其然,雅各达已经开始戒备,缓缓后退。 身后五朵火星,撞在五道黄光上,同样是几声脆响,却将黄光破去,露出五把小巧的戒刀。 他心中更加懊悔,正准备干脆使出全力,将两人斩杀,再在魔宫外叫骂,激出毒龙。 却不曾想布鲁音加常年在宫中主持事务,备受内外尊崇,自大惯了,极少见识过中原厉害的人物,不退反进,道: “你这孽障,果然有两下子,这便是你闭关练出来的所谓厉害手段么?也不过如此,且看佛爷如何收拾你!” 他又催动戒刀,瞬间化成五朵金花,从五个角度,像流星一般飞来。 刘泉这才放下心,又收回了几分法力,仍旧是五点火星,飞将过去,和他周旋。 雅各达感应到了对方攻势减弱,不由更加确信其中是有蹊跷,再缩三分,又出言提醒同伴,道: “小心!此人前一击厉害得紧,连我禅杖都能毁损。现下又忽然无力,定是有诈。” 布鲁音加却不以为然,道:“不过是这业障的三板斧罢了,有甚稀奇。若他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就敢上门挑衅,那才是有问题。” 他听同伴还要再说,又道:“好了,咱们也不要白费心思胡猜乱猜,且看我使出绝招。 他要挡得住,那确实是藏了手段,图谋不轨;要是挡不住嘛,就没那多麻烦事。” 雅各达一听,也觉有理,忙将禅杖舞得飞快,又取出一个紫金钵盂,托在手中,运转法力,冒出一黑一白两道法光,冲着刘泉袭去。 另一边布鲁音加借着同伴纠缠、转移敌人注意的契机,暗中取出乌鸩刺,猛然发力。 只见一道绿火团电也似的飞将出去,眨眼已到刘泉背心,便要刺下去。 此宝歹毒异常,隐含剧毒,一旦中招,一时三刻找不到解药或高人护持,就要化成脓水。 刘泉瞧出此宝厉害,也很谨慎,将飞剑一转,化作一条丝线,眨眼功夫就在前后各绕一圈。 虽然他并没有用超过散仙境界的法力,但前后攻势,一样消解在这绝顶剑法之下。 乌鸩刺现出原形,长约三寸八分,比针粗些,形如树枝,上面有九个歧叉,非金非石,又非木质,亮晶晶直发乌光,隐隐闻得血腥。 “练剑成丝!”雅各达大吃一惊,惊道:“你竟然练成了此等绝技,难怪敢找上门!” 这门剑法一出,反倒令他心中疑惑消减。只以为对方真是修为大进,过来找毒龙尊者报仇。 布鲁音加随身至宝被破,心中有些恼怒,道:“无知业障,不束手受擒,还敢在此卖弄! 什么练剑成丝,难道有佛爷的修罗刀厉害不曾?” 他双手往前一推,立刻飞出九九八十一道黑光,势同迅雷,形如骤雨,铺天盖地的朝着刘泉飞去。 “恐怕是你无知吧,难道不知,我这剑法,最是擅长应对你这等花里胡哨的邪法?” 刘泉嗤笑一声,遥控飞剑,化成一条丝线,将这一方空间做布,来回穿梭,眨眼功夫,就已点中各道黑光。 那八十一柄修罗刀,立刻东倒西歪、散乱不堪,如同失了控制,变作没头苍蝇,四处乱窜。 顷刻刀阵冰消瓦解,一半在空中磕磕碰碰、晃晃悠悠,另一半如枯黄秋叶,纷纷坠落。 布鲁音加惊骇莫名,大叫道:“道友,你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有问题。” 雅各达却完全去了疑惑,传音过去,道:“我倒是觉得,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苦练多年,修成练剑成丝的绝顶剑法,过来就是为了找师兄报仇。 他刚才藏拙,可能是怕师兄不敢出来,故而扮猪吃虎。 只是他想不到,师兄已经成就地仙,远非他现在能比。 咱们没必要浪费时间,你向我靠拢,同回宫中去,请师兄出来杀他。” 布鲁音加首次遇到这种事,早慌了神,自然是同伴说什么就是什么,忙将八十一把修罗飞刀收起,绕路飞回。 刘泉自然不会让他,仗剑拦截。且既然显露出了一点剑术本领,索性多放出一分手脚,往布鲁音加杀去。 “不要理他,快走!”雅各达看出形势危急,紫金钵盂中黑白二光,绞合成一股,将刘泉层层围住。 布鲁音加却是手忙脚乱,来不及思考,从袈裟里面掏出一个网兜,口中念咒,往空中一撒,化成一团妖雾腥风,往空升起,将刘泉罩起。 只听得周围突变黑暗,四外鬼声啾啾,腥风刺鼻。 “罗刹阴风网?你怎么会有鸠盘婆的法宝。”刘泉认出的这件宝贝,大吃一惊。 虽然滇西魔教曾经的名头和声势,还要高过鸠盘婆创立的赤身教,但那是叱利老佛还在的时候。 如今两家虽都称魔教,但其中差距颇大,不须鸠盘婆亲自出手,只其得意弟子铁姝,修为就不输毒龙。 这件法宝异常歹毒,一旦将人网在里头,立刻有罗刹真气侵袭体内,且外面阴风蚀骨。 眼下落在空中,立刻就生出一层浓雾,并托举住了八十一口修罗刀,再往下压,欲要将刘泉罩在里头。 刘泉自是不会让对方得逞,飞剑往上一扎,好似飞针穿过薄纸一样容易,出了罗刹阴风网。 立刻又往前一动,布鲁音加尚未看明白,眉心就被点中,眼前一黑,仰面而倒。 他所发绿火金花连同阴云浓雾,俱都火灭烟消,一扫而尽。 雅各达吓得尖叫一声,忙将身往后一蹿,眨眼间就退进了魔宫大门内。 第216章 引蛇出洞 第217章 引蛇出洞 刘泉冷笑一声,抱胸傲然立在半空,看着魔宫山门。 底下那两队番僧,隔着阵法屏障,依旧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不过片刻,从魔宫冲出一道暗红法光,落在场中,现出毒龙尊者。 两人俱是一愣,刘泉不由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毒龙尊者之前的相貌,虽称不上英俊潇洒,甚至还有些丑陋,但体格雄壮,模样威猛,别有一番威势,是以叱利老佛才看上他。 可如今眼前之人,身材消瘦,形容枯槁,眼眶周围暗黑,好似纵欲过度的淫邪男子,又如油尽灯枯的干瘪老头,吊着一口气,没几天好活的模样。 毒龙尊者却只轻哼一声,也不动气,道:“我说赵光斗怎么会有胆子来找我,原来是你假扮。 怎么,你不是常年和郑八姑、陈玉凤混在一起,学了一身自大的臭硬脾气么,为何又不敢报出真名?” 刘泉道:“我如不装成是赵光斗,伱这缩头乌龟,如何肯出来?” 顿了一顿,又装作惊讶道:“嗯,你成地仙了?” “哈哈哈哈!”毒龙尊者一阵大笑,道:“你才看出来么?怎么,怕了? 现下跪地磕头认输,并补偿杀了我师弟的损失。我还可看在当年是同门的份上,放你离开。如不听劝,今日就是丧命之时。” 刘泉拜师在穷神凌浑门下,他亦是知道。非到必要,也不想太过得罪对方,毕竟凌浑的名头和战绩太过耀眼,非他眼下所能匹敌。 “好大的口气!”刘泉冷哼一声,道:“地仙而已,谁又不是?” 说话间,他去了伪装,也显露出了境界,气势冲霄,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敢暗中谋算八姑。” 毒龙尊者这才恍然,嗤笑道:“那郑八姑自己没胆子过来,却有你这等不需人使唤,就自己跑来的狗腿子。 不过你这德行未改,多少年来,都是如此卑微,难怪郑八姑看不上你,跟那最近出名的姓孟的小白脸跑了。” 刘泉大怒,道:“我与八姑,乃是左羊之交,岂是你想的那样龌龊?” 他含怒出手,剑招罕见的并不灵巧,而以势大力沉,呼啸着从天而降。 毒龙尊者嘴上说得不屑一顾,实则同门一场,也知道对方的剑法厉害,不敢怠慢,双手一搓,发出数百道灰碧色的箭光,迎面而上。 这幽灵鬼箭,是他在徐完那里学的道法。顿时一股极强烈的血腥和腐臭味道,夹在阴风之中,朝着刘泉袭去。 刘泉脸色微有动容,剑势也不变化,只发重重金光,明晃晃的,好像艳阳般,照得方圆百里都亮堂堂。 孟秋三人隔着几百里,远远都能看见,便知那边起了争斗,各自隐藏,等待时机。 剑气与箭雨一撞,好像两座山峰撞在了一起,金光与灰光全都崩开,化作狂风四处扫荡。 试探了这一下,双方旗鼓相当,都收起了轻视,小心起来,只是嘴上不肯饶人。 毒龙尊者道:“我还以为你投身凌浑门下,得了什么逆天的本事,就敢学别人强出头。 原来也就这点东西,比起那姓孟的小子,还有不如,也好意思抢女人。难怪郑八姑对你一直爱搭不理。” 年少慕艾,当年刘泉初入道途,尚自懵懂,就见识了郑八姑飒爽英姿,倾慕不已。 此事连山教三代门人,大都知道,也不算是秘密。 只是郑八姑一心向道,别无婚嫁之意,叫他一番深情空付。 毒龙不断戳往痛处,刘泉怒火越发炽烈,各样剑招倾泻而出。 时如陨石天降,摧山崩岳;时如浓云密雾,无可逃避;时而又如清风拂柳,浑然天成,无可琢磨。 他是顶尖的剑修,虽心中沸腾如岩浆,飞剑却依旧不见半点慌张,剑招璀璨玲珑,羚羊挂角。 反观毒龙尊者这边,鬼道法术也只草草学了一门幽灵鬼箭,并不擅长。 当年所学魔教法术,转修之后,又来不及跟进,略显生疏。 只是僵持了小半个时辰,就坚持不住,半空鬼云往他这边压来,很快落在了下风。 若在别处,尚不如何,但这里是在滇西魔教的大门口,长老弟子俱都瞧得见。 毒龙尊者羞怒交加,正准备使出教内第一至宝万魔软红砂,忽然从山门内传来一声大笑,道: “毒龙道友,区区一个散仙,怎么花了这么多功夫,都耽搁了吃酒。” 随后一朵红云,从里头飞出来,现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一张红脸圆如满月,浓眉立目,大鼻阔口。 他身穿一件红短衫,赤着一双红脚,颈上挂着两串纸钱同一串骷髅骨念珠,刚一停在空中,才惊咦一声,道:“怎么是个地仙?” “五鬼天王尚和阳?”刘泉见到此人,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 “你认识我?”这童子道:“自从我在开元寺,被优昙老尼、白谷逸老鬼夫妻联手斗败了以后,就一直隐居不出。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是没见过我,除非是哪个老朋友家的晚辈。” 毒龙尊者道:“尚天王,这人原是连山教黑云真人的弟子刘泉,当年跟在女殃神、玉罗刹后面混的那小子。 如今倒是不得了,拜在了穷神凌浑门下,不知何时晋升了地仙。 我前次不是说起,和女殃神之前起了点矛盾,他这次来,无非就是想着折辱我一番,去女殃神面前图个表现。” 尚和阳乃是东方魔教的教主,成道极早,算是凌浑这一辈的人物,道行修为俱都厉害。 刘泉自知不能敌,收起了飞剑,暗叹一声,彻底放弃了单独给毒龙尊者一个教训的想法,准备依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尚和阳一听对方是凌浑弟子,眉头一挑,道:“好哇,穷叫花子真是越来越霸道了,连他一个弟子,也敢欺到我们头上。 今日如不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道尊卑,倒显得我魔教无人。” 他信手一张,一面金幢落在掌心,轻轻一摇,一道金光扑撒而出,好像一张密网,朝着刘泉罩来。 “红小鬼,好不要脸!”刘泉暴喝一声,将飞剑又放出去,甫一落到空中,便化成一道银色丝线,绣花一样灵动,穿过金光障壁,反攻回去,口里道: “当年开元寺一役,明明是惧怕优昙神尼,未战先怯,不敢照面,就偷偷溜走,还好意思往脸上贴金,说成是三位前辈一起对付你。” “小辈找死!”尚和阳勃然大怒,喝道:“今日定要将你生擒好好拷打一番,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双手握住金幢,猛烈晃动,金光如水汹涌而下,冲着对面撞去。 本已经是万里晴空,又加此金光渲染,令天空更白了三分,好似三伏正午,烈阳倾火,千丈之外的树叶,都烤得焦黄。 毒龙尊者跟着呵斥道:“你拜在凌浑门下,别的本事没长,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了几倍。 尚天王威名赫赫,魔法精深,人尽皆知,又是一教之主,用得着拉其他人来自抬身价么?” 刘泉法力涌动,将剑光催动到了最大,奋力顶住,又道: “难怪师父说小秃子你本事不高,口气不小,尤喜装大拿乔,素爱在同道面前摆出一副高人模样,实则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又叮嘱我格外小心,你当年被打得抱头鼠窜,不敢找他老人家报复,定会借口找我们这些小辈报复。” 尚和阳生平最耻辱的事,便是成就散仙不久,踏足修行界,被凌浑打得狼狈逃窜。 眼下被对方弟子提及往事,旧恨涌上,心头怒意顿时止不住,索性将金幢放到空中,双手连弹,打出千百道阴雷。 刘泉身形一晃,从脚下腾起一片黑云,将周身护住,却是他上一个师父,立下的护身至宝。 他说完尚和阳,又怕毒龙尊者不上钩,继续骂道: “还有毒龙你这孽障,叱利师伯一身道法,不说通天彻地,也是精妙绝伦。 偏你资质驽钝,领悟不透,又不肯专心用一,以致学无所成,只得从冥鬼那里学些旁门左道。 你学鬼道一家的东西还不够么?眼下又去攀附这小秃子,怎么还想替自己再找个爹? 可惜,叱利师伯何等人物,叱咤天下的时候,无论徐完还是这小秃子,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面视。 竟收了你这样的一个孽徒,在他老人家身后,去阿谀这两个东西,平白败坏了他老人的声誉,你还有何面目,继承滇西道统?” 毒龙尊者气得哇哇大叫,骷髅一般的脸上,更是黑气沉沉,将那万魔软红砂祭起,一团暗绿火龙猛冲出来,朝着刘泉剑光就是一烧。 这件法宝,原是叱利老佛特意为他祭炼,能攻能守,能困能逃,功效全面,威力强大。 配合滇西魔教独门道法,便放到地仙用来,也算是顶尖的法宝。 只是先前毒龙受限资质,迟迟境界不能提升,以至于前次戴家场斗法之时,还被侠僧轶凡用三光杵压制。 等转修鬼道,成了地仙之后,这法宝有些不合用,便用又重新祭炼过一遍。 他晋升之后的这许多年,所有时间都耗在这上头了,不如之前那般宏大,但诡异阴毒之处,犹有过之。 刘泉原本和毒龙尊者也就旗鼓相当,甚至稍弱一些,再加一个尚和阳,能抵挡一刻,也极艰难。 眼见敌人法宝厉害,自己的护身黑云撞上,都抖了一抖,当下也不迟疑,剑光一涨,喝道: “以二打一,好不要脸,有本事单独和我放对!” 尚和阳本就极恨凌浑,又被刘泉再三挑衅,怒火滔天,也就顾不得什么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之类的规矩。 毒龙尊者既想教训刘泉,又不想太过得罪凌浑,能扯上尚和阳一起动手,自然最好。 况且魔教行事,向来肆无忌惮,而对面两个,更是脸皮极厚之人,丝毫不会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下手更狠。 刘泉当下都不敢再多停留,收敛黑云,剑光将自己一裹,往外飞奔,嘴里仍不停歇,道: “无耻小秃,龌龊孽龙,今日以二打一,也奈何我不得,等我回去,定要将你们丰功伟绩,传扬开来,叫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无耻嘴脸!” “好啊,你果然是居心叵测。”尚和阳气得大叫。 他自己便是宣称败在优昙与白谷逸夫妇联手之下,名气大涨,故而更恨别人也依样学来,道:“也要你能逃走。” 他驾起红云,往前狂追不舍。那毒龙尊者也不好意思不跟上,周身黑烟滚滚,跟着追去。 一前两后,俱都法力高深,不过片刻功夫,就飞出几百里外。 早在刘泉启动时候,孟秋三人就已看见,做好了准备。 等到刘泉剑光刚一划过,立刻一道青色剑光直冲上天,对准毒龙尊者袭去,伴随一声大喝道: “孽龙,女殃神在此,我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不好,有埋伏!”尚和阳和毒龙尊者齐齐顿住,想也不想,就要掉准法光,往回逃去。 这时又一道白色剑光飞起,将二人一拦,现出陈玉凤的身形,道:“玉罗刹在此,哪里逃!” 孟秋双手掐诀,呼呼几声,一团黄色薄烟骤然腾起,顷刻将六人包裹在内。 这里是个四面环山的普通山谷,在滇西一带极为常见,周遭也无人烟,正好适合布阵。 刘泉又调转回来,冷眼看来。毒龙尊者心里暗骂道:“好一个黑山妖道,果真是心思险恶,竟敢使诈!” 又朝郑八姑拱手做礼,道:“郑道友,陈道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变成鬼后,记性也不好了?”郑八姑冷笑道:“当年在青螺峪,不是你指使雅各达过来,要躲我宝物么?” 毒龙尊者忙不迭的道:“误会,误会!那地本就是你我共同发现,当时没人去取那雪魄珠,我便以为你也不要。 后来我被轶凡那贼和尚用三光杵暗算,伤势颇重,非得此宝才能压制,故而让师弟去取,想不到他自作主张,竟要强抢。 郑道友,我和你同出一门,都在连山教下。当年我师父在时,也极照顾你,何必为了这一点小误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郑八姑道:“任你牙尖嘴利,也不颠倒不了黑白。若真是误会,那为何后来你又叫了烈火老鬼过来?” “这也是误会,我……”毒龙尊者还要再辩解,郑八姑却不想听,喝道: “不要再废话了,这种说辞,谁个能信?看招!” 不好意思,昨天有事,拖到现在才发! 第217章 守株待兔 第218章 守株待兔 天慧剑划过一道青光,直奔着毒龙尊者而去,剑势极为凶狠,一点不留情面。 毒龙尊者早就明白郑八姑的性情,眼见对方果然是毫不留情,也就熄了再商量的心思,硬气道: “好,既然你不仁,那休怪我不义。今日之后,若你我两人,没了一个,也就作罢,否则将来定要报仇,至死方休。” 他看出边上阵法,只是困人,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威力,也就去了几分担心,将万魔软红砂祭出,做了拼命的打算。 他左手握住那装有红砂的葫芦,右手掐诀,先是冒出一团绿火,迎着天慧剑而上。 两两撞击,飞剑一往无前,那绿火经受不住,轰然炸开,火星散作满天,碧莹莹的,好似鬼火一样,冷得瘆人。 继而葫芦里又冒出一股黄光,斑驳杂乱,好似一条黄龙,往天慧剑卷去。未及碰到对方剑光,先行炸开,变成漫天土沙。 郑八姑顿时察觉剑光一沉,速度慢了下来。运功一探,探查出那黄砂粒粒,上面都附着了元磁之力。 她也不惊讶,只是更运法力,天慧剑得了助益,立刻又恢复速度与威势,攻向敌人。 毒龙尊者再一摇葫芦,一缕红烟飘了出来,初始极淡,眨眼功夫就弥漫了全场,浓郁如雾。 那颜色也变得妖异,仔细一瞧,如血一般鲜艳,还带着极重的腥味。 红雾一出,绿火和黄尘得了支援,又都活了过来。 火星腾的一下,似花一样绽开,一朵一朵,浮在空中,往中间聚拢。绿光像油一样往外泼洒,倍感粘稠。 一阵阴寒之气,随之往中间凝结。边上人只受到余波,仍旧感觉身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冷意。 孟秋从谷底往上看,好像飘在血海中的绿色纸花,千朵万朵,汇聚一起,分外诡异。 “装神弄鬼!”郑八姑将法力往天慧剑一渡,此剑顿时大放光华,青光盈盈,好似一汪碧水,荡漾开来。 这攻势看似十分温柔,可一应绿色火花,被剑光扫中,俱都如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青光替了绿光,别有一分清爽凉意。 毒龙尊者大惊失色,道:“你这剑,是哪来的?” “连山大师的佩剑天慧,叱利师伯没对伱说过么?”郑八姑反问一句,同时催动飞剑,并不停歇。 毒龙尊者顿时咬牙切齿,心中暗恨。 他自然是知道月儿岛宝库里面有许多奇珍,不过师父曾说既已脱出连山教,就不要惦记。 故而这许多年来,他也从来没有打过宝藏的主意。只是眼下敌人拿其中的神剑对付自己,未免又生出悔意。 好在他也知道于事无补,便收敛心思,又催动葫芦,绿火再度浮现,这次旁边多出黄尘,呼呼狂风骤起,好似沙尘暴一样,遮天蔽日,整个山谷都陷入黑暗。 郑八姑连人带剑,都被裹在里头,看不见身影,也听不到声音。 刘泉有些担心,往前一步,又自停住。 他知道郑八姑多少还念着和毒龙尊者的同门之谊,不会让人插手。 孟秋盘坐不动,只一心操持阵法,恍若未闻。 另一边尚和阳被陈玉凤拦截住,半天也不动手,直到郑八姑被黄尘吞没,没见着第三人动手,才略为放心,道: “你就是那个什么玉罗刹,眼下又投到优昙老尼门下,做了尼姑的那位?” 陈玉凤道:“对,我眼下的师父,就是那个在开元寺,把你吓得不敢入内的优昙老尼。” 尚和阳脸色一沉,喝道:“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的都没个规矩么?” “规矩?”陈玉凤召回乙光剑,在手里把玩,道:“你要胜过我,再谈规矩。 否则我们佛魔不同家,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觍着脸自称前辈?” 尚和阳将金幢取在手上,摇动起来,道:“你既然找死,那我便叫你尝尝厉害,看看优昙老尼,都教了你什么手段。” 立刻就有几道粗大的金光,射落出来,朝向陈玉凤扎去。 这一件魔火金幢,乃是他为了对付优昙老尼所炼制,自然是少了那些个邪气部分,而多注重火焰凝结成的光。 这魔火与众不同,无论仙凡被火裹住,至多七天七夜,便会化成飞灰,世上只有寥寥几件法宝能够解救。 是以金幢所发光华分外犀利,宛若实质,好像有巨人掌在手中,驱动飞枪一样。 “这可不像是魔宝。”陈玉凤将乙光剑抛出,白光一闪,往前一盏,硬生生的将金光砍了个七零八落。 “你这剑莫非也是从连山宝库中取得的?”尚和阳盯着乙光,开口问道。 以他眼光,自然能够瞧出,这是和郑八姑的天慧剑是同个档次的飞剑,绝不会没有来历。 陈玉凤点点头,道:“剑名乙光,连山大师当年佩剑,专斩邪魔外道之辈。今日你陨身在这把剑下,也算死得其所。” 尚和阳气道:“怎么我许多年不出,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的都比以前嚣张? 真以为凭着这一把厉害点的飞剑,我就奈何你不得?” 若是刘泉的剑法,配合上这柄飞剑,他还有些忌惮,可陈玉凤的剑术,着实要弱一些。 倒也不是说差,只是个中人之姿,并无什么惊讶之处,能有以弱抗强的本领。 “哦?那便试试。”陈玉凤又催飞剑,白光一盛,皎皎如月,直落下来,明亮而不炽烈,清凉而不阴寒。 尚和阳极为谨慎,既然被困在阵法之中,便不愿胡乱出手,宁愿多看看对方的本事。 将金幢一晃,周身光芒浮起,往上涌动,撑了开来,好似一面屋顶,金光璀璨,正是琉璃黄瓦,层层叠叠。 白光倾泻而下,打在金光屏障上,顺溜而下,好似桂华流瓦,竟别有一番意境。 尚和阳不攻,陈玉凤也乐得清闲一阵,预备等郑八姑先收拾了毒龙尊者,再来计较,是以剑术上面,仍旧以牵制为主。 郑八姑困在黄沙之中,四处都是元磁之力,更有绿火环动,时时刻刻滋扰,运剑很是别扭。 这等威力,虽然伤不得她,但她本身就不擅长剑术,欲要用剑法反击,也觉吃力。 即便能破,但也怕拖得时间太长,难免引出什么意外,故而毫不迟疑,将阴阳宝伞取了出来。 此伞一落在头顶,立刻生出灰雾乌光,齐齐奔出,往前一扫,绿光像是遇到天敌一般,定在原地不得动弹,继而就被拖入光中,散作无形。 那黄尘在灰雾中,也似被打湿的棉花,缩成一坨,往后机器退。 天空顿时又清明起来,日光直射下来,照得红雾更加明亮,鲜嫩欲滴,也驱散了刚才遗留的不少寒意。 毒龙尊者盯着宝伞,脸色扭曲。这件法宝名气更大,他无疑是认了出来,心里愈发悔恨,甚至有些埋怨已死的师父叱利老佛,为何不让他去月儿岛取宝。 他只得再催葫芦,血红色的雾气蒸腾起来,变得更加粘稠,都有几分当初邙山上鄢妮使的飘带那风采。 “血海派的魔法?叱利师伯可不会魔门这一派的的道法。”郑八姑道:“看来你投向徐完,多少学了东西。” 毒龙尊者冷哼一声,道:“厉害的还在后头,可不要惊讶。” 话音刚落,红雾弥散,瞬间见着山谷的一半,都被拢在了里头,好似落入血海之中。 郑八姑依旧从容运起阴阳宝伞,闲庭漫步,慢慢往前,同时催动天慧剑,朝着对方砍去。 只是她一动,毒龙尊者也跟着变化,葫芦里头烟雾直往外冒,接引住了绿火黄尘红雾。 “毒龙变厉害了!”孟秋看在眼里,对比敌人在邙山时候斗法表现,和现今状况,轻而易举就能知道,对方手段的变化。 上次他遇到这万魔软红砂,并非是这个模样,而是类于幽灵鬼箭。绿光是冷火,黄尘为骨粉,而红雾便是血雾。 彼时还有一种黑烟,是新生出来的变化,能消磨躯体神魂,十分了得。 而现在毒龙尊者明显还有收敛,眼前万魔软红砂的功效,还是只是最初那版的模样。 郑八姑听孟秋说起过对方手段,当即大喝道:“毒龙,我可要动真格的了,你如不使出全部手段,被我杀死之后,可不要叫屈。” 她将宝伞顶上半空,立刻飞速旋转,灰雾和乌光往四面溢去,挤得黄尘红雾,急速往后撤离。 这等乱光一撤,郑八姑立刻找到了破绽,天慧剑只一跳,立刻落在敌人面前百八十丈,吓得毒龙尊者叫出声来,慌忙又是后退几百丈。 继而漫天绿火黄尘和红雾,都如百川入海,奔回了葫芦当中。 毒龙尊者死命摇了摇,立刻又有绿黄红三道光芒,从葫芦里面重新飞了出来。 绿的是尸火,黄的是骨粉,而红雾便是血雾,三色交错驳杂,立刻将这片峡谷,映照得如同幽冥地府一般。 光天化日之下,也倍觉阴气十足,寒凉惊人,底下的树上全都挂满了冰霜,如披丧服。 刘泉不得不退出到边上,借着法阵的威力抵挡。 而阴阳宝伞仍旧从容的放出灰雾和乌光,只是已不如刚才那般扩张顺利,半天功夫,都没能前进一丈,甚至偶尔还要退缩。 两边这是拼斗起了法宝,且看着旗鼓相当。 郑八姑立刻催动天慧剑,加入进来。青光一次次的斩将出去,每每一剑,都能将红雾逼退十多丈远。 若以此来算,不过半个时辰,万魔软红砂就会逼回原形。 毒龙尊者心里一沉,深吸口气,暗中传音给尚和阳,道: “天王,这婆娘凶狠,我落在下风,若不拼命,颓势难见。 你要有什么厉害手段,快快使出,你我联手破开阵法,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晃动葫芦,一道黑烟从里头喷涌出来,继而是一丝淅淅索索的声音,从中发出。 入耳的不是靡靡之音,悦耳醉人,便是遇到生平最喜欢的事,梦想成真,不觉引人心驰神动。 孟秋知道是天魔之音,提前做了准备,稳住心神,凝神静气,故而并未受到影响。 连郑八姑和陈玉凤都有失神,几乎把持不住,要堕入魔道。 好在他们曾经听孟秋说起过这法宝的威力,有所防范,只一晃神,又清醒过来。 只刘泉毫无准备,心性与修为较差,立刻坠入幻想之中,神迷意乱。 孟秋连忙发出一声清啸,将他唤醒过来。 毒龙尊者顿时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孟秋,你也在!” 忙催动全身法力,运转万魔软红砂,顷刻绿火、黄尘、红雾、黑烟全都聚拢一起,合成一朵浓云,色彩斑斓。 此云刚一成型,立刻从中飞出一道闪电,光华璀璨,往四面八方炸开,隆隆之声响彻整个山谷。 眼见他要拼命,尚和阳虽不认识孟秋,但看毒龙尊者反应,就知道来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他也惊讶于底下更有埋伏,忙将手一摆,执起一个五老锤,锤头是五个骷髅攒在一起做成,连锤柄约有四尺。 迎风一晃,发出一团愁烟惨雾,鬼哭啾啾,一齐变活,各伸大口,露出满嘴白牙,往外直喷黑烟。 这又是尚和阳炼制的另外一柄至宝同白骨锁心锤。费去不少心力,伤了无数生灵,才得炼成。锤上五鬼,俱是几个异派有名人物的生魂。 陈玉凤看到形势变化,也不保留,收回了乙光剑,笑着道:“毕竟我不是擅长剑法,如此神剑,落在我手里,真是浪费。” 她双手一搓,一道金光漫蔓延开来,往前一扫,竟然将那白骨锁心锤所发黑烟,尽数消解了个干净。 “离合神光?”尚和阳当年在优昙老尼手中吃了不少苦头,当然认识。 只是陈玉凤所使的离合神光,又非一般,而是她结合佛道两家之精华,练出的阴阳离合神光,还要更加厉害三分。 越是如此,尚和阳越不敢轻忽,又一催法力,锤头五个恶鬼头颅忽然暴长丈许,在四丛魔火烟光簇拥之下,满阵飞滚,血盆大口张合不已。 所到之处,面前无论什么神光、血焰,齐往鬼口中飕飕吸人,逐渐由盛而衰,由衰而灭。 第218章 喧宾夺主 第219章 喧宾夺主 陈玉凤推开百丈,喝道:“对攻?我还怕你不曾!修身养性了这些年,你这等冢中枯骨,也敢小觑于我了?” 她性情较郑八姑谨慎一些,是以名气上比不过同伴,但真论狠性,由有过之,一旦动了震怒,便是天仙来了,也敢迎头而上。 换做旁人遇到白骨锁心锤如此凌厉的攻势,恐怕要先守一阵,但她全不一样,当下掏出日月五星轮,打将过去。 日月二轮同时飞出,无穷寒光先一步照射出去,所过之处,纷纷凝起冰雾,卷成一股,主动冲入那五个恶鬼头颅中。 恶鬼才吞了几口,忽然齐齐打了个冷噤,头骨上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尚和阳大惊,道:“这是什么法宝?” 话音未落,又是一股热意传来,日轮中飞出十几个巨大的火球,流星一样的砸落下来,势头极猛。 将沿途冰雾,全都蒸腾成水汽,往上直涌,积蓄到了阵法顶上。 尚和阳哪敢让自己辛苦祭炼的至宝,先后受冰火侵袭,忙摇动魔火金幢,金光托举了上去。 两边法光对撞,轰然大响,中心处光华全碎,一股巨大的推力,往四面八方散开,一旦接触到别的东西,立刻连珠似的炸开。 落到底下的山谷中,块块巨岩化作碎石飞溅,合抱古木无不摧折,一片狼藉。 就连另一边的郑八姑和毒龙尊者都受了影响,不得不一边和敌人斗法,一边驱散这些余波。 连阵法都是一阵轻晃,白光隐现。孟秋连忙运转法力,将之维持不动。 陈玉凤一击被阻,立刻又施展手段,将日月五星轮的第三重威力释放出来,立刻凭空生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扯着白骨锁心锤和魔火金幢,就往外拉。 “你这不是元磁之力。”尚和阳毕竟是老前辈,多少有些见识,一眼就瞧出其中的怪异,道: “我这两样法宝,明明不在五行之中,伱这是什么法宝?” “将死之人,打听那么多做什么?”陈玉凤大喝一声,法力全开,日月五行轮完全脱手。 一片天幕下,立刻多出一尊烈阳,一轮明月,和白青黑红黄五样颜色的星斗,都发光芒,耀目难睁,如同滔天巨浪袭来,令人无从躲避。 将底下一应法光法力,全都一清而空,直往尚和阳身上盖去。 “疯子!”尚和阳大骂道:“今番又不是你我做主角,这么拼命做什么?” 他也发了狠,索性将魔火金幢收起,一催白骨锁心锤,顿时烟光滚滚,其中那五个大如车轮的狰狞恶鬼头颅,一一挣脱开来,张口处各喷出一股绿烟,聚拢成云,往上一迎。 这一番动静太大,将郑八姑挤得完全无从施展。 她又知道陈玉凤的性情,是动了真格,无法再劝,只能无奈的用阴阳宝伞,拖住毒龙尊者。 刘泉早降到了底下,近到孟秋身边,感叹道:“我好些年没有见过玉罗刹这般好斗。上次在月儿岛,她也是这样么?” “比现在要收敛些。”孟秋道:“彼时我们被动防守,第一要务是确保连山宝藏,不被别人夺走。 后来虽然占得上风,但地肺爆发,火焰滔天,也不能尽全力出手。” 他早将于潜琉璃祭起,护在头顶,语气轻飘飘的道:“这会陈道友不是一样没有使出全力?” “这……”刘泉脸色一僵,他是看不出来,无从回应。 孟秋道:“尚和阳看似盛怒,可出手极有章法,有条不紊,明显不止这点本事。 他既隐藏了手段,以陈道友的目力,当然看得明白,怎会不留余地。” “嗯。”刘泉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孟秋也不理会,只一心盯着尚和阳,暗中计算,何时出手,能够一击致命。 只是陈玉凤虽然不像郑八姑那样高傲,但眼下明显是斗到了兴头上,也不好过多打搅。 法阵顶上的雾气,越积越厚,逃不出去,便凝结雨滴,落了下来,受日轮热气一蒸,又化水汽往上。 如此循环往复,好像烧开水一样,很是奇特。 毒龙尊者心中的火气似乎也被浇灭,又软弱下来,趁机说道: “郑道友,你看玉罗刹都使出全力了,仍旧奈何不得尚天王。 若是逼迫太甚,令他不管不顾,使出准备多年、用来对付优昙老尼的法术,可就不好收场。 纵使你修为高,兴许能逃,但你们四人之中,少说也要留下一人。 如今打上门来,当着本教弟子的面,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口气也该消了,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你说的有道理!”郑八姑点了点头,冲着下面喊道: “刘泉,你修为太差,免得被后面的斗法波及,且先回去,容后我再来找你。” 刘泉脸色一垮,正待开口,看了看天上的动静,又看了看孟秋,叹了口气。 孟秋将手一翻,现出一个玉牌,递了过去。刘泉接到手里,才快速往前,穿过阵法离去。 那毒龙尊者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有心想趁机跟着走,又见有人镇守,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尚和阳却不知道其中缘由,心里一惊,只以为对方又是出去找帮手,大叫道:“你们真要和我不死不休?” 陈玉凤不答,暗里去传音给孟秋,问道:“我如拖住此人,你有几分把握杀他?” 孟秋想了想,道:“他境界较我高出许多,我殊无把握取出南明离火剑时,不被他察觉。 那金幢防御极佳,只要一次不能袭中,难有第二次机会再偷袭,只能强杀。” “强杀就有些吃亏了。”陈玉凤道:“他一身法宝,威力都不弱,到关键时候,随便爆开一个,我们即便能挡,也要受伤。 拦得住还好说,若拦不住,那就得罪死了。这也就罢了,万一把阵法破开,叫毒龙寻到机会逃脱,那可就不好收场。 也是我心急了,非要逞强,喧宾夺主,否则让八姑先收拾了毒龙,我们三个对付尚和阳,必能万无一失。” 孟秋摇摇头道:“哪有那种好事,魔教修士虽然自私,但唇亡齿寒的道理肯定会懂,不会让八姑轻易杀毒龙。 再者我们今日目的本就不是尚和阳,他和我们无冤无仇,能杀得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还费心费力,没什么好处。” “好,那就放他走。” 困的不行了,先发2k剩下的白天补 第219章 不懂变通 第220章 不懂变通 商议下来,陈玉凤当即冲着尚和阳道:“算你命大,我等今日目标并非是你,懒得多费工夫和你纠缠,赶紧走!” 她手中日月五星轮忽然后退,威力收敛,尚和阳反而更加害怕,不敢废话,刚要动身,毒龙尊者连忙叫道: “道友,不要信她。这婆娘是出了名的下手狠辣,心思歹毒。眼下不过是离间我们,伱万不可听信,免得被各个击破。” 尚和阳当即有些踌躇,陈玉凤冷笑一声,道: “不过是知道无形尊者有几分本事,传了你保命的手段,不想拼着受伤强杀你罢,否则既然布下阵法,你还想逃?” 尚和阳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还在世?” “老东西瞒得住别人,瞒得住我们么?”陈玉凤不耐烦道:“你走是不走?” 尚和阳二话不说,紧握白骨锁心锤,将魔火金幢顶着头上,不顾毒龙尊者的大声叫唤,飞快挪到禁阵边上。 孟秋手一松,法光一弱,阵法只剩微薄一层屏障。 尚和阳往外一冲,等脱出到外,才松了口气,涌动法力,红光一闪,顷刻去了十里之外,不敢停歇,疾驰而走。 与此同时,毒龙尊者见同伴不肯停留,绝望之余,忽见阵法薄弱,又起侥幸,周身飞出一团黑烟,将自己裹住,往外狂奔。 区区千多丈,刹那即到,眼见要撞上屏障,忽然一道青光自后方紧追而来,后发先至,兜头拦截在前。 郑八姑轻喝道:“哪里走?看剑!” 天慧剑如龙夭矫,杀气腾腾,每一道剑气掠过,都起锋芒,好似三九寒天的风雪凛冽。 “八姑,不要卖弄你那点剑术了,快点了结。”陈玉凤将法宝收起,道:“小秃子跑得快,说不定是去搬救兵。 倘若真把他师父无形尊者叫来,今日这一番布置可就白费了,下次别想再逮到毒龙这孽障。” 唰唰几剑,毒龙尊者被逼回了阵中。孟秋趁机涌动法力,又重新将屏障立好。 郑八姑没好气的道:“要不是你放走那红鬼,怎会有现今的麻烦!” “你真不识好歹。倘若他在,如不先死,你能杀得了毒龙?” 陈玉凤道:“若不是为你,我和他再斗个七天七夜,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现下却显得我是怕他师父才放人一样。”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孟秋,道:“孟道友,你千万不要学她,遇到事情只会硬顶,丝毫不去衡量得失,也不懂变通。” 孟秋笑道:“我向来胆小,遇事首先想着的是逃,可不如八姑这样,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 郑八姑强辩道:“你们这样放过小红鬼,近乎羞辱,难道他将来就不会过来报复?” “你这就不懂了,别看他嘴上叫嚣的厉害,胆子可小的很。”陈玉凤笑道: “当年他被凌浑打得抱头鼠窜,又被优昙老尼吓得狼狈退走,这么多年,别说回来报仇,连面都不敢露。 你放心,等到公冶师叔成就天仙的消息传出去,别说回来报复,他要是不上门赔罪,都算这些年有了长进。” “公冶师叔成天仙了?”毒龙尊者大叫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说话微微发颤,语气不是高兴,而是恐惧。 “怎么?还怕他清理门户?”郑八姑道:“师叔可没这个功夫。况且过了这会,你连命都没有,更不用担心。” 谈判不能,唯一能够依仗的同伴已然离开,毒龙尊者心生绝望,暴喝道:“你们怕尚和阳拼命反噬,难道我就不能么?” 他将万魔软红砂玩去啦展开,绿火黄尘红雾黑烟全都散开,好似一潭锈水,色彩斑斓,令人眼晕。 腐臭与血腥气腾腾而上,扑鼻而来,像是到了惨烈的战场,掩住口鼻也不能隔断。 咿呀呜哇各样的喝骂声、哭泣声、惨叫声、哀嚎声,交织杂糅,不绝于耳。使人心头爬满蚂蚁,脑中如有木锯拉扯,烦闷狂躁,几欲发狂。 陈玉凤闷哼一声,盘腿而坐。孟秋忙把于潜琉璃置在头顶,一片清光洒下,将两人护在里头。 郑八姑脸色一白,深吸口气,将天慧剑收了回来,双手一动,一团白光打了出来。 才一脱手,化作无量数细如牛毛的银色丝线,往对面倾泻而出,急如电雨,势如迅雷。 继而一片极低而又迅急的霹雳之声,密如贯珠,先好像闷在缸中,又很快脱出,由内而外,成串急响,声音也由低而洪,响彻四野。 那光线就接触到万魔软红砂,却似毫无阻拦,立刻烧出一个空洞,仍旧是一点也不停歇,直往里冲。 毒龙尊者猝不及防,光线已到面前,慌忙一躲,半条胳膊也被擦中,立刻消失不见。 他惊叫出声,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万魔软红砂虽然不以防御见长,但其中粒粒灵砂都是进行炼制,不输门派中那些个制式飞剑。 舞动起来,能遮天蔽日,隔绝法力,无数飞砂撞击之下,不管是飞剑还是法术,都不能透过,这神光竟能将之湮灭,委实可怖。 “自然是大五行绝灭神光线!”郑八姑双手不停,一团三色光团倏地高涨飞漩,神光电雨,宛如一圈光网,由四方八面围兜上来。 “你竟连这门法术都练成了,看来我今日真是在劫难逃。”毒龙尊者脸色惨白,道: “不过,想要我坐以待毙,也不可能。你说不怕我拼命,那就看看怎么接下我这招!” 他将装有万魔软红砂的葫芦掏了出来,单手一压,砰的一下炸成粉末。 火尘雾烟齐齐沸腾起来,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将绿黄红黑各种颜色搅动,杂糅一起,晃得人眼花缭乱。 顷刻间又猛然往里头一收,化成三丈大小的一团,将毒龙尊者包裹在内,旋转不停。 每一转动,他身上的皮肉就被刮掉一层,惨叫连连。但那光团中各样颜色,更显妖艳。 阵法立刻就维持不住,破散开来,周遭失了保护,山岭剧烈摇晃,地面裂开好大几个口子,树木似受了巨力拉扯,连根拔起。 郑八姑连忙调动千百万根三色光线,环绕飞射,又劲又急,撞上光团,如雨滴到铁板,滋滋作响,却也不能进入分毫。 眼见毒龙尊者只剩下一个头颅,光团也收缩到了六尺左右大小,所蕴威力极为可怕。 一旦炸开,威力完全不输地肺喷涌,方圆千里山岭岩石,都要化作粉碎,扬尘腾起万丈,五千里内生灵绝迹。 毒龙尊者十分快意,哈哈大笑,声音嘶哑,道:“凶婆娘,就算不能同归于尽,也要叫你……” “轰”,话未说完,便见一道朱虹挂在半空。 他不由发慌,刚要爆开整个光团,却忽然察觉法力全然无法调动,继而眼前一黑,所剩头颅和元神,在一道火光中齐化乌有。 “好一招剑气化虹!”郑八姑撑开阴阳宝伞,定住斑斓光球,冲着陈玉凤一笑,道:“谁说我不懂变通?” 第220章 绿袍老祖 第221章 绿袍老祖 陈玉凤撇撇嘴,道:“还算你最后关头醒悟了,否则毒龙这件法宝爆开,威力可不小。 断胳膊断腿、吐口血,都是小事。若被他黑烟魔气沾染,侵入元神,那才麻烦。” 郑八姑也不和她争辩,用阴阳宝伞,慢慢将那一团万魔软红砂收拢过来。 三人耗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之收拢起来,又仔细封印,处理妥当,才又赶往滇西魔宫。 等到了地方,大门紧闭,四下无声,只外围禁制依旧存在,且比之前还要更加浓郁。 郑八姑仔细看了看,道:“这阵法是叱利师伯所制,若要破开,非得围住攻打几个月,才有些机会。 介时那野魔雅各达说不定早就跑了,抓些喽啰,也没什么用。 何况我们三个,也多少有些名气,只为了区区一个散仙,就如此大费周章,说出去也叫人笑话。” 陈玉凤摇摇头道:“名头这玩意,对我们这些近乎散修的修士而言,除了能够震慑敌人,免掉很多小麻烦外,好像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不必过分在意。” “好了,你就不要说教了。”郑八姑有些不耐烦,道:“你投入佛门之后,怎地也学那些秃头,变得啰嗦起来。” 陈玉凤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与同伴一起,回了莽苍山中,自去了洞府。 等她走后,孟秋忍不住道:“八姑,陈道友……” 郑八姑打断他的话头,道:“我知道玉凤是想劝我,不要偏执,早早想别的手段,天仙还是有望。” 孟秋点头道:“伱明知前路困难重重,为何非要执着眼前这一条路?依我来看,就算转修佛门,也不见得是坏事。” 郑八姑道:“我若转修佛门,心境难免不稳,即便修为到了,免不了和优昙老尼一样,担忧魔劫,不敢跨出最后一步,又有何用?” 孟秋不由沉默,也没问对方为何会有心结。有些东西,一讨厌就是一辈子,难以扭转。 郑八姑道:“好了,不说这些,我还要往青螺峪去,见见刘泉。”显然是不想多说,借故要离开。 孟秋无奈,只得道:“即便刘道友另拜师门,可情义尚在,公冶前辈晋升天仙的消息,还是应该知会一声,免得后面闹出什么不愉快。 另外这次行动匆忙,我连都洞府都没来得及告知,多少有些失礼。你去之后,就说我请他过来做客。” 郑八姑点点头,便自离去,等了一天多,才带着人回来,除了刘泉外,陈玉凤也跟着过来。 孟秋有些诧异,正待开口,郑八姑摆摆手,示意刘泉先说。 刘泉道:“那会我从阵法中出来,本待回青螺峪去等你们,又想到除了毒龙,雅各达也是帮凶,便回转道滇西魔宫,准备伺机将他诛杀。 还没赶到,却远远见着尚和阳急匆匆的赶来,停在门口,说了几句,进了魔宫。 我怕他有什么阴魔,便以玄功隐住身形,悄悄的赶了过去,藏在外头。 过了不过半个时辰,尚和阳又出了魔宫,后面还跟着雅各达。 两人所去方向,并不是往你们那边,我忍不住好奇,又小心跟了上去。 约莫两个多时辰,他们便到了百蛮山,往阴风洞方向,看样子去了绿袍老妖那里。” 孟秋眉头一皱,道:“绿袍?莫非他们是去搬救兵?” 刘泉摇摇头,道:“我开始也以为是,故而在那边候一阵。 但过了也有两个时辰,也不见有人出来,看着也不是,又等不得,想着八姑还在等我,便先赶回来。” “既然他们无意过来寻仇,那你们紧张什么?”孟秋不免有些奇怪。 刘泉心里有些不快,道:“你修道年浅,没听过绿袍老妖的凶名,也不怪你。 此人修道时长较我师凌浑真人要长一些,几乎和公冶师叔是同时代的人物。 初现修行界,便以凶残闻名,曾连掠百多个婴幼,只为做一锅人心汤。 后来被正教某位高人击败,才躲去百蛮山阴风洞,创立南派魔教,自号老祖。 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又魔法精深,练有百万魔兵,连我师父都不敢轻易沾惹他。” 孟秋道:“百万魔兵?我曾去过邙山,那徐完能有百万鬼兵,都不知耗费多少功夫,还闹出好大的动静,眼下连连根基都不保。 若要炼出百万魔兵,恐怕得用十倍的人命来堆。如此倒行逆施之举,就算他是天仙,也要被群起攻之,休想活命。” 郑八姑道:“不要听他吹嘘,什么百万魔兵,不过是绿袍老妖耗费百年功夫,练成的一件奇宝,唤做百毒金蚕蛊。 这蛊半生半死,十分奇特。放将出去,如同数百万黄蜂,遮天盖地而来。 其中更有许多厉害的神通,一是毒性极强,寻常剑仙,被其咬上一口,一个时辰,便要毒发攻心而死。 二是周身坚硬,还要胜过赤金玄铁,寻常法术绝难伤害。 最为神异的,是老妖不知怎么,将之练出一点灵性,即便不去催动,比之寻常筑基、散仙御使的飞剑,还要灵活多变。 你只需想想,百万只飞剑朝你袭来,前赴后继,是个什么光景。” 孟秋想了想,道:“若只是比较剑光多,我倒是不怕他,就不知有没有别的古怪。” 刘泉暗自撇嘴,道:“这就不知。传言见过老妖全力催动百毒金蚕蛊的,没有一个活着,无论正邪。” 孟秋惊讶道:“这般了得么?不知与神驼乙休相比,孰高孰低?”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泉道:“二人从未见面,不过依我向来,还是绿袍老妖强些。” 孟秋这才有些动容,乙休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地仙中第一人物,若绿袍老祖还能胜过,那岂不是此人的神通法力,能够比拟一些天仙? “不过,就算他厉害,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问道:“难不成他还会为了毒龙尊者,找上门来不成?魔教中人,几时有这么深厚的交情。” 陈玉凤道:“别的魔教修士自然不会,可这老妖却不一定。据说他练功走火入魔,以至于精神分裂,时常做出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来。 几十年前,就发生了一件较为轰动的事。当时峨眉有位女弟子,外出访友,回山之际,遇到了有名的淫修鬼道人乔瘦滕,被其追赶。 此女不敌,眼见便要落入其手,遭受侮辱,却无意撞见外出的老妖。 乔瘦滕惧怕老妖,便要将这女子献上。岂料老妖大发雷霆,斥责他欺凌弱小、作恶多端,非正经修士所为,抖手打出一道阴雷,将其烧成飞灰。 之后又丝毫不等那峨眉女弟子感谢,径直离去,大有古之侠士风范。” 孟秋听得眼角一抽,绿袍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是魔教之中,最为凶残暴躁的人物。 其所在的百蛮山,方圆千里,一个人烟都没有,全都被南方魔教杀光。 且他们杀人,毫无目的,或许纯粹就是路过回山,顺手就会毁掉一个村子。 与之相比,冥圣徐完所在鬼教,虽然也会杀人,但绝不干这种无意义的事,显得正常太多。 这种毫无理智、只知杀戮的人物,居然也有“古之侠士”的时候,的确是匪夷所思。 不过孟秋还是不能理解,就算绿袍又发疯,也不一定就会撞上来,何至于这么谨慎。 郑八姑道:“若是别人出手对付尚和阳,倒不妨事,偏偏是你,这才麻烦。 那绿袍老妖,生得奇形怪状,且修道经历坎坷,平生最恨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 有背景的,倒还好些,他理智尚在时,不会轻易得罪。但凡散修出身,极少能够躲过他的毒手。 比如陕西秦岭石仙王关临,无论辈分法力,都是不俗。他爱孙石完,也是早慧,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就筑基大成,散仙有望。 可这等事迹,传到了老妖耳朵里,不顾地仙之尊,埋伏在秦岭,将石完抓了回去,折磨至死。 石仙王悲怒之下,找上门去,也奈何不了老妖神通,反被成重伤,回山不久后便坐化。 还有那和诸葛警我、申屠宏一起,号称‘小三仙’的林寒,其师乃是神尼芬陀的师弟、苏州上方山镜波寺独指禅师,出身也极显赫。 可老妖发起狂来,找上门去,将之打了个半死。若非此人凭借师门至宝脱身,连命也要丢下。 当今天下,年轻一点,若论天资之高,名声之大,谁能比得过你? 之前老妖或许还想不起来,但要有人过去挑拨离间,他绝对忍不住,会来找你麻烦。” 郑八姑这种担忧,平素少见,可见绿袍老祖带来的压力之大。 孟秋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便是他来找茬,那又如何?防也防不住。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总不能靠着一点猜测,我就先发制人,主动打上门去吧?” 他看了看郑八姑,对方神色有些认真,正要再说,刘泉连忙道:“怎可有这种想法? 就算你躲在这洞府,都不一定守得住,冲上门去,岂不是找死? 依我来看,你和半边老尼交好,不如躲去武当,再修炼几十年,等成就地仙,也就不用怕他。” 孟秋不以为然道:“我若要躲,这里便是最好的位置。” 他看了看郑八姑和陈玉凤,有道:“她们还没跟你说么?公冶前辈已经晋升天仙,就在不远处的灵玉崖。 借绿袍老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过来寻衅,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啊!”刘泉一愣,继而脸上涌出狂喜,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又朝郑八姑看去,问道:“八姑,孟道友所说,是不是真的?师叔真的晋升了天仙?” “真的。”郑八姑点点头,道:“我去找你,便是要告知你这件事。怎料得了绿袍老妖的消息,便忘了说。” 刘泉得了确认,顿时更加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孟秋也不理他,问向郑八姑,道:“为何想要去攻打百蛮山?难不成和那绿袍有仇?” “我们和他没仇,应该是他和我们有仇。” 陈玉凤道:“他有个大弟子辛辰子,当年见我们美貌,出言调戏,被八姑和我联手击败,斩断了一根胳膊。 后来绿袍老妖没有出面,倒是其师弟无毒天王列霸多,找上门来,被公冶师叔打了个半死,听说回去后就走火入魔。” 孟秋有些惊讶,道:“列霸多竟然是绿袍老妖的师弟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郑八姑道:“这有什么稀奇。以老妖的野蛮霸道,如列霸多不是他师弟,怎容得下此人同在百蛮山中?” “倒也合理。”孟秋点点头,又道:“既然不是和百蛮山有仇,为何要冒险前往?” 陈玉凤道:“遭遇辛辰子时,我们只是散仙,联手能胜他,也属侥幸,当然更不会是列霸多的对手,吃了点小苦头。” 孟秋恍然大悟。按照郑八姑的性情,吃亏的事若没有找补回来,绝对会一直记在心里,一旦有了机会,便会伺机还回去。 他便立即改口,道:“我思来想去,却是不能坐以待毙,须得先发制人。 攻打百蛮山之事,并没有什么不可行。反正便不能胜,他们也拿不住我们。” 刘泉回过神来,道:“糊涂!你在莽苍山中,还能得师叔庇护,去了百蛮山,等于送羊入虎口。 即便师叔想救,也要他能时时关注,遇到老妖出手,及时赶过去。” 孟秋尚未作答,陈玉凤突然道:“也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那就先去给师叔说一声,再往百蛮山走。” 她态度突然有些变化,更令刘泉摸不着头脑。看着对方三人默契模样,顿时气馁,顿时神伤,不想多问,也不想多管。 一行四人,便立刻出发,去了灵玉崖,将此事禀告。 公冶黄沉吟一阵,缓缓开口,道:“八姑,我知道你对当年败在列霸多手中,耿耿于怀。 但彼时他是积年地仙,你和玉凤不过刚成散仙不久,输了也属正常,没必要……嗯?” 他话说到一半,却见着郑八姑是一年平静神色,心里一动,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你要去,便去吧!” 第221章 一触即发 第222章 一触即发 刘泉更加有些发懵。 他还指望公冶黄能够劝阻郑八姑不要去冒险,怎地对方说了两句,突然又态度大变? 他刚要发问,郑八姑却不给机会,转过头来,道: “此事与你无关。而且你拜在了雪山派门下,再不似我等这样,行事可以肆无忌惮。 反正你已经拜过师叔,又知道了玉凤和我的常住洞府位置,若无他事,就可自行离开。” 刘泉张了张嘴,本想说留下,可一想到昨天,战斗的关键时刻,自己插不上手不说,还容易被人攻击,不得已先走了一步。 这会就自觉没有什么颜面,再谈留下。只是他仍旧心有不甘,指了指孟秋,道: “孟道友眼下只是散仙境界,名气又响亮,伱带过去,不是叫绿袍老妖发狂么?” 公冶黄先开了口,道:“怕什么,老妖发狂又能怎地?我也要去,看他如何嚣张,你要是不跑,不妨跟着。” 陈玉凤惊咦道:“师叔,你前次不是说要静修,怎么也想着出手了么?” 公冶黄道:“我成就天仙,知道的人少,等传播开来,要到什么时候去。 中间这些年,说不定别人以为你们没有靠山,还要鄙薄欺负,可就有些不值当。 不如索性学长眉真人当年,主动一些,弄出些大事,震慑外敌。” 刘泉大喜,连忙道:“如此甚好,我也极想见识师叔成就天仙后的风采。” 计议得当,几人也不迟疑,当即出发。 莽苍山离着百蛮山,全力飞行之下,也只两三个时辰的路。 剑光迅速,不多时,离着百蛮山还有百十里之遥,已能极见荒凉野蛮。 离山一千里外,还有少数山民,或是野外穴居,或是聚拢成部落、村寨。可一到千里之内,便毫无人踪。 甚至除潜伏着许多毒虫怪蟒外,连野兽也不容易见着一个。 孟秋不由想起先前听说过的绿袍老祖的传闻,对于这种千里荒无人烟的情形,只能叹息一声。 再往前去,百蛮山忽现眼前,独峙南疆万山之中,四面俱是穷山恶水。 盘空下视,岭内回环,丛莽密菁,参天蔽日,毒岚烟瘴,终年笼罩。 几人找准主峰阴风洞所在,赶了过去,公冶黄便将身形隐住。 主峰受乌云黑烟遮蔽,不见大小,只看得出上丰下锐,嵯峨峻嶒,裸露出来的地方,也都是怪松异石。 运足法力,注目望去,下面尽是恶云毒烟笼罩,沟谷之中,时见奇虫大蛇之类,盘屈追逐,鳞彩斑斓,红信焰焰。 饶是郑八姑和陈玉凤见多识广,瞧着这百毒丛聚之区,险恶形势,已觉触目惊心。 四人紧闭气息,再往前走,忽见下面烟岚由稀而尽,四周山势如五丁开山,突然一齐收住,现出数千百亩方圆一片大平台。 里头稀稀落落、杂乱排布着许多房屋建筑,能见着一些人来回穿梭,步履极快。 细细一看,大多只是练气修为,且衣衫褴褛,裸露处还能隐见伤痕,脸上麻木,行动惶急,如同奴隶,全然没有一点修士风采。 这一片没有阵法痕迹,显然在绿袍老妖眼里,并不重要。 而法光浮动之处,还在前头,中间一峰孤矗,高出天半,四面群山若共拱揖。 山石缝中,满生着许多草花藤蔓,五色相间,直似一个撑天锦柱,瑰丽非常。 万崖断处,尽是飞泉大瀑,从许多高低山崖缺口泻将下去,汇成无数道宽窄清溪。 从空中往下凝视,宛如数百条玉龙,挂自天半,与地面数百条匹练,围摊在那一片平板上下,飞翔交错。 这等明快的景象,反倒令人吃惊,和刚才那魔窟景象,截然不同。 涛声轰轰,水流淙淙,轰雷喧涵之声,与瀑流细碎之音,织成一部鼓吹,仿佛凝碧仙瀑。如此清奇壮阔,几人无不惊异。 郑八姑定了定神,开口喝道:“绿袍老妖,女殃神与玉罗刹在此,速将雅各达交出来!” 叫声落在在山谷,回音阵阵,层层叠叠。但底下那些劳作的修士,却恍若未闻,手脚不停。 “好大的胆子,竟敢追到这里!”伴随一声暴喝,从西北角的高崖后,冒出一团红光,现出尚和阳身形。 郑八姑正要开口,忽听四壁吱吱鬼声,平台上那些破烂衣衫的修士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一阵风过处,满目绿光,呼呼几声,等光散去,半空露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小人,长不足三尺,身躯又矮又瘦,穿了一件绿袍。 如此身材上,却顶着一个栲栳大的人头,头发胡须绞做一团,好似乱草窝一般;一双碧绿眼睛,四面乱闪。 孟秋等人都未见过,但一看此人面貌,便知是绿袍老祖。 在他现身后,接着又出来几人,有那西方野魔雅各达,见着刘泉,十分惊讶,继而脸上堆满喜意。 绿袍身后左边站着一个断了一只臂膊的瘦长人,打扮得不僧不道,赤着双脚,手上拿着一把三尖两刃小刀,闪闪发出暗红光亮,面貌狰狞,生得十分凶恶。 右边一人面相和左边的相似,只是身材要矮些,也断了一只手臂,单手拿着一柄长剑,身后插着一柄麻幡。 其余另有五六个高高矮矮的汉子,身形全都消瘦,或左或右,少一条胳膊,分列两边。 郑八姑传音道:“左边那个,就是老妖的大弟子辛辰子。右边那个,能跟他同列,境界也相当,应该是老妖最喜欢的弟子唐石。” 尚和阳开口道:“绿袍,来的这四个,就是埋伏我与毒龙道友之人。那两个女的,是女殃神郑八姑和玉罗刹陈玉凤。 样貌普通略矮的那男子,是穷神凌浑新收的弟子,白水真人刘泉。 至于最后那容貌不错的少年,便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当今天下最出名的青年才俊孟秋。” 绿袍目光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孟秋身上,紧盯着看了片刻,嘎嘎怪笑几声,道: “什么女殃神、玉罗刹,白水黑水的真人假人,名头不如何响亮,都是是年纪大的小辈,没甚意思。 倒是孟道友,年纪轻轻,已经证得散仙之躯,且剑法精妙绝伦,战力远超境界。 听同道说,连那冥圣徐完,都不是你的对手,被你打得狼狈逃窜,滚回邙山,吓得不敢出门。 我还想是何等俊杰人物,能有此能耐,莫不是夸大?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这……”尚和阳和雅各达面面相觑,惊道:“绿袍,你怎么还夸起人来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左右辛辰子和唐石等弟子,全都眉眼不移,手脚不动,恍若未闻。 孟秋也有些惊讶,不知如何回答,公冶黄的声音响在耳边,道:“老妖这是又犯病了,不必理会。” 郑八姑道:“老妖,莫要东扯西拉。今日我来,是找雅各达报仇,你若识相,就不要插手。” 绿袍却根本不理会她,仍旧盯着孟秋,道:“你这等人物,流落在散修之中,极为浪费。 别看眼下能得一时之雄,可不成天仙,终为蝼蚁。 你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争勇斗狠,和这几个不成器的厮混,而是寻觅大派良师,投身其中,刻苦修仙,争取早成地仙,才能有望飞升。 而天下正宗门户,只道魔佛三家。佛门心思狡诈,手段平庸,还一堆破烂规矩。 道门只峨眉够看,但你和他们早就结下深仇,还能卑躬屈膝上门投效不成? 惟有魔教,不论出身,不拘仇怨,不禁老幼,只要肯来,门户永开。 我意十分明显,便是邀请你加入到魔门中。想来以你资质,得了魔门真传,天仙不在话下。” 陈玉凤忍不住讽刺道:“老妖,你修道多年,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地仙。 且你这所谓南方魔教,只这几人,势力浅薄,较之华山这等旁门都有不如,还敢开口招揽孟道友?” 绿袍老祖摇摇头,道:“孟道友不要误会,我这等境界,哪有脸叫你投身南方魔教,我说的自然是西昆仑魔教正宗。 我与其中几位长老,有些交情,只要你肯点头,我便能将你引荐过去。” 他目光炯炯看来,怪眼里头,竟显清澈,十分真诚。 孟秋也分辨不了真假,当即道:“道友的好意心领了,但我这人尘心中,无论修道还是修佛,都想要个正常人形。” 虽然各家门派,都有诸般怪相的修士,但总体来说,比之魔门各种奇形怪状,还是要好上许多。 这般讽刺,绿袍老祖都不动怒,反而叹了一声,道:“看来你对魔门误会颇深,正常修炼,只不急功近利,不会像我和小红贼这样。 你前番不是杀到滇西魔教么?看着那毒龙和雅各达师兄弟,不仍旧是正常模样?” 说到这里,他好像又恍然大悟,道:“你不愿加入魔门,难道是因为和雅各达有仇? 那也好办,只要你同意,我立刻将他擒住,送给你做见面礼。 反正叱利老佛早死,他师兄毒龙也命丧你手,滇西魔教已名存实亡,有他无他,也都一样。” “老祖,你这……”雅各达大惊,便要起身脱逃,却被尚和阳扯住,暗中传音道: “莫急。我才记起来,绿袍这是犯了病,要不了一会就会恢复。 你现在千万不要动,否则惹得他兴起,不论哪种状态,都会取你性命。” 孟秋毫不迟疑,道:“入不入魔教,我还要需要考虑一阵,你先将雅各达送过来再说。” 绿袍老祖摇摇头,道:“不得承诺,我怎会如此犯傻,你这就有些小觑于我。 罢了,推三阻四,终究是不愿,我也不强求。不过远来是客,随我入洞喝杯酒水,如何?” 说罢他也不等对面有所反应,绿光一闪,投向西北方的高崖。 尚和阳与辛辰子等人忙不迭的跟上,一走而空,只底下那些苦役修士,仍旧不敢起身,跪伏地上。 众人哪料得到是这个局面,很是惊讶。 郑八姑却道:“走,跟上,看他玩什么花样?” 飞过崖去一看,那崖背倚平坂孤峰,十分高阔。 崖壁石色深红,光细如玉,纵横百十丈,寸草不生。一顺溜排列着九个大圆洞,上下左右,俱有两三丈大小。 崖的另一边,有百十顷山田,种着一种不知名的花草,花似通萼,叶似松针,花色绿如翠玉,叶色却似黄金一般,分列井布,层次井然。 尤其是花的大小,叶的长短,与枝干高下,一律整齐,宛如几千百万万个金针,密集一处,在阳光之下闪动;又似一片广阔的黄金被褥上面,点缀着百万朵翠花,更显瑰丽。 绿袍一行人正穿过田畴,往山洞里头飞。郑八姑大喝一声,道:“哪里走!” 将天慧剑放了出去,剑光好似惊鸿,直奔而去,势极为惊人。 尚和阳一扯雅各达,往里头躲了躲。 辛辰子和唐石等人,也不出手,都退往两边,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果然那天慧剑冲刷过来,绿袍老祖当即停住转身,伴随一声怪笑,伸出两只细长手臂,如同鸟爪一般,飞出两道碧油油的光,将剑光截住。 他转过身来,摇摆着栲栳大的脑袋,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恶狠狠的瞪过来,道: “哪来的无知小辈,敢跑道我门中来撒野?今日若不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祖的名号便送予你。” 前番他模样虽然怪诞,但双目碧幽清澈,不显凶恶。可现在只神情一变,瞳孔一缩,竟似蛇一般,分外凶厉。 尚和阳舒了口气,慢慢靠来,道:“绿袍,你终于醒转了过来。” “什么醒转,老祖我一直无事。”绿袍轻哼一声,将目光注定孟秋,道: “有什么话后面再说,等我先把这姓孟的小子杀了,再叙话不迟!” “好!”尚和阳顿住,且慢慢往回走,到了雅各达身边,道:“你看,他不是回过了神来。” 说话间,辛辰子将手中小刀一放,立刻飞上天空,截住了天慧剑。 而绿袍老祖腾出手来,两只鸟爪一合,顿时飞起一团簸箕大小的阴雷,冲着孟秋激射而去。 大战一触即发! 第222章 以战养战 第223章 以战养战 眼见敌人来势汹汹,雷光中隐隐传来压力,似乎能毁山崩岳。 孟秋不敢怠慢,先将于潜琉璃祭在头顶,外围青光和阴雷一碰,顿时晃荡起来。 阴雷也维持不住形体,爆炸开来,火星成片的往四处飞溅,落下几十丈,才都熄灭。 绿袍老祖现下已经完全换了神情,一双碧眼之中,多出一圈红光,看上去既凶厉又瘆人。 整个脸也阴恻恻的,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半点光泽,沉得如同乌云压顶一样。 无论辛辰子还是唐石,一应弟子全都退到一边,排排而立,垂手恭敬,大气不敢出。 尚和阳觉得有些不自在,也微微往后退了一些,却又有些诧异,对面竟没有第二人出来挑战。 雅各达刚才被吓得不轻,眼见绿袍老祖终于醒转出手,长舒了一口气,大声喝彩,道: “老祖神威,天下皆知!你们几个不过有点小小名头,也敢来百蛮山放肆,简直不知死活!”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一一句“聒噪”,一道绿光从绿袍老祖手中倏然飞出,眨眼临身。 雅各达根本来不及做太多的反应,只下意识的放出护体法光,受这绿光一划,顷刻破碎。 这一击好似大刀劈来一样,锋锐之气令人胆颤,沛然难挡,眼睛他便要丧命,忽而一道红芒闪过,往绿光上一磕,两两炸开。 红光稍弱,只抵消了绿光大半的威力,剩余一些激射过来,将雅各达脸上、身上割开了七八个大口子,鲜血外涌。 尚和阳出手救了同伴,又连忙开口道:“绿袍,雅各达是在夸你,你胡乱出手做什么?” 绿袍阴恻恻的道:“他算什么东西?老祖做事,也配在一旁指手画脚?” 若非同伴出手相助,雅各达刚才正要丧命。他脸色发白,正待辩解,尚和阳连忙将一扯,往后退了百丈,道: “刚才犯了次蠢,此刻为何还不长记性?别的不要多说,住嘴就是。 如此没有眼力见,若非看在毒龙道友的面子上,刚才我都不会救伱。” “不是我将滇西教中的宝物分了你大半,你焉能有这好心?”雅各达腹诽一句,却不敢当面说,只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正在此时,伤口处传来麻痒,他低头一看,里头流出来的血,已不是鲜红色,而呈暗绿。 显然绿袍老祖刚才出手留在他身上的伤口,带有怪毒,他连忙取出丹药,吞服下去。 可一连几颗,都不见效,且丹药下去,反而麻痒加剧,并起疼痛,好像一盆热腾腾的盐水浇下,滋味绝不好受。 雅各达痛苦不堪,又不敢叫唤,只得咬着牙齿,传音哀求道:“天王,这伤口流血不止,丹药无用,还请救我一命!” 尚和阳正看绿袍老祖和孟秋争斗起劲,忽闻此言,才转过身一看,也是一愣。 只片刻功夫,同伴整个人面容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青中带黑,皮肤褶皱起来,好似枯树皮一样。 “这绿鬼!”尚和阳暗自嘀咕一声,郑重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甩了过去,道: “你要我替你找个厉害点的靠山,我将你引荐给了绿袍,这是一件事。 眼下救你性命,是第二件事。再有一件,你引我取得滇西魔教藏宝之事,便算两清。” 原来尚和阳从孟秋等人的埋伏中逃走之后,本要回东方魔教驻地去。可念及和滇西魔教的一点交情,便顺道过去,通知了一声。 雅各达听闻毒龙尊者都在劫难逃,大为震怖,十分惧怕郑八姑也来找他报仇。 惶恐之间,正不知如何行事,眼见尚和阳要走,忽然灵机一动,以教中藏宝为筹码,求对方收留。 但尚和阳知他和郑八姑等人有仇,不愿轻易树下大敌,便许以三个不难办到的条件,换得了滇西魔教的大半藏宝。 他原本是想将对方介绍到苗疆红木岭天狗崖红发老祖门下,但雅各达说和老祖门下弟子洪长豹有些恩怨,不敢前去。 尚和阳思来想去,此地有名的左道高人虽多,但大都无甚交情,只绿袍老祖,双方有过来往。 雅各达虽听过绿袍老祖狠戾的名头,但一想魔教中人,无不如此,且事情急迫,不敢耽搁,故而同意。 哪知绿袍老祖对他来投,固然欢迎,但也不见多热情,拖了许久才接见。正尴尬间,便有郑八姑在外叫喊。 雅各达还怕被人交出,尚和阳劝他说绿袍老祖极好脸面,自然不会,后面却是一波三折。 好在双方终于争斗起来,他大喜过望,多说了一句,岂料马屁拍在马腿上,差点丧命。 眼下尚和阳提出丹药抵第二件事,雅各达顾不得其他,连忙点头,将丹药服下,果然是立竿见影,痛痒消止,伤口流出的血也转红。 疼痛一止,他立刻回神,看了看场中。 绿袍老祖仍旧是双手扬出一团团的阴雷,念珠似的朝着对面打去。 孟秋此时已不只是用于潜琉璃被动防守,手里同样打出太乙神雷,以攻对攻。 雷火接二连三的炸开,散得漫天都是,星如雨下。 偶有未能当场消解的极细微的一点火星坠落,挨着边上石块,立刻烧出一个大洞,通红的岩浆往外咕咚直冒。 围观众人,至少也是散仙境界,面上全是严肃。 连尚和阳也带惊讶,嘴里嘀咕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姓孟的小子只这点年纪,哪里修得这么高的法力?” 雅各达看了一阵,也胆战心惊,阵中两人的实力,都较他高出太多,无法分辨哪个更厉害。 他忙靠向尚和阳,问道:“天王,这小贼竟能以散仙之躯,坚持这么长的时间,难不成他已经有地仙的修为、能敌过老祖了?” 尚和阳道:“这小贼头顶那法宝,如我猜测不错,应当是半边老尼的于潜琉璃。 他法宝与道术并用,仍旧要输绿袍寻常的阴雷手段一些,自然是大有不如,你不要被他唬住。” 雅各达这才松了口气,忽而又想到,孟秋即便不如绿牌老祖,但也只堪堪落在下风,相比之下,胜出自己何止百倍。 况且,即便绿袍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庆幸的。此人性情无常,出手毫无道理可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待在百蛮山。 他刚准备开口,请尚和阳再替他寻一个去处,这时郑八姑不耐,喝道: “孟秋,说好这一阵仗,我来主导,你且下来,让我会会老妖。看他有多少能耐,敢庇护我的仇人。” 孟秋闻言,猛然探出百多道太乙神雷,遮天蔽日的打将过去,这才退后。 郑八姑立刻闪身过去,天慧剑飞龙在天,朝着敌人直斩而去。 绿袍破掉孟秋的神雷,正要追击,却被飞剑挡住,不由恼怒,喝道:“哪来的无知女子,敢来坏我的事!” 如法炮制,双手连抓,飞出数团阴雷,大如磨盘,隆隆而去。 可那天慧剑不是凡物,不避不让,迎着雷球横扫,仅是一斩,就将之完全破除,还余势不减,仍旧朝对面杀去。 绿袍也有些吃惊,但也并不慌张,只见身躯轻轻一摆,就多出一道绿光,化成一展长布,卷了过去。 天慧剑落了下去,却好似落在了水中,剑气收缩一半,行动也迟滞起来。 郑八姑自不相让,又御使飞剑兜转回来,再往前扑。剑光扎入绿光中,好似剪刀,一路往前,将绿光隔开成两半。 绿袍老祖轻咦一声,嘎嘎笑了几下,道:“你这小辈,还算有点本事?” 又偏头问向一边,问道:“她是谁来着?” 辛辰子连忙往前飞出十丈,躬身答道:“这人就是几十年前,连山教中有名的后起之秀女殃神郑八姑。 徒儿这根胳膊,就是被她和边上另一个女子玉罗刹陈玉凤联手斩断。后来列霸多师叔替我出头,又被百禽道人公冶黄阻拦。” “连山教下,怪不得有些本事。”绿袍老祖身后一指,绿光一阵扭曲,便又坚韧起来,将天慧剑挡在半空。 他仍旧不肯放过孟秋,又是一连串的阴雷打过,同时道:“公冶黄本事不大,闲事倒是管得不少。 听说他前次在月儿岛被人围攻,受了重伤,眼下死了么?” “师叔当然无事,不过我看你倒是命不久矣!”郑八姑轻喝一声,哪容他又去滋扰同伴,还将天慧剑一转,兜头把阴雷截住。 尚和阳忍不住道:“绿袍,你是闭门了多久,怎么天下间的大事,都不知道? 前些年,公冶黄和这新成地仙的女殃神,以及玉罗刹还有这姓孟的小子一起,将月儿岛的藏宝取了出来。 据说他们赶走了追云叟白老头、玉洞真人岳韫及海外修士的联手,此事轰动一时,你竟一点消息也没得到么?” 绿袍试了几次,阴雷一经发出,全被挡住,冷哼道:“这些小事,不值老祖关心。 倒是那公冶黄,当初被好几人围攻,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出乎意料。” 尚和阳也知道他向来自负,从不将寻常修士放在眼里,连峨眉、五台弟子的动向都不关心,也就不觉奇怪。 此时场中只郑八姑和绿袍对阵,其余孟秋和陈玉凤,都袖手旁观,丝毫没有邀战的意思。 刘泉不免有些奇怪,传声给陈玉凤,道:“刚才我劝八姑不要冲动,你们非但不和我一起劝,反倒十分赞同。 我以为你们也有报复之心,怎么到了这里,光看她一人动手,也不帮忙?” 陈玉凤看了他一眼,道:“八姑的心思,我们都能猜测出来。事关她道途,你境界不够,说来也不懂,无须多问。” 刘泉有些不悦,道:“若我不懂,孟道友只是散仙,难道他就能懂?” “你凭的什么,敢跟孟道友比高低?”陈玉凤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 “连我都自觉占了修道年长的便宜,才能勉强和他相提并论。动起手来,都不敢轻易言胜。 你远不是他对手,连引以为傲的剑术,都差太多,哪来的自信?” 刘泉顿时语塞。自师父死后,八姑离开,多年散修生涯,已将他少时心气磨灭,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有点天资又不算顶尖的修士,才最终选择投身凌浑门下。 好容易得偿所愿,晋升地仙,自觉前路艰难,水滴石穿的功夫,也不能够窥见天仙奥妙,如何及得上誉满一身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纵使心底多少个不服,但一想到孟秋已经能够比肩郑八姑、陈玉凤,连公冶黄也认可,就有些丧气,说不出话来。 陈玉凤哪会理他情绪,反而在与孟秋说话,传音道:“八姑就是性子太傲,转修佛门有什么不好。 只取佛门手段而已,又不是要她真被那些秃驴骗住,绝情断念的。 眼下她打的主意,仍旧是要以战养战。前期当然无事,可到后面,进步就会变得极为艰难,非得被逼到绝境,才有爆发。 可这样一来,过于危险。师叔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旁守护,真怕哪天一个不慎,就……唉!” 自古以来,就有不少怀着这种念头的修士。可据孟秋所知,一个也没能成功。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但凡要将自己逼上绝路,才能突破的,无论天资不够还是根基不深的,都表明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十死无生,能成功才怪。 即便郑八姑未雨绸缪,提前就开始踏足这一条路,但机会一样渺茫。 孟秋暗叹口气,回应道:“既然她做了决定,我们又能如何?尝试一下,多少还算有点机会。” “也对。”陈玉凤道:“我本想叫你劝她,后来一想,着实不对。你这种天资去劝人,无论如何真诚,听着也有些何不食肉糜之感。” 如今孟秋也不去反驳任何夸他的言语,况且和陈玉凤也颇熟悉,自没必要再谦虚,反显虚伪。 他只是道:“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道得明?至少眼下我只是个区区散仙,离着天仙,还有好一段距离。 你看那神驼乙休,也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可到如今,一样卡在境界,难以晋升。” “不说他天资比不过你,单说这等人物,哪个心里没有计较?”陈玉凤道: “不似师叔与我这等,晋升之路,每一步踏错,都有可能功败垂成,哪有什么心思,去想根基、道法之类。” 孟秋还待细问,场上形势起了变化。 却是绿袍无论是阴雷还是绿光的手段,都被郑八姑压制,挣脱不开,脸上无光,动用起法宝来。 第223章 你来我往 第224章 你来我往 半空出现一个白纸幡,一面绘着七个赤身裸体的魔女,一面是七个模样狰狞的骷髅。 绿袍老祖摇动纸幡,一缕黑中带红的薄烟升起,晃了一晃,很快消失。 “不好!”隐在半空的公冶黄暗里叫了一声,连忙提醒四个晚辈,道:“这魔幡有些古怪,快凝神静气!” 四人哪敢不停,连郑八姑也收回天慧剑,护住自身。 孟秋便觉精神一个恍惚,眼睛里头满是白幡晃动,继而头晕目眩,很是难受。 好在有了提醒,做了准备,元神稳固,一阵温意上涌,流遍全身,立刻将这种晕眩去除。 才一醒神,立刻便觉几道阴雷临头。 他不慌不忙,仍只用于潜琉璃,全力一催,青光猛然大张,将在场四人全部包裹进去。 这法宝本就均衡,能防飞剑神雷,以及一应毒瘴与魔气,只是各方面都不算顶尖,非要修为越强,才越见神效。 郑八姑和陈玉凤境界最高,又得公冶黄事先提醒,其实并无大碍,只刘泉受的影响最大,这会才回过神。 先前几人还觉得绿袍老祖这么大的名头,却只是法力高一点,其余并无出奇,有些名不符实。 这法宝一出,便知其手段确实厉害,防不胜防。 郑八姑道:“孟秋,不用管我,你们退后一些。” 三人便往后退出了百丈,只留她一人和敌人在半空对阵。 绿袍老祖又挥动白纸幡,七道魔烟腾起来,化成蛟龙,往这边袭来。 但见那七个龙头,都是森森白骨,面目凶恶,张牙舞爪,齐齐嘶吼,看似无声,可耳朵里面,满是哑哑怪叫。 郑八姑将天慧剑收起,喝道:“老妖,不要弄这些玄虚,拿出点真本事来!” 双手一催,立刻有千道金光从手中飞出,急如离弦箭雨,铺天盖地的覆压而去。 那七条魔龙被这金光一照,好像雪见着烈阳一样,顷刻消解。 绿袍老祖却仍旧是毫不在意,也不变招,再摆纸幡,还是飞出七道黑烟,在空中绞合,化成一条大粗达两丈的魔龙,撑开大嘴,飞扑而来。 郑八姑手上光华流转,一抹红光闪烁,光气迎了上去,又如刚才一样,将对方攻击消解得干干净净。 红光并未到此结束,反而去势更疾,往前一冲,快得几乎无法目视,将绿袍护体法光都冲开,往里捣去。 绿袍也大吃一惊,连忙用纸幡往前一挡,黑烟红雾浓郁得冒了出来,化成一个房子大小的云团。 可红光射入其中,将烟雾全都消融,又打在纸幡正面。嗤嗤几声,如飞针走线,顷刻在幡上扎出无数个小孔。 “咦!”绿袍看了眼法宝,皱起眉头,信手往外一扔,噗的一下,一团火焰纸面上冒了出来,眨眼功夫,就将此宝烧成飞灰。 他沉声问道:“这便是连山教中有名的大五行灭绝神光线?果然厉害,一出手便毁了我一件法宝。” 面对这种厉害的道法,绿袍知道寻常手段,已经是无法抵挡,便道:“既然你一心求死,老祖慈悲,自然要成全你。” 他一抖手,便见有数百道金星,激射而出,万花筒一般,电也似疾,飞在天空。 “看好了,这就是百毒金蚕蛊!”公冶黄的声音传来,孟秋仔细一瞧,那金星之中,是一种怪虫。 身躯如蚕,共分九节,外皮金灿灿的,好似盔甲一样。最前一节却是头部,形如天牛,大颚锋利,并有一对长触。 腹上两翼,薄如蝉翼;腹下六足,四小两大,宛若螳螂。前两足能成三折,尖锐且锋利。 金蚕蛊不闪不避,迎着大五行灭绝神光线飞来,两根大足挥舞,撞入光中。 两相接触,立刻便听到簌簌簌簌的声音,神光停顿,金蚕蛊纷纷掉落,往下栽去。 “这……”雅各达极为惊讶,吐出一字,又连忙住口。尚和阳皱起眉头,道: “大五行灭绝神光线真有这般厉害,连百毒金蚕蛊都不能抵挡么?” 话音未落,一阵嗡嗡之声响起,掉落了十几丈的蛊虫,又抖着翅膀,扑腾起来。 这些轮到孟秋等人吃惊了,这大五行灭绝神光线乃是玄门中最顶尖的法术之一,号称能消解万物。 即便郑八姑还没有练到大成,可对面金蚕蛊吃了这一击,竟然没有多少损伤,委实让人难接受。 她神情一下凝重起来,金光微微荡漾,立刻起了层次,好像朝阳光芒激射出来,分出深浅不一的三种色彩,十分绚丽。 金蚕蛊挨了一下,如被捶中,往后倒飞,又快不过光,追中之后,接二连三的光线打来,才能将之消灭。 “既然出手了,伱们就都留下吧!”绿袍老祖忽然一动,周身绿光大作,往四面扩散。 吱吱之声忽然大作,却是从底下那一片田畴中传来。那一朵朵翠玉花萼中,骤然亮起一点一点的光。 那光袅袅升起,竟是数以万计的百毒金蚕蛊。眨眼功夫,将飞到空中,将孟秋等人团团围住。 其中分出一股,冲着郑八姑而来,遇见大五行灭绝神光线,只略一停顿,便从两旁绕分开来,过了光华,又复合一。 一阵吱吱之音,好似春蚕食叶之声一般。那万道金星合成一簇之后,更不迟慢,直往敌人扑去。 郑八姑仍发神光,连绵不绝。此法虽然高妙,但金蚕蛊一样不弱,且为实体,步步推进。 怪虫从四面而来,孟秋连忙催动于潜琉璃,往外隔绝。 可金蚕扑在青光上,密密麻麻,张嘴便咬,轻易撕扯下一片,吞进肚中。 孟秋立刻察觉法宝中的法力流失极快,连忙将光幕收敛,青光浓郁,如铁壁一样,才稍稍止住颓势。 但虫噬虽然变慢,但每一口下来,依旧能带走细微的一些法力。 陈玉凤偏头看来,示意是否要她出手。孟秋读懂意思,摇了摇头,道:“让我先称量一下!” 他先打出百多点太乙神雷,连串爆响,过不起来,连大五行灭绝神光线都破解不了,何况他这点法力和道术。 仅此一下,既然不成,孟秋也不再过多试探,直接取出了南明离火剑,运够法力,猛然射出。 剑光似电,一穿而过。撞入虫群之中,砰砰几下,十来只金蚕蛊先后爆开。 虽然一击奏效,但孟秋的脸色并不好看。这一下虽然不是绝招,但也耗费了他不少法力,刺中几百条蛊虫,却只杀死有限的几个。 陈玉凤眉毛一挑,道:“好生厉害!靠你一人,有些吃力,我来助你。” 她闪身出了于潜琉璃的青光,落到场中,面对四面八方飞来的金蚕蛊,将日月五星轮掏了出来,升到头顶。 日月星三光齐发,一团团的火焰裹住蛊虫,发力猛烧。那寒光一扫,无数蛊虫翅膀都张不开,冻得往下不停掉落。 星光中有元磁之力,反倒无用。盖因这虫非金非铁,亦不属五行,根本无从吸取。 刘泉见状,也跃跃欲试,不打招呼,便将飞剑放了出来,往外一斩。 他本以为这一下,即便不能超过孟秋,但也差不了太多。 却不曾想,飞剑连劈三条蛊虫之后,便无余力,磕在第四条蛊虫上,反而崩飞回退了一截。 这令刘泉惊骇莫名。要知道他飞剑虽然不是顶尖,但在同辈中也不算差;法力纵然不高,可毕竟是地仙境界。 连这小小的金蚕蛊都不突不破,实在让他不能置信。 这一愣神间,却坏了事。漫天都是蛊虫,密密麻麻,立刻就有百多只围拢过来,咬住剑光。 刘泉忙催动法力,欲要挣脱,可蛊虫合力,法力也非同小可,一下未能及时挣开,接着便有数以千计的金蚕蛊,汹涌而来,团成一个几丈的金色圆球。 他死命调用法力,脸色都已涨红,可飞剑与他联络,变得若有若无。 他自负剑术,也没准备像样的法宝,道术也差,无能为力,忍不住要开口请公冶黄帮忙。 只见孟秋大喝一声,红光一闪,继而轰隆一声,雷声震天。 剑气雷音一动,南明离火剑戳入圆球之中,剑光轰然爆开,火光四射。 金蚕蛊吱吱吱的死了一大片,刘泉又联络到飞剑,忙一转一折,磕开一条通路,返回面前。 孟秋也不理他,这一击杀死了百多蛊虫,便将剩勇追穷寇,剑光一转,化作丝线一般,凝成一点,每每往前一扎,便能再取一条蛊虫。 “炼剑成丝!”刘泉语气复杂。这剑法他从小练到大,并赖以成名,当然是熟悉得很。 只是他百多年的苦功,也只算是熟练,如孟秋这般飞针走线,已是精通,简直不能比。 他不免有些信心受挫,一时提不起力气。 公冶黄看出端倪,喝道:“你年纪轻轻,一遇挫折便垂头丧气,日后怎能进步? 若都像你这样,见过长眉真人、极乐真人、连山大师这等人物的修士,是不是都该放下修行的念头,回凡间享福去? 别人天资高又如何,你修道是为了和别人比较么?修行不为自己,为得谁来?” 这一番言辞如醍醐灌顶,立刻叫刘泉清醒过来,满脸通红,道:“是我妒心发作,走火入了魔。” 他忙振作精神,催动飞剑,依照孟秋模样,杀了出去。 纵然他修为稍差,但炼剑成丝乃是绝顶剑术,要完全对付百毒金蚕蛊,自无可能,但一一去杀,远远足够。 孟秋与刘泉用剑剪除蛊虫,另一边陈玉凤杀的虽然没有他们快,但月轮寒气极为厉害,大片蛊虫受冻,一时也失了战力。 最狠却是郑八姑,已将阴阳宝伞放出防御,专心催动大五行灭绝神光线,一片扫下去,蛊虫不死,再来第二层。 神光连绵不绝,纵使金蚕蛊再是厉害,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成片消失。 绿袍老祖本欲再加把力,扫了旁边一眼,轻哼一声,道 “小红贼,不要在一旁看热闹了。还有辛辰子、唐石,一起出手,今日务必不要放走一个!” 尚和阳不好不出面,取出白骨锁心锤,指着陈玉凤道:“上次你仗着人多,将我逐走,这次落到我手上,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那你便瞧好了!”陈玉凤抢先出手,催动日轮,生出几十个斗大的火球,连珠似的打了过去。 辛辰子和唐石正要杀向孟秋二人,绿袍老祖喝道:“你两个给我拖住这姓郑的女子,我来杀此人。” 他直奔孟秋而来,郑八姑刚要追,辛辰子和唐石齐齐取出一面妖幡,用力挥动。 一黄一绿,两股烟气从幡中飞出,绞在一起,飞将过来,绕着郑八姑一圈,又突然散开,化作云雾,将人围在里头。 郑八姑双手一合,神光打出,黄绿之烟立刻消解了一大半。霎那间又翻腾起来,重新合拢。 她皱了皱眉,再发神光,这才那缺口比上次愈合的还要快一分,显然对方是打定主意,要将她困在这里,不能救援同伴。 若是其他时候,郑八姑自然会拼命外冲,但眼下公冶黄藏在身后,故尔也不着急,放缓了攻击,安心破解。 面对绿袍老祖的来势汹汹,刘泉不免有些紧张,道: “孟道友,你左我右,只要联手挡住一阵,等八姑出来,老妖便要无功而返。” 孟秋却一摇头,道:“你把飞剑收回。” 刘泉以为他要守剑护身,一想也觉妥当,便将飞剑收回了身边。 几人杀了一阵,可蛊虫数量,不少反多。 此刻绿袍老祖亲自来攻,金蚕蛊化出一朵云彩,遮天蔽日,光线变暗。几千点金光,好像流星一样划来。 孟秋伸手一指,半空的南明离火剑一个晃动,原地现出两把一模一样的飞剑,眨眼功夫,又四、八、十六,生出了百多柄。 这些飞剑往前激射,还在半空,忽而一阵模糊,多出十倍,迎着每一只蛊虫,直刺过去。 但听一阵吱吱乱叫之声,几千朵袭来的金星,如同陨星落雨一般,纷纷坠下地来。 绿袍老祖大吃一惊,道:“你这是什么剑术!” 刚才那一击,耗费了孟秋全身的法力,他只能泛出一丝微笑,缓缓往前一动,慢悠悠的道: “剑光分化!” 第224章 金蛊魔威 第225章 金蛊魔威 “剑光分化?我怎么没听说过。”绿袍老祖有些疑惑,问了一句。 孟秋正待回答,对方却将双眼一凝,扬手又是数十道阴雷,劈头盖脸的打来,道: “小子,你法力耗空了吧?休想拖延时间,给我死来!” 雷团尚且在半空,同时又有几千只百毒金蚕蛊,从四面八方袭来。 孟秋暗叹一声,识海中的混沌元胎中,立刻流出无尽的法力。 他大喝一声,手中红光一盛,南明离火剑又分出无数把,往周围射去。 这次剑势比起刚才来,还要强劲许多,每一剑照准一只蛊虫刺去,都能命中,且将之斩成飞灰。 剑光依旧余势不减,点中后面蛊虫,弹得飞退,撞入虫群中,顿时乱糟糟的。 数千柄飞剑,散列在空中,离着孟秋百多丈,形成一个圆球。剑尖朝外,锋芒逼人。 这等剑法,光华绚烂,威力宏大。更重要的是,脱出前人所想,精妙绝伦。 不说刘泉和陈玉凤尚且是首次见识,惊得目瞪口呆,便是公冶黄和郑八姑前次见过孟秋演练,此时来看,一样是震撼不已。 绿袍老祖十分吃惊,盯着这些剑仔细打量了片刻,察觉每一柄剑,好像都是真的,神色缓缓凝重起来,道: “剑光分化?这是谁的剑法!” 孟秋傲然道:“我的!” “你创出来的?”绿袍老祖闻言,更为惊讶,追问一句,得了对方点头确认,面容立刻扭曲,双目里头的碧光宛若实质,几乎要透出来,择人欲噬。 他咬牙切齿的道:“凭什么你的天资这么好?凭什么!给我去死,都要去死!” 绿袍老祖妒火中烧,一下陷入疯狂,周身腾起上万朵绿火,渐渐往中央聚成一丛,映衬他栲栳大的一张怪脸,十分难看。 天上的金云越来越厚,越来越大,将天幕完全遮蔽住,密密麻麻,细细瞧去,全是百毒金蚕蛊,怕不是有十万之数。 蛊虫头上长触颤动,一对大颚好似剪刀一样,各个张开嘴巴,露出上下两排锯齿状的尖牙,闪着寒光,更为恐怖。 在场众人,无不震撼失声。即便孟秋剑光分化之下,一次能杀几千只。但他又能爆发几次? 绿袍老祖双手抖动,那些蛊虫得了号令,齐齐俯冲下来,恍如流星雨落一样,顷刻布满整个空间。 面对如此景象,孟秋哪敢托大,忙将剑光一收,南明离火剑落在手里,顾不得藏私,混沌元胎的法力持续涌出,催动于潜琉璃,撑开青光,将刘泉罩住。 他再要去接陈玉凤,却见郑八姑早先一步,顶着阴阳宝伞,将她拢在身边。 两人一动,又落到孟秋这里。灰光与青光叠加,合两件防御至宝之力,才堪堪挡住如冰雹砸落的虫雨。 “看来我以后也要寻一件好点的防身法宝了,免得下次遇到厉害的敌人,还这样狼狈。” 陈玉凤抬头看了几眼,由衷感叹。这个时候,任是她攻势再猛,落入虫群中,杀得千只万只,也难保全自身。 说话间,光障最外一层,已全被蛊虫铺满,露出狰狞的大颚和密牙,狠狠咬下。 沙沙之声,如同啃噬桑叶一样,每一口都带走法宝中的一点法力。虽极细微,但数量太多,也是极大的损耗。 光幕肉眼可见的往内收缩,郑八姑沉声道:“师叔不出手的话,如此下去,我们绝对坚持不了一个时辰。 我先挡片刻,孟秋伱快出手,能杀多少是多少。” 孟秋点点头,收拢了大半法力,南明离火剑又现在手中,使劲一催,再出千道剑光,将光幕上的蛊虫一扫而空。 道道剑光冲出外头,分别找准一只蛊虫,还要再逞威能。可这第二剑,却落了空。 那些蛊虫好似能够料定剑光来向一样,或退或闪,将袭来的剑气全都让开。只寥寥一些,和其他蛊虫相撞,躲闪不及,才被消灭。 绿袍老祖哈哈大笑,道:“老祖的百毒金蚕蛊,独步天下,就算天仙来了,我也不惧。 你这小子的剑法,的确有几分厉害,只是缺点太过明显,直来直往,不能操控,已经被我看穿。 我这蛊虫,本身就具有一点灵性,先前不知道时,还会傻傻送死,等弄清了状况,当然能够自行躲避。 你名头再响,天资再高,辛辛苦苦想出来的剑法,也要为我所克。 如此来看,谁才是真正的天才?哈哈哈哈!” 他狂笑不已,法力涌动,那些金蚕蛊无需操控,自己便会在空中摆动,好像飞剑一样灵活。 倘若几十只一起,倒还算正常。可数以十万计,只只都是如今,真令人震撼不已。 刘泉神色复杂的看向孟秋。他亦是剑修,自问处在对方这个境地,苦心孤诣创造出的绝世剑术,却被人轻易破解干净,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和我刚才见他使出炼剑成丝时候的想法一样吧?”他心里想着,同情的再看同伴一眼。 可孟秋此时,神色却十分平静,丝毫不以剑法被克制而沮丧,朗声道: “天下岂有完美无缺的剑术道法?便是大五行绝灭光针也有方法克制。 你的金蚕蛊的确厉害,不过要说能胜我剑法,那也是笑话。 无非就是趁我境界不够,剑法只练到半截,侥幸占得上风而已。 倘若我已地仙,这每一道剑光便是一柄飞剑,剑剑都能运转自如,便你有百万蛊虫,又能如何?” 绿袍老祖闻言,脸色来回几个变幻,又通通化作怨毒,恶狠狠的道:“可你没机会到修炼到地仙!” 他蓦的一声怪啸,所有蛊虫都争先恐后的往孟秋等人涌去,行到半空,受了飞剑阻截,死掉一些,后面的又都前赴后继。 绿袍老祖毫不吝惜损失,指挥蛊虫纷纷绞合一起,化成一条条金色巨龙,在峡谷中上下翻飞。 一边和飞剑左右游斗,一边有其他蛊虫,袭向郑八姑掌控的阴阳宝伞法光。 顿时方圆十里之中,全是蛊虫,不分敌我,十分凶厉。 吓得尚和阳都顾不得叫骂,连忙扯住雅各达,贴着石壁躲藏。 辛辰子和唐石等人见机得早,一溜烟的跑到洞府门外,借着自家阵势,苦苦支撑。 孟秋争斗一阵,难以扭转颓势,又见郑八姑等人抵挡得吃力,便收敛剑光,紧守周围百丈。 绿袍老祖见状,愈发狂妄,嘎嘎怪笑声响彻整个山谷。 他这才收起一点慎重,好整以暇的道:“小子,你刚才很是嚣张,现下如何这般猥琐? 何必白费功夫,乖乖收手,让我的虫儿将你嚼吃了,免得被我逮住,受尽剥皮炼魂之苦。” 对方不答,他更为来劲,丝毫没有一方教主宗师的气度,张嘴依旧满是嘲讽,原地大跳,张牙舞爪,疯狂大叫道: “你还不投降,难不成指望有人来救你?” 话刚出口,忽然动作定住,摆着一个单脚撑地,双手高举的姿势,转动硕大的头颅,盯着孟秋等人身后几百丈远的一处虚空。 那里也有好些百毒金蚕蛊,可经过某处,不自觉会拐一下。 刚才绿袍老祖急着对付孟秋,没能察觉,现下掌控了局势,才看出不对,沉声喝道: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他双手一按,周边的蛊虫立刻卷成一团,往中间挤压。 一道黑光迸发出来,寒气往四面一扫。蛊虫受了冻,身上、翅膀上、触须上,都泛起白霜,纷纷坠落。 公冶黄现出身形,吃惊道:“这些虫子果然有些意思,受了我的霜气,竟然没有丧命。” 他抓起一只蛊虫,使劲一捏。那虫吱吱大叫,却并没有被捏爆。 “如此硬度!”公冶黄不由更加惊讶,又道:“竟然还真有灵性。绿袍,你是如何做到的?” “公冶黄!”绿袍老祖认出来人,有些忌惮,道:“你真的还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公冶黄随口答道,摊开手来,一道黑光浮起,旋转起来,很快长大,化成龙卷,往周身一晃,把蛊虫都吸进来。 霜气凝结,劲风四扯,耗费了不小力气,才将蛊虫全都磨灭。 他暗叹一声,虽一次杀的也不少,但所耗法力同样也多。他这天仙,还顶得住,换地仙过来,自是难以招架。 难怪百蛮山一脉如此倒行逆施,也不见什么正教中人,过来斩妖除魔。 另一边绿袍老祖却更为惊讶,伸手指了过去,道:“你、你……怎么可能!” 在他看来,对方太过轻松,比起孟秋那种绝顶剑术,还猛一分。 公冶黄往前踏出一步,好似瞬移一样,落在郑八姑身边,握住阴阳宝伞,灰光猛然大涨,反卷而出,如同大浪,将周围的蛊虫打得倒飞回虫群中,带得一片全都凌乱,什么金龙,也分裂开。 绿袍老祖瞪大了眼睛,手指打颤,道:“你、你……你成了天仙?” 他连金蚕蛊也顾不得指挥,一蹦三丈高,大声吼道:“你竟然成了天仙!” 四下皆静。百蛮山这边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大气不敢出。 “什么?天仙!”尚和阳忍不住飞身过来,运足了法目,仔细盯着公冶黄,边看脸色边起变化,惨白一片。 忽而他调转身形,往天外急射,一刻也不敢停留。 “天王,带带我!”雅各达从震惊中被惊醒,连忙道:“你还要帮我办最后一件事,带我走!” 尚和阳头也不回,只飘来一个惶急的声音,道:“我刚才又救了你一次,承诺已完,两不相欠!”话音未落,人已杳不可见。 “那是无形尊者的宝贝徒弟吧?果然是一脉相承。”公冶黄呵呵一笑,转过头来,道: “绿袍,你刚才不是说,天仙也奈何你不得么?且容我试试。” 他双手一摆,周身腾起六道风柱,旋转不停,又一个忽闪,全都落在外头,骤然变得大,百多丈高,扯住金蚕蛊,往内吸取。 那些蛊虫固然灵巧,却也难逃天仙法术,落入风柱中间,寒霜之气不停磨灭,任是坚硬如铁,一样化作飞灰。 不过片刻,便有万余金蚕蛊命丧公冶黄手里。 绿袍老祖脸色一下垮落下来,即便蛊虫有百万之数,也禁不起对方这样杀上两个时辰。 至于像对付孟秋一样,耗费法力,那更是天方夜谭。天仙连通虚空,不事先布置好阵法,法力来源怎可断绝? 念及于此,绿袍老祖立刻有了决断,呼啸一声,金蚕蛊得了命令,齐齐往下坠落,聚拢一起。 天色逐渐展露,阳光落下,溅起一片金黄。他取出一个葫芦,猛然一吸,如长鲸吸水,将聚拢的蛊虫都收敛起来。 眨眼功夫完成一切,绿袍老祖化作一团绿光,往洞府逃去,同时怪叫道:“公冶黄,你别得意,等我也成天仙,定要找补回来!” “怎会容你有下次机会?”公冶黄长笑一声,右手一摆,凭空落下一道太乙神雷,砸中绿光。 绿袍老祖从中抖落出来,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将将站稳,脸色阴晴不定,嘶哑着声音,道:“你真要和我拼命?” 公冶黄奇道:“我要杀你,何须拼命?不该是你要拼命才对?” 绿袍老祖恶狠狠的道:“好,拼命就拼命!” 去路被阻,回不了洞府,就不能借助法阵防御,抵抗来敌。 他也知到了要命的时刻,走既然走不脱,那便只能拼命,便大叫了一声,声音凄厉,顿时四面鬼哭神号,愁云密布,惨雾纷纷。 随之啾啾几下,从后面山洞中传来怪异的应和。有二十道黑光猛然从这洞中飞射出来,落在半空。 现场身形,却是二十四个奇形怪状的高矮汉子,俱都面如白纸,没有一丝血色,相貌狰狞,宛似出土僵尸一般。 每人上身穿着一件不长不短,敞着颈口的红衣,胸前戴着一个金圈,两手袖长只齐肘。 手腕上黄毛茸茸,青筋暴露,干瘦如柴。下身赤着一双泥脚。手中各持一面白麻制就的小幡,血印斑斓,画着许多符篆和赤身倒立的男女。 公冶黄本还笑语盈盈,一见这些人的模样,顿时惊呼道:“二十四魔相?你这鬼东西练的是阿修罗魔法!” 第225章 修罗魔神 第226章 修罗魔神 绿袍老祖也不答话,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 他声音沙哑,好似嗓子里面有石子一般,原是极为难听。但此刻念动咒语,忽高忽低,竟有一种奇怪的韵律。 这二十四人随着声音摇摆,快速动作,因身躯僵硬,看着才似行动迟缓,实则早按八卦方位,分散开来,站好步数,升起空中,将孟秋等人围在中间。 公冶黄一皱眉头,双手一挥,又现出四道风柱,疾驰而出,往东南西北四面杀去。 风柱高只三丈,但行进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冲到了四边,且旋转极快,生出莫大的吸力,将周围一切往里头拉扯。 分列在四方的这四个僵尸汉子,顿时晃动不已,虽然脚下生根,稳住不动,但头部已往外倾泻。 绿袍老祖沉着脸,单手朝下,四面游走,时而筋斗连翻,时而旋转不绝,口中咒语,也越念越疾。 那二十四人立刻随声附和,口中不住发出嘘嘘之声,渐渐的满身邪气笼罩,缓缓往伸展,宛如行尸,将吸力抵住。 公冶黄正要再催法力,加些威能,却见这四个僵尸,大喝一声,各种身上黑光大盛,延在手上,往前一闪身,迅速一拳,打在风柱上,竟将其打得散开。 郑八姑等齐齐吸了口冷气,倍觉震撼。这招看似平平无奇,可越是如此,越显威力之强,竟纯以肉体力量,破除天仙道法,骇人听闻。 “阿修罗体,好生厉害!”公冶黄双手连弹,再发玄冰黑霜,化成一袭天幕,往四面八方刷去。 可绿袍老祖早有准备,怪啸一声,这些僵尸立刻连连招展手中麻幡,舞起一片烟云,喧成一片怪声,听着令人心烦头昏。 同时那邪光从身上窜起,分成三股,左右各一股,连接到旁边的人身上,一股飞往中间顶上,万丝齐发,纵横交错,似轻云出妯,春蚕抽丝般,联结成网 这黑网朝下一落,将玄冰黑霜罩在其中,不令其动弹。 公冶黄神色这会又凝重一些,虽然他晋升天仙时间不长,尚未把法术练上来,但这时所发,比原来地仙顶峰还要厉害太多。 可落到绿袍这阵里头,竟然毫无作用,足见这魔法的高妙精奇。 他心知这阵法还没完全展开,后面威力更甚,不敢耽搁,忙取出璇光尺,便要出手。 孟秋横起飞剑,道:“前辈,南明离火剑能够破邪,可要我试一试?” 公冶黄摇了摇头,道:“这老妖使的是魔教正宗阿修罗道的手段,佛教法术和其也只半斤八两,并无克制,看谁法力更高而已。 此战不是你们能够参与,且全心防守,仔细的瞧好,看我破他!” 他将璇光尺往空中一抛,一个个的五彩光圈,打着旋儿朝上飞出,一环一环的往黑网上的一条条邪气套去。 这光圈并非实质,不几下就挂满了网孔,晃晃荡荡,光华绚丽。 绿袍老祖忽然察觉跟黑网的联络断绝,面目狰狞,喝了一声“爆”,黑网摇了摇,却一点反应都没。 公冶黄也说一声“收”,五彩光芒大盛,每个光圈都旋转起来,往中间一扯,顷刻就将黑网扯碎。 绿袍老祖动作更加疯狂,二十四个僵尸开始动作,邪气相连,围着中间飞快旋转,身上邪气再往上,扭成一股,又砰的一下炸开,顿时黑烟弥漫,充斥整个山谷之中。 孟秋立刻感到于潜琉璃所发青光屏障上,受了巨力挤压,好像被埋在地下,不断有人捶打一样。 他用尽全身法力,仍旧不能维持原来大小,只得收缩到身边十丈,才堪堪能够抵挡。 再看郑八姑,也是一样,阴阳宝伞的乌光也收敛到了同样大小。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裹住同伴,合到一起,靠着两件法宝功效重叠,才能顶住。 公冶黄落在外面,只周身泛起护体法光,就将黑烟隔绝,但也只挡出十丈空间。 他一边操持璇光尺,尽力抵挡邪气侵袭几个后辈,一边放出玄冰黑霜,往外刮去。 涉及阿修罗魔教,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是使出全力,风力强劲,可吹跑山岳。 即便这等威力,杀入黑烟之中,依旧是行进艰难,更遑论破解魔法。 绿袍老祖跳动更为疯狂,嘎嘎怪笑,道:“天仙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命丧于此!” 公冶黄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怕伤到几个晚辈,不好操作罢了,让你大放厥词,倒显得我胆怯。” 他一翻手,现出一柄铜扇,法力一催,顿时金霞闪耀,落在孟秋四人头上,道:“你们也莫要留法力,我眼下还控制不住力道!” 候孟秋和郑八姑将法宝光华收敛到一丈,公冶黄立刻握拳,外面那风柱猛烈震动起来,摇摇晃晃,好似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往四面乱窜。 绿袍老祖连忙催动法阵拦截,可风本无形,邪气化作实质之后,根本抓之不住,眨眼功夫,已散开到整个法阵中都是。 左右冲撞搅动,闹得二十四个僵尸也跟着微微晃动。 绿袍心里打颤,十分紧张,过得片刻,才见风柱威力止步于此,放下心来,出言嘲讽道:“好大的口气,原来也……” “散!”公冶黄不等对方说完话,先轻喝一声,那风柱立刻散开,顿时四周一片黑雾缭绕,比之邪气还幽深一些,又生出冰霜极寒,似能冻结万物。 黑烟立时禁止,那些个僵尸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个个的全都不能动弹,接着脸上、身上,全都泛起一层白霜,连麻幡都不能逃脱。 绿袍老祖噗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停了舞动,喝道:“辛辰子、唐石,速送血食进来!” 唐石听命,随手抓起一个师弟,飞掷过去,落到绿袍老祖身边。 绿袍伸出鸟爪一样的手,抓住此人背心,如入腐土,从后背穿透出前胸,手里还抓住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 其余弟子吓得瑟瑟发抖,全都看向辛辰子,脸上都挂着祈求,却一动也不敢动。 辛辰子不看他们,身形一闪,落在了一旁的雅各达身边,捏着他的脖子,往前一甩。 雅各达尚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到了绿袍手里,张嘴便要喊叫,却发不出声。 绿袍老祖狞笑着伸出利手,插入雅各达的胸口,一把抓出血淋淋心脏。 “砰砰砰砰”,两人心脏被扯出来后,还在跳动,且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红带,连在身体内,法力源源不断的沿着带子往心脏里头涌动。 先前那弟子和雅各达迅速消瘦,面容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变老,起了褶皱,继而血肉皮肤全无,露出一副骨架。 绿袍抓起两人化成的左右手中的各一颗鲜红的血晶,往法阵中投去。 血晶一挨着黑烟,立刻炸开,又顷刻化成二十四条红带,钻入这些僵尸体内。 僵尸眼睛顿时发出红光,射出丈远,身上的白霜也开始消解,手脚又活动起来。 他们正要有所动作,忽然白霜落尽,黑霜又起,冻结之力更甚,连眼珠裹着里头,血光全然不能透出。 这次不要绿袍老祖喊话,辛辰子和唐石早就抓起身边的几个师弟,接二连三的丢去对面。 绿袍老祖一一接过,摘出心脏,引出弟子们的全身精气神,化成血晶,然后投入法阵中。 得了这些助益,僵尸们奋力一击,才勉强迫开了黑霜,趁着间隙,一齐摇动麻幡。 邪气顿时从他们身上抽出,往空中汇聚成一朵黑云。他们的精气神也都被抽离,身躯一点点的消失。 黑云越聚越多,越收越小,最后化成十丈大小的一个纯黑气团,完全看不见内中情形。 公冶黄刚要催动法术,忽然心中一悸,抬头一看,脸色大变,清宁扇将孟秋四人一卷,裹住自身,猛然往外一冲,根本不停,落在百里之外。 再看那气团剧烈震荡,维持不住形体,往外生出一条条黑烟,形如八爪鱼触手一样,胡乱挥舞。 舞动一阵,黑烟扭结,竟真有了形体,化作十丈高的一个恐怖巨人,三头八手。 中间一颗牛头,左右分别为羊头和猪头;八手左三右五,各拿刀剑瓶圈之类。 “这……这是传说中的阿修罗魔神?”陈玉凤有些见识,迟疑一下,开口问道。 “确实是阿修罗魔神的一种法相,不过只是虚影。”公冶黄点点头,脸色极为凝重,道: “即便之前也有几个魔教天仙,召唤出此魔,但前辈们都认为徒具其型,不过是天仙道法的变种而已,并非真魔。 可绿袍老妖明明只有地仙境界,能够勾引这样的天仙虚影下来,说不好阿修罗魔神,真被魔教造了出来。” “这虚影会持续多久?”郑八姑冷静的问了句。 “那二十四个怪人,都只散仙,境界太低,即便血祭,也供应不了魔神太多时间。” 公冶黄道:“不过受这一阻,要杀绿袍,也没机会。伱看,他都逃回了洞府中。” 即便他是天仙,要攻破一个积年地仙构建的洞府,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 郑八姑倒没什么遗憾,道:“反正雅各达已经死了,我也和老妖交过手,知道了自己深浅,此刻离开,也算不虚此行。” “好。那我们看看这魔神能坚持多少时间,等它消散,再走不迟。” 那魔神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化成黑烟,消散无形。 天日再复,顷刻之间,阳光洒落,织成一片广大轻匀的天幕,将下面花田一齐罩住,薄如蝉翼,五色晶莹,雾纱冰纨,光彩夺目。 五人注目一看,花田中翠花金叶,宛如千顷金波,涌起万千朵翠玉莲花。若非经历腥风,目睹妖人怪状,几疑置身西方极乐世界,见诸宝相放大奇观。 …… 空中繁星点点,明月好似弯钩,清风爽朗,夜华静幽。 几人才回到了莽苍山灵玉崖,已到了后半夜。 公冶黄深感目前自己空有境界,没有匹配的法力和道术,交待几句,便匆匆赶去闭关。 刘泉有些不舍,欲要跟去清玄洞,却被郑八姑赶走,陈玉凤倒能随行。 三人聚在一起,将白日之斗,细细剖析,各点对方不足。 “孟秋你唯一差的地方,就在境界上。倘若你现下就是地仙,绿袍不出最后那阿修罗神,定不会是你对手。” 陈玉凤笑着道:“我前次还鞭策自己,说若不努力,就要被你迎头赶上。 哪知还是猜错,其实以你如今修为,已经能够胜我。” 她偏头看向郑八姑,问道:“你和他熟些,他修道才多少年?” “不及我俩的零头。”郑八姑丝毫不以好友进步飞速而嫉妒,只是感叹道: “我看着你一步步的成长,才多少年,我连大五行灭绝神光线都未修炼好,你却创出了比肩炼剑成丝的绝顶剑术,地仙道法已经无忧。” 孟秋轻咳一声,道:“真是可惜,若不是泰山的灵气被抽走,使我得不到东岳之精,没能练成五行至宝,否则你的神光定能修炼得快一些。”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能预料。”郑八姑不以为意,道:“水滴石穿,我慢慢的练,总有大成的一天。 倒是你,不要再想这些七七八八的杂事,快快修炼,争取早日成就地仙。 你经常在外奔波,也应该看得出,山雨欲来风满楼。 邙山、离朱宫、百蛮山,魔教的势力处处都有显露,蠢蠢欲动,必定是有谋划。 那些老妖不动则矣,一动必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偏偏你和他们结仇不少。 纵使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十分了得,但莫说对上魔教中的隐士天仙,单单是一个绿袍,只用百毒金蚕蛊,你能逃脱么?” “看来我是得加把劲了。”孟秋深以为然,道:“不过要等我去泰山一次,见过灭尘子,商讨一些事情,回来后再闭关。” 郑八姑大概能猜测孟秋此去,是为了完善功法,故而也不多问。 陈玉凤见状,一样丝毫不提,只道:“既然你要外出,那我先不回枣花崖。” 孟秋替二人备下静室,自己也去打坐,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离了洞府,先往武当去了一趟。 第226章 再临东岳 第227章 再临东岳 孟秋到了武当,先去看望了杨达,还在养伤,且并未恶化,看这情形,十年之内当是无忧。 随后他才去见半边老尼,问起妖尸谷辰,未得消息,也不再多寒暄,道: “这次过来,是觉得有几个重要的事,可能会影响到武当派,特地来告诉师太。 这第一件事,便是天下又多了一个天仙。日前公冶黄前辈,在莽苍山黑风谷成功渡劫。” 修行界的天仙极少,不过双掌多点,再加一个,的确能够影响天下格局的大事。 半边老尼眉眼只稍微静了一下,道:“此事我也听说过,大家都有猜测。我当时觉得,应该就是这位前辈,果不其然。 他出身不差,也是少年成名,又得连山大师指点,若非之前在南海,受人围攻受伤,恐怕还要早一步。 当年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不少,如神驼乙休、哈哈老祖之类,落在了后面,要是等了确切消息,恐怕是会不服气的。” “不服气又能如何?境界不如就是不如,说再多也没用。”孟秋继续道: “第二件事便是极乐真人已经从北极归来,我见过一面,状态如何看不清楚,但神态悠闲,还敢近距离观人渡地仙劫。” 极乐真人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其一举一动,无不备受关注。 这些年来,除在上次调解了峨眉派醉道人和五台派法元的纠纷外,完全不见踪迹,世人还以为他在准备第四次天仙之劫。 半边老尼比刚才的反应要大一些,直了身子,道:“据传他的天仙劫数,就在这二十年之内。 像大荒两个老怪物,还只是第一次天仙之劫临近,便早在五十年前,就不在外走动,一心准备。 而真人面临的四劫之威,已非常人所能揣测。如你所言,他毫不顾忌在外走动,面色毫不见谨慎,恐怕就是胸有成竹。” 一旦极乐真人渡过第四次天仙之劫,单从境界而言,已然胜过当年的长眉真人和连山大师,达成前所未有的成就。 无论什么佛教天蒙、尊者神僧,还是魔教暗戳戳隐在西昆仑的老魔,更不会有出头之日。 不过有此人物镇压,半边老尼却显得愁眉不展,道: “真人一不好名,向来少在修行界走动。以至于海外许多修士和中土没背景的散修,都没听过他的名号。 二不爱利,灵山福地,都不曾占去。如青城金鞭崖被朱矮子和姜庶占去新创了门派,这许多年,也不见追讨。 此等人物,早就超脱俗念。若说为了情爱或是放不下传承,也不至于。 若真能令他不愿飞升,一直停留凡间的原因,除了万年大劫,我想不出别的。 这一劫数,能叫他都如此忌惮,真实威力,恐怕还要在我们预计之上。” 若是之前,孟秋兴许还会多问一些,眼下他早决定,先想办法提升境界,再谈其他,故而也只附和两句,又道: “还有第三件事。就是昨日公冶前辈带着女殃神、玉罗刹、白水真人和我,往百蛮山去了趟,和绿袍老妖斗过了一场。” 半边老尼奇道:“那老妖十分厉害,这些年不怎么出门,也没听说和连山教下有什么仇怨,为何你们打上门去?” 孟秋道:“师太应当记得当年青螺峪斗剑之前,毒龙伙同烈火教主,来找郑道友麻烦。 便因此事,两边结下深仇。毒龙尊者因而躲去了北面,成就地仙,才敢回来。” 他将两方结仇的事由,说过一遍,又叙述了四人如何设伏杀死毒龙尊者、还是被雅各达逃走的经过。 半边老尼略带责备道:“这等大事,你为何不早说?” 孟秋有些不以为然,道:“滇西魔教本身势力不大,毒龙尊者本事更差,死了灭了,也不稀奇,算得什么大事?” “也是,伱孤家寡人,十步杀一人,自然潇洒。”半边老尼道: “可对我们这些自诩正教的门派来说,一方势力倒塌,不仅仅影响修行界,更怕牵连凡人。 便要管时,相隔太远,鞭长莫及;如若置之不理,也怕对不起祖师教诲。 还好三丰祖师虽然悲天悯人,但也不强求门下一定要什么事都管,只交待量力而为。 这点上虽然不如昆仑洒脱,比起长眉真人对峨眉匡扶天下的期许,可要好上太多。 峨眉派执正道之牛耳,除了真人留下的遗泽外,还在于修行界的秩序,的确是他们带头维持。” 她说了几句,也看出孟秋并不在意,便自打住,道: “不过灭派之举,在你看来,都算不得什么,那和绿袍老妖的争斗中,是又生出什么不好的事么?” 孟秋点点头,把在百蛮山战斗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道: “我在邙山见着魔教布置,往离朱宫一行也察觉到了一些踪迹,这次又撞了,其中若没关联,我不相信。” “旁门左道,哪个不通魔教?也不稀奇。”半边老尼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同公冶黄一样,对阿修罗魔神法相更为关注,道: “如你描述,绿袍的手段果然是高过我的。我想了想,单单只是那百万条百毒金蚕蛊,我就抵挡不住,更不用说那阿修罗魔神法相。 此事果然是重要。不过你来此说起,是不是存了心思,想要我将情况通报给峨眉,叫他们想办法处置,好借刀杀人?” “我只是让师太多做点准备。”孟秋摇摇头,道:“至于借刀杀人,从何谈起? 连公冶前辈这等天仙都对付不了绿袍老妖,难道峨眉就有办法?” “那可不一定。”半边老尼笑道:“等我往峨眉去一份信,你且看看他们的本事。” 孟秋将事情通报完毕,也没有多待,转个身便往泰山去。 此行和第一前往,并无不同。一旦进山,依旧要受那无字丰碑的影响,元神隔绝,法力全失。 孟秋也不运起炼神之法,只一副凡人之躯模样,登上山顶。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之前一路行来的各处洞府,无论正邪,都有灵机汇聚,仙家手段布置,仍旧是春暖花开模样。 惟有齐鲁一带,灵脉全被抽取,灵气不存,修士无法生存,故而全是凡间景象。 大雪皑皑,压松欲低。鸟兽不鸣,极是幽静。只山势起伏,好像卧在雪中的猛兽一样。 登高而望,积雪太厚,全是茫茫一片,完全遮住了大地上的一切色彩,脚下好像是一块随风起伏的白布,再也不见山峦轮廓。 孟秋走到玉皇观中,不出所料,一个旁的人也没有,只灭尘子一人在此修行。 他见了孟秋,倒不惊讶,只开口问道:“你将上次从识海外生出元神合一了吧?这次过来,是要借助无字丰碑之力,再修炼一次么?” 孟秋点点头:“前辈法眼如炬,确实如此。” 当年他误入此间,得了灭尘子传授炼神之法,能够在识海之外,重新生出一个元神。 之后有三条道路,一是外元神并入内元神,从而壮大;二是寻到灵物,化身出来,自行修炼,成就第二元神。 最为神异的一条,是和第一种相反,将内元神拖出来,独立识海,便能独立躯体,单以元神便能存活,是一条新的、实实在在的无上修行道路,不输魔法、佛法。 只是孟秋本有广成大圣和轩辕圣帝传下的《黄帝内经》妙法,无须走其他道路,又对第二元神不感兴趣,因此选了第一种。 这种妙法最开始两次,因为元神强度不够,必要要依靠无字丰碑,屏蔽识海,隔绝内外,才能重新修炼出一个元神。 前次孟秋就是得了灭尘子帮助,修成炼神之法,才修为大进,超过郑八姑。 “真是快啊!”得了对方承认第一阶段圆满,灭尘子这才发出一声感慨,道: “这道法是我创出,虽然我走的是元神独立的新法道路,但毕竟我境界高、见识广,可到现在才看堪堪入门,你却快要迎头赶上,真是叫人佩服。” 孟秋忙运起道法,法力立刻归来,凝神看去,对方不闪不避,果然是神光湛然,熠熠生辉。 反观肉身,容貌已有衰老,肤质粗糙,且脚步飘飘,看上去有些轻浮。 这一步自然是元神和肉身渐渐产生隔阂的迹象,看来如灭尘子所言,他已修成第一阶段,元神足够壮大,开始牵引内里元神外识海外来,遂开口道: “我在外头奔走,多少有些奇遇,有些侥幸。不比道长,困守此地,完全没有支持,也能练到这种境界。” 灭尘子哈哈一笑,道:“这地方也没有其他人,你吹我我捧你,也无甚意思。 你先借助无字丰碑,将主元神压制,然后按照之前我传你的道法,再分出一个外元神来。 这一次再修成,你的元神之强大,几可比拟地仙,下次就有能力自行压制识海,无须借助丰碑。 且这次过后,你便能够查看,外元神还能分出几次,也代表你还能跨步几次。” 孟秋微微点头,也不说其他,只找了前次所在的静室,将元神稳稳封在识海紫红,安心修炼,不露一点法力。 如此夜以继日,修炼了好些天,才又将外元神修炼出来。 过了这关,就意味着,不需再压制修为,顺其自然,只等外元神成长为能和主元神能比肩的地步,便可着手合并,一举将境界推到地仙后期。 达成目的,也就无须在山顶修炼,孟秋便要告辞,灭尘子将他留住,打听现下修行界的状态。 孟秋心里一动,首先说道:“你也知道,我和醉道人关系深厚,和他弟子杨达,更是生死之交。眼下有件大事,想请你参谋一二。 前次杨达外出,不慎撞见了雪山老魅,虽救援及时,但也被这妖孽伤害,受了寒毒,危在旦夕。 虽然得半边老尼救治,稳住伤势,但要治好,除了我们已经找到的聚魄炼形丹外,还需万载温玉调和。 我们已知此物在妖尸谷辰手里,过去围困,却被此人走脱。 前辈你见多识广,可知道他除莽苍山,还能往哪里去?莫非在南海金星峡的天漏洞主百欲鄢什处?” 孟秋将杨达受伤经过含含糊糊说过,只详细描述了伤势和应对措施。 灭尘子脸上怒气一闪,喝道:“雪山老魅区区野怪,好大的胆子,敢伤害峨眉弟子,若他不死,等我出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至于应对措施,我并不如半边老尼的医术高,无可置喙。要说妖尸谷辰下落,我还真能猜测。 那鄢什和他矛盾不小,不会在金星峡。反而是那西极教,和他多有勾连,如你遍寻中土未果,那此人极有可能躲藏在此。” “那我回去后,便去此处找找。”孟秋大喜。 灭尘子语气复杂的道:“本来此事,该峨眉出面。但妖尸谷辰和万年温玉,里头牵扯到诸葛警我的一桩要事,可能还真没有人会帮。” “本就是受我牵连。”孟秋不再细谈,之后又挑了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来说,比如邙山之战,离朱宫之行,毒龙尊者之死,百蛮山之战等。 灭尘子皱起眉头,果然道:“你们杀了毒龙尊者,等同于灭掉了滇西魔教。 此事在修行界倒不如何,但那一处地域,没了此教镇压,又会变得慌乱起来,百姓遭殃。” 孟秋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告诉了半边师太,想必你们正教,会有法子处置。” “这就好。”灭尘子道:“不过光凭他们,也没多少手段能够解决问题,最后估计还是我峨眉。 算了,不说这些了。至于你撞见魔教,并不稀奇,令人诧异的是,少阳尊者竟然也会投身其中。看来天仙之难,的确叫人绝望。” “修道哪有不艰难的。”孟秋附和一句,又将公冶黄晋升之事道了出来。 灭尘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遗憾和羡慕,只是听完后随口道: “他能晋升地仙,倒并不稀奇,真正稀奇的是乙休和哈哈老祖,这两个地仙中的杰出人物,竟然被人抢先了一步。” 孟秋道:“你怎么不将玄真子道长放到一起说?” 灭尘子还是很淡定,道:“你怎么就知道,玄真子师兄眼下就一定没有晋升天仙么?” “这……”孟秋分辨不出这件事是否有可能,一时有些语塞,想了一想,才反驳道: “如果玄真子道长真的成就了天仙,以峨眉上下的性子,怎么不会将之爆出,震慑群雄?” 灭尘子嗤笑一声,道:“你是散修,根本不知道统领门派的法子,哪能简单的比拼谁的修为高? 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这等弯弯绕绕的东西,对你而言,学来无用。” 第227章 佛魔虚像 第228章 佛魔虚像 孟秋听了灭尘子这话,心里暗暗一惊。 若是峨眉也有了天仙,以其门派的习性,要有心过来找他寻仇,他也很难跑得了。 单看前次公冶黄的表现就可知道,天仙与地仙之间的差距,不说云泥之别,但也极为分明。 绿袍老祖所展现出来的修为和手段,以孟秋眼下的实力和目光,实在想不出如何应付。 可公冶黄都没有用出全力,就逼得对方绝招尽出,仍旧不敢正面应战,狼狈逃回洞府。 孟秋自忖小心一些,只要不被绿袍老祖用阵法围住,都有机会走脱。 可遇到公冶黄,除非开始就打定主意逃跑,不去动手,否则灵气受限,剑招被禁绝,想走都走不了。 他有心再多打探点消息,灭尘子却不肯多说,只是笑笑,道: “大师兄神秘莫测,平素和我们切磋都不肯,我所知也少。其中核心处,你不是峨眉中人,可不能透露。” 他顿了顿,又皱起眉头,道:“话说你们去围杀妖尸谷辰的时候,醉师弟有没有通报个大师兄,或者告诉诸葛警我?” 那万年温玉本是诸葛警我所有,后来被谷辰夺去。 前者受了刺激,立誓要亲手抢回来,峨眉的一干长辈,这才没有出手。免得诸葛警我誓言完不成,道心受损。 孟秋摇摇头道:“开始我们并不确定那人是否妖尸谷辰,故而不敢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后来确认了,可时间紧急,根本容不得有其他念头。况且醉前辈也不在现场,更无从通报起。” 灭尘子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些借口罢了。若真有心,事先难道不会告知么? 看来醉师弟是真被齐师弟伤了心,否则以他的性情,不至于这般不讲同门之谊。” 孟秋不以为然道:“换做是我也是一样做法,自己弟子的命,总比别人弟子的命来得珍贵些。 别说只是不如何亲近的同门师兄,就是峨眉掌教的亲生儿女又如何?” 灭尘子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别家的弟子,再是优秀亲善,也比不上自己的弟子。 从峨眉而言是如此,我们才强势对待那些伤害后辈的敌人。但在峨眉内部,同样有远近,也属正常。” 此事他不再纠结,又问道:“伱接着来讲,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万年大劫在即,只要有心的修士,都能感应,我就不信,大伙谁都没有动静。” 孟秋心里一动,开口问道:“都说万年大劫肯定厉害无比,可我问过好几个人,所知极少。 大都心神不宁甚至忧心忡忡,真要他们说个所以然来,好像也像也不甚至明白。 看前辈的模样,好像知道一些详情,可否赐教一二,令我也能有个准备。” 灭尘子嘿嘿一笑,道:“这次大劫,我一直极有兴趣,因此师父还没飞升前,就早早就开始想办法打听,为此搜罗了不少古籍。 功夫不负有心人,倒真给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因而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但这消息极为重大,放出后能令修行界天翻地覆。我连峨眉三代弟子都不会说,何况你这外人? 你要真想知道,只要肯入峨眉门墙。不用拜在谁门下,只需朝天拜拜恩师长眉真人,我现在就可说给你听。” 孟秋和峨眉仇怨不小,又因醉道人杨达之事,对其感官极差,因此一听后立刻摇摇头,含含糊糊的道: “我与峨眉之间,有不小的误会,一时半会解除不了。况且,前辈你做得了主么?” 灭尘子傲然道:“眼下不行,可等我修成炼神法,反过来就是齐师弟他们要求我了。倒是你且看,峨眉究竟是谁的天下。” 若叫他炼神法大成,必定已是天仙,且新开辟一道,其功绩不亚于连山大师,要说登上峨眉掌教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里,孟秋有点想和对方探讨长眉真人传下的灵剑之术,如何演化。但这门法术是峨眉绝密,不好卖了醉道人,便又作罢。 他换了话题,问起魔教之事,将略过冥圣徐完、少阳神君,单单询问绿袍老祖和魔教牵连之事,道: “公冶前辈说,老妖以地仙修为,能够通过阵法,召唤出阿修罗魔神法相,说明魔教筹划多年的阴谋,终于得逞,后面就是多事之秋,前辈如何看待?” 灭尘子这次问得仔细,等孟秋交待清楚,点了点头,道:“百禽道人没有说错,的确是阿修罗魔神法相。 魔教阿修罗道,大都喜欢改造元神和身躯,弄得似人非人,似怪非怪。 他们为了对抗佛门所谓诸佛,便深造出了四位阿修罗魔神,唤做婆稚阿修罗王、佉罗骞驮阿修罗王、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罗侯阿修罗王。 婆稚,意为勇健,是阿修罗第一魔神,便是绿袍老妖召唤出来的那尊模样。 佉罗骞驮,意为吼声如雷,亦名宽肩,因其两肩宽阔,能使海水汹涌,啸吼如雷鸣。 毗摩质多罗,意为花环,其形有九头,每头有千眼,九百九十手,八足,口中吐火, 罗侯,意为覆障,因其能以巨手覆障日月之光,形貌类人,但身形巨大,高过百丈,谓之法天象地。” 孟秋十分不解,问道:“佛门诸多佛祖也好,魔教魔神也罢,除两家祖师,其余不过是生造出来的虚相,这能有什么用处?” “你不是和神道有过接触?”灭尘子解释道:“佛祖、魔神,本身就是用神道手段演化出来的虚像,用于护法征战。 这等虚像并无实质,最开始只是佛祖根据障眼法中的分身术弄出来唬人的玩意。 后来佛祖偶然发现,如用神道手段,填之以人类念思,便能使其脱离本体,独立凝形,且带一些本体的法力和神通。 若只是如此,也就和发源于苗疆修士的僵尸一样,做做耕田种地的粗活,或是挡挡敌人。 但不知怎么的,佛祖无意发现,虚像竟然能够随着念思增多,不断成长。 这可就十分了不得了,佛祖还以为找到一条新的修行道路。 只是多番验证,这虚像必须要飞升之后,才能创出,且境界总要比创造之人差一筹。 比如他境界算作飞升,那虚像就只能止步天仙,不能再成长,形同鸡肋。” 孟秋不解道:“怎么会是鸡肋?不是可以充当守山门神,或做门下弟子的护法?” 灭尘子笑道:“能够飞升的自然用不上护法,而用得上的,这虚像却没办法降下。 你要知道,自上次万年大劫,颛顼绝地天通之后,上界的一应人、物,全都不能传回。 只一些手段高明的前辈,能找到一些个漏洞,往下界传一点只言片语。 佛门诸佛虚像的消息,就是这样传递下来的。 唉,可惜师父这些年来,只传回来了三次消息,就无其他音讯。” 孟秋道:“那魔神也是这样来么?” “不!”灭尘子道:“魔性自私,魔祖才不会折腾这些没好处的事。 所谓魔像,全是凡间魔道前辈修士,依照神道修行法门,自己创造出来,用以对抗佛门的。 具体来说,是阿修罗道的某位老神主,不忿佛祖创出佛门虚像,修行之余,突发奇想,将自己法天象地的神通,用特殊法门,雕刻石像之上。 再日夜叫教徒祭拜,且运使手段,引天魔下临,捣碎了封印进去,日积月累,竟然真叫他成功了。 那尊巨像虽无灵智,但能自己行走动作,护卫伤敌,十分了得。只是仍旧要低于主人境界,十分遗憾。 老神主当然不愿止步于此,苦心孤诣,先后学了血海道和天魔道的魔法,才总算想到办法。 便是不要人创造,完全抛弃阿修罗教魔法中的形体,如同天魔一样存在,纯由人祭拜而出。 这个构思,直到他飞升时候,也没能成形。后面又历经许多年许多人,逐渐完善。 特别是发扬了神道请神之法,虽隔百万里,都能祭拜,使魔神虚像,日渐壮大。 我记得来泰山前,还见过一次,当时也是一个地仙,请来的魔神,还只是一团黑雾。 现下绿袍老妖都能召唤到有头有脸的魔像,说明第一尊魔神,真被他们练成了。 今后魔门弟子有了护持,争斗起来,后面可就难办。” 孟秋道:“对峨眉的确是个威胁,不过最头疼的,应该是佛门吧? 如你所说,他们的佛相不能下凡,岂不是更加吃亏?” “他们可精明着。”灭尘子轻哼一声,道:“魔教祭炼魔神的法子,不知怎么传到上界佛祖耳朵里,那佛门虚像后来衍生出了一个功效。 就是能穿透仙凡之隔,让下界秃驴们能感应某一尊佛像,提前感应境界和神通,故而佛门大修士,手里都有些东西。 且还有一桩好处,一旦秃驴们飞升之后,反正躯体已经无用,便可完全化去,将舍利子遁入感应的这尊佛像之中,立刻成佛作祖。” “这……”修行界的手段千千万万,孟秋不由得大开眼界,连连赞叹,道:“难怪是能够自创一道的高人!” 他又道:“怎么佛门魔门都有这种手段,道门乃是正宗,却毫无动静?” 灭尘子没好气的道:“要有什么动静?厉害的分支化为佛、魔、连山道法、炼神法,差一点也有鬼道、神道、白骨道之流。包罗万象,还要有什么动静?” 孟秋想想也对,广成大圣是天下源流,但有一点成就的法门,都会脱出道家,自立门户。 其中神道,在前世和仙道并称,尤为特殊,也令人好奇。他难得遇到机会,接着问道: “既然佛门和魔门替神道趟出了路,境界已达天仙,那岂不是说,天下又多出一种新的大道?” “非也!你仔细想想,无论魔、佛虚像,都是要没有实质,才能突破天仙。” 灭尘子摇摇头,又极为得意的道:“而修行界,除了我创造出来的炼神法,又有哪家能够脱离形体,单独修炼?” 孟秋恍然,称赞对方几句,又问道:“那岂不是说,如若神道借鉴了前辈的炼神法,便能生出新路?” 灭尘子点点头,道:“话是如此,道理也不错。但无论何种修士,都逃不脱一千三百年的寿元,既然都有炼神法的通天大道,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额外引入神道,无故污染神魂?” 孟秋知道对方高傲的毛病又犯了,笑道:“前辈觉得炼神法容易修炼么?” 不待对方回答,便自己解答道:“天下修士,杰出者少,平庸者多。 而神道本就是为平庸者准备的修行路径,一旦有了晋升天仙的可能,即便神道有种种不便,恐怕大多人都会趋之若鹜。” 修炼神道,元神受多人念思供养,难免会被污染,甚至到后来和天魔道一样,性情大变。 且神道修士,不到一定境界,不能离开生灵供养的区域,否则要受反噬,轻则修为大降,重则走火入魔,命丧当场。 灭尘子冷哼一声,道:“那便让他们想去。我这炼神之法,绝不会传给蠢人。 你也一样,还是之前所说,不得我允许,不可传授他人,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孟秋也回了一句,道:“我除根本道法外,另有连山大师所留传承,资质要求更低,便要提携别人,何须你这道法?” 对方这等态度,令他完全绝了和对方探讨并补全长眉真人那灵剑之术中,暗中隐藏的道法的念头。 此事略过不提,灭尘子接着点评绿袍老祖,道:“当年恩师下山,出手整顿修行界,魔教正是嚣张时候,各家长老纷纷出来阻路。 索性恩师法力无边,不惧艰难险阻,一一收拾了。当年和他斗法之人,全都大败亏输。 死的死,活着的不是逃走,像穿心和尚、火灵神君等,就躲藏起来,那红莲老魔、星宿神君、尸毗老人等人,就是如此。 想不到这些人不敢出来,又在背后使坏,扶植了什么赤身教鸠盘婆、东方魔教无形尊者、滇西魔教叱利老佛。 连绿袍老妖这等货色,也混到一方之祖。等我出山,定要好好清理一番。” 第228章 玄牝大法 第229章 玄牝大法 孟秋却道:“那你可得抓紧,看绿袍老妖那模样,境界已足够,眼下法力神通不缺,不定哪天也就晋升。 现在他已经极难对付,若是真等成就天仙,要能制他,恐怕也不容易。” 灭尘子却道:“要说之前,他或许还有机会在我前头晋升,不过现在嘛,百禽道人逼得他召唤出了阿修罗魔神。 不说令他失去了一个底牌,仅从修为上看,也必定是有损害。阿修罗魔神的外相,可不是那么好借用的。” 魔教的道法比较极端,越是厉害的法术,所要承受的负担越大。 许多修士不能自持,贪图魔法厉害,越陷越深,后来收不了手,都被反噬。 “前辈真是见闻广博,好似哪家道法都瞒不过你一样。”孟秋由衷赞叹一声,问道: “不过那阿修罗魔神虽然厉害,但我还是觉得,老妖那百毒金蚕蛊好像更加奥妙,潜力无穷。” 灭尘子面带赞许,笑着点点头,道:“你想的没错。阿修罗魔神固然高邈,但毕竟是别人的道法,且结合了神道,不是佛祖那种程度创造,上限也就止于天仙。 而这百毒金蚕蛊可不一样,实质上也是从阿修罗魔道的根本道法中脱出,可是有着飞升的潜力。” 孟秋对这些秘密,通常都很有兴趣,连忙道:“前辈可否细说?” 灭尘子也不隐瞒,道:“谈及这个,说来可就话长,还要从绿袍老妖的身世开始说起。 他曾是阿修罗魔教的嫡传,算来还是尸毗老人的师侄。身材也不是如今模样,虽不比伱我这般俊朗,但也是中人之姿,算不得丑。 他为人心高气傲,一心想要争夺同辈第一人。只是魔教嫡传,好比正派大教,收的都是良才美玉,哪是他这资质能争到第一? 其同辈之中,很有几人,非但资质比他好,连模样也比他要俊俏得多。 妒心一起,由是他修练魔法,更为急切,果不其然,走火入魔。还是尸毗老人出手,才救得他性命。 只是这一次重伤,令他模样大变,又怪又丑。且生机大损,寿元至少减半。 老妖极度后悔,不敢再练魔法,出得西昆仑,成日在外游荡,寻求恢复寿元的天材地宝。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几分运道,竟然在百蛮山,真找到了一处前辈留下的洞府。 那洞府里头,除有一枚甲木之精外,还有一本顶尖道诀。 这道诀原本能够直指天仙,只是可惜,仅剩下半本,光有法术,最关键的道法残缺不全,无法修炼。 不过老妖毕竟是阿修罗魔教的嫡系,懂得教中真法,费尽心思,才将两者结合,创造出一门《玄牝大法》。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道法修炼之后,能使令人迸发生机,补齐寿元。 且在炼化甲木之精的时候,机缘巧合,竟然将之练成了第二元神。 这一枚元神便是他闻名天下的玄牝珠,等同于让他多出一条命。只要不被人烧成飞灰,便能藉由珠内的生机,慢慢修复身躯。 若是嫌慢,还可找一具资质好的躯壳,与之合二为一,再用玄牝大法的修行,只三年零六个月,一样能返还本来面目。” “如此神奇?”孟秋心里一动,道:“听起来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厉害。如果杨达兄用了,是不是就不需要万载温玉,直接复苏?” “那是自然。”灭尘子点点头,道:“不过真要用此物治病救人,错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大材小用。 这玄牝珠最神异的地方,还在别处,就是你刚才问起的百毒金蚕蛊。玄牝珠就是蛊母。” “这……”此事实在是大出孟秋的意料,很是惊诧,道:“这算是什么道法,我从未听过。” “他自创出来的,知道的人极少,你当然没听过也正常。”灭尘子道:“我也是从魔教中某个朋友处得来的消息。” 孟秋脱口而出道:“莫不是从哈哈老祖那里听来的?” “哈哈老祖即便知道一些魔教布局,但毕竟只是魔教的中一个旁门,个中细节,肯定是不清楚。” 灭尘子摇了摇头,道:“我这朋友可要神秘得多,你就不要打听了,还是老实听我继续说。” 他接着道:“说来这蛊母也并非是他故意为之,而是再次走火入魔的产物。 他自从练成玄牝大法后,成功晋升到了地仙。但这道书毕竟只是他拼凑起来的,还不圆满,故而留有隐患,加之这时候前次大伤留下的后患,一起爆发出来。 具体就在于他脾气更为暴躁,心神更加幽暗,将前次受伤的恶账算到了几个优秀的同门身上,变得极其痛恨青年才俊。 别人也只是心里嫉妒,他却真的敢动手,出手暗害了一个同门。 在魔教中犯下这种事情,哪有隐瞒得了的。很快尸毗老人就查出真相。 换成正教门派,这等同门相残的事,极其严重,一旦被抓,定会将凶手诛杀,以儆效尤。 但魔教不同,各个自私,同门相斗不在少数。尸毗老人念在他过去还算懂事的份上,并未责罚,只逐出阿修罗教了事。 狐狸打不成,反惹一身骚。绿袍性情本就小气,又加被逐出门,受了同门欺负,心中更加愤懑。 这一次气怒交加,行至百蛮山,又一次走火入魔。且比上次更加难受,又无人看顾,胡乱用药,甚至稀里糊涂抽取玄牝珠留的生机。 结果伤没治好,却意外是用玄牝珠孵化出了一群金蚕,几经培育,就是后来的百毒金蚕蛊。” “原来如此!”孟秋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前后后,顿时有些明悟,道: “也就是说,所谓蛊虫有灵性,实则是受绿袍老妖第二元神控制?” 灭尘子摇头道:“不对,应该说每一条金蚕蛊,都是绿袍第二元神的一部分。” 孟秋有些吃惊,道:“那岂不是说,死一条蛊虫,他的第二元神就少上一部分。” 灭尘子点点头,道:“便是如此。不过那玄牝珠妙用无穷,你损耗一些,它又能重新生出一些,只是新生的部分,需要打磨,才不会隔阂。 这也是绿袍彻底变疯的直接缘由。第二元神只是身外化身之法,又不像我这炼神法可以独立。 因而每次第二元神消除一些,情况都会转到主元神中去,令他元神越来越多不谐。 魔性占主流的时候,便是他寻常模样;空白之性情做主,便有些神神叨叨,甚至弄出许多令人啼笑皆非有歪打正着的事来。” 说到这里,孟秋心中一动,道:“当年绿袍救下的那个女子,是否和峨眉有关?” “便是齐灵云师侄女。”灭尘子道:“也幸亏他当时出手,否则峨眉最好的弟子,叫一个旁门左道玷污了,即便我将那人一门上下,都挫骨扬灰,也挽回不了峨眉的声誉。” 孟秋心下了然,道:“这就说得通了。我说以峨眉的行事规矩,怎会对老妖犯下的罪孽视而不见。” “就是这样。”灭尘子道:“峨眉只在意天下大局,旁枝末节的东西,可不会那么关注。 只有那些个愚鲁之辈,听闻峨眉是正教之首,就以为一定会搞什么行侠仗义,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过来拉扯。 况且我派人物,向来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老妖救了齐灵云师侄,对峨眉来说,可算是挽救了前程,即便他不是有意为之,我等也不能不报答。” 孟秋听他极为推崇齐灵云,不禁笑道:“齐灵云本领确实不错,不过要说是峨眉三代最好的弟子,也不尽然。 你在泰山待了太长时间,都不知道,眼下紫郢青索已经有主。” “啊!”灭尘子很是惊讶,顿时色变,道:“谁?谁有资格得恩师神剑? 老一些的弟子里面,只诸葛警我有资格,但比齐灵云还差一些。 莫非是齐师弟的另一个女儿齐霞儿,以及他儿子齐金蝉?” 孟秋道:“非也。乃是后来入教的两个姑娘,一个叫李英琼,一个叫周轻云。” “李、周?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修仙家族。”灭尘子皱起眉头,道:“是哪位同道弟子转投过来的么? 以齐师弟那一派的性子,如果不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推荐过来,决计不会把这种神器予人。” 孟秋道:“你猜的不错,她们两个出身凡间武林高手家,本是没有机会进入峨眉。 后来李英琼之父李宁,被白眉和尚收做了弟子,李英琼才被关注,拜在了荀兰英门下。 周轻云之父周淳,也得了带挈,拜师白谷逸。此女却只能投在餐霞师太门中。” 灭尘子眉头仍皱,道:“这般平常的出身,也没有讨好的必要,岂不是说,这两个女娃,真的资质超群?” 他看了看孟秋,又道:“比你如何?” 孟秋道:“以前我或许还会谦虚一下,现在只能不客气说句,她们比齐灵云还是要强一点,但还是比不过我。” 灭尘子点点头,道:“这才像话。要是真要出现比你还妖孽的人物,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就算这样,能比齐灵云还好一些,也是峨眉的幸运。我派又要兴旺三百……” 说到这里,他原本脸上都不觉露出了笑容,忽而又顿住,神情一暗,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 “不说这个了。我看你对绿袍的道法颇有兴趣,还有什么要问的?” 孟秋想了想,道:“前辈刚才说,玄牝大法也是直指飞升的道诀,可他本人修炼,都被弄得疯疯癫癫,天仙都难预料,如何飞升?” 灭尘子道:“那是绿袍天资不够,可不是道法的问题。 他自己蠢的,非要把第二元神弄成十万个蛊虫,数量多有什么用? 还真以为能够如他所愿,全都练成散仙?哪个地方能供应如此多的灵气?痴人说梦! 要是他聪明一点,将所有蛊虫都收敛回玄牝珠,使之灵性增大,超出极限,便能真正修成传说中的第二元神。 如此一人之心,两人之力,天仙之劫算得什么,轻而易举就能破开。 而且两个元神同出一源,修炼起来,一个进步,立刻就能反馈到另一个身上,事半功倍,何愁时间不够? 再者退一步来说,即便没有这玄牝珠,单单只是玄牝大法,能够滋养躯体,壮大生机,和阿修罗教的魔法来说,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笑这人买珠还椟,如不能飞升,还能怪谁,只能怪他自己蠢!” 孟秋笑道:“他现在可不止化出十万只百毒金蚕蛊,已经有百万只之多,号称魔兵百万,威风凛凛的紧!” 灭尘子顿时无语,连连摇头,道:“等我出去,定要往百蛮山一趟,不为别的,单单因他暴殄天物,也要灭了此人。” 那第二元神的修炼之法,灭尘子并不稀罕,但玄牝大法这等奇功,他还是大有兴趣。 且他平生,好的不赞,恶的不骂,最不喜欢的就是蠢人,见一个恨不得杀一个。 孟秋听了如许之多,却从玄牝珠的灵性上,想到了别的事情。 他前次发现长眉真人传下来的练剑之法,实际上能够化成一门极为玄妙的道法。 但其中最关键、最基础的一步,就是法宝如何和修士融合。 要知道法宝是死物,人是活的。元神向来只能短时间附着在法宝上,不能长久。 但要元神和法宝合一,除非法宝也变成活物。可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 连昊天镜、九疑鼎这等档次的法宝,都不能生出灵性,那还有什么法宝、飞剑有此能力? 眼下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玄牝大法能够做到这点,最关键的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以此法和长眉真人留下的剑法,练成第二元神,不就是能够同时成长。 只要将法宝练成天仙之宝,境界不一样跟着剧升? 想到这里,孟秋笑着说道:“杀绿袍老妖之事,可能轮不到前辈了。等我这次回去,有了进步,就会先去百蛮山,抢了玄牝大法!” 第229章 东奔西走 第230章 东奔西走 灭尘子不以为意,道:“即便如今绿袍被公冶黄击败,连阿修罗魔阵也丢失了,但只要玄牝珠没有损伤,他的本事就不会有多少降低。 依我计较,比之嵩山二矮,兴许还要高上一筹。放在地仙之中,也是顶尖人物。 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在我晋升或离开泰山之前,将他除掉,那我自然是无话可说。” 孟秋呵呵一笑,道:“那前辈可要瞧好了,这次回去,我便做准备,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便能将内外元神再次合一。 到了那时,连神驼乙休,我也敢上去斗一斗。绿袍老妖,自然不在话下。” 灭尘子眉头一挑,道:“哦?就算你更进一步,一样还是散仙,竟然有底气向那驼鬼挑战,这样看来,你不单单是修道天赋极高,恐怕斗法上也有一手。” 孟秋在他面前,也不谦虚,道:“我前些时候,也和他动过手,的确差距不小。 不过那也他境界压人,等我地仙了,除非他晋级天仙,否则凭他那手五行神光,定不是我对手。” “他那五行神光终于练成了么?”灭尘子也不意外,道:“驼鬼这倔脾气果然是没有丝毫改变,放着境界不求,反而分心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 不过,伱想晋升地仙后胜他,恐怕难了。他为人自负,生平从不肯让人,眼下公冶黄都晋升了,他当然不会服气。 一旦将五行神光练成,接下来他定然会在短时间内冲刺天仙。以他的修为和手段,我想天仙之劫,应该拦不住他。 等他晋升,天下和地仙之间的差距极大,就算恩师当年初晋地仙,也无力对抗,何况是你。” “听前辈的言语,似乎对乙休很了解。是和他有交情,还是有仇?” 孟秋问道:“我晋升后敌不过他,换成你来,结果又如何?” 灭尘子道:“三教九流之中,但凡出类拔萃的,我几乎都碰到过。和驼鬼只算认识,关系不如齐师弟和他关系好。 他是同代之中,公认斗法最厉害的,我可比不过。但要说他就一定能胜我,我也是不服的。” 孟秋了然。修行界早有公论,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之中,向来是乙休最为厉害。 灭尘子在峨眉二代五大弟子之中,不算最出彩,还要排在齐漱溟和玄真子之下,和三仙一个层级,说胜不过乙休,这个自我评价倒也恰当。 “不过,比这些毫无用处。”灭尘子道:“我们算是上一辈的人物,等天仙之后,出来走动的会更少,没必要再去比来比去。 反倒是你们,今朝有酒今朝醉,趁着年轻,好好打些名气,潇洒一遭,方才不会枉费此生。” “我已经是年轻一辈第一人,还要如何有名?”孟秋轻笑一声,又道: “论及战绩,也曾在…在邙山杀得冥圣徐完这等,落荒而逃。 等我杀了绿袍之后,就不用和一干同辈放在一起比较,自然会更有名气。” 他差点说出在南海对阵白云师太、白谷逸和易周的种种所为,一想灭尘子可是峨眉长老,连忙换了说辞。 经此一事,孟秋也就熄了多在泰山停留一段时间的想法。 虽说他有许多奇思妙想要灭尘子探讨,也喜欢从对方嘴里,打听出各种隐秘之事,但言多必失,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暴露和峨眉的仇怨。 隐瞒此事的确有些不地道,但也是因为一开始,对方强留他,引起了误会。 彼时算是“敌对”,自然不敢实话实说,搞不好对方一个巴掌拍下来,要了性命。 这两次接触下来,灭尘子维护峨眉声誉和地位的心思,溢于言表,当然也是无法告知真相。 “且不去管,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功成下山,打听到其中缘由,说不定想得明白,我也是被逼无奈。” 孟秋眼下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得先隐瞒一些消息。 …… 从泰山出来,孟秋并未回莽苍山,而是去了一趟成都辟邪村碧云庵,见了醉道人,递上两枚玉简,道: “我前段时间,往海外走了一趟,无意撞见一位前辈,说是和你相交莫逆,托我给你带两封信。” 这是他临走之前,灭尘子给来两个玉简,各用一张纸笺包住,一张书有“司徒亲启”,一张空白。 醉道人接过来一看字迹,立刻便有些激动,忙不迭的取出玉简,以神识开始查看。 看信时间不长,但过后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脸上阴晴变幻不定,一会高兴,一会诧异,一会又是失望。 好一会后,醉道人才恢复过来,重整了情绪,问道:“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孟秋随意说了当年在南海落脚的某个地方,并道:“我在那处打坐,有几只海怪不知死活,过来滋扰,被我出手斩杀。 兴许是剑光惊动了这位正好路过的前辈,他落了下来,和我交谈一阵过后,得知我和你认识,便写了这玉简给我。” “海外?”醉道人哪里想得到孟秋能和灭尘子扯上关系,只当是真,很是失望,喃喃自语道: “师兄,你到底是实在谋划些什么?怎会有此把握,出山后能争掌教之位? 况且即便你能成功,经过这许年的,峨眉已经不是当初的峨眉,上上下下,除了寥寥几人,谁会听你的?” 孟秋要装作和灭尘子不熟,只能站在一边,默默不说话。 好在醉道人清醒的也快,拿起另外一封信,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留你了。等有闲暇,我再来问你个中细节。” 孟秋告辞之后,又往武当山去了一趟,见过半边老尼,询问绿袍之事,如何应对。 “事情有些奇怪,我将阿修罗魔神出世之事,去信给了齐掌教,可他冷淡,只说知道,并无下一步计划。” 半边老尼道:“据我猜测,峨眉恐怕早就知道这其中的隐秘,或许暗中已经有了谋划。” 孟秋也不好将从灭尘子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对方,只含糊道: “暂且也不用管,反正据我所知,那阿修罗阵也是废了,如同去了绿袍的一条胳膊,想来他这几年,也不敢太过放肆。” 半边老尼深深的看了孟秋一眼,缓缓点头:“那便依你所说!” 孟秋知道对方已经有了猜测,实在是不能多说。但也并未告辞,又打听了绿袍老祖的很多信息,才告辞离开。 回了莽苍山后,郑八姑松了口气,简单问了问情况,见无事情,才安心去闭关。 孟秋本也以为接下来几年,都无大事,能够安心闭关,消化这次泰山之行的收获。 岂料才闭关的第三个月,忽然一股悸动,从洞府的阵法中传递过来。 洞府之中有过设置,若不是紧急事情,触动不了机关,消息传不到里面。 他外出一看,却是醉道人找上门来,还跟着诸葛警我。 孟秋忍着诧异,将两人迎了进来,问道:“前辈,你不是说有要事要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可是不顺利?” 醉道人摇摇头,伸手一指诸葛警我,道:“上次你带个我两个玉简,一枚是给我,另一枚却是灭尘子师兄,叫他交给他师父。 我过去之后,奉上玉简,大师兄看过之后,又将之给我一观。 那里头说是三师兄无意听你说起杨达受伤之事,需要万年温玉辅助疗伤。 他记得妖尸谷辰,似乎和西极教的几位长老有交情,猜测这妖孽躲到那里去了。 除此之外,三师兄还说对大师兄说,如果诸葛师侄执意报仇,需在五年之内,解决此事,否则他就要亲自出手往西极教,擒拿谷辰,拿到万载温玉。” 孟秋看了眼诸葛警我,道:“这不是你们峨眉内部之事,找我又是为何?” 诸葛警我冷着脸道:“我来是问问你,到底和三师叔说了些什么? 他一向主张,门派内部的矛盾,事情双方想办法解决,其他人不插手。为何这次,突然来信,明显偏袒杨达?” “诸葛警我!”醉道友有些不悦,道:“只因那妖尸谷辰手中,又能解救我徒杨达之物,不得以而出手,何时变成我师徒二人,和你有了矛盾?” “事关道途,谁来挡路,都是和我有仇。”诸葛警我理直气壮的说了句,又转头问道: “还有一事,孟道友为何无故去惹妖尸谷辰,打草惊蛇,还请道友予以解答。” “你不是说是你峨眉的事么,你自己去问灭尘子,找我作甚?”孟秋也不高兴,道: “妖尸谷辰又不是峨眉养的狗,怎么只允许你能打,我就打不得么?” “你!”见他不答,诸葛警我怒火上涌,便要出言不逊。 醉道人伸手一拦,道:“诸葛警我,我是不是你师叔?依峨眉规矩,你当如何?” 诸葛警我狠狠瞪了孟秋一眼,这才住嘴。 “孟秋,你不要理他。”醉道人冷笑一声,道:“自从上次他在南海被你打伤之后,不知吃了什么药,非但人更不灵光,脾气也差了太多。 这次我过来,是受大师兄之托,过来请你帮忙,去往西极教一趟,找出妖尸谷辰,夺回万载温玉。” 第230章 因循旧例 第231章 因循旧例 醉道人这番话说得孟秋更加诧异,道:“既然玄真子前辈都知道了,峨眉不该有所准备了么? 你们门中人才济济,不说齐掌教、苦行头陀这等地仙高人,就算是紫青二女,齐家姐弟,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这件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出手吧?” “哼!不要提他们。”诸葛警我忽然暴躁起来,道:“他一家子都无耻的很,欺我师父为人方正,背地里串联,夺了掌门之位。我的事,谁要他们帮忙?” 孟秋张了张嘴,有些莫名其妙,到嘴的话好险没有说出口,只看向醉道人。 他在泰山上初见灭尘子那次,对方就曾说过,是玄真子主动避让,齐漱溟才有机会出头。之后争取到众人拥护,胜过灭尘子,掌教之位来得光明正大。 “你又发的什么癫?在此胡言乱语。还不去一旁打坐,凝神静气,压制魔性。” 醉道人连喝骂带推搡,将诸葛警我赶去了一处静室,回来后才叹口气道: “你可记得,我上次就曾说过,诸葛师侄被谷辰打伤,抢走了万年温玉,因而急火攻心,入了魔。” 孟秋点点头道:“难不成这便是他入魔后的症状?他毕竟是峨眉三代首徒,峨眉派难道就放任不管?” “怎会不管?”醉道人道:“原本大师兄带诸葛师侄去了东海,帮他慢慢调理,也渐渐有所好转。 只是他入魔的根源在于,因为大师兄当年没有坐上掌教之位,而耿耿于怀。 因此他一直想要做出一番事来,好从三代弟子中脱颖而出,将掌教的位置‘夺’回来。 也真是如此,他对门中事务,很是积极。门中但有召唤,以及师弟师妹门求到门下,能帮则帮。 眼见着声望愈浓,心境有所平和,却不曾想,发生了一件大事,反令他入魔更深。 我也是听大师兄转述诸葛师侄的话,说是上次师侄在海外,和人起了冲突被打伤,断了只胳膊。 为了能够接续断肢,他便去了聚萍岛,找凌虚子崔海客求取九转还金丹和六阳换骨琼浆。 可他运气不好,崔海客不在岛中,那伤势又耽搁不得,就又打算往北海陷空岛,向陷空老祖求取万年续断接骨生肌灵玉膏。 这一次没到目的,就在半路被人截住,却是三师兄灭尘子,用了灵药,将他胳膊接好。” 将诸葛警我胳膊斩断的不是别人,正是孟秋,他还在诧异,对方为何不将这事讲明,听到此处,心中更起惊讶。 据他所知,灭尘子在泰山玉皇顶上修炼,已经好几十个年头,从未下山,怎么会出现在海外,治好了诸葛警我的伤? 他立刻打断醉道人的话,问道:“这不是好事么,怎么会跟入魔有关?” 醉道人叹了口气,道:“我也以为是好事,但大师兄却说,三师兄早就已经已经堕入了魔教。 最开始那次,三师兄从谷辰手中救下诸葛师侄,就对师侄施展了魔法,引心魔入了体,放大了心中的欲望。 这次眼见都要调节好,却又被他把魔法祭炼起,令师侄再次入魔,比前次要严重太多。 我本不信,但伱却说在海外,见到了三师兄,并带来回来了信函,正好告知妖尸谷辰的下落。 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两相对照,恐怕大师兄说的没错,三师兄恐怕真的有些问题。 我这次过来,也是要问清楚,你见过三师兄,能否仔细说来,他现下是个什么状况?” 孟秋有些发呆,想不到随口说的一个谎话,竟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他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灭尘子再三叮嘱,无论如何,也不能向峨眉透露他在泰山的消息。 两权相害取其轻。孟秋心里暗道:“我现下先打听清楚,玄真子到底要做什么,之后再随机应变,看看能不能说个明白。 即便不行,反正灭尘子也快要从泰山出来,到时候他自己也能解释清楚。” 于是他先将灭尘子的容貌和装扮描述了一遍,等醉道人确认后,又道: “你们说他投身了魔道,我却不这样认为。从他身上,我感应不到半点魔道气息。 连少阳真君那般隐藏极深的人,即便不动手,我也能察觉出一些不对,可灭尘子前辈身上,干干净净。 要说能够瞒过我,除非境界高出我不止一抽。难不成醉前辈以为他已经晋升天仙?” 醉道人想了想,道:“不无可能。恩师曾说,三师兄性子稳重,偏安钻研,见识广博,奇思妙想又多。 虽资质比大师兄、齐师兄差那么一线,但到后来,修炼进度上,未必会慢。 他一去百多年,不曾现身。以他性情,也能静得下心修炼,即便现在成就天仙,我也不觉奇怪。” 孟秋无言以对,轻咳一声,道:“倘若他已是天仙,那还有什么好躲藏,回来峨眉夺了掌教之位,岂不更好?没有来找一个师侄麻烦作甚。” 醉道人仍旧没有怀疑,道:“一入魔教,便违背了恩师定下的规矩,哪还能算峨眉中人?他做掌教,谁人肯服气? 至于他引诸葛师侄入魔,也不算的麻烦,实则是我们这一道统,本身就有这个先例。 当年三位祖师一起修道,连山大师自立门户,便想接引邓隐师叔入他门下,只是未能成功而已。 邓隐师叔投身魔教之后,也曾找上三师兄。当时师兄经受住了诱惑,没有跟随。 后来恐怕是因为争夺掌教的位置失败,如诸葛师侄一样,心里有些失衡,走了邪路吧。” 孟秋有些目瞪口呆,倒不是惊讶这奇怪的传统,而是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他撒的那个谎,弯弯绕绕,好像都说得通。 “原来如此。”他放弃了继续解释,只得道:“不过既然找到了罪魁祸首,为何不去寻他解决问题,反而过来找我作甚?” 醉道人苦笑着道:“且不说三师兄行踪不定,寻访不到;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即便他不是天仙,我们还能动手不成? 他所作所为,并无伤害峨眉大局,只是循旧例引诱诸葛师侄,并未强取,也没有明目张胆的用邪法迷惑。 说来一切根由,都是诸葛师侄心性不够,有了破绽,面对魔法无法把持而已。 如要将他唤醒,自然只能从源头解决,先想办法,从妖尸谷辰手里拿回万载温玉。 这件事不能找峨眉,会令他更受刺激。其他一些朋友,我觉得靠不住,只能求到你这里。” 第231章 西极神教 第232章 西极神教 孟秋知道醉道人性子,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以及确定此行安全,也不会找上门来。 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道:“既然前辈已将此事前后弄了清楚,想必是有了安排,我但听吩咐就是。” 醉道人也不意外,道:“本来我想叫你去见见大师兄,只是他说不想见你,我也不好再谈。“ 孟秋眉毛一挑,道:“兴许是我和峨眉矛盾太大,他身为峨眉之长,不得不顾忌些影响吧。” 醉道人摇摇头道:“大师兄从来不会计较这些,他不想见你,单纯就是不想,不会有其他原因。” 修行界奇奇怪怪的人太多,孟秋也无意深究,只道:“那这位前辈,要让我帮什么忙?” 醉道人道:“上次大师兄得了三师兄的信,虽然觉得其有些不怀好意,但也不愿轻易放过机会,便想办法去查了查。 三师兄倒是没有骗人,果然那妖尸谷辰,就躲在西极教中。 大师兄的意思,此人很是耐得住性子,若想等他自己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是以晚出手不如早出手,趁着天下还算稳定,决意先解决了这件事。” 孟秋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醉道人接着开始解释,道: “这里就不得不提起西极教。若要追溯此教源流,可比峨眉要悠长许多,算起来已有两千多年了吧。 以前只是个窝在西极岛的小门派,只有因为那里太过偏僻,没人竞争,才渐渐壮大。 其首次被中土发现,是在几百年前,连山大师前往海外创立教派,无意中发现。 他老人家只略略看过,见对方不欢迎,也就没有强行入内。 后来又有许多修士本着好奇,上岛去看,才探查出确切的消息。 据说那岛屿其实不大,不过数个峨眉山脉大小,岛上只千万余人。 修士万中不过二三,大都是练气修为,最高地仙,只有两个。 岛上传承,全是上古巫道,简陋至极,是以斗法之能相当一般,和海外普通的修士相比,还要差些。 那地没有什么洞天福地,故而来此之人,都是匆匆路过,并无停留之意。 若只如此,那也不会有今天之事。但不知哪位前辈心血来潮,教授了此教神道法决。 岂料此教巫法和神道法门异常契合,短短百年,教中修士全都转修。 当年恩师尚未飞升,也曾去查看过一次,彼时岛中修士尚还残留一些巫道手段,但整体已往神道转换。 其后又许多年,再有人过去探查,岛上已大有变化。 地仙多出三位、实力强大了好多倍,倒不是稀奇,关键在于,整个西极岛的核心处,不知何时,被一个阵法罩住。 那阵法与西极教中每个修士相连,只岛中之人,可不受限制。外面修士进入其中,都要受到压制,法力至多只有原来一半。 而且地仙修士境界以上的修士,一旦进入其中,都会被察觉,且受到的压制更多,境界都要跌落。 便有中土修士不知就里,闯入阵法,被西极教的人发现,因手段不够,陨落其中。 此阵如此神异,绝非地处偏僻的土蛮所能为之。众人猜测定是中土修士传授,太乙混元阵法卓绝,最受怀疑。 不过太乙混元传出话来,并非其所为。他向来是不说谎话,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 当然,这些东西不必理会,我们过去,只为深入岛内,找到妖尸谷辰,取回万载温玉。” “有此阵法,光凭我们三个,去到岛中,面对六个地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白白牺牲。” 孟秋道:“玄真子前辈定不会如此不智,是做了什么打算?” 醉道人道:“大师兄会亲自出手,定住岛中大阵,并引来西极教六个长老,困住他们。 我们三个,不是地仙,便能不被发现的潜入岛中,取回万载温玉。 因法力在那里都会受到压制,故而境界高也没有多大用处,要看谁的斗法之能高明。 我朋友虽然不少,但境界在地仙以下,且精擅斗法的,除伱之外,我想不到别人。 你且放心,大师兄会给我们一人一枚脱逃灵符,若遇到危险,只需催动,便能瞬间脱出西极岛。” 孟秋点点头道:“既然两位前辈都准备妥当,那最好不过。” 他应承下来,去往枣花崖和郑八姑、陈玉凤告辞,只说外出有事,便连同醉道人、诸葛警我,驾遁光往西海进发。 那玄真子已经前往西海,故而三人直接出发。 由西南往外,脱离了大陆,磁极减弱,灵气稀薄,但遁速更快。 行了半天,三人不得不找了个看起来还行的岛屿打坐休息,恢复法力。 醉道人皱起眉头,道:“我虽不是第一次来海外,但从来没有这般深入过,不知这法力损耗,竟然如此严重。 这才飞了多久,就不得不停留。倘若到了西极岛,要也如此,恐怕此行难度,还要大大超出我预料之外。” 他看向孟秋,后者轻轻摇头,道:“前辈不用担心,这里前无南北磁极,后无中土大陆为依靠,才会有些难受。 我去过磨球岛离朱宫,西极岛离着不远,都在南极圈内,近于磁极,反倒会好很多。 况且,此行前辈替我们压阵就是,有我和诸葛道友,要真是谷辰境界跌落,不足为虑。” 孟秋在海外待了许久,诸葛警我更是在东海长大,面对眼下这样的困难,要从容许多。 诸葛警我从莽苍山出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也不见任何表情,这会不知在想什么,并不开口,只点点头。 醉道人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豪言壮语或拒绝的话,只惭愧的长叹一声,道:“若我有地仙境界,自能护得杨达,怎会到如今地步。” 他又暗里传音孟秋,道:“若这次顺畅,拿到万载温玉,救回杨达,我就会劝他,改修连山大师的道法,不要学我硬气,耽搁了修行。” 孟秋听他语气有些颓唐,似乎近来之事,令他颇受打击,便要说出从长眉真人练剑之法中找到的奥秘。 又转念一想,八字还没一撇,说出大话,若不成功,岂不是更令人失望。 只得暗中传音回去,道:“此事说来尚早,等拿到温玉,再看杨兄如何抉择。总不能他不愿意,我们按着他的头学。” 醉道人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打坐恢复法力。 不多时天色变黑,一弯蟾魄渐渐升起,海上月明风静,并无狂波白浪。 孟秋寻了个高山,立在峰顶,往海面看去,月光底下只是一层接一层的寻常细浪,浩浩荡荡,直向天边涌起,一眼望不到边。 忽而光影一暗,诸葛警我落在旁边,道:“孟道友好兴致,大战将至,那处危险,又不可测,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观此海景。” 他声音轻且亮,语气温和,和前次在莽苍山清玄洞府中,全然不同,非止没有火气,还带着一点清冷。 孟秋侧身一看,此人面容装扮依旧,但气质大变。 在云雾山争夺乾天火灵珠时初见,是老成持重,端方内敛;在清玄洞是咄咄逼人、狂躁不定。 此刻却心平气和,意态悠然。月华倾落,脸色玉白,莹莹生光。夜风轻吹,衣带微扬,飘飘然如仙人临尘。 孟秋转回头去,极目远眺,海域空旷,波光云影,天水相涵,前方不见一个岛屿,分外显得海波壮阔,月色清美。 看了一阵,这才道:“醉前辈自然不会置我于必死之地,何必担忧?” 诸葛警我一怔,见对方语气轻松,全不似玩笑话。如此信任,令他喟然一叹,也不说话。 此时风力尚还轻微,刮在海面,只一圈圈的涟漪,空中下视,宛如大小千百个碧筒翠螺,形势奇秀浮沉于无限波涛之上。 等刚才所见的半弯明月也渐往圆处长复,更是清光流照,朗耀中天。 醉道人这时才完全恢复,找过来道:“不要叫大师兄等急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天接海,海接天,漫无际涯,不知其几千万里。 三人又出发,除不时发现大小岛屿,宛如点点翠螺飘浮水面外,只是一片汪洋。 横渡之后,才到了西海附近。醉道人取出一片玉简,稍稍运转法力,玉简化成一道流光,倏地飞走,眨眼不见。 过得半个时辰,才有一道飞光落了回来。醉道人接过一看,道:“大师兄已经做好准备,约定明日后正午出手。 我们要赶在这前头,先去西极岛外埋伏,一旦乱起,要迅速冲入岛中,找到妖尸谷辰,将万载温玉找到。” 时间稍显紧迫,三人立刻动作,赶去了西极岛外,往下俯视。 这一处地方,虽然醉道人说是不大,但算下来,方圆也有千里之大,远望就好似一座大船,横在天与地之间。 地形十分奇特,一座高山立在岛中,其余地方都是平地,气候异常奇特。 山上及周围一带,景物灵秀,四时如春,奇形怪状的飞潜动植之属生长游息于山谷原野之间,宛如仙景。 而往外一直延伸到海岸的一大片地方,石头裸露,树木稀少,寥寥落落。 三人潜藏在岛外,亲见白昼到晚上的巨大变化。夜间寒冷,好似三九之天,连地面都是白霜。 而到日头升起不久,又是酷暑难耐。烈阳照得人头脑发晕。 三人在岛中寻了个隐蔽的位置,醉道人伸手一指岛中间凸起的最高山,道:“那便是西极山,号称上接天屿,峰岭杂沓,洞壑幽异,高险无匹。 西极教的驻地就在此处,不出所料,谷辰也应该在那里。 等到时辰,大师兄就会出手,将西极教中的长老引出,给我们创造机会。 届时我们必须抓紧机会,快速进入,非但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此妖孽,更要出手将之擒拿或杀死,拿回万载温玉。” 孟秋和诸葛警我同时点头,不再说话,闭目养精蓄锐。 等到第二天,日已中天,忽然一团大有千亩的白云,突然出现在头顶,将太阳完全遮蔽。 孟秋知道是玄真子出手,努力瞪直了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那白云往下一落,顷刻盖在了西极山顶,电光大亮,一条条水桶大的电光闪过,如银蛇一般,俯冲而下。 哗啦啦的千百道巨响,往四面八方传开,震得人耳朵里头嗡嗡叫个不停。 “放肆!”从西极山上传来一声暴喝,继而黄光大涨,好似一面纱帐,往上一冲。 砰的一下,两种法光接触,那纱帐好似雪花撞到石头上,立刻消散无踪。 孟秋大吃一惊。要知那黄光看似平平无奇,可要仔细瞧去,也能看出是一派镇教的阵法所发的法光。 这一击的威力十分巨大,地仙绝对吃不住。甚至就连天仙,也不会轻易硬碰。 可眼下玄真子人都不见,单单凭借一手不知是什么手段,就将之化解,简直大出意料。 他连忙问道:“可是玄真子前辈用了什么至宝?才会有这般厉害。” 醉道人也有疑惑,道:“大师兄很少出手,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手酸。诸葛师侄,你可否为我和孟道友解惑?” 岂料诸葛警我理也不理,只是昂首呆呆看去,一言不发。 醉道人有些不悦,正待开口责备,忽然空中又起变化。 那白云继续往下,看似悠闲,可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落下几百丈。 “有些本事,难怪敢来神域撒野!”还是刚才的声音,黄光复起。 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是光芒要浓郁很多,好像一团黄色锦缎,铺开也有千亩,往上托举。 据说西极教整体转修神道之后,就将教派的驻地改了名字,把西极山一带,称作神域。 那么域中主人,自然也称为神,暗合中土凡间神话传说中的六御。 孟秋此时不想其他,只关注战场。自忖落入两边攻势的任何一处,不用出昊天镜,决计难以逃脱,更不愿再开口,一心观察。 只见白云中又冒出千百条银蛇,好似急雨一样,纷纷坠落。 一落入黄锦之中,却像是进入了湖水,毫无动静。 “哈哈哈哈”的一阵大笑从西极山中传出,黄锦持续往上,迎着白云而去。 “呵!”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那白云忽然一个闪动,竟然直落在了黄锦上,噗的一下,两两消失。 第232章 攻入阵中 第233章 攻入阵中 晴空万里,一望如碧,干净得好似洗过一样。 场上之人无不张望,可即便白云散去,也见不到空中有任何人影踪迹。 从西极山中飞起两人,一个是上次孟秋见过的那个身形高大的紫衣老者,依旧是须发纠结,双目闪烁凶光。 孟秋眼睛一缩,有些吃惊。当年他已将此人躯体毁掉,按照常理,即便对方附体重生,那模样也该改变。 可眼下看来,无论模样身材,都和之前一般无二。甚至连其头顶那一大圈秃顶,都没变化。 这位西极教长老边上另有一人,身形枯瘦,但白须白面,衣着血红,开口喝道:“哪来的毛贼,偷偷摸摸,不敢见人!” 空中却无半点回应,依旧是一朵白云浮起,往下压来。 这红衣长老冷哼一声,道:“藏头露脸,鼠辈所为。看我如何破你!” 他双手一戳,一道白光掌心激射而出,飞起半空,化作一道匹练,又好像一把大刀,往白云斩去。 “这庚金之力好生强悍!”孟秋由衷赞叹一声,道:“这人就是西极教中所谓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吧? 听说他极擅攻伐。从这一手西极庚辛法术来看,倒也颇有本领,不负名头。” 诸葛警我忽然开口,道:“比你如何?” “一剑!”孟秋淡淡的道:“我要败他,一剑就够了。只是西极教的手段诡异,不敢保证这一剑就能将他杀死。” 诸葛警我听他语气充满自信,便转过头,看着那位勾陈长老的庚辛白光,将白云斩成两截,心中暗暗与自己比较一番,还像不能抵挡,顿时说不出话。 “哈哈哈哈,不过如此!”勾陈长老一击奏效,张嘴狂笑,正要出言嘲讽,却见那白云破而不灭,两个半边毫不停顿,依旧往下压来。 他冷哼一声,双手不停,白光连连斩出,那两朵云被立时被砍得七零八落,分裂成几十、几百、几千片,好似柳絮一样,点点坠落。 分到这种程度,他便停了手,傲然立在半空,好似在说,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孟秋眼睛微微一缩,道:“准备一下,这两个蠢货陷进去了,后面西极教其他长老若不想他两个死,必定要出来。 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毕竟他们手段诡异,不要被看穿了行踪,功亏一篑。” 诸葛警我和醉道人都还有些莫名其妙,就见着那片片柳絮,在坠落过程中,慢慢融化,变成一缕缕轻烟。 这时他们才看出来问题,而处在其中的两个西极教长老早就开始动作,大喝一声,双双使出手段。 一个手里现出一个金钵,往外发着红黑交加的光焰;一个十指连弹,点点白光如萤火跳动,往四面散开。 与此同时,从西极山上,又冲出两道光华,朝着两人卷来。 只是这一连串动作,都慢了一些。那轻烟瞬间散开,化成一片茫茫薄雾,将整片天空都遮掩了住。 无论什么攻击,只要落入其中,都好似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孟秋道:“这等手段,轻描淡写,毫无烟火气,看来玄真子前辈,已是天仙。” 醉道人和诸葛警我齐齐转过头来,道:“真的么?” “我见过百禽道人公冶黄前辈出手,都做不到这么举重若轻。”孟秋点点头,又补充道:“公冶前辈前些时候,已然晋升。” 两人立刻变了脸色,神情不一。 醉道人大喜,笑容止都止不住,喃喃道:“恩师去后,峨眉终于又有了天仙。” 诸葛警我却是怔在一旁,轻松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一点也不知?” 他抬头仔细看了看,先前碧空如洗,也见不着人影,何况现在那烟雾范围越来越广,越来越厚。 才这一会的功夫,雾气蔓延开来,几乎要将整座西极山头都包裹在内。 从山中又飞出了两人,一个黑衣一个青衣,容貌看不真切,身形却大体相仿。 这二人汇合了两位同伴,立刻连发道术,红的白的,青的黑的,离开光华漫天,色彩斑斓。 可只一脱出手,落入白雾之中,行不多远,便自泯灭。 四人心里骇然,到现在为止,他们休说不知道敌人是谁,连对方的手段,也看不真切。 “前辈息怒!”从底下又传来一道声音,威严而苍老,道: “我教上下,一直都在岛中安静修行,从未外出过,不知何时得罪了前辈,还望明示!” 一片黄光,从山顶上慢慢升起,抵住了白雾,缓缓往上推动。 玄真人仍旧不答,但那白雾开始翻腾,搅动之间,生出一丝丝的雷光。 有的一闪而灭,有的却存活下来,好像一条条的游蛇,来往穿梭。 西极教长老那些个攻势砸落下去,非但不能泯灭这些雷光,反而被吸收了进去,像是火上浇油一样,令其更为勃发。 很快就生出十几条水桶粗细的电蟒,冲着四人呼啸而来。 四人对视一眼,齐齐大喝,嘴里念念有词,各有一道光华从头顶飞出,合在空中,化成一个四色圆盘,不停旋动。 那电蟒飞奔而来,往上一撞,刺刺拉拉的几声,好似投入磨盘的豆子,都被磨得细细碎碎。 几人刚刚露出笑容,却见白雾张牙舞爪的一阵跳动,摩擦一起,骤然现出百多条同样的闪电,齐齐往中间撞来。 不等他们反应,已到头顶,尚未被四色圆盘拖曳住,就轰然炸开。 这一声响,好像是惊蛰之音,落入耳内,直叫人元神触动,整个身心都活泛起来,忍不住想要高声一呼,或是放开手脚,狂奔一场。 孟秋三人,离得遥远,尚且耗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心神,当中四人靠得最近,难以坚持,手上法力忽强忽弱,那四射圆盘也晃晃悠悠,几要崩溃。 只下方那黄光不受影响,还在慢慢往上爬动。刚才那苍老的声音又道:“既然前辈不肯道明身份,那就休怪本教无礼!” 话音刚落,猛然一道百丈粗细的金光,西极山最顶上激射而出,杀入白雾之中,一路势如破竹,穿出一个大洞。 那黄光紧随其后,立刻跟上,将西极教四人裹在里头,往回拉扯。 玄真子便是要调虎离山,怎会让他们走,白雾一个搜索,好似给口袋扎了根带子,将四人拦截住。 “唉!”一声叹息,从西极山上又冲出一金一绿,两道光华,落入雾中。 西极教六大长老齐出。为首那位中等身材,气质威严,轻喝道:“来敌是位天仙尊者,非常规手段能够抵挡,速速结阵!” 他飞在最上,黑光者落在最下,其余四人分列四方,齐齐念动口诀,立时六道光芒盘旋而出,聚在刚才那圆盘上,四色变成了六色。 虽只增加了两色,可这法术完全不同,化成一个轮子,旋转不停。 六色光华流转,往外一刷,便能刷掉一大片的白雾。那些雷蛇电蟒,一旦近身,也是同样下场。 形势忽然猛烈起来。仗着法阵黄光护体,西极教六位长老也去了畏惧,奋力出手。 两边斗得如火如荼。白雾猛然收缩,此时孟秋等已完全见不着内里情形。 醉道人忽然侧耳,继而道:“大师兄说那六人已被他困住,我们可以开始行动。” 他一马当先,往前冲去,不几步路,就撞在一道黄光屏障上。使劲两下,破解不开。 正要开口,忽然一道火光闪动,便现出一个大口子。 “走!”孟秋手执南明离火剑,率先冲入里头。二人紧随其后。 “声东击西?”阵法一动,西极教六位长老立刻有了感应。 因为西极教的护教阵法特殊,一旦入内,不管什么修士,修为便要大减,故而实际阵法屏障并不强大,才被孟秋轻易闯入。 但是此刻六人被困在空中,腾不出手,心里立刻起了焦急。 领头那位大喝道:“敌人有备而来,不要纠缠,速速动手破了这鬼法术,回山捉拿敌人。” 可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见白雾收缩更紧,重新化成一片白云,将六人完全裹在里头。 若非还有那从西极山飞起的黄光,这些人几乎不可能活命。 孟秋三人落入阵中,顿时浑身一重,好像背上压了一座大山。 略一运功,便觉体内的法力,好像被封印了一样,流转不易。 孟秋甩了甩南明离火剑,稍稍活动手脚,打量两眼,此地玉树琼枝,繁花如茵,恍然如入仙境。 “快跟我来。”片刻后醉道人才适应过来,抢在前头,一指半山腰,道: “大师兄说,对方有地利优势,整座山都被阵法勾连,难以强杀,留给我们的,也就两个时辰。” 孟秋点点头,道:“那我先走一步,伱们跟上!” 他仗剑一动,如电一般激射而出,剑气化虹,眨眼功夫已经到了半山腰。 恰好那山腰上的一个大平台上,站着许多人,都在抬头观战。其中便有妖尸谷辰。 孟秋便不停留,剑光直奔对方而去。 他来势太猛,也不掩饰,台上多人都看得见,纷纷出手。 有六七个修士抢在前头,抖手各发神光,飞枪一样,嗖嗖而来。 孟秋情知不能耽搁时间,陷入重围,便不藏拙,剑光分出三五十把,如箭激射而出。 那几人错估了剑光威力,以为都是虚招,未能有效抵挡,立刻就被剑光穿身而过,毙命当场。 妖尸谷辰抬起头,声音沙哑,道:“是你这小贼,竟然敢追到这里来。” 他当然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而来,也不躲闪,取出一面画着怪相的魔幡,用力一晃。 一缕黑烟往上涌起,飞升到三丈高处,又立刻消失。 孟秋上次便感受过这阴魔聚兽幡的诡异,早有准备,那黑烟刚侵入识海,就被里头的混沌元胎一扫,顷刻消散。 谷辰见他毫无反应,也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珠一转,大叫道:“这是中土来的恶人,要阻止神域建成,大家快快动手!” 虽然他是外来之人,但西极教六位长老被困住之后,以他修为最高,众人闻言也不多想,便有十几个散仙齐齐出手。 孟秋再催剑光分化,化出百多柄剑,就已法力不济,只得皱着眉头发出。 经过刚才那一幕,这些西极教众有了防备,早就祭起护体法光,挡在前头。 且他们的法术十分奇特,虽五颜六色,光华不一,看似不同,但都同源,只一接触,便连在一起,成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厚障壁。 孟秋那剑光落在上头,虽如巨石砸落,也叫屏障晃动厉害,但始终摇摇欲坠而不破。 经这一阻拦,醉道人和诸葛警我赶了过来,齐齐出手,但较之孟秋的攻击效果,更似隔靴搔痒一样,起不到什么作用。 “怎么办?”醉道人有些着急,看向诸葛警我,道:“大师兄有没有给你准备什么法宝神雷?” 诸葛警我摇摇头,道:“师父只叫我过来,其他并未多说。” 孟秋眼见屏障里头,那妖尸谷辰一直往外掏出出阴魔聚兽幡,布置成阵,便知时间紧迫,不再隐藏。 他一边御使飞剑,一边伸手掏出一个碧色的玉葫芦,用力一晃。 但见两道金光从葫芦嘴激射而出,在空中一晃,就变成两道大火柱,直冲着高台飞去。 那火柱颜色鲜明至极,将满山的高树繁华幻成异彩,五光十色,很是绚丽。 只一接触到那屏障,好似流星坠落,立刻传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大响。 屏障轰然破碎,火柱冲入,撞在那台上的修士群中。 三五十个筑基修为的,一声都未能吭出,连飞灰也不剩。只剩下散仙,准备齐全的,只被推开,尚能活命。 毫无防备的,大都被烧成一团,惨叫连连。 “这雷泽神砂竟有如此威力?”孟秋自己也是大吃一惊,还要催发,却听诸葛警我道: “够了!那奇形怪状的是妖尸谷辰吧,你这法宝,对他无用!” 孟秋往下一看,确是如此。 底下有二十八面血黑色的旗帜,无风自动,一一舒展,上绘各类怪兽纹饰,齐齐腾起黑光,凝结成一个倒碗,扣在阵法顶上。 中间坐着一个四五尺高、塌鼻凸口、红眼绿毛、一身枯骨、满嘴白牙外露的僵尸,正是谷辰,丝毫未损。 第233章 子午神光 第234章 子午神光 “总要再试一试。”孟秋轻笑一声,再度凝聚法力,葫芦里头飞的两道宝光,立时间更加色彩鲜明,看上去和朱虹一样。 他一摇葫芦,火柱前头忽然爆散,化为龙眼般大的火珠,霹雳连声,宛如千万颗母子连珠炮同时爆炸。 整座高台立被火雷布满,如海如山,轰隆一声,连同山体上的各样建筑一起,全都震成粉碎。 整座西极山都晃了一晃,碎石哗啦啦直落。 这一击威力巨大,耗费了孟秋不少法力。他仍不停止,再次摇动宝葫芦。 雷泽神砂神妙异常,立刻由无量火星化为百丈红云,火海一般笼罩全山,只是一烧,景物已成灰烬,连岩石也经受不住,化作岩浆流淌。 就这晃眼之间,但凡被卷入其中的修士,大都未能幸免。 那火海一般的红云只一闪,仍恢复原状,变成两根火柱朱虹,由大而小,仍往那小葫芦嘴里射去,霎时不见。 火光收敛,却见这等攻击之下,那二十八面聚兽妖幡丝毫无损,妖尸谷辰盘坐其中,龇牙咧嘴大笑,道: “小子,若非上次忌惮那驼鬼追下来,真就以为我怕了你么?” 孟秋眉毛一挑,左右一看,刚才那一击并没有吓走西极教徒,还是从四面八方飞扑而来,便道: “醉前辈、诸葛道友,此阵威力不小,替我挡住半个时辰。” 诸葛警我却往前飞去,道:“你挡,我来破!” 孟秋还要再说,却见他取出一个长圆形的罗盘在手中,不过巴掌大小,上头凸起一根亮眼的刻针。 诸葛警我将此宝一扬,飞在半空,化成约有六七尺长,三四尺宽大小,往外发出奇亮无比的五色金光。 同时盘中满是日月星辰缠度,密如蛛网。中心浮卧着一根尺许长的银针,针尖上发出一丛细如游丝的五色芒雨,比电还亮,耀眼欲花,不可逼视。 “这是两极宙光盘?”醉道人惊叫出声,见诸葛警我点了点头,又看几眼,才对孟秋解释道: “这是恩师留下来的前古至宝,连我也未见过,一直以为是封藏在宝库之中,却不想是分给了大师兄。” 这件法宝能发两极子午神光线,可破两极元磁真气、正反五行精气与大火毒焰之宝,向来为峨眉珍秘。 有此法宝,醉道人也放下心来,道:“孟道友,与我挡住来敌,将谷辰留给诸葛师侄对付。”言下之意,是对宙光盘极为放心。 孟秋暗道:“难怪此人刚才不废话,还信心满满,且看看能叫醉前辈都惊讶的峨眉至宝,有什么威力?” 他放出南明离火剑,随手一甩,落入西极教众之中,上下翻飞,每每一击,便收割一条性命。 与此同时,诸葛警我连续不断的催动法力,宙光盘走到他与谷辰之间,便停了下来。 那一道光针头上的精芒朝前面自行激射,伸缩不停,突然射出大股比电还亮的光雨,精芒电射,带着轰轰霹雳之声,猛烈异常。 子午神光线所指之处,从玄阴聚兽阵中涌起的黑雾,好似遇到的灼热的太阳,立刻消融。 光线一直飞,停在了妖阵上头不过十丈,才不能往下。 “你是玄真子的那个废物弟子吧?”谷辰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当年大度,放过伱一马,还敢找上来,不知死活!” 他取出主幡,轻轻摇动,周身那二十八面副幡忽然一亮,显露出绘制的各种魔鬼之形。 那黑雾得了滋养,立刻重新浓郁起来,往上涌动,不退反进,去追逐宙光盘。 孟秋一人便挡住了络绎不绝的西极教修士,醉道人得以偷闲,看向另一边的斗法,眼见此幕,饶是对门派至宝极有信心,也忍不住生出一点担心。 诸葛警我却是不慌不忙,仍旧维持子午神光线,持续不断的激射而出。 果然那黑雾扩张到一半,吃此神光一照,好似水池中落入了大石,荡起巨大的涟漪,往外扩散。 神光趁机往内里一突,势头骤然变得极其猛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探入内里,突破到了阴魔聚兽阵顶不过三丈。 谷辰大受震动,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连忙跳将起来,双手掐诀。 那聚兽妖幡上绘画的妖怪,都如同活过来了一眼,个个睁着怪眼,磨牙吐舌,咆哮如生。 子午神光仍旧抵在头顶,不偏不离,搅得黑雾翻腾不止,还一点一点往前。 谷辰不敢再小觑,将手中主幡拔起,使劲晃动。周围一圈妖幡,也跟着晃动起来。 立时满山满谷全是吱吱鬼叫,阴风四起。幡面上的妖怪也都张嘴嘶吼,奋力往起一挣,脱出个虚晃的形体,光影暗绿。 这些妖影得了自由,立刻飞起到半空中,,带起浓雾黑烟,直扑往上,带起片片绿火,化成千万点黄绿火星,鬼声啾啾,兽息咻咻。 诸葛警我连忙调动宙光盘,以那子午神光照射过去,一下将鬼火消融了一半。 只是这一分心,压制妖阵的力量少了小半,黑雾立刻往前一挣,脱出束缚,张牙舞爪的反扑而来。 任是诸葛警我再如何调动法力,但失了先手,仍旧有些手忙脚乱。 孟秋撇撇嘴,道:“醉前辈,那谷辰虽然受了西极法阵压制,但毕竟境界高出我们许多,单打独斗,谁都不是对手。 这些西极教众,交由我来应付,你去帮着诸葛道友,争取早点解决谷辰,免得夜长梦多。” 醉道人点点头,连忙取出飞剑,又觉不妥,换了孟秋赠予的青阳轮出来。 那轮上有六角的星形金轮,大小只是三寸,一经脱手,瞬间化作半亩大小,比电还亮。 六根芒角齐射银芒,好像千道光箭,呼啸着狂飙而至,打在那些个脱出妖幡的鬼面上。 雨点打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嗤嗤之声连绵不断。很快那些个鬼面脸上全是一点点的圆孔,更加虚幻。 诸葛警我这会没有犯病,沉下心来,同时催动宙光盘,子午神光跟着落下,又把黑雾压回阵法顶上。 谷辰冷着脸,重新盘坐回去,将主幡立在身前三尺远,取出一个灯檠,略一催动,灯心放出碗大一团绿火,继而转红。 火光往上一冲,照在主幡绘着的那一个奇形怪状的妖物身上。 立刻有一个兽头浮现出来,挣扎着脱出幡面,落到空中,狰狞模样,眼冒恶光。 “昂昂”,此兽仰天发出一声怒吼,极为洪亮,荡得老远,整个阵法中的人都能见。 孟秋早有准备,凝住了心神,不为所动。另一边醉道人和诸葛警我虽得了他提醒,但道行不济,仍旧晃了几晃。 这便是谷辰所练阴魔聚兽化骨销形大法之中,一种迷惑人心的手段,若无防备,寻常地仙都不能阻挡。 这一声吼叫,又叫妖尸谷辰拉回一点颓势,但也只是僵持,并没有展露出多少胜势。 他心里着急,已经猜得出头顶和西极教六位长老斗法的人,就是玄真子,且对方境界明显到了天仙。 虽看着对方模样,大有可能是攻不破西极教的洞天,但有个万一,自己也是插翅难逃,哪里还敢露面? 想到这里,谷辰大叫一声,道:“六位道友,你们的徒子徒孙都要被杀干净了。速速放开我身上的禁制,我好杀掉三个小贼。” 他是外来的地仙,也要受到西极教大阵的压制,故而修为大降,斗法的实力差了太多,这玄阴聚兽大阵都险些摆布不动。 “谷辰道友,我等中了对方圈套,眼下被困住了,抽不出手来做此事。” 那为首的老者朗声道:“众信众听令,速速归位,同赞六御。” 这句话在西极山阵法内回荡,那些不停赴死的修士,忽然全都停住,降落下去,不顾地方,盘腿而坐,大声念道: “九天之上,谓之大罗。玉京金阙,云层峨峨。中有天帝,仁慈惠和。至道无敌,降伏众魔…… 天宝灵符,玉律金科。神仙亿万,幢幡众多。闻者罪灭,永出爱河。是号玉皇,穹苍真老…… 妙圆清净,智慧辩才,至道至尊。三界师,混元祖,无能胜主,四生慈父,高天上圣,大慈仁者。……” “青华长乐界,东极妙严宫,七宝芳骞林,九色莲花座,万真环拱内,百亿瑞光中,玉清灵宝尊,应化玄元始,浩劫垂慈济,大千甘露门。 妙道真身,紫金瑞相,随机赴感,誓愿无边,大圣大慈,大悲大愿,十方化号,普度众生,亿亿劫中,度人无量,寻声赴感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九阳上帝。” 一声声的经文,从四面八方而起,渐渐汇合成一股,以无形化成有形,祥云片片,金莲朵朵,俱化青烟,往上浮动。 穿过西极教的阵法黄光,好像无有隔档一样。玄真子所发白雾,同样起不了作用,任凭来去。 青烟落入半空,西极教六位长老全都张嘴,猛然一喜,精神顿时大震,凭空多出三分法力,手上的神光更加猛烈起来。 隆隆之声如同雷霆,不停响动,从白雾中一阵又一阵的往外飘荡。 醉道人脸色一变,道:“不好,敌人拼了全力,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然不多,诸葛师侄,可还有手段?” 孟秋眼前敌人,不是被他所杀,就是落下唱经去了,当即转身,落到同伴身边,目视诸葛警我,道: “我不管你那些报仇、解除心魔的破事,我就要取谷辰手里的万载温玉,不想浪费时间。 再给你三击,若能破这阵,后面再给你与他单打独斗的机会;若是不能,赶紧让开。” 诸葛警我深吸一口气,取了个葫芦出来,道:“你们两个退得远点。” 说罢也不管同伴是否应答,径直将这个葫芦丢往了聚兽妖阵之中,一点也不用法力。 谷辰心里极为警惕,连发几道阴雷,劈将过来,落在葫芦上,却连表面也没能伤到。 他不由得心中一凛,更加小心翼翼,将攻势全都收拢回来。 等那葫芦不快不满的落在妖阵上头,诸葛警我这才一催宙光盘,指针大亮,射出一道指头粗细、极为凝实的光。 只等得极其轻微的一声嗤的声音,这光点在葫芦面上,一穿而过,冲出不过一丈,便已消散。 但那葫芦却停在空中不动,自洞口往外,现出一道道裂纹,很快布满整个葫芦表面。 一根根白色光线,从裂纹中射出,接着连成一条、一片。光明大盛,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葫芦被白光吞噬,奔出的光完全忽视了距离,瞬间落入人眼,也吞噬了世间一切。 天上地下,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万物都已消失。 “不好!”孟秋暗叫一声,飞出两道法光,将醉道人和诸葛警我扯到身边,南明离火剑光一动,剑气化虹,瞬间飞出十里之外。 仍旧不敢停顿,又强行催动法力,再次运起剑术,几起几落,飞出五十里外,才敢回头。 他忍住体内法力翻腾,运足目力,往前看去。 只见白光过去,西极山面向众人的一边,上下都有一条数里的凹坑,坑底光滑无比。 原本那高台处的山腹,开了一个十里的大洞,从前透到后面,两边剩下不厚的一层石壁,山顶摇摇欲坠。 而那妖尸谷辰,连同他那聚兽妖幡,已然不见踪迹。 醉道人伸手指去,道:“这、这,诸葛师侄,你用了什么东西,怎会有如此威力?” 诸葛警我道:“这是师父采集的一葫芦九天罡气,一再压缩,已不能再压,才交予我防身。 因太凝实,无法以法力引发,只能用极强的剑气或是厉害的法宝引动。” “原来如此!”罡气冲刷之下,周围念经的西极教众一声未吭,俱都丧命,醉道人望着那大洞,叹道: “怪不得那妖孽也命丧其中。只是可惜,万载温玉也跟着他化去。” 孟秋摇摇头头,道:“他没那么容易死。” 话音未落,那一片区域,又是金光连爆,好似火花跳跃,雷光闪烁。 哗啦一下,从虚空钻出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眼里露出凶光,狠狠盯来。 “这五火神雷一样是师父炼制,只为做天罡之气的引子,眼下却在罡气之后才爆发。” 诸葛警我解释一句,立刻催动飞剑,疾冲过去,道:“神雷虽说厉害,但对付这妖孽还差一点。” 他这一动,孟秋和醉道人立刻跟上。 那谷辰正面吃了天罡之气的威力,已然身受重伤,当下也不犹豫,取出聚兽主幡,元神脱出,往里面一合,一个忽闪,就消失不见。 三人要追,却见留在原地的躯体变大到十丈高,又猛然爆开。 威力比之刚才那天罡之气,丝毫不差。孟秋只得无奈又将二人裹住,往后飞退。 这一次炸开,那西极山左右的两片支撑石壁,再也坚持不住,从中断裂开来,一个千丈高的山顶,轰然坠落! 第234章 再度出发 第235章 再度出发 “又叫他逃走了!”孟秋摇摇头,也不意外。 不同于那些刚晋升地仙,本命道法并未修成,手段还不丰富,故而斗法之能较差。 如妖尸谷辰、绿袍老祖这种顶尖修士,实际上道法已经完全成熟,无论攻击、防御手段,还是这种保命的后招,一样不缺。 想要杀他,要么是几个同等境界一起围住,亦或者出其不意,一击毙命。 诸葛警我拽紧拳头,心有不甘。孟秋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争斗,又扫了地上那些西极教徒一眼,并无再厮杀的兴趣,收起南明离火剑,道: “走吧,玄真子前辈已经在收手。估摸顶多半盏茶的功夫,若走不及,可能就得留下了。” 头上白雾肉眼可见的往内收敛,里头六个长老嘶吼声却渐渐变小,里头的各色神光也渐渐朦胧。 孟秋伸手一指那砸落下来的半截山脉,道:“闹成这个样子,那六个老东西回来,恐怕要剥了我们皮。” 光华闪动,先走一步,也不用剑气化虹,速度依旧很快。 醉道人一扯诸葛警我,后者叹了一声,紧随其中。 用不片刻,三人重新冲出西极教大阵之外。 刚飞出百里之外,就见着悬在西极山头顶的那团白雾,砰的一声,消散无形。 只剩下西极教法阵激发的那片黄光,也是十分耀眼,和空中烈阳相互映衬。只是看着一明快一暗沉而已, 继而光华往里一收,将六人卷回了阵法之内。 “啊!”一声长长叫声,从那勾陈长老嘴里嘶吼出来,怒气已极。 眼见得教中神山被截去了一个山腰,坠落下来的一半,磕在底下山座上,歪歪斜斜,竟还带点颤颤巍巍。 这也便罢了,毕竟以地仙神通,移山填海不在话下,顶多耗费点功夫,也能恢复如初。 但那地下一片狼藉,境况惨淡,教中弟子伤亡大半。特别是散仙弟子,十去七八,令六人心痛不已。 领头那位老者,脸色低沉,已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果然是如前番那位尊者所说,大变在即,西极教也不能偏安一隅。唉!” …… 孟秋飞出西极岛,等了醉道人和诸葛警我赶来,正待开口,忽然一阵清风吹动,继而一个恍惚,尚且来不及反应,就换了人间,从半空落到了一叶扁舟上。 船头坐着一个道人,身形不薄不厚,衣袍普普通通,背着三人,伸出一条钓竿,落入海中。 诸葛警我一言不发,醉道人不无遗憾的道:“大师兄,还是功亏一篑,叫那妖孽逃走了。” 玄真子却不答话,任凭风浪颠簸,依旧稳稳的坐在船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猛然一提钩,一条银线,带着一点金光飞出水面。 “嗯?又没钓到?”他摇摇头,站了起来,转过身露出面孔,异常年轻,看着也不过二十上下。 不同孟秋眼中带着锐气,玄真子一双慧目中满是纯真,好似个顽皮孩童,对一切都带着好奇,反倒比前者看来起来年轻一些。 他对面向孟秋,微笑道:“你初见我,觉得如何?” 孟秋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清瘦的中年,方方正正,不料看着比我还小。 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恐怕还以为伱是诸葛警我,他是你。” “哈哈哈哈,有趣。”玄真子笑了几声,道:“听说当年醉师弟要介绍你投入我门下,被你拒绝了。 我那时便有些好奇,倒不是为有人会拒绝我,而是以师弟的脾性,一般人可不值得他推到我这来。 后来你名头愈发响亮,手段欲高,还有几位师弟师妹,觉得可惜。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不该落在我手上。” 醉道人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他是个能惹祸的,要入了大师兄的门下,恐怕你都不能安生。” 玄真子摇头道:“这算什么?能惹祸的,峨眉从来不少,还能比得过那些个师侄嚣张跋扈? 至于性情,更是无关紧要。如警我这样,浑浑噩噩的,我不是一样收了,也不怕多一个。 修士收徒,其他都只是旁枝末节,最为紧要的,是和徒弟,是否能够传承衣钵,甚至发扬光大。” 他看了一眼诸葛警我,道:“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不想要峨眉掌教之位? 是我修为不够,还是德行不高,不能服众?实则是我不够资格而已。” 醉道人脸色一变,刚要说话,诸葛警我却冷哼一声,道: “什么叫不够资格?你是峨眉首徒,祖师嫡传,要是没有资格,谁有?是灭尘子师叔,” 他嘴角微翘,冷笑道:“总不能是齐漱溟师叔吧?” 玄真子一点也不生气,仍旧笑了笑,道:“孟道友,你是如何来想?” 孟秋却不正面回答,道:“峨眉掌教,关外人何事?我们如何来看,重要么?” 诸葛警我颇为赞同,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玄真子又笑几声,道:“你这性子,和灭尘子师弟颇为相仿。你真要入峨眉,拜在他门下才算合适。 且他所学之广博,天下间几乎没有出其右者。无论你走哪条道路,都能给你指点。 甚至我认为,只要他愿意,或许都能另创出一门道法,比肩佛祖魔祖。 只是可惜,他同邓隐师叔一样,走错了路。下次孟道友若见到他,替我传话,就说我想见他。” 孟秋刚点头回应,诸葛警我却不耐烦,道:“东扯西拉的作甚,分明是你手段不济,叫齐漱溟钻了空子,夺走掌教之位,何必遮掩?” 孟秋顿时有些奇怪,这师徒两个的相处之道,真是奇怪。不过玄真子都不说话,他更不会管这闲事。 玄真子也不理他,道:“灭尘子师弟如此天资和见识,当然性情高傲。 又因出身,偏向广选人才,不受白云师妹等人所喜,自然是无人支持,做不得掌教。 我则不同,光凭恩师首徒这个名号,即便不和他们亲近,料想也无人敢反对我坐上掌教的位置。 只是,我确实没有资格。峨眉是恩师留下的道统,传承之人,要接续樗散子余祖师一脉。 若不是齐师弟接位,难道要交给我这个继承太元祖师道法的人么?” 孟秋一听,便自明了。玄真子所说,和当年在泰山上灭尘子说的那番话,并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长眉真人是樗散子的弟子,但传下的峨眉派分成了三脉,分别承袭他师伯太元祖师、师父樗散子余道人、连山大师的道法。 “多少年了,眼下你都修成天仙,还畏畏缩缩,拿这个来做失败借口。” 诸葛警我依旧冷笑,道:“你也说三脉道统都是长眉师祖传下,怎么会有高低? 难不成师祖,也和你一样,是如此肤浅拘板之人? 若师祖正是是如此来想,怎不见灭尘子师叔也放弃?要他还在门中,成就天仙,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抢回了掌教的位置。” “你既然说我是拘板之人,所以将掌教之位相让,有何不对?” 玄真子反驳一句,不再多说,道:“好了,我还要靠你承袭本脉,再说下去,可就说重话了,有伤感情。” “是极。”醉道人连忙附和,道:“这些不论,诸葛师侄,莫要忘了正事。” “有什么正事?”诸葛警我却道:“那妖孽都逃走了,想要再找到他的踪迹,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那可未必!”玄真子将手一摊,露出一个光亮的圆球,晶莹透明,里头有一个黑点,往南方移动。 他道:“谷辰那神道法门、李代桃僵之术,还不够熟练。故而元神出窍逃出法阵之外时,就被我弄了点手脚在他身上。 里头这个黑点,便是他如今的方位,在快速的往南极赶去。你们持有此术,不难追查。” 孟秋颇为欣喜,又有些诧异,道:“既然前辈都察觉到了谷辰在逃窜,为何不是索性将其擒拿?” 玄真子道:“杀他也好,擒他也好,并非是我意愿。出手牵制住西极六老,都是看着醉师弟为难的份上。 否则这等事情,本该警我自行处置才是。他能跨过这个门槛,便算合格;否则即便死在敌人手里,也是他自不量力罢。” 孟秋心里一动,道:“以前辈的修为,即便西极教那六人依仗阵法,似乎前辈也有办法将他们杀死。” “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置。”玄真子将那光团抛给醉道人,又转身坐回船头,抛下钓钩,道: “正如这海中之鱼,如我不用法力,你觉着我能否钓到?” 孟秋道:“前辈所用鱼钩,虽然不是直的,但颜色金灿灿,亦没有挂饵料,若这样都能掉到鱼,那定是鱼瞎了眼撞上来的。” …… 三人依照玄真子所给的引路之宝指明的方向,往南一直前行,才过一阵,发现其中黑点停止不前。 他们弄不清状况,不敢贸然行事,在一个荒岛停留观察了许久,妖尸谷辰的位置仍旧是一动不动。 醉道人有些欣喜,道:“看来是这妖孽找到了藏身地方,故而停顿。他决计想不到,大师兄在他身上做了手脚。我们要加快点速度,早去南边将他截住。” “且慢!”孟秋却皱着眉头,伸手一拦,道:“谷辰停留的位置,可不是什么善地,是在小南极中。” “小南极?你不会是弄错了吧?”醉道人对海外势力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小南极中,无论正、邪,旁门,都有些古怪,可不好应付。 孟秋道:“是真是假,到了地头就知道了。不过那里凶险,我们得提前打探清楚,千万要小心,免得被四十七岛那些人阻挠。” 他想了一想,道:“我和金钟岛叶缤道友有过一面之缘,或可找她帮忙,打听一下。” 醉道人和诸葛警我,在海外完全没有交情,当即同意。 三人重新出发,飞了不过几个时辰,到了小南极。 此地岛屿颇多,且终年有厚冰封住了海面。往内里的一些岛屿,才见各样景色。 其中偏方向,看着外围,有一个奇特的岛屿,中间是一座高大的山峰,上下粗细相仿,只最高一点,有微微凸起,通体黄色,好像一个金钟扣在岛上。 岛上布置极少,大都是自然风光,只一个凉亭,落在半山腰。 三人落下剑光,看着亭子中有一个吊着的铜钟,上刻迎宾二字。 孟秋屈指一弹,一点法力落在上头,随即一声钟起。 过得片刻,飞来两道白光,落到亭子里头,现出两个少女。 “这里是金钟岛,家师叶缤修道所在。三位来此,有何贵干?”高一点女子开口询问。 孟秋道:“在下孟秋,当年在月儿岛见过叶道友一面,曾说过有机会会来拜访,请她出来一见。” “你就是孟秋?”两个女弟子都有些惊讶,得他确认,介绍是叶缤的弟子朱鸳和朱红。 交流几句,另一个矮些的女弟子朱红飞回了洞府,留下朱鸳在此招呼。 不一会空中闪来青白二色两道霞光,彩虹耀目,现出一个美若天人的少女,落到亭子里头。 孟秋往前两步,道:“叶道友别来无恙。这两位是峨眉醉道人和诸葛警我,冒昧上门打扰,还望海涵!” 叶缤笑道:“孟道友和峨眉高人,能来我这里做客,简直蓬荜生辉。” 她听过不少孟秋和峨眉之间的事迹,虽然好奇三人的关系,但也没有显露在脸上,将人引进了洞府之中。 洞府就在山顶之上那“钮”处,有一座庭院,廊腰缦回,流水曲觞,十分清净优雅。 叶缤领着三人到了厅中,笑道:“我颇喜欢中土水乡园林,故而依那模样,在这里建了这庄园,当做洞府。三位道友,以为何如?” 诸葛警我从头至尾都是板着脸,醉道人和对方不俗,也不好开口。孟秋只得道: “对于此道,我可谓是一窍不通。就连自家洞府,都是请了武当派姑射仙林绿华道友帮忙布置,哪里有资格评价道友这里?” “倒是听说过姑射仙营造的本事,若有机会,定要去拜访一番。” 叶缤点点头,寒暄几句,进入正题,问道:“三人过来,定有要事,不妨直言。” 第235章 光明洞天 第236章 光明洞天 孟秋也不隐瞒,便道:“我们三个,是追杀妖尸谷辰而来。” “谷辰?”叶缤略一皱眉,道:“你说的是天淫教主的那位弟子么?” 天淫教当年在南海掀起的风浪可是不小,叶缤虽然出世的不算早,但她另有传承,故而也有听说过。 这邪教里头,除去教主最为恶毒,就属于妖尸谷辰修为高,手段诡异狠辣。 叶缤看了醉道人和诸葛警我一眼,道:“传闻此人在两百年前,得罪了峨眉,此后便销声匿迹。 我还道他已经被峨眉诛杀,原来一直躲在南海。那四十七岛群邪聚集,乌烟瘴气,的确是个能藏身的地方。” 孟秋摇了摇头,道:“之前谷辰可不在南海,而是隐藏在莽苍山。 和我还有一些朋友,起了冲突,逃走之后,躲藏在西极教有一段时日。 前些时候,我们才查到他的下落,赶去找他。可他手段不俗,又到了这里。” 妖尸谷辰的名头,叶缤听过不少,积年地仙,法力高深。天仙以下,敢说一定能胜过的人,就没几个。 眼前区区三个散仙,即便孟秋的名头和战绩不俗,但也叶缤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不如白谷逸远甚的阶段,自然不认为是谷辰对手。 况且她久在海外,当然知道西极教的厉害,更加不会是眼前这三人能够撼动的,要逼迫谷辰离开,后面肯定有高人出手。 她念头转动,心里猜测后面的人是谁,脸上却无甚动静,只问道:“道友怎么确定他就来了此地?” 醉道人掏出追踪光团,指着其中那个黑点,道:“大师兄给了使了凝光追影的法术,那妖孽就在此地无疑。” 叶缤仔细看了看,由衷赞叹道:“早就听说峨眉传承正宗,道法精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种手段,我只依稀听人说起,从未想到,今日能够得见,确实神奇。” 孟秋这才明白,凝光追影的道法,并非是天仙所有,而是峨眉的独门法术。 醉道人谦虚几句,伸手一点,那光团陡然增大,化作一丈半大小,将四人包裹。 里头那黑点也变大了一些,落在众人南方偏西一些的位置。 “谷辰可不在四十七岛。”叶缤仔细看了看,以自身方位为基,默默计算片刻,伸手一指黑点偏右,道: “放大到这个程度,已能略略分辨具体方位。小南极范围颇广大,横纵几万字之遥。 你们看,这里才是四十七岛。而黑点停留的位置,有一些偏差,看似不大,实际算来,至也在千里之外。” “不在四十七岛,有好也有坏。好的是不用面对乌灵珠的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我们眼下可对付不了。” 孟秋皱起眉头,道:“坏的是大海茫茫,倘若他一心想躲,即便有这凝光追影指路,要找起来,也很麻烦。 一旦给他机会,养好伤势,想要再抓住此人,可不是我们三个能够办到。” 先前在西极岛,双方境界修为都被压制,故而他们占了法宝和人数上的便宜。 落在外头便没有拘束,面对谷辰这种最为顶尖的地仙,除了孟秋还能抵挡之外,醉道人和诸葛警我,连动手的能力都没有。 “我知道他在哪。”叶缤开口,不等三人高兴,又叹了口气,道:“这地方比起四十七岛,还要麻烦。 你们可曾听说过南海第一妖,万载寒蚿?” “嗯?”孟秋心中一凛,他前世读过原着,知道是极难对付的一个妖孽。 醉道人和诸葛警我就不知道了,后者冷哼一声道:“南海第一妖,好大的口气。” 叶缤摇摇头道:“这可不是吹嘘,万载寒蚿法力高深,神通广大,在南海万妖中,实实在在可称第一。 甚至放大到整个修行界,除了可能存在的天仙老怪物外,其余无论少阳神君、天痴上人还是玄龟殿主,也要甘拜下风。” “真有这么厉害?”拿这三人对比,诸葛警我不由吃惊,便挺直了背,神色凝重起来,道: “这个妖孽是个是来历,总不可能违背天道,真的活了万年之久吧?” 叶缤道:“一千三百年寿元,是为定数,无论伱多高深的修为,也不能超脱,寒蚿天仙还差些,自然也不可能。 不过此妖孽来历的确不凡,原本是前古一尊巨妖,纵横南海,后来陨身天仙之劫的魔劫之中。 因其法力太过浑厚,元神虽死,躯壳却留了下来。又在小南极光明境洞天中,日夜受到滋养,没有毁损。 约莫七八百年前,某个修士无意闯入光明境,抛弃肉体,元神遁出与之相合。 那道人原本是个正派修士,初始还能持身为正,不堕邪道。 可惜寒蚿本身的极邪,又沾染了天魔之气,长年累月,遂成眼下我们看到的这个凶恶的大妖。” 孟秋十分惊讶,道:“这种附体重生的情形,岂不是和白阳山无华氏父子一样?” 叶缤点头道:“确实如此。上古之时,没有广成大圣演法,尚自蒙昧,无论人、妖,都不修元神,只炼躯体。 且那是灵气充沛,遍及各处。呼吸之间,就能吞吐法力,才有支撑起这等威力还比顶尖法宝的躯壳。 不过后来颛顼帝绝地天通之后,灵气渐少,又经岁月冲刷,留存下来的力士大妖躯体,却不算多。 除非有天大的机遇,如无华氏父子、万载寒蚿这种,保存在灵机汇聚之地,才得以传到现在。” 孟秋这才明了,又要再问还有哪些妖孽是同样的来历,但转念一想,眼下还是寻找谷辰要紧,便道: “多谢道友解惑。一事不烦二主,还请道友说说,这万载寒蚿,有什么厉害之处,免得我们不明就里,贸然出手,反受其害。” 叶缤道:“我对万载寒蚿的手段,知道也不多,也是从师父口中了解。 此妖第一桩手段便是毒。能吐绿雾,瞬间即可弥漫百里,无从躲避。 此毒可消融躯体,腐蚀一应法宝飞剑。除非修成佛门金身或道教无垢之体,或是纯阳至宝之类,否则都要为其克制。 第二桩是迷惑心神的魔法,无声无息,无形无相,比起它的毒来,更加诡异,令人不知不觉中,就着了道。 一旦被其迷惑,所作所为,可就不是身不由己,而是连元神都沉浸其间,甘心情愿。 我所知它最后一桩本领,是可通过吞噬修士或别的妖孽,直接增长法力,似乎无底洞一般,没有极限。 吞得越多,法力越高。迄今几百年,无数生灵命丧它口,其法力已经难以揣度。” “这……”醉道人和诸葛警我听叶缤说得慎重,不由面面相觑。 孟秋也是脸色沉重,缓缓的道:“纯阳法宝,我倒是不缺。料想妖孽毒雾再厉害,也奈何不了南明离火剑。 至于迷心魔法,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但其法力雄厚,可就难办。这么压下来,实在不是我这个境界能够匹敌。” 所谓一力破十巧,饶是他剑法高深,招数灵动,可面对法力极高的敌人,一样束手无策。 他先前遇到敌人,无论是神驼乙休还是绿袍老祖,斗剑斗法术都法宝都不怕,最为忌惮的,都是对方纯以力压人。 醉道人一时也无法,只得道:“还请叶岛主多介绍一些,除去这妖孽的本事外,它还有没有帮手,以及那光明境洞府,是个什么模样,一并说说,我好回去同大师兄商议,要如何应对。” 叶缤自无不可,道:“那光明境乃紧附宙极下的一座天外神山,灵气所钟,并有极光大火元磁真气阻隔,为仙凡足迹之所不至。 其中神峰翠峰不下千百,地质宛如晶玉。更有琪树琼花,灵药仙草,种类繁多,遍地都是。 其中生物和海中鱼介之类,生此灵区仙境,得天独厚,渐渐飞腾变化,具有神通。 因而也蕴育出了几个得道千八百年,本领神通和妖蚿差不多的精怪。 本来其中与世隔绝,除了强存弱亡,偶起争杀,或因一时多事,前往隔海侵扰,被南海其他修士诛杀收服而外,都是潜心修炼,相安无事。 直到妖蚿二次出世,大肆淫凶。它生性奇淫,自入魔后,更加凶毒无比。 时常幻身美女,勾引挑逗,使洞天中各类生灵竞媚争宠,互相残杀,共起淫欲,于中取利。 那几个道行高的精怪,终于在妖蚿媚惑之下,同室操戈,一个个失去灵丹元阳,相继做了妖蚿口中之食物。 等洞府中生灵尽去,妖蚿又打起了外来修士的主意。之后几百年来,一旦落入光明境左近方圆千里内的修士与精怪,都难逃脱。 近年吞噬既多,神通越大,它淫心食欲也更加盛,越发任性妄为,恣意淫杀。 许多不知详情,为采灵药自行投到光明境的各地散仙,不知死了多少。 除却一些道力较深,知道厉害,元阳未失,还能保得暂时活命,去往妖蚿所建仙山楼阁中困居待死而外,多半交合之后,便遭吞噬。 因而光明境中,由上到下全有极严密的禁制,被擒人身上均中妖毒,休说逃不出去,就算侥幸逃脱,出境毒便发作,全身糜烂,化为脓血而死。 这还不算,躯体腐烂,元神也逃不走,必会飞回光明境洞天,被妖蚿吸取,连做鬼都无望。” 等她说完,醉道人当即道:“多谢岛主,这样看来,我们三个,连打探消息都不能够,须得回去请大师兄过来。” 叶缤道:“恕我直言,除非找来天仙,还能试一试,否则无论多少地仙,进入光明境中,都不会是那妖孽的对手。” 醉道人看了看诸葛警我,后者淡淡的道:“却是凑巧,师父已然晋升天仙。” “玄真子晋升了?”叶缤大吃一惊,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玄真子能够晋升,她并不算有多奇怪,只是奇怪峨眉为何会隐瞒。 以对方霸道的作风,这等能够耀武扬威、助长门派声势的事,峨眉没有隐而不发的道理。 诸葛警我不答,醉道人连忙道:“大师兄为人冲淡,向来不计较名利,故而知道的人极少。” “可喜可贺!”叶缤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但也知问不出什么名堂,只见疑惑压到心底,道: “不过即便玄真子过来,落到光明境中,恐怕也对付不了万载寒蚿。 那寒蚿本就是修炼到了地仙极致,渡天仙劫而死,法力浑厚无比。 又作了这许多年的恶,吞噬来的法力,早就多到不可思议,地仙之中,绝无一人超出,恐怕某些天仙都比不过。 这也便罢,关键在于,它还耗费了无数年,将本身元神印记刻在了整个洞天各处,使它一身道行,堪比天仙。” “啊,还能如此?”醉道人惊讶万分,连忙问道:“道友可否细说?” 叶缤道:“那光明境,原本是小南极千岛灵机汇聚之处,本就奇特,有一个极为神奇之处,便是能够遁出大千,独成一界。 只是这等功效,非得天仙将整个洞府炼化后,才能启用和掌控。 否则修为不够,洞府脱离此世之后,便如同落入海中央的孤舟,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妖蚿仗着法力浑厚,将元神印记刻在了洞天,才勉强能够掌控,但也留下破绽,不能隔绝内外,使妖尸谷辰的气息暴露。 即便如此,它在里头,借助洞天的辅助,也能暂时达到天仙的境界。 且危急时候,还能强行驱动洞天遁入虚空。即便找不到归来的路,也总比丧命来得强。 否则妖蚿这般作恶多端,又无靠山,面对连山大师和长眉真人先后到来降妖除魔,它怎会逃脱?” 孟秋大开眼界,同时心里痒痒,也想弄个空间洞府,逍遥无边。 醉道人却有些奇怪,问道:“这种事情,连恩师都未留下记载,叶岛主说得如此详细,恐怕是用了不少功夫打听。” 叶缤笑了笑,道:“也不瞒几位道友,我这一脉,原本是在中土,后来无意打听到小南极光明境的神异之处,才远赴而来。 几代传承,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夺得此洞天。” 第236章 不夜城主 第237章 不夜城主 孟秋多少有些不解,问道:“即便那光明境洞天,里头情致再是精美,说到底也只是个洞府,想来也不放在道友眼里。 至于坐落其中,便能匹敌天仙,说来也算不得什么。试问哪个大派,没有这等御敌的大阵。 我想其中,必定有极大的好处,才值得道友一脉,不远几十万里,从中土来此守候千年。” “道友问的好直接。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叶缤笑了笑,道:“即便不论躯体,光计较元神,那妖蚿的年纪算来,也超过了千年。 从古至今,就没有地仙修士,能够停留人间这么长时间。要么是晋升天仙,要么陨落在天仙之劫下。” 孟秋心里一动,道:“莫非,这种洞天能够隔绝天劫?” 叶缤点点头道:“洞天和洞府可不同,可算做是个独立的小世界,除却大道不可更易外,内里很多运转规则,和大千世界并不相同。 前辈高人早就研究出来,天劫是我们眼下这个世界才有,可波及不到小千世界里面。 对于那些无望飞升的人,这里自然算是一处极好的隐居所在。一千三百年的寿元,也不算短。 且对于我们这种,天仙之劫在能渡与不能渡之间的人来说,一旦将劫数延后,无疑是多出几百年修炼的时间,也能多几分把握。” 醉道人还是首次听说,恍然大悟。倒是诸葛警我,脸色毫不动容,看来是早就知道这种事情。 “原来如此。竟还有这种规避劫数的手段。”孟秋若有所思,念头不知不觉,转到了郑八姑身上,暗自琢磨一下,才道: “那叶道友一脉在此这么多年,可是找到办法,翦除那万载寒蚿?” 叶缤道:“妖蚿在光明境中,法力堪比天仙。而我师长之中,从未有过天仙,不是对手,哪敢轻易踏足其中。 而且即便不靠洞天加持,它的修为和法力,也能横扫小南极,非我等能够匹敌。 只是因为出来后,会有天劫临身,令它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还能有栖息之地。” 这也在孟秋意料之中,看了同伴一眼,道:“醉前辈,诸葛道友,你们以为,要如此处置?” 诸葛警我道:“既然出来了,不诛杀了那妖尸谷辰,绝不离开。 我要留在此地,继续打探消息。劳烦师叔你回去,向师父通报一声,看他有什么交待。” 叶缤心思转动,道:“若峨眉道友肯出手,倒是能有几分把握。蓬荜简陋,就要委屈诸葛道友一阵了。” 诸葛警我却摇摇头,道:“已得叶岛主提点了这么多消息,岂敢过多叨扰。我便在光明境左近寻个荒岛,待上一阵。” 叶缤也不挽留,只说峨眉若正要来讨伐万载寒蚿,可来金钟岛,让她一尽地主之谊。 三人离了岛,飞出一截,诸葛警我先行离去,过不一会,孟秋也告辞道: “我和峨眉毕竟有些矛盾,且与玄真子前辈不熟悉,不好过多接触,就不陪前辈去东海报信,就此别过。 如伱后面有什么计较,需要用到我时,可来莽苍山留信。我若不在,找枣花崖女殃神或玉罗刹,也是一样。” 等和醉道人分开后,孟秋转了个弯,绕过金钟岛,更往小南极深处去了一些。 眼前大片海洋,碧浪滔天,红霞万丈。行不多时,猛然出现了一处岛屿,到处仙山楼阁,棋布星罗,琼林花树,宛如锦绣。 远望过去,那地方恍惚天空中虚悬着一片其大无比的另一世界,上面有山有水,万象包罗,霞蔚云蒸,好看已极。 孟秋缓缓降落云头,见得岛中有一显眼的迎客高楼,落在旁边,早有人等在一旁,恭敬问道: “不知这位前辈仙乡何处,来不夜城中有何贵干?” 孟秋道:“我是中土散仙孟秋,偶然路过此处,忽然想到百禽道人公冶黄前辈,以及女殃神郑八姑、玉罗刹陈玉凤等道友,说起钱康道友就在此地,故而上门拜访。” 这几个知客道人虽然只是筑基修为,并未听过孟秋名头,但见对方神气湛然,仪表不凡,又听对方专门提及公冶黄几人,想来也应该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当下不敢怠慢,忙先请他入内奉茶,再分出两人,往内里通禀。 过不片刻,一道金光射来,落在楼中,现出一个羽衣星冠的中年道者,未开口先哈哈笑了几声,才拱手道: “孟道友大驾光临,真叫不夜城蓬荜生辉。钱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知客们连忙起身,口呼“城主”,弯腰行礼,同时心里揣测来人的身份,竟然能叫城主亲自出来迎接。 来人自然是不夜城之主钱康,孟秋也回一礼,道:“冒昧打搅,是孟某唐突才是。” 入到城中,只见外面一圈云雾遮掩之下,到处金宫银阙,玉砌琼铺,朱门翠殿。 钱康对孟秋极为重视,边走边介绍道:“此地终古光明,城开不夜,每隔九百六十年,才有一二日的黑暗。 我离了月儿岛后,带着妻子以及一些个收来的弟子长住其中,几经耕耘,才建成如今模样。 这许多年,除却和旁边小光明境和四十七岛有些争端外,日子过得也算逍遥自在,快乐非常。” 孟秋所见,城中人数不为多,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悠闲自在,无忧无虑,果真是乐土。 钱康引他到了待客所在,设在城中景色最佳的位置,一片五色珊瑚结成的地面,全岛只此一处不是玉质。 那地皮直似五色宝石熔铸,细润无比,其平如镜,光鉴毫发。靠海一面,晶岸削立,高出水面只两三丈。 四外生着不少大约两三抱的珊瑚树,琼枝丫权,奇辉四射。临海建有一座十余丈高大的金亭,三面花树环绕,面临碧海清波。 两人来时,此地已有人等候。钱康介绍,那二十许模样,容颜秀丽的,是他夫人。 而另有一个十岁模样的小童,是他独子钱莱,生得长眉星目,粉面朱唇,两耳垂珠,鼻似琼瑶,头挽双髻。 穿着一身淡黄色短装衣裤,非丝非帛,质似鲛绡;露出半截手臂和下面一双小腿,赤足不袜,又白又嫩,看去玉人也似。 孟秋生平所见,惟有前次在莽苍山,极乐真人旁边的石生能与之相较俊美。 等介绍完妻儿,钱康道:“这一位,是天下闻名的剑仙孟秋。” 钱夫人还算持重,钱莱却惊呼道:“他就是孟秋,那个力敌追云叟、斗败冥圣徐完的孟秋?” 钱康笑着点头,道:“不错,他就是你平日里极为敬佩的孟秋道友。” 钱莱连忙上前几步,躬身一礼,道:“晚辈无意中听父亲说起,当今修行界,又出了一个能够比肩极乐真人年轻之时的杰出修士。 我想那极乐真人何等人物,竟然有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因此便极好奇。 尔后便时常打听,得闻前辈许多事迹,愈发心向往之,恨不能托生中土,早日相见。 今日得偿所愿,喜不自禁,又知前辈剑术超群,天下皆知。晚辈也极爱此道,故而斗胆,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他一双俊目仰望过来,神态甚是天真,满脸企盼之容。 “胡闹!”钱康连忙喝止,教训几句,又朝孟秋道:“小儿无状,叫道友见笑了。” 孟秋道:“无妨。我得公冶前辈指点不少,又与八姑和玉凤道友交好,还拿了连山教不少传承,算来也不是外人。 如若钱莱道友瞧得上我这点本事,过会切磋一番,倒不算什么麻烦事。” 钱莱大喜,连忙谢过,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 钱康叹了口气,道:“自连山教分崩,各位师叔与师兄师弟们各奔东西之后,我与公冶师叔和郑、陈几位道友,再也未见过。 几百年间,只依稀听过他们的名声流传,后来又沉寂下来。直到上次月儿岛之战,才又零星得了点消息。一别经年,也不知境况如何?” 孟秋道:“目前尚可。八姑和陈玉凤在莽苍山枣花崖新开辟了洞府,专心冲击境界。 至于公冶前辈,如今已经安然度过天劫,成就天仙。” “啊!公冶师叔晋升了?”钱康惊呼一声,继而大喜,有些激动道: “公冶师叔在一干连山前辈之中,也是天资最好的几位之一。我就知道,他有此实力。” 钱夫人同样出身连山教,也心生喜悦。 钱莱更是满脸不可思议,想不到能和自家扯上关系的修士中,竟出了一位天仙高人。 钱康详细问过细节,连连感叹道:“真不容易。幸亏道友前次仗义出手,取了连山宝库。 否则没有璇光尺和清宁扇的帮忙,师叔这一次渡劫,还要增添许多磨难。可能就那么一点失误,就会功亏一篑。” 孟秋也不谦虚,点了点头,道:“我在一旁观看,也是胆战心惊,看似平稳,实则里头艰险万分,难以描述。 也是公冶前辈准备周全,本身修为又高,才能安然渡过。” 几人闲聊一阵,又说了些公冶黄、郑八姑、陈玉凤,以及连山教其他弟子的动向,便进入正题。 钱康道:“这小南极景致虽美,但比之中土,恐怕还要差一些。况且地处偏僻,无甚高人值得你拜访。 道友此来,所为何事?莫非是因上次月儿岛取宝起的冲突,要找乌灵珠的麻烦。” 孟秋摇摇头道:“一日找不到应对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的办法,那乌灵珠还能得一日的安稳。 我这次来并非是为了寻仇,而是过来追杀妖尸谷辰。” “妖尸谷辰?”钱康大吃一惊,又有些惊疑不定,道: “他可不好对付,比起追云叟白谷逸,恐怕还要厉害一些。是你一人,将他逐走的么?” 孟秋笑道:“我眼下可没有这个本事,无非是仗势欺人罢。我和他同样处在西极教的大阵之中,且有醉道人前辈和诸葛警我相帮。” 他将昨日在西极教中的一场大战,略略的说了一遍。 听到玄真子早已成了天仙,钱康骤然起身,脸色凝重,道:“你确定?” 又察觉言辞不妥,忙道:“实在是消息太突然,叫我急糊涂了。 以峨眉的脾性,没有天仙在时,都很嚣张,只是碍于实力,稍微有些收敛。 现在有玄真子做靠山,从前他们想做的事,打击的门派,现在恐怕都要实施,天下又要开始动荡了。” 孟秋修道得晚,对峨眉过去的许多所作所为,了解的不是很多,故而不甚了解,开口询问。 “比如五台派。”钱康道:“自从长眉真人飞升之后,峨眉势力缩小不少。 于此同时,五台派在太乙混元师叔的带动下,悄然崛起,如今愈发红火,甚至有赶超峨眉之势。 彼时峨眉没有天仙,哪敢轻易挑起战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勾连华山、恒山,还将终南山划归自己范围,时常派人过去巡视,几乎要独占北地。 眼下玄真子晋升,那峨眉有了底气,很难相信他们愿意忍气吞声、按兵不动。” 孟秋点点头,事实上两家之间摩擦早起。无论最开始的戴家场斗剑,还是后来的青螺峪之争,峨眉和五台都借机试探了对手一番。 只是那时双方极为克制,将斗法的范围,缩小到极小的一片场地,甚至到具体某弟子身上,却不曾有丝毫扩大。 原因就在于,太乙混元祖师的修为和境界无人知晓,多半人都在猜他是天仙。 如今双方在高端战力上拉平,峨眉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兴许就会找个理由,再起争端。 不过即便两家大战,能搅合得修行界天翻地覆,那也是后面的事,当前孟秋还是最为关心,如何除掉妖尸谷辰,拿到万载温玉。 他便道:“就算两家起了战火,一时半会也烧不到我们头上。我这次过来,还是要先想办法,解决谷辰。 我去过了金钟岛,听叶缤道友说起,妖尸谷辰逃到了光明境中。 那万载寒蚿的厉害,单单是我,甚至玄真子前辈出手,可能都会无功而返。 我觉得叶道友话虽不假,却有所隐瞒,故而找到这里来,是觉着城主关系更为亲近,想要请教,除了强攻之外,可有别的办法?” 连山教中弟子,大都极为团结。公冶黄和郑八姑也曾说过,钱康为人可靠,因此孟秋也拐弯抹角,径直打开天窗来说话。 第237章 洞天妙用 第238章 洞天妙用 “原来孟道友是从金钟岛过来的。”钱康顿了一顿,道:“不知叶道友是如何介绍光明境洞天,以及那妖蚿的?” 孟秋便将刚才的对话,细细说了一遍。 钱康沉吟一番,道:“我和叶道友共同抵御小南极四十七岛妖孽,相交也有三百年,对她还算熟悉。 她对那妖蚿本领的描述并无差错,只是在光明境洞天作用上,有些关键地方,做了隐瞒,但也并不影响你此行目的。” “那就好!”孟秋点了点头,道:“金钟岛一门上下,在此等了几百年,专为那处洞天而来,有些防备,人之常情。 只要是没有隐瞒那妖蚿的手段,关乎我等安危,那就不算什么。” 钱康道:“妖蚿的手段,无论叶道友还是我,都未曾真正领教过,知之不详,如真要相斗,还是得谨慎一些。 甚至在我看来,它寿元将近,只有不过一两百年可活,若无必要,不要去招惹得好。” 孟秋道:“确实是这个理,狗急了也会跳墙。只是我们找那妖尸谷辰,取回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耽搁不得。 他如今躲到了光明境中,生性又能忍,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出来,只能想办法强攻。” 钱康闻言,也不再劝,只道:“我所知光明境中的情况,和叶道友所述,并无差别,就不赘述。 只是她隐藏的私心,我大体也能猜透。金钟岛一门上下,哪一代来,都打不过那妖蚿。 当年叶道友的师父,曾想过借助连山大师和长眉真人,做成此事。 但彼时妖孽已成气候,就算大师和真人出手,也要费一番手脚。 那前代金钟岛主,为人却不如何厚道,只是拿降妖除魔、慈悲为怀的大帽子,往两位前辈头上扣,却没有一点实际酬劳。 两位前辈明察秋毫,当然知道她的打算。且光明境地处偏僻,除却修士,并无其他人能过来,故而懒得理会。 之后这位岛主陨落在天劫之下,如今这件事情,就又落在了叶缤道友身上。” 孟秋想了一想,笑着道:“金钟岛在南海都算不上顶尖势力,能有多少家底。 再者他们要是出得起请动连山大师和长眉真人的代价,那放在中土,都能有一席之地,何必跑到这么偏颇的地方? 我想那前代金钟岛主,也知道两位前辈,不会被她那些惠而不费的话打动。除了试一试的念头,说不得还有别的想法。” 钱康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 孟秋伸手一指地面,道:“那光明境又不像是这不夜城,已经被道友完全占据,自然就归道友所有。 且不说已有妖蚿盘踞在洞天之中,就算是无主之物,也不能是他金钟岛几世都没能占据,过来伸手一划,就说是成自己的。 无非是怕连山大师和长眉真人过来抢,提前说话拿捏而已。两位前辈自然看不上这点东西,也就随了她的意。” 钱康仔细想了一想,其中疑点极多,这才叹道:“看来我在此安慰惯了,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到。 换作是我,面对一个日夜想要却又得不到的宝藏,估计也会战战兢兢,无论谁路过,都觉得是打我宝藏的主意。” 孟秋道:“真是如此,连圣人都会有私心,何况我等凡夫俗子。 只是他们真有毅力,竟然为了这座洞天,耗费了数百年、几代人的时间。 不过我离开金钟岛之前,叶道友态度大有不同,似乎很是希望峨眉遣人过来,帮着的攻打光明境洞天。 虽然那妖蚿的寿元剩余不多,好像叶道友也熬不住了,难道她天劫快要来了?” 钱康摇头道:“恐怕不止是天劫,还有即将到来的万年大劫。 这点便是她故意隐瞒的地方。据我偶然得到的消息,洞天极有可能,能够帮助修士躲避万年大劫。” 孟秋略睁了睁眼,道:“万年大劫都能抵御?这可有些匪夷所思。道友所说,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钱康道:“我也是从上古流传的一部残损道诀中,看到的只言片语。” 说话间,他取出一片暗青色玉简,运气托了过来。 孟秋也不客气,拿在手里,运起元神,细细探查,只见里头开宗明义道: “乾坤既辟,清浊肇分……则有灵宫阀府,玉宇金台,或结气所成,凝云虚构……” 再往下看,文字断断续续,大半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简短言词: “精象玄着,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名山。至于天洞区畛,高卑乃异;劫数造化,大小不同……” 孟秋将这残篇看完,皱起眉头默默思索,过得一会,才开口道: “‘洞天一成,乃至终尽,宇宙之三元九厄、大灾小灾,不能侵扰,其运可移。’ 从这一句来看,的确说的是遁入洞天后,便能隔绝外面的劫数。” 这些文字,并不晦涩,但其中道理深刻,和《黄帝内经》是一脉相承,非境界极高,不能道出。 即使这玉简不是上古修士流传下来的法决,也定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前辈传下。 孟秋将玉简送还,道:“难怪金钟岛一脉,在此驻扎近乎千年,始终不肯放弃。 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恐怕都不用我们动手,那些个各家天仙地仙,就会蜂拥而至,把妖蚿翦除,然后大打出手,争夺此处。” 钱康点点头,道:“正是怕弄出这等事情,我才将这件秘密埋在心底,不敢说出。 我有自知之明,这等灵境,不是我能染指。不过眼下公冶师叔成就了天仙,依道友看,他老人家可会有想法?” 孟秋道:“洞天的作用太大,我实在猜不透公冶前辈的想法。等我回去问问,看他作何打算。” 他就要离开,回头瞥见钱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双眼炯炯有神看了过来,便暗暗想道:“也不急在这一刻。” 当即顺着钱康挽留,住了几天。其中大半时间,都在指点钱莱剑术。 虽然两人一样,也是散仙境界,甚至钱莱还大一些。但实力和名声有天壤之别,自然不可能同辈论交。 钱莱执礼甚恭,孟秋念及对方也算自己人,尽心尽力,只不涉及到机密剑术,也都传授。 不过几日,钱莱资质虽好,但不算顶尖,已觉吃力,孟秋便不再教,告辞离去。 等到了莽苍山,先回洞府,已见醉道人了留书,说是光明境万载寒蚿一事,玄真子已和齐漱溟等商议,有了处理办法,后面无须孟秋出手。 孟秋念头转动,先去枣花崖叫了郑八姑和陈玉凤,一起来到了灵玉崖。 尚未落下,就见着一只大鸟直射而起,好似射日利箭一样,眨眼又变得极大,有十丈之高,凌空下扑,气势极凶。 顿时风涌如浪,席卷而来,同时伴随呱呱几声叫唤,刺耳异常。 “神鸠,是我们!”郑八姑开口,那声音传递过去,就见那鸟立刻一个转折,落回了崖中。 古神鸠身上一阵黑光浮动,身躯顿时缩小到只五尺,羽毛光亮,光彩暗闪动。 它得了公冶黄指点,终于懂了练气之法,身躯已能收缩自如,且能说话,开口便道: “原来是几位小老爷!我一时眼睛泛花,没能看清,不要怪罪。” 郑八姑呵斥道:“即便不是我们,你也不该如此嚣张跋扈。若叫其他同道见到了,还以为伱不懂礼数,丢了师叔的脸。” 古神鸠当即双脚并立,耸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郑八姑冷哼一声,道:“我有要事,先去处理,等空闲后,再来调教。你要下次还敢这样,那一身鸟毛,就别想留下。” 三人入到内里,等了一阵,公冶黄才过来,还有些惊讶,道: “你们三个都来了,看来是有大事发生,难怪要将我从闭关中叫出来。” 孟秋便将此次海外一行,从头开始讲述,只隐去了一些灭尘子行踪之类的秘事。 等说道玄真子出手时,公冶黄眉头皱得厉害,道:“连山教没有分崩之前,西极教还只四个长老,已经不好对付。 眼下六人,又有地理,依照之前连山大师的说法,已经不是初入天仙境界的修士能够对付。 而那玄真子面也不见,也没看到用什么厉害的法宝,光凭法术,就将对方压制,这份修为委实恐怖。 以我现今的见识和实力,已经判断不了他的厉害。但想来不会比大荒二老这类先走一步的天仙差。” 公冶黄追问了许多细节,孟秋尽力回复,之后他才叹口气,道:“玄真子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极少出手,道法流传出来的也少。 虽然名列东海三仙,但世人顶多只将他和苦行头陀放到一处,以为还要逊色齐漱溟。 如今看来,他不愧是长眉真人首徒,峨眉之中,其他人还真不一定及得上他。” 孟秋想到灭尘子,天资也高得吓人,道法上更是另辟蹊径,不让前人。 只是这个秘密,实在不好让别人知道,他也不好反驳,只好道: “峨眉五杰,哪个都应该不差,要不然长眉真人飞升后,他们怎么还能屹立不倒。 灭尘子深不可测;而当年在青螺峪,苦行头陀虽只是出手了一次,但如今想来,依旧觉得玄妙。 至于简冰如,只闻其名,从未听见过什么其他消息。而齐漱溟公认的峨眉二代资质第一,想来也相当不凡。” “我倒是见过峨眉掌教,那时候他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虽然年少,手段却很是了得。” 公冶黄道:“现今什么模样,就不太清楚了。但一定比之前,还要厉害得多。 自从齐漱溟做了峨眉掌教之后,过去百年,修为倒是很少被人说起,大都是夸赞他领袖群伦,万流景仰 说他其岳负海涵,渊淳岳峙,玄功奥妙,道法高深,智计周详,有鬼神不测之机。” 这一连串的赞扬,并非夸张,实际便是有许多中土修士,特别是散修之流,这样认为。 孟秋未曾见过此人,但从上次醉道人被遣为先锋,几乎丧命遭遇来看,对齐漱溟的感官不佳,撇撇嘴道: “修士终究是要用实力说话,即便外人再多赞扬,一旦他修为跟不上,掌教的位置未必坐得稳。” 他说的是灭尘子,但公冶黄以为是玄真子,便道:“玄真子性情冲淡,不至于放不下掌门之位。 倒是他如今成了天仙,峨眉定会大肆宣扬。如我所料不错,后面定会主动出击,对付以五台派为首的北面群邪。” 这说法和钱康所想,不谋而合。孟秋预备找个机会,往武当山一行,看看半边老尼怎么个看法。 如果真有大战预兆,他可就得小心一些。峨眉如今还是顾忌影响,因此没有派出厉害人物来追杀。 一旦战起,一定是不会在意那么多条条框框,行事定会肆无忌惮许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孟秋找来,还是在于光明境的用处。 他从妖尸谷辰逃走,玄真子行法,一直说到往小南极追杀,重点说起从叶缤和钱康口中听说的光明境洞天。 “前辈,如果那地方真像那残缺玉简中所述,有此神奇功效,是否值得搏一搏?” 公冶黄道:“你猜测的不错。前代金钟岛主,就曾想以加入连山教为条件,换取连山大师出手,对付万载寒蚿。 但大师看出她动机不纯,并非真心实意,实际是要大师承认,光明境归属于他金钟岛。 故而既没答应她的请求,连想入教的念头,也一并拒绝。后面更是告诫我们,不要和她多来往,免得被算计了还不自知。” 公冶黄对光明境兴趣也不大,道:“对我而言,那洞天如同鸡肋。我已然晋升天仙,迟早都要面临天劫。 如果心里害怕,去躲一阵子,修为固然能够增长不少。 但你也见过我上次渡劫,风火雷劫用不上那么多法力,纵使积累再多,于实质没有太多作用。反而避战会消耗勇气,心魔劫数难度。” 他又看了看旁边,道:“八姑孤高,玉凤坚韧,也应该看不上这等凑巧的法子,无须惦记那什么洞天,好好修行才是。 至于什么万年大劫,还未来临,谁也说不准是个什么样子。费劲心思做那么多准备,说不定毫无作用,也未可知。” 孟秋了然,道:“既然如此,我抽空去回复钱康,免得他还有期盼。” 第238章 大智禅师 第239章 大智禅师 转眼半年,孟秋正在洞中闭关,忽然外头传过来一些动静,有客来访。 他借助阵法一看,迎客台上站立的,竟然是极乐真人和小童石生。 孟秋大为惊讶,中断了修炼,一边暗里揣测对方来意,一边匆忙赶往门外迎接。 “这地方造得真是巧妙,鬼斧神工,匠心独运,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布置的?” 极乐真人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从半空直插而落的飞瀑,坠入茫茫云气之中,赞叹不已。 孟秋上前见过礼,道:“洞内洞外的一应布置,全都出自武当姑射仙林绿华道友之手。” 他边说边引对方进入云雾之中,穿过崖前一片幽林,到了瀑布前头,再从左侧往洞中去。 一条白练直插下来,穿高崖而过,好像一柄煌煌巨剑,凌空而来,很是雄壮。 这等景象,更令极乐真人啧啧称奇。边上那石生,也是看得瞪圆双眼,眨也不眨。 等入了洞府,极乐真人道:“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玉色頩以脕颜兮,精醇粹而始壮。 在这洞府只待一阵,便令人神清气爽。若能长久居住,焉有不成道之理?” 及至坐定奉茶,真人这才进入正题,道:“此次冒昧登门,是有一桩紧要的事情,想要请道友帮忙。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那位大智和尚,新近要办一场结缘大会?” 孟秋摇头道:“我与佛门打交道的极少,他们的消息从来少闻。 最近一段时日,又都在闭关,消息闭塞,也没有朋友说起过什么大会。。” “果然,我就知道那些个秃贼,嘴里说着广开方便之门,实则心里自私得很。” 极乐真人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听我为你慢慢道来。 先说这大智和尚的身份,他又称智公禅师,隐居在大雪山绝壑之下的青莲峪冰穴之中。 虽然他名头不显,远不及天蒙、尊胜出名,甚至许多时候,还比不上白眉和尚。 但以实际修为而论,也是在佛门中排在三、四位的人物,和芬陀难分伯仲,一样都在百多年前的时候,晋升了天仙。 这大智和尚一向只是苦修,不问世事,少与其他门派打交道。但不知为何,半年多前,忽然传出消息,要办这样一场结缘大会。 说什么他从前发过宏愿,若能成就天仙,必定要回馈天地。原本晋升之后,就该行动,但境界不够稳固,故而推迟到了现在。 广邀天下青年才俊,但凡在散仙修为或以下,都可前往集会,听他讲述修行与渡劫之道。 这倒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但凡大派,每家都有同等经验记载,他所说不一定好。 其中关键在于,这和尚说是在讲道后,会设下试炼,胜出者将会得到一件至宝,作为奖励。 若是别的法宝也就罢了,可是这一件法宝非同寻常,名作七宝金幢,是佛祖亲自祭炼,成道时留在人间。 此宝上附七宝奇珍,万法不沾,诸邪不侵,防御之强大,天下难有匹敌者,威力神妙,不可思议。” 孟秋有些惊讶,道:“这么厉害的东西,佛门怎么舍得拿出来赠予别人?该不会是有什么图谋?” 极乐真人道:“依我对他们的了解,嘴上说得好听,来人机会均等,但暗地里,恐怕和某派有了勾连。多半是峨眉。 起码这大智和尚嘴里说的是广结善缘,可实际中,也在有意筛选人选。 够资格前去夺取七宝金幢的青年才俊,大门大派,都无遗漏。 旁门之中,也只会请大有名头的修士弟子。来历差一些的散修,恐怕都得不到消息。” “这就对了,这才像是他们的处事风格。”孟秋笑了笑,道: “不过前辈来找我,所为何事,总不是要通知我去那青莲峪,参与争夺法宝吧?” “对也不对。”极乐真人道:“说起青年才俊,天下谁能及得过伱? 佛门既然连你都不通知,明摆着是不想你参与进去,抢了别人的机缘。 你自己前往,有没有危险另说,绝对是拿不到法宝。 反正那些个和尚惯会耍嘴皮子,到时候一句‘与你无缘’,你能如何? 我来找你,的确是想你带你过去,不过不是要支持你独自争夺七宝金幢,而是请你帮衬石生,助他夺得此宝。 这法宝我用不上,但也不得不为我这后辈考虑。大变在即,劫数繁多,难免会有我顾不上他的时候。 而石生这孩子,修行年限尚浅,道行不够,如遇到强敌,没有些过硬的手段,也难自保。 若能得了这七宝金幢,那天下间除了天仙与有数几个顶尖地仙,其他人可没这个本事伤他。” 孟秋这才明白,想了一想,不欲掺和进去,正待想词委婉拒绝,极乐真人先开口道: “当然,我也不能让你白白出力。只要你肯出手,用了心思,成与不成,我都愿同样为你出手一次,只要事情不太离谱。 若是你在石生夺得七宝金幢中出了大力,那我还可警告峨眉,在你成就地仙以前,不得找你麻烦,如何?” 孟秋立刻咽下了拒绝的话,忍住了想立刻答应的念头,道:“前辈可否容我考虑几天?” 极乐真人笑道:“这是自然。如此大的事情,不该听我一面之词,便立即信了应了。 你在峨眉也有朋友,可去打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好是问明白佛门态度,那大智和尚,到底愿不愿意,你前往争夺七宝金幢。” 他说完也不多待,稍作停留,便回了兔儿崖寒霜洞。 孟秋送走极乐真人之后,索性关了洞府,径直往枣花崖去,叫了陈玉凤出关,问她是否知道佛门这个动作。 陈玉凤答道:“大智禅师的名头我倒是听过,只是他和优昙并非一脉,这事情里头如有秘密,也不会告知优昙。 不过我多少认识几个佛门道友,等我出去问问,再回复你。” 等她外出,孟秋也往辟邪村去,见了醉道人,说明来意。 本以为他知道也不多,却不想对方道:“你说的这件事,我倒是正好清楚。不过涉及峨眉谋划,你要不问,我也不能主动说起。 你可记得半年多前,我告诉你峨眉自会去小南极光明境追杀谷辰,无须你插手一事? 大智禅师的结缘大会,便和此事有关系。那七宝金幢,原本就是为了对付妖蚿准备的。” …… 原来当日醉道人和孟秋分开之后,去了东海钓鳌矶,将从金钟岛叶缤处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玄真子。 玄真子想了一想,说道:“那小南极光明境的特殊之处,当年师父也曾说起。 他老人家本意是想除掉妖蚿,替峨眉准备一个海外别府。 但那位前代金钟岛主,自云他们那一门,在小南极等候了近乎千年,又是哀求师父出手,又是出言挤兑,防备师父占据那地方。 海外洞天福地不少,师父自然不会非要和对方争,遂断了念头,但也不愿被人利用,因此并未出手。 现在妖尸逃去,和万载寒蚿狼狈为奸,想要对付它们,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 麻烦在于,洞天不同于洞府,其自成一体,若无绝顶大阵或是至宝加持,单在外面攻打,如同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少作用。 而妖蚿在洞天中经营多年,正如叶岛主所说,它修为几近天仙,就算我进去了,也不定能胜过。 且关键在于,一旦它不敌了要拼命,立刻就能将洞天和宇宙断开联络,如无防备,洞天便会漂流虚空,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要说简单,只需出动我派两仪六合微尘大阵,生、死、幻、灭、晦、明一出,晾这小小的洞天,也不能逃脱。 不过这样一来,一旦对方反抗强烈,催动阵法炼化过了头,里头一切都将化作飞灰。 如此一来,一则诸葛警我不能报当年之仇,二来那万年温玉,定然不存。” “这可不行!如此与失败无异,我们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醉道人当即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依大师兄看,要如何是好?” 玄真子道:“我出出力倒还行,这些出谋划策的东西可不擅长,还是要请齐师弟想想办法。” 两人飞回峨眉山,齐漱溟难得见到玄真子,也有些惊讶,等醉道人说完事情经过,沉吟一番,才道: “我派与以五台派为首的一干妖孽之间的矛盾,日渐加深,不久之后,恐怕会有一场大战。 这等情况下,两仪微尘阵作为镇教之基,不可轻动,免得叫人窥出破绽。” 醉道人有些着急,道:“那要怎么办?总不能叫大师兄冒险深入光明境洞天吧?” “师弟不要着急!”齐漱溟不紧不慢的道:“要解决万载寒蚿,虽然不算容易,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其实这光明境颇小,无须出动两仪微尘阵,也有其他东西能够克制。 只要用法宝封锁虚空,锁定此洞天,那大师兄自可从容入内,再请一些道友相助,晾那妖蚿和妖尸无处可逃。” 醉道人追问道:“什么法宝,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佛门七宝金幢。”齐漱溟刚一说出,玄真子立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件法宝,确有此能为。 不过这宝在大智禅师手里,他眼见就要渡一次仙劫,多少有些依赖,恐怕不愿意出借?” 醉道人却不知道此宝来历,想要发问,齐漱溟却先开口,道: “大师兄可还记得,当年恩师和神僧疯和尚的一场约定?” 玄真子反问道:“你是说的,自师父之后的峨眉三代,要舍三个弟子到佛门么?” “不错,就是此事。”齐漱溟道:“我们这一辈,沈琇师妹半路出家,转投到了心如神尼门下。 下一辈弟子中,霞儿是和餐霞师妹互换了门派,且优昙大师毕竟不算佛门核心长老,不能作数。 故而还需从众弟子中选出一人,投身佛门之中。我属意李洪,原本想送他往天蒙禅师门下,只是禅师飞升之劫在即,有些踌躇。 眼下来看,大智禅师也正好合适。若以此为由,将洪儿送过去,同时依约将罗汉禅经赠予他。 我想于他而言,区区佛宝固然重要,但根据佛祖教诲,不能带上天界,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禅经里头记载的罗汉之道。 要知道这第二部禅经里头记载的,可是五百罗汉之中,排在第四十七的阿阎修利罗尊者果位。” 话到这里,醉道人已经很有些迷糊,插不进嘴。 但玄真子点点头,道:“若据此谋划,此法的确可行。” 又给醉道人解释道:“当年疯和尚帮了师父一个大忙,又因圆寂在即,便请师父帮他寻几个佛门中人,将辛苦得来的三卷经书传承下去。 这三卷经书里面记载的,是佛祖在西方极乐世界中,依照神道功法,分化出来的五百个罗汉果位。 只要得到一部经书,一旦修炼有成,就能提前占据此尊位,等到飞升之后,果位与本身相合,境界法力立刻大进。 就算是在凡间,也能借用罗汉的一些手段和威能,神妙无方。 佛门中人,私心最重。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开这等诱惑。哪怕当年威震天下的心如神尼,也是一样。” 玄真子草草解释几句,接着对醉道人道:“你无须知道太多,只要等齐师弟出面,将事情办好就是。” 醉道人想了一想,道:“那我要如何回复孟秋?” 齐漱溟道:“峨眉的事情,峨眉自己解决,不必找外人进来掺和,何况那人还和峨眉有仇。 你这种话,对我说说就是了,千万不要在白云师姐几个面前提及此人,否则又要生出事端。” …… 醉道人讲述到此,便对孟秋道:“我听从了齐掌教的吩咐,这才过来莽苍山,见你不在,给你留了信。 后来去了几趟峨眉,才慢慢从诸葛警我师侄嘴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说是当日掌教找了大智禅师之后,对方自然答应,但那七宝金幢乃是佛祖遗留的至宝,意义非同小可。 虽然落在他手里,但禅师自己使用倒是无妨,要想传给别人,也得师出有名,不好显露太过明显的私心。 故而他想了个法子,便是你听到的,要弄出一个什么结缘大会,往各大派和许多高真门下发出邀请。 请了许多不到地仙境界的青年才俊,说是挑选传人,实则已经定好了,法宝传人就是我派的李洪。 这件事情内里曲折很多,也关乎门派大计,我自然是不好找你。 不过既然你自己听说了,那我将其中细节告知,只要你不往外说,也不算对不起门派。” 孟秋这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道:“那这么说来,即便我过去争夺,也定是争夺不到?” “如果公平竞争,我想谁也不是你的对手。”醉道人道: “但以我猜测,齐掌教智计深远,自然会预防被你知道这次集会,肯定提前做了准备。 反正佛门都讲缘法,如果大智禅师一意偏袒,无论如何,那七宝金幢也到不了你手里。”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语气复杂的道: “反正你也不是贪图法宝的人,杨达之事又能圆满解决,不如你放弃吧,免得和峨眉的仇越结越深。 这次事情太大,真要被你阻挠,峨眉、佛门你都得罪了,我想后面追杀你的人,不会再是白云师姐这样的。” 第239章 决意出战 第240章 决意出战 醉道人深思熟虑之后,将这次结缘大会的一些内情,告诉了孟秋,也是为对方着想。 无论峨眉还是佛门,势力之大,远远不是眼下孟秋能够应对,倘若真掺和进去,就算是公冶黄出面,也难收场。 孟秋也有些为难,叹了口气,道:“你可知是谁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不等醉道人说话,自顾自的道:“是极乐真人!他已有打算,叫后辈参见这次结缘大会,争夺七宝金幢。” 醉道人大吃一惊,道:“这、这,他老人家怎么会突然动这个凡心?” “还不是大智禅师拿出来的东西太过诱人。”孟秋道:“这等防御至宝,本就极为罕见,关键时候能够保命,换了谁不动心?” 天下间法宝种类繁多,数不胜数,但大都是以攻击取胜,能够防御极少,顶尖的更是寥寥无几。 能够和紫青双剑、南明离火剑、宙光盘这种攻击利器相比肩的,孟秋所知,也只七宝金幢一件。 至于凌浑所得九天元阳尺或许也算,但这件法宝的效用,并非单只防御这一点。 往下一个层级的同类法宝,其实也不算多,每一件都称得上赫赫有名。 比如孟秋得了半边老尼一件于潜琉璃,从筑基起用到现在,手中飞剑法宝换了几轮,唯独这件防御至宝,依旧无可替代,帮他渡过不少难关。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他根本找不到更好的防御法宝。 此次七宝金幢出世,如若不是在大智禅师这等天仙手里,早定有主,他恐怕都会动了念头。 醉道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由得紧锁眉头,想了好一阵子,才道:“我想齐掌教既然敢出这个主意,肯定有所打算。 即便极乐真人若是有意,但只要不是他亲自出手,谁人有缘,谁人无缘,最终还不是要看大智禅师的想法。” 孟秋轻笑一声,道:“极乐真人既然有心助他晚辈争夺七宝金幢,你觉得他会让峨眉与大智禅师的私下勾当成功么? 但凡有一点点的不公平,且看真人会不会有好脾气,笑看峨眉将法宝收入囊中。 当然,你要说齐掌教那位爱徒李洪,一定就能够胜过真人亲自调教出来的晚辈,那自然无须理会。” 醉道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极乐真人的生平事迹和脾性,确实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由有一些烦闷,道:“唉,这下可就弄巧成拙了。” 大智禅师本意是想,藉由这个结缘大会收李洪为徒,完成当年恩师和疯和尚神僧的第二次约定。 介时他得一卷罗汉佛经,同时借着李洪的名头,暂将七宝金幢借予峨眉,完成交易。 只要事情合情合理,做的不那么明显,天蒙、尊胜、芬陀这几位,必定无话可说。 其余昆仑、武当之类,乃至于五台、华山,峨眉也都不担心,谁料到会惊动久不露面的极乐真人。 想到这里,醉道人继续说道:“其实我对七宝金幢的归属,并不关心。 反正这法宝就算落在李洪手里,峨眉也只算借用,将来流转,也只能在佛门中进行。 只是眼下此宝对于破除小南极光明境,作用极大。一旦落入极乐真人手中,想要借出,几乎不可能。 到时候杀不掉万载寒蚿和妖尸谷辰,那杨达和诸葛师侄,都要前程尽毁。” 孟秋开口道:“我举棋不定的地方,就在这里。倘若峨眉有必胜的把握,那我自然不用出手,否则我让了,峨眉拿不到,岂不是两边都落空?” 醉道人道:“那依伱之意,是准备亲自出手,争夺七宝金幢?” “当然不是。”孟秋摇摇头,道:“你也知道齐掌教和佛门早有谋划,定不会叫我夺魁。 期间弄些阴谋,将我排除,极乐真人也没道理替我出面,还不是做无用的事。 况且即便我真能夺得七宝金幢,又有何用? 单凭公冶前辈一个,定住了光明境洞天,就无法深入洞府杀那妖蚿。他杀入洞天,又没人能够御使此宝。 要我和峨眉合作,谁入洞天谁执掌至宝都扯不清,恐怕双方都信不过对方。 毕竟只要外面执掌七宝金幢的人使坏,内里的天仙就有漂进虚空的危险。” “那待如何?”醉道人见左不行,右也不行,很是着急。 孟秋道:“极乐真人找我,自然不是支持我去争夺结缘大会的魁首,而是希望我帮他那个晚辈,拿到七宝金幢。 他承诺事成之后,愿意为我出手一次。如此以上种种难题,不就迎刃而解。 只要七宝金幢落在他手里,那么我就可以顺势请他,帮着解决万载寒蚿。” 醉道人一愣,才道:“如此也算是一条路子。不过峨眉要是得不到那件至宝,可就难受了。” “得不到才最好!”孟秋淡淡的道:“那七宝金幢威力太大,倘若落在齐掌教那一脉手中,我将来焉有葬身之地?” 他眼下看似逍遥,实则处境也是危机重重,峨眉的压力始终都在。 孟秋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等什么,但也明白,一旦对方腾出手来,不说玄真子这等天仙,就算苦行头陀出手,他想挡住,也极艰难。 甚至峨眉只出动三代弟子,带着紫青双剑、宙光盘、鸳鸯霹雳剑、七修剑这些鼎鼎有名的法宝,都够他头疼。再加上七宝金幢,连逃也逃不掉。 醉道人沉默良久,才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你要助力极乐真人晚辈夺了七宝金幢,之后矛盾更难弥合。 一面是我门派,一面是我生平至交,谁也帮不得。我只求杨达能安安稳稳,渡过此劫,其余各安天命吧。” “各有缘法,正该如此。”孟秋道:“修士求的超脱,前辈无需过分纠结。” 醉道人点点头,道:“你既然做了决定,我也不准备多言。只是极乐真人要参与法会之事,我得告知大师兄和齐掌教。” “这是当然,此事想瞒也瞒不了几天。”极乐真人没有嘱咐孟秋隐瞒,自然也是不怕泄露消息。 两人就此分开,孟秋从此处得了结缘大会的消息,便不再去往武当询问,直接回了莽苍山。 等到了枣花崖,陈玉凤已经归来,先开口道: “我打听了一番,大智禅师的确是准备办一场结缘法会。就在三个月之后,大雪山青莲峪中。 不过我那几个朋友知道的消息也不多,和你所说一样,我们这些地仙,没有资格参与,只能过去给门下弟子助助威。 且此法会,虽说广开大门,但多是天下大派,以及一些个有名的仙家,才得邀请。 其余一些不出名的散修,大都没有听说此事;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这位禅师的驻锡之地,想去也找不到路。” “你打听这个,难道真的对那七宝金幢起了心思?”郑八姑等她说完,径直问向孟秋,道: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佛门中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怎会将佛祖留下来的至宝,公开予人?其中必有蹊跷。 我猜不定是他们为壮大佛门声势,故意弄出的这一场热闹。等到最后,七宝金幢还是会落在佛门弟子手中。 反正他们成天张口因果,闭口缘法。谁还有胆子去质疑一个天仙不成?” 杀妖尸谷辰,去万载温玉,救杨达,这一系列的事,虽然都是孟秋个人私事,但其中还是牵扯到了峨眉,故而他向来不希望郑八姑等掺和进来。 只是含糊其辞,道:“并非是我,而是极乐真人出面,请我帮他晚辈争取此宝,许诺事后替我出手一次。 我怕其中有诈,故而要想打探清楚,判断是否值得,好回复于他。” 涉及这位天下第一人,郑八姑神色有些郑重,道:“真人神通广大,还需你帮衬什么?” “毕竟不是他亲自出手,其中状况谁能估量。”孟秋不欲说太多,只是道: “既然事情不假,那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真人难得许诺,自然不能错过。无论处理要事,还是留着防备峨眉,都算不亏。” 他拿定主意,却也不着急,陪着两位同伴说些闲话,直到第三天,才告辞投向兔儿崖玄霜洞。 杨鲤和陆蓉波将他迎了进去,极乐真人早等在一旁,除了石生之外,那崔海客也在。 另外还有一个中年道人,看着年纪最大,气质缥缈,仪态不凡,正是有着“陆地金仙”之称的陆敏。 双方坐定,极乐真人笑语盈盈,道:“孟道友,你这是准备应下这桩事了?” “真人法眼如炬。”孟秋也不拐弯抹角,当即答复道: “我外出打探了一番,大智禅师的确是要办个结缘大会,并拿七宝金幢出来,赠予后面试炼头名。 除此之外,我还从几个朋友那里,打听到一点消息,似乎峨眉早早的就参与了进去,会送门下一个弟子,投身佛门。” 极乐真人点点头,道:“这是当年长眉道友和疯和尚之间的约定,知道的人不多。” 他也将醉道人说过的那段往事,略略提了一下,又道:“看来齐掌教那位投到优昙门下的女儿齐霞儿,并不被佛门承认。 不过这样一来,这场结缘法会,可就不是那么单纯。除了大智和尚外,说不得天蒙、尊胜,也会去凑凑热闹。” 孟秋总听佛门神僧的大名,有些疑惑,道:“若是如此,前辈还能保证法会办到最后,依旧公平?” 极乐真人淡淡的道:“他们三四个天仙联手一起上,我自然不是对手,只得逃离。 不过,他们这样行事,是打算彻底得罪我,然后一辈子都待在一块不分开么?” 孟秋明了。即便佛门第一神僧天蒙禅师,也只渡过了两劫,便一心想要飞升,比起极乐真人,实力差距明显,显然不敢将事情做绝。 极乐真人接着笑道:“况且这次大智和尚的手笔太大,可不止我一人动心。 我前次见了碧雯仙子严媖姆,听说她也想叫侄孙严人英,争一争这份机缘。” 孟秋想了一想,说道:“佛门是本家,参与的人肯定是精挑细选;峨眉弟子之中,厉害的颇多;现在又有一个严人英。 我想请问前辈,这位石生道友,可有把握应付这些人。 毕竟即便我出手,也只能当做辅助。关键之处,还要石道友自己把握。” “这里放心。我亲自教出来的后辈,不会比别人差。”极乐真人道: “另外你也不必担心,介时尽管出手,一应麻烦,我自会承担。佛门那帮老秃,这点度量还是有的,不会怪到你一个晚辈身上。 不过此举,避免不了会得罪峨眉和其他一些门派,我想你也不会在意。” “有利则有弊。这点麻烦,我还是承受得起。”孟秋道:“不过,事成之后,前辈那次出手,我可要提前预定。” “哦,你要我做何事?”极乐真人有些诧异,道:“不多想想,这么快就定下了么?” 孟秋点点头道:“真人应该知道,如今公冶前辈所居灵玉崖,原本是妖尸谷辰所有。 上次由我主持,几位道友一起出手,想要将他诛杀,不料他机敏逃走,由是结下深仇。 正巧峨眉弟子诸葛警我,也和他早有仇怨。上次一起追杀,迫得他进入到小南极光明境中,托庇于万载寒蚿之下。 若要斩草除根,必须要破除光明境洞天,其中艰难,真人想必也是知道。 如若石道友不参与这次大智禅师的法会,那七宝金幢多半要落在峨眉手里,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但现今前辈要出手,峨眉没有这件至宝锁定洞天,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他们家大业大,不怕妖尸惦记,我可是孤家寡人,不想留个隐患。 若七宝金幢真被石道友夺得,那我便想请真人出力,帮我彻底解决妖蚿和妖尸。” 极乐真人沉吟一番,道:“到时候公冶道友可会出手?” “但看真人安排。”孟秋道:“如有需要,我也能请动。” “好!这件事我应下了。”极乐真人立刻同意,笑着说道:“眼下离着法会,还有三月,你先留在此处。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来既然是你和石生联手,对彼此还是要有些了解,才能配合默契。 二来我也好指点你一番,争取实力再上一层,如此把握也大些!” 第240章 切磋较技 第241章 切磋较技 能得极乐真人教导,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孟秋哪会拒绝,不禁大喜,先往枣花崖告知了郑八姑两人一声,便匆匆返回。 极乐真人引着众晚辈到了洞府后山,道:“孟道友对此处当不陌生。我听蓉波说过,当初你便是在这里,教授她和杨鲤剑术。 彼时我便十分好奇,到底是何等出众的人物,剑法高到如此程度,只用区区半月功夫,就令他二人剑术更上一层。 今日恰逢其会,可否为我展示一番?便叫陆敏与你做个对手,如何?” 既然极乐真人都开了口,孟秋焉会不从,当即道:“如此便在真人面前献丑了。” 他抖手放出清玄剑,落到半空中,清光荡漾,如同湖面轻波,盈盈浮浮。 “竟然不是南明离火剑,看来孟道友颇有信心,陆敏你可要小心一些。” 极乐真人有些诧异,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瞟了清玄剑一眼,忽然顿住,目光闪烁一下,道: “这飞剑倒是有趣,是孟道友伱自己炼制的么?” 孟秋点点头道:“正是。剑名清玄,在我解封南明离火剑之前,是我惯用飞剑,陪伴良久,因此舍不得放弃,后来又重新祭炼了一番。” “好剑,好剑!潜力无限。”极乐真人赞叹几声,不再说话。 虽然清玄剑光华纯正,望之不凡,但天下间能够与之相比的飞剑,也是极多。 陆敏实在看不出这剑有哪里好,甚至还比不上自己目前所用的飞剑。 可连极乐真人都有夸赞,他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也将飞剑放到空中,郑重道: “道友剑术,天下闻名,光从你教导小女的那几手来看,我就远远不及。 但这会出手,并非是考教剑术,而是想看看道友手段,后面商议如何与石生配合。 故而我除了剑术之外,还有别的手段,都会用出,道友莫要怪我唐突。” 孟秋点点头,知陆敏多少算是前辈,故而先催动清玄剑,先一步攻向对方。 气势并不宏大,招数不如何精奇,速度也不见得多快,普普通通的一击。 陆敏却也并未轻视,伸手一指,法力涌动间,飞剑上金光大盛,好似铸就的金身一样,停在原地等候。 清玄剑撞了上来,两边都晃了一晃,并无波澜。 孟秋还算满意,陆敏却大为吃惊。 刚才那下虽然有相让的嫌疑,但涌入飞剑中的法力做不得假,还要在一般地仙之上。 他满以为自己飞剑会纹丝不动,岂料双方拼成平手,飞剑还是颤动不已,显然对方的法力也不低。 陆敏不敢再保留,连忙催动飞剑,抢先攻击。 那飞剑往前一动,立刻耀起万点金星,萤火一样,飞扑而至。 孟秋掐动剑诀,清玄剑好似游龙,左挑右抹,每一动,便会击中一点金星。眨眼功夫,便有千多点金星被打灭,继而全都消失。 原来陆敏这招金星漫天,看似气势很足,实质却全是虚招,是为了掩盖随后的剑术准备。 倘若对手不察,误用剑术挑动金星,等察觉不对,就已迟了。一旦落入后手,迎面而来的将是连绵不绝的攻势。 以孟秋的剑术造诣和眼光,自然能够一样看穿,从容应对。 “陆敏,你认真一些,不要弄这等小手段,无异于班门弄斧。”极乐真人在旁边提醒一声,又对孟秋道: “孟道友,你也不要客气,显露点真本领,叫他们好好看看,修行界的顶尖人物,是个什么模样,免得在我庇护之下,成了井底之蛙。” 陆敏不敢迟疑,双手一动,飞剑上立刻腾出百丈光芒,如同实质,连带着整座山谷,草木花树,岩石土堆,全都镀上了一层厚厚的金光。 他也不玩花样,全是以力压人,堂皇正大。极乐真人这点点点头,看似有些满意。 杨鲤满脸惊叹,道:“岳父这份法力,越发浑厚,倘若我在对面,决计无法抵挡,却不知孟道友如何应对。” 这种已不完全算是剑术,而是修为直接体现,最是不好应付。 法光已将周围全都裹住,就算有高明剑术,也很难绕过去。若是法力不够,便只能躲避。 但孟秋有意表现,自然不能退让,凝神静气,潜运元神,便见清玄剑上,同样炸开一团清光,继而才是轰隆一声霹雳之声。 杨鲤和陆蓉波两人,被这雷声震得晕眩不已,石生也是血气浮动,摇晃几下。 连凌虚子崔海客也受了点影响,只极乐真人纹丝不动,脸上还带着惊叹,道:“剑气雷音,果然名不虚传。” 陆敏已经束手,飞剑在空中打旋,落不下来。 却是孟秋一剑飞去,狂暴至极的剑气,见对方的法光轰得四散,只显出飞剑本体,又被他抢在陆敏操控之前,仗剑一挑,拨得其飞剑乱窜。 “你这一剑,举重若轻,真个惊艳。”极乐真人眼睛一亮,道:“仅此一手,已能与我论剑。” 若是斗剑,此时陆敏已经败了,但这会为让孟秋多显露点本领,他便厚着脸皮再出手。 这次是小心又谨慎,身为地仙,竟不先攻,一意防御,任凭对方施展。 孟秋也知其意,倒也不多保留,将生平所学所思的剑术,尽数展露。 杨鲤和陆蓉波看得如痴如醉,开始还跟着比划,过不一会,便又两眼发直,已然是看不懂。 石生倒是还能看明白几分,也伸出小手,随之演练,只是形虽似但又差了几分神韵。 极乐真人却道:“你之道不在剑法,无须勉强。多看看你祖父的防御手段,才是正理。” 剑气如狂风骤雨,一刻不停,一处不漏,可陆敏仅凭一柄飞剑,虽然看着狼狈,却也守了个滴水不落。 如此相持一个多时辰,孟秋快速的将剑法全都演练了一遍,只剩下几门绝顶剑术,不好施展,才停了下来,笑道: “陆道友真是深藏不漏,你这等实力,全然不在玉洞真人岳韫之下,可名头不及他远甚,实在有些过于低调。” 陆敏只是笑笑,也不反驳,道:“孟道友尚未出全力,就将我压制得如此狼狈,倘若我真可比拟玉洞真人,那道友岂不是要远远胜过他。” 孟秋手里把玩清玄剑,道:“远远胜过不敢,胜过他一些,倒是当得。” “哈哈哈哈,这话若叫别人听去了,可要说你太过狂妄。”陆敏大笑几声,道:“不过你把南明离火剑摆出来,他们也得闭嘴。” 他将飞剑收回,冲着极乐真人一躬身,退到了一边。 石生出列,鼓起腮帮,脆生生的道:“孟道友,这次可要你大力协助。我先献丑一番,你看看介时要如何配合。” 他一扬手,一道白光飞起在半空中,接着道: “此乃祖师所赠太白分光剑,威力虽比不了道友手中南明离火剑或是峨眉紫青双剑,但也在顶尖一流。 不过我不擅长剑术,只能随意舞动一番,班门弄斧,请道友指点。” 那剑一动,立刻洒下一片银光,好似春雨,细密如丝。 这剑法又有别于炼剑成丝的手段,并非剑气,单纯就是法力所致。即便如此,也并非一般修士能够做到。 孟秋也放出飞剑,或点或挑,将银丝一一斩断,又抹又划,引得对方将剑术尽数展露。 “石道友这剑术,在我生平遇到的修士之中,也能和醉道人、白水真人、铁蓑道人这等大家相提并论。 若这样都是不擅长,那道友的其他手段,又要厉害到什么程度,可真叫人期待。” 石生也不指望凭借剑法,就能破开对方,故而在剑招演练完后,立刻掏出一面小旗帜,轻轻摇晃,道: “神光我修的不好,就不献丑了。其他法宝,威力不足,只这件九宫朱灵旗法宝还祭炼得可以,请道友品鉴。” 他默用法光,但见九道光影从旗面中激射出来,落在清玄剑四面,呈九宫之势,将之团团围住。 这光影一闪,随即隐形起来,只是在九宫之中,浮起一大团白雾,顷刻就将这一片地方完全遮掩,便是运气法目,也看不真切。 “阵法?”孟秋立刻察觉和飞剑的联络少了许多,十分惊讶,这种移动布阵的手段极为罕见,这样神妙的,更是不曾听说。 石生点点头,一脸严肃,又轻轻晃了晃手中九宫朱灵旗,阵法之中黄光一闪,落入白雾之中。 孟秋顿时觉得清玄剑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调动更有些艰难,不由叫了声“厉害”。 这还是对方留手,没将他人也圈进去,否则他又要顾忌飞剑,又要应对阵法对自身的攻击,压力绝不止多一倍。 孟秋自不会等对方施法完成,连忙驱使飞剑,找准正南方,猛然攻去。 这一剑势头极重,如果撞在一座山上,山也要现出一个窟窿。可落在白雾中,顷刻就被消磨,一点涟漪都不曾泛起。 石生道:“孟道友,小心了。”手中旗帜一转,阵中凭空出现一道三尺厚的雷光,颜色金黄,极有压迫。 他道:“这是乾天神雷,能消解一切有形之质,威力无穷。寻常飞剑挨上一记,便要毁损。” 这一局单纯就是切磋,因此雷光在半空引而不发,不往清玄剑上打。 孟秋本待后发制人,见对方不动,索性先出手,飞剑一跳一绕,飞出几条细细的丝线,往上托住神雷,接着一绞,噗的一下,神雷消失。 “炼剑成丝?”极乐真人看得真切,连连点头,道:“再加上你赖以成名的剑气化虹,三大顶尖剑术,竟被你一人学得。” 孟秋本领越大,那能给石生的助力就越多,他自然高兴。 石生还要再转换攻击,真人连忙阻止,道:“够了,不必再试验。 练剑成丝最擅长乱战,九宫朱灵旗固然厉害,但内里手段囿于你的境界,发挥不了全部威力,定然拿这飞剑没有办法。 你两个的本事,也都展示了不少,其他的算是各自秘密,无关紧要,就不用显露。” 石生点点头,收起了九宫朱灵旗。 孟秋也收回清玄剑,道:“石道友这份天资和手段,真个厉害,就算放到大门派,也完全不输对方核心弟子。” 极乐真人笑道:“被人夸他,倒也正常,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分外不对。要知道天下间,哪个青年才俊,能够比你更好? 况且你别看石生年纪不大的模样,可实际岁数比你高了好些,不过是为了修行便利一些,才保留现在这小儿状态样罢。” 载营魄抱一,已而无离;专气致柔,合乎婴儿。涤除玄览,弥瑕补疵。 这样一门法决,能将人的生长放慢,多岁如同一岁。非但身躯矮小如同幼童,连心智也受影响,略显幼稚。 本意就是为了专守精气使之不乱,令形体应之而柔顺,少私寡欲,无知无求。 如此既保留了修道的进步,又能无事杂乱思想,进步神速,且不起心魔。 孟秋也不好谦虚,只得笑了笑。 极乐真人接着道:“我已见过你的剑术,心中有数,等琢磨一阵,再看看怎么和石生配合。 现下便也展露点手段,看看你能不能领悟到些什么东西。” 说罢他信手一抖,一柄红色飞剑落在半空,初见不如何出奇,但转瞬之间,轻微一动,立刻散开来,化成密密麻麻的红点,细看是一根根牛毫粗细的飞剑。 “这便是乾坤赤线神剑针?”孟秋问道。 他曾听人说起过极乐真人的剑术,乾坤赤线神剑针,便是他炼制的一件至宝,共三万六千根乾坤针。 平时用来,所有飞针斗合成一把飞剑,威力不比天慧乙光这两把飞剑差。 亦可分开,以真人修为剑术,每一根针便是一柄飞剑,威力无穷。 极乐真人刚点头,准备开口,却见孟秋信手一抖,清玄剑立刻也生出数千把飞剑,往前一探,撞入乾坤针群中。 哗啦啦的几下,神针纷纷掉落,好像雨下,落去百多丈远,才又被真人收回来。 他盯着清玄剑分出的片片剑光,道:“都是实质,你是从哪里得到这门剑法的?” “这招唤做剑光分化,是我自创,真人以为如何?”孟秋一边操持飞剑,远远不断的射出,一边回答。 “很好!”极乐真人大赞一句,忽然又一阵沉默,良久才道:“你这才情,令我想起了长眉道友。” 第241章 湖面集会 第242章 湖面集会 艳阳高照,万里如洗。 雪山茫茫,到处冰峰雪岭,乱山杂沓,休说是人,连鸟兽都不见影迹,全是一片荒寒景象。 孟秋与石生同乘一片云光,不紧不慢,从悠然而至。 因尚未到结缘法会的正时,极乐真人自持身份,便遣他们两个提前赶来。 大雪山中,前半来路山形尚还约略相似,后半简直迥不相同,景物相差更是天地悬殊。 石生尚是首次脱离极乐真人、陆敏等人出行,即便在北极一带,看够了各样雪景,眼下依然是有些兴奋。 他对即将到来的一场试炼丝毫没有担忧,反而关心些旁的事情。这三个月来,问了孟秋不少游历的事情。 此刻依然道:“孟道兄,这大雪山,你可曾来过?如若没有人指路,可有办法找到路径?” 孟秋道:“来倒是来过两次,就连南明离火剑,也是我从大雪山某处得来。 不过这一片山脉,比之峨眉、莽苍之类,还要广大许多。东西南北之间,完全不同模样,已难算作一处。 且其中全是浓雾与白雪覆盖,如若没有路标,换做谁来,也休想找到埋藏在山谷中的某个洞府。 况且你看,我们初始过来,雪岭低矮,还能时时得见草木,可眼下一片茫茫,除了山高山低的一点起伏外,没有别的颜色。 同样的山头,怕不是有几万之数,我们要去的青莲峪,深藏大雪山最隐秘的绝壑之下,相隔上面一万九千七百余丈,幽僻难寻。 平日上有冰雪掩覆,下有祥云封锁,无论仙凡找不到路径。知要不是极乐真人指路,靠我们来找,哪能找到。” 石生有些明了,点了点头,道:“也难怪那大智禅师丝毫不担心那些没背景和没本事的修士进来,只是这一截路,就拦住了普通修士。” 二人继续往前,估摸着差不多时间,孟秋才取出一枚晶球,晃了一晃,道:“已经不远,我们下去吧,免得错过位置。” 穿过厚厚的雪雾,落到地下,果然是模样大变。 地广山多,峰高壑深,不是上插玄穹,便是下临无地,多是千万年以来冰雪积成。 天气酷寒奇冷,冻得又坚又厚,多半转成了玄色。 两人沿着路标方向,行了一截路,四山静荡荡的,休说人迹,连个生物影子都休想见到,分明是个亘古无人的冰雪穷荒。 山岭杂沓,冰雪纵横,冻云迷漫,暗雾昏茫,形势异常险峻。 石生不免有些奇怪,道:“这种景象,比起莽苍山来,还要荒凉,真是大智禅师驻锡之地?” 话音未落,从前面一座孤峰后面,传来隐隐梵唱之声。 那峰原自一片大山岭上突起,由前面望过去,孤立突兀,高刺云表,气势颇为不凡。 两人连忙往前,等由峰侧绕过,便见着形势立变,那山岭至此忽然分裂,直下千百丈,成了一个极险峻的大峡谷。 近前一看,离顶百丈以下布满云雾,阴沉沉,惟有寒风呼啸,吹得谷中寒云似狂涛一般起伏不已,那梵唱之声便自谷底穿云而上。 “孟道兄,青莲峪莫非就在谷底?”石生问道:“可是要怎么下去?” 正观察间,又听一声清磐,飘出云上。随着云涛浮涌,下面云层忽现一洞。 二人知意,立刻纵起遁光,从云雾中缓缓而下。 那云气也有些奥妙,孟秋运起法眼,也穿之不投,入目一片浑茫。 下落了有数百丈,才把这上层云带穿过,身外忽然空旷,只有朵云片片自然舒卷,甚是悠闲。 眼界也立刻宽阔起来,比之刚才那一副荒凉模样,截然不同。 但见来路上空那座峰崖竟是直插到底,峰脚两旁奇石苍古,翼然森列,当中现出一座广崖。 崖外有百十株旃檀树林,宝盖璎幢,龙伸凤翥,无不瑰丽灵奇,森秀特出。 林外不远,又是一片阔大无垠的湖面,湖水清深,一碧千顷,零零散散飘荡着几个簸箕大的绿荷,有一些上面坐着人,有一些却空荡荡。 孟秋回头一看,奇石翼立,檀林高拥,背后高峰入云,前面旷宇天开,平湖若镜,分明是一处洞府布置,可高崖中并无洞穴,也不见人。 他一扯石生,微微晃动身形,落在了两片无人的荷叶上。 落地一看,安稳如同平地,且湖水深碧莹滑,与寻常清波迥不相同,竟是圣泉灵乳。 盘坐之后,孟秋再朝四外打量,人数已有十数,男男女女,各个都是年轻英俊模样。 其中几人,他还认识。比如东边那位,便是有名的地仙、桂花山福仙潭红花姥姥生平惟一得意的弟子,墨凤凰申若兰。 极早之前,戴家场斗剑之时,醉道人就请过此人过来,以筑基修为,应对散仙圣手雷音落楠伽,也丝毫不落下风。 彼时此女是天下闻名的天骄,而孟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散修,故而双方并无交情。 孟秋也只点头示意,同边上石生略略介绍几句。 “孟道友,别来无恙!”对面一个和尚,双手合十,遥遥一礼,却是五台派四代嫡传大弟子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 孟秋也回敬一礼,说与石生听。后者自然听过此人名号,恍然道: “当年在青螺峪,孟道兄便是以剑气雷音胜过此人,从而开始名扬天下的吧?” “那次胜得侥幸。此人实力,不可小觑。”孟秋有些郑重,道:“况且五台道法,精妙异常,且诡异多变,你如遇到这人,千万不能轻敌。” 石生点点头,道:“太乙混元祖师的天资和手段,连极乐祖师都夸赞不已。 这人和他师祖脱脱大师、师父智通和尚一样,都是同代首徒,我不过区区一无名之辈,哪敢自大?” 孟秋最喜对方便是如此,性情纯粹,知高低,从不因极乐真人宠爱,而有丝毫自矜。 “孟前辈,果真是伱!”从旁边飘来一朵荷叶,上面坐着余英男,面带惊喜。 “咦?”孟秋初看对方,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定睛一看,才知不妥。 若说原本的余英男,好像一块被雕琢出来的美玉,美轮美奂,珍贵之处,一眼便知。 可眼下却好似重新被埋回了石头里面,只偶尔落出一点荧光,令人知道不凡,但看不真切。 当年孟秋曾说余英男走了邪路,将一身天赋看做最重要的东西,以为自己一切所得,都由此而来,将师长教诲、道法精妙、本身努力全都忽视。 更是将兑现天赋视为根本,忘记了修道真意,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可此刻来看,气质天壤之别,分明是心境上有了重大变化。 孟秋暗里点头,笑道:“半边师太好手段!” 余英男却是苦笑一声,道:“我可不觉得什么好手段。现在想想,仍旧心有余悸。” 她也不说经历之事,只是起身,朝着孟秋郑重一礼,道:“对亏前辈点醒,否则我仍在梦里,空耗灵性,碌碌无为。” 礼毕盘坐回去,又道:“不过若前辈也要争夺那七宝金幢,我可不会退避,仍旧要领教前辈高招。” 孟秋笑道:“那便好。若要你来谦让,岂不是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他也不说这次过来,是辅助石生,只将双方介绍。 余英男听得极乐真人的名头,也是极为郑重,道:“真人纵横无敌多年,我也极为景仰,只是可惜无缘得见。 今次幸见石道友,心中欢喜,倘若后面能够撞到,还请不吝赐教。” 石生也道:“祖师叫我跟着孟道兄过来,便是长长见识,认认朋友,试试手段。道友如愿意成全,我也高兴至极,岂敢推辞?” 说话间,孟秋已将周围人等,尽数打量过了一遍,全都神光湛然,气度极佳。其中三人,尤为值得注意。 一个小小婴孩,看似不过周岁,绒毛尚在,粉雕玉琢,像模像样的盘坐荷叶中,双目紧闭,似对周围一切,全不关心。 他周身荡漾浓郁清光,好似柳条一样,左摇右摆,带动荷叶晃晃悠悠,湖面缓行,很是惬意。 第二个是个七八岁的小沙弥,和石生差不多大。灰色僧袍略显肥大,罩在身上有些呆萌,摇头晃脑的四处看。 见着孟秋这里热闹,脸上立刻露出羡慕的神情,双目圆瞪,似乎极想过来。 第三个是二十左右的青年,剑眉星目,一身白衣,神采飞扬,望向孟秋,笑着行礼,语气温和,道: “这位想必就是名满天下的剑仙孟秋道友,在下太湖西洞庭山妙真观严人英,碧雯仙子是我姑祖母。” 碧雯仙子严媖姆是女仙之中第一高人,法力神通不输天蒙、尊胜这等神僧,比起大智禅师,还要强上一些。 严人英毫不掩饰自己出身与来历,立刻引得全场注目。 连那闭目养神的婴童,也张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张嘴道:“你就是孟秋?” 这孩子奶声奶气,但语气并不好,孟秋回问一句:“你是谁?” “峨眉李洪!”婴童仰起头,骄傲的应了一声。 “没听说过。”孟秋淡淡的回了一句,转过头来,朝着严人英点了点头,又对暗里对石生道: “眼下还不知道大智禅师要弄出什么试炼,不过这两个人,绝对要小心。” 石生点点头,笑道:“算起来我才是场中最默默无闻的一人,谁人过来,不都得小心?” 孟秋道:“那倒也是,能来此地的,没有一个弱手。不过你也不要紧张,和我切磋这么久,这里头大多不是你的对手。” 说话间,余英男引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过来,生的猿臂鸢肩,蜂腰鹤膝,眉目英朗,神采奕奕。 背上挂着一张与他人一般长的大弓,以及斜背着一个矢囊,箭长七八尺,有茶杯般粗细,共是八支。 来人先开口道:“在下昆仑虞孝,师从隐名剑仙钟先生。” 虞孝这幅装扮,和乃师风格一般无二,都不将法宝飞剑放入百宝囊,要背在身上。 武当掌教半边老尼,原来是昆仑长老,两家关系原本就不差,是以余英男认识虞孝,也不稀奇。 “原来是昆仑高弟。”孟秋也还礼道:“钟先生的大名,我也如雷贯耳,十分钦佩。” 天下用剑的修士极多,其中以之闻名的,却只寥寥数人,但多还是兼修,只钟先生专擅此道。 而孟秋号称“剑仙”,当然也是惺惺相惜。只是天宽地阔,南北一方,无缘得见。 眼见这边极为热闹,那小沙弥顿时按捺不住,划着荷叶磨蹭过来,道: “孟秋道友,我也想认识你。我是白眉禅师的弟子,小神僧阿童。” “噗嗤”,石生先笑一声,道:“哪有自己夸自己是神僧的?” 阿童有些发囧,呐呐几声,说不出话。 孟秋却道:“我时常自负剑术,别人称我‘剑仙’,也安之若素。以他的天资和修为,自称一声‘小’,还算是谦虚。” 石生转了转眼球,道:“那孟道友觉得,我该取一个什么样名号,显得机灵和聪颖。” 孟秋哈哈一笑,道:“你这可是问错了人,我哪里懂得帮别人取名?不如你问问其他道友。” 阿童当即举起手来,道:“我来为石道友取一个威风点的名号。” 他找到乐趣,立刻躲到一旁,嘴里念念有词,真的就在准备。 这一会功夫,又落下来几道遁光,并无特殊之处,也没有熟识的人。 之后等了一个时辰,在既定的时间中,无人再来,湖面渐渐无声,全都等着主人出面。 又过一个时辰,照理说天色要黑,但这青莲峪简直另是一个天地,总是终古光明如昼,祥云片片,永无黑夜。 只可惜当地原在大雪山广壑之下,上面布满一层层的密雪,雪山上面又是终年阴云低垂,暗雾迷漫,永见不到一点青空,不能赏月色之美,星光之繁。 孟秋正自己感叹,忽然一阵香风起自湖上,往上吹起,眼前倏地一亮,大地愈发光明。 转瞬之间,上空云雾齐收,那香风便一阵接一阵地由湖上吹来。 第242章 花开见佛 第243章 花开见佛 随着香风,湖水开始缓缓动荡,阵阵波纹泛起,推着荷叶往外。 很快所有人都被推到一边,零零散散,不成行列。 而空出来的那一片地方,现出一个孔洞,湖水由下往上涌出,好似一个喷泉。 一阵清磐梵唱从洞中流出,继而黄光涌现,越来越亮,一座莲台从中缓缓的升起。 上头坐着一个老和尚,身形消瘦,但一个脑袋却较常人大了一圈。容颜苍老,光头连带着脸皮,褶皱一起,好似老树皮一样。 大智禅师这一副风中残烛模样,随时都有可能入土,实在不像一位天仙高人。 他轻暄一声佛号,面向众人,开口说话,声音却年轻清亮,道: “为了老僧的一点心愿,累得各位小友赏脸过来,实在有些惭愧。刚才入定,未能远迎,各位海涵。” 他双手合十,冲着众人一礼。 在场落座的,无一不是晚辈,都不敢受礼,但身处荷叶轻波之上,也不由己,躲避不开,只得纷纷回礼。 更有那些出身不甚高的修士,从未见过天仙高人,得见如此,激动不已,五体投地。 大智禅师寒暄完,接着道:“老僧性情孤僻,只知埋头蛮修,故而早年间就投身这大雪山中坐关。 一去八百年,因资质驽钝,迟迟不能堪破谜障,才走了捷径,立下宏愿,求来佛祖点拨,终于侥幸晋升。 原本这场法会,百多年前,就该举办。当时是想传授天仙之劫的经验,只是终究我能为不够,见识浅薄,不敢在各位方家面前班门弄斧,故而耽搁了这许久。 还是天劫临近,吉凶难测,我怕万一身陨,岂不是更留有遗憾? 以此求得一位老友,出了个主意。地仙高人,我当然无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谈论道法。不过散仙才俊,以我痴长的这些年岁,多少也能给些经验。 故而今次急匆匆的邀请各位青年俊杰,齐聚此地。原本心中忐忑,以为只三两小友,会看在师长脸面上过来。 不想此刻竟来了五十余人,各个神气满溢,望之不凡,堪称修行界之未来,真个是满山谷都生出了光辉。” “嘿!这老和尚可真能拉得下脸面。”孟秋心里嗤笑一声,暗中对石生说道: “就算是个稍有点名气的散修,都说不出来这么谦卑的话,何况是位名满天下的天仙。 如此不要脸皮,行事起来,定然肆无忌惮。七宝金幢的争夺,除去要应付那些个各家天骄,恐怕更要关注此人,免得被他半途使坏。” 石生回应道:“我们做好我们的事,至于这等人物的想法,我们干预不了,自有师祖处置。” 他自小就跟在极乐真人身边,极少阅历,故而性子纯粹,做事专注,极少操心不相干或处理不了的事情。 众人被大智禅师一夸,虽称不敢,但不少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喜意。 禅师又道:“老僧久不出世,故而只听闻过各位小友的名头,却从未见过真人,有些对应不上。 在此斗胆呼唤各位的名号,恳请能有个回应,让我认认面孔,如何?” “神僧客气!”“该是我等主动告知禅师才是。”纷纷乱乱,七嘴八舌的应声。 大智禅师也不怪人多嘴,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候了一会,等声音渐止,才道:“怎敢劳烦各位主动,还是我来发问吧。” 不待人再开口,他先朗声道:“我知有一个少年,出身散修,丝毫不让大派弟子。 生平战斗极多,敌人修为从低到高,直至地仙绝顶的,都撞着不少,却罕有败绩。 他尚在筑基之时就闻名天下,出世第一战,便以剑气化虹的绝世技艺,以一胜多。 第二次震惊世人,用的却是堂皇正大的剑气雷音;现下更是听闻,他已学会天下三种绝顶剑术。 激战月儿岛,硬顶追云叟白谷逸道友;独闯北邙山,力压冥圣徐完之辈。如此种种,真令人难以想象,竟是一位散仙完成。 这般天资,谁听到了不觉得惊人?青年第一才俊,实至名归。 众道友以之比拟极乐真人年少之时,我以为甚是妥当。甚至在我看来,较之长眉真人年轻时候,已不遑多让。 孟秋小友是哪位,可否稍稍出列,叫我一睹风采。” 大智禅师说到后面,众人已经猜出是谁,纷纷将目光注视过来,有钦佩、有好奇、有审视、有妒忌。 其中尤以李洪的目光最为凌厉,双眼里头好像射出两把枪来,要将孟秋戳出两个窟窿。 “禅师这般夸赞,真是叫人难堪。”孟秋伸手轻轻一摆,荷叶划动,立刻脱出众人,到了最前面。 “青年第一才俊,委实非我所愿。”他轻轻一笑,往后一看,却并未看向李洪、慧明、严人英这些个,而是仰头。 望向头顶法光的云雾,似能穿透过去,直视烈阳。看了几眼,才低头将目光从众人身上拖过,回头道: “和他们这些人争个什么第一,有甚意思。” “你说什么?”对方如此目中无人的表现,直叫李洪暴跳如雷,气得大声道: “乡野之辈,敢如此大放厥词!来来来,现下就过来斗上一场,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他双手一搓,便是一道太乙神雷,飞将过来。 “咳咳!”大智禅师轻咳两声,也不动作,那雷光才飞出荷叶外,便自消散。 他便要开口相劝,孟秋却先斜了李洪一眼道:“末微伎俩,也敢献丑? 若想要斗,那也正好。反正今日到此,都是为了七宝金幢而来,后面也要进行切磋,叫禅师看看谁是魁首。 修士之间的高低,从来都是以斗法分出,弄些什么心境、悟道、解题之类的试炼,都是胡扯。 届时争夺法宝,便我与你,先斗上一场,胜者留,败者走,之后不要再聒噪。” “孟道友此言差矣!”荷叶阵中,一个又瘦又长的青年男子,笑着说道: “在这结缘法会之中选出高低,岂能单以刀剑论之,不是有违佛家慈悲为怀的宗旨么? 况且佛祖留下此宝在人间的本意,也是要导人向善,期望持有佛宝之人,能够普渡众生。 否则光凭一柄飞剑,杀来杀去,能息多少不平事?还是要以德行为优,心性为上,缘法为重。” 孟秋本意是想将法会后面争夺七宝金幢的方式,定成比剑决斗,但在场之人都不傻,自然看得清楚,当然会出面阻止。 大多数人都颇有自知之明,若是比斗,绝不会是孟秋以及一干名门高弟的对手,故而也不愿斗法,纷纷出言同意此人所说。 孟秋却毫不反驳,只是问道:“阁下是青城派矮叟朱梅的大弟子纪登么?算伱一个。 过会和这奶都没断的小子一起上,估计还能多撑一阵,给他留点颜面,免得又回峨眉哭嚎,说我欺负他,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纪登也不着恼,笑着摇头,不再接话。李洪更是大怒,气结喝道:“你说谁没断奶?” 大智禅师眼见情形不对,连忙请暄一声佛号,隆隆而作,响彻整个山谷,回响阵阵。 众人又安静下来,他依旧脸上带笑,道:“孟小友果然豪气!不过试炼之事,我早已和几位道友商议定好,众人平等,并不偏颇,且安心等待就是。” 他又接着道:“第二位小道友可了不得,秉天地之精粹而生,钟灵毓秀。 又得天下第一的极乐真人亲自教导,小小年纪,已修得散仙大成。不出意外,将来又是一位风流人物。 石生小友,但极乐真人传信过来,说你要参与这次法会,我才得有幸一睹天地所钟的人物,可是喜不自禁。” 石生晃动荷叶,滑动到了孟秋身边,才道:“赖师祖荣宠,门中余荫,才能够过来。 若是过会切磋,有幸走到后面,还望禅师看在师祖的面子上,给些照顾。” 他毫不掩饰,公然开口叫大智禅师开后门,叫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那禅师也没想到石生这么直白,不由愣了一下,才含糊道:“好说,好说!” 接连两个,都遇到这般刺头。他也不敢再叫余英男、虞孝,而是换了申若兰、纪登这等早已成名的高手。 他们倒是极给面子,得了几句夸赞,忙不迭的谦虚还礼。 在场五十多人,大智禅师也是厉害,每一个都点到了名字,说出一些对方得意的事迹。 连小神僧阿童这种,明显是他晚辈,都哄得对方哈哈大笑,乐得小脸通红。 只是等念名完毕,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刚才被排在最后几个,突然开口,言语中很不高兴。 慧明满脸不悦的道:“禅师,我与你同是佛门弟子,不说照顾一二,也该一视同仁。 先前你夸赞孟秋道友,拿他胜我的那一战出来说事,确实是我技不如人,也不敢有所意见。 但后面你介绍众人,为何把我排在后面。那小和尚名不见经传,只因师父是白眉神僧,便要高过我么? 还有那个李洪,被你夸得天花乱坠,什么降世灵童,天定高真,凭的什么?凭峨眉掌教齐漱溟是他野爹么? 你要如此不公,那还叫我们来这里作甚,干干脆脆,指定了七宝金幢所得之人,何必平白耍着人玩?” “胡说八道!”“妖孽大胆!”很有几个靠近峨眉、佛门的修士,出言呵斥。 李洪双目喷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若非有人一再在他耳边传音,叫他平心静气,勿要中了别人的激将,他几乎就要跳起来出手。 大智禅师真真是好涵养,面对一个区区晚辈,如此质疑,竟然面不改色,依旧带着笑容,回复道: “慧明教友误会了。我请出各位道友的顺序,并非有排布。前面的不见得高些,后面的也不见得差。” 慧明依旧摇头,不肯相信,道:“若是无意,那为何你叫孟秋道友第一个出来,还非要再三强调什么‘天下第一’?” “巧合而已。”大智禅师道:“我非佛祖,道行不够,见识浅薄,弄不清各位小友的情况。 只能依照我耳闻的熟悉程度,来念出各位小友的名号。” 慧明见对方真的就不生气,便双手合十,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大智禅师也跟着道:“认识完诸位青年俊才,老僧十分高兴。 如无意外,百多年后,这修行界流传的就是各位的名号,一如当年的三仙二老一子七真一样。 今日讲道,便是期望我这一点小小的经验,能够增长你们的一点见识。如此也算是为修行界添砖加瓦,完成当年之宏愿。” 大智禅师便不多言,开始讲道。 他将佛门修行之法,从练气时候开始讲起,一路往上讲到地仙境界。事无巨细,一一道明。 其中种种容易犯下的修行谬误,以及渡劫准备和天劫中的变化等,全都细致说了一遍。 直说了十多个时辰,日落日升。叫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收获匪浅。 连孟秋听过这番讲道,也觉得对方讲得诚恳、讲得细致,其中不少地方,都可借鉴。 只是他有着防备心思,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说服,才略微有些察觉,对方虽说平等,可讲的全都是佛门的修行手段,对道家或其他家提都不提。 所谓一法通万法,孟秋不会相信,堂堂天仙高人,不懂如何教授散仙修士,根据自己所需修道。 不过他听着不舒服,但也没有必要揭穿。毕竟天仙高人肯讲道,如论如何,也是一桩难得的美事。 在讲道过程中,已经有不少人沉迷进去,边听边演练。 等将这一番修行的经验讲完,更多的人都沉迷了进去。 大智禅师见状,连带欣慰,口里道:“也罢,就再送各位小友一把。” 刚说完话,钟磬之音响起,他嘴里吐出一连串的经文,道: “……以三苦故,于生死中、受诸热恼,迷惑无知,乐着小法…… 得涅盘一日之价,以为大得,于此大乘,无有志求。又因如来智慧,开示演说,而自于此无有志愿……” 众人在梵音轻唱中,不觉更是沉醉,心里念头却飞絮一样,原本想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孟秋初始听着,还觉寻常,可过得一阵,不禁沉迷,鼻孔中涌入一阵檀香气味。 他识海中光华一闪,混沌元胎一转,将一应经文、钟磬音与檀香味,全都驱赶出去,神魂为之一清。 正待开口,忽然听到天地间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周围人纷纷清醒过来。 第243章 试炼开始 第244章 试炼开始 但见云集在湖面的上的云气,如同被人撕开一样,光华涌现。 遥空金星飞驶,晃眼面前金霞闪处,那发出笑声的来人已经现身,乃是一个白发飘潇的老道婆,手里拄着一根铁拐杖,生得慈眉善目,神仪莹朗。 只是周身并无光霞云气环绕,好似就这么凌虚飞来神气。同来另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也是御着玄门剑遁飞来,一片精光耀目的金霞刚刚敛去。 这老道婆开口道:“老婆子家只有人英这么一个资质高些的侄孙,还要指望他传承家业,宝贝得很,可不能叫他遁入佛门。 禅师,你堂堂一个天仙高人,想要收几个弟子,只要放出话来,意愿之人能从峨眉排到五台山。 何必像凡间卖艺的街头下九流,弄出这些诈骗手段,多少有些不光彩。” 大智禅师脸色不变,道:“媖姆道友说笑了。我不过是看着许多小友进入顿悟,却又始终抓不到那机运,故而出声相帮罢,哪敢有什么坏心思。 这么多青年才俊,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历。计较起来,休说我是天仙,便是灵空仙界金仙下凡,也休想活命。” 媖姆可不会相信,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禅师秉持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念头,非要为佛门争这一份气运呢。” 虽然大智禅师大概率是想逼出隐在一旁的其他天仙同道,但万一没人出来阻止,真叫这一湖的年轻俊杰都被渡化,即便后面找这和尚算账,将之挫骨扬灰,也挽不回其中的损失。 要知道佛门渡化和魔门魔化,都是自从元神内里延续到真灵的变化,一旦中招,想要恢复原状,其中艰难,几乎不是人力所能为之。 严人英就在其中,媖姆自然很不开心,几次出言挖苦。 大智禅师就是不肯承认,仍旧面不改色的道:“佛门不讲气运,只谈缘法。 若是有缘,虽隔十万里,亦会过来;若是无缘,就算我在他耳旁天天念经,还是不会皈依。” 他说着看了看孟秋,后者是刚才唯一一个主动脱出梵音渡化的人。 “我听说有从前有高明的和尚,舌绽莲花,能够说的顽石点头。”媖姆冷笑一声,道: “看来不仅仅是你们这种魅惑功夫了得,更为厉害的是你们这张嘴,黑的能够说成白的,死物自然也能说得活过来。 老婆子嘴笨,说不过伱。倒是想看看,你的秃头,是否和嘴一样硬。” 说话间,她手里的铁拐杖猛然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往下敲落,势头极速,力道极大。 大智禅师倒是不曾想到,对方竟然丝毫没有顾忌,在一众晚辈面前,说出手就出手。 他忙伸起右掌,往上一托,一个黄色的手掌从手中脱出,往上飞起,化作半亩大小,迎着流光一握。 可这一握却握了个空,那拐杖骤然加速,嗤的一声,刺穿掌心,电也似的往大智禅师的光头砸落。 这和尚脸色首次有了变化,极为凝重,左手一翻,掌心现出一个木鱼,飞在半空,撞向铁杖。 “咚”的一声,铁杖砸落木鱼,发出一声闷响。 空中那被撕裂的云气,经这四溢出来的法力吹袭,全都飘得无影无踪。 在场所有弟子,包括那仗剑而来的少女,都如同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 就连大智禅师座下金莲,也有些不稳,晃了几晃,荡出一点涟漪。 那木鱼落了回来,上面一条细微缝隙清晰可见,他不由叹了口气。 媖姆却不再追击,而是看向对面空中,道:“天蒙禅师、芬陀神尼,怎么来了也不同老婆子打招呼。” 话音未落,就听疏钟清磐、禅唱梵音之声,微微荡漾,空中现出一个庞眉皓首的枯瘦长身瞿昙,和一个相貌清奇的中年比丘。 那瘦长僧人便是有着天下第一神僧之称的天蒙禅师,虽然修道年岁与大智禅师相仿佛,但功力要深厚得多,如今已过第二次天劫,便等着飞升之劫降临。 他开口道:“媖姆道友勿怪。我和芬陀师妹也是刚来,眼见你生气出手,自不敢出声,免得引起你误会,怒火转向我们。” “哦?”媖姆道:“我朝他出手,你们便不阻止么?” 天蒙道:“大智师弟这件事情,做的的确不妥当,让你打一孤拐,也是应当。 眼下道友气也出了,可否暂熄雷霆,但坐一旁,等这法会结束,不要搅合了小辈们的机缘,如何?” “媖姆,你就听这和尚的,想将事情搁置。”半空又现出一个极乐真人,道: “眼下道也将完了,佛经也念了,应当没有别的事了吧?大智和尚,比斗夺宝,什么时候开始?” 极乐真人到来,在场的高人并无惊讶,显然是早就得知。 但许多个年轻弟子,都极为激动。天仙已是极难见到,可眼下就有五位,等将来出去说起,在亲朋面前,也是件很涨脸面的事。 大智禅师又重新恢复了从容,道:“怎么区区小事,竟引得各位高人也有兴趣,连极乐真人都惊动了,着实是蓬荜生辉。” 极乐真人,道:“那七宝金幢,毕竟前辈高真留下的法宝,与我师门玄孙,倒是般配。 我此来不为别的,只是前次听说这法宝争夺里头,很有些不光彩的门道,特意过来,只想看个公平,禅师可不要让我失望。” “岂敢,岂敢!”大智禅师道:“我劳师动众,请了这么多青年俊杰在此,若有别的心思,岂不是脸面丢尽。 这一场比试,自然是极为公平。道友若是不信,自可监督。若有差错,尽管出手。” “说到要能做到便好。”极乐真人当即道:“既然如此,你道也讲了,那还等些什么,开始吧。” 被人一再催促,大智禅师也不会生气,道:“我想各位小友来时,已听师长说起过七宝金幢的来历,本是佛祖亲手所练,为照顾后人,遗留人间。 此宝秉持佛祖慈悲,并无杀戮之术,一应功效全在护人、困物上。 倘若得了,炼化后祭起,就算老僧出手,也能阻挡一二。” 底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纵使大家都听过此宝的威力,可也想不到竟然能硬扛天仙一击。 如真如此,那寻常地仙绝对击不破这七宝金幢的防御,堪称天下一绝。 大智禅师等场面安静,又道:“正是因为此宝威力重大,故而要有试炼,不能轻易交给邪魔外道手上,免得弄出祸端,有悖佛祖本意。 故而今次比斗,分为两个部分。先设有炼心一关,能顺利通过者,才有资格进入下面一轮,阵中斗剑。 最先破阵而出者,便是此次比斗的胜者。七宝金幢,便赠予此人。” 这一番布置,既有佛家最惯用的心境试炼,又有修行界最公认的分出高低的手段,就连极乐真人也挑不出毛病。 大智禅师将手一扬,湖中间立刻泛起一团云雾,约莫有一亩大小,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几个天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都很严肃。极乐真人道:“好手段!” 大智禅师解释道:“这关隘只有一处,称作心关。与各家检测心性的手段,其实并无多少不同。 只是以佛法为之,又加贫僧的的一些手段,因此威力还要高一些。 此关说容易起来也容易。只要内火不生,外火不煎,道心坚定,能将元神守住,不为情欲杂念所扰,说过便过,脱险极快。 说难也难到极处,如心性柔弱,易受摇动,克制功夫稍差的人,落入其中,一有失足,立即走火入魔,后悔无及。 若能安然度过此阵,坚其心志,稳扎根基,功行得到考验,心性更上一层,后面不致失堕。 未免生出意外,好叫各位道友来得及救援,我便不一起试验了,你们一个个来,谁第一个?” 虽然大智禅师说得轻松,但一个天仙的手段,岂是那么简单的? 一旦弄不清状况,贸然出动,陷身其间,非但丢了脸面,连后面的比斗都无法参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但孟秋却一马当先,道:“我来!” 他催动座下荷叶,很快脱颖而出,飞快的冲入云雾中。 但见云烟变幻,晃眼仍复原状,人已无踪。跟着又见一片极淡薄祥光,一闪而灭。 “咦!”在场天仙,无不惊讶出声。 底下众人有些不解,却见青光一闪,孟秋已经驾着清荷,脱身出来。 大家纷纷看向大智禅师,后者道:“同阶第一,果然名不虚传。孟小友这会已然通过了试炼,请在一旁等候。” 众皆哗然,有人情不自禁的道:“怎会如此之快?莫不是假的?” 便有人欲要扬名,抢先一步,冲入阵中。那雾气一阵翻滚,看不清内里发生了什么,但人也没出来。 孟秋回到人群中,传音给石生,道:“这幻境通行,真非容易。你可不要见我过关迅速,便小瞧了它。 我起初也以为,只要道心坚定,神智灵明,便可无碍,不为魔邪所扰。 哪知即此一念,已落下乘。前半尚可,到了紧要关头,忽生异相,如非发觉尚早,赶紧湛定神思,返虚生明,差几就要入魔。 就这样几微之间,纵不致为所败,要想从容过去,却也费事呢。 我本意先替你将幻境中虚实变化过,以资参证,到时稍有补益。 照此看来,此路不通,只好各凭福缘,自然应付,别的是爱莫能助。” 他能快速通过,还是因为识海中混沌元胎,能够扫除一切侵入。 石生倒不紧张,点头示意道:“那我就明白了,必然不会叫师兄失望。” 两人很是看了一会,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毫无动静。 大智禅师开口道:“这位小友陷入了苦战,已然神志不清,不可放任。” 说罢他伸手 轻轻一推,才从雾中拖出一朵荷叶,上面坐着的刚才人,还在闭目陶醉,手舞足蹈。 “醒来!”大智禅师轻喝一声,才将那人从梦中唤醒,灰溜溜的去了后面。 之后又有几人尝试,无一人侥幸成功,更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这时候一道金光浮动,严人英带着荷叶,飞将进去。 那景象和刚才大不相同,刚落入其中,云雾中忽起祥氛,遥望烟云变幻,霞辉急漩如潮,将金光卷去不见,电转云飞,待了好一会,尚未停歇,也未见人回转。 许多人都很惊讶,不自觉的看了半空中的媖姆一眼。 石生问道:“孟兄,你觉得严道友能否度过此关?” 孟秋道:“严人英家学渊源深厚,并有厉害飞剑护身。刚才听大智禅师那般说法,故而已经心有警觉。 只要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多费一点心力,拼却多经历一些艰难困苦,以其本身法力和坚忍强毅,战胜魔头不难。 这样守定一心,虽然不免身受一点苦难,却较我的走法稳妥,决无败理。” 果然过得一会,云雾又起翻腾。一道金光冒出,紧接着严人英现出身形。 “严人英,过!”大智禅师开口,众人这才热烈讨论。刚才没有一个人成功,叫很多人心中忐忑。 “孟道友道力高明,真个叫人佩服,我不及也!”严人英有了亲身经历,才知道孟秋刚才那般动作的厉害,边往回划,边感叹道: “我无他那份道力,不能以玄门上乘功夫从容通行,只用飞剑法宝护身,守定心神,以下乘功夫冒险闯过,阻碍有所不免。 但这种走法,想来才是适合后面进去的诸位同道。” 见他肯主动提及,便有人开口问道:“严道友,内里情形如何,可否指点一二?” “先有成见,易添魔扰,故尔我不能详说。”严人英摇摇头,又道:“不过等你们去时,最好把心灵守定,不起杂念,只仍照日常入定。 偶遇功力精进,魔头来袭时光景,任何磨折艰难不去睬它,至多受点幻景中苦痛,只要道力坚定,便能熬过去。” 他气度不凡,为人也谦逊,故而极得各家敬佩。 许多修士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多谢道友解惑!” “哼!说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还不是要亲自体验。”李洪突然开口,道:“看我的!” 说罢,早催动荷叶,落入云雾之中。 第244章 心关结束 第245章 心关结束 李洪见着孟秋第一个过了关隘,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抢在第一个,平白叫对方出了风头。 落入阵中,只是觉得陷入一片幻境,周遭景色全数变化,仙宫氤氲,清泉流响,海浪搏击,山峦崩摧…… 种种幻象,流转不定,如同万花筒一样。 李洪见状,心里一松,暗道:“我早经历过峨眉右元火宅严关试炼,这等考验,不如远甚,根本就不算什么。 唉,还是谨慎了。刚才就该先出头,好叫几位前辈,知道我的名头。 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破阵。那姓孟的用时极短,我也不能比他差。” 只是这阵法很是神妙,如若一开始就小心谨慎,紧守灵台,不思不想,关隘虽不容易过,但也不会太过凌厉。 可一旦动了一点念头,便会被其中佛法引动思绪,顿时千百种杂念纷至沓来,挡也挡不住。 便是小小的想法,都容易勾动心神,何况李洪这种妒火大起,简直是火上浇油,思绪顿时如决堤之水,止也止不住。 “不好!”他毕竟出身大教,见识不少,立刻察觉不妥,连忙盘腿坐下,强行压制心神。 从外面看来,众人只见到李洪走入雾中,先是被浓雾包裹,看不真切。 等过得一阵,雾气又突然变得稀薄,能见内里情形。 只见雾中间涌起一座火焰莲台,焰花蜂拥,如潮而起,晃眼便将李洪遮没,跟着一起隐去,整个雾云立成漆黑。 “呵呵,这小家伙急个什么劲?”极乐真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大智禅师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心里却有些失望,暗道: “这便是峨眉要送进我门下的弟子么?心性怎么这般差,将来成就,恐怕难和屠龙师太相比。” 屠龙师太沈琇,便是当年长眉真人舍入佛门的弟子,和玄真子、齐漱溟一个辈分,拜在心如神尼门下。 此人虽然少履中土,但名气一点不小。在海外纵横多年,难有敌手。 当年与玄龟殿主切磋一次,不分上下,实力比之嵩山二老都不会差,绝对算得上修行界的佼佼之辈。 这李洪身为峨眉三代弟子,虽然未曾出世,但其名头也早早传出,和齐金蝉一起,被称之为能够比肩齐灵云的绝顶天才。 要知道在孟秋出世之前,公认的天下最杰出的年轻人,便是齐灵云,被许以为天仙预备。 不过纵使大智禅师心中不快,还是不敢大意,仍旧全神贯注盯着阵中,预备一旦李洪出了问题,就立刻出手。 李洪此刻也醒转过来,知道因为自己心浮气躁,导致陷入困境。此刻要想收束心神,也是极为困难。况且耽搁久了,不定还要出现什么状况。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一点浮躁,一拍脑袋,但见头上突然涌出一幢金光祥霞,飞起空中,大约丈许,落下光华,将他裹在里头。 脚下那一座火焰莲台,受了金光一击,噗嗤一声,顷刻消散无形。周围的黑雾也如被水洗,又重新恢复莹白。 “这是什么法宝?”石生问了句。孟秋仔细看了几眼,摇摇头道: “看这模样,是件佛门宝物,只是我也不知名号,不过威力已不比我手里的于潜琉璃差。” “佛门至宝香云宝盖。”严人英在一旁开口道:“威力无上,神妙非常,用以防身御敌,多厉害的邪法、异宝也不能伤。 不过这件法宝,不是在南海朱竹岛妙香岩燃脂头陀手里么? 那和尚小气得很,视此法宝如命。难道峨眉掌教真有这么大的脸面,能够借来?” 此宝一出,自无悬念。李洪在香云宝盖的护佑下,轻松的脱出试炼法阵之外。 只是与严人英破阵的开心相比,他脸色要黑得多,一言不发。 直到大智禅师宣布他过了关,才收敛心思,朝着对方一拜道谢。 李洪这样的表现,更让在场众人心里发慌,都谨慎起来,想等等看看别人的表现,看是否能够借鉴。故而全都停步不前,一时有些冷场。 过了片刻,大智禅师发问道:“还有哪位小友愿意上前一试?” 第一遍无人回答,直到第二遍,那小神僧阿童才大声道:“都没人出面到了么?那我来吧!” 大智禅师见是佛门弟子,便有意提点,道:“这阵法可不弱,你修为尚浅,若要进来,难免有些危险,可有什么准备?” 小阿童说道:“我有师父赐予的牟尼珠,一旦有事,像李洪道友一样,祭出来就是。” “什么?白眉师弟连这件法宝都赐予了你?”大智禅师有些吃惊。 牟尼珠又唤做定珠,是佛祖亲自炼制出来的降魔至宝,上刻有佛教六字真言和两个偈印,威力宏大。 此宝比之七宝金幢,丝毫不差。若论在佛家四大至宝中的排名,甚至还在其上,也只输南明离火剑,和心灯都在伯仲间。 阿童点了点头,手掐佛家大金刚降魔诀,脸色甚是庄严,一点不显稚嫩之状。 随即便见十八团慧光,宝相明辉,朗若日星,飞向空中,成一大圈,静静地环绕在他头上。 “果真是此宝,还是被你祭炼过的。”大智禅师由衷感叹道:“白眉师弟真是舍得!” 阿童却不以为然道:“师父说法宝都是身外物,不可过于依仗。只要一心向佛,自然有无穷降魔手段。” “师弟境界高深,我不及也!”大智禅师道:“要不了几年,他必登天仙境界。” 空中李静虚等几个天仙,也都是如此看法。 佛门最重心境,只要悟透了,境界与修为都是水到渠成。 能有压制杂念,舍弃牟尼珠这等佛门至宝的勇气,直指修道本质,晋升自然不在话下。 阿童收了法宝,催动荷叶,兴致匆匆的入到试炼阵法中。 众人以为能够见识一番,佛门至宝的威力,好拿来和七宝金幢做对比。 岂料阿童一入阵内,那白雾刚把他包裹,还未有什么反应,就见着他从另外一边出来了,速度不比孟秋慢。 “这……”众人以为看花了眼睛,再看一遍,确确实实是阿童已经过关,正往回走。 大家直以为是阵法出了问题,忙将目光转向大智禅师。后者也是大为吃惊,连忙问道:“阿童,伱在阵中见到了什么?” 每人所见所经历不同,那阵法中的画面又是依据个人思维生成,原本属于隐私,不该发问。 阿童也可不答,但他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道: “我进去后,只觉得雾气很厚,前面都看不清,便想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故而一直往前。 哪里想到,走了没多少步,就忽然出了到了阵外。” “如说孟秋小友快,那是他心硬如铁,一往无前,便有心魔,也是一剑斩破。” 大智禅师当即明白过来,由衷感叹一句,道:“这种人物,尤能复制。 似阿童这样,赤子真心,一念不起,故而诸般心魔不生,才是最为难得。” 媖姆也由衷称赞了阿童几句,之后才笑着对天蒙禅师说道: “你们几个号称神僧的和尚里头,白眉禅师的本事不是最高,但教徒弟的本事比起你们,可厉害太多。 前有采薇僧朱由穆,修道年限也不长,已是地仙中的佼佼者。眼下这小神僧阿童,虽只散仙,但未来可期。 听说他还在收了凡间一个武林高手,唤做李宁的做徒弟,在前些时候,也轻松晋升了散仙。 天蒙,你和尊胜座下有谁?都不如芬陀和优昙,好歹还有个凌雪鸿和齐霞儿。” 她这般说话,天蒙却不言语,只是沉默。 倒是芬陀道:“两位师兄不过是专心修行、不愿理会俗世而已,否则以他两个的智慧和神通,怎会交不出杰出的弟子?” “哈哈哈哈!”媖姆一指极乐真人,道:“若论修为神通,李道友一人都能胜过他们两个加起来。 若论心思,李道友也乐意收徒,可那些年收的徒弟当中,如今称得上鹤立鸡群的,能有哪个?” 芬陀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她不像媖姆般神通广大,可不敢胡乱说话,轻易得罪极乐真人。 而极乐真人无从辩驳,又和对方相熟,出手不得,只得道: “道友说这话未免太早。且等上一会,看看我亲自教导出来的晚辈,比起你家那晚辈来,手段如何。” “那就拭目以待。”媖姆笑呵呵的道。 上面一干天仙吵了几句,下面那些个散仙眼见阿童过关过得轻松,蠢蠢欲动。 又有好几个修士冲了出来,排队一一入阵。 只是这些人道行不够,一个也没成功。更有操之过急者,被心魔诱惑,若非大智禅师出手得及时,怕已经走火入魔。 这一下又将众人热情浇灭,好一会没人出面,后面才有两个人站了出来,心中忐忑的问道:“神僧,我们两个一起渡此难关,是否允许?” “当然可以。莫说两人,就算是剩下的道友一起进去,都不打紧。”大智禅师道: “只是此阵玄机微妙,纵千百人进去,到了里面,如非同一功力心境,有一人稍有动念,便自分开,一切身经,迥不相同。 你们按照这等走法,无妨,但须紧记,到了紧要关头,稍遇异兆,便须守定自己,不可再顾同行之人。 看似自私自利,实则彼此如若同一心思,转难两全。 否则魔头已经侵入,明明境中人已经分开,却因念头一动,又把魔头幻象误认作了同伴,再想安然通过,不为所乘,却是难了。” 两人对视一眼,在外商议许久,到了后面,还是头顶冒出一团银光,纠缠一起,一同进入试炼法阵中。 这一局用时颇长,到了最后,众人还以为他们两个要消失,可二人却奇迹般的坚持了下来,最后成功出来。 他们两个名头不响亮,手段也不如何高明,却比刚才许多更厉害的修士结果要好,当即给了很多人的信心。 立时就有人有样学样,两三人一起组建队伍,杀入阵法中。 只是临时组队,貌合神离,休说互相扶持,甚至都会互扯后腿,自然不能够通得过这么厉害的法阵。 这样一路下去,又是十几个修士出局,只青城纪登、墨凤凰申若兰成功,场上已剩不了几个人。 石生看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才出列,走入试炼阵法中。 他虽几乎不履尘世,但见识却不少,故而做不到小神僧阿童那样单纯,不起杂念。 可他优势在于心思沉稳,也不托大,稳扎稳打。一入阵中,立刻祭起极乐真人赠予的离垢钟。 此宝乃鲛绡织成的,运用起来,形成一个丝罩,周身有彩云笼罩,水火风雷,俱难侵害。 石生一边凭借此宝,隔绝伤害,一边慢慢往阵法走去,不慌不忙,但每一步都很踏实。 从入阵到出阵,用的时间比起严人英,竟然还少一些。 “媖姆道友,如何?”极乐真人当即大笑。 媖姆却道:“第一关并不难,一点疏忽,就能颠倒结果,不算什么。 若要真正分出高低,还要看着第二道关隘,真刀真枪的动手。” “好,那就拭目以待。”极乐真人也不多言,继续往下看去。 此时又有几个出来,有些被淘汰掉了,甚至小仙童虞孝这等出身昆仑的大派嫡传弟子,都差点阴沟翻船,还是靠着师门的一封灵符,才勉强脱身。 此时还剩下五台派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和余英男。 余英男刚要出马,慧明却走出来道:“我自知心性不够,就不勉强了。多谢神僧讲道,令我受益匪浅。 眼下若不进阵,神僧可否还给机会,让我在一旁观战第二轮斗剑。我实在想知道,孟道友如今超出我多少。” 大智禅师和五台派倒是没有什么矛盾,甚至和太乙混元祖师,还有点交情,自然不会阻拦。 如此就剩下最后一个余英男。满场注目,她压力颇大。即将出动之际,孟秋突然将她拦住,递过去一物,道: “这于潜琉璃,原本就是武当之物,当年半边师太怜悯我穷困,借予我用。 如今我法力渐高,也挣了不少身价,一直想要奉还,却总有事情耽搁,苦无时间。 正好在此遇见了你,你是师太嫡传弟子,由你转交也极为合适,且拿去吧!” 他将于潜琉璃甩给余英男,后者便要拒绝,却听孟秋暗里传音道: “你修道时间太短,才将将晋升散仙,心境上难免有些欠缺,这一关可不好过。 偏偏你天资太高,念头转动太快,远非常人可比。如无至宝护身,一旦陷入阵中,起了心魔,一息无穷转,大智和尚决计救援不了。 武当与半边师太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可不谨慎。你要么走,要么拿着这法宝进阵,千万不要托大。 况且当年半边师太将此物给我护身,保我多次性命,如今我确实已不大用得上,物归原主,正当其时,你别拒绝。” 余英男只默想一瞬,便接过于潜琉璃。因此宝本就是半边老尼从无到有炼制,手法一脉相承,片刻就已祭炼了个七七八八,进入阵中,果然轻松渡过。 如此第一关就此结束,刷下来了四十多人,只留下孟秋、石生、余英男、李洪、严人英、阿童、申若兰、虞孝、纪登以及位数不多的五个散修。 第245章 一夫当关 第246章 一夫当关 大智禅师伸出骨瘦嶙峋的手一个挥动,湖面中央那团雾气猛烈往里头收缩,很快化成一团晶莹剔透的圆球,飞回了他袖子里面。 浓雾消散,清澈的湖水重新荡漾。阳光一照,顿时波光粼粼。 此时山谷中又响起钟磬之音,微微渺渺。继而大智禅师嘴里轻声念动佛经,声丝缕缕。 媖姆眉头一挑,以为他又要弄些迷惑人心的手段,正待出手,但听过几句,这一番禅音却是凝神所用,便未动作。 那些个未能过了第一关的修士,耳听吟唱,渐渐平息下心情,立觉湖中水汽清凉,岸上鸟语花香,一时疲惫尽去,精神尽复。 过得片刻,禅音才散。大智禅师抬起头来,问道:“真人,这一番比斗,可还算公平?” 极乐真人轻笑一声,道:“我家好孩儿安然度过了,自然就算公平。” 大智禅师顿时语塞,干咳一声,又看另外几人,见无表示,接着道:“几位道友若无意见,那便开始第二次试验吧。” 他伸手一挥,湖面荡起清波,带着众人缓缓的移动,到了湖岸边,让出好大一片空地。 继而取出一串佛珠,共七七四十九枚,往外一抛,到了半空即散落开来,化成点星,分别去往四面。 那珠子才一接触湖面,便似盐入水一般,顷刻融入其中,只露出一团白光,沉沉浮浮。 大智禅师双手掐动法决,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从佛珠子圈住的一片湖面上,慢慢腾起一层白雾,缓缓向上到了数十丈高,好似一座丘陵。 雾气初始极淡极薄,普通目力就能穿透。一层过后,又起一层,不过片刻,整个湖面全被遮住,即便运足了法力,也不能见到里头分毫。 等雾丘成型,大智禅师双手合十,轻暄了声佛号,正面对他的雾气位置,突然拉来了七尺宽、高的一个孔洞,里头光华璀璨。 他开口道:“先前一关试炼,五十余位小友,只过得十多个,此举虽非我本意,但也是有心为之。 并非是我严厉,而是那关卡本就是为第二次试炼做个筛选,纯是看个人道行深浅、心性高低,并无干扰。 势较柔和,为害较轻。尤可侥幸的是哪怕身入困境,只要聪明灵慧,能知警觉,便可化险为夷。 如此这般,已还算简单,都不能过,那放到了第二关中,便是一点机会也无,甚至还有凶险。故而不得不如此狠心,将人拒之门外,免得出事。 盖因这第二关中,一切景象身受,都将由心念之中的七情六欲引发,魔头动念即至,防不胜防。 这种试炼,便要历经一十三次,连绵不绝,且每次威力,都较前次要强上一分。” 极乐真人顿时皱起眉头,道:“即便你说得这般凶险,但仍旧不过是多次心境试炼叠加,有甚意思?” “真人稍安勿躁,好容易筛选出来十几位俊杰,当然不会如此草草行事,落个不公平的名声。” 大智禅师接着道:“前次试炼,是一个一个,单人入内,便有如孟秋道友和阿童师侄这样,速度相当,分不出高低。 今次自然不同,出入不必分先后,尽可一起进入。落在里头,各种手段也不限制。若抵抗魔头之余,还有力气,尽可去阻止他人前行。 这里头我稍稍使了点以介子为须弥的神通,方圆足有千里之遥,彼此之间,毫无阻隔,足够他们争斗。 只在最后出口,放了条十里长的甬道,有十三处标记,需一一踏足,才可引动出口开启。 无论内里发生何事,用了什么手段,只要谁第一个出来,便算他作为魁首,得那七宝金幢。” 极乐真人这才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他没有意见,媖姆也不好挑毛病,便不说话,一样同意。 大智禅师便接着讲述其中的凶险,道:“我还要提醒各位小友几句,这次试炼,不像之前那阵法,哪怕定力稍次,但能悬崖勒马,临机省悟,仍可勉强自保。 即或不然,哪怕失败,最厉害也不过元气耗损,晕倒在内,修炼些日,即可复原。 可这次真真不同,这十三次魔头侵扰,一经沉溺,便不能停止,非得走通全程,才能幸免,否则便身受大害,元神空耗,不可收拾。” 孟秋、石生、严人英等人,听到此处,面上并无表情,只那几个勉强渡过前一关的修士,脸上有些难看。 李洪却在一旁暗喜,心道:“这一关的基底,不就是我峨眉的左元十三限试炼么?难怪掌教叫我放心大胆过来,不必在意对手。 这种试炼本就艰难,便是我初次进入左元十三限,也被迷得天旋地转,神志昏昏,晕倒过去。幸得掌门做了庇护,不致受损。 后来经历不知多少次,才侥幸过关。直到现在,已重复通关十多次,还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大意,非得两三个时辰不可。 如无准备的,落到里头,光是对抗其中的六贼七害,也要耗费全部心神,何况还要防备其他敌人,任他多少本事,也发挥不了一成。 我有通关经验,再加上专门为此准备的香云宝盖,虽不能行动自如,但五成实力,还是有的。 照此来看,这魁首的位置我已拿定。介时在众人瞩目之中,胜过那孟秋,非但七宝金幢在手,还能压过对方,称雄同辈。” 他这样想着,信心便又回来了许多,头都更加昂扬。 大智禅师说完凶险,等了一等,看向那第一关通过得勉强的几人。可这几个想了一想,终究是有侥幸心理,仍旧不肯退出。 他只得暗叹口气,道:“此次结缘法会,本就是为完成我之宏愿而来。若是闹出些损伤来,反而不美,有违佛祖教诲。 故而我这里给每位小友准备了一件接引佛珠。等落入阵中,一旦察觉不对,便可运转法力,将之捏碎,此宝便会带着人出来。 除此之外,未免有些小友剑法太快,其他人不能反应。这法宝还有护身之效,如遇着抵挡不了的攻击,也会自然起了作用,同样带着人出来。 只是这珠子一旦动作,那边要算持有之人,丢掉了这次试炼机会。” 说罢,他抖抖袖子,飞出十几颗暗黄圆润的菩提子,落入各个能够参加第二轮试炼的修士手中。 孟秋接过一看,平平无奇,但外面一圈佛光,发着鹅黄光华,只浮出三寸远,便又收敛。 见各人都已得了此物,且都查看过,大智禅师这才开口道:“如此众位小友若无疑问,那我们便开始吧。” 孟秋早等着这刻,禅师话音未落,伸手一扯石生,但见光华一闪,人已不见,再显露时,就已经在阵法光门之外。 其余十几人都是一愣,也连忙晃动身形,驾驭飞剑,纷纷赶来。 “剑气化虹?”媖姆笑道:“不愧是青年一代第一人,心思就是灵敏。这一步领先,步步都会领先一点。 眼下他只要入洞,以他心性,前几道的魔头根本扰动不了他,一旦渡过,便有余力出手,立时便能将其他人压制。” 媖姆刚说完,却见孟秋并未入内,只是将石生一推,后者先一步落入阵法中,瞬间消失在光门洞中。 极乐真人很是满意,不由点了点头。 剩下李洪等人更加着急,几乎催动全力,瞬间到了阵外,便要往洞口钻入。 忽然一道红光划动,剑气森森,腾起几丈高,势极凌厉,令所有人不得不顿住脚步。 却是石生进去之后,孟秋并未跟进,而是一个转身,看向赶来停在门口的众人,道:“各位道友,还请在外面安心等候!” 李洪勃然变色,道:“姓孟的,你这是什么个意思?” 孟秋抬了抬手中的南明离火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胜负已定,既然魁首早就决出,你们没必要自讨苦吃。” “什么胜负已定?”李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对方道:“伱是要一个人将我们都拦截住,让那小子顺利过关?” 其余人等,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色变。 大智禅师再也维持不住淡定神情,嘴里念叨几声“这、这”,不知如何评说。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极乐真人也愣了一下,随即道:“果然狂放,又极巧妙。好!好!好!” 他连说几个好字,接着哈哈笑了几声,往下降落云头,到了湖面,轻轻一动,浮起一团云气,将身体托住。 这一番动作,摆明了是为孟秋张目,其余媖姆和天蒙、芬陀也都沉了脸,及时不太高兴,但也无法,只得纷纷落了下来。 不过这次不需他们亲自动手,大智禅师已经为他们起好了莲座。 李洪被拦在门外,顿时气得大吼,叫嚣道:“反正里里外外,都是一样,迟早要将你击败,索性我现在成全你。” 说话间,他身上早飞起一道剑光,电也似的朝着对面攻去,势头极为凶狠,果然是半点都不留情。 孟秋不慌不忙,等飞剑快到眼前,才一催南明离火剑,随意的迎了上去。 就这一击,并没有使出多大的法力,但依旧是火光汹涌,漫天染赤,声势浩大。 一剑之下,南明离火剑并没有什么动静,反倒是李洪的飞剑,好像撞到了铁板上,弹了回来。 孟秋并不停顿,随即操持飞剑,顺势往前一击,天火流星,直朝对方坠落。 风声呜呜,气流紧紧,便是湖面,也被压得凹陷了下去,很是惊人。 李洪边上几人,不欲替他分担,分往两旁窜去,只留他一个,在原地用飞剑接下了这一击。 索性他这飞剑品质也是极佳,并未有丝毫损伤。但他法力较对方差得太多,身形不由得晃了几晃,吃力不住。 孟秋得势不饶人,攻击向来连绵不断,一剑刚尽,第二剑又至,法力更添一重。 李洪顾不得心内惊骇,不敢托大,连忙架起香云宝盖,遮在头顶。顿时香氛腾空,宝气如伞,光华流转,目眩神迷。 南明离火剑往上一撞,一阵云气腾起,托住飞剑。不出意料,此击并不能攻破这一件佛门至宝的防御。 但毕竟孟秋的修为和法力,较之李洪要高出太多。香云宝盖受了冲击,一样晃动不已。 外围那一层佛光,被斩落了不少下来,散到半空,化成漫天星花,纷纷扬扬。 天蒙禅师紧紧盯着场中争斗,目不转睛,面无表情。 芬陀暗中叹息一声,传音过来,道:“南明离火剑,乃是佛门四宝之首,威力真个无穷。 香云宝盖虽不及七宝金幢,也已经是天下有数的防御至宝,在孟秋还不算多强的攻势之下,也无法完全防御。 这等神物,本就是佛门所有,缘何落入外人手中?神僧,我以为佛门重宝,理应归佛门弟子所用,你觉着如何?” 天蒙道:“这是自然。不过谁能想到,归一法师当年,竟是拿此宝去封印了雪山老魅。 暴殄天物且不说,还未告知其他佛门弟子,以至于叫孟秋此人,钻了空子,取了神剑。 可惜我们知晓得晚,等他亮出飞剑之时,名头已经展露,若是抢先取走,未免落下以大欺小的坏名声,有损佛门清誉。 但此宝流落外人之手,终究不妥。若有机会,自然是要想办法把神剑收回才是。 他现下有极乐真人为靠山,虽不知其中有什么勾当,我们也一样得做好安抚,免得给人留下把柄。 且若要出手,便不能迟疑,务必一举成功,否则叫此人察觉,躲藏起来,后续报复,未免落入峨眉一样的境地,纠葛不绝。” “啊?”芬陀有些吃惊,道:“神僧的意思是,要我出手?” “即便不是你,也要个天仙,才勉强能制住他。”天蒙道:“你看他刚才仗剑的速度,地仙可根本追不上。不出天仙,恐怕是拿不到南明离火剑。” 芬陀神色凝重,道:“难道白眉禅师出手,也不行么?” “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动手,你且看场中争斗。”天蒙禅师说道: “李洪已经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法宝护持之下,不输一般地仙,但现在拼了命,仍旧斗不过孟秋轻描淡写的剑招。 白眉师弟自然也能够做到这般举重若轻,但要说能够碾压此人,恐怕是不够。” 说话间,就见着刚才那勉强传过第一关的一个散修,趁着两人打斗,偷偷的摸到阵法近前,突然人剑合一,往那洞口冲去。 “哪有这么容易?”孟秋哈哈一笑道:“若叫你这样轻易过去了,岂不是显得我手段低微?” 说罢红光一闪,南明离火剑不知何时到了近前,往那人身边一绕,眨眼又飞回了李洪身边。 只听得“咔嚓”一声,便见一颗菩提子猛然从此人身上飞出,黄光一闪,再看时,这人已经回到了原本的荷叶上。 第246章 万夫莫开 第247章 万夫莫开 任谁也想不到,第一个出局的修士,会是在阵法外面产生。 此人即便脱离了险境,那神剑临头的景象,仍旧在目。 不由得瘫坐在荷叶上,手里捧着一些菩提碎渣,脸色惨白,微微有些颤抖。 与此同时,那试炼大阵上头的云雾,忽然散开,显出里面的景象。 石生无人阻拦,到了出洞处最后的十里甬道,且踏上了十三个蒲团中的第二个。 便是在孟秋拦截李洪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安然渡过了第一次魔头侵袭。 李洪见状,不由更加焦急。但是无论法力还是道术,他都远不是孟秋对手。 思来想去,咬了咬牙,翻手放出一团拳头大的红光,激射出去。 极乐真人一见,冷哼一声,道:“这小子技穷了。” 那红光不是旁的,却是一团九天乾阳天火,被大神通者采摘,凝结而成。祭炼手法和修士惯用的神雷一样,只是不如神雷那般普遍。 李洪手里这一团,可不得了,却是齐漱溟和荀兰英两人合练,威力几乎就是地仙极致,再强一点,就可比拟天仙一击,当然也非他区区一个散仙能够掌控。 即便孟秋不知道这神火的来历,但看对方如此郑重,便明白不好对付,先起了三分警惕。 等火团一飞到半空,又很快生出感应,其压力不亚于当年在莽苍山灵玉崖,面对神驼乙休的那种五行神光。 当年他的确应对吃力,可自从将第二元神炼化,又生出第三元神来后,修为一日千里,在此面对,已经游刃有余。 只见南明离火剑调转回来,轻松一挑一抹,便将裹在外头的法力破开,引动天火爆开。 顿时滔滔红浪,席卷而来,漫天全是火焰,汹涌异常。 孟秋身处火海之中,反倒觉得轻松了一些。这等激烈的攻击之下,法阵入口如同炼狱,外面无论严人英还是申若兰这等,都不会敢贸然冲入。 他一点南明离火剑,剑光直拉扯起来,好像一条丝线,极为快速的纵横往来,剑气在空中织出了一张网,将内外隔绝。 天火撞到往上,嗤的一声,立刻消散,就好像撞入了水中一样。 “咦?这种剑术,极为精妙,是练剑成丝么?”媖姆先是赞叹,而后又好奇的问了句。 在场一众天仙里头,也只极乐真人是剑术大宗师,有此资格回答。 他道:“这的确就是练剑成丝的手段。他与连山教残存的一干修士极为亲善,会这门剑法,理所当然。” 媖姆这等高人,当然也知道这门剑法的来历,是太乙混元祖师在连山教之时,创造出来。 但她摇摇头,道:“我并非不认识这门剑法,只是据我所知,这门剑法固然神妙,但多是曲折变化,着眼于细微之处,应该没有孟秋使的这般变化。” 极乐真人却道:“孟秋的剑术天赋,完全不在我之下,自成一派,能够推陈出新,并不稀奇。” “哦?”芬陀不由好奇,道:“此子不过散仙修为,真人也有如此之高的评价么?若这番话传扬出去,他的名声,可要更上一层楼了。” 极乐真人道:“他自己大有本事,有无我的评价,都无关紧要。 你且看他现下表现,若还把他当做寻常散仙看待,未免就有些可笑。 便是晚辈之中,赫赫有名的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抛开玄真子不谈,恐怕只有乙休和齐漱溟高过他一些。 其余之人里头,也就苦行头陀能够和他一较高下,至于凌浑、朱梅之类,相较之下,已经落后了一些。” 此刻孟秋已经凭借剑网,将乾阳天火尽数化解,形势又重新明朗。 眼见李洪已将底牌露出,仍旧拿对方毫无办法,还在节节败退。 而此时石生已经踏足第三个蒲团,且仍旧未出法宝,显得游刃有余。 纪登顿时按捺不住,放出飞剑,挡住了南明离火剑,道:“李师弟勿慌,我来助你。” 青城与峨眉同出一源,他上前帮忙,也在预料。 孟秋见状,立刻加了几分力,飞剑猛然下劈,也将纪登逼得后退。 李洪才稍稍歇了口气,眼见同伴一个照面,也陷入被动,连忙飞身过去,将香云宝盖祭在两人头顶,道: “纪师兄,我专心御使法宝防守,你来进攻。” “如此甚好!”纪登点点头,又对孟秋说道:“道友修为超群,我们要是单打独斗,用些寻常手段,已无望胜利。 故而不得不联起手来,并拿出多年修炼、压箱底的手段,还请道友勿怪。” 当年戴家场斗剑之时,青城二代首席大弟子陈太真,对孟秋还算不错。所以他对这位青城弟子,也有些客气,道: “此次本就是切磋较技,论个高低。道友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输赢各凭本事,倒也没有该不该。” “好,那得罪了!”纪登当即大喝一声:“起!” 他身前顿时浮起一团五彩华光,细细看来,是一个两寸来长,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一只转头,上有篆文“朱雀”二字。 “咦?燧人钻。”这件法宝原本是矮叟朱梅所有,当初在戴家场斗剑时,醉道人曾借来对付金身罗汉法元,是以孟秋认得。 纪登鼓足了全身法力,涌入其中,钻头发时一道两头尖的红光,长只丈许,往前一射,落入半空,化成一道五彩精芒,激起霞彩千重,冲向对面。 孟秋晓得此宝的威力,不敢大意,连忙催动南明离火剑,剑尖迎上,点中精芒。 一撞之下,那精芒轰然爆开,化作大股火星,宛如连珠霹雳,爆炸如雨,打将过来。 这般攻势,和刚才乾阳天火,看似一样,都是红光百丈,精虹电舞,一齐施威,但个中情形,却大不相同。 天火无物不焚,威力爆裂,连孟秋也不敢轻易樱其锋芒,选择暂避一阵。 而燧人传火,大道之始。此宝虽并非是真正的上古燧人氏所有的灵钻,但其用意,一脉相承,都取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意。 若是仍旧依照前法抵挡,那一点炸开,后续便有连绵不绝、无穷无尽的攻势滚滚而来。 孟秋决意以攻对攻,当下也不藏拙,神剑一翻,一化十,十化千,剑光分化,激射而出。 每一柄分剑照准了一点火星,猛击过去,直至火星消散,才肯罢休。 阵前众人,虽称天骄,但毕竟只散仙修为,还看不真切。周围几位,却都是天仙,一眼便瞧出不对。 媖姆沉着声道:“这剑术……” 经她提醒,站在身后的那个少女,才察觉不对,仔细一瞧,不由大吃一惊,道: “我亲眼见着他将一柄剑光分开来,谁能想得到,每柄飞剑,一模一样,好像都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只极乐真人见过这门剑法,道:“记得我刚才所说的话么?孟秋能够创造出这剑光分化的绝世剑术,可还需要我几句闲话,替他扬名?” “真人是否弄错了?”那少女更为吃惊,道:“这等神技,怎么会是区区一散仙创造出来的?” 极乐真人微微一笑,也不应声。媖姆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此女一眼,呵斥道: “雪君,几位前辈当面,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闹出这等笑话。伱忘了三大绝顶剑术,是什么时候创造出来的么?” 三大剑术,剑气化虹和剑气雷音,分别是玄真子和灭尘子创出来的,他两个那时候倒已经是地仙境界。 但练剑成丝却是太乙混元祖师,尚且只是散仙时候练成。 这种对于普通修士来说,的确算是秘闻,但对媖姆这等天仙而言,或许就得一清二楚。 这女子唤做雪君,自然是她爱徒姜雪君,早该听过,不应该说出这等孤陋寡闻的话。 姜雪君得了师父提点,立时反应过来,脸色通红,道:“是徒儿鲁莽。” 又朝着极乐真人一礼,道:“晚辈一时心急,故而言辞无状,望前辈恕罪。” 极乐真人摆摆手,仍旧将目光放在斗法场中,道:“孟秋出身散修,无派无师,当年日子极为困顿。 筑基之后,甚至连把好点的飞剑都没有,用的还是各家不要的下品制式飞剑。 故而后面眼见别家成套法宝,极为羡慕,暗自立誓,将来一定要弄来一套飞剑。 只是等他成长,寻常飞剑已经配不上他,成套的就更少,都在大派手中,也落不到他手里。 为完少时心愿,他不得已之下,便想出了这门剑法,也算是弥补了遗憾。” 听了这番故事,天蒙、媖姆、大智、芬陀几人,面面相觑。 而姜雪君更是难以相信,指着场中化出万以计数的飞剑,道: “创出这种绝顶剑法,就是因为喜欢成套飞剑?这等由来,未免有些荒谬。” 面对她的再次质疑,极乐真人仍旧不生气,淡淡的道:“你非天才,当然不懂我们这些人如何去想。 有时候性子来了,随意创造出来的招法,在你们看来,就是绝顶神技。 比如我那乾坤赤线神剑针,世人都说是至宝,却不知道我为何要炼制。 为的斗法?岂不是笑话!彼时长眉道友业已飞升,天下谁堪敌手? 以我神通,随便一剑,又有几人能够抵挡,何须专门炼制一把飞剑,用来对付谁? 无非是那时候,我闲得无聊,偶在山中见得一窝蚂蚁,啃噬我妻喜欢的一朵花,细细数来,共计三万六千只。 思忖若是一齐斩杀,未免无趣,若是一个个杀,又过于耗费时间。 思来想去,才有了这件法宝的雏形,后面耗费了不少时间,打磨成功。 只是可惜,那窝蚂蚁,中间不知遭了什么灾祸,损失大半,只剩下六千九百七十四个。” 姜雪君目瞪口呆,不意闻名天下的三万六千根乾坤赤线神剑针,竟然是这样一个来历。 天蒙等人却不惊讶,但凡天仙,绝无蠢者,都是天资绝顶的人物,想法也和普通人大有差别。 修道之余,各有稀奇古怪的喜好,也算是正常。 比如这芬陀神尼,常常喜欢扮做一个普通的尼姑,往各地化缘,更会偶尔展露一点神迹,在凡间有不小名头。 而媖姆也有怪癖。她成道及早,容颜定型在一副绝美少女模样。可晋升天仙后,反倒把自己弄成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姜雪君虽是名满天下的修士,但资质比起在座的这几位来,还是颇有差距,理解不了师父言辞,一时无从反驳。 几人说话间,阵法之中的石生已经踏足第四蒲团,也难怪极乐真人满脸笑容。 纪登依旧猛催燧人钻,一时精芒如电,火星似雨。 但孟秋试过一次之后,便已找到这件法宝的弱点,威力倒是极大,但变化不多,按部就班即可拦截。 他只需分出不到一半精力,就已经将对方压制住,又分出一些,牵扯宝盖。余下也不加码,只是僵持。 见得这样,纪登再出手段,掏出一面制式古朴的铜镜,嘴里念动口诀。 五彩华光登时飞出,往前一扫,便有十多柄飞剑,消散空中。 “这就是朱道友的炼魔之宝、天遁镜吧?果然不凡!” 此宝乃是广成子的炼魔之宝。无论多么厉害的剑光法宝,被镜光一照,便失其效用,同时敌人便看不见持宝者的存身之处。 只是这算作光明正大的比斗,纪登就不好躲藏起来,依旧维持身形不动。 他们两个,一攻一守,齐心合力,也并没有露出破绽或有什么差错,仍旧是被压制得前后不得动。 “唉!”边上闪出一个人来,却是申若兰,抱拳道:“我对那七宝金幢,也有兴趣。虽自知对手众多,又都本领高强,我绝难拿到。 但那阵法,乃是大智禅师亲自出手,按照佛门大法炼制,我极想见识一番。 如今道友守在门外,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如不将你搬开,这一场念想,就要落空,那就少不得得罪。” 说话间,她也不敢托大,一个闪身,落入香云宝盖紫红,接着将手一扬,便是数十溜尺许长像梭一般的红光,直朝对面打去。 第247章 以一敌七 第248章 以一敌七 申若兰起手的这件法宝,乃是红花姥姥亲自炼成的镇山异宝丙灵梭,凶狠至极。 天下间有好几个这等出身草莽,却又修成地仙,名扬天下的异派修士,几乎全是辣手之辈。 所炼法宝,也与其性情相同,狠辣无情。如此才能底层之中,杀出一条血路,脱颖而出。 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苗疆红木岭天狗崖红发老祖和他的天魔化血神刀,一刀下去,叫人性命两断,连元神都逃不脱。 这丙灵梭乃是地肺毒火之精,火光一照,便叫人生出头晕目眩之感。火焰之中,全无灼烈,反而烧得人心头发冷。 申若兰放出法宝之时,纪登所发燧人钻和天遁镜,都在半空,齐放光明,注定南明离火剑,猛攻而去。 连开始被打得缩头缩脑的李洪,也忍不住插了一手,又不甘寂寞,将飞剑放出。 三人四种攻击,所用俱都是顶级法宝。边上围观的众人,纷纷咂舌,设身处地一想,便知其中厉害。 余英男面露忧色,道:“要是孟前辈不将于潜琉璃让与我,眼下应该会轻松一些。” 说话间,就已取出于潜琉璃,便要驱动法力,送还回去。 可尚未来得及动手,就听旁边虞孝暗中劝阻道:“大智禅师慈悲,将佛门至宝拿出来,也不指定传人,叫大伙都有机会争取。 可这位孟道友却是贪心,一人堵住门口,送他同伴入内。我等顾忌脸面,克制着不出手已是难得,岂有相帮的道理? 你要将法宝投掷过去,必然会犯了众怒,其余那严人英、阿童等,非但会找你麻烦,还可趁机朝着孟道友出手。 况且他既然敢单人只剑,冒此大不韪,自然是有信心,能够掌控局面,你又何必多生事端。” 余英男却冷笑一声,道:“伱们不急,哪里是什么顾忌脸面,分明是想叫那位石道友,替你们探探路。 反正这次试炼当中,一共有十三关。他耗费半个时辰,眼下也只闯入了第五关中,时间还多。 真要到了最后两三关,我不信你们还能坐得住。” 不过她虽然看得明白,但也将于潜琉璃收了回来。 盖因在这说话的功夫,孟秋已经出招,将攻来的法宝尽数挡住,甚至还占得上风。 南明离火剑一分为四,全都一样,难分主从。每一柄都寻着敌人的一件法宝,抢攻过去。 小仙童虞孝已经顾不得同余英男解释,看得是目不转睛。 剑光分化,前面已经使过,一次能有成千上万道,四剑并不稀奇。 但这次不同在于,每一柄飞剑,所使出的招数全然不同,各行其是,且剑招精奇,全然不是胡乱比划。 李洪法力虽然不弱,但要一边操持香云宝盖护住三人,一边又要催动飞剑,且他斗法经验最少,故而最先败退,被孟秋一柄飞剑,打得节节败退。 申若兰法力够高,但毕竟出身一般,纵然红花姥姥倾力传授,所练道法,比之其他两个,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那丙灵梭并非正宝,走了偏锋,尽管招数古怪,但又如何能够和孟秋剑法相比,第二个败下阵来。 倒是纪登,两件法宝,天遁镜守,燧人钻从旁协助,还能勉强支撑,但也岌岌可危。 眼见这等神奇剑法,虞孝哪还有心思去想其他,嘴里喃喃自语道:“像,真像!” 小神僧阿童对这剑法,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只看一阵,便已回过神来,不由问道:“虞道友,你说的是像什么?” 虞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像我师父的千影幻光剑法。” 众人恍然。钟先生的千影幻光剑法,在修行界也是鼎鼎有名,不让三大绝顶剑术。 之所以没有列在其中,也是因为这门剑法,是后来创出,流传不够,且天下间也只钟先生一人懂得。 严人英却摇摇头道:“我倒是有别的看法。孟秋道友这些个剑招运用,更像极乐真人的乾坤赤线神剑针之用,招招都在实际。 反倒是内中表现,一能化多,千变万化的姿态,和千影幻光剑法一样。” 虞孝仔细看了许久,也回过神,道:“还是有些不一样。师父的剑法变化,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你来看时,简直想不到人间有这等神迹。 孟道友千剑之时,整齐划一,气势固然惊人,但呆板拘谨,缺乏变化。 如今御使四剑,确实要灵活太多,每一柄就似单人操控一样。但要和师父比,剑法还在俗世之中,不如师父那般惊艳。” 严人英道:“虽然孟道友斗法能为,放在地仙中都是绝顶,但毕竟境界上还只是散仙,元神不如地仙强大,要他御动千剑万剑,属实有些为难。 至于不够脱俗,当然是因为他每一柄飞剑,都是实质,也要遵循剑理,不似幻象,无须规矩,凭空就能生出。” 两人一番剖析,余英男听得明白,问道:“如此说来,孟前辈这门剑法,已经堪与钟师叔的千影幻光剑法比肩?” 虞孝点点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在眼前。若剑法真是他自创,那单论剑术,他此刻的确能和师父并驾齐驱,堪称宗师。” 边上其余几人,听得不由咂舌。刚才那两个相互扶持,才闯过第一关的两个修士,互视一眼,其中一个才苦笑道: “我等兄弟二人,原本还自负天资,在东南一带的同辈之中,都是佼佼者。 可今日来此结缘大会,才知道以前真是坐井观天,盲目自大。 前面几位同道阵中表现,已经叫我俩惊叹不已,眼下更见孟秋道友神奇剑技,不仅是闻所未闻,甚至当面也看不如何明白。 这等斗法,已非我俩能够参与,故而不敢再站在此处。” 他两个当即退出队伍,飞往前头,朝着大智禅师一礼,道出想法,并双手捧着佛珠还回。 大智禅师也不意外,道:“你两个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这最后一场争斗,并非你们能够参与,及时退出,也是大智慧。” 他伸手一指,一点华光,从两颗佛珠中脱离出来,道:“至于这两颗菩提子,就留给你们,一样也有护身功效,算是有缘来此,一点小小心意。” 二人大喜,只此一件能够抵挡绝顶地仙一击的佛宝,此行就完全不算亏。 其他还有两个也是侥幸渡过第一关的修士,见得此状,也是连忙过来说退出,同样得了一枚护身佛珠。 只有最开始准备偷摸进去、却被孟秋击飞的修士,偷鸡不成蚀把米,肠子都悔青了。 边上几个天仙,也在讨论。媖姆道:“我不擅长剑术,也看不太懂,这位孟小友的剑术,到底精妙在哪里。 不过我那侄孙,倒是颇为喜欢用剑。当年我问他想要什么法宝,也是选了柄飞剑。 刚才他有一番见解,真人是剑修中的佼佼者,以为如何?” 她故意放大了声音,叫场外的人都听得见。严人英等都顾不得去看孟秋和李洪三人的争斗,纷纷竖起耳朵。 “比起昆仑派那小子要强一点,但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将通未通,将入未入。” 极乐真人也不客气,道:“但凡绝顶剑法,都不能从表面来看,什么玄虚、气势、灵动之类,并非根本。 那剑气化虹、练剑成丝与剑气雷音,早有人做了总结,称为法术势。我以为是妥当的。 譬若剑气雷音,以势取胜,力要足,气要壮,故而非法力浑厚,元神凝实,动如霹雳,一往无前,难以运转。 若只是弄得声音巨响,剑光亮堂,虽看似声势浩大,也只是虚有其表,唬人而已。 同理而言,要是只从钟先生的剑术之中,看出一个幻字,却不明白虚实相生、阴阳相变,尽在演化的道理,那就还是在门外徘徊。” 严人英当即红了脸,有些惭愧。姜雪君见状,连忙道:“我已高看了孟秋道友一样,听真人此言,又觉还是小瞧。 这样来看,我都有些心动,忍不住想要和他切磋一番。 只是摸不透他的底子,真人可否说细一点,这剑光分化的剑术,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极乐真人道:“他这一招,叫做剑光分化,只是表象。我以为唤做万剑归宗,更为贴切。 等他境界上来,元神大成,再出四剑,就是剑气雷音、练剑成丝这种,每一剑都是绝顶剑术,你纵然知道厉害,又用什么抵挡? 亦或是一人成阵,一剑生万法,如此种种,尽在其中,无穷无尽,剑道之妙,尽可化入其中。” 听到这里,场下修士,无不动容,纷纷看向孟秋,已不是平辈目光。 姜雪君仍旧不服气,道:“若如真人所说,孟道友这般野心,大到了不切实际。 绝顶剑法,每种都要耗费无数心神,能够一一练成,已经是极为不易。 且单一一门,用将出来,再多的法力和元神,都嫌威力不够,还想同一时间使出多门,便是广成大圣在世,恐怕也不能够。” “呵呵。”极乐真人嗤笑一声,信手一挥,但见三点赤光从袖中脱出,其中一点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只在千丈之外,现出一团红光。 另外一点,往前一扯,将光华拉出一丈多长,极其纤细,好似蚕丝一样。 继而才是一声雷响,最后一点红光,在半空炸开,狂风皱起,吹得满山满崖树木低头。 他取了三枚乾坤赤线神剑针,分别演练了三种绝顶剑法,道:“你天资太差,在我等眼中,和蠢牛一般无二,就不要随意揣测我等手段。 只要悟性足够,能够洞彻剑理,便能四两拨千斤。莫说三剑齐发,便是万剑齐发又如何? 不过因势利导而已,用得了多少法力。你莫不是以为,我这乾坤赤线神剑针所谓的三万六千根,全是一般模样使出? 广成大圣,万古一人,一切道法源流,都来自此。无非是没见过后世道法而已,真要见了,无非花些功夫揣摩,岂有学不会的道理。” 姜雪君顿时闭嘴。媖姆仍是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才道:“原来真人早已将三大剑术练成,却是我师徒孤陋寡闻。 如此来看,真人既然知道了剑光分化的剑理,恐怕不日也能学会了吧?” 极乐真人笑了笑,道:“你莫不是以为,这三门剑术都是我自己独自揣摩出来的吧? 他们几个创造出这等剑术后,便曾送了一份过来。虽然嘴里是叫我指点,实则怕不是想要炫耀一番。 是以这天下三大绝顶剑术的说法,才会经由我口,传播开来。钟先生的剑术我未见得,才没有名列上去。” “啊!”众人齐齐惊呼,这才知道,原来剑气化虹这三门剑术被列绝顶,竟然是极乐真人钦定。 虞孝心里暗暗琢磨,是否要回去劝说师父,也把千影幻光剑法给极乐真人一观,换得这样一个名头。 “众位同道,这等故事,固然能够增长见识,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否该将关注放到试炼中来。” 忽然纪登开口道:“那位石道友,眼下已经步入第七关,眼见就要步入六欲之劫,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手?” 大家聚精会神的听故事的时候,石生已经连闯两关,动作虽然不快,但极稳健。 虞孝收敛心思,叹了口气,道:“孟道友,得罪了!” 他取下弓来拉满,并排布上三支长箭,激射出去,同时带起一溜乌光,电掣星流,直往孟秋身上飞。 孟秋不慌不忙,伸手一点南明离火剑,又分出一柄,晃动一下,再起三道剑光,对准了长箭撞来。 三剑对三箭,两两撞在一起,竟都抵消。他叹了口气,道:“到底是还差些手段。” 以剑光分化分出来的飞剑,再度剑光分化,三剑都不凝实。 眼见虞孝又张弓弦,且严人英和蠢蠢欲动,孟秋索性道:“也别浪费时间,且都来吧!” 他不再隐藏,放出龙雀四环,往空中一抛,把剩下的严人英、阿童甚至余英男,全都圈在里头,欲要以一敌七。 第248章 暗中勾连 第249章 暗中勾连 见着孟秋放出这样一件顶尖法宝,姜雪君顿时松了口气,道:“看来他也是到了极限,兜持不住,还要借助法宝。 只要严师侄他们再加把劲,必定能够逐走孟秋,破开封锁。一旦到了阵中,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并非如此。”媖姆却叹道:“孟秋实力,已经超出对面太多。只是因为此战乃是切磋,不好下狠手。 真要生死之斗,哪会拖得这么久。只需先从最薄弱的杀起,各个击破。这七人当中,至少要死一半以上。 剩下几个,如不能抢先逃走,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 姜雪君道:“难道就不能联手么?我看李洪、纪登和申若兰刚才齐心协力,不就叫孟秋剑术无功而返。 再多加一个人进来,他恐怕就不会轻松,甚至不出别的法宝,绝对要败。” 极乐真人嗤笑一声,却并不驳斥。 这姜雪君虽然言辞胡乱,说话不着调,但并非是人品有什么问题,单纯就是渡劫之时,受了心魔滋扰,人蠢了一些而已。 要换在寻常门派,早被人打死。奈何她有个好师父,即便功行有缺,一样也极为得宠。 媖姆当年收徒姜雪君,也是当做衣钵传人培养。她也争气,同辈之中,固然不是最厉害的一位,但也是顶尖。 她比诸葛警我大不了多少岁,但从筑基到散仙,都要快上许多步。 原本是不用着急晋升地仙,但百多年之前,媖姆与魔教某位长老起了冲突,受了些伤,自觉渡不过天仙之劫,便交待后事。 彼时洞庭山妙真观一门上下,除了媖姆之外,修为最高的只是散仙,无人能挑大梁。 故而姜雪君一时着急,提前引发地仙之劫。本来以她修为,倒不至于渡过不了。 但那位魔教长老暗中使外,引来厉害天魔,虽被媖姆提前发现,但姜雪君到底还是受了影响,心智丧失不少。 媖姆后来倒是有惊无险、顺利过关,但觉得是徒弟替自己挡了劫,故而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更加宠爱,甚至有时候两人说话,不像师徒,反而是老母亲与骄蛮女儿一样。 她都如此,那其他人更是碍于她的修为,不敢招惹。 极乐真人倒是不怕,但和一个小辈计较太多,不免有失体面。 但媖姆仍旧是耐心的道:“你看,这七人当中,那位武当的小姑娘,明显和他是亲善,连于潜琉璃都是随意阵中,关系匪浅,真刀真枪的斗,站到哪边还不一定。 而那位小神僧阿童,赤子真心,明明有牟尼珠这等至宝,却无心争论胜负,原本也不会出手。 孟秋若是没有把握,发了什么疯,会将他们两个卷进来?不怕事情弄砸,极乐真人怪罪么?” 事到如今,任谁也看得出,孟秋所作所为,都是在力保石生最后夺魁。 他一个从未在修行界出现的少年,能有什么东西打动孟秋,背后必定是有极乐真人出面。 芬陀忍不住道:“这等举动,可并非是大宗师所为。区区一件法宝,值得真人消耗名声去争么?” 极乐真人轻笑一声,道:“我这一身名头,是怎么得来的?靠着前辈遗泽,还是靠着一张嘴巴?还不是我飞剑一出,无人能敌。 但我徒孙得此防身至宝,至于旁人说什么,由得他去。是能将我贬下凡尘,还是攻破七宝金幢? 至于什么是大宗师所为,恐怕留要问问大智和尚。别人不知道你这试炼的来历,我还能不知么? 我不说出,已经是天劫在即,脾气改好了些。否则你把佛祖叫来,看看我这一剑劈不劈得下。” 大智和尚轻念一声佛号,闭口不言。芬陀再看天蒙,也是面无表情,便知这里头真有暗中勾连,顿时脸皮微红。 媖姆却不客气,皱起眉头,问道:“真人不妨将话说明白些,不要叫老婆子一人蒙在鼓里。” 极乐真人一指那法阵,道:“这两场比试,都和峨眉门中的试炼关联极大。先前一场脱胎右元火宅严关,这一场就是左元十三限。 那个叫李洪的小娃娃,绝对是在门中训练多时,早就有了准备。 只是他心性不如何高,压制不住喜色,露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叫人瞧了出来。 故而孟秋这才仗剑出手,将他拦截在外。否则入了阵中,说不定还真叫他成功。” 媖姆这才恍然,脸色顿时难看,沉声道:“合着伱们都有准备,只我还天真,以为此次比斗,真的公平。” 大智禅师仍旧不好反驳,极乐真人却摆摆手,道:“你成道的晚,并不知道这里头的故事。 这右元火宅严关和左元十三限两门试炼,本就是长眉道友从疯和尚手中得来的,否则也不会是一股佛门味道。 而七宝金幢之事,内里勾连,我也知道。给那娃娃,本是应该。私下行事,谁也挑不出错。 但大智和尚非要节外生枝,许诺让外人来争,那就休怪我不客气,要插一手。” 大智禅师顿时有些后悔,只道:“天蒙师兄,我……” 天蒙禅师摇了摇头,道:“天劫临近,你心却乱了,原本此关恐怕难过。 不过阴差阳错,若是七宝金幢落在别人手里,对你而言,却是件好事。但能舍得下,渡劫自也无碍。” 大智禅师一怔,立刻明白过来,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的确是我入了魔。” 他醒悟过后,脸上宝光淡去了一分,神态却更从容,不再以得失之心看底下决斗,立时也击节赞叹起孟秋的剑术来。 此刻孟秋一心多用,一边操持着龙雀四环,将燧人钻、丙灵梭这两件攻势最凌厉的法宝缠住,一边催动飞剑,两攻两守,将大阵门口,防得严严实实。 余英男本就无心与之相争,但既然孟秋邀斗,也不客气,便将从对方手里学来的剑法,尽数展露。 她天资极高,学剑之后,自有领悟,烈如狂浪之涌,劲似飓风之疾,剑气纵横,横冲直撞,竟将孟秋一柄分剑压制。 更是逼得一同出手的严人英,都不得不将银河剑撤往了另外一边。 只那位小神僧阿童毫无反应。他头顶一颗牟尼珠,将一切袭来的剑气全都吞没,于自身丝毫无损。 这件法宝功效之神异,便在如此。能将敌人攻来的剑气、神光、法术尽数收敛,反射出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己并不耗费什么法力,只要操控得当,就是此消彼长的局面,拖也能拖死敌人。 他现在只是吸了南明离火剑气,却并没有释放出来的意思,任凭消散。 李洪的飞剑又被赶回身边,只能靠香云宝盖为纪登和申若兰护身,没有余力再进攻。 眼见阿童这等出工不出力的模样,心中破口大骂,暗想这牟尼珠如在他手,早就顶着一路横扫过去,哪会这般被动。 只是他心中腹诽,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却是因为阿童的师父白眉禅师,虽还是个地仙,在三大神僧中垫底,但性情却强。 要是知道自己的爱徒受了委屈,白眉禅师可不会管什么脸面,真会出手。 不过阿童虽然没有反击,但配合虞孝神箭,也牵制住了孟秋分化出来的一柄飞剑。加上余英男、严人英、纪登,刚好敌住。 谁能想到,孟秋以一敌七,竟然能够维持个不胜不败。 前辈啧啧称奇,周围修士惊叹不已,但争斗之人,心里大都却不好受。 如严人英这等,就后悔不该出手,平白成全了对方威名。纵然他还有后手,但这只是较技切磋,要是下了狠手,后果不堪设想。 其余申若兰和纪登倒是无欲无求,虽然答应过来帮助李洪,但连李洪都不拼命,他们哪会使出全部手段。 故而只有李洪干着急,特别是看着石生在阵法里头,成功渡过六欲试炼,眼下已经到达第八关后,更是坐立不安。 他有好几次操持香云宝盖,都差点出了纰漏,只是孟秋并未攻来,令他喘一口气。 故而李洪心里大喜,只以为对方已经接近极限,无力再更进一步,忙不迭的告诉同伴,鼓动大家都加把力气。 姜雪君接二连三的说错话,但一静下心,还是能够看出不少东西。 她和李洪看法大相径庭,眼见李洪等人,攻势更甚,不由笑道:“这几个小辈,眼光真是不如何。 这么急急忙忙的进攻,难道真以为孟秋力有不逮了么?也不看看他从头至尾,身形可有移动半寸。 无非这场切磋,不是生死之斗,只要拖延时间,等石生渡过最后一关,就大功告成,何必拼命?” 姜雪君声音不加掩饰,一路传扬过去,落在场上众人耳朵里面。 他和郑八姑之间,结怨不小,自然知道其和孟秋的关系,算做敌人,眼下就是不想孟秋如愿,故意开口。 极乐真人也不阻止,只是抱手在胸,冷笑连连。而媖姆以手扶额,十分头痛,暗中传音道: “雪君,你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回去。那孟秋一番作为,实是为了极乐真人徒孙,你话太多,已经得罪了人。” 大智禅师心中极为不悦,勃然变色道:“姜道友这番举动,实在太过无礼。 严道友,我十分敬重你人品修为,这次便罢,再有下次,便请离开。” 姜雪君那一番话,能令局势翻转,极大的破坏了规矩。 若是孟秋败了,此举传扬出去,人们只会说是法会不公。也怪不得大智禅师这等涵养,也很生气。 然而身处核心之中的孟秋,反倒对各种言辞,毫不在意,只专心一意,守在洞口,务必不使人进到阵法里头。 严人英听了姜雪君的话,反倒不像李洪所想,尽出全力,反而停顿下来,问道:“孟道友,你就这么有把握,石道人一定能够过关?” “他做他的,我做我的,成与不成,有什么关系?” 孟秋十分平静,手中飞剑更加稳定,四柄飞剑,到了此时,极少再攻,都在身边盘旋,但有进攻,全都挡出。 以他远超对面七人的法力、手段和经验,一旦选择安心防守,连大多数地仙,都没有办法攻破。 何况这七人里头,只纪登、虞孝和申若兰有些名头,另外四个,连后起之秀都算不得。 如果换成峨眉七人过来,借助门派法宝、阵法,同心同力,说不定还有些可能,眼下七人七条心,那是万万没有机会。 孟秋也就是看清楚了这点,才十分从容的应对,连余英男和阿童都拉了进来。 而在他们僵持的大半个时辰里头,石生稳扎稳打,接连突破,已然到了最后一关。 才踏足到最后一个蒲团,立刻察觉周围声影皆无,知道不好,离垢钟前几关就顶着头上,现下仍觉不够,赶紧放出九宫朱灵旗,落在身边。 可他先前经历了太多关隘,早就心神耗尽,疲惫不堪,还是迟了一步,当时天旋地转,神志渐昏,似要晕倒。 心头才生出一丝害怕,又强行按捺住,记起极乐真人的嘱咐,取出一面玉符,用力一握,猛觉眼前一花,金霞乱闪,照眼生辉,突现出一个大大的“定”字。 字为朱书古篆,大约径丈,光华四射,飘忽一下,一闪即灭,字尽光消。 但经此一变,石生也从迷惑中清醒过来,强大气精神,勉力与昏昏欲睡的魔头展开较量。 他性情专注,又得极乐真人从小教授,即便没有进入过峨眉左元十三限,但各种幻阵试炼,一样不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有惊无险的渡完最后一关,慢慢朝着出口走去。 纪登等便知大势已去,即便现在冲破阻拦,进到里头,也于事无补,便要停手。 岂料孟秋突然起身,长笑一声,道:“轮到我了!” 他将龙雀环迅速收回,双手往中间一比划,南明离火剑先是四合为一,接着大方光华,火气耀天。 接着千余道飞剑出现在他面前,毫不停顿,猛然往前冲去,将七人全都包裹在内。 几人手中法宝,才和剑影一接触,立刻被打得倒退。其中蕴含法力,已然不是散仙所能有。 继而七人不得不全都祭出防御法宝,但无论香云宝盖还是于潜琉璃,都只挡住了第一波进攻,就在第二波剑雨下岌岌可危。 小神僧阿童连忙调过牟尼珠,拼命地吸收剑气,顾不得留手,也不停将收来的剑气往回撞去。 只是他元神不够强大,所能转化的剑气有限,很快就淹没在无限多的剑光中,连宝带人,被劈退百丈。 眼见七人都要为剑气所伤,大智禅师连忙双手一合,那大阵陡然光明大作,入口骤然扩大,将孟秋收了进去。 与此同时,石生也一步踏出阵外。 第249章 圆满回归 第250章 圆满回归 孟秋踏入阵法之中,抬头一看,顶上白茫茫的一片,又有一些五彩光华流出,好似一尊艳阳躲藏在云层之后,光晕流转,明亮自然。 里头一片寂静,半点声音也无。他往上一动,察觉法力运转与身形动作,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便将剑光一转,跨越几千丈远,到了出口处。 阵外同样安静下来,众人都注目于此。连刚出阵外的石生也不说话。 他用了两个多时辰,才过这一十三关,想要看看,孟秋破阵,会用多少时间。 孟秋一无所觉,踏上第一个蒲团。他本谨慎着做了些准备,可半点动响也无,识海中也无反应。 他挑了挑眉,毫不迟疑,踏步而出,走向第二个蒲团。 众人目光都看向石生,刚才这一关,他用了半炷香的功夫。 石生也不藏私,道:“我踏上蒲团之后,半晌无声,还以为身在劫中,心魔作祟,不敢动弹。 好半天功夫,才反应过来,或许这一关并无磨炼,只是出于对禅师神通的敬畏,才疑神疑鬼。 不过这是我刚才的遭遇,至于孟兄经历了什么,就不得而知,还要禅师解惑。” 大智禅师当即道:“他与你经历一样。这一关本就是空白。” “好心性!”极乐真人赞叹一句,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若非对自己极有信心,当做不到这么果决。” 谁能想到,大智禅师精心设计、反复强调危险的试炼,第一关竟然没有任何阻拦。 媖姆开口问道:“人英,若你处在这个位置,能否像孟秋一样,快速反应过来?” 严人英毫不迟疑,摇了摇头,道:“我若能像石生道友一样,半炷香的功夫脱出迷惑,就已知足。” “你倒是没有说谎。”媖姆对他坦诚,也很满意。 余英男等,纷纷扪心自问,确实难以做到孟秋这种表现。就连李洪面上不服气,心里也明白,自己遇到这种情况,绝对要犯迷糊。 只小神僧阿童不以为然,道:“既然什么也没察觉到,往前走就是,为何还要多想?” “难、难、难!”天蒙禅师道:“懂得多了心就乱,伪遇多了难求真。似伱这样赤子心性的,能有几个?” 阿童道:“孟道友过得极快,他不就是么?” “他的心思不比谁少。”天蒙禅师道:“只是为人谋定之后,雷厉风行,事情都在前头想了,一旦决定,便不迟疑。 这种性情,难怪他要学剑,难怪他能学成剑!” “你们看,几句话的功夫,他已到了第四关。”媖姆伸手一指,笑道: “可惜大智禅师把空关放在了最前头。此举固然令人难受,但只要反应过来,倒也容易,反而不如放在中间或最后,等他神情紧绷,或许能阻上一阻。” 石生迟疑一下,道:“这等情形,我在中间又经历过一次。” 众人目光纷纷转来,面带惊讶。大智禅师点点头,道: “空关确实设有两次,其余试炼,才因个人经历而不相同。 石小友是第一、第七关踏空,而孟小友应当在第十一关。 不过这点小玩意,并非关键。这一场试炼里头,其他关卡,都极为难受。 可他这般迅速,好像没有心魔一样,委实令人难以相信。” 说话的这点功夫,孟秋确实已经到了第五关,速度之快,恍如漫步平地,好像前方绝无阻拦。 而事实上,早他踏足第二个蒲团后,就有了感应。 才一落脚,立时鼻端袭来异味。如入了鲍鱼之肆,腥气扑鼻,恶臭熏人。所有天地间各种恶息,次第袭来,令人昏沉。 还未及人反应,立时又如到了芝兰之室,清香袭脑,温馨荡魄。特别是极臭之后,又遇此美气,前衬后,更令香味倍增,飘飘欲仙。 这等情形,反反复复,使人心情忽高忽低,自然而然被吸引了注意,不觉堕入其中。 及至后来,一股暖香之中,杂以极难闻的骚膻之味,令人闻了头晕心烦,作恶欲呕,自然破了心境,被外魔所趁。 即便挺过这关,后面又有其他。鼻端去了侵扰,口中异味忽生。 酸甜苦辣咸淡涩麻,各种千奇百怪的味道,一一生自口内,无不极情尽致,哪一样都能令身受者感觉到百般的难受,一时也说之不尽。 等到口中受完了罪,身上又起了诸般征兆,或痛、或痒、或酸、或麻。时如春困初回,懒洋洋情思昏昏;时如刮骨裂肤,痛彻心肺。 这场魔难,比较孟秋以前所受诸苦,更加厉害,千般痛痒酸麻,五官五感,连绵不绝,将人反复折磨,直至心神动荡。 好在这阵法的威力,是随着境界增加。而孟秋虽然只是散仙,元神却堪比顶尖地仙,浑厚之处,远远超过同辈,反神内觉,强自支持,好容易才得挨过。 等到了下个蒲团,眼前忽然一黑,如同蒙上了一层纱布似的,整个人微微晕眩,又很快清醒过来。 天暗灯黄,蛙叫虫鸣,屋外细雨声声,屋内缝补密密。忽而又是父母谆谆,小儿啼哭,全是乡间景象。 心魔最厉害的,并非是转换时空、勾动人心的本事,而是蒙蔽神识,转念之间,就叫人忘记原本修行,堕入无边幻境,还无法察觉。 就像此刻,孟秋并不是以修士的身份落到幻想中,而是不知不觉,就成了乡野小子孟秋,周围一切景象,如呼气一样自然,重回少时纯真,使人留恋不去。 这几关前后呼应,情绪如潮,齐涌上来,意马心猿,怎么也按捺不住。 以前的,未来的,出乎料想之外的,一切富贵贫贱、快乐苦厄、鬼怪神仙、六欲七情、无量杂想,全都一一袭来。 此念甫息,他念又生。越想静,越不能静;越求不动,却偏要动。 心魔手段,多种多样。营造幻境,令人迷堕其中,分不清真假,故而无从破除,都属本能。 惯常用的,还有便是各类折磨。眼、耳、鼻、舌、身、意,世间苦痛,一一夹持其上,无从逃避。但有意志薄弱者,此刻已然经受不住。 其二又能挑动心火,喜不自禁、苦不堪言、悲痛欲绝、怒火中烧,一旦念头杂乱,难以冷静,便会自取灭亡。 再者放大欲望,名缰利锁、酒色财气。爱权力的与其生杀予夺,喜安静付与名山胜地,低水高崖。 便是孟秋这种,苦苦追求得道成仙的修士,亦然有术。 缤纷花雨自天而下,随着云幛羽葆中簇拥着许多散花天女,自持舞器,翩跹而来。接着又是群相杂呈,包罗万象,真使人见了目迷五色,眼花缭乱。 灵空仙界,想必也不过于此,一旦修士沉醉其间,即便被人识破,恐怕也舍不得离开。 若是寻常修士,落在这一连串的试炼之中,即便能够脱出,少不得还要挣扎许久,但孟秋本就心智坚定,寻常诱惑,丝毫不能动摇。 更添他识海之中,有混沌元胎这种天外造物,如同头上朗月,明灯一盏,时时告知他眼前所见,都是虚幻。 如此一十三关,飞纵而来,踏步而去。无论关卡空或不空,都不能使他停留半分。 虽然在阵外看来,是毫不停歇。但孟秋感官之中,极为漫长,一番试炼,好像经历了千百个人生。 等离开最后一个蒲团,骤然天地一清。 大千世界无量数的万千声息,大自天地风雨雷电之变,小至虫鸣秋雨、鸟噪春晴,一切可惊可喜、可悲可乐、可憎可怒之声,全都杂然并奏。 孟秋只觉识海之外的那第三个元神,好像雨后春笋一样,肉眼可见的成长起来,直指长无可长。 而识海之内,亦然像一场春雨过后,扬尘尽去,嫩芽吐绿,气息清宁,景象分明。 十三关一过,让他第三元神完全长大,后面再耗费些水磨工夫打磨,等到内外元神相合,就是他成为地仙的时候。 …… 孟秋走出阵外,大智禅师将手一挥,那七七四十九颗团光芒,又重新化成一串佛珠,回到他袖子里。 边上余英男、严人英等,俱都围拢过来,脸色复杂。 原本大家都以为,就算孟秋进入阵中,也就是过关的快一些。如果阵中还有其他人围攻,不一定就能独占鳌头。 但从刚才的情形看,所谓十三关的试炼,对其如同喝水般轻松,再加武力超群,拿到七宝金幢问题不大。 石生郑重的道:“孟兄,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若有差遣,定不敢忘。” 孟秋笑着摇摇头,道:“这次前次我和极乐前辈说好的,岂敢再叫道友额外相报。” 石生道:“孟兄和师祖约定的,只是援手,可并没有说是相让,其中大有不同。” 孟秋也就不再纠结,身形一晃,回了荷叶之上,朝着大智禅师荡来。 等到了湖边,注目过去,将几位天仙模样,一一记住。 大智禅师此刻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问道:“孟小友,七宝金幢,几位天下第一的防御至宝,你明明有此能为得手,却轻易放弃,不觉可惜么?” 孟秋却不回答,反而说道:“今番能过第二关,还要多亏禅师留手,将磨炼分布到了十三关。 中有间隔,稍作停顿后,尚可回一回神。若是心魔来袭,连绵不绝,我也不知能否承受。” “就算连在一起,于你而言,并无差别,反倒是其他小友,恐怕难以通过。” 大智禅师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多说,道:“既然石小友胜了,七宝金幢自然归他。” 话音刚落,湖面轻轻荡漾,各人乘坐的荷叶,缓缓升空,飘往四周。 水面现出一片淡微微的香光,跟着便起了极柔和鲜明的祥雾,宛如一片其大无垠的五彩冰绡,将全湖笼罩。 雾下面,万顷清波一起腾涌,浪并不高,却甚整齐,隐闻涛声汤汤,音若笙簧,令人神智为之清宁。 所有人俱觉心身上说不出的一种爽适空旷,元神也为之一动。鼻端忽又闻到一股旃檀异香,比起适才香风中的香气又有不同。 同时响起几声清磐,跟着断断续续又传来几声梵唱。静心一听,此声不知从何而起,好似极远,上空飘堕,又在耳边,清晰非常。 正沉醉间,磐音梵声又似移向空中,似在若有若无之间,渐稀微渺茫。 此声未终,所有人才略有清醒,心方微动,一阵异香起处,自湖底涌出斗大青莲,一齐开放。 湖心上空立现出一圈佛光,清波分流,中间一朵极大青莲花上,立着一尊身高丈六的金身佛像。 紧跟着,随同目光到处,每朵莲花上面俱现出一尊佛菩萨,看去何止百千万亿。一时霞光万道,花雨缤纷,宝相庄严,不可言说。 原来佛相莲花俱已隐去,只湖中心翠涛滚滚,四外分流,当中现出一个亩许大的深水漩涡。 晃眼工夫,水底忽有精光上射,随升起酒杯大小一团五色祥光。 一众天仙眼中,精光一闪。天蒙禅师看了看旁边的极乐真人,叹了口气,暗念几声佛号。 紧跟着五色祥光之后,又涌出一丈六七尺长,七尺方圆一座宝幢。 那宝幢似幡非幡,略似华盖,共有七层,四边璎珞垂珠,每层上面各现出一种不同形式的宝光。 头层上,是两个连环宝圈;二层是一朱轮,四边烈焰环绕,熊熊欲燃;三层是一钵盂;四层是一金钟;五层是一慧剑;六层是一梵铃;七层是一宝镜。 全宝幢上,本就宝气精光上烛霄汉,这六层七宝又各具一色,光华分外强烈,精芒射目,不可逼视。 共是七色光华,融会成一幢彩霞,庄严雄丽,气象万千,一望而知具有无上威力。 大智禅师伸手一点,那酒杯大的五色祥光飞到石生手里,开口道:“谁人炼化了这枚镇幢舍利,七宝金幢便归其操控。” 石生拿在手里,渡入法力,不过片刻,就能略微操纵。宝幢化成一道流光,飞回他手中。 “大智和尚,多谢了!”极乐真人哈哈大笑一声,抖手一道法光,裹住孟秋和石生,身形一动,天地变换。 孟秋仔细一看,已经到了莽苍山兔儿崖。 第250章 天仙法宝 第251章 天仙法宝 毫无察觉之下,万里等若咫尺,这样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孟秋刚才人前显圣,好容易升起的一点骄傲,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生才拿到七宝金幢,肯定是要赶紧祭炼,孟秋谢绝了对方挽留,回了洞府。 稍作整理之后,便赶去了枣花崖,见到了郑八姑和陈玉凤,先笑着开口道: “八姑,自你晋升地仙之后,好像转了性子,这些年来,都是闭关的时候多,外出斗法的时候少。 时间长久一点,就不怕修行界里,将女殃神的名号忘了?我这次见了姜雪君,她明知我和你的关系,都未曾提及。” 郑八姑有些不屑,道:“以这婆娘从前的性子,听到我这些年的经历,少不得也要冷嘲热讽一番,连提也不提,看来传言不假,她脑子真被烧坏了。 “你莫要过来调笑,我虽然强硬,但也不蠢。在冰谷中耽搁了几十年,当年那些仇人,修为大都已经超过了我,想要报仇自然得奋发向上一些。 伱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好最近闭关,有所收获,找你切磋一番,看看你如今这么大的名头,有几分是实。” 孟秋欣然应战,同两人一同去了后山。 他叫对方先攻,郑八姑也不谦让,天慧剑悍然出手,如流星坠落,气势极猛。 孟秋却连南明离火剑都未使出,仅用清玄剑,往前拦截,三招两式,先将对方飞剑上的法力削弱,之后才轻易拦截。 陈玉凤笑道:“八姑,孟秋的剑法在全天下的修士中,都能排到前几,你用剑法与之相斗,不是以短攻长么? 还是早早拿点真本事,叫他瞧瞧厉害,免得小看了你。” 郑八姑点点头,道了声好,便收起天慧剑。 此剑固然是天下有数的飞剑,但郑八姑并不精擅剑术,有些发挥不了这柄神剑的全部实力。 再者单单作为法宝来说,天慧剑又不是那种气势十足的模样,反而走灵巧多变一路,和她斗法风格,差异也不算小。 孟秋笑着取出南明离火剑,道:“此剑火爆,似乎更与你相配,莫若借你用上一阵。只要小心,别给佛门秃子抢去了便行。” 郑八姑却不搭理,自顾取出阴阳宝伞,罩在头顶,继而双手十指连弹,大五行灭绝神光线激射而出。 这门法术极为厉害,孟秋也不敢大意,忙将清玄剑一点,同样分出十柄剑影,迎面一撞,剑气与神光立时消散,难分轩轾。 “咦?”他有些惊讶,道:“你这手神光,已经练到这般纯熟了么?要不是我早有防备,还真要被你制住。” 郑八姑好容易神通略有所成,自以为放在地仙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可被孟秋轻松应对,不免有些失望,道: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安慰我?连你随手一剑,都不能胜过,看来外出报仇,还不能急在此时。” 孟秋和她相交多年,有些事情早就知道,比如对方结下的仇敌,故而道: “我在兔儿崖玄霜洞,受了极乐真人许多指点。这两日参加大智禅师的结缘法会,又有所领悟,修为比起上次,高出不少。 散仙自不必说,自问放在地仙之中,也仅仅是比如神驼乙休这类,要差上一筹,其余什么嵩山二老,都不是我对手。 你那些仇人里面,除去妙一夫人荀兰英,华山烈火祖师,以及白眉和尚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有些厉害,不好对付。 其余如姜雪君、元元老尼、侠僧轶凡,华山火星子杨烧、昆仑游龙子韦少少、赤身教鸠盘婆嫡传弟子铁姝等,不过尔尔,还不如玉洞真人岳韫,你肯定能胜。 至于铁蓑道人、麻冠道人司太虚、秦岭石仙王关临之类的,更不用说。” 如按之前的接触来看,孟秋估摸着,郑八姑如今的实力,应当只比凌浑、半边老尼和玄龟殿主易周差了一点,能够稍稍胜过岳韫和姜庶。 这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成就,郑八姑的修道年限,比起这几个来,要晚上不少,且中间耽搁了五十多年。 但她自己并不觉得有多厉害,道:“既然你能阻挡,那我就全力施为,且小心了!” 无穷光芒从她手中迸发出来,每一根光线,都宛若实质,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将孟秋完全笼罩在内。 这时候孟秋要想用剑光分化一一应对,已然不能。他眼下的修为,顶多能够飞出两三万道剑光,而来袭的神光,何止十万。 不过要是数量多,就能占优,那修行界最厉害的道法,就不会是剑术,而是神光。 孟秋伸手一划,清玄剑上,也浮起一团金光,往外一冲,看似缓慢,可眨眼间,就到了半空,同样的光华爆发,前往道光线激射而出。 这光线并非是光,而是丝丝剑气,比起神光还要锐利,一根迎着一根,不仅将之击溃,还有余力继续往前。 郑八姑眉头一皱,连忙再催神光,连发两次,才将剑气全都打散。 神光的好处就在于发出得快,且只要法力足够,能够连绵不绝。 她见孟秋持剑在手,并不抢攻,便道:“你来试试,看看要多少法力,能够将我防御攻破。” 孟秋随即换了南明离火剑出来,一招剑光化虹,被阴阳宝伞挡下,也不诧异,补了一记剑气雷音。 这次郑八姑虽然挡下,但宝伞动荡,护体法光轻晃,显然已经有些吃力。 孟秋适时收手,道:“如你不还击,我估摸着,起码也要在三招之后。” “三招?”陈玉凤惊呼道:“你这出去一趟,怎地嚣张起来,难不成从极乐真人那里,学到了什么厉害的法术?” 孟秋摇头道:“剑术切磋了一番,收获确实不少。但最重要的,是我境界上有所增益,元神壮大,法力日趋浑厚。 如剑气雷音这等绝技,已经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我想除天仙外,天下能挡住的,也没几个。 这样的招数,以我如今的法力,也仅能支持出手十招不到。” “说的这么厉害,使出来看看!”陈玉凤立刻叫道,郑八姑也点点头。 孟秋深吸口气,伸手一抚南明离火剑,剑身便起了变化,通体赤红,宛若朱砂,内又似透非透,仿佛琉璃构造一样。 “剑气化虹!”他低喝一声,先是虹光往前一挂,之后飞剑才冲击过去。 饶是留了一手,剑光冲撞而去,落到阴阳宝伞的护体灰雾上,依旧将郑八姑连人带法宝,撞得飞出千丈之远。 灰雾猛烈晃动,往外四散,被打得几乎就要破裂。 孟秋再一动飞剑,雷声一震,却未出手,道:“第二击以剑气雷音出手,你这法宝防御,就要被破。 三击依旧是剑气化虹,除非你反应神速,早早躲开,否则定要丢下躯体上的一点什么东西。 不过这一类招法,对飞剑要求也高,如不是南明离火剑,威力便要下降三成不止。” 郑八姑从远处缓缓飞回,怅然若失。当年托庇在她身后的小子,现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超过了她。 不过等飞到孟秋面前,脸色又重回坚毅,不知是对陈玉凤说,还是对自己说,道:“修仙即为超脱,与别人比,尚是小道,与昨日比,方为正途。” 她很快想明白过来,又变得斗志昂扬,更添三分奋发之心。 孟秋早知她性情,才敢使出全力,叫对方既知道他的手段,也了解自己的本事,日后行事,也好有个尺度。 陈玉凤本也跃跃欲试,及看到郑八姑都略显狼狈,便打消了心思 三人回到洞中,闲话最近动作。孟秋隐去了这次结缘大会的由来,只将中间过程与结果,说了个遍。 郑八姑虽然有些理解孟秋的选择,但还是道:“多年以来,你都在追求最顶尖的护身至宝,可机会到了眼前,却又放弃。 眼下你不止的没拿到七宝金幢,连于潜琉璃,也还回去了,岂不可惜?” 陈玉凤却是笑道:“他不拿七宝金幢,才是对的。 佛门四宝,他已经有了南明离火剑,眼下此剑是无主之物,拿了也就拿了,没那么多麻烦。 但七宝金幢则不同,这件东西,一向是尊胜神僧一脉的传承之物,没有大人物在后面支撑,贸然拿到手里,绝对要被佛门明着按照找麻烦。” 佛门四宝,为首的南明离火剑,是达摩祖师传下的。他道统延续下来的少林室,已然式微,没有能力追究。 而其他三宝,都是佛祖传下。天蒙禅师一脉所得是心灯,目前在其师弟寒月僧转世的谢山手中。 尊胜禅师和大智禅师为师兄弟,同是一脉,以七宝金幢为为镇压。白眉禅师是另外一脉,得牟尼珠,如今传给了小神僧阿童。 至于后三件佛门至宝,为何不在三位神僧手里,是因为佛祖曾立过规矩,三脉弟子天仙之后,就能持有这三件法宝。 而白眉禅师之所以声望隆重,赞誉极高,从牟尼珠的分配,就可见一斑。 他比起天蒙和尊胜来,能够在地仙时候就提前舍弃至宝,心性定然极高,且应该是摸到了天仙门槛。 听了陈玉凤的解释,郑八姑也说不出叫孟秋不用理会佛门的话。 除去旁门不说,道、佛、魔三家,天仙数量大差不差。比起修为,佛门还有稍弱一些。 但不同于另外两家,他们虽然也分各支脉,但彼此之间联络更多,也更团结。 如果孟秋得罪他们太过厉害,一旦对方认真,连公冶黄也护不住他。 郑八姑不由叹道:“好容易一件防身至宝,能够与之媲美的,几乎没有,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孟秋却不甚在意,道:“据我至今所见,那一干天仙之中,好像没有一人,是用的前人留下的法宝。 佛门更有这种怪规矩,想必其中有些门道,需要弄个清楚。等我去见公冶前辈,看看能不能得个答案。” 他从枣花崖出来,径直去了灵玉崖,找到公冶黄,先就前次说好的追杀妖尸谷辰之事,再次邀约。 公冶黄道:“前次我已经答应,只要你能找到克制光明境洞天的法子,就替你出手一次。既然事情顺利,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那就又要辛苦前辈,走这一趟!”孟秋连声称谢。 认识对方以来,除去第一次在月儿岛,他帮了对方大忙以外,后面多次,都是对方在照顾他。 公冶黄笑道:“既然你请到了极乐真人,并有七宝金幢,这次行动,定然是万无一失。 我去也不过是凑凑热闹,见见前辈高人的手段,对将来修道,好处颇多,也不算辛苦。” 此事倒不用太急,等极乐真人定下计划,准备好了,照做便是。 孟秋又问为何天仙不用别人法宝之事,公冶黄道:“这事道理简单。飞升便是要让真灵斩断和这方世界的联系,飞升灵空仙界。 而世代流传下来的法宝,再怎么契合自身,也多少和本身道法有些不谐,留在身上,会叫道法偏离。如法宝威力不大,有些得不偿失。 况且每一件法宝,都是取自这片天地灵材所炼制,天然带上这方世界的气息,用得多了,会增添真灵脱离的困难。 除非耗费大量心思和功夫,将其同化为本命法宝。但其中难度和耗费的时间过大,还不如重新炼自己的法宝,即便威力小些,但契合自身。 我也是刚成天仙,手段不济,才会借助清宁扇和璇光尺御敌。等过段时日,还是要将之舍弃,重炼一件自己的法宝。” 孟秋这才明白,恍然道:“难怪佛门三神僧,一旦成就天仙,就会把佛宝交出去。” 还有那峨眉派,法宝众多,紫青双剑威名赫赫,但自玄真子以降的五大弟子,没有一个贪图师父留下的顶尖法宝,而是选择自己炼制。 其余人尚并不明了,苦行头陀的无形剑和齐漱溟的烈火金光剑,可是大大有名。 “不过自炼天仙法宝,一样要从这方天地取得灵材,与真灵脱离,或许有碍。” 孟秋又道:“如此炼成了天仙法宝,却只能用一阵。像南明离火剑、紫青双剑之类,飞升前又得舍弃掉,岂不可惜?” “谁说这种法宝,一定就会丢掉?”公冶黄哑然失笑,道: “无论南明离火剑还是紫青双剑,在你们看来极为厉害,但对达摩祖师、长眉真人来说,不过尔尔。 真要是有厉害的法宝,如昊天镜、九疑鼎,轩辕圣帝不是一样带上了灵空仙界?” 孟秋张了张嘴,没敢说这两件法宝的下落,只是道:“原来如此,看来我要早些准备,争取早日练成一两件自己的本命法宝。” 第251章 抵达南海 第252章 抵达南海 孟秋同极乐真人商议了往小南极一行的大概时日,便从兔儿崖玄霜洞回来。 没过几天,醉道人找上门来,开口便苦笑道:“前次你对我说,极乐真人那位后辈,有夺取七宝金幢的实力,我还真就信了。 可谁曾想到,所谓的实力竟然来源于你。我可是听说,这次你一人当关,截住众多对手,叫他轻而易举的渡过难关,得了魁首。” 孟秋也不否认,只是道:“一时技痒。再者那位李洪,喜形于色,显然和大智禅师早勾连好,我怎敢冒险,叫他入阵?” 醉道人摇摇头,道:“果然是未经世事,城府不够。我听说禅师设下的阵法,取法我派左元十三限玄关。 而李洪此子,据说早在玄关中闯荡了几十次,已能快速、安然度过。 可惜大好机会,被伱毁掉。他虽如愿拜在了大智神僧门下,但失了七宝金幢,也极惨重。 齐掌教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白云师姐和餐霞师姐,可是暴跳如雷,恨你入骨,撺掇大师兄出手收拾你。” 孟秋笑道:“可玄真子前辈不愿动手,是吧?” 醉道人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大师兄性情恬淡,向来就不怎么理会门派中事,万不得已,才会出面。 如你是杀人夺宝,他还会出手,可你光明正大击败李洪等七人,且又没拿七宝金幢,他怎会不顾脸皮,做出以大欺小的事来。” 即便玄真子出手,孟秋也不担心。毕竟极乐真人曾经答应,一旦帮着石生取得七宝金幢,便会出面调停,在孟秋成就地仙之前,峨眉不得派出境界高过的人出手。 除去齐漱溟、苦行头陀等有限的三四个,剩下的峨眉地仙虽然不少,也都不会是孟秋对手,何况一些散仙,那就更差一些。 醉道人接着道:“不过事情还是如你所愿,七宝金幢最终落到极乐真人晚辈手里,那你先前和他的定下的协议,应当还作数吧?” 孟秋道:“自然是作数的,我才和真人商议过,他要带着几个人去,见见世面,等约好了,就会出发。” 醉道人大喜,道:“我回去告诉大师兄,看看他能不能出手。” 孟秋连忙道:“我已请动公冶前辈出面,有两个天仙,已经足够,此事就不劳动峨眉了。” 醉道人摇摇头道:“并非是峨眉,而是大师兄自己出面。毕竟谷辰身上那块万载温玉,除能解救杨达以外,还关系着诸葛师侄的道途。” 孟秋皱了皱眉,道:“这件事情,虽然是我组织,但要怎么行事,实则插不上手,都要看极乐真人安排。” 醉道人知道这话不假。毕竟对方是天下第一人,愿意出手,已经是因孟秋帮了大忙,还要他听从一个散仙安排,就有些过分。 “话虽如此,只是……”醉道人说到一半,又道:“算了,这件事情,我回去跟大师兄说。 要怎么办,还得他亲自出面。他们天仙之间的事,咱们这些个散仙,哪里说得上话。” 等他走后,孟秋又去灵玉崖、枣花崖串联了一趟,之后回了洞府等候。 一个多月后,石生来访,道:“祖师请的人,已经到了玄霜洞中。孟道友若是方便,可否让公冶前辈也过来一叙?” “理当如此。”孟秋当即出门,去往灵玉崖和枣花崖,叫了公冶黄、郑八姑、陈玉凤,并有前次新晋地仙的荆门山女仙潘芳。 等到了玄霜洞,被陆地金仙陆敏引进厅中,极乐真人已然在座,还有好几个修士居下。 其中穷神凌浑、金姥姥罗紫烟、凌虚子崔海客,孟秋都已熟识,只一个相貌清灌,长身鹤立的葛衣道人,未曾见过。 陆敏是洞府的前代主人,又是地仙,正好居中介绍。 葛衣道人也是大名鼎鼎的一位,滇池香兰渚宁一子,法力高深,不下嵩山二老,只是不常出现在修行界,故而只一些老辈知道。 不过单只这一众地仙聚在一起,声势甚至还比不上围攻妖尸谷辰之时,但加上两个天仙,情况就大有不同。 凌浑啧啧称奇,道:“孟道友,听说这次在青莲峪,又大出风头,狠狠的教训了一干同辈,坐稳了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 孟秋正待回复,金姥姥却道:“凌道友这话可说的不对。以孟道友如今的修为,拿他和年轻人相比,实属欺负人。 当年我见他时,尚且只是筑基,虽然出众,但也没有到鹤立鸡群的地步。 不料短短二三十年,已经超过了我去。真不知是我眼光不行,还是你资质太过逆天。” 她也算是一代奇才,修行不过五十年,就成了地仙,算得上极为罕见,但眼下看孟秋模样,神气已满,分明要不了多久,便能晋升。 略略一算,其前后修道时间,还不到三十年,比之当年的长眉真人,丝毫不差。 宁一子听他们两个说得热闹,也表惊叹,连连夸赞。 极乐真人见孟秋不好回应,便道:“好了,夸他的话留到后来,今次请你们过来,是需要你们援手,帮忙攻破小南极光明境洞天。 孟秋,此事因你而起,将知道的事,给各位道友说一说。” 孟秋便将事情来由,以及打听到的消息,细细的说了一遍。 玄真子晋升天仙,有几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免惊讶。 及至说到光明境洞天的特殊之处,宁一子、金姥姥以及崔海客几人,才明白过来,这件事为什么在极乐真人出手之外,还要另外一个天仙。 “有两位前辈动手,那万载寒蚿和妖尸谷辰,定然无从逃脱。” 金姥姥道:“不过传闻妖蚿并没有什么厉害手下,前辈叫我们过来,似乎并无必要。” 极乐真人看向孟秋,后者道:“原本确实是只准备叫两位前辈出面,再加我们几个。 但后来不夜城主钱康过来报讯,说是妖蚿不知动了什么念头,竟和小南极四十七岛的一干妖孽勾结在了一起。 真人不好以大欺小,公冶前辈又要对付妖蚿,是以四十七岛这些人,要我们拦住片刻。” “原来如此。”金姥姥明白过来,不再发问。如果只是这些孽障,以她法力,便没有担忧。 凌浑、宁一子等还有些疑惑,孟秋一一解释清楚,之后极乐真人分派了任务。 除了一干地仙和孟秋外,还另带了石生、陆蓉波和杨鲤三个,过去长长见识。 …… 再临小南极,一行人径直到了不夜城。 钱康将人迎接过来,心里对孟秋极为佩服,暗道:“孟道友不但修为高深,交游也这般广阔,连极乐真人都请的动。” 众人坐定,奉茶过后,公冶黄道:“钱师侄,上次你过来说,妖蚿和四十七岛那些个孽障勾结在了一起,可曾打听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禀师叔,我探知此事,就在四五个月前。”钱康连忙道:“这四十七岛一干妖孽和我,一直以来都有矛盾,故而互相监视动向。 前些时候,我无意撞见他们频繁往光明境中去,很是吃惊,小心调查,才查出点消息,原来是妖尸谷辰,居中起的联络。 要知道那妖蚿几百年来,几乎都不出洞天,和我们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凡落入洞天范围之内,无论正邪,都会被它摄去,当做炉鼎或口粮。 直到谷辰新来,好像特别有手段,能叫妖蚿听他建议,先派出人,勾连那干妖孽。 不过,我也仅能打听到这里,至于其中细节,就不得而知。” 极乐真人道:“太细的勾当不必理会,只要知道敌人是哪些,便已足够。 这些小辈,我懒得出手,就交给凌道友、罗道友你们应对了。” 凌浑等人应声下来,金姥姥比较谨慎,开口问道:“钱城主,可否为我们讲解一下,那四十七岛妖人中,有哪几个需要注意的。” 钱康道:“四十七岛妖孽之中,以乌鱼岛主乌灵珠为首,其次还有团沙岛主伍神师、徐神君和其子水灵儿徐通、小神山散仙鱼象以及万目和尚兄弟。 最后这两个,在月儿岛是被孟道友斩杀,也算是提前为我等去了两个大敌。 这些人以外,其余最高也只是散仙,不成气候,用不着太过在意。 当然,具体有些什么手段,我其实知道的不多。反倒是金钟岛主叶缤道友,常年与四十七岛交战,懂得多些。 而且她对光明境洞天内的情形知道得更加详细,我去请她过来,替众位讲解一番。” “且慢!”极乐真人将手一摆,道:“叫她来作甚? 金钟岛一家子,觊觎这个洞天多少年,偏偏没有本事自取,只会在背后耍弄些小手段。 叫她来了,肯定又要学她师父,乱七八糟的扯一通。指望着我们出力,她得便宜。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可不是连山大师和长眉道友,会受她挤兑。 我是欠了孟道友的人情,过来相助。打下洞天,自然会交由他来处置,旁的不相干的,懒得理会。” 孟秋在青莲峪结缘法会中表现过于出色,极乐真人既承他情,又想结交这等天才,故而准备夺了光明境洞天赠予。 第252章 南极真磁 第253章 南极真磁 孟秋自负将来必成天仙,对光明境洞天,其实没有多少想法,估摸着郑八姑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正待拒绝,忽然瞥见坐在公冶黄边上的钱康与潘芳,心道:“我得公冶前辈助力良多,一直没找到机会报答。 他是天仙,躲避灾劫不难,可连山教的这一干后辈弟子,修为一般,兴许能够凭借这洞府,渡过万年大劫。” 思及于此,他也就没有拒绝,应承下来。 等到钱康继续介绍了周边的情形,极乐真人稍作布置,便领着众人,一起出发。 光明境洞天,就在小南极的圈子中,偏离中央,但更加靠近南极真磁的位置。 众人越往前飞,越觉灵气浓郁,相较海域中央,更加厚重,比之中土名山大川丝毫不差。 及至快到目的,天地猛然一亮,极光突然显现。顿时万里长空齐焕精光,霞影千里,瑞彩弥空,壮丽无伦。 一条奇长无际,不知多粗的气体横在前面,别的一无所见。天色上下一片混茫,也与平日所见天色大不相同。 钱康连忙大叫道:“众位道友小心,这是南极真磁之力凝结出来的极光,虽然比不上南极尽头的宇宙磁光,威力大到不可思议,但危害一样不浅。 此光一出月余,无法躲避,只能穿过。落入其中,切记此时不可乱用道法,否则引动磁力,勾连自身法力,有反噬之危。” 众人刚才听他说起过此事,不敢怠慢。孟秋连忙集中法力,紧守灵台,遁入其中。 银色极光布满遥空,下半齐整如前,上半长短大小参差不齐,宛如一大片倒立着的天花宝盖,璎珞流苏,不往下垂,根根上竖。 霞光电射,银雨星飞。孟秋一落到里头,立刻觉得身子一轻,受元磁真气所吸,行路也易。 只稍稍一动,轻快异常,觉得越往前飞越快,好似不用飞遁,也能照样前进。 但前进固是轻快无比,想要回转,却路途受阻,有不可思议的绝大阻力,重如山岳,不能倒退一步,成了有进无退之势。 甚至除照中心飞驰前进而外,连往两旁移动,稍改方向,都是困难重重。偏偏光明境洞天,要往东偏。 至此各人修为便都显露。极乐真人和公冶黄两位天仙,轻松写意,全无影响。 凌浑、宁一子、金姥姥罗紫烟,以及郑八姑、陈玉凤,若无其事,不受影响。孟秋也是一样。 但陆敏、钱康、潘芳这等,就要差上不少。而几个散仙,简直寸步难行。 极乐真人伸手打出一道华光,将石生、杨鲤、陆蓉波、钱莱等裹在里头,几人顿觉压力一轻。 往前万里长空,上下四外只此一片极光,不见一点云彩与别的景物。 行出一截,周身一带,渐渐变得黑沉沉的,并且越往前走,遥望极光越发鲜明,所行之处反更黑暗起来,呈现出一大片灰白色光影。 且非但光不强烈,并还越走越热,孟秋正心中奇怪,钱康突然大叫一声道:“不好!怎会赶上子午、来复两线交叉之时?” 他神色慌张,声音惊恐。忽然灰白光影中现出一个黑点,并无光华,照样发出无量芒雨,作六角形往外四射,吸力又复加强好多倍。 众人身子竟如一群陨星,往前飞投下去。同时那六角黑影突然暴胀,四边齐射墨色精芒,当中空现一点红色,其赤如血,晃眼加大,热气同时增加百倍。 这是南极圈内,特有的一种灾害,几百年才会有一次的正子午线与来复线交叉,极其罕见。 那黑影便是大气之母,阴阳二气正在互为消长。众人所见极光并非实物,乃是气母与元磁精气分合聚散之间发出来的虚影回光,黑影一散,极光立现。 在此两线相交之际,阴疑于阳必战。阳极阴生之际,那热力比之寻常烈火,加增到几千万倍,而且吸力大得出奇,不论宇宙间任何物质,稍为挨近,便自消灭,化为乌有。 极乐真人见多识广,道:“不必惊慌。紧守灵台,先去心火。” 众人虽然热得难耐,但毕竟都是得道成仙之辈,早有动作。 凌浑、宁一子、金姥姥等,身现各色法光,将热意隔绝。但陆敏、钱康几人,却是遭罪,眼见抵御不住,偏离了光明境方向,往南极正点而去,走上死路。 孟秋自保有余,但要救人,却力有不逮。毕竟他身上的于潜琉璃,赠予了余英男,又没有练什么护持人的神光道法。 他只得叫道:“八姑,借宝伞一用。” 郑八姑往外一抛,阴阳宝伞落在光中,一个晃动,变作丈余大小,上发灰雾,下起黑云。 云雾往外一冲,将钱康和潘芳等裹在里头,太阴元磁真气首被隔断,顿时热意去了大半。 几人松了口气,连忙运转法力,又调整方向,跟了上来。 公冶黄正待援手,见得此状才作罢,朝孟秋点点头,道:“加把劲。出了这一段路,便会恢复。” 众人加快速度,飞了半炷香的功夫,果不其然,脱身出了子午线外,热意褪去。 且由奇热变为奇冷,几人不自觉的一个寒噤,虽知已脱险,但惊魂乍定,惟恐又陷危机,俱以全力飞行,朝前疾驶。 直到飞出老远,方始回顾,前次所见磁光,精芒万丈,辉耀中天,千万里的天空布满彩霞,大地山河齐幻异彩,光怪陆离,不可逼视。 “前面不远处,就是光明境洞天。”钱康喘了口气,伸手一指远处。 那一带微有亮光、浓雾环绕,光并不强,只似一团实质,将去路堵塞。 众人不停步,到了尽头,透过浓雾,面前现出一片奇景。 那地方乃是一座极高的冰山顶上,通体翠色晶莹。一座高约十丈的黄色玉亭罩住出口,平顶垂直,整齐如削,直似整块晶玉镂空雕刻而成。 对面大片海洋,碧波浩瀚,天水相涵,极目苍茫,漫无涯际。水色又极清深,几可见底。 水中鱼介多具文彩,五光十色,千形异态,不时往来飞翔于水面上。海底深约百丈,细沙如雪,上生海藻海树之类。 有的五色交辉,杂枝分歧,宛如巨树;有的翠带纷披,长达十丈以上。更有不少奇形怪状的海兽、飞鱼穿行其间,追逐为戏。 偶然激怒,斗将起来,海底细沙受了震荡,立卷起千层星雨,亿万银花,飞舞于翠带珊瑚丛中。 “好一派仙家景象!”饶是众人看惯了中土名山胜景,刚脱危险,又面对此状,也不由为之惊叹。 话音未落,忽然从亭子里头,飞出两个质如晶玉的女子,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冰纨雾毅,相貌狰狞,凶恶非常,手执冰叉吼叫赶来。 第253章 光明洞天 第254章 光明洞天 “小心,这是寒魄精气炼成的怪物,非同小可!” 眼见两怪来势汹汹,杨鲤和陆蓉波放出飞剑,便要出手。钱康连忙拦住,叫道: “寒魄能伤法宝,寻常飞剑沾染上了,轻则灵性受损,重则剑断毁损。” 杨鲤和陆蓉波一惊,慌忙停住。 孟秋却不害怕,抖手便是两道太乙神雷,青光过后,两怪都碎成冰渣。 “此乃洞天前哨,那妖蚿恐怕知晓了有人来。”极乐真人道:“我与公冶道友隐在一旁,你们继续前行。” 说话时,他和公冶黄早已隐身。孟秋便领着众人,直冲往山顶的巨亭而去。 亭前面矗立着一座高达数十丈的玉壁,山顶形势奇特,左右两面有数十丈高的冰崖,环向对峙,除亭后向海一面,下余三面外景全被挡住。 凌浑上前探查一番,道:“出入口应当在玉璧上方,但不出意料,应当暗中竟设有禁制。” 他头顶浮起一朵碗大金花,往上一冲,果不其然,刚飞到顶,便将埋伏引发,万点银光似暴雨一般当头打下。 但这点威力,岂能奈何凌浑。但见金霞飞涌,那禁法如遇克星,才一接触,便即破去。 众人尾随而至,越将过去,方始下落,同时看出墙外别有天地,下面乃是数千里方圆一片盆地,景象更加光怪奇丽。 先在在半空而望,还不觉得什么,此刻翻越过来,再由这山前下望陆地,才显得那山高出于意外,上下相去达数千丈,地面似比海底还低得多。 地面上也有不少峰峦远近罗列,最高的约有千丈,但比这座高山却差得多。最奇的是除开肢陀溪涧而外,大部地平如镜,其白如银,也看不出是冰是雪。 每座峰峦均由平地拔起,翠色晶莹,上面各生着不少奇花异树,遥望过去,俱似晶玉之质,不是金光灿烂,便是锦色辉煌。 这次请来的帮手,虽然不是中土大派的掌教长老,但也俱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景。 金姥姥叹道:“你看那花朵,生得房子一般大小,我竟从来未曾见过。如非树身高大,老干丫权,蟠屈飞舞,姿态生动,简直不像真的。” 极乐真人既然说敌人已经察觉,众人倒是不急。便在这山顶之上,先寻一个平坦的位置,就冰块上坐定。 头上的天青一色,长空万里,湛然深碧。往下遥望,陆地金碧楼台,掩映在光林之中,处处花林,灿若锦绣,繁艳无伦。 到处仙山楼阁,霞蔚云蒸,光怪陆离,不可名状。除偶然白云如带,横亘在东南方峰腰殿阁之间,舒卷回翔,似欲飏去而外,不着丝毫云翳。 广原平野,其白如银,直似一片奇大无比的银毡。上面堆着千万锦绣,花光浮泛,彩影千重。 “如此美景奇观,宏阔壮丽,气象万千,令人见了目眩神迷,应接不暇。”金姥姥叹息一声,道:“一战之下,不知还能保留几分。” 群峰楼阁之中,有一所楼台,独占一片平地,金庭玉柱,高大崇宏,甚是广大。 别的楼阁都在峰上,独此一处建在平地。四外群峰环绕,一水中涵,壮丽奢侈,穷极工巧。 从这楼阁中,已经冲起几道法光,迅捷耀眼,看这势头,一点不弱。 来人还未赶到跟前,先是几声大喝传来,道:“哪来的无知之辈,不知死活,敢来进犯我光明境?” 等到近前,才见四个,都是奇形怪状。一个虎面鱼身,六蹼四翼;一个鱼头鱼尾,但有四足两臂。 另外一老一少,倒是人样,但老者相貌奇丑,身有逆鳞;少者整个面容都是靛蓝,脸颊带鳃。 他们耀武扬威的过来,见到高台上好些个人,俱都愣了一愣。 尤其是发觉凌浑等人,法力不弱,手上动作立刻停止,声音也小了些。 老者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过来?不知这里是如意夫人的领地么?” “如意夫人?”孟秋一怔,就听钱康解释道:“便是那万载寒蚿,幻化出了个女人模样,自称如意夫人。” 凌浑嗤笑一声,道:“沐猴而冠。伱就是那什么夫人的手下么?就说是妖尸谷辰的仇家找来,带我们去见她。” 他也不说名号。盖因这地方数百年来,就几乎和外界隔绝,除那几个最为有名的人物外,其余的恐怕都没听说过,说也白说。 老者似乎不想带他们下去,但又不敢出手,磨蹭了好一会,眼见凌浑等人就要动手,心里害怕,才将牙一咬,道:“跟我们来!” 众人落了下去,才察觉这山,由上到下都是空的。身披万载坚冰,却又青凝如翠。 四怪中分出两个,径直回了中央宫殿,其余老少二人,领着孟秋等落到山脚,步行往前。 所有地面非晶非玉,又不似冰,一片银色,通体晶莹,不见一点尘沙。那么坚硬光润的地面,竟会生着许多不知名的奇树。 每株均有七八抱粗细,其高多达一二十丈以上。树身碧绿,宛如翠玉,琼枝碧叶,上缀各色繁花。 有的花大如盆,宛如一朵圆径五六尺的白牡丹,千叶重重,天香欲染。有的花大如杯,满缀繁枝,宛如朱霞锦樟,绵软芬芳。 眼前美景如此,更要为极乐真人做法留下时间,众人也不着急,跟在老者后面,一直往前。 树木最矮都有三五十丈,到了树顶,繁枝乱发,广被十亩,每一枝上挂下七八丈长,形似垂丝兰叶的翠带,叶上又生着无数五色兰花。 弯弯绕绕之间,偶有一阵微风吹过,花、叶随同披拂,看去好似一座撑天宝盖,繁花如雨,五色缤纷,冉冉飞舞,似下不下,到处香光荡漾,玉艳珠明。 趁着这机会,钱康又暗中道:“这几个想必就是我前面说过的,此洞天中原本的精怪。 各个都有几百年的法力,且成道之后,就带本命神通,厉害无比。但在妖蚿的媚惑之下,已被操纵。 过会争斗起来,大家千万小心。他们的生死已不由自己做主,真会不顾性命,拼死相斗。” 凌浑等人,暗暗点头,又问道:“如这等精怪,还有多少?” 钱康应道:“我听说只有五六个。但看这洞天福地,如此灵秀,恐怕不止这几个。” 凌浑与孟秋算是主持,便商议起来,过会见着敌人,要如何应对。 一路过去,花叶相触,发出一片铿锵之声,如奏官商,自成清籁,最为奇绝。 此处花香也与别处不同,不特清馨细细,沁人心脾,并还沾襟染袖,人由花下走过,便染上了一身香气。 香并不十分浓烈,只觉暗香微逗,自然幽艳,眼、耳、鼻俱都能够领略到的妙处,闻之心清,令人意远。 连穿越过好几片花林,飞行迅速,片刻间已经是深入了六七百里,行进到一座孤峰前头。 忽闻签簧交奏,琴瑟丁冬,汇成一片极繁妙的声音。过去一看,原来面前横着一条大溪。 阔约五十多丈,水甚清深,水底满铺着大小宝石。三座碧玉飞桥,宛若长虹,横卧水上。 那三座玉桥,每桥相隔约有十丈,通体约有百多丈之宽,全被一片淡烟挡住。 老者稍稍停顿,回过头来,对着孟秋等人一笑,便往烟中心走去,那片淡烟只一冲便即散灭。 孟秋等跟了过来,立时眼前一亮,前面突现出三座白玉牌坊,上面用古篆文刻着“光明境”三个丈许大字。 那牌坊约有三十丈高大,通体水晶建成,银光灿烂,耀眼生花。 “小心一点,这牌坊上设有禁制,我都差点被堪破行藏。”公冶黄的声音从虚空发出。 众人一凛,收起了刚才的松散心思,重新紧绷起来,只是面上,却不露分毫情绪。 过了牌坊之后,前途景物越发雄丽,道路宽达数十丈,质若明晶。 两旁均是参天花树,翠干银枝,琼花玉叶,紫姹嫣红,索青俪白,其大如斗,竞吐芳菲,一路香光绵亘不断。 这次老者速度加快,一路疾行千余里路,才到尽头,乃是一座极高大华美的宫殿。 三面翠玉峰峦环绕,远近罗列,不下二百座;犹如玉簪插地,云骨撑空,斜壁琼楼,交相掩映。 对面又是一片湖荡,澄波如镜,甚是清深。因为地面莹如晶玉,清波离岸不过尺许,望去一片澄明,几乎分不出是水是地。 不过众人目光,全放在湖中心的一座椭圆形白玉平台上。那台原是一块整玉建成,玉质特佳,光明若镜,十亩大小,高出湖面不过尺许。 那平台上有不少人,中心设着一个椭圆形的宝榻,上面侧卧着一个身蒙轻纱的赤身妖女,正笑语盈盈的看了过来,朱唇轻启,道:“贵客临门,喜不自禁,还请上前一叙!” 孟秋等人毫不迟疑,飞纵而至,及到近前,才看得真切。 那妖女生得肤如凝脂,腰同细柳,通体裸露,只笼着薄薄一层轻纱,粉弯雪股,嫩乳酥胸,宛如雾里看花,更增妖艳。 尤妙是玉腿圆滑,柔肌光润,白足如霜,腔附丰妍,底平趾敛,春葱欲折,容易惹人情思。 她见着来人以男子居多,心中早喜,又看孟秋、杨鲤和石生模样,顿时眼睛一亮。 孟秋一眼扫过,除妖女之外,两边都有案桌,分坐着二三十个人。 这里头孟秋认识两个,一个便是左最上首的枯瘦怪物,妖尸谷辰。 见着来人,其中三个都是围攻过他的,不由露出满口密牙,连连冷笑。 他下方的却都是奇形怪状的妖孽,和刚才迎宾的四个,模样虽然相差极大,但都不似人族,齐齐恶狠狠的看来。 另外一边打头的也是熟人,小南极四十七岛之首,乌鱼岛主乌灵珠,见着孟秋、郑八姑和陈玉凤,又是惊讶,又是愤怒。 下方一群都是地仙,有的羽衣星冠,丰神俊朗,望若神仙中人;有的相貌古拙,道服华美,似个旁门修道之士;有的短装佩剑,形如鬼怪;有的长髯过腹,形态诡异。 其余外面的都是想拦截孟秋等人的这些妖孽,拢共差不多有十几个。静悄悄侍立两旁,一言不发,状甚恭谨。 仅这殿中,就有约莫二十个地仙,即便放在中土,也要令人震上一震。 孟秋一方,算来只凌浑、宁一子、金姥姥罗紫烟、郑八姑、陈玉凤、陆敏、崔海客、钱康、潘芳九人有地仙境界,相差一倍以上,怎么看也是弱势。 至于石生、钱莱、杨鲤、陆蓉波这几个散仙,就更不用说,数量上也是远不如对方。 相互打量间,妖女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坐起,粉腿一伸,从旁边窜出一个道童,匍匐在地,一只又嫩又白的左脚正踏在他头上。 妖女起身之后,先是由身后摸出一面金镜,朝那玉臂云鬟,左右照看了两次,顾影自怜,柔媚欲绝。 继而星眸流波,冲着孟秋这边媚笑道:“几位道友,来我这光明境极乐宫,所谓何事?” 孟秋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冷哼,也不迟疑,往前几步,伸手指向谷辰,道:“这孽障得罪了我们,来取他性命。” 谷辰起身冷笑道:“分明是你这小子,图谋不轨,还敢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 如说有仇,我也是和这穷叫花有仇,伤了他妹妹;和这装老的婆娘有仇,她师父算是死在我手里。 我纵横天下之时,便是你祖宗,都不知在哪个犄角带着,想得罪我都不够格,哪来的仇?” 孟秋淡淡的道:“莽苍山大好福地,我安家于此,本就该厘清环境。你长得太丑,做我邻居,属实有碍观瞻。” “小子找死!”谷辰勃然大怒,便要动手。 “谷弟弟且慢。你容貌确实不如这个小弟弟,何必发急。”妖女咯咯笑了几声,娇声道: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小弟弟,不若听我一句,你俩化干戈为玉帛,留在此地,与我共享极乐,如何?” 她微张樱口,曼声娇呼,音甚柔媚,双目盈盈含波,眉角带笑,宜嗔宜喜。 孟秋却皱起眉头,注目过去,脸色严肃,道:“比起他来,你更没有自知之明,长成这幅丑样,还敢搔首弄姿? 你以为我等为何不远十万里,找来此地。还不是因为留你在世上,天地都蒙羞!” “找死!”妖女立刻翻脸,一双媚目突射凶光,张口一喷,立有一股细如游丝的五色彩烟激射而出,一闪不见。 第254章 洞天之主 第255章 洞天之主 这妖女一经动作,立刻维持不住本相。 孟秋几人以慧目法眼,定睛注视,却见那玉榻之上,盘踞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妖物。 体如蜗牛,具有六首、九身、四十八足。头作如意形,当中、两头特大,头颈特长,脚也较多。一张平扁的大口,宛如血盆,没有牙齿。 全身长达数十丈,除当中两首三身盘踞在宝榻之上,下余散爬在地,诡异莫名。 “呀!”石生和陆蓉波等几小,完全没有防备,吓得一激灵。 想不到一个千娇百媚,玉艳香温,冶荡风骚,柔媚入骨的尤物佳人,一现原形,竟是这等凶残丑恶的妖孽。 凌浑往外一步,双手一抖,发出一团金光,往前一动,正好兜住扑来的五色彩烟。 两种光华一撞,从中间先传出一股怪力,化成一道劲风,往四面八方吹荡。 无论正邪,全都浮起法光或祭出法宝护身,玉台上立时五光十色,很是绚烂。 那五色彩烟的大半威力,都被凌浑截住,但仍残留了不少,往这边扑来。 凌浑皱着眉头,再出一招,才将之完全消弭。 他暗里传音道:“这妖孽好浑厚的法力,我生平所见修士,无一能及得上。等会要是对上,你们小心,千万不可和她硬拼法力。” “这妖蚿不必多加理会,自有公冶前辈应对。”孟秋回应道:“最要紧的,还是眼前这二十来个地仙,数量之多,有些出乎意料。 如都是乌灵珠这等实力的,已经是极难对付。怕就怕若还冒出两三个能够比肩谷辰的,可就不太好办。 等过会争斗起来,妖尸交由我来应付,至于其他,各位看着挑选。能打则打,打不过就走,切记不可勉强。”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石生几个说的。怕他们初生牛犊,太要脸面,不知进退,玩命死抗。 这边在暗里商议斗法事宜,玉榻绿气忽然收敛,一个恍惚,万载寒蚿又恢复了原先的妖女原状,仍是方才初见时那么艳冶神态,无限春情,自然流露。 她斜倚金床,媚目流波,娇声道:“果然是有几分道行,难怪敢来这里撒野。”好像刚才孟秋的喝骂,完全不存在一样。 凌浑道:“妖孽,你那丑陋模样,早就原形毕露。还弄出一副淫荡嘴脸,想要迷惑谁来?” 妖蚿依旧也不生气,道:“你这臭叫花子,手段不错,可道行太差,还要以貌取人。 岂不闻‘执形而论相,管中窥豹也。不离形,不拘法,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其相之善者也’。” 此言一出,众皆惊讶。听其谈吐,便知是读过不少书,绝非刚才展露的那蛮荒模样。 这等有见识的妖孽,远比那些个头脑如同木雕石刻、只知莽撞的,要难对付得多。 便是妖尸谷辰心里,也极为惊讶,暗道:“这老妖平素火爆异常,生杀予夺,毫不手软,行事肆无忌惮,何曾有过这等温柔时刻? 这里头该有什么蹊跷。难不成那玄真子就藏在一边,被它察觉?” 不光是他有疑惑,寒蚿手下的一干妖孽,跟了它不少年头,也都察觉不对,只是碍于此妖淫威,脸上不敢露出分毫,全都沉默不语。 只乌灵珠等小南极四十七岛修士,大都只是听过妖蚿传说,从未接触,还以为对方本来就是城府极深,纷纷聒噪起来。 便有一个相貌丑陋,矮小猥琐的道士,大声喝彩,道:“如意夫人道法高深,令人佩服。 对面那叫花子,枉费伱修道多年,还混了个什么七真的名头,看来也不过是招摇撞骗。” 凌浑瞥了此人一眼,见其邪气外显,顿时不想理会。 若是修为够高,如妖尸谷辰这种,虽然外表看着极为狰狞,但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绝对无法分出正邪。 而此人连本身道法都控制不好的模样,再是如何嚣张跋扈,修为也定高不到哪去,当然不放在凌浑眼里。 钱康在一旁介绍道:“此人便是团沙岛主伍神师,为人最阴险狡诈。我邀来助拳的好友,很有几个都伤在他偷袭之下。 此人我来应付,问题倒是不大。只是那乌灵珠的本领更高,却不知哪位道友愿意出手?” 刚才极光中的一次飞驰,他已然看明白同伴的道力高低,注目凌浑等人。 金姥姥笑着道:“听说这位乌鱼岛主,手里有件厉害的家伙,我可对付不了,恐怕要凌道友出手。 妖尸谷辰被孟道友揽下,下首的几个妖孽,看着也不好对付。宁道友,我们联手接下如何?” 左边一列案几,除了谷辰外,还有五六个奇形怪状的妖人,看上去丝毫不输伍神师。 宁一子点点头,道:“既然罗道友有了安排,听从吩咐就是。” 郑八姑紧跟着道:“右边剩下的,交给我和玉凤。” 以上这些,是最难对付的一群,都有人接下。 “倒是把最容易的留下了。”陆敏笑道:“崔道友、潘道友,那我们三个辛苦些,替几个小辈压压阵。”崔海客和潘芳,自无不可。 几人商议如何分配对手,故而沉默了一阵。那伍神师顿时更加来劲,呵斥道: “怎么,穷叫花子,被我看穿真相,不好意思说话了么?任你多大名头,到了此间,也要乖乖听话。 眼下夫人情致正高,如你跪地求饶,说不定还可保全性命,甚至有望共享极乐。” 小南极四十七岛妖孽虽多,但实力不算强大,又内斗不止,故而被不夜城和金钟岛联手压制了许多年。 乌灵珠上去前往月儿岛,就是想要得到连山宝藏,壮大实力,从而摆脱两个大敌的钳制。 可一战下来,万目和尚兄弟身亡,他又被重伤,晓得了中土修士的厉害,这才龟缩至今。 岛中群邪自觉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不少人起了心思,要往别处迁移。 恰巧此时妖尸谷辰代表光明境主万载寒蚿而来,说是结盟,实则众人都很明白,此举不过是招揽罢。 那妖蚿的名头极差,乌灵珠等人担心有诈,原本也不信。但对方立下誓言,他又自持手上有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这才壮着胆子接触。 几次下来,妖蚿对小南极修士是毫无侵犯,他们这才相信。这才大半高手一起出动,并带着一枚乌梭,上门拜访。 宾主尽欢之时,不料竟有仇人找上门来。 那伍神师几乎不履中土,故而不懂来人的厉害,乌灵珠却多少有些见识。 眼看孟秋、郑八姑、陈玉凤这三位,便觉有些腿软。再看凌浑,不禁头皮发麻。这位在东海闹腾的时候,四十七岛妖孽大半都还未出生。 且乌灵珠又认出了宁一子,心里更慌,暗道:“这一位也出动了。寒蚿再是厉害,也不是天仙,能胜过凌浑,难道还能赢他和宁一子联手? 姓孟小子那边的三人,能和白矮子、岳韫斗个不相上下。即便谷辰法力在我之上,料想也就是嵩山二矮的水平,以一敌三,必死无疑。” 他悄悄巡视一圈,均觉自己这边的同伴不靠谱,暗里起了脱逃的心思。 那伍神师几个依旧喋喋不休,钱康在对面不停驳斥,其间潘芳也加入进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妖蚿却是斜卧玉榻上,瓤犀微露,皓齿嫣然,更在频频媚笑,喜孜孜侧耳倾听。 凌浑察觉不对,暗里传音提醒了孟秋,又高声道:“谷辰,你当日在莽苍山,言辞何其嚣张,最后虽如断脊之犬,却依旧狺狺狂言而去。 怎么逃到这里,好似哑巴了一样。莫非一身精气,都喂到了这妖孽的肚子里,虚得说不出话?” 谷辰依旧不动怒,只是左右看了几眼,道:“姓孟的小子,你本事不行,交游倒是广阔,三番两次都能找到厉害人物,过来与我为难。 头一次在莽苍山,是那驼子出手;上一次厉害,竟然请动晋升天仙的玄真子;这一次又是谁,难不成你还叫了极乐真人过来?” 陆敏成道,还在谷辰隐身之后,故而他并不认得,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无意道出了真相。 孟秋嗤笑一声,道:“在莽苍山地肺之中,那乙休未曾追来吧?你不是被我追得抱头鼠窜,头也不敢回? 西极大陆时,玄真子对付的是西极教六长老,何曾加一根指头在你身上。你还不是一样在我剑下,落荒而逃。 几次下来,你那点本事,我已一清二楚,何须旁人出手,我一人足以。” 谷辰便要反驳,妖蚿却咯咯一笑,道:“伶牙俐齿。不过你若是不需人帮忙,为何有位道友,隐在一旁呢?” 她一开口,群邪都是悚然一惊。果不其然,空中一个道人身影,缓缓显出。 “公冶黄?”谷辰认出来人,微微一探,大惊出声,道:“你竟然晋升了天仙?凭的什么!” 他自忖天资和修为不比对方差多少,只因走了不同的路,许多年下来,对方越走越远,反而自己原地踏步。 如今见对方更上一层楼,心里更加不平衡,立时失态,恶狠狠的盯了过去。 “天仙?”乌灵珠顿时腿脚更软。他那四十七岛同伴,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全都噤口不言。 公冶黄脸色平静,看了谷辰一眼,道:“我一直在正途之中,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过是水到渠成,为何不能? 即便你心中嫉妒,又能如何?谁叫你自己走了岔路,真以为你所练邪术,能够贯通阴阳不成?” 他说完不理会对方反应,将目光转向妖蚿,道:“在这洞天里头,果然是瞒不过你。” 妖蚿神色依旧轻松,道:“洞天之中,我既是天也是地,一切都在掌控。 没有这等神异的手段,那金钟岛的几代人,为何流连不去,一直觊觎我这地方?” 钱康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你既然知道他们这种心思,为何不出手解决?” 以妖蚿表现出来的法力,一旦动作,金钟岛绝对抵挡不住。 公冶黄笑道:“它哪里是不愿出手,分明是不能够而已。 身合洞天之后,固然好处极多,譬若在洞天内境界提升,不让天仙,且无灾无劫。 但也困住了它,几乎不能外出,否则多时积累的天劫一齐落下,立成齑粉。” 这等限制也算是不小,但相较好处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故而在场众人,除去孟秋、郑八姑等寥寥几个,其他人无不动心。 妖蚿被揭老底,也不羞恼,反而再三探查之后,见得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声大笑,道: “你既然知道,这里是我的领地,还敢闯进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骤然起身,毫不掩盖,就将六首九身的形体暴露出来,法力激荡,周身绿光荡漾。 孟秋等人立时觉得眼前一晃,忙将护体法光涌出,再看时,已经换了位置,所有人通通到了天上。 妖蚿大声道:“我那宫殿,是数百年来,精心打造而成,可不能叫你们毁去了。 恶客临门,既然要战,那就成全你们。让我看看,所谓天仙,到底有几分本事。” 它在洞天里头,只是堪比天仙,但毕竟境界不到,也从未见过天仙出手,极想一窥究竟。 此时神山之外,突然起了一层浓雾,将方圆几千里,全都包裹在内,直至和外界完全隔绝。 孟秋等人立时感应到好像坠入湖中一样,周围灵力化成了水,变得不好吸取。 公冶黄轻轻一笑,道:“正好我也不想见着洞天受损,既然你也有此心,真是好极。” 此时妖蚿架起绿雾,汹涌而至。他毫不躲避,纵身一跃,突入其中,雾气猛然一涨,占据了几千丈的位置,又极其浓郁,看不清内里详细。 那雾翻腾不止,只稍稍散逸出一星半点,便带极大威力。因太突然,一个妖孽不慎挨了一下,身躯立刻四分五裂,惨不成形,元神都未能逃脱。 孟秋等人慌忙躲远。同时他道:“这里头的灵气被妖蚿控制了,我们难以补充法力。一旦斗起,不要拖延,速战速决。” 说罢,他放出南明离火剑,一马当先,朝着妖尸谷辰冲去。其余人也按照刚才计划,分别找上各自对手。 第255章 砍瓜切菜 第256章 砍瓜切菜 虽然孟秋先动,但在他之前,郑八姑和陈玉凤这一对姐妹,早已冲入阵中,将先前圈定的小南极四十七岛大半修士,都拢在剑光里头。 似乎是闭关清修太久,二人静极思动,天慧乙光二剑,飞驰而出,丝毫停顿也无,照着某个邪气荡漾的修士,直斩而去。 这妖人虽是地仙境界,但一直都居在南海一隅,不曾到中土涨过见识。既不认得大名鼎鼎的女殃神和玉罗刹,也看不出天慧、乙光二剑的厉害。 只看着两个容貌极佳的女子,便心猿意马,一边仗着神光护体,将飞剑祭出阻拦,一边污言秽语,淫笑不止。 如此做派,更令郑八姑多出三分怒火。候乙光剑截住敌人飞剑,那天慧剑中多出三分力法力,猛的往前一冲。 妖人猝不及防,护体法光似泡沫一样,一戳即破,也反应不及,被飞剑穿胸而过。立时元神被斩,身躯炸成粉碎。 眨眼功夫就死一人,四十七岛群邪吓得一大跳,纷纷聚在一起,各施邪法异宝护身。 这伙人里头,除去乌灵珠外,最高明的有一个离依岛主云雷真人黎望,识得厉害,大叫道: “你们两个,法力浑厚,飞剑更加神异,绝对不是无名之辈,却做出这等偷袭之事,好不要脸!” “我便站在这里,换你们偷袭,也奈何不了我分毫。”郑八姑不屑道:“反正都是一剑即死的废物,横着死竖着死,有甚区别。” 黎望勃然大怒,喝道:“狂妄至极!众位道友,边上都打得热闹,我们也不要同她们废话,一起上吧。” 说话间,他先将手掌大一蓬彩绢掷向在半空,立似轻云飞絮,海上狂涛一般,往四方八面,罩向郑八姑和陈玉凤,电也似疾地舒展开去。 晃眼工夫,极大一片空域,全被这片彩云紧紧盖住。像一张密网,铺陈开来,扬起一片红色仙云,中杂亿万五色火星,覆压而下。 这一件法宝,名为云雷仙网,除攻势凌厉外,还具防御,一经施为,多么厉害的水火风雷,均不能突破。 火星刚飘出密网,立时化作大片五色神雷,如骤雨一样,砸落下来。 与此同时,群邪也跟着黎望出手,各色法光,五彩缤纷,晃得漫空五颜六色,绚烂无边。 郑八姑撑起阴阳宝伞,无论何种攻击,落在上面,都化作细雨微丝,分毫不能侵入。 陈玉凤道:“那边宁一子和金姥姥,打得一干妖孽抱头鼠窜。还有几个小辈,也都英勇得很,我们可不要被比下去了,还是早早破敌,去帮孟秋。” 她说话间,双手一搓,发出一道灰色的离合神光,撞向对面。 离合神光乃玄门先天一气炼成,能生奇冷酷炎,随心幻象,使人走火入魔,极为狠辣。 而陈玉凤所使的,融汇了道佛两家之长,化为先天,并以之为本命神通,尤为精深。 海外修士,多数道力极差,根本看不出其中厉害,还和刚才那妖人一样,拿法宝、法术,随意抵挡。 只那黎望瞧出厉害,忙抽回云雷仙网,护住自己,旁边的同伴一个都不管。 果不其然,对面大部分妖孽都难以抵挡,受了神光照耀,神情恍惚,好似坠入了火海一样,燥热不堪。 好几个修为不够凝实的,一个慌神,立刻维持不住护体法光,被神光照中,呲呲几下,竟尔磨灭成灰。 边上一群人等吓得乱窜,纷纷往黎望所持云雷仙网中钻去,同时大叫,“黎道友,救命!”、“我再也不敢与道友争女人了”。 黎望这才将宝网展开,把旁边的人都兜了进去。离合神光打在云雷仙网上头,好像扫帚除尘,将附着的红色仙云一扫而空。 他吓了一跳,几乎将所有法力都灌注其中,才又将红云重新生了出来。 陈玉凤再要多使几分力气,郑八姑早有不耐,十指连弹,千百道大五行灭绝神光针,如暴雨梨花一样,激射而出。 黎望从前也是由正转邪,故而也是有些见识,依稀认得这门法术,但并不熟识。 心道只要不是离合神光,他这云雷仙网也不怕。故而心存侥幸,依旧将法宝拦在前头,倒是整个身体下意识的缩到了最后。 晃眼光针便撞在了仙云之上,却不停留,一穿而过,再往后去,又从网孔中透出,打在后面那些修士身上。 许多人早将法宝祭起,以为能和刚才挡住离合神光一样,挡住光针,却不想反而弄巧成拙。 离合神光的有质无形,威力并非作用在形体,而在于解离法力,消磨灵识。无论人还是法宝,一旦中招,法力立刻就被剥离,剩下躯体落在神光中,便要被磨损甚至毁掉。 如陈玉凤这等别出枢机,和合阴阳,全力催发之下,甚至能透过肉体,直达识海,消灭元神。 而大五行灭绝神光线则不然,纯是作用在形体上,射骨骨消,射形形灭。 这些妖孽若是躲闪,还能苟全一时。这下聚在一起,正中郑八姑的法术。 头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盾牌法宝和一张麻幡,一挨光针,顷刻间消散无形。 身上护体法光更是脆弱,连片刻阻挡也做不到,形体立消。 站着后面的几个修士,借着微小的一点机会,慌忙逃逸,才勉强保命。 陈玉凤早有准备,等人一出云雷仙网,离合神光早撞了过去,趁机又杀死两人。 黎望心中一痛,大喝一声道:“我的法宝,你们……” 话未说完,郑八姑和陈玉凤同时道了句“聒噪”,两样神通一齐落下,把后半截话堵了回去,连人带法宝打得飞灰不剩下。 以她二人的修为,对付这些个久居海外的修士,真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这边伍神师法力也属一般,被钱康压制,苦苦支撑,正待寻求同伴帮助,回头却见那边伤亡惨重,吓得亡魂大冒。 他立即起了逃走的心思,不敢多看,回过头来,猛然一催法力,立刻腾起千百丈的阴火妖雾,往对面腾腾而去。 同时暗掐法决,放出一百零八根短只三分,碧光闪闪,似钉非钉之物,发将出来。 这是伍神师偶然从海中得到的独门异宝天魔钉,由心运用,大小隐现,无不如意。 只有寸许长一丝妖光,光细如丝,出手变成灰色,又潜藏在阴火妖雾之内,任是多好的慧目法眼也难分辨。 他满拟大量发出,凭着自己心灵运用,一任钱康防身法宝多么神妙,似此半隐半现,至多能避开一半,另一半决躲不掉,只要稍露空隙,立被打中,便不死也必重伤。 却不想这等暗器落在对面,始终环绕在敌人的身外,被什么东西挡住一般,冻蝇钻窗一般钻射不已,却也进不去身。 “哈哈哈哈!”钱康大笑几声,道:“我既然挑了伱做对手,自然是有把握。你那点龌龊伎俩,早就传扬开来,还妄想暗算于我? 本来准备这件法宝,用以对付乌灵珠。但你撞了过来,合该倒霉。” 说话间,祭起千叶神雷冲,打将过去。 这件法宝是钱氏夫妻冒着奇险,在来复、子午两线交界时候,特意潜入口上等待,极光大火环绕地轴急驶飞过之时,收摄得一点残余精气。 年积月累,得了不少,再用八十一年苦功,连同预先采集的元磁神铁,炼成此宝。 形如一个千叶莲花形的风车,当中有一小莲房,中具九孔。用时指定前面,如法施为,风车立时电旋急转,莲房孔中便有几股青白光气射出。 看去并不强烈,可是所到之处,不论多么坚厚神奇的铜墙铁壁,或是五金之精所炼法宝,只要射中一点,挨着便即消融,妙在连点声音都没有。 此宝用来对付伍神师,自然是大材小用。但钱康一看形势,明白今日之后,小南极的两大祸害都将不存,自己又不喜争斗,留着也没多大用,故而使了出来。 一经催发,青白之气立刻缠绕上了天魔钉,噗嗤几声,就将之消融殆尽。 法宝连心,伍神师识海震动,惨叫一声,神色一个恍惚,便被千叶神雷冲所发法光罩住,丢了性命。 金姥姥和宁一子应对的一干妖孽,都是这洞天里头生长,比起小南极四十七岛的修士,还是要厉害一些。 场面也在僵持,似乎二位中土来客,不是太适应海外的斗法。 特别是金姥姥,成道年岁较其他地仙要浅,几乎从未来过海外,故而有几分谨慎,不急进攻,只是配合宁一子御敌。 这种表现,让敌人有所误会,以为她本事不高,当做软柿子,纷纷围而来。六个妖人中,倒有四个在攻击她。 等看到郑八姑、陈玉凤大杀四方,金姥姥这才醒悟,自嘲道: “果然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些废物,放在中土,我早就手起刀落,一个不留。 到了海外,反倒是生出了三分胆怯,平白失去了锐气。” 她身形一震,抛出一个寸许大小青彩晶莹的圈儿,一出手变成青光荧荧一圈亩许寒光,往前一刷,四个妖人还不及反应,都成冰雕,连内里元神一起冻死。 “哪里走!”宁一子喝道,扬手两道神雷,砸将出去。 另外两个妖人本往外逃,见得攻击到来,欲要躲避,却觉身躯僵硬,无法动弹,被神雷落在身上,都成焦炭。 他轻笑一声,道:“若是被你两个走脱,哪还有脸面在。” 其余陆敏、崔海客、潘芳,帮着石生、钱莱、杨鲤、陆蓉波应付洞天仆役,也是轻松。 不过短短大半个时辰,就只剩下凌浑和乌灵珠,以及孟秋和妖尸谷辰,还在僵持。 凌浑那边,是有极乐真人和公冶黄早就提醒,知道乌灵珠有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这等毁天灭地的凶器,不敢逼迫太甚,免得对方动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叫此无边仙境化成死地。 故而他也不用任何法宝,只一柄飞剑,就将对方牢牢钳制,进退不得。 而孟秋与谷辰的争斗却不然,是场中最为凶险的一对。 谷辰借助妖蚿的法力,以及万载下来,积累的灵材与异类尸骨,在主幡未曾毁损的情况下,又将阴魂聚兽妖幡炼制出来,且有一百零八面之多。 比之前次在莽苍山灵玉崖底下的山洞所见的数量,还要多出一倍。若非火候不够,威力更要增长许多倍。 他知道孟秋的修为,虽然还只是散仙修为,但和当年长眉真人一样,不能以常理论之。 故而一上来也不做试探,径直布起大阵,出其不意,将孟秋围困在内。 妖幡立时展动,阴风四起,鬼声兽息嘈嘈杂杂。 一百零八个妖魔鬼怪从幡面脱出,化成暗绿光影,身携浓雾黑烟,直扑往而来。 孟秋与谷辰斗过两回,早就知道对方本事,绝非能够速胜,先前已经交待同伴,无需担忧,初始也不慌不忙,只见南明离火剑置于头顶。 这飞剑自然是没有多少防御的能力,但这聚兽妖阵之中,威力最大的,便是种种阴魔,恰好为纯阳离火克制。 如今孟秋的元神又增长了许多倍,火焰腾腾,恍如烈阳,就算在阵法之外,都能看到一团光明。 一应妖魔鬼怪,全都无法靠近,只在外边叽叽吱吱的乱叫,毫无办法。 谷辰丑陋的脸上,更加的难看,决然想不到,才不过多少时间,孟秋的修为竟有翻天覆地的增长,他竟然制服不住。 眼见离火就要烧穿妖阵,他忙将一盏骨灯放出,一摇主幡,催动阴魔聚兽化骨销形大法。 一蓬绿火从骨灯中冒了出来,火星飞溅,化成朵朵纸花,满阵法的飞舞。 等一撞上妖魔身躯,立刻变成一道青烟。妖魔吸取之后,整个身躯竟然凝实起来。 忽然天地一变,孟秋双目之中,现出奇异微妙景象。 栋梁画壁,明珠软垫,珠茵绣榻,美女横陈,玉软香温,柔情艳态,秋波送媚,来相引逗。 更有赤身玉立,轻歌曼舞,皓体流辉,妙相毕呈。继而轻盈回旋,宛如飞燕投怀,来相呢就。 随闻一缕极甜柔的肉香,沁入鼻端。忽感玉肌触体,又凉又滑,荡人心魄,销魂欲融。 换作旁人,早就面红体热,心旌摇摇,几难自制,但孟秋一动不动,宛如石雕。 在外看不清内里幻象,但看离火之光,已然缩紧,好似身在霾中,明亮不在,就知道形势有些危急。 第256章 一决生死 第257章 一决生死 不管外人如何来看,孟秋身处其中,却丝毫感受不到压力。 饮食男女,固然是人之所大欲,但修士即是超脱。辟谷一关早过,剩下这色欲,只要诚心正意,完全不必过多理会。 况且道门修士,本就不禁婚嫁,越是视之为寻常,越能从容。故而遇到心魔激起的这些妖媚迷像,往往都能无视。 倒是佛门修士,禁这禁那的,多少有些违背人性。 通达者倒还不觉得,懵懵懂懂,半通不通的时候,欲念压抑最深,反而最容易受女色所迷惑。 孟秋两世为人,在前世虽不显达,但所见所闻极多,来了此世,由动到静,经历了更多的磨炼,元神极为凝练,区区小道,自不能迷。 眼见女色不能迷惑,谷辰又催生别的幻象。先是邪法幻象的欲关六贼,后又变作水、火、风、雷、金刀、炮烙之刑。 忽一阵变作大风扬尘,罡风刺体,吹人欲化,七窍五官皆被堵塞,几乎闷死。 跟着又是骇浪滔天,海水群飞,身陷汪洋万顷之中,压力绝大,身子几被压扁,海水如百万钢针一般满身攒刺,奇痛无比。 刚刚忍受过去,又是千百火球当头打到,互相一撞,纷纷爆炸如雷,化成一片火海,人陷其内,毛发皆焦,周身皮肉烧得油膏四流,焦臭难闻,痛苦更不必说。 这类风火炮烙之刑,虽然是个幻象,但一旦沉迷其间,身躯虽没有事情,元神却要空耗。 如同油灯一样,细小微火,尚可持久。如火势腾腾,炽焰高涨,那灯油耗损太快,来不及补充,轻则灯芯焦烧、苟延残喘,重则油尽灯枯,明光不在。 又好似巨瀑狂浪之下的水车,飚轮如电,快则快矣,只短短一刻,就会架构松动,水斗残破。时间稍一长,定然落个毁坏的境地。 但孟秋稳坐如山,纹丝不动,一应幻想,非但没有伤害,甚至连叫他受点苦痛,也难做到。 聚兽妖阵,固然厉害,但谷辰毕竟还只是地仙,如何比得过大雪山青莲峪那位天仙大智禅师。 那等幻想,更是真实,令人防不胜防,还不是不能动摇孟秋分毫。 他之所以还愿意在阵中经历,是因为这等幻象说是无形,实则有质,能够作用在元神上,便是一种磨炼。 每经一次苦难,无形中道力就会随以加增,一旦入定,将之化解,便有一点提升。 等换下一次花样,所受也更残酷。只心神不动摇,总能脱险,从而收获更多。 故而孟秋反倒是希望休息时少,受苦时多,令痛苦逐渐增加,到了最后,解除却比先前容易,渐渐痛苦之时越少,安宁之时较多,元神磨炼得亦更圆润。 阵中如同过了十年,但在阵外,才短短一个时辰。 凌浑已将乌灵珠压制得几乎无法动弹;郑八姑、金姥姥、陆敏等人,早将洞天之中的其他妖孽一扫而尽,围在了聚兽阵外,你一言,我一语。 钱康和杨鲤几人,眼见孟秋半天都脱离不了妖阵,不免有些着急。 反倒是那几个修为高的,都很淡定。金姥姥伸手一指阵中的一团光,道:“你们莫要看着光焰黯淡,就以为孟道友不利。 不妨想想,除却刚开始亮了一亮,后来是否一直如此,不明也没有变暗。 试想以他的性情,若不是故意为之,怎会这么长久,没有一点动静? 且安心等待,以我所见,要不了多久,就会出个结果。” 谷辰初始见到此剑从半空缓缓下落,光焰收缩,还以为孟秋受不住幻景中磨折,元神已受摇动,故而加大了法力输出。 到了后来,眼见对方剑光不增不减,不明也不变暗,才明白其根本没受迷惑。 想要再行动手,无论何种法术,催发开来,一旦落入南明离火焰圈之中,立刻被分出的剑光扫落。 多次攻击不下,谷辰自忖境界高出多方一大截,更为持久,才咬起牙,维持攻势不停歇,比拼耐力。 谁知大半个时辰过去,外面形势明朗,自己这边的同伴全被诛杀,也不见孟秋有丝毫疲惫。 这时他想要走,已然不及,只能假意维持,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万载寒蚿身上。 众人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阵中果然是起了变化。 孟秋历经各样磨难,直至察觉不到元神再能有任何提升,便长啸一声,催动法力。 南明离火剑从头顶三尺处,往上升起,底下是厚厚的一层火云,越来越红,越烧越是开阔。 等他双目一亮,顿时有千道剑光四射而开,将那些妖魔鬼怪,尽数斩灭。 但这妖鬼都是无形之体,上一个刻身亡,下一刻又从聚兽妖幡中复生。 孟秋立时间调转剑头,往妖幡攻去。 谷辰哪里容对方得逞,只用主幡一转,一百零八面辅幡马上换了方位,再一晃,全都隐藏不见。 孟秋皱了皱眉,他现在的境界不够,也几乎没有学过阵法之道,确实看不穿妖阵运转,只能强攻。 南明离火剑趁势而起,光焰又膨胀起来,如日中天,由阵法内耀出了外面,好像挂满明珠的纸房子,通红透亮。 郑八姑和陈玉凤当即取出飞剑,左右站定,并道:“各位,等光再盛一次,就可以准备了。十息之内,如孟秋不能出来,咱们就一起出手。” 杨鲤不解道:“刚才剑光不盛,形势似乎不好,大家反而不急,要等孟道友和谷辰单对。 眼下他复起雄风,正得势间,为何却要同时出手,难道不能再多等一会,看看他能否降服敌人?” “没那个必要!”郑八姑道:“孟秋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要是斗剑切磋,他自有规矩,一旦生死相搏,什么手段都成。” 阵中攻守一下转换,换成是孟秋急攻,而谷辰维持阵法。 接连几剑,很是用了些手段和法力,却拿对方毫无办法。毕竟阵法之道,本就是以势取胜。 有天地之势,山川地理、江河湖海之势;有气势,飞瀑下临、地肺冲天之势;有人势,同心协力、守望相助之势。 经由法宝连接,诸势合一,无论一人还是多人,都像是鸟如牢笼,除非有外力干扰,否则很难脱出。 即便孟秋实力较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一样打破不了这个牢笼。 但他既然不闪不避,甘愿入阵,自然是早有打算。这次并非一人而来,没有强逞英雄的必要。 剑光再起,全力使出一击之后,便收手不动。 十息之后,各样剑光、法光,如巨石般砸落,从外面把妖阵打得凌乱,顷刻一百零八面聚兽幡,就去了大半。 谷辰早就料到这种局面,在破阵的一刹那,早就御使妖幡,化作流光,往外赶去。 孟秋刚要使出剑光化虹,忽然半空里射下一道指头粗细、极为凝实的光,不偏不倚,打在谷辰身上。 他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人,闪避不及,光线竟将他头颅炸了个粉碎,尸体往下飘落。 “妖孽,不要装了!”诸葛警我手持宙光盘,闪身出来,喝道:“连自爆身躯,都杀不死你,何况一个脑袋?” 他操持法宝,再发子午神光,往那下坠的尸体一射。 这具躯体立刻一个翻腾,挪移到了别处,直起身来,右手做刀,往脖子上一挥,斩断了破碎的头颅,一滴血也没有流出。 接着谷辰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新的头颅,往脖子上一按,立刻又活了过来,脸上皮膜跳跃,很快又变成了他原本的模样。 “又是伱来坏我好事!”他恶狠狠的看着诸葛警我,道:“当年我就不该对留手,应该直接将你杀了,何至于一时心软,弄出这么多麻烦。” 诸葛警我嗤笑一声,道:“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何曾有心,怎么心软? 不过是既想出口气,又怕彻底得罪峨眉,遭到追杀,才放我走。 你也是堂堂邪道巨擘,何必弄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平白丢了身份。 我来,是要拿回当年被你夺走的万载温玉。这一场斗法,也是最终之斗,你我之间,今日只有一个可活。” 谷辰心中一凛,却不回应,只是看了看孟秋等人,道:“你说我冠冕堂皇,你何尝不是? 这周围一大圈子人,都不会放过我,何必假惺惺是说什么斗法?一起出手吧,谷某绝不会束手就擒!” 诸葛警我冷声道:“你不用激将,我说斗法,自然是选个地方,和你一对一的,一决生死。” 谷辰一时有些分辨不了真假,沉默片刻,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诸葛警我道:“你若不应,我师父便会亲自出手。你应该知道,这许多年来,他不杀你的原因。” 当年万载温玉被谷辰强抢而去,成为诸葛警我生的心魔。非要亲手从谷辰手里夺回温玉,重拾自信,才能弥补魔障,晋升天仙。 便是这个原因,玄真子才没有出面,也阻止了峨眉其他人动手,谷辰才有命留到今天。 “看来你是做好了准备,那我就成全你。”谷辰知道再也逃避不了,即便他躲在光明境中,峨眉想要杀他,也有办法,于是点头同意,道:“你要在哪决斗,都由得你。” “这里人多,怕你分心,往九天极光中,走上一遭吧。”诸葛警我说完,也不管对方应不应,径直往外飞走,出了洞天。 谷辰试探着跟了几步,果然孟秋等人都不阻拦,才松口气,心中又活泛起来。暗道: “我这次要真杀了诸葛警我,不管峨眉嘴上说得如何好听,最终肯定是要出手的。 天大地大,可能西昆仑护得住我,或许投奔五台派也行。 只是这样一来,从此寄人篱下,要指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谷辰刚一动,这洞天之中,除去还在远处和公冶黄激斗却见不到人的万载寒蚿,其余同伴一个不剩,乌灵珠顿时慌乱至极。 那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不能使出,否则连自己也活不了,剩下的就只有早年得到的一件魔教中异宝,名为摄心铃。 他手掐灵诀,朝空一扬,立有一团心形碧光飞起空中,晃得一晃,碧光便自加大,光中现出许多赤身魔女影子,将凌浑团团围住。 铃声也响个不住,先是铃语幽咽,凄人心脾。凌浑早存戒心,稳定心神,没有受到什么危害。 铃声忽转淫艳,碧光中的赤身魔女都是粉光致致,皓体呈辉,媚目流波,风情无限,朝着众人搔首弄姿,轻盈起舞,作出许多淫荡不堪之态。 众人两耳本已封闭,又加各自的真气防护,原可不受铃声摇惑。谁知五官相连,目光被摄,两耳也受了感应,修为低的几人,立时心旌摇摇,不能自主。 最厉害的是明知邪法厉害,耳目所及,心神一受迷惑,真魂将被摄去,偏生不能自制。 “不好!”陆敏生怕石生几人定力不够,先将几人灵识封闭,才接着道: “此间大半事了,剩下的争斗层次太高,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准备先和钱道友一起,回不夜城去。” 他刚要走,摄心铃所化碧色心形妖光忽然转成紫色,光焰更强,内中赤身魔女更现出许多妙相,稍一注目,多看两眼,心神便被摄住。 一旦这妖光成粉红颜色,生魂便被摄去;跟着一片黑烟冒过,妖光再转纯黑,人便成了灰烬,永受炼魂之惨。 眼看妖光由碧转紫,渐渐由浓而淡,快由深红转淡红。凌浑顿时脸色一黑,喝道:“岂能容你和我相斗之余,还能祸害同伴。” 他身上飞出四朵金花,洒落在乌灵珠四周,金光大盛,结成一片,立刻将摄心铃的威力隔绝了大半。 乌灵珠好容易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指望着能够暂退敌人,跟着妖尸谷辰脱身。 却不想即便是他觉得极为厉害的法宝,也只扰动几个小辈,丝毫撼动不了孟秋等人。 这一耽搁,谷辰已经离去,留他在此,只得做最后一搏。 阴火阴雷及各色妖光血焰,又似狂涛暴雨一般纷纷。 及至响了一阵,铃声骤转洪烈,宛如无数大鼓迅雷,中杂狂风烈火,一齐怒呜,震撼天地。 那铃声听去虽极猛恶,但有金花内外隔绝,孟秋等几乎感受不到威胁。 乌灵珠黔驴技穷,无计可施,暗里勾连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准备一旦有殒命之危,就拼个鱼死网破。 这时候,天边绿光忽然炸开,倒飞出一个人来,却是公冶黄,灰头土脸。 第257章 大展神威 第258章 大展神威 公冶黄咳嗽一下,声音略带沉闷,脸色有些发白,竟然是受了伤。 在场众人齐齐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那万载寒蚿再是厉害,也只是一个地仙,和天仙之间,有天大的鸿沟。 大家纷纷注目过去,想看既然公冶黄都受了伤,那妖蚿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却听一阵媚笑从绿云中传来,似有多人。接着光幕一淡,烟光闪变,从中走出六个与妖蚿化身差不多,淫艳无比的赤身妖女,站在当地,朝众人施展邪媚起来。 “小心。这六个妖女,都是妖蚿六首化成的实体,并非虚幻,不要着了道。” 公冶黄咳嗽一声,挥手一片黑光,挡在前头,接着道:“有洞天的加持,它已然不弱于我,你们插不上手,退远一点。” 孟秋等人连忙往后一退,落下半空,凌浑有意牵扯敌人,落在边缘,倒是不受什么影响。 乌灵珠心里狂喜,大叫道:“夫人救我!” 妖蚿懒得理会他,只将目光注定公冶黄,齐声道:“在我洞天之中,就算你是天仙,又能如何?你想要护住他们,我偏不让!” 六个赤身妖女,分不出哪个是真身,只是媚目流波,娇声巧笑,淫词艳语,引逗众人。 一行人连忙闭紧双目,稳固心神。 初始还能够抵御,后面妖蚿不肯罢休,笑吟吟一个媚眼抛过,各把藕臂连摇,玉腿齐飞,就在外面舞蹈起来。 这等景象,无须肉眼观看,都以元神映照,出现在识海,无从躲避。 其余人摇摇晃晃,奋力相抗,只修为稍弱一点,便不能坚持,心生动摇。 孟秋却不然,幻想一入识海,便有混沌元胎宝光闪动,一扫而空。 妖蚿立刻察觉,惊咦一声。虽它这法术并非无懈可击,但也不是一个区区散仙能够抵御。 它仔细盯着孟秋瞧了瞧,却见其神仪内莹,英华外吐,宛如宝玉明珠,自然朗洁,一尘不染,无隙可乘,又加几分力道。 公冶黄见得下面晚辈,身形摇晃,似不能自持,当即喝道:“妖孽,真当我奈何伱不得么?” 双手一戳,顿时腾起浓浓的黑雾,瞬间洞天变得奇冷,继而雾中生出十二道风柱,初始才丈余长,眨眼就达百丈,绕着妖蚿旋转。 风柱圈中,一道道的雾气被搅动,纷纷凝结,化成一块块簸箕大小的黑色冰晶,来回冲撞,砰砰的乱响,声势十分浩大。 妖蚿周身的绿光,只要被这冰晶撞上,立刻就会消磨一层,眨眼功夫,就去了三分之一。 这是公冶黄的独门绝技玄冰黑霜演化出来的攻击,只一小块冰晶,就有冻结一切的寒气,其中威力,就算是绝顶地仙,也难以经受。 妖蚿眼见陆蓉波、杨鲤等几个小辈受了引诱,就要失魂,却被阻止,不禁大怒,震天价一声厉吼。 四山轰轰回应,立起洪响,洞天中高大的玉宇琼楼,一时震撼,连整座神峰也似摇摇欲倒,声势极其惊人。 同时绿光大盛,将六个妖女裹住,一个旋转,现场妖蚿怪异原身,竟比先前所见加大十倍。 六个怪头,九条长身,连同四十八条利爪,一齐挥动。身上软腻腻,绿黝黝的,腥涎流溢,活似一条条其大无比的蚯蚓,形态越发丑恶可怖。 妖蚿显露原形,那绿气跟着消失,身躯暴露在外,但那些冰晶撞在它皮上,却如砂砾撞在石壁上一样,不能损其分毫。 公冶黄脸色一肃,双掌往中间拢起,大喝一声:“合!” 十二道风柱打着旋儿撞到一起,左右交织,搅成几百丈粗细的一个空心网,把敌人困在里头,又慢慢往内里收缩。 妖蚿也跟着大叫一声“涨”,把万年积蓄的法力尽数爆开,身形立刻暴涨开来。 它要长大,那风网却在收缩,立刻勒住在身躯上,网孔中挤出一坨坨白花花的肉。 “呀!”妖蚿六个头颅上,都是痛苦神色,却不肯停,拼了全力,往外挣扎。 公冶黄也将所有法力都灌注进去,拼命维持黑网,额头竟然见汗,显然损耗极大。 这等直接比拼法力,最是直接,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取巧的地方。 公冶黄虽是天仙,但毕竟成道的晚;而妖蚿在洞天之中,境界也不输他,且有万年法力,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些坚持不住。 他刚准备后退,却见妖蚿猛然将身躯收缩了到三分之二,暗道一声“不好”,想要动作,已经迟了。 妖蚿一缩紧接着就是一胀,砰的一下,就将黑网挣断,整个身躯脱离出来。 公冶黄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底下众人无不震惊,刚才还半信半疑,现在亲眼见到地仙胜了天仙,简直不知如何言语。 到了外边,妖蚿身躯仍旧不住的长大,天都被它遮黑了大半边。 一声鸣叫之后,十二条前爪往前一抓,直奔公冶黄而来。同时由口中喷出两股绿气,张开血盆一般大口,将一切都往里吸。 孟秋顿觉身躯一晃,险些飞上去。连忙放出南明离火剑,往上一斩,才将压力减轻许多。 边上同伴放出护身的法宝、飞剑,也被裹定,连同整个人压力暴增,也无力挣脱,径往妖蚿口中投入。 凌浑此刻也无心再理会乌灵珠,一动身形,落到众人旁边,身上浮起一片紫光,把大家扯住,同时头顶飞起九朵金花,碗口大小,一放到半空,便化成一片光幕,将吸力隔绝。 妖蚿怒号一声,六个脑袋齐齐怪叫一声,整个身躯奔着公冶黄扑去。 那厢乌灵珠才脱虎口,又遭狼吻,止不住的往妖蚿口中飞去,吓得大叫道:“夫人,饶命!” 妖蚿哪会理他,仍旧不住嘴。他这才发了狠,取出一个黑漆漆的梭子,厉声道: “你要不住口,我便引爆了这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同归于尽!” 乌灵珠作势欲要催发,凶厉之气顿时弥漫当场,妖蚿感应到了,外皮都不自觉的往内一缩,好似挨了针扎。 它这才清醒几分,冷哼一声,撤回了加在对方身上的吸力,将大半精力放在对付公冶黄。 乌灵珠松了口气,转身就要走。才刚飞出一截,忽然感到身上一重,整个人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他以为是妖蚿反手,恨声道:“夫人真要杀我?” 刚要打出七绝乌梭,突然察觉周身明亮了许多,抬头一看,才见天地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面佛幢。 那宝幢上面发射出来的七色霞光,精芒所及,四边俱在千丈之远,并且还在逐渐增长。 他此刻在飞遁途中,却被极稀薄的精芒接触,便被阻住,似乎法力都不能运转。 “这是什么?”不光乌灵珠这样想,便是妖蚿也惊叫出声。 此宝一出,霞光之下,它整个身躯好些被泄了气一样,止不住的往内缩小。 更为恐怖的是,它完全感应不到和洞天的联系,非但一应灵力无法调动,连加持在身上的神通,也瞬间消失。 它顿时慌乱大叫,挣扎几下,丝毫没有反应,身躯很快缩小到刚才那样大小。 眼见于此,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极乐真人这是得手了,趁着公冶黄和妖蚿争斗的间隙,暗中施法,将七宝金幢定住了光明境洞天。 宝幢顶上那镇幢舍利,徐徐自转,祥光晶莹,流辉四射,看去似要飞腾,势却缓慢。 在其光华带动之下,七层法宝各显威力,水、火、风、雷、金铁、沙石之声,隐隐交作。 公冶黄立刻反应过来,喝道:“妖孽,没了洞天加持,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念动间,那玄冰黑霜复起,化作千百丈的一个大雾旋,将妖蚿裹在其中,缓缓转动。 每转一圈,里面的风霜好像钢刀一样,在其身上刮动,撕扯下一层皮肉。 妖蚿惨叫不止,拼命的驱动法力,却于事无补。失了洞天的加持,它身上的法力层次太低,完全抵挡不了天仙的灵力,纸糊一样,一戳就破。 半刻钟的功夫过去,雾旋才终止,原地只剩下一颗头颅大小、圆滚滚、晶莹剔透的碧色珠子。 这便是妖蚿万载岁月修出的内丹,虽然法力流失了大半,但剩下的都是它本命炼出,极为精纯。 若被绝顶高人得了去,辅以极品灵材,多炼几次,也有望炼成一件不输七宝金幢样的法宝。 公冶黄却也不看,降下身形,看了看凌浑,道:“你所用法宝,难道就是广成大圣留下的九天元阳尺?” 凌浑点点头,道:“侥幸得来,耗费了许多年功夫,才祭炼成功。” 公冶黄点点头,虽然羡慕,却一点也不动心。 这等法宝,在筑基乃至散仙时候得了,还有法子,慢慢将之同化成本命法宝,到了天仙境界,亦能大放异彩。 若是地仙或是天仙境界时候拿到,虽然也有大用,但毕竟还是外物,相性不合,终究是要舍弃。 反倒是天空中那枚内丹要有用得多,可惜妖蚿虽是他杀死,但出力不是最大,宝物也并非归他所有。 “乌岛主,还是留下来吧!”众人经历了一连串动静,尚在震撼之中,却听孟秋轻喝一声。 抬头见时,一柄南明离火剑早脱手而出,飞往前处,将准备偷偷溜走的乌灵珠拦截住。 乌灵珠顿时停住,大叫道:“孟道友,我和你并无深仇大恨,既然罪魁祸首已死,饶了我这会吧!” 他手里拽紧一枚长约尺许的黑色梭形之物,惶惶如丧家之犬,立在半空,腰背都曲。 孟秋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敢来掺和我们和妖蚿之间的争斗,不早就做好了准备么? 再说,你那一干同伴,都先走了一步,你如不加紧赶上,黄泉路上,可就要孤孤单单了。” 他仗剑一个冲杀,乌灵珠身上法宝顷刻破碎,满脸绝望,大吼道:“我活不得,你们也别想好过!” 在被腰斩之前,将全部法力灌注到了黑梭之中,继而眼前一黑,立时毙命。 但见这黑梭火箭也似,弹飞去了空中,尾部发出极强烈的银色火花,带着一串霹雳之声,刺空直上万千丈,晃眼无踪。 休说肉眼,便潘芳、石生、杨鲤这等法力稍差的人,也看不出一点影迹。 “真人,小心!”孟秋连忙叫道:“此物凶威无边,请出七宝金幢,将其威力挡住大半。” 这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乃是采集万千年地心罡煞之气,会合两极元磁精英所炼魔教中的至宝。 一经施为,直上九霄,超出两天交界大气层外,便能引动日轮中的元磁煞火,并吸引近一点星辰中的罡煞之气,与之相合。 黑梭受不住空中日星煞火冲射,自行爆炸,再将先前引发的诸天星辰罡煞之气与元磁太火毒焰带同飞堕,一近地面,大地上的罡煞之气立与相合。 方圆万里,天地万物,全受感应,发出一种极微妙的冲力,一齐毁灭。威力之猛,端的不可思议。 在场众人之中,听过这个传说的也不少,齐齐看向空中金幢。 “不必。我正想看看,区区邪宝,有什么本事!”极乐真人的笑语传来。接着金光一闪,那金幢缩小,反而落回了石生怀里。 忽听遥空之中,隐隐传来万千霹雳之声,当头日光忽呈异彩,日边现出万道银芒,日轮中心却转成暗赤颜色,宛如一个大血轮,高悬空中。 日轮之外,又出现不少奇星,也是五颜六色,星边上各射出不同色的毫光。 更有数十百道不同颜色的长虹,满空交射,顿成奇观。天空光华电射,纵横交织,那么色彩鲜明,美丽夺目。 因为星日中心光气不强,都是一片浓影,孟秋等人反而觉得比起先前昏黑起来,一片仙境看去死气沉沉。 同时感觉有无限杀机袭来,由不得使人生悸,似有大祸将临之兆。天也变成青灰色,一丝云影皆无。 猛瞥见高空中有一点黑影一闪,七绝乌梭爆开,估计少说也有好几千丈高下,自下仰望,竟能看见,其大可想。 众人知快发难,急忙加紧戒备时,黑影已经加大,突发奇光,只闪得一闪,天崩地塌般接连两声大震,宛如亿万迅雷集成一片天幕,再化为一幢伞形黑色怪火,大逾山岳,突自当空向下飞堕。 离头顶还有一两千丈,随着亿万迅雷之声同时爆炸,化为奇大无比的一蓬黑色火雨,铺天盖地猛罩下来,来势比电还快,只一闪,千百里方圆的海面,齐被这种黑色怪火笼罩在内。 众人全被怪火笼罩,火是一片纯黑,中杂无量数的大小火星。看去不大,最小的简直细如灰沙,最大的也只龙眼大小。 震势却猛烈得出奇,互相冲击,连续爆炸,并未见其灭后重生,只数量大多,狂涛一般齐向中心涌到,越来越多。 当空星日奇光已经不见,天地也早混沌,好似陷身无边黑海之中,受那恒河沙数的黑色怪火迅雷猛击。 孟秋等人,下意识的放出飞剑法宝,正待抵御这末日景象,却见空中一亮,飞来一团红光,在天昏地暗中分外鲜明。 在这一刹那的当儿,红光猛然炸开,分成了万道红丝,四面而去,追着那每一点火星,撞击而去。 但听得一阵吱吱之音,好似春蚕食叶之声一般。那万道红丝先将地下的火雨全都扫除,又不迟疑,直往上一团黑色天幕之中投去。 才一接触,便听见一阵极微细的嗤嗤声,那黑幕外层好似雪茹火中一样,纷纷消融。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伞形黑色怪火,全被清除,天空又重现光明。 余势激荡,穿透高楼矮山,竹林松间,溪水浅细。夹杂外面荡来的海涛,风水相搏,汇成一片潮音,洪细相间,仿佛黄钟大吕,萧韶叠奏,音声美妙,好听已极。 第258章 温玉到手 第259章 温玉到手 “这、这就解决了?”钱莱结结巴巴。 小南极四十七岛,和他家的不夜城乃是死敌,争斗多年。 一直以来,钱康法力都要胜过乌灵珠,迟迟没有剿灭对方,以至于后来其越来越做大,原因就在于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 这件魔宝,钱莱从小就曾听说,是连中土大派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故而心里极为恐惧。 刚才所见,那威力也是大了天去,生平所见,无论海啸山崩,无一能够比拟。哪怕前次那极光之中的危险,也是远远不如。 可这等毁天灭地的一场灾难,却在极乐真人手中,被轻而易举的化解,由不得钱莱不震撼莫名。 “这就是真人独门法宝,乾坤赤线神剑针了吧?”公冶黄轻问一声,一时有些感慨。 同是天仙,他连加持了洞天之力的万载寒蚿都应付不了,可极乐真人化解一场能将整个光明境抹去的劫难,也是轻描淡写,其中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特别是这乾坤赤线神剑针,似乎就是极乐真人成就天仙后,炼制的本命法宝,非但威力无穷,而且相性相合,将来飞升,也能带上灵空仙界。 敌人已然清除,众人又重新回了地下那玉台。 妖邪尽去,这一方湖面,也生出了极大的变化,周遭岸旁冒出一片莲花。 水生之物却种在陆地上面,莲藕根也露出地上,每枝粗约二尺,其长过丈,分为三、四、五节不等。 颜色比玉还白,看去滑嫩异常,吹弹欲破。每一节上各生着一柄莲叶,或是一朵莲花。 那叶茎粗如人臂,长约丈许,叶有六七尺方圆。花分粉、红、青、白四色,盛开时大约翠叶之半。 极乐真人降落下来,道:“早就听说这里有许多灵芝仙草,故而引得海外修士源源不断而来,成了妖蚿口中之粮。 不说其他,单单看这‘花开十丈,藕大如船’的珍品,便知此言不虚。” 他伸手一抓,那万载寒蚿遗留下来的一颗内丹,化成一道碧光,落到手里,变作鸽子蛋大小的一枚珠子,晶莹剔透。 “当初说好,这里一应说得,都是你的。”真人将妖蚿内丹抛给孟秋,又道:“连同这洞天,过会也一并收去。” 众人注目过来,哪怕是单独打下一个洞府的凌浑,也极为羡慕。 青螺峪固然不差,但也仅是一片福地,还要依托中土大地,才能存在。 而这光明境虽然不大,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洞天,能够自成体系。 况且刚才所见,一个地仙炼化之后,竟然能够比拟天仙,换做谁来,也要眼热。 极乐真人上次就说过,将这洞天打下来,便要留给孟秋。 孟秋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得了洞天也就罢了,再拿万载寒蚿的内丹,似乎有些过分,便拒绝道: “这洞天我收便收了,也不妨事。但这妖蚿内丹,太过珍贵,将来未必不能炼出比拟七宝金幢的器,岂敢贪图?” 极乐真人道:“无须推辞。七宝金幢,将来于我,还有大用。我堂堂一个前辈,怎可占你便宜,多给一些奖励,也是应当。 况且这内丹,固然是独一无二,但若没有好的炼宝法门,也只一件厉害点的法器。” 既然如此,孟秋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这次攻打光明境,数他收获最大。 钱康等到此时,才能插进话头,有些不安的道:“真人,那乌鱼岛中还埋有一枚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和乌灵珠性命相连。 眼下此人生死,乌梭说不定已经催发。小南极四十七岛上都是一干妖孽,毁了倒也不可惜。 可灾劫一旦爆发,万里内夷为平地不说,煞气还要延绵十万百万里,生灵涂炭,还望真人慈悲解救。” 极乐真人笑道:“不用担心,那乌鱼岛的劫难,自然会有人处理。” 正说话间,他又道了声:“咦,人过来了。诸葛警我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看他模样,显然已经胜过谷辰。” 一道清光闪动,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玄真子,另外一个自然是诸葛警我。 只是诸葛警我的脸色惨白,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迹。 但他双目炯炯有神,眉眼带笑,虽然看着虚弱,却别有一番温润的气度在里面。 且更为重要的是,他如今已是地仙境界,身上还残留一些刚突破的气息,未能收敛。 他将一团明黄的光丢了过来,孟秋接过一看,却是一块玉,入手温润滑腻,色泽自然,犹如鸡油。 “孟道友,幸不辱命,终于将这件宝物夺了回来。”诸葛警我笑着道:“我刚突破,又受重伤,一时也无力去救杨达师弟,就要麻烦你走一趟。” 孟秋眉毛轻动,对方说话极为客气,迥异于前几次相见的态度语气,心里有了猜测,恐怕是了结心魔,回归了本性。 他道:“诸葛道友果然厉害,竟能胜过那妖尸谷辰,唤做我来,是万万做不到。” 诸葛警我道:“孟道友谦虚了。若非伱将他阵法毁了大半,仅仅靠我一人,再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 即便这样,还是拼了性命,在七绝乌梭爆发之际,强行突破境界,同时引来地仙之劫,本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心思,才置之死地而后生,侥幸将他杀死。” 他说的轻描淡写,众人却无不骇然。 修士渡劫,最怕有人打扰。盖因天劫有眼,无论那地方多少人,都会奔着渡劫之人而去。 即便有人想要帮着承担,也分不走多少威力。但反过来,想要对付渡劫之人,那可就是双份的压力。 故而无论什么劫数,渡劫之人,无不找一个僻静地方。 像诸葛警我这样,当着敌人的面,引动地仙之劫,已经是泼天大胆,更何况还在七绝乌梭爆发之际,简直是“三劫”加身,无异于自讨死路。 但他偏偏成功了。以他名声和性情,想来也不会说谎。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令人难以相信。 诸葛警我也不多说,只朝着众人团团一礼,便同玄真子离去。 大战结束,其他人纷纷离开,只留公冶黄等在此,准备辅助孟秋将洞天炼化。 孟秋却道:“我不愿在此绑定,还是前辈你来。” 公冶黄自然不接受,但孟秋道:“前辈助我良多,我无从报答,区区一个洞天,也算不得什么。 我知道前辈不需此处加持,自有神通。但连山教下,还有一些同道在外漂泊,若得此地安歇,想必也极乐意。 况且,我只一个散仙,持有洞天,无异于幼儿持金过闹市,难免为人觊觎,还是将这个麻烦抛出的好。” 公冶黄想了一想,便应承下来。郑八姑和陈玉凤倒不觉如何,钱康和潘芳却很是高兴。 第259章 找上门去 第260章 找上门去 公冶黄新得了一处洞天,尚要熟悉,郑八姑等几个连山教的晚辈也留了下来,只孟秋单独一人,出了光明境,往武当去。 才飞出不过一截路,便见着半空有一团金光,认出是极乐真人,连忙赶了过去。 “我便知道,所谓洞天,对别人而言,是了不得的东西,对来来说,不算什么要紧的。” 极乐真人说道:“事情既然办完,随我走一趟吧。” 孟秋跟了过来,道:“真人这是要去紫云宫?” “自然。”极乐真人点点头,道:“修士之间,摩擦难免。蓉波受了点欺负,只要本身无恙,事情也并非没有转圜。 可过去这么久,也不见来人上门赔礼道歉,分明是有恃无恐。我倒是想要看看,那几位宫主,有什么本事。” 众人驾光,很快到了紫云宫地界,那迎仙岛和安乐岛已然如故,岛上还有修士巡视。 仙云降下,有四个筑基上前,都微微昂头,其中领头的中年男子,斜着眼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紫云宫的地界么?” 杨鲤和陆蓉波脸上立刻挂满怒容,刚回头去看极乐真人脸上表情,石生却不迟疑,飞起一剑,闪动之间,四人头颅落地。 “啊!”后面一座延光亭中,还坐着一个老者和几个侍女。侍女吓得大叫一声,瑟瑟发抖。 老者还算镇定,强压心头慌张,匆忙跑了出来,跪倒在地,道:“前辈恕罪!前辈恕罪!” 陆敏往前几步,道:“叫你们宫主出来!” “是是是!”老者忙不迭的答应,慢慢起身,弯着腰后退几步,又卑声问道:“请各位前辈赐予名号,小人好去通禀!” 紫云宫中有些规矩极严,其中一条便是上门的访客,迎接的道人必须问明身份,才准往内通报,否则轻则遭受白日刑罚,重则丧命。 崔海客接口道:“你去跟方三凤那个贱人说,凌虚子崔海客与同伴上门寻仇,叫她出来领死。” 老道唯唯诺诺,不敢接话,忙不迭的跑去通报。 “若是用真人名头,指不定她们吓得不敢出来。”崔海客回身解释道:“反而我喝骂几句,以方三凤性子自高自大的性子,定然忍不住出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三个车驾隔着几十丈远,大张旗鼓的到来,纛旗枪伞,龙凤彩扇,规格直比凡间皇帝。 陆敏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极乐真人却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 “果然是伱这无知蠢物!”方三凤一马当先,从车驾中钻了出来,喝骂道: “当年我大发慈悲,放你和那小贱人一马,你不知感恩,还敢上门寻衅,怕是活的不难烦了吧?” “咦?”孟秋和极乐真人同时发出惊声。 孟秋惊讶的是对方境界,此时那方三凤,分明已是地仙,令他分外诧异,暗道: “前次在月儿岛,这蠢女人已然是魔根深种,且根基薄弱,不像是有机会晋级地仙的模样。 可眼下她这状态,非但是渡劫成功,且神气充盈,完全是修道多年才能有的模样。” 他看向旁边,却见极乐真人眉头微皱,盯着方三凤仔细的瞧,不发一言。 崔海客当然也看出对方境界,但一点都不畏惧,冷笑一声,道: “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上次你无故抓走了我侄女,用以要挟。若不是顾忌她的安危,就凭你这废物,杀你用第二剑,都是我本事不济。” 方三凤勃然大怒,道:“好好,敢到我门口嚣张。那你出来,让我看看,你怎么一剑杀我!” 自晋升地仙之后,她愈发猖狂,当即放出一柄魔幡,散着黑烟,就往众人头顶罩过来。 崔海客刚要出手,孟秋早飞了出去,道:“崔道友,杀鸡焉用牛刀,让我打个先锋。” 杀晋升前的方三凤,崔海客的确不用一剑,可眼下这模样,不像是那么好对付。 红光一起,南明离火剑飞纵过去,快到不可思议。 只听“咔嚓”一声,方三凤还不及反应,剑光已经落到了魔幡上,将之斩成两截。 三凤吓得尖叫一声,猛的往后一退,撞在了自己的车驾上。拉车的灵鹿和车体,俱都破烂,四处飞溅。 她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吓得不轻。即便她再蠢,也弄得清楚,敌人刚才还是手下留情,否则能斩断法宝,自然也能将她斩杀。 “好胆!”从后面车驾中飞出一团红光,不去理会空中指向三凤的南明离火剑,而是直奔孟秋来。 “呵!”孟秋轻笑一声,也不动作,飞剑自然往回一磕,看似轻飘飘的,可内中力道极大,撞得红光散逸,掉落在地,显出原形,却是一个珊瑚簪子。 那车驾中人飞身而至,却是方二凤,紧接着一道金光落到旁边,是她丈夫金须奴。 “原来是孟道友……”金须奴刚一开口,却被妻子打断,喝道: “当日在月儿岛,已和此人成了敌对,到了现在,对方打上门来,你还讲什么交情?” 二凤伸手将簪子召回,眼见上面有些裂痕,眼角一垂,怒火爬上脸,道: “敢毁我法宝?今日不将你捉入宫中,受尽折磨,难消我心头之恨。” 孟秋嗤笑一声,道:“怎么你们姐妹,都喜欢说大话。来来来,你再出手,我真想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这般嚣张跋扈。” 他挺身而立,收剑在了半空,意态悠闲,一点不像是面临大敌。 “孟道友,别来无恙!”一道温润的声音遥遥传来,接着清光一闪,方初凤已经到了面前。 “咦!”又是两个惊讶声响在当场,极乐真人发了一声,另一声却是从初凤嘴里发出。 她远远的和孟秋打一招呼,到了现在面对面,却把目光越过了他,注视后方,道: “原来是极乐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罪过。” “你果然认得我!”极乐真人语气有些郑重,缓缓走了出来,道:“但我从未见过你,可是哪位老朋友当面?” “真人大名鼎鼎,天下第一人,谁个不知?”方初凤笑了笑,又转过头来,道: “你们两个真是命大,敢在真人面前造次,也就是他老人家慈悲,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否则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两具尸身。” “哼,装模作样!”极乐真人冷哼一声。他仔细乔了半天,也看不出对方是哪个熟人。 孟秋察觉事情有些不对,连忙收剑护住自身,退回阵中。 初凤并不阻止,道:“孟道友,月儿岛一战之后,我便邀你前来做客。本以为你不日能到,故而扫榻以迎。 却不想过了这么久,直至今日,才等到你上门,且还带来了极乐真人这等人物,真是给人大大的惊喜。” “大姐,你叫这人来宫中做什么?”方三凤这会缓过劲来,好奇的问了句。 初凤脸色微冷,淡淡的道:“我自有打算,不敢为的你不要问,回头自会找你算账。” 三凤顿时垂头闭嘴。她修为精进之后,愈发娇惯,连二凤夫妇和慧珠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害怕大姐,只对方一开后,从来不敢反驳。 孟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紫云宫没有什么瓜葛,为何你要我来,我就得来?” 初凤也不生气,道:“道友这话说得有些偏颇,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前次你和金须奴做了交易,也算有些交情,上一次又是不打不相识,为何要拒人千之外?” “道友有话不妨明说,越是遮遮掩掩,我心中越怀疑。”孟秋有些不耐烦,掏出一枚玉牌,道:“你的目的,是不是这枚玉牌?” “果然是在你这!”初凤点点头,只见她人影一晃,人即扑了过来。 孟秋反应也极迅速,横剑就挡在前面,却见一道金光闪过,敌人停也不停,立刻倒转回去,又站回去,好像刚才没有动一样。 “我在这里,还敢放肆?”极乐真人微微有些发怒,道:“孟道友,且将玉牌拿给我一观。” 等看过之后,眼睛微微一缩,道:“原来如此!” 他抬头看向初凤,道:“你废了这么大劲谋划,原来就是为了谋划此地么?”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抖手一道红光,飞射出去,道:“算了,问你也不会回答,干脆将你抓住,慢慢拷问。” 初凤连忙鼓足了劲,接连打出法光,电光火石之间,就在半空形成一片厚厚的红云。 她耗尽法力,才将这一击接下,整个人脸色都发了白。 “有些手段,难怪敢还手?”极乐真人说了句,随即就要再出手,却听得一声咳嗽。 他当即停手,紧皱眉头,道:“居然是他在替你撑腰,难怪有恃无恐! 不过你要以为,他在就能阻止我,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初凤咳嗽两声,恢复了下心神,道:“真人修为天下第一,谁能阻止?不过是老朋友打个招呼罢。” “既然是打招呼,怎么还藏了起来。”极乐真人轻笑道:“我看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他还要出手,忽然初凤的车驾中,红光一闪,便一下停住。 真人仔细盯着车驾有一小会,接着一言不发,化光将一行人兜住,快速离了安乐岛。 第260章 紫宫秘闻 第261章 紫宫秘闻 走出极远,极乐真人这才带着人停住,对孟秋道:“将那玉牌借我一用,再带着他们几个,先回莽苍山。” 等取了玉牌,也不过多解释,立刻身躯一纵,便自离去。 孟秋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依言,返往莽苍山。 等到了兔儿崖玄霜洞,却见着极乐真人,竟早一步等在家里。 孟秋便道:“真人这是又去过一趟紫云宫,可是不顺?” 极乐真人点了点头,脸色并不太好,将玉牌还了回来,道:“敌人来头不小,刚才顾忌你们几个,不好出手,故而先退一步。 等这会再找上门去,他们早就躲进紫云宫中,闭门不出。 我欲要动用你这玉牌,却发现它并非来控制紫云宫,倒好像是某个机要宝库的钥匙。” “方初凤三番五次找我,迟迟不忘,看来紫云宫中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藏。”孟秋道:“莫非是金庭玉柱?” 极乐真人也表示同意,道:“除了那里,我想也没有别的地方,是我那两个好朋友,破解不开的。 不过,要说埋的是宝藏,却也未必。” 孟秋顿时有些好奇,问道:“哦,其中有什么秘密么,还请真人赐教。” 极乐真人道:“紫云宫来历,想必你们也曾听说过,说是天一金母,以绝大的法力,在万丈海底开辟,深达数百里,有六十三层,对吧?” 等众人点头,他才笑着说道:“伱们怕是不知道海底的凶险。那里有几万丈的水压,置身其中,就好像背负了一座峨眉山,便是地仙也承受不住。 更何况越是靠近地心,元磁之力越盛,倍数于南北极。就算是我,也难在这么恶劣的地方,弄出这样一座洞府。 我想即便金母法力再高,也不至于胜过我多少,怎可能有这等本事? 虽然金母不曾说过,但想来紫云宫也是和光明境一样,当是天外飞来的一座神山,被金母得到,制成洞天,放在了海底而已。” 石生问道:“也就是说,那方初凤在紫云宫内,也和万载寒蚿一样,能够匹敌天仙?” “并不能。”极乐真人摇摇头道:“天外神山落入深海之中,重压之下,便会越来越小。况且元磁浓郁,久而久之,也会被同化,一沉不起,更是绝对住不了人。 就好比那广成金船,在元江里头被地磁吸住,虽然大家都知道里面宝贝无数,但没有一个人敢深入其中,怕就是进去容易,却出来不得。” 听他提起广成金船,孟秋心里一动,却不多问,只道:“如真人所说,紫云宫能存在至今,必定是用了其他法子,莫不是和金庭玉柱有关?” 极乐真人又点头道:“金庭玉柱是禹王炼制的神器,原本是想当做撑天之柱,用以连接灵空仙界。 可这柱子才练成一截,万余丈长短,便知道自己异想天开。 且不说中间九天罡气、元磁或是星力之类的干扰,光算距离,地界与灵空仙界之间,相隔亿万里之遥,便是将天下五金都聚拢了,恐怕也练不成这等神器。 只得将之投诸东海,用以定住风波。后来又被金母得去,练成这金庭玉柱,用以镇压洞府、抗衡元磁,才将紫云宫留在海底。 不过这样一来,那紫云宫也失了洞天属性,变得和普通洞府,一般无二。 你这枚玉牌,或许就是解开金庭玉柱镇压的钥匙。解开之后,非但得一件顶尖法宝,还能得一个洞天。” 陆蓉波便有些不解,道:“那洞天之力,强悍无比,为何金母前辈不用,反倒将之定在海底?” “你不如问问孟秋,他为何不要那光明境。”极乐真人淡淡的道:“但有出类拔萃、飞升之资,谁会看得上区区一座洞天? 真灵寄托在地界的修士飞升,好似将木头嵌入铁壁之中,虽极艰难,但持之以恒,总有一线机会。 但修士一旦与洞天相合,等若元神中多出杂质,再想去往灵空仙界,无如将豆腐揉进铁板,绝无可能。” 孟秋一皱眉头,惊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怎的公冶前辈竟肯炼化光明境。” “怎么,你不知道这等缺陷?”极乐真人一怔,继而道:“什么都不清楚,却能放弃一座洞天,那就更令人敬佩了。 至于公冶道友为何肯,也不难猜。无非是经历了和妖蚿一战,认清了自己的实力,飞升无望。 靠着洞天,还能活个几百年,非要一门心思想着飞升,恐怕下一次天劫都度不过。 更何况,万年大劫也没多少年了,哪有什么时间,让他磨磨唧唧的选择。” 孟秋长叹一声,不知如何评说。 当年公冶黄晋升天仙之时,还是意气风发,随之转眼不过几年,竟然放弃飞升。 他还到不了那等境界,也不知道对方这个选择,是好是坏。 换做是他,眼下虽然信心满满,但真到了无路可进的时候,也不定能够坚守本心,九死不悔。 陆蓉波却感受不到这些,只是羡慕的道:“这选择也未尝不好,千年岁月,也是极漫长,悲欢离合,各有体现,已经足够。” 一众人中,除了石生外,陆敏、崔海客、杨鲤,天资也都算不上绝顶,早就绝了飞升甚至天仙的念头,和她想法大都相似。 杨鲤不免有些羡慕,道:“蓉妹和我,还是有几分把握晋升地仙的,只可惜洞天难寻,就算想要觅地享乐,也不能够。” 石生立刻看向了极乐真人,后者哈哈一笑,伸手抚摸他的头顶,道:“此事我已有计较,紫云宫的主意,你们就不用打了。” “是因为祖师说的那两个‘朋友’么?”石生追问一句,问道:“难道他们很厉害么?” 极乐真人道:“如我没有看错,一个是魔教阿修罗道之主尸毗老人,另一个就更有意思了,乃是长眉道友的师弟邓隐,你说厉不厉害?” 几人都大吃一惊,道:“长眉真人的师弟,怎么会和魔教搅合到一起?” 孟秋倒是明白其中缘由,那邓隐早就投身魔教,练成血海道之高道法血神经。 但此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也都不好得罪峨眉,故而没有流传开来。 极乐真人自然不怕,碍于和长眉真人的交情,不好乱说罢了。眼下竟然撞见,在场也都是自己人,也就不做隐瞒,道: “此事涉及太元真人、樗散子余道人、连山大师、长眉道友、邓隐以及魔教血神老人、老神主、火灵神君等人的矛盾和争斗,说来话长,并且无用。 你们只需知道,那邓隐因嫌弃修道太慢,故而投入了血神老人门下,做了血海道的长老便是。 尸毗老人暂且不说,你们都该听过,知道此人的厉害。且他虽身在魔教,但为人高傲,即便你们略有得罪,也顶多是小惩大诫,不至殒命。 惟有这血神子邓隐,需要格外小心。他原本性情不差,但入了血海道后,自习魔经,恶根日长,已不能当做人来看。 特别是后来他练成魔经中最厉害的一种邪法血影神光,舍弃原身,将自身人皮,生生剥去,再将全副血身炼化,成为精气凝炼的一个血影。 此法炼成以后,无论遇见正邪各派修道之士,只消扑将上去,立即透身而过,将对方元神精气全都吸去,并还可以借用被害人的原身,便是最亲近的人,都难以察觉。 此法尤其厉害的是,除去克制他的三五件法宝,其他水火风雷、法宝飞剑皆不能伤。 孟道友尤其要小心,除却紫青双剑和佛门心灯外,就属你手中南明离火剑对他克制最深。 他也因此炼就十指血光与头顶上的玄阴魔焰,以为抵御这几件纯阳至宝之用。” 孟秋苦笑一声,道:“我还以为得罪峨眉,已经是非常难受,想不到还有这等敌人潜藏在后。 不过他身为天仙,我定然无从阻挡,看来是后面还是要想想办法,换个安全的地方躲一阵。” 极乐真人道:“你若在莽苍山,便无须担心。邓隐再狂妄自大,也绝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如要去往其他地方,我建议你到光明境去。一旦公冶黄将洞天中枢炼化,邓隐去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我之意,你也不要坐以待毙。若得闲暇,可将邓隐出世的消息,告知峨眉,他们秉承长眉道友的吩咐,定住主动找此人麻烦。” 孟秋点点头,道:“正好我过几天要去见醉道人,通过他传递过去,只是不知道峨眉肯出几分力。 能叫真人都重视的对手,除非玄真子出手,其他人恐怕不堪一击。” “峨眉还是很有些底蕴的。”极乐真人含糊一句,不再多说,转到其他事情上,道: “不过我想不到,邓隐竟和尸毗老怪勾搭到了一起,还在海外,埋下这样一个棋子。” 经由真人解说,孟秋知道紫云宫定然对自己手中的玉牌虎视眈眈,连忙问道: “我在南海多次听人说起方家三姐妹的故事,从未有人说过她们和魔教的关系。 上次在月儿岛斗剑,那初凤、二凤,所学也极正大,传闻是从《地阙金章》中得来的道法,怎地会和尸毗老人、邓隐这等人物有了联系。 甚至那二人不惜得罪真人,也要为紫云宫撑腰。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样做。” “前次崔道友也为我介绍过紫云宫那三个宫主的来历,现在来看,肯定是假的。” 极乐真人道:“无论她们用的什么法术,或是显露的道法,但深藏在底下的根基,必然是魔门大法。 且这里头,还有个极大的秘密。方家所谓三姐妹,其实是同一个人。” “什么?”孟秋和崔海客不由大惊,面面相觑。 他俩是实实在在和方家姐妹接触过,无论从元神、道法这等修士根本来看,还是容貌、气质、性情上计较,都不觉得会是同一个人。 孟秋便说出自己的疑惑,极乐真人道:“这便是我也惊叹的地方。如不用心来看,便是我也会晃眼,分辨不出来,何况其他同道。 无论她们怎么掩饰,哪怕元神都不一样,但真灵却不会骗人。 那三凤最开始出手,真灵波动较寻常修士,只三分之一,我还奇怪,什么样的道法,能将人损害到这等效果。 继而二凤出来,波动立时增长到了三分之二,我便猜出真相。后来初凤出来,果不其然。 这种道法,真是妙绝,也不知道是谁人想出来的。可见魔教许多年沉寂不语,也谋划了许多大事。” 极乐真人回想从那三女身上所见的细节,仍觉不可思议。 躯体上的滴血重生,亦或第二、第三元神,固然也是神妙无双的道法,但涉及这等真灵分开的事,非但是首次见,更连听说都未曾。 本待将这三人捉回去弄个清楚,无奈何有尸毗老人和邓隐藏在方初凤后面 大战起来,他固然不惧,但带来的晚辈被波及到,除了孟秋外,都会丧命。 后来重返南海,固然有挽回脸面的意思,弄清这种道法真相,也是主要目的。 只是对方畏惧他的名头,闭了紫云宫,无论他使什么手段,也不回应,打算落空。 石生等人,修为还低,对真灵分裂的意义并不明了;陆敏和崔海客也未曾想过这些,故而知道不多。 孟秋却不一样,他为明晰真灵、元神、肉体的关系,曾经询问过很多人,后来在泰山学习炼神之法,也得了灭尘子不少教诲。 故而他十分清楚,真灵并非人力所为,而是天地生成,无法更易。 现在听极乐真人说起,竟有人能将之一分为三,如天方夜谭一样,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这等事情……”他迟疑一下,张口吐出几个字,又不知如何来说。 “这件事情,你不要对外人说起。若传扬出去,我倒是不会如何,你必定会被魔教盯上。” 极乐真人道:“那道法你眼下也不要纠结,不是你这境界能够探究。 我看你神气满溢,想必要不了几年,就能渡劫晋升。等成地仙后,以你手段,即便面对天仙,或许也能自保。” 孟秋平复了下心情,示意明白,见对方并无吩咐,便告辞离开。 等出了兔儿崖,也不回洞府,径直往武当山去。 第261章 水到渠成 第262章 水到渠成 孟秋赶来武当,醉道人早就等在这里,一见他即上前,脸上带点焦急,问道:“如何?可是拿到万载温玉了?” “自然。”孟秋将手一翻,现出一团暖黄的光,递了过去。 醉道人接在手里,温润如玉,松了口气,道:“也是,有极乐真人出面,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是我杞人忧天。” 半边老尼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阵,连连惊叹道:“万年阳和之精凝结,果然不同凡响。其中勃勃生机,远在我想象之上。 有此神物,再配上孟秋前次拿来的九转还金丹,定可一举奏效。说不定药力发挥,还能令杨道友资质更上一层楼。” 众人一同到了后山,带了封禁杨达的药液汤盆,寻了个灵机充沛的静室,开始救治。 半边老尼先做法将温玉浮在杨达头顶上,驱除了一身寒气,之后也不收起,而是趁机把九转还金丹喂其服食,借助阳和之气,化入身躯中。 这一番动作,看似简单,但需要的操作极为精细,且要持续三个时辰,着实累人。 等作法完毕,杨达恢复过来,运转法力,完好如初,不由十分激动,先跪着朝半边老尼磕头行了大礼,又拜见过师父醉道人。 最后才起身看向孟秋,也不多说,只是朝着对方抱了抱拳,并无其他多余言辞。 众人回到厅中,醉道人感慨一番,继而孟秋将此次征讨万载寒蚿的经过,说了出来。 洞天出世,公冶黄与妖蚿争斗以及时隔多年,极乐真人再次出手,一桩桩事情,都不算小,各人皆有所想,厅中一时寂静。 良久醉道人才道:“诸葛师侄平白蹉跎了百多年的时光,眼下终于得偿所愿,也不容易。” “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破釜沉舟。”孟秋点点头道:“易地而处,我绝对没有他那样果决。 有谋亦不少血气之勇,也难怪他能够胜过谷辰,于绝境中杀出一条路来。只可惜这等精彩的对决,未能得见。 这万载温玉还是他交与我的,既然已经治好杨兄,之后还请前辈帮忙还回去。” 醉道人接过温玉,又再次谢过半边老尼,告辞离去。 孟秋也准备离开,半边老尼却略带责备道:“上次英男去往青莲峪,本就不是让她争个高低,而是去见识一下别家的天才,免得骄傲自大。 既然无关胜负,你又何必将于潜琉璃给她。平白让人说我武当,舍不得一件法宝。” “哈哈哈哈!”孟秋笑了几声,当然知道半边老尼并非在乎脸面,而是觉得于潜琉璃他还有大用,没必要还赠回来。 他笑着道:“师太莫怪。当时虽然俊杰满地,但论及资质,也仅石生能和英男抗衡,其他至少都要差一点。 大智禅师甫一出场,便以梵音引诱我们皈依佛门,居心叵测,我倒是不怕,但英男毕竟修道年浅,些许魔头,或许还能应付,天仙亲自出手,恐怕不能抵挡。” 半边老尼冷哼一声,道:“我师父曾说,那和尚号称智公,向来行事诡诈,只因为人低调,故而不被人所知。 你未雨绸缪确实也不能算错。他要真把英男诓去了,即便我领着武当,杀上门去,也于事无补。” 说着脸色就缓和下来,道:“罢了,说来你算是英男前辈,将于潜琉璃赐予她,也无不妥。何况……” 她叹了口气,道:“何况我与昆仑一干师兄弟约定的一甲子时间,眼见没有几年。 等我走后,靠灵灵子师弟几个支撑门户,多少有些力薄,难以顾得英男周全。 她又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晋升地仙,有这件法宝护佑,艰险也能少些。” 孟秋道:“师太回归昆仑,不准备带走英男么?” “怎可能带她回去,那我这些年的功夫岂不是白费?”半边老尼道:“我立誓要光大武当,也不自谦,已经算是完成了大半。 门派得以保全,弟子逐年增多,如今武当派在正教中的名头,比起昆仑来也不算弱。 剩下的一点,无非是传承上面。我本想着从张锦雯这七人中,挑出三四个,留在武当,一直还在纠结人选。 但现在有了英男,自然无需费劲。她一人成长起来,能顶得上半个门派。 我若将她带回昆仑,便是真正掘了武当的根。再往下一代,说不定连青城派都比不上。” 孟秋顿时明了,又叙话几句,正当要走,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踌躇片刻,还是道: “离开小南极后,我还陪极乐真人去往了紫云宫一趟,本来是想替陆蓉波道友报仇,却无意撞见一个大秘密。 紫云宫暗里和魔教勾结起来,尸毗老人和血神子邓隐,就在宫中做客。” 半边老尼神情立刻凝重起来,道:“血神子出世了?” 紫云宫远在南海,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时也难找到武当头上。 况且尸毗老人虽在魔教,人品却是有目共睹,若要对谁出手,向来是光明正大,故而也无须担忧。 惟有血神子邓隐,入魔之后,便是极为诡诈恶毒,曾在中土掀起不小的风浪。后来受到长眉真人追杀,才沉寂下来。 半边老尼不由叹道:“万年大劫在即,果然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多事之秋!” 孟秋有些担忧,道:“听说此人手段凶残,也不甚讲规矩,师太还是要多加小心。若事有不对,可往小南极光明境洞天中去躲避。 那地方虽只纵横千余里大小,但承载几个门派,不成问题。我已和公冶前辈说好,后续若有朋友想要入内,一并接纳。” 半边老尼摇摇头道:“武当虽然没有天仙,但凭借三丰祖师留下的真武大阵,便是极乐真人过来,也攻不破,不用担心。 反倒是伱,我听说南明离火剑是少有的能够克制血神经的法宝,那魔头说不定就会起了歹念。” 孟秋道:“师太放心,我这次回莽苍山,便要闭关,若无重要事情,更不会出山。有极乐真人坐镇,晾血神子多大胆子,也不敢来。” 半边老尼道:“你有分寸就好,我不多啰嗦此事。你肯闭关苦修,这就对了,只要境界上来,其他难题自会迎刃而解。” 孟秋点点头,示意明白。接着告辞离去,一路奔回莽苍山洞府中,也没遭遇到什么险情。 他往枣花崖、灵玉崖、兔儿崖各去飞信之后,便将洞府封闭,使人瞧不出里面有没有人,才开始闭关修炼。 …… 春去秋来。山中虽然没有四季,但时节一直流转。 孟秋这次闭关,因为是第三元神已经壮大,便想要将之和识海内的元神融合,从而练到散仙顶峰,一口气不停歇,直达地仙境界。 故而打坐时间极长,两年之期,一晃而过。 元神融合之后,地仙之劫,朦朦胧胧,有所感应,好像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孟秋耐心等了半个月,将状态调整到了圆满,才悄然离开洞府,去往当初公冶黄所居的黑风谷旧地,准备渡劫。 他虽自负神通,可也小心准备了法阵和各种丹药,才放开心神。 本以为会像当初在青螺峪雪谷观看郑八姑渡劫一样,雷云密布,劫烟四起,霹雳倾泻,电闪如蛇。 只是稍一动作,识海剧烈震动,混沌元胎大放光明,外面却是天清气朗,万里无云,甚至连一丝风也没有。 顷刻之间,内里变动止歇,一切安静如常。而孟秋这番突破,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没有一丝阻碍,便已晋升地仙。 甚至他元神与躯体,没有经受天魔和天雷磨炼,已然凝练无比,且都壮大十倍不止。 “这……”上次晋升散仙也是如此,一切劫数不起。 孟秋惊讶莫名,匆匆收起布置下的阵法,回了清玄洞中,细细琢磨一阵,才大致有些明白。 郑八姑曾经说起天劫的由来,洗练躯体、壮大元神只是附带作用,本质来讲,是为了延缓真灵被地界同化,保留飞升通路的唯一手段。 经历散仙劫,地仙劫,天仙劫,飞升劫,一步一步,将灵毒拔除,斩断羁绊,让自己被地界排斥,才能最终飞升而去。 孟秋散仙之时,见识浅薄,还会担心自己如果没有渡劫,是不是就没办法将真灵剥离。 到如今却明白过来,或许他的真灵,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此方天地。 后来修道,本来是要沾染地界灵气,真灵又受污染,变得和常人无异。 但有幸得了混沌元胎,一应法力皆由此出,连天地灵气都要经过转化,不会直接接触,故而真灵保持了纯洁。 本来无一物,自不惹尘埃。并非这方天地中的存在,当然不会有天劫下临。 “也就是说,如果我境界一直提升,可能连飞升之劫都不会有。”孟秋惊喜到无以复加。 虽然他有极大的把握晋升到天仙,但飞升艰难,古往今来,也不见几个成功。但能成功的,无不是惊才艳艳和运气逆天之辈。 孟秋再是狂妄,也不敢说一定就能渡过天仙之后的各种劫难。 如今不用渡劫,只需熬时间,熬修为,就能飞升,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自然明白,若传扬出去,那些天仙必定一拥而上,将之抓住,拷问其中奥秘。 好容易平复心情,花费了点时间,适应了晋升后的状态,才将这几年朋友留下的传讯玉简拢了过来,一一翻看。 最早一封是公冶黄所留,说是他已将光明境洞天炼化,如今定居海外,那灵玉崖赠给了郑八姑。并请孟秋若有闲暇,往南海一叙。 接着便是郑八姑的留信,言辞不多,只叫看到后,去灵玉崖见面。 后面还有醉道人说已将万载温玉还给了诸葛警我,师徒二人在辟邪村碧筠庵中修炼。最后却是极乐真人所书,请他上门做客 孟秋也不迟疑,径直先去了灵玉崖,到了门口,已经不见古神鸠的身影。 郑八姑放开禁制,请他自行入内,等到了庭院,奉上清茶,才随口问道: “这两年你是外出了么,也不见个回音?要知道公冶师叔,找你几次。” 孟秋并不回答,只是好奇道:“前辈找我做什么,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郑八姑从取出一件法宝,正是璇光尺,推了过来,道: “师叔说你赠送的洞天,太过珍贵,他后面跟着一大帮子连山教众,也不能推辞。 虽然收下,但极不好意思。想要补偿,但他也穷困,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这把尺子和三才清宁扇,拿得出手。 但那扇子他眼下要用来炼丹,后面还得留给潘芳他们防身,故而只能给你璇光尺,希望你不要嫌弃。” 孟秋取了尺子在手,摇了摇头,道:“这东西对我而言,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如此修为越高,我越觉得要专一一些。将全部精力放在飞剑上,一剑生出万法,就已足够。 我准备连大五行绝灭神光针都懒得练习,何况这种层级的法宝,给我的用处其实不是很大。” “怎会不大,你没了于潜琉璃,这法宝用来防身……”郑八姑皱着眉头,刚要分析,忽然察觉不对,仔细看向孟秋。 好一会儿,面显惊讶,又略带迟疑,道:“你这是晋升了地仙?” 孟秋点了点头,道:“前些时候,侥幸渡过了天劫,从此也有千年之寿。” “我认识你,这才多少时间,不到二十年吧?”郑八姑忍不住道: “你晋升时候的年纪,和长眉真人、极乐真人当年成就地仙,也差不太多。 若要细细来算,他们从小修道,而你是半路出家,更为畜类拔出。要是传扬出去,天下又要轰动一次。 你这年青一代第一人,遥遥领先其他人,实至名归。” 她刚说完,又道:“不对。你已成地仙,和他们便不能算作同一辈人,自称前辈,也无不妥。” 孟秋笑道:“修行界又不是用境界来划分辈分。否则我以前得喊你师叔,现在醉道人见了我要喊前辈,哪有这个道理?” 第262章 依还神岭 第263章 依还神岭 两人说笑几句,孟秋又将璇光尺推回给郑八姑,道:“这件东西,落在我手里,也算是明珠暗投,等你哪天有空,送去玉凤那里。 她少一件能够护身的法宝,这把尺虽然并非专一用于防御,但效用也不差,已能应付大多数手段。” 郑八姑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留着,有总比没有好。” 孟秋淡然道:“它能挡住的攻势,直接落到身上,也伤不了我一点半点;它要挡不住的,我却不一定没有别的手段应付。” “也是。”郑八姑忽然想起前次切磋,她输给了对方,不由点头道: “你在散仙境界时,都那般厉害,如今晋升地仙,神通自然更难想象。 可惜我手段不济,试探不出伱的深浅,要不然无论如何,也要再切磋一场。” 情逢对手、将遇良才,打起来才有意思。倘若差距太大,如同大人打小孩,嬉戏一般,郑八姑自然是不愿意的,直接问道: “你如今修为和斗法能力,比起神驼乙休如何?” 神驼乙休,被称作天仙之下第一人,以之来比较,说明郑八姑对孟秋极有信心。。 孟秋略微歪头,想了一想,道:“上次在此处交手,他没有使出全力,故而难以判断。 不过我预备去找百蛮山绿袍,试试斤两,或可看出我眼下的手段,能排在什么位置。” 郑八姑点头道:“这倒是个极佳的对手。绿袍老妖也是地仙绝顶的修士,且手段凌厉,你要是能胜过他,和乙休比较起来,也不会输上多少。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到时候我和玉凤一起,替你压阵。” “暂且不忙。”孟秋道:“极乐真人前次留信,叫我过去,说有要事,等我先去看看情况。” 随即他出了灵玉崖,几步路程便到了兔儿崖,被杨鲤迎接洞中。 “你晋升了?”极乐真人一样看他晋级的变化,问了一句,又道:“上次见你,已快要临门一脚。区区地仙之劫,自然难不倒你。” 杨鲤十分羡慕,道:“当年我见孟道友时,他尚还只是筑基,可短短十几个年头,已经地仙,真叫人惊叹。 我修道百多年,依旧还在散仙中打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追上。” “异想天开。”崔海客没好气的道:“你天天不是练剑,就是到处游玩,十分心思只有三分在修炼上。 将来若能晋升地仙,已经是走了泼天大的运道,还要追上孟道友,简直是痴心妄想。 等你地仙了,说不定他早有成就天仙,甚至飞升了去。” 杨鲤的天资倒是不错,可惜对修道并不算太热衷,平素也不够努力。 崔海客虽然不指望他继承什么衣钵,但看着其总是一副不争气的模样,也是极为无奈。 他师徒二人,在一旁扯了几句,极乐真人领着孟秋,出了洞府,径直往北,朝着峨眉方向飞去。 不过两三万里,又现出一片山脉,孟秋认得是依还岭脉,高峰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 极乐真人领着他降下云头,贴近飞行,不一会穿过一片云雾,降落云头。 两人步行缓缓而上,伏处深山之中,并不见怎样高。 满岭尽是老桧松柏梗捕之类的大木,郁郁森森,参天蔽日,奇花异卉,遍地皆是。加以涧谷幽奇,岩壑深秀,珍禽异兽,见人不惊。 孟秋有些惊异,道:“我曾听说,此山地处南疆,尽都是崇山恶岭,更有万里方圆的原始森林隔断,人入其中,纵不迷路,也为毒蛇野兽所伤。 可如今来看,竟然是一座灵山胜域,非同凡境。” 极乐真人也不接话,只是领着他前行。路上尽是沼泽,泽底污泥,瘴气极毒,终年不断。 环山有一条绝涧,广逾百丈,下有千寻恶水,便是猿揉也难飞渡,更是不见任何有人通行的踪迹。 二人俱都修为高深,很快就到了岭顶。那岭原是东西横亘,长约数十里,就只当中隆起如坟,最高最大。 极乐真人这才一指前头,道:“你可知道依还岭幻波池的来历?” 孟秋不知对方的意思,还是顺着应声道:“我只听说依还岭为西南十七圣地之一,灵机纯粹,幻波池是圣姑伽因成道后建筑。 洞府里头更有她毕生收集的道书、法宝、丹药、灵材之类,能够支撑一个不小的门派。 至今未被人得手,是因为洞府非但精美无比,更被圣姑利用地势,打造得如铜墙铁壁一样。一旦紧闭大门,连天仙也攻之不破。” 极乐真人道:“你也见过几次天仙出手,觉得若是无人主持的洞府,能挡得住天仙日夜消磨么?” 孟秋仔细想了想,道:“阵法虽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但其中关键,也是要靠人指挥。 光凭一座洞府,即便配置再厉害的大阵,或许不缺,但无人主持,迟早要被人窥出破绽,哪会不败。” 极乐真人笑道:“你果然是能明白这个道理。可笑修行界中,还有许多人稀里糊涂,理所当然的以为,珈因手段高明,真将一座洞府,布置得天衣无缝。 也不想想,真是洞府,即便阵法设计的再好,能阻止人进去里面,还能挡着洞府两百多年,都隐在山中,不被发现么?” 孟秋略作思考,有了猜测,问道:“真的意思,莫非这幻波池,并非普通洞府,而是和光明境一样?” “你想的不错。”极乐真人点点头道:“不过,并非幻波池是洞天,而是整个依还岭。” 孟秋吃了一惊,道:“依还岭虽然不如莽苍山大,但也绵延万里,若全部都是洞天领地,那地方之大,难以想象,恐怕算得上是个一方小千世界了吧?” 极乐真人道:“洞天无论大小,都可算是小千世界。不过落到地界,表现不同。 如光明境,从前到后,只千里之遥。虽然身处其中,也有种种神异,但毕竟还要受此方天地影响,不得自由。 除非有朝一日,遁入虚空,完全脱出地界,经历长久演化,自成规矩,如此才算一个完整世界。 依还岭虽然也相似,一样要受天地影响,但其广大,本身便有运转规矩,较之光明境,更加自主。 修士落入其中,也会受些影响,或许连真灵都要生出变化。” 极乐真人说到这里,盯着孟秋,见对方神情不变,眉头一挑,道:“你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孟秋道:“真灵是修行的根本,若我以前听真人到这等可能,说不定都要怀疑是不是走火入魔。 但这些年走南闯北,多少有些见识。不说洞天和地界,本就不是一体,有所差别,分数当然 单看中土与海外,同处一界,只因元磁之力有强弱,就能分出灵气稀疏。 修士落入其中,不止是斗法飞遁俱须小心,连躯体都轻重不一。 还有那泰山之地,五岳居首,一旦山脉灵脉尽毁,竟成修士绝地。” 当然还有他本身真灵异变,导致不用渡劫之事,更为玄妙,但不可为外人道也。 极乐真人点头道:“以此类比,确实相似。不过东岳之所以没有灵气,可不仅仅是灵脉被抽走的缘故。 关键在于秦帝留下的那个无字丰碑,传闻是上古神人补天留下的神石。连虚空都能隔绝,被其镇压,怎会有灵气生出?” “补天石?”孟秋微微撑起眼眶,十分震撼。 本来华夏传说中轩辕剑、昊天镜、九疑鼎这等上古神器存在,就极为了不得,现在又冒出个补天石,更加匪夷所思。 他忙问道:“真是补天石么?” 极乐真人哈哈笑道:“这谁能知道是真是假?上古之事,十分遥远。且广成大圣演法之前,并无书记,一应神话,都是口口相传,多有残缺。 就算秦皇封禅泰山,也是近乎三千年前的事情。以天仙之寿,也活不过。 况且我想他也应该不知道那块丰碑的确切来历,只是察觉了其功效,便拿来使用。” 孟秋暗里吐出一口气,道:“不管是不是补天石,但其功效,委实可怖。倘若有人炼化了,无论放到峨眉,还是五台,岂不是顷刻就能让一个大派衰落?” 极乐真人道:“先不说这等灵物,使用起来定然条件苛刻,但凭泰山已经绝灵,哪个修士有本领,去将之取回来? 要知道即便此石并不神异,单论重量,怕也有百万斤,且坚硬无比,谁人能动?” 孟秋不由想到灭尘子,只是不能明说,便点头换过话题,道:“既然这洞天如此神异,为何圣姑伽因不将之炼化,躲避天劫,反而落个身死道消?” 极乐真人道:“自然是因为她天资够高,执念也深,一心一意想着飞升,不肯妥协。 等到飞升之劫降临,天魔闯入识海,无从抵挡,此时想要再炼化洞天,已经来不及。” 孟秋顿时明白,道:“这等杂事,暂且不谈。这次真人叫我过来,又告诉我依还岭之事,可是对这个洞天,有些想法?” 极乐真人道:“自那年从青城金鞭崖离开之后,长久以来,我都住在长春岭雄狮岩无忧洞。 若对依还岭没有想法,怎会无缘无故,跑到这莽苍山徒子徒孙的洞府?自然是为了就近查看幻波池的动静。” 孟秋当即道:“真人需要我做些什么,但请吩咐!” “果然爽快。”极乐真人大喜道:“此洞天极为珍贵,说它是立派之基,都算看轻,完全可看做世间最好的庇护所在。 光是落入其中,不惧天劫这一点,就会令拖家带口的,趋之若鹜。况且还有其他神异,天仙都会觊觎。 虽然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但总是瞒不过那几个绝顶人物。比如长眉道友,当年就想将门派建在幻波池中。 只是这地方早被珈因占去,虽然此女修为不甚高,可来历不凡,是九天魔女陈紫芹的唯一弟子。 长眉道友和陈紫芹之间,颇有些暧昧,故而也不好做得太过,否则换了其他人来,这地方兴许就剩不下了。 后来陈紫芹陨落在天劫下,长眉道友直到飞升,也没有动过念头,并且告诫佛门、魔教,不得造次。 之后珈因也算争气,转入佛门之后,修为突飞猛进,同样练成天仙,且神通手段,不让乃师,故而将幻波池牢牢掌控在手里。 且她性情执拗古怪,睚眦必报,一旦不合心意,无论正邪,必要追究到底,就算是我,也不想惹她。 何况不管魔教还是佛门,都家大业大,犯不着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洞天,平白得罪于她。 如此珈因孤身一人,独占此地数百年,直到在陨落之前,也早有布置。 她利用洞天的特性,将整个灵机全都聚集在幻波池中,隔绝内外,使得修士单单听说了位置,却始终找不到地方。 后面要三个甲子时间,等她当年布置,慢慢消散,这幻波池才会重现显露。算算时间,就在两年之后,就是开府之期。” 孟秋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问道:“既然真人要争这洞天,需要我来做些什么?” 极乐真人道:“我虽自负无敌天下,但无奈何门人弟子,俱都不成器,势单力薄。 这次来争夺洞天的,又都是些大门大户。像峨眉这种,离此处极近,又家底丰厚,在玄真子成道之后,更加难对付。 还有那魔门,早些年就虎视眈眈,当年被长眉道友阻止,又怕珈因报复,才没有动手。如今此地已然无主,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佛门的德行你也知道,贪婪成性,这个那个,都与他们有缘。况且上次我为争夺七宝金幢,狠狠得罪了他们,这次绝对是要来捣乱。 即便他们互相敌对,都有牵制,但利益当前,指不定就联起手来。 我一人再厉害,也顶多只能同时应对三个天下,再多就力有不逮。 所以我找你来,是想借助你的人脉,为我请些帮手。如公冶黄这等新进炼化洞天的天仙,起码能够挡住一人。 再加上我还能请两位好友出手,合我们四人之力,起码天仙这一层级的,就算解决。 可事情要依我设想,那争夺洞天的关键,就落到各家弟子这里。无论峨眉、五台还是魔门、佛门,教下弟子可都不好对付。 故而剩下那些个地仙散仙,就要请你帮忙阻拦,就像上次在青莲峪中做的一样。” 第263章 撞见毛女 第264章 撞见毛女 面对极乐真人的要求,孟秋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想了想,才道: “真人有吩咐,孟某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公冶前辈他们,我可做不了主。” “这个我自然明白。”极乐真人道:“你替我传个口信给他,就说如果他肯同意帮忙,我便将这次万年大劫的秘密,说与他听。 这次大劫非同小可,涉及修行界中每一个人,谁也不能够逃脱。他有个洞天,倒是能够缓和,但如何用,还需斟酌。” “万年大劫?”孟秋心里一动,这件事他听了许多遍,但从无一人透露消息,便是半边老尼,也不知道详情。 其实这次劫数的厉害,早就有些预兆,比如前次公冶黄、郑八姑所说,不觉中会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便可见一斑。 只是孟秋虽然也到了地仙,却一点没有感应,也不知道是时日尚短,还是他本身特殊所致。 他当即答道:“好,既然真人开出了条件,我这就去往光明境,同公冶前辈商议。”便要起身离开。 极乐真人却拦住他,道:“离着这处洞天开府,还有一些时日,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如只刚才一点事,在玄霜洞中就能说明。我带你来,是算定今日恰好幻波池能够露出一点真容,一起看看。” 说话间,两人继续步行向前,耳听泉声淙淙,响个不绝,仿佛就在近前,四周一看,却找不着在哪里。 不一会走出树林,站定在一块大石头边,前面正当岭的中心地带,生着一大片异草,绿波如潮,随风起伏不定。 极乐真人早运起法力,将两人包裹,隐藏了行迹,默默等待。 直到夕阳西下,圆月中天,清辉从半空散落,又聚拢到一处,才显露一点端倪。 从上下望,只见离顶数百丈之间,清波溶溶,雪浪翻飞,从四外奔来,齐往中心聚拢,现出一个数顷方圆的大池。 此时孟秋才发觉,原来前面那片草地,竟然是一个大深穴。 适才所见异草,乃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树,约有万千株,俱都环生穴畔,平伸出来,互相纠结,将穴口盖没。 除当中那一点较稀外,别的地方都被树干缠绕得没有丝毫空隙。树叶极为繁密,根根向上挺生,每叶长有丈许,又坚又利,怒发冲天。 “这便是‘幻波’二字的来历么?”孟秋惊讶道:“我白日看得明明白白,这一处是青草地,到了晚上竟都化作巨木。” “若非有如此神异,这地方早就被人找到,夺走了去。”极乐真人笑着说了句,又四周打量一下,道: “今天来的老朋友,可是不少。你看那处看似无物,月光都轻易透过的,定是佛门最出名的心光遁法。 念动之间,顷刻万里,号称心随意动,散于万物,不可捉摸。比起苦行小和尚的无形剑遁,还要高明一些。” 孟秋顺着对方的手指看过去,却察觉不到任何踪迹。 极乐真人笑道:“不用多看,那里藏着的可是天蒙和尚,他身为佛门第一高僧,亲自出面,都被伱看穿,那我还头疼什么。” 又把手往另外一边一指,道:“魔气熏熏,那是魔门天魔道的沙神童子。这老小子倒是胆大,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若非眼下不好出手,定要给他个好看。” 他因惯常用一副幼年模样出行,故而也被称作极乐童子。 沙神童子也是个相仿的模样,当年某个小派错将此魔认错成极乐真人,邀入门派中做客。 此魔冒名顶替,受了好一番招待也就罢了,偏偏还下辣手,将这一门上下杀绝。 由此被极乐真人找上西昆仑,差几殒命,好容易逃到海外,躲了两百余年,至今不敢出现在修行界。 今日沙神童子刚出来,估计也想不到极乐真人在此。 不过这等大派出身的天仙,惯于隐藏,何况又是天魔道的,极度诡异,更是难以察觉。 孟秋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不得要领,始终分辨不出。 不过除了这两个天仙外,其余的一些地仙,倒是都能察觉一点行迹,只是不清楚里面到底是哪家的罢。 极乐真人随口说了几句,有峨眉苦行头陀、武当灵灵子、昆仑游龙子韦少少,青城派是矮叟朱梅,还有五台派的玄都羽士林渊。 几乎全是大派出身,也惟有他们,才能够知道这幻波池的底细。也只有郑颠仙和一真上人这两个散修。 正说话间,忽然月亮攀到了最高点,一道玉光射下,底下洞穴起了变化。 只见一团巨大且有晶莹剔透的流质,缓缓升起,凌空凌空悬在离地数百丈的空隙,波光闪闪,一片晶莹。 细一观察,才知是一池子水,被顶出往穴顶外一圈,俱是泉源。 因为穴口极圆,水从四方八面平喷出来,齐射中央,成了一个漩涡。 然后汇成一个大水柱,直落千丈,宛如一根数百丈长的小晶柱,上头顶着一面大玻璃镜子。 孟秋运足法目,穴底清晰可见,地面比上穴要大出好几倍。有五个高大洞府,齐整整分排在四围圆壁之上。 底中心水落之处,是一个无底深穴,直径大约百丈,恰好将那根水柱接住,所以四外都是干干净净的,并无泛滥之迹。 再看地平如砥,四壁石英云母相映生辉,明如白昼。越显得宇宙之奇,平生未睹,不由赞叹不止。 只是这等景象,才持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等明月倾泻,水池又落了回去,依旧被茂密的树木枝叶遮蔽。 来人全都散去,连极乐真人也匆忙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沙神童子的麻烦去了。 孟秋不好展露身形,依旧是步行往外。 这次换了个方向,一路走来,只见林中之木尽是拔地参天,大都为千年古木。 离地七八丈以上才见枝柯,树身又是极巨,上面枝干虽极繁茂,月光不透,下面行列却极稀疏,每株占地,约有亩许。 人入其中,冷翠扑人,映得眉宇皆青。只外层一两排略透天光,越往里越暗,静沉沉地微风不扬,显得十分庄严幽静。 离了幻波池几十里,孟秋自忖从此地出发,应当不会有人察觉,便要飞起,忽然不远处有些动静。 他忙停住动作,往前一看,就见一个浑身绿毛、身形矮小的怪物,匆忙窜过。 孟秋心中一凛,暗道:“我虽然不是天仙,百里之内皆在耳目,但也算警醒,怎会被人不知不觉摸到千丈以内?” 他忙运足法目,紧追而去,但见这厮虽生着一身绿毛,像似怪物,却不带一点邪气。 自来精怪修成人形,能归正的,原是常有的事,孟秋也不奇怪,一直紧跟。 那怪似乎察觉有人跟踪,手上多了茶杯大小一片银光,往四外一晃,“呀”的叫了一声,便加快了逃走的速度。 孟秋看得真切,宝镜显然是一面镜子,又对方模样,似乎功效是可以查见敌人动作。 “擅用法宝,莫非是人?”他猛的一动,眨眼就来到绿毛怪前面,这才看出,对方果然是个小人儿,还是女身。 此女也被孟秋的突然动作吓了一大跳,连忙身形一晃,人影忽隐。 他往前一抓,竟是空的,再用神识查看时,已在很远之外,不由惊咦一声,道: “竟然是移形换影之法,这可不是一般散修能有。不过想要逃脱,没那么容易。” 孟秋身剑合一,隐起身形,悄然跟上,果然此女没有察觉,这才看清模样。 此女年约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细草织成的短衣,腰围草裙,相貌似颇美秀。 不特根骨极好,一脸正气,并还是眉清目秀,骨肉停匀,如非生长着一身绿毛,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左弯右绕,拐了十八个弯,到了一片山谷,内中有一方塘,大约五亩,水清可以见底。 此处林木亦是树大枝繁,虬枝交互,齐自塘边往中心平伸出去,中间透光之处不大,天光倒映,潭影悠悠。 加以那些林木又粗又直,干高叶茂,宛如无数华盖,连列亭亭。 地既平整,又极清洁,不特浮土沙砾没有,连一根草一片树叶俱找不到,幽静已极。 不过四外虽有古木千株,却并无一个洞穴岩窝,供人居住之所。 孟秋耐心等候,那毛女到了塘边,选定一株大有十围的老楠树,往上攀爬,不一会到了顶上,有一小木屋。 那木屋只用山藤绑了些大木板,就着空干树处,略微削平,铺砌在内。形式简陋,却极坚实,取势尤佳。 木屋砌得甚巧,微微高出树幕之上,天光既可由斜枝中透下,人在其上,外围又有繁树密叶包裹,甚是严密。又可由树叶缝中向外遥望,绝看不出树上有屋有人。 毛女一连跑出十多里地,虽然不累,但却心慌。将宝镜和两片玉符取出,放在一半圆形的矮木几上,一屁股坐在了干净光滑的木板上,大口喘气。 孟秋也不理她,悄悄现出身形,取了木几上放置的一个玉简,透入神识翻看,果不其然,是修道的法门。 法门十分高明,比起许多大派的根本道法,也不定会差。且初始入门简单,极易上手。 “难怪这小女娃什么都不懂,也能懵懵懂懂踏上道途。” 孟秋随即放下玉简,又看看两片玉符。 略一探究,一符可以飞遁隐形,就是刚才对方使出的移形换影之法。另一符则是遁法,只要所居之处有林木相依,便可从容遁走。 而那一面晶镜的功效,孟秋也大体有所了解,用以照物,无论多远都能照见,巨细不遗。 他渡入法力,立镜上又有色六道彩影现出。 毛女这才发现屋内竟然来了人,吓了一大跳,蹦将起来,慌忙后退。 孟秋轻笑一声,道:“小姑娘,我若是你,便不会动!” 说话间,一点法光从指尖飞了出来,往前一绕,很快堵住了毛女的退路。 对方退不能退,进不敢进,亮晶晶一对秀目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又不敢哭出来。 “你什么时候平复了心情,什么时候开口。”孟秋背着手,打量四周,屋板似时常打扫洗涤,甚是光滑干净,只是全无一物。 此外壁间挂着一件细草和树叶交织而成的云肩,一件围腰,一个半片葫芦做就的水瓢,一口剑。 剑上土花斑驳,锈蚀之处颇多,剑锋磨得颇利。但系入土多年,常人所用之剑,只钢质尚纯,并无奇处。 剑旁悬有一筐,似乎是此女亲手编制,式样极为灵巧。筐中藏有两根黄精和多半个吃剩下的茯苓。 毛女见孟秋似乎没有恶意,心情这才渐渐平复,怯生生的道:“仙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咦,竟然还是个有身份的。”孟秋笑着说道:“你且介绍自己一番,为何来了这深山老林,还搞成这个模样。” 寻常女子,在这个年纪,绝对不会把话说得这般文绉绉的,只有那些个读书人家,从小受到熏陶。 毛女定了定神,开口道:“我叫上官红,本出身官宦人家。只因父亲远游未归,日夜受继母虐待,又要下毒手,经受不住,才在七岁那年逃走。 所居本是近山之地,为防被继母遣来的人追杀,翻山急窜,逃到天明,也不知逃出多远,人已力尽神疲,倒在一个山涧旁边。 彼时又饿又疲,呼天不应,我以为命将不久,一时冤愤悲苦,哭嚎出声。 谁知山风大起,回头仰望,忽由远处飞来一只怪鸟,两翼各长丈许,目射金光,甚是凶恶,将我捉去。 将要回到巢穴之时,早有一条蟒蛇盘旋其中,而其中鸟蛋,一个不剩。 怪鸟大怒,一时也不管不顾,将我抛下,去和那蟒蛇激斗。 那山谷极深,不能见底。我本以为落下后必会丧命,谁知底下竟然有一个深水池。 我落入其中,虽然也筋骨尽折,但好歹活了性命。挣扎上岸,人已重伤不支,气息奄奄。 饥疲伤重之余,人已大病不支,勉强爬行到池塘周边的一片草地,本是等死,忽闻草香,沁人心脾,饿极之下,忍不住便吃了些。 才下肚不久,便觉神智一清,体力渐复。随将那草饱餐了一顿,待到天晚,就在草地上沉沉睡去。 直到三日之后,才醒转过来,全身伤势竟然都好了,更是身轻神健,力气大增。 此后几个月来,我都靠此草充饥。谁知它别的问题没有,日子一长,我周身就长出绿毛来,便是仙人现下见的模样。” 第264章 真实身份 第265章 真实身份 若依原着而言,这毛女自称是上官红,不出意外,就是后来投入女神婴易静门下,成为峨眉四代弟子中最杰出的那位。 甚至有好事者依照原着考据,此女接替李英琼,做了峨眉掌教。 孟秋顺着水池,抬头往上望,一峰高耸入云,半截身躯都藏在云雾之中,看不清全貌。 他运足了法目,果然半山腰有一处鹰巢,已经废弃,离着地面有近乎千丈之高。 “唉!”孟秋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向上官红,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 上官红努力睁大着眼睛,道:“多谢仙人垂怜,开始确实辛苦,日子久了,其实也不算难。 虽然这里空山寂寂,不见人踪,一切都要靠自己,但总好过在府中被继母毒杀了去。 此地山灵水秀,灵药异果满处都是,日常饮食,已经无忧。加之只有鹿兔等小兽栖息游行,也无甚猛兽、蛇蟒、毒虫等危险之物。 我过去受惯荼毒,忽然自在游行,无拘无束,如出水火而登衽席,已经十分满足。 况且还有仙人留下的道法可以修炼,并有灵符护身……” 她许是寂寞惯了,忽然见着有人,便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孟秋又叹一声,打断她的话头,道:“我所说难为,并非是指住在这幽幽空谷当中,而是你要装出一副小姑娘的模样,并不容易。” “啊?”上官红看了过来,微微张嘴,满脸茫然,道:“仙人,我不太懂。” “要是别人,说不定就被你骗过去了。”孟秋伸手一指半空,道: “伱七岁那年,被这山鹰抓来,那时候必然只是个凡人,如何做到自千丈高空坠下,还能活命?” 上官红脸上依旧带着茫然,怯生生的道:“那水不是软的么,为什么活不了命?我掉到上面也受了重伤的。” 从高空坠入水中,如无准备,十丈高便会脏器受损,必然重伤;超过二十丈落下,那水面和石壁毫无区别,五脏六腑都将破碎,当即毙命。 这等知识,放到前世,知道的人都不算多,大部分人都是以为水面柔弱,无论多高,也会安然无恙。 孟秋道:“你现在也有法力,不妨找个体型相似、皮糙肉厚的野猪,从高空抛下试试,看看是个什么结果。” 上官红倒是沉得住气,还是懵懵懂懂模样,双目圆睁,看了过来,眼眶里隐隐浮出一层水光。 孟秋不为所动,淡淡的道:“我虽平素不对弱小动手,但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要还是装疯卖傻,休怪我不客气。” 屋内沉默了很久,好一阵子,上官红脸上已不见茫然,眼神锐利,开口道: “我也不觉得自己这一番布置天衣无缝,只是没想会在这一点小小的事情上出了纰漏。 若有机会,以后真要找个凡人过来试试,从千丈高空坠入水中,会是个什么惨样。” 孟秋见状,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名号,又如何会来这山中躲藏?” “既然被你察觉了,我也懒得再编故事,平白丢了脸面。”上官红直起了腰,微微仰头,道:“我便是伽因。” “圣姑伽因?”孟秋大吃一惊,忍不住反问一句,神情一下凝重。 上官红反倒从容,道:“不错,幻波池之主,圣姑伽因。” 这些轮到孟秋沉默,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我不止听一个前辈说起,圣姑伽因陨落在飞升魔劫中。 修行界这许多年来,杰出之士层出不穷,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从飞升劫中逃走。” “别人不能,未必我就做不到!你以先前的事,来推测我的手段,未免有些井底之蛙。” 上官红道:“况且就算要骗人,我冒充谁不好,偏偏在这幻波池即将开府的时候,冒充此间的主人,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孟秋依然不信,道:“世间之人,千千万万,各有性情。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上官红点点头,也不奇怪,要是个头脑简单,别人一说就信的人,断然是发现不了她的秘密。 她也不多废话,道:“看你所使法力,极为正宗,想必也是个正教大派弟子。却不知是哪家的? 峨眉、昆仑?哪怕是武当派都不要紧。你今夜到此,无非是为了幻波池显露踪迹而来。 带我去见你家掌门,就说我有办法在开府时提前进入幻波池。且这处阵法的漏洞,以及洞府中的机关布置,没有人会比我更加清楚。” “你有办法提前进入洞府?”孟秋顿时来了兴趣,道:“难不成是早有预料,特意布置?” 上官红摇了摇头,道:“当年渡劫,我也以为只有两条路,要飞升,要么殒命,谁能想到,还在魔劫中捡回一条命,真灵脱出,转世了去。 故而并没有在这洞府里头留下什么后手。我所谓提前进入洞府的方法,也是取了巧,只在开府前两个时辰时候有效。 你也不必追问细节,带我过去见你家掌门,这些事情,我自然会和他交待。” 孟秋笑了笑,道:“你这言辞,倒是有点前辈高人的模样。也罢,反正耽搁这一会也不算什么。 你有什么要收拾的,速去整理好了,过会我便带你离开。” “满屋子的东西,都粗糙的很,最值钱的在你手中,其他没有什么值得拿。” 上官红往四周扫视了一遍,叹了口气,道:“我醒过神来,也只在这几年。这里一切,都是我亲手打造,也不知将来,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孟秋也不应声,放出剑光,将她一卷,立时飞起,往莽苍山来。 “咦,师祖不是说你有要事去办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杨鲤将孟秋迎了进来,这才看见上官红,奇道: “你怎么带了……带了一个小姑娘回来,莫非是你新收徒弟?” 他第一眼只看见对方一身的绿毛,好险没有说出“怪物”二字。第二眼才看清模样,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模样。 孟秋道:“说来话长,我先去见了真人,后面再叙。” 上官红尚不清楚对方带她来了哪里,但也知道既非峨眉,也不是武当。看这洞府模样,只是个厉害点的散修。 等极乐真人出现在面前,悚然一惊,脱口而出道:“极乐真人,怎会是你?” “小丫头,你认识我?”极乐真人只随意一瞥,就能看出上官红的大致状况,虽然资质奇佳,根基也极牢实,但年纪也就在十岁上下。 上官红偏头看向孟秋,道:“原来你是极乐真人门下高足。” “我倒是想,可哪有这等好事。”极乐真人笑着摆摆手,请两人坐下,又拿目示意。 孟秋便解释道:“这小姑娘说她是圣姑伽因转世。” “嗯?”极乐真人倒茶的手一下停住,双目似电,扫了过去,很是凌厉。 上官红落在目光里头,半点也无害怕神情,一样回目过来,神情淡然。 极乐真人顺势将茶壶放下,沉声道:“小丫头,你若有别的想法,或是哪位朋友派遣过来的,径直说便是,不要胡言乱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上官红道:“怎敢在真人面前造次。我也知道要在飞升魔劫下活命,几无可能,但事情既已发生,只能说我运道好。” 她当即也不迟疑,将修行界的一些秘辛,一一道来,譬如佛门崛起中间的龌龊,魔门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昆仑派持续几代的内讧等。 更为关键的,是长眉真人与九天魔女陈紫芹的纠葛细节,若非亲近之人,绝难知道。 极乐真人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一鳞半爪,都对应得上。 除此之外,还有圣姑伽因和与他几次打交道的过程,也分毫不差。 虽然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但孟秋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此时,极乐真人自然确信上官红就是圣姑伽因转世无疑,面色极沉,问道:“孟秋,你可去过了南海?” 孟秋摇摇头道:“我和你分开之后,步行出山,尚未来得及飞遁,就撞到了这位、这位伽因前辈。” “那就好。”极乐真人淡淡的道:“既然伽因道友转劫过来,幻波池便不算无主,我也不能夺人洞府,此事作罢。” 孟秋暗道一声“佩服”,那洞天之神异,前次真人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修行界恐怕没有人不会动心。 且对方似乎为此准备了很多年,不惜拉下脸面,找自己一个小辈帮忙。 如今箭在弦上,只因为知道洞府主人尚在人间,便立即放弃。 换做孟秋,自认即便能够做到,也要再三考虑,哪能如此痛快? 上官红也意想不到,愣了一愣,才由衷感叹道:“人道极乐童子风光霁月,较之长眉尤要胜过三分,我始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我转世以来,从未对人说起,孟道友还是第一个见过的我修士。你们只需将我杀死,就谁也不知道我回来过。 甚至无须理会我,修行界本是强者为尊,你有本事占去幻波池,别人还能说什么。” 极乐真人神色丝毫不动,道:“我为人与修道,皆是如此,岂能因为一点利益,丢了气度。” 他多年谋算,一朝落空,心里有些不快,其余事也不想多问,便要起身离开。 “真人且慢。”上官红连忙道:“你看我如今模样,尚且只是练气,哪有能耐拿回幻波池? 实话实说,我从懵懂中觉醒之后,算过时间,距离开府仅三年多些,便不做指望能够重得洞府。 初始是想将幻波池托付给我生平至交俞峦,可转念一想,她虽然有些手段,但决计争不过那些个积年老魔、大门大派。 且她为人良善,性情温婉,我要做出这个决定,无疑是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遭逢大难。 故而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没有踏足修行界,只在幻波池旁开辟了个临时洞府。 也不是心有不甘、或是想要浑水摸鱼,而是准备找个正教门派合作,我将幻波池的一切阵法机关,都告知对方,等他们占洞府,我可带走当年炼制的几件法宝。 如今真人肯出面,那可是太好了。试想哪家哪户,能够挡住真人? 我刚才同这位孟道友说过,我有办法在正式开府前两个时辰,进入洞府中。 只要肯同意我那点要求,我便将其中紧要之处说出来,只要提前演练好,那洞府必然脱不出真人的手掌心。” 极乐真人转过身来,道:“你真是这样想?” “这还能有假?”上官红郑重点头,道:“如我还是当年的圣姑,就算长眉下凡,也休想从我手中抢走此地。” 孟秋在一旁点点头,说道:“不管当年她多门叱咤风云,到现在她只是个练气,就算马上筑基,也于事无补,一样撑不起洞府的大阵。 况且真人出手,可不是和珈因道友争,而是和佛门魔门在争。就算你放弃了,其他人可不回来吝惜。” 极乐真人本就不想要放弃,只是性子如此,不得以为之。 眼下上官红和孟秋接连相劝,他心思松动,略一思索,道: “一个完整洞天,对我而来用处极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谦让,就是矫情。” 他放弃的快,此刻也答应的快,又重新坐了回来,开始商讨细节。 孟秋却懒得多听,道:“既然两位已经达成协议,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情,我听来也无用,便要出发去南海。” 极乐真人阻止道:“你还不能走。她是你带回来的,如果单独留在这里,未免让我门下胡乱猜测。 不如挂在你门下,暂且算作是你徒弟,省得有人老打听。” 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这次争夺幻波池的事极为重要,极乐真人谨慎到连旁枝末节的东西也异常关注。 上官红自无不可,孟秋也只得点点头,又问道:“我是叫你上官红,还是圣姑?”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上官红吸了口气,道:“叫我上官红就是。” 第265章 重临故地 第266章 重临故地 还剩下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孟秋也就没有参与,出了玄霜洞,到了小南极光明境。 前次见着公冶黄,还神态昂扬,带着点游侠风尘仆仆赶路的气质。这次不过两年,已经有些雍容华贵,好似久居上位的公侯。 “果然是心气散了。”孟秋暗叹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准备上前说明来意。 公冶黄初一见他,尚不如何,再看一眼,面带惊讶,道:“你这是突破境界了?” “侥幸有所成。”孟秋点头回应一句,却见除了潘芳以外,上次见到的巩霜鬟、赵光斗、邢馄、元达、涤尘、陶泅、鲁瑾等人,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都在这里。 潘芳忍不住问道:“我是在青螺峪凌浑立派时候,听过你的名头,你修道至今,没有多少年吧?” 孟秋含含糊糊的道:“时间太长,有些记不清楚。” 只稍微有所成就的修士,记忆力都远超常人,何况他如今已是地仙,哪有可能忘记修道的时日。 潘芳知道他不想说,也不好多问。事到如今,她和公冶黄一样,早就熄了奋发向上的心思,能够修成地仙,有一千三百年的寿命,也算满足。 其余人一一见过,公冶黄知道孟秋过来,定然是有要事,就打发了其他人出去,才开口询问。 孟秋也不添油加醋,原原本本将极乐真人的打算说个清楚。 公冶黄皱起眉头,很是想了一会,有些拿不定主意,道:“伱怎么看?” 孟秋道:“前辈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次行动非同小可。自从洞天的厉害,在前次得到验证后,各家无不觊觎。 此次幻波池开府,新出洞天,还要胜过光明境千百倍,如照着极乐真人所说,几乎整个整个修行大派,都会卷进来。 前辈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敌人必然会是天仙一级,固然不会是天蒙、尊胜这等级数,但能到这个境界的,哪个都不差。 我和真人之间,纠葛颇多,无法抽身事外,前辈则不然,并没有多少瓜葛,不是一定要答应。” 公冶黄叹了口气,苦笑道:“不瞒你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前次那场大战,你也在旁边,区区一个万载寒蚿,我都对付不了,要是换成其他修士,恐怕更应付不来。 不过,极乐真人开出的条件,还真是落到我心坎里去,实在叫人难以拒绝。 他那样的修为,随时都能飞升,一样要去争夺一个洞天,应对那万年大劫。 由此可见,这场劫难非同小可。即便有你赠送的光明境洞天,也不一定能够逃脱。” 孟秋点点头,道:“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但我几方打听,似乎知道个中详情的人,寥寥无几。 不从极乐真人手里探来这消息,又有谁会告知?那些知道秘密的人,如魔门佛门,恐怕要求更多。” “这就是了。”公冶黄道:“除非我肯赌这大劫,能够避过。但既然真人敢拿出来做筹码,情况已很明了。看似可选,实则只有一条路。” “的确如此。”孟秋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我以前总以为,散修与门派修士之间的差距,只在道法传承。 如今方才看清楚,如说道法道术这些,是人之双腿,驱使前行,那修行界的种种秘辛,就是天上星辰,指明方向。” “进也不是,退更不能够。”公冶黄道:“如此你且回复极乐真人,我做一些准备,再交待几声,半年后定当前去相助。” 孟秋离了光明境,又马不停蹄,回了莽苍山,找来郑八姑和陈玉凤商议,道: “此事我是定要参与,你们两个却非必须。等公冶师叔得了大劫的秘密,再去洞天,自能躲避。” 郑八姑摇摇头,道:“即使希望渺茫,我仍旧要争往天仙境界。原本还怕敌人不够多,磨砺太少,好容易遇到这种美事,岂能放过。” 孟秋不劝,看向另一边。 “我就不去了。”陈玉凤道:“优昙老尼的功行,已经到了不进则退的地步,以我对她的了解,平素虽然谨慎,到了关键时候,也绝不缺拼死一搏的勇气。 她平素仗着神通,做了不少不光彩的事,一直害怕别人在她渡劫时候出手。 幻波池开府,搅动天下,但有点神通的,恐怕都不会缺席,优昙的敌人也难例外,故而是她借机晋升的机会。 以之前我和她之间的誓言而论,她要成功渡劫,晋升天仙,意味着我这一辈子,都难再有进步。 所以,你们帮着极乐真人去争夺洞天,我也要找优昙老尼,完成宿命一战。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陈玉凤这番话说得十分冷静淡然,但其中意味,很是决然。 孟秋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郑八姑却很平和,笑着道: “你还比我强些,好歹有个盼头,只要能胜过优昙老尼,天仙以前,毫无阻碍。 而我还要继续迷茫几年,除非真能如我所想,杀出一条路来,得见曙光。” 说罢她又看了看孟秋,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无须担忧。你也是进步神速,不如我们比一比,将来谁最快到天仙境界。” 孟秋默默点头,心道:“这些年来,修行可谓极顺,境界也是与日俱增,道法法宝,全都不缺,可心里这根弦越来越紧绷。 成日担心这个追求那个,反倒不如当时在云雾山中,偶得一个小洞府时的开心,来得纯粹。” 他也不多说,只和郑八姑约定,半年之后再见,便赶回往玄霜洞了一趟。 极乐真人得了他转达的公冶黄的态度,也不意外,道:“等半年之后见到他,我便将所知的万年大劫的秘密,和盘托出。” 眼见孟秋便要离开,真人又道:“即便你只是上官红名义上的师父,但也多少要装模作样,教她一点东西,把名头撑起来吧?” 上官红也跟着行了一个大礼,目光炯炯看来,丝毫不觉羞耻,也没有半点前辈高人的架子。 孟秋眉毛一挑,道:“你这模样,让我想起白幽女,一样是转劫之后,拿得起放得下,投胎易周家中,又拜在一真上人门下,早成地仙。” “她一直都会钻营,甚至蝇营狗苟过甚,荤素不嫌,我才和她断了联络。”上官红有些不悦,道: “师父拿她和我类比,可是看轻我了。我拜在你门下,只是因为你天资绝伦,比我还强,有这个资格。 我如真只是为了找个靠山,不去区分愚贤,何不投身佛门魔门,哪家不欣喜若狂?” “确是这个道理。你这等人物,只要成长起来,绝对可以支撑门户。” 孟秋点点头,道:“不过我想不到能够教你什么。看你模样,显然对剑术不感兴趣,其余道术,我又一窍不通。” “那你可真不称职。”上官红天仙转劫,一应道法,全都不缺,只是想从别人那里得些经验,触类旁通而已。 眼见孟秋推脱,她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师父可否帮我个忙? 我为人孤僻怪异,生平只交了一个好友,便是潘六婆的弟子俞峦。如今转劫归来,谁都可以不见,唯独不能冷落了她。 只是我前世忙着闭关应付天劫,和她许久未见,也不知道她现在藏身何处。” “可是巧了。你要说其他人,我还不定能找到,俞峦道友嘛,除我之外,别人恐怕还真不清楚在哪。 你且等着,我这就出发,去将她带过来。” 孟秋哈哈一笑,出了玄霜洞,又到了云雾山,等降落云头,骤然看见当年自己开辟的洞府旧地,不由停了下来。 当年这处洞府被峨眉摧毁之后,下陷成了一个不大的湖泊。将近二十年过去,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岸边多有树荫,偶见麋鹿过来饮水。底下那曾经的洞府石室,依稀残存一些昔日风貌,只是多有鱼儿来往穿梭。 孟秋不由忿忿,看了一会,才折了方向,去往金石峡,等到了洞府门口,才开口道:“俞道友,孟秋求见,有要事通知你。” “原来是孟道友。”俞峦的声音从洞府中传出,刚要问询,忽然惊咦一声,道:“你晋升地仙了?” “这两年的事。”孟秋答道:“道友不请我进去么?” 俞峦这才反应过来,道:“是我失礼。”顿时云雾让出一条路来,洞门打开,引了他进来。 先前孟秋多次路过,她都没让其进门,可这次对方顶着的是地仙修为。 若是仍旧照着以前的方式来应对,固然也可以,但保不齐会得罪人,将来生出祸端。 筑基或是散仙,她自然不怕,甚至寻常地仙,也不需理会,可一个极短时间,就晋升了地仙的修士,无论如何谨慎对待,都不为过。 孟秋入内,眼见便是一个巨大的前厅,但见一个长身玉立,白衣道装,镐衣如雪,霞被霓裳的女子早等在里头。 体态匀称,倩影娉婷,人又绝艳,似颇秀丽,互相映照,越显得朱颜玉貌,仪态万方。 这位自是俞峦,见着孟秋,美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道: “我认识你不足二十年,上次见你速成散仙,已叫我震撼莫名,这次再见,竟已是地仙,真个叫我不知如何来说。” 她引着孟秋往前参观几处,这洞府和寻常所见其他家,并无多少区别。只在于石室较多,各有方向,如无指导,分辨不清往哪处走。 “这座洞府原本是艾真子前辈开辟,侥幸被我得来。先前只我一人居住,后来俗家侄孙过来。” 俞峦道:“不过他才刚刚修成散仙,正在闭关消化,实在没办法出来迎接,还望道友不要见怪。” 孟秋道:“是我唐突上门,岂敢打扰那位道友清修。” 说话间,俞峦引着他弯弯绕绕,到了后山。 一片云雾之中,隐藏着一条极广大的山谷。两边山崖高矗人云,崖上不高处凸起一块巨大的石头,地作圆形。 上面繁花布满,层层堆积,地作圆形。花又纯白,其大如碗,形似莲花,开得极盛。 其余繁花多是五色缤纷,独此一圈白花宛如锦绣堆中涌起一团银玉,花光灿烂,清香袭人,看去繁艳已极。 两人坐定,孟秋看了这花,心中有些疑惑,似在莽苍山玄霜洞中见过。 他再往四周打量,又有四五株玉兰花树,繁枝乱发,上面花都开满,亭亭若盖,恰将那片地方罩住。 往下一看,从上到下,山崖被千百种各色繁花布满,霞蔚云蒸,宛如锦绣。同时蝶莺乱飞,好鸟和鸣,景甚清丽。 孟秋越看越熟悉,这等布置,和自己那个清玄洞府下的山谷中的景象,虽不一样,但手法同出一源。 特别是谷中间,有一个广约十几亩的湖泊,数十股清泉由内涌出,高出地面好几丈,化为好些水柱,向上喷射不已。 平湖侧面有一缺口,恰与谷中一条溪水相连。这一带地势较高,往下更是深壑。 水顺缺口往溪中直泻,宛如一道两丈来宽的匹练,银光闪闪,横卷而下,水声浩浩,与那数十根水柱喷溅之声相应,如奏官商。 这等珠飞玉滚,翠浪奔腾,灵雨飘空,银花四射的模样,简直就是姑射仙林绿华的手法翻版。 孟秋忍不住开口问道:“俞道友,此地景象,超凡脱俗,天下少有,是原本如此,还是你后来布置?” 俞峦笑道:“我一人久居于此,耐不住寂寞,胡乱折腾的,当不得道友此赞。” 孟秋接着问道:“道友可认识半边师太的弟子、武当派姑射仙林绿华?” “我从未和武当派打过交道,也只和半边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俞峦有些奇怪,道:“道友为何有此一问?” 孟秋道:“盖因道友这山谷中的景象,和我新近得来的一处洞府的布置,风格极为相似。 我那洞府,便是委托的林绿华道友完成。这总不可能是巧合罢?” “原来如此。”俞峦恍然,笑道:“如真是布置相仿,那就不是巧合。她应当是从百花仙子倪芳贤处学来的。 倪道友是极乐真人表妹,和我相交莫逆。她当年拜师在另外一位前辈门下,除学了道法外,还得了这种洞府布置的手段。 她对此道乐得传承,无论谁人求到门下,只要品行不差,且是真心实意,都会教授。我这一点末微伎俩,也是从她手中学来。” “道友竟和百花仙子也有关系么?”孟秋对这层关系,确实是不清楚,当即喜道: “这么说来,我这次是来对了。我原本想带你往莽苍山玄霜洞,去见一位故人。 但觉得有些唐突,也怕你担忧我骗你。现在多出一层关系,想必你就能放下戒备。” 第266章 万年大劫 第267章 万年大劫 俞峦两百年来,几乎不出云雾山,自然未曾听过孟秋的名头,也不可能听信他一面之词,就随意出府去见外人。 好在来时孟秋早有预料,取出一枚玉簪,道:“这是极乐真人予我的信物,说是你见了,便会明白。” 至于圣姑伽因转世之事,此刻却不好说出来。 俞峦接过玉簪,轻轻一晃,立刻便有五彩光华从上面透出,耀得高崖上的花瓣上,都镀上一层华彩。 她顿时松了口气,道:“这件首饰,还是当年我送给芳姐的五样法宝之一,做不了假。 既然有此信物,那便同你走一趟。我也十分好奇,你口中所谓的旧识,到底是哪一位。” 俞峦稍微交待一声,同孟秋出了洞府,飞往莽苍山玄霜洞。 一入洞府,她便惊咦一声,道:“这处的布置很是熟悉,且比我要自然得多,果然是芳姐手段。” 越往后走,越是如此,等到了后山,也有一处峡谷,虽然繁花、溪流各不一样,但其中韵味,与金石峡中同出一源。 上官红早随极乐真人等在一边,见了来人,忍不住激动神色,上前几步,道:“峦妹,又见到伱了!” “你是?”俞峦一愣,很是有些疑惑。面前之人的模样,她从未见过,但这个称呼,只二三人叫过。 联想到刚才孟秋拿来的信物,她迟疑道:“你是芳姐?” 话刚出口,又自己否定,道:“不,不可能。你的气质,与芳姐毫不相似。” 她盯着对方,皱起眉头苦思,之后才慢慢松开眉毛,眼睛开始瞪大,嘴里打着哆嗦,道:“你,你是音姐姐?” 上官红目中带泪,脸上泛起笑容,道:“你果然是能够认出我来,不错,我就是珈因。” 她俗家名字里头,带有一个音字,故而俞峦称呼她为“音姐姐”,天下间也只一个人这样叫她。 得了对方的承认,俞峦喜不自禁,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上官红,泣声道:“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极乐真人与孟秋见状,便默默退到一边。 好一会儿,二女将多年的思念发泄完毕,情绪才止住。 等极乐真人和孟秋重新过来,上官红才道:“故人相见,难以自持,让真人和师父见笑了。” “师父?”俞峦有些惊讶,道:“音姐姐你……” “不错,我现在拜在孟师门下。”上官红道:“此事说来话长,真人和师父应该也想了解,我就慢慢说吧。 你们也知道,我并非大派出身,踏上修行之路,其实也是阴差阳错。 彼时母亲早亡,父亲本就重男轻女,加之继母粗暴,产下子嗣,两人更为疯狂,欲要将七岁的我,卖去青楼。 我提前听到消息,偷偷溜走,无奈走了半截路,还是被发现,受了穷追之下,无奈何闯入深山老林。 幸运的是非但没有遭逢豺狼虎豹,不仅摆脱了追击,还在某一个废弃的山洞,捡到一本道书,侥幸练出法力,成了筑基。 回家报完了仇,后来又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这点末微伎俩,非要行侠仗义。寻常武林中人,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但草莽之中,也有修士,不慎惹了几个厉害的角色,被逼得跳崖,差几丧命。 还是恩师九天魔女陈紫芹路过,将我救活,后来传授了高深道法,一路修行,终于有所成就。 只是旁门道法,终究缺陷不少,加之我初始练气时候打下的根基并不牢固,故而直到飞升之劫来临,道法始终不能圆满。 当年我闭关准备渡劫之前,其实已然明白,这一关恐怕是过不去了。只是心有不甘,不想利用依还洞天苟延残喘,才强行尝试。 前两关的风雷,都安然无恙,令我有些放松,到了最后魔劫,手段之狠辣,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竟尔是直接起咒,一字一句,精妙无比,似乎能将我所学道法之中的缺陷,全都补全。 我固然还有些防备,但躯壳已不听使唤,元神自然动念,法力跟着运转。开始还慢,后来急速,完全停不下来。 那时我元神已被天魔占据,真灵受了蒙昧,渐渐抽离。我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曾想天魔拖着我真灵出洞天之际,有了一个恍惚,被我逃走。 此后转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直到十年前,我忽然醒转过来。 眼下这幅模样,天资较我上一世,也不遑多让,为免又毁了根基,才没有胡乱修炼,只练成能用法宝,才重回依还岭。 可惜真灵未变,元神已非昨日所有,我在幻波池布置的阵法认不出来,也进不到里头。 再之后,就是被师父发现,带来极乐真人这里,商议联手的事。” 俞峦听完,十分自责,道:“当年我犯了些事,受到师父责罚,被关在云雾山中,没来得及给你留下地址。 否则你转世后,便来找我,也不至于小小年纪,穿越万里大山,吃了那么多苦。” “于修士而言,这点曲折,算得什么?”上官红道:“况且我要的是能够打开幻波池,拿回一些我当年没用完的修行资源。 即便我最先找到了你那里,又能如何?别说你还只是地仙,就算成就天仙,照样无法应对群狼环伺的局面,我怎能害你?” 俞峦有些后悔,道:“师父当年叫我好好修行,偏偏我不听话,总爱分心无关的事情上,以至于落后的修为太多。 还是她老人家看得透彻,强行将我封住,让我静心,才有眼下这点修为。 不过,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和你分开,你要夺回幻波池,我定当陪同。” 上官红又是一阵感动,之后才解释道:“我转世之后,对这些身外之物已不看重,一心求的,还是想要再次修炼到飞升境界。 况且以你我的修为,幻波池已难回到手上,故而托付给了极乐真人,只要他夺取洞天之后,予一个山头,给我姐妹二人容身。” 俞峦有些愕然,这可不像是圣姑伽因的性情,前世她可是宁折不弯的人。 只是一想到对方经历,所谓转世,其实也就是死过一次,性格有所变化,再正常不过。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帮助对方再次成长起来,至于过程,并不很重要,听从对方吩咐就是。 说完这些旧事,俞峦便想带上官红回金石峡洞府去,极乐真人却道: “远来是客,何必匆匆忙忙要走,连让我一尽地主之谊的机会都不给? 俞道友不妨多留几天,我早发了传讯,不日表妹倪芳贤就会过来,你们也可一叙前谊。” 俞峦看了看上官红,默默点头。 孟秋也未离开,抽出时间,将《黄帝内经》中的筑基一篇,摘录出来,交予上官红,也算是不白占了师父的名头。 上官红初始不以为意,及至见了这道法中的论述,大为吃惊。 这等上古道法,本就现今道法的源流,多有借鉴作用;何况此法是广成大圣和轩辕圣帝合着,放到如今,非但不过时,还更直指正宗。 “当年筑基若是用的这本道法,我恐怕就不会有根基不稳之害,早就飞升。” 上官红一手抚着道法,一边由衷感叹,道: “你自称散修,这道法比起所有门派,都要正宗,难怪极乐真人,都对你高看一眼,客客气气。看来这次的师父,我是拜对了。” 孟秋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道:“对与不对,后面还有计较。我手里有另外一门道法,是连山大师传下,等取得了依还洞天,再说与你听。 彼时你可自行选择,是再走回原来的路,还是朝着大师这一条新道路前行。” “连山道法竟然落在了你手里?”上官红很是吃了一惊,但见对方不想多说,也就没有细问。 且她虽然转世,但多少还带点矜持,也不曾和陆蓉波、石生等过多接触,对当前修行界的动向,所知极少。 直到百花仙子倪芳贤过来,才有人解惑。 倪芳贤身材矮小,穿着白衣,看年纪不过五六岁,形若童婴,生得也是雪一样的白。 相貌虽然清丽入骨,神态却甚庄严,直是天仙中人,见了俞峦,又从极乐真人嘴里得到上官红的身份,故而也不敢托大,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 此时孟秋的名头与之前的事迹,才被两人所知,不由惊骇莫名,直呼:“莫非又是一个极乐真人?” …… 半年之后,公冶黄和郑八姑一同赶来,极乐真人大喜,道:“有公冶道友在,我总算去了块心病,半年后还要仰仗你大发神威。” 公冶黄连连谦虚,道:“手段鄙陋,些许伎俩更是不值一提。当今天仙里头,我恐怕是个垫底,唯恐自己实力低微,坏了真人的好事。” 极乐真人道:“天仙里头,只不是外出修炼过的,一劫之前的修为,大都相仿,纵然有些差异,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道友且安心,不会为你匹配天蒙、红莲这等本领高强的人,他们自有我和另外两位道友阻拦。” 公冶黄这才稍稍安心,极乐真人又道:“万年大劫的秘密,且先等几日,还有几个朋友过来,到时候一并来说,免得我多费唇舌。” 急也不急在这一刻,公冶黄自无不可。 过得几日,却见还是上次光明境的几位道友穷神凌浑、宁一子、金姥姥几个,另外多出五福仙子孙询,本是极乐真人的夫人,自不用说。 除此之外,最叫人吃惊的,还是神驼乙休,也应邀而来。他一见孟秋,就要切磋,还是真人亲自出面阻止。 等人差不多来齐,极乐真人邀大家到了会客厅,高坐正中。 右边依次是五福仙子孙询、百花仙子倪芳贤、女仙俞峦、陆地金仙陆敏、凌虚子崔海客 右边起首是百禽道人公冶黄、神驼乙休、穷神凌浑、宁一子、金姥姥罗紫烟、女殃神郑八姑,孟秋敬陪末座。 其余石生、杨鲤、陆蓉波这些,都没资格列席,只上官红有些特殊,站在孟秋身后,很是引来一些目光。 极乐真人环视一样,有些满意,道:“还有两位同道及他们门下,眼下不便露面,开府当天,才会过来相助。 现在我也不多废话,就将各位关心的万年大劫一事,说个明白。” 众人立时慎重起来,就连乙休坐直了身子,就听真人接着道: “万年大劫,说是天地生发,不拘何等生灵,都逃离不开。实则却不然,这劫数其实是专门针对修士。 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修行尤甚,采山川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成就自身。 可谓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若是灵气无限,也就罢了,如同凡人饮长江之水,任凭取之,也无伤大雅。 偏偏这灵气岂是有限,一人取、两人取,千人取、万人取,日积月累,积少成多,便是天地也受不了。 所谓人体小宇宙,宇宙大人体。人生病了要医治,天地病了,也要调节,这便是万年大劫的由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既然修炼者为祸最甚,所以每次劫数,都落在我等头上。 上古之时,灵气葱郁,神人遍地。不须修炼,身长一丈、力大无穷、生撕虎豹者,比比皆是。 一旦灵气衰减至百不存一,光靠饮食补充生机,根本不够,故而我等先祖,饿死大半。 剩下一些,苟延残喘,自我变化体型,不以灵气为食,改吃五谷,才勉强存活下来。 后来诸多前辈演法,广成大圣集之大成,修行兴起,我等又有了飞天遁地的能耐。但比之上古人人如龙的景象,已经差了极远。 万年至今,大劫又起,仍旧是因为稀薄的灵气,已经负担不了这么多修士所用。 若是我等,自然想着开源节流,减少修士数量,以期渡过难关。 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士和凡人于天道而言,并非区别。故而供应不了,索性也就不供。 这次以的大劫,前所未有的凶悍,乃是要将天地变作如东岳泰山一样的状况,绝灵之劫!” 第267章 提前进入 第268章 提前进入 绝灵之劫! 一言既出,满堂寂静。 过了好半天,乙休才沉声问道:“真人是否把这次劫难想得太过严重了些? 自长眉真人整顿一番过后,修行界秩序大定,这些年来,修士的确是日渐增多。 但今日之天地灵气,和几百年前并没有多少差别,不曾有半点供应不上的样子。” 极乐真人笑道:“你还是太年轻,若有机会,不妨问问天蒙,或是星宿神君,他们两个年纪大些,应当能够有一些感应。” 乙休修道也有数百年,放在修行界都算是前辈人物,首次被人说成年轻,却不能够反驳。 极乐真人年岁不详,但单算他渡过了三次天仙驻世的大劫,并且马上要经历第四次。 这种劫数每次间隔一百八十年,相加起来,都要远超过乙休的修道年岁。 在场众人中,除极乐真人之外,年纪最大的公冶黄,也仅仅比乙休大几十岁而已,一样是没有任何察觉,只得道: “我等孤陋寡闻,属实没有发觉天地有什么变化和不妥,还请真人明示!” 极乐真人道:“你们成天高来高去,且大半时间都在中土大陆,当然感受不深。 若是多往海外跑几趟,降下云头,细细走访一遍,多少也会有所发现。 这些年来,海外没有灵气的荒岛,是越来越多,适合修士居住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地仙且不论,只看练气、筑基之间的争斗,日渐增多,都算残酷。” “这……”乙休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些,其余人也都一样,平素高来高去,几乎不成去底层打转。 只孟秋曾在齐鲁岛屿待过一段时间,混迹筑基练气之间,细细回想,确实和极乐真人说的一样,修士与修士,修士与海怪间,争斗激烈。 但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那片岛域潜力消耗殆尽,而修士逐年争夺,才导致的这种境况。 他想了一想,道:“真人,天地灵气都受磁极束缚,或许是南北磁极生出变化,才叫灵气更往两极集中?” “我前些来了就一直在北极冰原探查,也曾想过是否你说的这种情况,可惜不是。” 极乐真人道:“同样我也去往了南极,那里灵气非但没有任何集中的预兆,反倒是较几百年前,散逸许多。” 他接着又将自己这些年踏过的一些地方,四海、各处名山胜地,所见所得,一一道明。 如此种种,众人不得不信,乙休有些苦涩,道:“如此说来,这一次万年大劫,真的要天地绝灵,修行末日。” 极乐真人道:“即便不是完全没有灵气,但相较以前,至多也只存有百一。伱们可以掂量一想,够不够修行的。” 众人默算片刻,金姥姥道:“”“若只这点灵气,顶多修行到练气,筑基都不能够。” 晋升之时,非要有充足的灵气,持续灌注,才能保证过关。若是供应不足或中间中断,轻则法力反噬,深受重伤,重则因此殒命,也不稀奇。 凌浑沉声问道:“以真人估计,大劫到来,还有多少年?” 极乐真人道:“我也算不太准,但和几个朋友探讨时,一致认定,至多不超过一百年。五十年内发生,也不无可能。” “五十年!”众人相顾骇然,乙休蹭的一下起身,道:“这点时间,飞升不够!” 他要渡劫成天仙不难,但五十年内想要飞升,完全没有那个可能。 “飞升?”极乐真人呵呵一声,道:“不要以为到了灵空仙界就能逃脱。” 这下其他人也坐不住了,凌浑道:“什么?真人的意思是,这场大劫,会波及仙界?” 倒不是他们现要躲避去仙界,而是大劫都能波及到仙界,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极乐真人道:“并非是我胡乱猜测,而是这些年来,我和几位好友多发探查,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得出来的结论。 要知道上次万年大劫,其实主要发生在灵空仙界。即便那边这次受的波及不那么大,但决计逃脱不过去。” 孟秋冷静的道:“所以真人一意要取依还洞天,是在未雨绸缪?” “不错!”极乐真人道:“洞天的规矩和大千世界不同,极有希望躲过这场灾劫。 我虽然拿定主意要在大劫到来前飞升,但老妻和门下一干晚辈,不能带走,自然得想办法安置,除了洞天,还能如何?” 除五福仙子孙询神色平静外,倪芳贤几个,都面露激动,陆敏起身一个大礼,道:“叫师父费心了!” 极乐真人的飞升之劫,就在三十年之内,既已打算飞升,那万年大劫的事的确可以不操心。 但修士也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妻在侧,弟子也跟随多年,自然不能割舍。 凌浑等人神色一动,乙休却皱起眉头,沉声问道:“除了躲在洞天之中,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极乐真人道:“还有一种方法,魔门多有尝试,那便是神道法门。如不完全绝灵,只元神强大,或许能够借助香火,延续性命。 但这条路我不取,故而没有什么研究。各位如想践行此道,可去魔门问问。” “附身泥胎木塑,终日为了点凡人供奉,受人裹挟,有甚意思?”乙休冷哼一声,道:“我宁愿横渡虚空,也不想这般苟延残喘。” 地界之外,便是虚空,广大不可计量。非止地界,连各方洞天和小千世界,也是依附于此。 传闻灵空仙界,也是虚空中的一方大世界而已,只是灵气更为浓郁,又恰巧和地界有了勾连。 虚空之中,非但没有丝毫灵气补充,且危险非常之大,风暴连连,便是天仙入内,也支撑不了多久,何况探索。 “虚空我也不去,大不了等到灵气消失,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境况。”郑八姑跟着开口,一样是不会转修神道。 其余凌浑、宁一子、金姥姥等,愁眉不展,眼下还看不出什么选择。 极乐真人笑道:“不必如此决绝。今日只要你们助我拿下依还洞天,山脉广大,还能少你们一个洞府?” 凌浑顿时松了口气,连声称谢,且苦笑一声,道:“早知如此,我何苦费那么大的劲,折腾出什么雪山派。” 那上官红心里更加苦涩,本以为是老天垂青,给了一次转世机会,还能东山再起,再登绝顶,却想不到连修道成仙的机会,可能都不会给。 孟秋一直坐在旁边,皱起眉头,暗暗思索,五十年的时间,够不够他渡劫飞升。 虽然极乐真人猜测,灵空仙界也会受到波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来多少能够保留几分灵气。 他心里暗想:“看来这次过后,不能分心,要赶紧修炼了。还有两次炼出识海外元神的机会,也要加快。” 极乐真人抛出这件大事,今日就没有多说,任由各人回去,细细思索,好好消化。 等到第二天,才单独见了公冶黄和孟秋,说起洞天的真正祭炼之法。 他道:“如要抵御万年大劫,非得洞天不可,且还要能够游离虚空,抽取灵气补充,可称之为小千世界。 光明境眼下只是初具雏形,想要晋升小世界,还要是各种规矩,演化成熟。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动辄千年,眼下是来不及了。但以光明境现在的状态,落到虚空中,存活不了多长时间。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光明境和一方成熟的小世界相连,借助其汲取虚空能量的手段,维持洞天不灭。” 公冶黄掌控洞天的时日虽然不长,但通过这些天的感应,也明白对方说的极对。 故而他立刻道:“天下间能救我等的,也只有真人了。我愿全力以赴,只求届时真人慈悲,允许光明境挂靠在依还洞天之外。” 极乐真人当即道:“我既然肯说出这个方法,便是做了打算,你不必担心。” 其余宁一子、金姥姥等,想了好久,找了过来,请真人在依还岭中留一个山头。 依还岭延绵不断,方圆万里之遥,山峰密布,怕不是有万余。极乐真人一家哪住得完,自然应允。 …… 转眼时间就到了开府这天,一行人驾云,齐齐到了幻波池。 此处相比之前,已经十分热闹。这大半年来,不知谁将消息透露了出去,整个修行界都知道这里有一个无主的洞天,即将开府。 好多修士都匆匆赶来,零零散散,分布各处,怕不是有几百人。更有甚者,东面的一处树林,砍了个精光,布置出一个极大的空地。 来人之中,有许多孟秋熟悉的面孔,有朋友有仇人,许多年不见。 比如铁蓑道人和他的徒弟戴衡玉,朱砂吼章彰和门人湘江五侠虞舜农、木鸡、林秋水、董人瑜、黄人龙等。 多年未见,但孟秋要做大事,也不好过去招呼,免得给对方带来麻烦。 其余姚开江、孔灵子、落楠伽,这些人只是当年在戴家场比斗时候,产生了点小恩怨,不值得孟秋专门报仇。 离着开府还有八个时辰,极乐真人就领着众人,来了地头,默默在一旁守候,看着一家又一家大势力,先后到来。 佛门、魔门、峨眉、五台,各家似乎都知道,这里无从隐藏,故而全都光明正大的选了地方驻扎。 大战之前,这些大势力少有人互相走动,反倒是底下那些修士,四处结交,呼朋唤友,好生热闹。 孟秋看了看周围,笑道:“大家都好生沉得住气,眼见离着开府,没有多少时间了,竟然没有发生一起事端。” 极乐真人道:“出头的橼子先烂。大家都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别人占了便宜,当然不会出手。 反正这次开府,绝非一两个时辰能够完成。仅仅是炼化幻波池中枢,都要四个时辰以上。 若想一鼓作气,把依还岭也收入囊中,非得耗费三天功夫,才能初有成效。” 孟秋问道:“前辈,你说的天仙朋友呢?怎么没见着过来。” “你放心,他们必然会准时到。”极乐真人应了一句,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可以开始行动。” 孟秋悄然离去,到了上次见着上官红的那个山谷。 此时倪芳贤和俞峦都在,带着上官红等在一旁,见他到来,道:“可是打起来了?” 孟秋摇头,道:“动不起手来,真人叫我们按原计划行事,其他的不用理会。” “那就要劳烦道友护法了。”倪芳贤应了一声,又对上官红道:“接下来如何行事,还请指点!” 上官红点点头,一抱拳,道:“请师父依我教授的口诀动手。” 孟秋伸手往眼前池子左侧波浪较平之处一指,那池倏地分开,现出一个空洞,望下去深几莫测。 他一马当先,率领众人,由水空之处飞身而下,约有千丈深,弯弯绕绕好久,方行到底。 等抬头往上一看,那池竟还是凌空悬在离地千丈的空隙,波光闪闪,一片晶莹。 路的尽头,有一个洞。洞门质地颇似珊瑚,比火还红,上面有两个大木环,上头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好似符篆,双扉紧闭。 孟秋回过头来,上官红道:“就是此处。” 她轻声念动咒语,渡入一点灵气,那木环上的花纹全都飞起,在空中打转,又一个飘忽,落入门中。 孟秋上前,拉着一个木环,往怀中用力一带,再往右一扭,忽觉眼前奇亮,一阵隆隆之音,大门立开。 接着门框当中三丈多高的一块长方形石壁,忽往地下沉去,露出一个门洞。 孟秋踏步入内一看,乃是一个与门一般大小的曲折甬道。 顶上一颗颗的金星,往前直排下去,每隔二三丈远,必有一个,行列甚是整齐,金光四射,耀眼生花。 行约十几里,才行走到第二层洞府的门前。那门比头一层要矮小一半,门黑如铁,上有四个金环。 上官红如法施为,祥光闪过,门即开放。几人见那门宽只四五尺,却有四五尺厚,恰似两根石柱一般。 到了这里,孟秋便停住,道:“我就送到这里,两位请入内,这次炼化中枢的事,就要靠你们了。” 他侧身让过,俞峦和倪芳贤走了进去。上官红立刻将门关起,施法还原封禁。 不一会儿,又返回了池底,一样将来路关闭。等回水面,她才叹道: “师父也本该入内,可惜我前世因经历坎坷,憎恨男子,内里设下层层仙法埋伏,女子走过则无事,遇到男子,却犹如九天雷霆。” “无妨,俞道友和倪道友都是积年地仙,事情定会处置得妥妥当当。” 孟秋道:“况且即便我能入内,也不会去。极乐真人那边势单力薄,天仙以上都要脸面,或可支撑;地仙里面不讲究的人太多,还是要以防备他们为要务。” 他架起剑光,将上官红送回了玄霜洞,接着赶往幻波池。 第268章 天仙齐聚 第269章 天仙齐聚 此时距离幻波池开府,还有一个多时辰,但天已入夜,大半轮明月高悬天半。 俯视脚底,幻波池中水月交辉,星光掩映,清波浩浩。大小孤山环绕湖边,在皓月明辉之下,宛如大片碧琉璃中涌起几个翠螺,夜景清绝。 大部分来人,皆已现出踪迹,极乐真人等也占据了东边一处高崖,盘坐休息。 感应到孟秋归来,真人微微偏头,见着对方点头回应,心中一喜,安坐不动。 又等一会,忽然这一片区域陡然一暗,众人大惊,声音骤止,纷纷祭出法宝戒备。 却见是幻波池中起了变化,如同一张大口,将满天的月华全都吸拢了去,投入水中,染得池水好像一颗巨大的白玉一样。 四周都暗,只中间这一片,光华亮得好像烧起来的火焰,明如白昼,却又一点也不刺眼灼烈。 众人也都明白,幻波池开府在即。纷纷起身,注目过去。 到了这时,孟秋才看清楚来人数量,加起来有几百人,其中不乏地仙。中土修行界,大半厉害的人物,都聚集于此。 围着幻波池一圈的山头上,完全没有空余,全都是一家家的门派。 峨眉、五台、武当、昆仑、青城、华山等等,一个不落。另有魔门、佛门,也各据南北,遥遥相对。 除此大派之外,其余人等,哪怕再有名些,也不敢独占一个山头。 孟秋叹了口气,道:“此战一起,不等万年大劫到来,中土修行界就要毁去大半。” 极乐真人哈哈一笑,道:“这你可错了,底下那些修士,可不是过来争夺依还洞天。分明是听说这里有热闹,过来见见世面。 不信你再等半个时辰,一旦有了动手迹象,他们肯定躲出极远。” 孟秋一怔,回想当年在青螺峪,好像也是这等观战的比斗法的人多的情形,不觉莞尔。 月上中天,幻波池停止了吸收月华,周围顿时又亮堂起来。 一池子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一样,缓缓往上升。水色又重新变得透明,这是洞府将要开启的征兆。 来人全都沉得住气,没有一个出面。 极乐真人大笑一声,率先飞了出去,立在半空,道:“既然你们不肯先动,那便我来领这个头。 这一方洞天,我看中了。伱们谁想要拿走,现在赶紧站出来打声招呼。洞府开启之前,我都接住,光明正大的斗法,谁胜谁得此地。 倘若暗戳戳的躲在一边,想玩什么螳螂捕蝉、鹬蚌相争的把戏,那就休怪李某也撕破脸,事后找上门去。” 极乐真人名垂天下数百年,就算那时有长眉真人如日中天,也如朗月悬空,丝毫不减其辉。 现今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绝无任何一个天仙,敢与之单打独斗。甚至两人一起,也殊无胜算。 他上来就直接挑明了想法,叫许多人始料未及。底下那些看热闹的,更是一片哗然。 许多散修纷纷拉过门人后辈,介绍极乐真人的身份,引起一阵阵惊呼。 “好!真人不愧是当世一人,果然有气魄!”从南面山头之中,传来一声喝彩,接着走出一位老人。 生得自发银髯,修眉秀目,狮鼻虎口,广额丰颐,面如朱砂,手白如玉。 穿着一件火也似红的道袍,白袜红鞋。相貌奇古,身材高大,手执一个白玉拂尘,宛如画上神仙。 “原来是尸毗道友。”极乐真人叫破对方身份,却是魔教阿修罗道山主火云岭神剑峰魔宫尸毗老人。 他道:“怎么,你们的西昆仑星宿海洞天,是地方不够用了么?” 尸毗老人道:“洞天珍贵异常,远超一切法宝和道诀,谁会嫌多?” “确实是这个理。”极乐真人点点头,道:“不过魔教来的不止你一人吧?否则我怕你连门都进不去。” “那是自然。红莲道友、沙神道友,也不要躲藏了,平白叫人小瞧。” 随着尸毗老人的叫声,从南面山中,又出来两人。 一个身材和极乐真人一般大小,十一二岁的幼童模样,身穿一件朱色外袍,同样赤着双脚。 孟秋知道这位就是魔教天魔道的沙神童子,仔细一看,果然和极乐真人有几分相像,难怪之前有人认错。 不过相较于真人的雍容,此人面貌更为俊美,五官精美到了极致,显得有些妖异,令人一见难忘。 盯着看了这么几眼,孟秋忽然觉得神情有些恍惚,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一催混沌元胎,一股清凉从识海中流传,遍及全身。 才刚一清醒,就听得极乐真人冷哼一声,道: “小红鬼,上次你跑得快,没吃够亏,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卖弄你那点天魔道的本事。惹得我火起,现在就出剑斩了你。” 沙神童子轻笑一声,道:“真人息怒。我学艺不精,这天魔大法尚且不能收放自如,并非故意。” 他声音轻妙,极为悦耳,又忽远忽近,更添缥缈。即便是受了极乐真人警告,不敢作法,也很勾动人心。 在沙神童子旁边,另有一人,同样年轻,十七八岁的模样,形貌昳丽,身形修长,白皙的皮肤在大红衣衫衬托下,格外的显眼,如同美玉,浮光莹莹。 “老家伙,你终于肯从星宿海出来了?”极乐真人轻笑一声。 来人是魔教血海道主红莲老魔,算是真人同时代的人物,只成就天仙晚了许多年。多年不曾出世,一直居住在西昆仑星宿海绝顶。 当地风景灵奇,高出天汉,有万树梅花,千顷红莲之胜,更产好些灵药、仙果,老魔便在魔宫,每六十年举行一次的红莲盛会。 以前每当会期,所交同道和左道中人无不争先恐后,不请而至,一班妖妇淫娃更以献身魔头,使其淫乐为荣,端的盛极一时。 后来畏祸闭门,魔宫潜修,除却千顷荷花,万树香雪,任人赏玩而外,此会不开已有五甲子。 红莲老魔往前多走几步,笑道:“大劫临近,躲也躲不掉,故而不得不出来走动走动,到处看看。 除见见老朋友外,也顺便试试,我这老胳膊老腿,多年未曾动弹,还有几分力气,能否抵御得了天劫。” 他已经度过了两次天仙驻世大劫,早就能够引动飞升之劫,只是把握不大,迟迟不愿意走。 极乐真人笑了笑,道:“果然你也忍耐不住,是准备要飞升了么?” “唉!”红莲老魔叹了口气,道:“如我再年轻些,只三五百岁的年纪,必然不会起这个念头。 无奈何都快要千岁,即便不去渡劫,也熬不住一千三百岁的大限。 再说,我们这些个老家伙不走,后辈俊才们,哪有出头的机会?” “老而不死是为贼,是这个道理。”极乐真人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冲着北面山峰,道: “魔教的几位,都现身了。天蒙,你们几个,还鬼鬼祟祟躲在一旁,不出来么?” “南无我佛!”一阵旃檀香风吹过,满天花雨缤纷,祥霞闪动间,四个身形缓缓飘出。 除孟秋前次所见的天蒙禅师、大智禅师、芬陀神尼外,另有一个一个身材矮瘦,面黑如漆的中年枯僧。 他身上一件百衲衣已将枯朽,仿佛多年陈朽之物,东挂一片,西搭一片,穿在身上。 有的地方似已被风吹化,露出铁也似的精皮瘦骨,左手掐一诀印,右手柑膝,安稳合目坐在一个破蒲团上,神态庄严。 尸毗老人见了这个和尚,大喝一声,道:“尊胜,你终于肯从破庙中出来了。” 他与尊胜禅师,同出一村,且是近邻,自幼年便结识,关系亲密。 那一年村子受了兵灾,二人因在山中贪玩到傍晚,才侥幸躲过一劫。 为谋生路,两人外出乞讨,无意走散,却各得了不小的前程。 尸毗老人被魔教阿修罗道一位高人看中,带回门中,悉心培养。而尊胜禅师步入深山,投身佛门,很快展露非凡的天分。 不过二十年,各有成就,同归旧日村庄。老友重逢,喜不自禁,全然不以魔佛之别而产生什么隔阂,一如当年。 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查出了当年屠村的罪魁祸首。昔日乱兵,俱都成家立业,有儿有女。 尸毗老人自然主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要斩杀贼人,连同其子女,一个都不肯放过。 而尊胜禅师却以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肯轻动杀戮,只愿以佛法试探,若诚心悔过,便可给个机会,慢慢恕罪。 性情不同,思维各异,又有魔佛道法之别,处事手段相差极大,更难调和。 两人年少气盛,互不相让,从嘴上争论,发展到动起手来。 彼时尊胜技高一筹,压制了尸毗十年。但后者性情执拗、百折不挠,拼着受伤,也将仇敌斩杀大半。 到了此时,这二人之间的争斗,已经不仅仅是报仇,而变成了理念之争,道心之争。 哪怕当年那些仇人,早已渣都不剩,尸毗老人和尊胜禅师的争斗,还是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二人里头,最终取胜的一个,才有望飞升,落败自不必说。要是一直僵持,也就一起沉沦。 尊胜禅师双手合十,道:“我来时便想,幻波池开府,是这些年来最大的事,你应当会出面。 果不其然,这里见了你,依旧是精神矍铄,令人喜不自禁。” “哼,你还是这般虚伪。”尸毗老人当即道:“择日不如撞日,让我看看,这些年你躲在山中,练出了什么厉害的本事。” “咳咳!”眼见对方就要动手,大智禅师连忙出来,道:“尸毗道友,老禅师,稍安勿躁。 我等是应了极乐真人要求,才在洞天开启之前出现。不该是先向真人请教么,怎么自己动起手来? 这样岂不是违背了真人的本意,十分不妥。我以为两位要斗法,也需押后一些。” 佛魔两家一听,立刻反应过来,红莲老魔劝着尸毗老人,道:“道友,大局为重,暂且忍耐!” 天蒙禅师也道:“师兄,你与他争斗多年,不急在这一刻。还须先为佛子佛孙踏出条路来,勿使末法降临,断了传承。” 尸毗老人和尊胜禅师这才打住,对视一眼,各回了阵中。 两边七个天仙,似有联手之意,极乐真人也不在乎,反倒呵呵一笑,朗声道:“除了这几位外,其余天仙,都请出来见见面。 如你们现在不肯现身,非要和一帮小辈混在一起,莫要怪等会我在洞府开启后,出手不讲规矩,见谁杀谁!” 那尸毗老人也是带着火气,冷声道:“哪家要想偷摸占这个便宜,老夫拼着不争这洞天,也要你们好看!” 佛门四个天仙,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其态度,也知绝不想叫人钻了空子。 公冶黄先一步踏了出来,站在极乐真人旁边,拱手道:“公冶黄见过各位道友!” 红莲老魔眼睛一眯,道:“你就是连山教下,新进晋升天仙的那位百禽道人? 既然你都得了一个洞天,为何还要来趟这一趟浑水?你连万载寒蚿都打不过,显然没有练成本命道法,强行出头,就不怕性命不保?” 公冶黄只是笑笑,却不应声。极乐真人冷哼一声,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准备。” 红莲老魔倒不奇怪,道:“果然真人还是请了别人做帮手,却不知是哪位高人?” 极乐真人尚未答话,却见西边峨眉阵中,飞出两道清光,落了过来。 “玄真子见过各位前辈!”一个翩翩少年,自然是长眉真人首徒、峨眉大师兄玄真子。 另有一个面容清秀,自发如银的年老道婆,扯着破锣般的嗓子,说道:“南星原散修卢妪,见过几位道友!” 一处地方,聚集了十一个天仙,围观之人无不动容,大气也不敢出。 大智禅师道:“真人,你那边只有两人,就算你纵横无敌,难道对付得了我们九人联手么?” 他心思深沉,首先将极乐真人和其他几方对立起来,暗里却由天蒙禅师传音过来,道: “真人,大智师弟说的不错,你一人之力,绝对难以敌过众人。不若我们两家联手,逐走魔门和峨眉。 得了依还洞天,我们两家平分便是。反正此地广大,安置两家修士,绰绰有余。” 峨眉最弱,联手谁都不行。而极乐真人无论和魔佛谁家联合,都有极大可能,压过另外两家。 只是魔门自己知道自家的名声,也不提联合的事。算来天蒙所说的方案,其实不差。 但极乐真人却不应答,只高声道:“天仙都已现身,为免出手太重,伤了一干晚辈,就去天上打吧。 在我们分出胜负之前,这地方就留给他们,看看除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有几个能脱颖而出!” 第269章 耻与为伍 第270章 耻与为伍 听了极乐真人这个建议,在场众人齐齐点头,道:“如此也好。” 天仙争斗,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无穷威力,毁天灭地,只一星半点落下,就算是地仙也经受不住,何况底下多的是筑基甚至练气修士。 说话间,众人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半空,高出依还岭几万丈。 月儿更大更圆,灵气也稀薄,并有九天罡风时时吹过,威力之大,公冶黄都有点经受不住,只得先祭出了三才清宁扇,略作抵挡。 极乐真人率先开口,道:“好了,没有人打扰,我们也能放开手脚。 各位都是奔着幻波池而来,也不用扭扭捏捏,快快定下章程,早分胜负,免得耽搁了幻波池开府。” 红莲老魔与天蒙禅师对视一眼,都不做声。峨眉只玄真子和卢妪两个,天仙数量既少,法力也不高,更不开口。 还是大智禅师出面,道:“真人盖压天下已几百年,我从小也是听着传说长大。想必各位道友,也是和我一般。 平常是万万不敢和真人起矛盾,但现下这个情况,不经一场争斗,就等于将依还洞天拱手让人,又心有不甘。 只是单打独斗,谁也不能在真人面前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只得请真人恕罪,我等要群起而攻。” 极乐真人正要说话,尸毗老人却道:“九个打一个,即便胜了,传出去都是笑话。 我们三家,一家出一个。红莲,你来还是我来?” 红莲老魔道:“还是我出手吧。太久不活动筋骨,都有些发僵。” 佛门几位也不敢托大,修为最高的天蒙禅师,站了出来。倒是峨眉,出面的竟是玄真子。 公冶黄站在一边,却被人忽略。毕竟对面剩下的人,无论哪位,都比他要厉害一些。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魔门的三位道友无须分开,一起来吧。” 极乐真人笑道:“至于另外几位,我自然也请了其他朋友应对。这么多年的时间,我怎会不做一点准备?” 说话间,先是一道金光划了过来,现出严媖姆的身形,笑道:“真人,我可有来迟?” “真是时候!峨眉来的两个天仙,还有劳烦道友应对。”极乐真人说完又转过身,对公冶黄道: “芬陀道友虽然成道的晚,实力可一点不差,道友应付起来,千万小心!” 公冶黄连忙道:“神尼之名,也是如雷贯耳,岂敢托大。不过,佛门其他的几位……” 半空中忽然几声鸟鸣,继而泉水叮咚,风过树林撩动树梢之声接连响起,好似一副山间景象展开在众人面前。 一个相貌清古、羽衣星冠的仙人,从虚空中缓缓走出,作歌道:“家住苍烟落照间,丝毫尘事不相关。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 众人皆是一凛,不说这出场的动静,光看他横穿虚空,举重若轻模样,就知是修为极高。 大智禅师看向天蒙禅师,后者轻轻摇头。天蒙在佛门中最为年长,也认不出来人,其余尊胜、芬陀,更加不知。 另外两边的尸毗老人、沙神童子,以及卢妪,当然也不清楚,倒是玄真子目光闪烁,似有猜测。 红莲老魔紧皱眉头,道:“道友莫非是东海尽头,高接天界的海上神山天蓬山绝顶灵峤宫中主者赤杖真人?” 来人当即拱手,道:“传闻红莲道友与极乐真人并称当世最古老者,见多识广,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在灵峤宫中隐居了好几百年,几乎从未到过中土,道友竟然也知道我的名号。” 红莲老魔回了一礼,道:“但凡天仙,无不是修行界的佼佼者,谁都不容小觑。 何况道友成道极早,至少历经了两次驻世之劫,怕不是已经摸到了飞升门槛,即便你为人低调,也总在一方天地,多少会露出点信息。” 魔门传承,一直连绵不断。天蓬山的来历,还是魔教上一代的一位长老,血神老人探查出来的。 门中记载不多,只是说那里有个天蓬山灵峤宫,里面有一对夫妻,唤做赤杖真人和赤杖仙姥,本领十分了得。 红莲老魔道:“真人所居天蓬山,本就是一处洞天,万年大劫已然是高枕无忧。 平素在这神仙府邸逍遥自在,陶然得乐,何必赶来中土,趟这一趟浑水?” 赤杖真人笑道:“欠了人情,不得不来。” 他又问向极乐真人道:“这次我来,是要应付这三个大和尚么?” 极乐真人点点头,道:“魔门为道友,出手太过凶厉,我都只能勉强自保。 倒是这三个和尚,特别是天蒙与尊胜,修为的确不差,但从小就在佛门,练的都是乌龟壳一样的手段,你来应对,正是合适。” “那便好!”赤杖真人道:“要是他们和辛如玉一样的,我可经受不住。” 辛如玉就是心如神尼,最近一位佛门飞升的高士。其法力高绝,天下有数。 在旁门时就手段狠辣,令人胆寒,投身佛门后,依旧不改性情,杀得诸邪辟易。 和一干土生土长的佛门弟子精于防御不同,这种半路出家的修士,攻击手段,都很凌厉。 比如白眉禅师,只是武林出身,跟着张三丰真人学了几年的道法,加入佛教之后,手段一样出类拔萃。 如此十三个天仙,各自圈定了对手。 极乐真人以一敌三,应对敌人当中实力最强的魔门红莲老魔、尸毗老人和沙神童子。 佛门芬陀交由实力最差的公冶黄拖住,赤杖真人接下天蒙、尊胜以及大智三个神僧。 惟有媖姆最显轻松,无论是卢妪还是玄真子,都可算是后辈。 …… 九天之上,战况开启;九天之下,一样是不平静。 极乐真人先出头,孟秋这一帮人,就成了众矢之的。魔、佛两家,心照不宣;峨眉五台,也放下了昔日恩怨,商议一致,先将他们赶走。 峨眉主持大局的,并非齐漱溟,而是追云叟白谷逸,领着苦行头陀、白云师太、餐霞师太、玉洞真人岳韫等人出现。 这一干人里头,孟秋也只对苦行头陀高看一眼,其余一些,虽然名气也大,但已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另外还有两个女仙,一个道婆白发飘萧,高鼻大耳,手拄一根铁拐,腰间悬着一个青色的布袋;一个是中年道姑打扮,身上穿着破破烂烂。 孟秋不认识二人,询问边上,才得知是青囊仙子华瑶崧和大熊岭苦竹庵郑颠仙,都和峨眉是至交。 他忍不住多看了郑颠仙几眼,就被对方察觉,喝道:“兀那小贼,贼眉鼠眼的看的什么?” 孟秋却不答话,转头看向一边,朗声道:“乙道友,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的名号,我自修道起,就如雷贯耳。 除了一子外,也就这位敬陪末座的郑颠仙,未曾见过。 三仙二老且不说,都是名副其实。七真之中,即便实力参差不齐,但无论凌浑道友还是岳韫真人,都足称高明。 怎地到了最后一位,剑光虚浮,法力一眼便能看透。如此不堪,怎会入选,莫非是伱们互相吹捧出来的?” 乙休冷哼一声,道:“这姓郑的极少在外人面前出手,本来没有资格和我并列。 但齐漱溟夸她,白矮子和朱矮子也夸她,弄得大家都以为她真的有点本事,才附在最后。 我也以为峨眉如此替他造势,多少该有些能耐,岂料现下一见,稀松平常。 这等货色,也能列在七真之中,简直是在侮辱人,我耻于与之为伍。 从今往后,你们提起七真,说别人就罢了,千万不要提及我。” 两人声音都不小,全场都听得到。郑颠仙脸色涨红,气得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的修为,也并没有孟秋二人说的那样差,比之玉洞真人岳韫,稍有不如而已,也要胜过许多地仙,同辈之中,堪称最厉害的几个。 无奈何她这修为,放在当时还可以,后面一两百年间,高手辈出,她却没有多少长进,故而不如以前显眼。 再者就算她一样保持进步到现在,修为固然高了许多,但比之乙休,还是差一大截,不会被对方放在眼里。 不过乙休说话,郑颠仙固然气急,却不敢反驳,而孟秋言辞,令她火冒三丈,大声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得了点便宜,偷走佛门南明离火剑,依仗神器,嚣张至此,胆敢质疑我的本事。 索性今日都要出手,就叫你见识下我的厉害,免得我久不出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头上。” 多年来,她都在元江边上,谋划一件大事,故而对中土新进出来的厉害人物,了解不多。 “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就接下来好了。”孟秋笑道:“还有峨眉其他几位,也一起来吧。” “啊!”人群之中,铁蓑道人、朱砂犼章彰等几人早认出他来,只不好上前打招呼。 眼下听着孟秋这般狂妄,要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峨眉派,便和底下群雄一样,都觉得他太过托大,惊讶莫名。 乙休冷哼一声,道:“虽然这姓郑的本事不济,但峨眉派来的这几个人,有几个也厉害的,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他正要学着孟秋,也挑一家厉害的,上去堵住,却听边上传来一声:“孟道友且慢!”却是青城派的矮叟朱梅站了出来。 “怎么,你也要插一手进来?”孟秋眉毛一挑,虽觉压力极大,但也不肯输阵,点头道: “嵩山二老,向来并称,你们一起出手,却也极为正当,我接着便是。” 朱梅摇摇头,道:“孟道友误会了,我并非要站在对面,和你作对。 而是应了极乐真人要求,出来帮他夺取依还洞天,以还如今青城派占去金鞭崖的因果。” 极乐真人也曾雄心勃勃的想要开府,选择青城派金鞭崖,作为洞府根基。 可惜他修为极高,教徒弟的本事很是一般,门下都不争气。 唯一个天资好的秦渔,还被天狐宝相夫人勾搭去了,入了歧途。 气得他一怒之下,作出决定,杀了门下作恶的几个孽徒,又将门派解散。 当时事情不成,因而真人十分低调,知道他创建门派的人数极少,更不知道金鞭崖真的存在。 彼时有朱梅和师弟伏魔真人姜庶,决定遵照师尊水晶子的遗愿,创立门派,稀里糊涂就选择了金鞭崖。 其实朱梅、姜庶两个不太清楚这处洞府的来龙去脉,只觉得位置极佳、内里空间又广大。且看模样早就废弃,以为是无主之地。 占去之后,花费了好多心思,将之重新布置了一遍,焕然一新。 在他们立派之后,经人提醒,才知道这金鞭崖,是极乐真人原先的洞府,且在此创建了青城派。 虽然这件事情,太过巧合,稀里糊涂,但也终归是新青城派的错。 极乐真人从未表明过态度,但朱梅和姜庶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对方找上门来,无从抵挡。 特别是万年大劫在即,且极乐真人就要飞升,万一想要在此之前,处理完杂事,了结因果,那青城派可真经受不起。 他二人早想解决此事,苦寻机会不到,好容易在一年前幻波池启动时,见到极乐真人,明白对方对洞天有了兴趣。 故而青城派自告奋勇,说要帮着真人应付其他门派,只要对方不再追究金鞭崖一事。 金鞭崖伤心地,极乐真人早就嫌弃,一直荒废。现在废物利用,借此能够凭空多出一个厉害的帮手,何乐而不为? 白谷逸大为吃惊,连忙道:“朱道友,你这是做什么?万年大劫在即,就算金鞭崖尽归你手,又能用得多少年?” 朱梅苦笑道:“不比道友孤家寡人,我一门派上下俱在,可不敢赌真人不会出手。” 白谷逸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劝。既然你有一定出手的理由,我也成全你。 咱俩相交多年,除去点到即止的切磋之外,从未真正动手分出高低。 这些年来,许多后辈都问过我,嵩山二老,谁的法力高一些,我也不好回答。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拿出真本事来,看看是谁技高一筹。” 第270章 援兵到来 第271章 援兵到来 嵩山二老“内讧”的消息一经传到底下,顿时引起轰动,众人纷纷扬扬,吵个不停。 不同于头顶那些个天仙,成道年纪太久、地位太高,多数底层修士并不认识,嵩山二老可算是这两百年来,最负盛名的地仙之二,但凡门中长辈有些见识的,都会和子弟们说。 许多少年,纷纷伸长了脑袋看过来,比起刚才孟秋说一人挑战峨眉,还要期待。 眼见如此,朱梅还有些羞赧,道:“白兄,我们也先去寻个僻静处,再起斗法吧。” 白谷逸摇摇头,道:“既然要比,还怕大伙瞧见了么?躲起来没什么意思,就在这里,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叫大伙看个分明。” 朱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既然要在极乐真人面前表现,怎能偷偷摸摸,理应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二人几百年的交情和默契,不再多说,互相一个点头,飞起到了半空,抖手各是一道飞剑,撞在半空。 但见一青一白,两道剑光,好似清波里的两条游鱼,你追我逐的嬉戏,姿态潇洒而又灵动。 斗不多时,又起了强度,双龙夺珠一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只三两剑,就会碰在一起,溅出漫天火星,四处飘洒。 底下修士看得目瞪口呆,多数只识得剑势碰撞的威力,仅仅少数几个,才能够看明白两人的高超剑术。 孟秋看了一会,转头对同伴说道:“不过一二十年的功夫,白矮子的剑术长进了不少。 看来能够在修行界闯出一些名头的人物,只那么两三个徒有虚名,其他多少都有些手段。” 凌浑哈哈一笑,道:“孟道友,你和那郑颠仙有什么仇怨,怎么如此看不起?” “但凡她有点真本事,何至于此?”孟秋先受了半边老尼的影响,对郑颠仙没有什么好观感,继而看到对方飞遁法术,太过差劲,自然是一点好言语也不想给。 郑颠仙气得大叫,道:“小贼,欺人太甚!” 她顾不得再看嵩山二老之间的斗法,飞出几步,扬手就是一道金光,电也似的杀过来。 这光三丈来长,两头尖,梭子一样,前头后尾均有火星飞射。 这是她独门炼制的法宝金龙梭,半是飞剑半又有各种神雷效用,威力极大。 平日任多厉害的妖邪,只要被打中,火星立即化为迅雷爆散,将其炸成粉碎。差一点的飞剑、法宝,十九撞上便折。 若有拦截,也能够随着人意,往上下左右一闪,避开前面阻挡,仍朝敌人飞去,不中不止。 孟秋虽不将对方放在眼里,但另有许多强敌在侧,不想露出破绽,也不托大,径直取了南明离火剑,飞将出去。 他有意给对方一个教训,虽是后手,飞剑遁速更快,后发先至,照着金龙梭直接撞过去。 只听得惊天的一声爆响,只见金光猛然一个跳动,忽然在半空中爆裂,飞起万点火星,四处飞散。 幻波池所在山头往下,隔着一两千丈,余波仍旧像是雹子砸落,地上都被砸出浅浅的几个坑;撞入林中,立时也是树枝摧折。 更有些贪看斗法,没来及防备的修士,被砸得满头是包,哎哟叫唤不止。 而幻波池还在缓缓上升之中,也受了冲撞,湖面开始起了浪涛,也有丈高。 “两位,伱们出手太重,若不能控制,还请移步别处,免得引动圣姑留下的禁制,扰乱开府。” 说话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和尚,脸上满是褶皱,看着少说也有八九十岁。 身穿一件灰蒙蒙的僧衣,其他并无佛祖、禅杖等物,唯一特别是,是两只手拢共也就剩下左手上的一根大拇指。 这么明显的特征,孟秋认出来人是苏州上方山镜波寺的独指禅师,佛门的一位高僧。 他瞥了一眼,道:“我今天的任务,本就是要守着幻波池,不让别人入内。至于是阵法挡住,还是我守住,都不重要。 和尚,你要想进去,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别卖弄你们那点小小伎俩。骗骗自己也就罢了,何必还来骗我,徒劳惹人耻笑。” “不错!”一个圆滚滚的身躯,胖头大耳的和尚,笑呵呵的从南面走了出来,道: “有想法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就是,何必东扯西拉,表面装作不在乎,心里痒痒得紧。 如此行事,全无半点佛门修士的风度,老祖都替你们害臊。” “哈哈老祖?”凌浑认得出来人,十分吃惊,悄然传声给孟秋,道: “这老怪物成名多年,法力高绝,完全不下绿袍等人,极为难缠。 不过他虽出身旁门,平素却是独来独往,几乎不和佛门或者魔门来往,这会应了魔门的邀约,恐怕来者不善。” 孟秋尚未答话,却见神驼乙休飞纵出来,站到了哈哈老祖的前面,道: “老怪,多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混到给魔门当走狗?” “嘿!”哈哈老祖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一样投在极乐真人门下,比我能好多少?” “我欲借助依还洞天,安置山妻。”乙休道:“你孤家寡人,穷和尚一个,有谁要托付? 莫非你已没了心气,放弃飞升,准备躲在洞天中,了却残生?” 哈哈老祖没好气的道:“公冶黄都能渡过天劫,晋升天仙,我怎会甘心不试上一把? 至于躲避灾劫,那是后面的事。说不定我一鼓作气,短时间内能引动飞升之劫,前往灵空仙界呢?” “哈哈哈哈!你还在做这等梦?来来来,让我打醒你!”乙休大笑几声,又招呼对方道: “不过你一个也不是我对手,不妨叫你的同伴一起出手,我都接住,看看魔门有多少人,想打幻波池的主意。” 哈哈老祖也大笑几声,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各位,出来吧,叫这驼子好好认识认识。” 话音刚落,南面黑雾一散,现出六道身影。 打头一个是穿着华丽的中年道装男子,乙休顿时一怔,及至看到此人旁边的另一个老妇人,脸色大变。 这妇人身长不过四尺,生得又瘦又干,和僵尸差不多。头作鸠形,面黑如墨,一双碧眼凶光隐隐。 通身赤裸,只在腰间围着一条鸟羽、树叶交织而成的短裙,上身穿一件同样材料的云肩,却显金碧辉煌。 她的手脚均和鸟爪一样,左手拿着一根鸠杖,周身黑气缭绕,鸠目闪烁放光,口中时有彩烟袅动。 “金神君、鸠盘婆、轩辕老怪?”乙休沉声道:“你们都来了?” 前面那中年男子,是尸毗老人的师弟金神君,魔法精深,一旦与哈哈老祖联手,乙休应付起来,也觉吃力。 而后面这老妇人出身天魔道,和星宿魔君分属同门,受石城山祖师之命立下赤身教,所传天魔炼形之法,也厉害至极。 三人齐出,就算乙休倾尽全力,也只能抵挡片刻。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身穿金黄道袍、后面绣着大大一个八卦的崆峒老怪轩辕法王。 这位和前面三人的修为,只在伯仲之间,联起手来,乙休完全没有抵挡的可能。 除此之外,法王的弟子毒手摩什,以及冥圣徐完和白骨神君,虽也是一方巨擘,却不值得多说。 金神君脸上带着戏谑,道:“乙驼子,听说你一人便要揽过我们七个?那可太叫人佩服了! 来来来,你既然这么豪气,那还等什么,快动手吧,叫大家看看七真之首的风采。” 乙休着实没能想到,魔教竟然凑齐了四个地仙绝顶、比起他来也只差一线的高手,就算一般天仙降临,如公冶黄甚至是卢妪等,恐怕也敌不过。 但他性子要强,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冷哼一声,当即就要出手。 那厢五福仙子孙询瞧出不对,连忙站了过来,笑道:“金小鬼,是我夫君不在,你才敢这般嚣张的么?” 当年魔教在和以长眉真人为首的正教斗争中失败,不得以避世西昆仑。 全魔都应约不往外去,偏生金神君天性好色,耐不住清冷,外出采补,却被极乐真人撞见,打了个半死。 从此再不敢放肆,带了门人和所爱魔女,隐遁山腹地洞之中,匿迹多年,不敢出外走动。 他自然认得孙洵,心头恨意一时涌现,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狠话,却又忌惮极乐真人威名,不敢开口。 只得转向一旁,道:“今日我受了我阿修罗道主的指令,前来替魔门出力,夺取幻波池。 挡在前面的不管是谁,都是敌人。乙驼子,你要害怕,速速离开,难道指望别人替你出头么?” 乙休被这一打岔,倒是冷静下来。若是自己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会硬顶上,但今日是应极乐真人之邀。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只能强压怒火,道:“你这废物,休要卖弄激将手段。 若真有胆,且出来和我一对一。你们轮流上,我也不惧。谁胜谁留,谁输谁走,可敢?” 金神君道:“我等势大,平推过去即可,为何要和你单打独斗,打擂台似的?” 孟秋皱起眉头,也和郑颠仙停了手。若比拼实力,这边不见得输给魔教,但自己一方,面对的可不止魔教一伙,举目望去,四面都是敌人。 不说峨眉,就佛门那些个僧尼,一个个的,看着也不好对付。甚至侠僧轶凡,看起来是里面最弱的一个。 孙洵倒也明白,叹了口气,问道:“孟道友,你一人应对峨眉那几位,可有难度?” 孟秋扫了一眼峨眉阵中,只有苦行头陀、白云师太、餐霞师太、玉洞真人岳韫以及青囊仙子华瑶崧和大熊岭苦竹庵郑颠仙,笑道: “他们比起魔门可差得远,只苦行头陀一个厉害的,其余那些,虽称不上土鸡瓦狗,但也就那么回事。 孙道友放心,只要我立在洞门之前,不会让峨眉有一人通过。” “如此就好。”孙洵点了点头,道:“乙道友,我和其他道友同你一起应对魔门。 你接两个,我拦一个,剩下的就请凌道友居中协调。敌人厉害,务必以自身性命为重,事有不谐,放弃也无妨。” 凌浑却摇摇头道:“轩辕老怪交给我了,剩下三个毒手摩什、徐完和白骨老妖应该不难对付。 只是佛门一干老秃在旁边虎视眈眈,谁能应付?” 宁一子、金姥姥、郑八姑倒是接得下魔门三人,但最后剩下的陆敏和崔海客,休说阻挡佛门,恐怕连五台派亦或昆仑派任何一家,都拦不住。 孙洵不答,只朝着空中一拱手,道:“还是要麻烦几位了!” 立时便见空中清辉一动,男女七人显露身形。 只有一个年约十四五的道童生相奇古,余者都是道骨仙风,丰神绝世, 那道童生得虎面豹头,金发紫眉,金睛重瞳,拱手作礼道:“我乃赤杖真人嫡传弟子赤杖仙童阮纠,见过孙前辈和几位道友。” 乙休瞪起眼睛,道:“你竟然来了,那你师父……” 阮纠点了点头,伸手往上一指,接着虚手一引,介绍道: “这两位是我师妹甘碧梧和丁媳,以及三个师侄陈文玑、管青衣、赵蕙。最后这个,乃是我的徒弟尹松云。” 甘碧梧是个身着藕合色罗衫,腰系丝绦,肩披翠绿色娑罗云肩,罗袜朱履,手执拂尘,年约二十三四的少妇。 另一个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胸挂金圈,腰围粉红色莲花短裙,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雪肤花貌,秀丽入骨,便是丁媳。 陈、管、赵三个都是少女打扮,浅黄宫装,云鬓风鬟,仙姿绰约,都是万般美艳。 各提着着一个形式古雅的六角浅底的花篮,里面放着一把朱竹为柄,紫玉为头的长柄鸭嘴花锄。 尹松云辈分年纪最小,看着却最显老,中年模样,羽衣星冠,规规矩矩的问好,并无特色。 一下出来七人,全都有地仙修为。且看为首三人,看似普普通通,谁都知道是返璞归真。 不仅叫各方势力惊叹不已,连孟秋等人,心里一块大石也都落地,神情舒展,脸上露出笑容。 第271章 剑法之斗 第272章 剑法之斗 等众人各通姓名,阮纠对乙休说道:“乙道友,闲情容后再叙,先听孙前辈吩咐。” 五福仙子孙询的修为不见得比他高,但看在极乐真人的面子上,两家又早有交情,也不敢轻忽。 “还有什么安排,既然是你来了,和我还有孙道友,一起对付魔门这帮狗东西。剩下那些,穷叫花子几个,应付起来也容易。” 阮纠笑了笑,也不应声,只看向孙洵,后者道:“还是不用,魔教这些人,由我们应付即可。 你看佛门来人,那独指禅师、无名禅师以及小寒山神尼忍大师,都是成道许久的高手,虽少外出,但神通法力,俱都不容小觑。” 她在地仙之中,不见得是最厉害的那一批,就见识而言,能超过她的,并没有多少。 阮纠也就客随主便,径直寻上佛门一行,道:“天蓬山灵峤宫阮纠,携师弟及门下晚辈,向几位大师请教!” 为首一个老和尚,生得身材高大,慈眉善目,身着法衣,手持禅杖,道: “听闻灵峤宫所在的天蓬山,地居极海穷边,中隔十万里流沙落漈,高几上接灵空天界。 自顶往下万四千丈,山阳满是火山,终岁烟雾弥漫,烈焰飞扬,熔石流金,炎威如炽;山阴又是亘古不消的万丈冰雪,寒威酷烈,罡风四起,人不能近。 两面都是寸草不生,要越过这些寒冰烈火之区,上升三万七千丈,冲过七层云带,才能渐入佳境。 这一处仙山胜地,四季长春,美景无边,有一对世外高人赤杖真人与赤杖陷仙姥,都早已成就天仙。 两位前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绝不比中土任何一位高人差。只因淡泊名利,才隐居在此,不与外人交往,隔绝仙凡足迹。 几位道友既然自灵峤宫来,理应也是不沾染凡尘俗世的高尚之辈,为何今日要替人强出头?” 他将天蓬山一行人的来历说了一遍,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同伴,来人不容小觑。 阮纠笑道:“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朋友。我这次出来,自然是应了朋友之邀,过来助拳。 老禅师,你看这地方不大,也不够我们这些个人发挥,不若另觅别处,斗起法来,也清静一些。” 这禅师自然听得出对方敷衍,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只得道:“如此也好。底下那么多人,争斗起来也难顾全,伤了谁都不好。” 他招呼同伴,计有独指禅师、小寒山神尼忍大师、侠僧轶凡、优昙神尼的弟子素因大师、以及芬陀神尼的弟子杨瑾。 特别是最后一位,来头不小,乃是穷神凌浑的胞妹、追云叟白谷逸之妻凌雪鸿转世。 前世被妖尸谷辰重伤不治,借助佛门手段方才能够转世。加之芬陀神尼本就是她之前的师父,是以觉醒记忆之后,又归芬陀门下。 等这一行人离开之后,乙休与孙洵几个,也拉了魔门修士去往另外一边。 虽然魔门来人里头,高手众多,论及修为,金神君、哈哈老祖、轩辕法王和鸠盘婆都只在乙休之下,但孟秋并不担心。 不说现今乙休的神通,几乎能够匹敌公冶黄这等天仙,就算孙洵和凌浑,手中也分别有七宝金幢和九天元阳尺这等至宝,便胜不得,也不会输。 大半人都离开,寻了其他位置斗法,围观的众人也分出几波,奔向各处。 眼见洞府将开,孟秋这才笑道:“风头都被抢去了,如之奈何。郑颠仙,还有峨眉几位道友,咱们也不要耽搁时间,也开始吧。” 现今修行界的许多规矩,还是长眉真人和一干同伴打下来的,比如现在争夺洞府,一旦定好了谁输谁走,那便会光明正大的斗法。 当然,这等规矩,约束之力也不算大。等洞天开启,真要偷偷摸摸的闯进去,也不是不行。 不过撕破了脸皮,到时候其他人下狠手,也不要叫屈。 此时明月渐渐斜偏,一池子水也升起到了最高点,露出幻波池底,形状好像一个木盆。 池壁全是石英云母,相映生辉,将周围照耀得明如白昼。五个高大洞府,齐整整分排在圆壁之上。 洞天已开,底中心地平如砥,有一个深穴,直径大约百丈,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这会儿只有孟秋一人,堵在门口洞府之外,笑语盈盈。 不止是峨眉众人,边上一些个散修,看不出他现在的境界,还以为仍旧是散仙,有些蠢蠢欲动。 倒是五台派来的脱脱大师,笑呵呵的坐在山巅,到了这会,也不见有任何动作,还约束住了同来的玄都羽士林渊,以及华山派史南溪、火星子杨烧。 其余昆仑知非禅师、钟先生、游龙子韦少少,都是有见识的,自天仙出面,就已经断了争夺洞府的念头。 这会也没有出手的想法,只是难得见这一场大战,不愿就此离去,三人分别去往了各处战场观战。 孟秋开口邀斗,郑颠仙反倒冷静下来,看向旁边。 玄真子去了别处,此地本应苦行头陀做主,但此人在峨眉向来不理会俗世,于是现下只能白云师太出面。 她冷着脸飞出来,喝道:“伱这小孽障,真是不知死活。我等先前碍于恩师遗留规矩,不和你多计较,你就真以为峨眉拿你没有办法了么? 现在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先是使出诡计,诓骗了佛门七宝金幢,现在还胆敢掺和进洞天之争,若不将你惩戒,世人还以为峨眉好欺负。” 孟秋并不理会白云师太,只看向她后面,站着的苦行头陀、餐霞师太、玉洞真人岳韫、青囊仙子华瑶崧、大熊岭苦竹庵郑颠仙,五个地仙。 他盯着苦行头陀,道:“当年在青螺峪,亲见苦行道友和脱脱道友斗法,佛法之精深,叫人惊叹。 只可惜但是未能见识道友闻名天下的无形剑法,深为遗憾。今天托极乐真人的福气,能与道友斗剑,令人欣喜。” 苦行头陀站了出来,道:“孟道友的剑术我也是如雷贯耳,若是其他时候遇到,少不得也要请教一番。 可眼下洞天争夺,实乃峨眉大事,由不得我任性。因此只能叫围观的众位道友失望了。 今日一战,非是为了斗剑,只求一胜,不拘手段。” 底下的人早走了大半,剩下的大都喜爱剑法,如钟先生、铁蓑道人这种,就是特意候在这里,想要观摩孟秋的剑术。 孟秋笑道:“剑术也好,道术也罢,即便再是厉害,终究流于技巧,不是正途。 我苦苦修炼,好容易才练到地仙境界,道友却提也不提,实在令人伤心。” 他一边说话,一边祭起南明离火剑,往右边石壁上一斩,红光一闪,只听“哎哟”的一声叫唤,一个人从虚空中掉落出来。 “麻冠道人司太虚?”青囊仙子华瑶崧冷笑一声,道:“你这等丧家之犬,也敢来此讨便宜?” 刚才趁着孟秋和峨眉众人争论,司太虚悄摸摸的隐身一旁,慢慢朝着幻波池洞口摸索去。 他未能看出孟秋的境界,自负隐身的本领高明,能够瞒过对方,便起了贪念,准备出其不意,闯入洞府。 却不知道,他的遁法固然高明,能够瞒过白云师太几个,却早被孟秋和苦行头陀看穿。要不吃南明离火一剑,也要被无形剑临身。 好在司太虚还算机警,剑光来袭之时,忙用一件随身多年的防御至宝迎上。法宝虽毁,好在接下了这一击,不至丧命。 这一剑也把他吓得不轻,叫唤了一声后,不敢停留,立刻纵光逃遁。 就在孟秋出手、司太虚脱逃之际,一道黑光如电一样,往那五个洞府大门撞去。 “找死!”孟秋轻笑一声,剑光一动,众人眼前挂出一条朱虹,接着才是一声惨叫,又一个人影显露出来。 这人中等身材,蛮僧打扮,秃得连眉毛都没有一根,形容狠琐,腰佩法宝囊,背插双刀和一根幡幢。 他看着孟秋,脸上霎时变作惊恐,伸手指向对方,连道几声“你、你”,一头栽倒,顿时气绝。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先前那司太虚也是个成名地仙,受了一招,身受重伤,已够令人震撼。 现在这位来头更大,毙命得更快,更令许多人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这蛮僧是天山博克大坂羊角岭的四恶之一,姓许名陶,各异派中都称他为秃神君,精通邪法,蛮横无理,不少修士都吃过亏,却又无可奈何。 白云师太看得也是眼睛一缩,刚才两人潜行,她都没能察觉,却在孟秋剑下,一伤一死。 她原本已经极力去高估敌人,却不想对方成就地仙之后,如今修为,完全看之不透。 她不由得看向苦行头陀,却见后者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师妹,你将五行阵旗拿出来吧。否则过会争斗起来,我也护不住你们,恐有伤亡。” 言外之意,就是不看好白云师太几人,能够抵挡孟秋的剑招。 餐霞师太和郑颠仙脸色都不好看,但也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自己两人,似乎都没办法抵挡住敌人一剑之威。 只见白云师太掏出五面旗帜,分白青黑红黄五色,分别为锐金旗、巨木旗、洪水旗、烈火旗和厚土旗,交给餐霞师太、岳韫、华瑶崧和郑颠仙。 五人分列五方,旗帜一动,立时间各飞起一道光华,在空中交汇,合成一团五色华彩,缓缓降下,化作一把五色巨伞,将峨眉六人护在里头。 孟秋刚才那两剑,已经吓退了想浑水摸鱼的修士,这会也不动作,任由峨眉施展。 苦行头陀摇了摇头,身形一动,飞出伞外,嘱咐白云师太道:“你们好好保护自己。”说罢早将无形剑放了出来,浮动在身前。 此剑乃是他综合佛门大雪山一脉心剑传承,结合长眉真人灵剑手法,采三千六百种灵药、吸日月精英与西方太乙精金,炼制而成。 不用时有三尺长,通体水晶一样,薄如蝉翼;用时无声无息,无影无形,随御剑之人心意隐现。 他道:“虽然我练成了这一柄神剑,但一直以来,都有个遗憾,就是未能像极乐真人一样,创造出一门厉害的剑法,与之匹配。 先前无论是和齐掌教切磋,还是请教玄真子师兄,都只能令剑法停留在凡俗层次,始终不得要领。 孟道友你的剑术天下闻名,一人兼具剑光化虹、剑气雷音与练剑成丝三大绝技,已经十分了不得,更何况还创造出了剑光分化这等惊天神技。 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准备找个机会,和你切磋一番,看看能否触类旁通,有所启发。 因此请道友成全,过会斗起剑来,千万不要留手,叫我看看,我与你之间,还有多少差距。” 孟秋点点头道:“既然道友这般诚心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正好我也想见识一番,闻名天下的无形剑,会有怎样的风采。” 听了两人对话,白云师太脸色一变,道:“师兄,洞天之事,关系重大,可由不得你任性。 还请以大局为重,速速进到五行阵中,我等合力,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阻拦我们。” “呵!”苦行头陀尚未说话,人群中飞出昆仑隐名剑仙钟先生,遥遥对着白云师太几人,道: “剑修盛事,岂容有人在此捣乱?孟道友、苦行道友,你们只管斗剑,我来看住他们。” 修行界有三大绝顶剑技,剑气化虹、剑气雷音与剑光分化,除此之外,另外三种剑法,一样有名。 便是极乐童子的乾坤赤线神剑法,苦行头陀的无形剑法,以及钟先生的千影幻光剑法。 前面三种,不需依赖飞剑,只要学会剑术,便能施展;后面三种,却要配合独门飞剑,才能起效。 只是除却极乐真人的剑法与飞剑皆已完全成熟外,另外两位各有缺点,苦行头陀的剑法火候不够,而钟先生的飞剑差了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两人的斗法手段,还是远超同辈,在地仙之中,都属绝顶。 如绿袍老祖或是刚才那金神君、哈哈老祖那几个,境界或许还要高些,但真动起手来,也要弱一线。 半路杀出钟先生这样一个帮手,孟秋自然高兴,笑道:“那便多谢钟道友了,等我胜过这一局,回头再约时间讨教。” 说罢,南明离火剑已经朝着苦行头陀奔去。 第272章 第273章 只见一道红光,从幻波池底飞纵起来,连绵数百丈不断,如同一道长虹划过。 “不愧是剑中之仙,一出手就非同凡响!”苦行头陀眼睛一缩,在打起的十分精神上,又加了两分。 这一招看似稀松平常,无非以法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剑光,但要仔细来看,才分得清楚,一道长虹,完全是由剑气拉成。 从头到尾一般粗细,均均匀匀,分毫不差,显示出极为高超的控制力。 剑气眨眼到了眼前,苦头头陀当即催动无形剑,硬往下一挡,剑光撞上对方剑气,这个弹飞起来。 这等情形,就好是他射出一支弓箭,被对方挑飞一样。那红光就像是一个人手执百丈的长刀在挥舞。 孟秋上来就是一记怪招,占据先手后,更不迟疑,红光一动,剑气缩成一团,直奔这苦行头陀而去。 头陀不得已往上急退百丈,借着躲避的机会,无形剑在空中连续两个跳动,如同水漂一样,瞬间到了面前,才将敌人剑气拦截住。 这一下他有了防备,法力运的很足。但两剑一接触,却察觉对方剑势极轻,没几分力道。 “糟糕!”苦行头陀明白又是棋差一着,立刻反应过来,无形剑不进反退,一个闪动,落到身旁,接着人也跟着隐去。 在万分之一毫之后的时间,一道火光在他站立的位置腾起,接着从火焰中飞出一把神剑。 钟先生背上斜插的黑白双剑早就飞起,化成两龙,绕着峨眉五方旗阵,在空中盘旋。 每一个转折,便有无穷光明生出,并做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流转不停。每一道光里头,又隐藏着无数把飞剑。 面对千影幻光剑法,阵中白云师太等人,一点不敢托大,都没有别的动作,只盘坐半空,双手执旗,将照耀来的光华,阻挡在外。 这门剑术讲究一个阴阳相化,虚实相生,看似没有威力的剑光,下一刻也可能变作真的飞剑。 以一人之力,压制白云师太、餐霞大师等人,中间还是有七真之二,已令许多人相顾骇然,更令人惊骇的,是钟先生还有余力,细细观摩另一边的两人决斗。 他先是赞叹孟秋奇思妙想,及至见到苦行头陀这一剑,由不得赞叹道:“无形剑遁果然神妙。” 说话间苦行头陀已经离开了原地,现身在百丈之外,甫一现身,就见无形剑祭出,意欲抢夺回先手。 薄如蝉翼的飞剑只在空中显露了一下,立刻消失无踪。孟秋运足了法目来看,也察觉不到无形剑的任何踪迹,只得小心戒备。 果不其然,下一个霎那,他面前灵气便有动静,他忙御使南明离火剑一绕,叮的一声响,打退了来敌。 只是无形剑仍旧遁入虚空,找不到半点影踪,准备伺机而动。 这样潜伏在一旁,孟秋找不到目标,一时也难以出击,只得被动防守。 就见着那无形剑,如同鱼时不时的跃出水面一样,从各个方向和角度袭来。 从上而来,孟秋就调动飞剑,在头顶一挡;自背后攻,南明离火剑又即刻奔赴过去,拦截在外。 此种情形在外人看来,自然是苦行头陀大占上风,压得敌人手忙脚乱。 但在钟先生和铁蓑道人这等剑术高手眼中,孟秋的应对简直妙到了极致。 无论苦行头陀的飞剑如何神出鬼没,孟秋都是一剑应对,从来不发第二剑。且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刚刚能够抵住来势,绝不浪费一点法力。 这种剑术,除了眼光精准、经验丰富外,还要有极为高明的技巧。 点、削、抹、提、格、圈,如此种种,剑法之变多种多样,何况没了手臂束缚,又隐藏在暗处,更加出其不意。 配合上千万种的角度,就有千万种的力道和千万种的变化,孟秋能在瞬间分辨,又精准应对,其中难度,就好像在针尖上雕花。 如此小半个时辰,孟秋半步不退,苦心头陀不能寸进,便只得变招。 并非是他法力不济,而是对方本来就是守,巴不得耗上十天半个月。而峨眉欲要夺取依还洞天,却非要攻入幻波池洞府不可。 苦行头陀心中暗叹道:“终究是剑术差了不少,若一味逞强,绝不可能突破对方阻拦,还须变招才是。” 他立刻将无形剑展露身形,定在空中,往其中灌注法力,那薄如蝉翼的一柄飞剑上顿时浮现白光,浓郁到如同宝剑套了一层剑鞘,猛往前一磕。 他修道年岁较对方长许多,故而不想其他,完全要以法力欺人,自忖是扭转局势的最佳手段。 只是剑光才一升起,孟秋就有了防备,早将法力涌入南明离火剑,顺势往外一放,“砰”的一声,两剑相撞,剑气都撞得四处飞散。 大部分都奔向了四周,在石壁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迹。剩下不少,朝着半空中的幻波池而来。 倘若叫这些剑气杀入池中,搅动起来,幻波池不一定经受得住,说不定掉落下来,又将洞府的门堵住,那大伙忙活了半天,都是白费。 “不能叫这点小事,搅和了大家观看斗剑的雅兴。” 钟先生见状,连忙一挥手中的拂尘,银丝跳动,在空中结成一张网,落在选悬空的幻波池水底下。 剑气如雨,点在密网上,待得这网好一阵晃动,索性没有破损倒是。 苦行头陀这一试探,惊讶不已,才察觉到孟秋的法力,竟和是自己一样浑厚。 “莫非他这次抵挡,是倾尽了全力?”他有所怀疑,忙又催动无形剑,接二连三的硬碰而来。 结果跟叫苦行头陀很是吃惊,十几次碰撞中,先前几次,自己还占有些优势,可到后来,孟秋似乎摸清了他套路,反客为主,竟然将他压制。 这会倒是不少人能够看清状况,顿时知道孟秋的厉害,议论纷纷。 孟秋笑道:“苦行道友,无形剑本不就是走的轻灵一路,为何要屡屡与我碰撞,有些本末倒置。” 苦心头陀点了点头,道:“道友说的对,是我学艺不精,有些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不过今日这一战无法避开,无形剑又是我最厉害的手段,只能硬着头皮,请孟道友指教。” 他骤然变化节奏,只见那一把无形剑,不再正面攻击,在空中辗转腾挪,也不退让,偶尔窥见破绽,又迅速出击,疾且轻盈。 这种剑术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属于极佳,如同水流一样,无孔不入,一旦得势,连绵不绝。 孟秋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也叫你看看我的手段。” 他也跟着调换了剑法,剑光立刻变得轻盈起来,好像一对小蝴蝶,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孟秋能拖延时间,苦行头陀却不能,索性加大法力灌输,剑法舞动更甚。 不得不说,势与力结合之后,剑法非但不显笨拙,反而更加灵活。 孟秋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御使飞剑,展露的剑术,也只是高出一线,维持个不胜不败。 才小半会,苦行头陀不由叹了口气,不得不再变招数,又将无形剑遁附加进来。 不得不说,无形剑法有无形剑配合,才算完整。即便他剑术差了钟先生一筹,可场面来看,似乎他还要优秀一些。 饶是孟秋刚才见识过了无形剑这种一闪一灭的进攻方式,现在依然还觉得新鲜。 稍稍一思考,不想再和刚才一样,被动防守,便用了另外的手段。 他将南明离火剑一催,红光耀耀,好似火炉一样,剑气自剑锋出来,立刻化作丝线。 等和无形剑碰撞,红色丝线立刻缠绕上去,将剑锋缠住,也不带半点杀伤,只是想做定位之用,省得要分出一点精力,时时刻刻提防。 苦行头陀自然是不愿绝招落空,无形剑化作有形,跳动几下,摆脱不了,又一隐之后,半天不出来。 只是那红色丝线如附骨之疽,一路跟随。他连忙催动法力,猛然胀开,可红线立刻化作虚晃,祛除不了,再想其他手段,也是一样。 如此这般,无形剑最大的优势,无形无相,便是被破解了。没有出其不意,苦行头陀剑术要差太多,自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白云师太看在眼里,十分着急,发了狠摇动锐金旗,放出一道白色光芒,划开天幕。 只是这一招数,落在钟先生所营造的幻象之中,好像抽刀断水一样,刀过水仍旧在流,起不到半点作用。 她又不敢孤身飞出阵法外,只得招呼同伴,齐齐出手。 但见白光、青光、黑光、红光、黄光,依次流转,冲击幻象,逼得钟先生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他清啸一声,两把飞剑一浮一沉,摇晃不定,各发黑白二气,往对面五人围去,依旧是不攻。 五方旗中,白云师太无论如何使力,也挣脱不出去,暴跳如雷,道: “姓钟的,你真要和峨眉作对么?须知伱家现在没有天仙,若太过火,越了界限,我非禀明齐掌教,请大师兄出手,给你一个教训不可。” 听闻此言,苦行头陀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补救道:“钟道友,白云师妹两个爱徒,均命丧孟道友手中,仇怨颇深,故而急切胡言乱语,请不要放在心上!” 钟先生冷笑一声,道:“这般威胁,用一个误会,就能解释清楚的么?” 他正待动手,孟秋突然道:“钟道友,且请让一让。” 钟先生二话不说,立刻让到一边,但见一个团红光,飞驰而来,眨眼功夫就撞到了五行旗阵上。 “轰隆”一声巨响,那五行五色光芒先是大盛,继而齐齐崩溃开来。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从中间散逸开来,先将白云师太几人淹没。 好在这几人的道行深厚,立刻祭起各种护体法光法宝,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才免于灰头土脸。 只是白云师太、华瑶崧和郑颠仙法力最浅,顾此失彼,被一阵风吹得后退了百多丈。 此时钟先生早将喷向幻波池水的残余法力和烈风圈住,苦行头陀也卷起很多残余,将之磨灭。 孟秋周身连闪,纯以法力形成的护体法光,将灾难化解,同时剑光不停,接着杀向白云师太。 苦行头陀脸色一变,连忙身剑合一,无形剑遁穿透虚空,落在白云师太面前,等这波攻势拦截下来。 孟秋一招占得先机,立刻不依不饶,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过去,逼得苦行头陀节节败退。 白云师太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跟着苦行头陀退后,如同水中浮萍,去留都不由自己,更何况抽出功夫,重新组成五行旗阵。 孟秋杀得痛快,苦行头陀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心中极其无奈。换做其他人来,哪怕是乙休,也不至于叫他这般憋屈。 偏偏是孟秋,剑术高明,完全克制了他最强的手段,根本无从施展,想要人帮,可边上毫无动静。 那玉洞真人岳韫、青囊仙子华瑶崧和郑颠仙三个,看得面面相觑,却不动手。只餐霞师太真正担心,但也惧怕引火烧身,不敢动作。 白云师太极其无奈,又无能为力,只得在边上念佛,道:“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 苦行头陀本身养气功夫极佳,到了此时,却莫名的有些烦躁,不太想听,佛经又停的灌入脑海。直到后来,入得耳内,心里一样起了变化,跟着念叨: “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无。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 过不片刻,长啸一声,恍然大悟,道:“空有不二,我明白了!” 剑术立刻生出了变化,一瞬凝练厚重,下一瞬又虚无缥缈,明暗交替,让人捉摸不到踪迹。多少钟先生剑法中的阴阳相生、虚实结合的味道,却又不同。 剑术不再和飞剑有什么隔阂,而是空又不空,不空而空,好像莲藕一样,虽然断开,但是中间还有一根丝线连接。 他喝道:“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何以故?众缘具足和合而物生,是物属众因缘故无自性,无自性故空。” 第273章 指点迷津 第274章 指点迷津 苦行头陀在关键时候临阵突破,孟秋非但没有懊恼,反而有些惊喜,不由朗声道: “我本以为,今日只能见得无形剑之妙,却想不到此时还能有无形剑法精湛。仅这一个收获,今日就算不虚此行。” 言外之意,也是不将堵门之举如何看中。苦行头陀本在顿悟之中,不由一怔,继而点了点头,道: “我亦十分荣幸,若非有道友剑法启迪,压力如山,也是万万不能有此机运。” 白云师太这才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阵,才察觉出苦行头陀的进步,大喜道: “苦行师兄,既然神功大成,快快杀了姓孟的小子,早些闯入幻波池中。” 苦行头陀并不理她,仍旧和之前一样,御使无形剑,倾力出手。 突破了那一点瓶颈之后,剑术上面,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起码孟秋那炼剑成丝的手段,再难附着到无形剑上,又恢复了神出鬼没的功效。 钟先生看得极为眼热,就算苦行头陀更上一层,所展露出来的剑法依旧不比他高明,但配合无形剑来,互相成就,实实在在要胜过千影幻光剑。 更令他的惊讶的是,面对这样的攻势,孟秋非但没有手忙脚乱,甚至没有一味防守,而是就着普通招数,依旧是有来有回,攻守俱佳。 这等本事,钟先生自认要差了许多,思来想去,天下间恐怕也只极乐真人有这种手段。 可真人修道大几百年,孟秋岁数顶多只有其一个零头,真可谓是天纵之才,叫人妒忌之心都生不起。 如此又过一刻钟,眼见苦行头陀依旧维持不胜不败的局面,白云师太不由有些心焦,再度催促,传音过去,道: “师兄,既然斗剑暂时分不出个胜负,还是快快使出掌教交予的法宝,不要耽搁了时间。” 此次幻波池之争,原本峨眉要出动大半的人物,连齐漱溟也要来,全力争夺。 只是突然接到消息,有大敌预备趁着峨眉空虚,过来进犯,才不得以留了一半人数在峨眉。 临行之际,齐漱溟从门派宝库中领出了两件厉害的法宝,叫几个同门带着,一旦遇到厉害敌人,便可相机动用。 当年长眉真人纵横天下,灭敌无数,所得厉害法宝和威力浩大的奇物,数不胜数。 其中有些东西,一经使用出来,甚至天仙也要避其锋芒。眼下苦行头陀身上,便有一件。 但苦行头陀好像没有听到白云师太的传音一样,半点反应也无,仍旧是操持飞剑,将前次已经使出过十几次的剑招,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发出。 他心中自然是有计较,照着眼下情形来看,孟秋连三大绝顶剑术都没怎么使用,就已有来有回,即便他拼尽了全力,都不一定能够胜过对方。 就算他峨眉有杀手锏,也一样不能保证对方没有后手。如若贸然用出这等剧烈的手段,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就得拼命。 何况无形剑法,是苦行头陀对佛门大雪山一脉的心剑的延续。此法是他修行的根本,关乎成道。 如今剑法初成,正是磨炼的好时机,错过这次,下次可就不一定再有机会,能够遇到这样的对手,获得这样的成就。 从前长眉真人曾说,仙道贵私,若要成道,若要成道,首先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如此方能摒弃外在干扰。 所谓的门派大局固然重要,但在这个情形下,和飞升之途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苦行头陀不愿轻易使出压箱底的手段,白云大师无计可施,欲要出手,却见钟先生满脸欢喜,看着场中,不得不作罢。 传闻此人是个剑痴,刚才宁愿冒着昆仑与峨眉交恶的风险,也要出手阻拦,可见一斑。 修行到了后来,同一境界,差距拉开得更大。即便自己这边,有餐霞师太和岳韫这等高手,但放在钟先生面前,也不够看。 如此又过一会,苦行头陀将剑法演练了多遍,对手都已熟识,才停了下来,问道: “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我这无形剑源起于心剑,故而名为无形。如今更是悟透了空有不二的道理。 故而心念一转,自性变空,因缘常在,入于六根而出于六尘,本应能够捕捉一切飞剑方位。 为何真动起手来,却反倒步步不占先机,反而受制于你的剑法?好似你能未卜先知一样,总能将我挡住。” 孟秋笑道:“这道理确实不错,但你并非佛祖,能力终究有限。意无涯而身有形,心之所在,飞剑并非能往。” “大道至简,原来如此!”苦行头陀恍然大悟,道:“果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竟然参悟不透。” 他不顾众人哗然,诚心一拜,又问道:“不过我虽然想得明白,但前路依旧迷茫,道友可否指点迷津?” “师兄!”白云师太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传音过去道: “伱身为峨眉长老、三仙之一,何等名望,怎能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贼请教,非但丢了自己的脸,峨眉的清誉难道也不顾了么?” “道无先后,达者为先!”苦行头陀面色如常,悄声回应道: “峨眉的清誉,不是靠高高在上、仰着头斜着眼换来的,而是靠的师父留下的遗泽。 师父威名又从何而来?无非是紫青双剑、两仪微尘,能令天下胆寒。 我等要是不奋发,还不如回山闭门,享受恩师所留的几分虚名,还能吓唬住人。 否则不知高低,出来惹事,却又没有对应的本事,多遇到几个不吃这套的,再多遗泽,迟早都要败坏。” 他看向孟秋,意思十分明显。面前这位,是百多年来,第一个公然杀死峨眉弟子,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十几二十多年,对方从筑基成长为地仙,峨眉仍旧没有解决对方,导致峨眉的声誉,下降了不少。 辛苦玄真子争气,晋升天仙,又将峨眉的名头拉回,比之之前,还要更盛一分。 到了此时,苦行头陀等早看得真切。只是可惜他这一番话,并没有多少作用, 白云师太等人,还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之中,难以自拔,看不清本质,脸色一沉,道: “来时掌教可是亲手将那件东西交予了师兄,并且再三嘱托,关键时刻,不可吝惜。 眼下一众天仙,全都去往了九天之外争斗;其他人佛、魔又都被牵制住了。 此时进入幻波池洞府,是最好时机,师兄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平白错失良机。” 苦行头陀暗叹口气,不再劝解,回手一抖,一件圆滚滚、灰蒙蒙,拳头大小的珠子,飞入了白云师太手中,道:“你若要用,自己用来。” 白云师太大惊,顿时忘记了秘音,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以我法力,如何能够催动这东西?” 苦行头陀也不搭理她,回头目光炯炯看向孟秋。 孟秋想了一想,回了刚才他那问题,道:“你眼下是否觉得心手不能协调,故而想要寻个法子,将手上功夫练起来。 但可曾想过,手不灵活,何不索性不要手,全以心念驱动。如此性空,方能无迹可寻;因缘妙法追本溯源,使敌无所遁形。” 苦行头陀听后,沉默许久,长叹一声,道:“我自从大雪山一脉出来之后,一生所想,无非是另辟蹊径、青出于蓝,以至于生出谜障。 今日得道友提醒,才知始终是要回归原始,正心诚意,才能致远。” 大雪山心剑一脉,本就是以心为法,以意为剑,意图超脱躯体束缚,一念之间,大千世界,无处不可去。 留在此处观战的人,大多都是剑修,刚才一番观战,都有所得。即便两人对话,模模糊糊,也强行记下,以期以后能有领悟。 其中钟先生剑术与修为俱是最高,这些道理,当下就能明白,虽然无甚大用,但也多少能有点启发。 这倒是其次,他最羡慕的是,苦行头陀能有此机运,一场斗剑,就解决了长久以来的瓶颈和谜障。 眼见这场斗不下去,便有些蠢蠢欲动,正准备开口,也向孟秋挑战,却见白云师太猛然打出一物。 这一团宝物才发出时,还是灰蒙蒙的一团,落在空中,立时化作铺天盖地的五色星光,还夹杂着无数金色砂子,汹涌而来。 苦行头陀立刻变了颜色,喝道:“蠢货!你要毁了这地方不成!” 此宝唤做天璇神砂,又名天河星沙,以两极乾罡之气,与天河星沙、大自精金合炼而成,威力本就极大。 后来又加了西方八功德池神泥,使得每粒星沙其重如山,有极大吸力,并且可以相互击撞爆炸,不停分合。 只要有一粒砂子寻到目标,剩余所有无量星沙一起潮涌而来,将人牢牢困入其中,瞬间撕成粉碎。 因这件法宝威力太大,一旦使用不当,后患无穷。因此长眉真人收在手里之后,也不敢赐给任何一个弟子,只留在宝库之中。 此宝每次祭出之前,需要用玄门最高法力重加祭炼一十三日,方可运用自如,将威力控制,不使泛滥。 若无此操作,一旦动用,就无法掌控,那万千神砂不受控制,目的不定,就会飞往四面八方,将方圆五千的地方,全都磨灭成灰。 苦行头陀来此之前,将天璇神砂祭炼过了,是以才敢抛给白云师太,笃定对方既然知道此物的威力,定然不敢胡乱出手。 谁知白云师太被他一顿呵斥,心里生出怨怼,加之平素佛法修行不够,魔念早就潜伏心底,此时发作起来,才不管不顾。 神砂一泛滥开来,立刻精光宝焰,上烛重霄,周围众人立刻感应到极大的压迫,如同末日降临。 有人掏出飞剑,便想逃离,却想不到浑身如同背负巨石,根本不能起身。 幻波池中,水也似开了锅一般,当中鼓起数尺水泡,滚滚翻腾,继而又起了滔天巨浪,好似投入摇篮之中,晃动不止,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飞出周围环形山峰。 钟先生怒火中烧,喝道:“峨眉就是这么行事的么?”愤然一剑,直奔白云师太而去。 “唉!”苦行头陀终究不能看着同门丧命,连忙架起无形剑,一个闪动,将白云师太裹住,飞往外去。 旁边餐霞师太知道天璇神砂的威力,早在这件法宝飞出来的时候,就提醒了岳韫等人,一起逃离。 孟秋还在幻波池底部,虽然那神砂脱手之后,威力不可预知,但毕竟白云师太是为杀他,还有一小半的威力冲了过来。 他脸色很有些沉重,皱起眉头,心中思量如何应对。眼下用昊天镜,当然是最为轻松,但要是暴露这件法宝,后患无穷。 另外的法子,就是强行闯入幻波池洞府之中,靠着洞府的阵法之力,阻挡天璇神砂的威力。 可这样一来,等同于完全放弃了此地的防守,使得这处洞门大开。 虽然郑八姑和倪芳贤早先一步进入了洞府,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肯定是没有完全掌控。 放了别人进来,变数太多,搞不好就是功亏一篑。那前面做了那么多的功夫,费了那么多劲,全是白费。 孟秋转过几个念头,脸色转为坚毅,大喝一声,南明离火剑飞在头顶三丈,片刻功夫,分出来几千道,密密麻麻,往前猛然冲去。 每一柄飞剑之间,还各带关联,交织成网,一路横扫,将率先坠落的星光,全数湮灭。 这一击惊天动地,可比之天璇神砂爆发之后的天灾地劫,还是有些不够,只往上冲了百丈,就已无力,剑影纷纷散去。 眼见星火又落,四周几个山头已被磨灭,不见踪迹,头顶幻波池水也摇摇欲坠,孟秋深吸口气,又发一剑。 正在这时,幻波池底似起了一阵乐声,其音悠扬,令人听了心平气和。才响几声,忽而又变高亢之音,叫人振奋。 孟秋往上一看,池中仿佛有大小黑点飞舞,继而八音齐奏,萧韶娱耳;间或又变成黄钟大吕之音,夹以龙吟虎啸。 在此钧天广乐之中,那片星火,渐渐变慢。 第274章 禹鼎之力 第275章 禹鼎之力 眼见那落往谷底的天璇神砂有了克制,脱身在外的苦行头陀起了希望,连忙道: “不知哪位道友在侧,可否多出几分力,将旁边也收拾了去,峨眉感激不尽!” 即便天璇神砂爆开,也一样伤不到他们。但边上许多观战的修士,可就不会有那么好运。 这些人修为虽然不高,但修行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这么些修士,弯弯绕绕,都能扯上关系。 一旦伤亡惨重,传扬出去,峨眉即便不被千夫所指,名声也要大跌。 更为重要的是,十几位天仙为了争夺依还洞天,在九天罡风中大打出手,结果进入的门户却被峨眉的人炸毁了,岂能善罢甘休? 来人并未回应,但幻波池底涌现一片黑云,倏地飘出一团黑影,顷刻脱落下来,现出全身。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九首蛇身,胁生多翼,约有十丈长的大怪物。 孟秋等人尚且有些疑惑,不知对方放出这东西来做什么,却见池底妖云涌处,又是一团黑影飞起,不一会显露原身,乃是一个女首龙身,腹下生着十八条长腿的怪物。 两个怪物一飞出来,竟然丝毫不畏惧漫天的星火,反而主动闯入进去,张口吐出一片黑雾。 还在扩散降落的星火,与这黑雾一碰,立时间暗淡下来,看着威力少了一截。 苦行头陀顿时有些失望,即便这两个怪物,再喷几次黑雾,也能消灭一片星火,但相对已经扩散了几百丈的天璇神砂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钟磬合鸣之音,接着从黑云之中,飞出不知多少妖物。 有的大可十抱;有的小才数尺;有的三身两首,鸠形虎面;有的九首双身,狮形龙爪;有的形如僵尸,独足怪啸;有的形如鼍蛟,八角歧生。 虽然都是奇形怪相,不可方物,但一经脱出,全都分散到了外围,口吐黑雾,向天璇神砂缠绕而去,形成一片半黑半白的光膜,将之牢牢困在空中,。 孟秋见状,收回了南明离火剑。那些个逃脱不及、闭目等死的底层修士,这才稍有安心,纷纷直呼侥幸。 “苦行道友,我虽将这星火定住,但也坚持不了一会,还请你速速出手,将之收起。”从黑云之中,传来一个女声。 苦行头陀已然入魔的白云师太控制住,交给餐霞师太,而自己哪敢迟疑,连忙应声,飞身而至,便要出手将天璇神砂收敛起来。 可他运转法诀,那神砂一点不动,火光反而更加爆裂,与黑雾一直角力。 他恍然记起长眉真人说过的话,此物虽是法宝,与别家手法不同,一旦爆发开来,效用宛如神雷一样,非但叫人防不胜防,还可免遭敌人法宝克制。 眼下看来,果然如此。苦行头陀叫苦不迭,忙道:“我也禁制它不住,各位道友,不要看热闹了,速速离去!” 他说话间,只听得“咔咔”的一连串爆响,那黑雾阻拦不了前赴后继的天璇神砂,纷纷破散。 刚准备逃离的众多修士,又受了压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唉!”伴随着一声叹息,幻波池底又起了一声怪响。 只见黑云中火光一亮,飞出一个其大无匹的妖物。才一出现,所有先时飞出来的那些千百种奇形怪状的妖物,全都纷纷避让,退向四边。 众人仔细一看,这东西更是生得长大吓人,怕不是有百丈大小。狼头象鼻,龙睛鹰嘴,獠牙外露,长有丈许,数十余根上下森列。 嘴一张动,便喷出十余丈的火焰。一颗头有十丈大小,向上昂起。背上生着又阔又长的双翼,翼的两端平伸开来,约有十四五丈长短。 自头以下,越往下越觉粗大。身上乌鳞闪闪,直发亮光,每片大约数尺,不时翕张。 孟秋等人这个时候早已看出来,这些妖物虽是生相凶恶,但目光呆滞,而且行动如一。 既不似妖法变幻,有形无质;又不似精灵鬼怪,各显神通。就不知道暗中操纵之人,用的是法宝还是法术。 来人既然出手,当然不会甘愿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人情也没得到多少。 随着一阵嗡嗡嗡的叫声,那些群妖随即跟着起了千百种怪啸狂号,一个个昂头舒爪,飞舞攫拿,往内里的天璇神砂扑去。 为首那个最为强大的狼首妖物更是厉害,口里喷着黑雾,直冲中心。 在这等强取之下,似乎激怒了天璇神砂,只见中央一带,猛然光华大作,其亮度把天上的月亮都比了下去。 银光如泄,冲刷下来,将狼首妖物撞得停在了原地。旁边许多妖物也被裹住,立刻就遭磨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地这么大的威力?”来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出手,非但未能挽回局面,反而提前引发了暴动。 她喝道:“我制它不住,只能一如刚才那般维持片刻,你们快走。” 说话间,狼首妖物仰头长吼一声,边上其他妖物轰然爆开,全都化作黑烟,与越来越汹涌的星光撞上,两不相让。 与此同时,底下众人又察觉到禁锢消失,二话不说,赶忙起身往外飞逃。 此时这幻波池底,也还剩下七八个人,都是地仙修为,即便抵挡不了天璇神砂,但要逃走,也轻而易举。 其中也有钟先生和苦行头陀,目光炯炯看向池底。这些人是等着孟秋让开位置,好伺机闯入洞府之中。 他若不让,别人当然不敢出手,免得得罪了极乐真人;一旦让开,便是他办事不力,与人无尤。 孟秋冷笑一声,目光从众人身上划过。只苦行头陀和钟先生坦然回视,其他几人都有些不自在,其中一个咳嗽一声,纵剑飞了出去。 有人心里嗤笑对方胆小,刚准备开口说几句场面话,却听孟秋轻喝一声,一团红光,从他手里爆发开来。 立时有无穷光焰,冲天而起。每一道红光,飞到半空,都化作一柄与南明离火剑一模一样的飞剑,好像一尊烈日自地底升起。 无尽的锋芒,瞬间笼罩了整座山谷。留下的几人首当其冲,便有防备,那几个地仙也经受不住,一击之下,护体法光破灭,吓得连声大叫饶命。 耳听得冷哼一声,来袭的剑光顿止,知道是孟秋留手,忙不迭的飞窜而出,顷刻逃出千丈之外,站定之后,人就腿脚发软,心有余悸。 钟先生初时与剑光一碰,暗里惊呼道:“好浑厚的法力!”再起一剑,将面前剑影劈开,却见其只是偏离了方向,并未破碎。 他不由眼睛一亮,道:“每道剑影,都是实质,这就是剑光分化的手段吧?”连忙调动飞剑,加了几成法力,再起一着。 却不曾想,这次剑影并未与之硬碰,而是轻轻一动,避让开来,又往外一转,从其他角度杀来。 “妙啊!”钟先生眼见神技,喜不自禁。 他剑法虽比孟秋差,但也是天下顶尖,区区一柄剑影当然不能阻拦,很快就被清除。 钟先生便嫌不过瘾,剑光一展,又将边上许多飞剑圈了进来。 此时他已看得明白,对方这门剑术,太过克制自己。 千影幻光剑法也是剑光漫天散开,但多是运用幻术,只那么两柄飞剑是个实体,借助虚实变化杀伤敌人。 一击之下,倾注的几乎都是全力,自然比孟秋这分散了法力来得厉害。 但对方剑光分化出来,不但数量多,且都是实质,叫他幻术无从展开,这剑法也就破了。 悟透此节,钟先生立刻将伺机冲入幻波池洞府的想法抛离,专心一意,对付起眼前的剑影来。 边上苦行头陀也是如此,再如何无形,也只是隐匿的功夫,能骗过法目、神识,却躲不开飞剑的侵袭。 他支撑着不愿离开,自然也是和钟先生一样,存了磨炼剑术的想法。 眼见如此,只不影响大局,孟秋也乐得成全,自己也能增长见识,触类旁通。 因此十分心思,倒有七分三分法力用在这两人身上,分别御使了百多柄剑影,变化着各种剑招,将之困住。 其余三分念头七分法力,不停调度剑光,从这天璇神砂攻去。 此时这法宝受了神秘来人的约束,势头减弱,威力不显,孟秋处理起来,可就从容很多。 每一道剑影,经过蓄势之后,带的法力至少也有普通散仙全力一击,更何况一剑接着一剑,前赴后继。 那一团团星火,即便一剑不灭,也经受不住第二剑,光芒慢慢完后退去。 神秘人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又催动法力,从黑云中再度飞出许多凶兽,齐吐黑雾,配合着禁锢星火。 如此这般,天璇神砂固然厉害,但少了法力灌输,只是无根之源,渐渐被侵蚀。 直到后来,剩下那么一点最精华、最爆裂的部分,被孟秋瞅准机会,运足了法力,一道剑气雷音直斩而入,猛然炸开。 半空里头,顿时光屑飘洒,犹如银河星流,金雨飘空,纷纷飞射,美丽异常,几乎没人想到其中危险。 天璇神砂被击溃,幻波池也没了动荡,恢复旧貌。只边上那消失的山头,还昭示刚才发生的一场劫难。 苦行头陀朝着半空瑶瑶一拜,道:“多谢道友相助,才没有铸成大错。可否现身一见面,我好当面感谢。” 那万千怪物,猛然一收,回了池底的那片黑云,接着整个消失。 一个鸠形鹄面,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周身烟笼雾约,罩着一层精光。 “韩仙子?”苦行头陀认得来人,出声叫道。 这位韩仙子来头可不小,不仅本身实力已经是积年地仙,而且出身不凡,其父亲韩宵与大荒二老是师兄弟,夫君便是七真之首的神驼乙休。 此时韩仙子手上托着一个鼎,孟秋仔细看了过去。 鼎纽上盘着一条怪物,也是狼首双翼,似龙非龙,狞恶非凡,与光层外面那条为首怪物的形象一般无二。 再一细看鼎的全身,其质非金非玉,色如紫霞,光华闪闪。 鼎上铸着许多魑魅魍魉,鱼龙蛇鬼,山精水怪之类。和刚才飞出来的那些妖物,俱与鼎上所铸形象一丝不差。 苦行头陀上前躬身行礼,正色道:“今日多亏了道友出手,否则我师妹就要犯下大错,将这洞天福地,毁于一旦。” 韩仙子也不谦虚,道:“白云道友确实鲁莽了,即便得不到幻波池,也不该如此行事,实在有损峨眉风范。 幸亏今日我心血来潮,过来看热闹时,带上了禹鼎,还有点用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要谢的人也不是我,最终还是这位孟道友手段高明,才将这劫难解除。” 苦行头陀尚未开口,孟秋却道:“自保而已,当不得峨眉一谢。” 苦行头陀叹了口气,不好多说。钟先生见状,连忙开口道: “禹鼎?是上古圣帝禹王治水所用的那件神器?我也曾找过此宝,不想原来是到了韩仙子的手中。” “我也是得来侥幸。”韩仙子似乎不想多说,低头看向幻波池底,道: “孟道友神通果然名不虚传,刚才那一门剑术的风采,真是叫人惊叹。” 几人都看见了孟秋力敌天璇神砂的一幕,也极为动容。换做他们,有没有抵抗的勇气,都还难说。 钟先生赞叹道:“孟道友刚才用的,便是你自创出来的剑光分化么,果然是厉害!” 孟秋却不满意,摇头道:“有甚厉害的,只我一人,一样应付不了刚才那状况。若不是韩仙子出手,我说不得也要逃走。” 那天璇神砂的威力,没有完全爆发开来,具体如何,尚未可知。但他估摸着要没韩仙子出手,他肯定是要避其锋芒。 韩仙子笑道:“我可没有使什么力,都是禹王神物了得。术业有专攻,此宝恰好有这种功效,哪里是人力仓促之间,能够及得上。” “据我所知,禹鼎的功效,可不在此。”孟秋道:“况且,我曾见过极乐真人出手,一剑之下,连爆开的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都被湮灭。 而刚才白云尼姑打出的这物,威力还欠缺一些,似乎不及七绝乌梭那般威力浩大。” “这……”几人没想到,孟秋的心气如此之高,才将将晋升到地仙,就想要和极乐真人比肩。 苦行头陀道:“刚才那天璇神砂,乃是我师长眉真人亲手祭炼,只是范围没有七绝乌梭大而已,威力未必不如。” 他整了整衣冠,先朝着韩仙子道:“此时情况复杂,白云师妹又遭天魔侵袭,不能久留,故而要怠慢韩道友。 峨眉定不会忘记道友今日之恩,一捱事情解决,必将登门致谢!” 又对孟秋说:“此战是我们输了,自不敢再和道友争夺依还洞天,就此告辞!” 第275章 各处结果 第276章 各处结果 随着苦行头陀带人离开,加之前时白云师太打出的天璇神砂,此时幻波池底已经极为空旷,没几个人。 韩仙子见状,道:“既然热闹也看不成,那待着也没甚意思,两位道友,我要换个位置了,就此别过。”说罢纵身往别出去。 钟先生道:“这位也算是个前辈,看着沉稳,怎地也喜欢凑热闹?” 孟秋笑了笑,道:“传说这位韩道友喜静不喜动,在岷山白犀潭,一待几十年,都不怎么出门,怎么是个闹腾的人? 不过是因为其丈夫神驼乙休到此助阵,知道敌人厉害,有些不放心罢了。” 韩仙子和乙休之间,当年因韩家之事,闹出了矛盾,各自赌气,多年不曾说话,即便互相担心,还是硬挺着不说,随意找些借口。 钟先生也就随口一问,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而是目光炯炯,看了过去,道: “峨眉走了,其他道友也不剩下几个。昆仑无意争夺洞天,但我见识了道友的剑术,见猎心喜,按捺不住,欲要讨教一番,请孟道友成全。” “道友愿意指点一二,求之不得。”孟秋点点头道:“不过,等我赶走几个在一旁鬼鬼祟祟之辈吧。” 南明离火剑一转,左右各分出八柄飞剑,往前飞斩出几千丈远。 两处虚空,忽然一阵扭动,两道人影从里面飞出,头也不回的往外逃去,看着背影,都是光头袈裟,身形也相仿佛。 钟先生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回过头道:“是魔佛两家预留在此,准备浑水摸鱼的人?” 他虽然寄情于剑,显得单纯,但并非不谙世事,只分辨出两人来历,便能猜出七七八八。 孟秋点点头道:“看两人的修为,在地仙中也算是佼佼者,但我都没有听说过,看来佛魔两家,暗里隐藏的实力可不小。” 钟先生道:“那是自然。两家毕竟都有飞升的祖师,几千年来,传承不断,多多少少有些积累。 不过比起道友来,自然是差了不少,因此才会被吓得交手也不敢,便慌张逃窜。 既然人已经赶走,周围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那就该轮到我出手了,道友小心。” 话音刚落,便见两把飞剑在他面前飞起半空,一个盘旋就生成了一千多柄,呼啸着朝孟秋所在的地方攻过去。 除去飞剑数量不一样,单看这番动作,和孟秋的剑光分化十分相同,若是眼力不够的,绝对会认成同一门。 孟秋不敢托大,但也不需一上来就用出绝招,只是将南明火箭往前一冲,突入对方的千影幻光剑阵之中。 仗着飞剑品质,他冲着对方的飞剑,猛斩过去,孰料第一剑就落了空,飞剑只斩到一个虚影。 孟秋并不贸然尝试,仍是御使飞剑,杀向旁边,也是接二连三的出现状况,每次都是一剑下去,虚影破碎。 他由衷赞叹道:“千影幻光剑法,果真不凡,我看了这许久,竟然发现不了其中哪柄是真,哪柄是假的。” 那钟先生放出的飞剑,藏身在这一千多的虚影当中,只要他不故意展露,果真是一点也瞧不出破绽。 孟秋暗里琢磨,若是没有学会剑光分化的手段,真遇上了对方,想要赢得胜利,还得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分辨不了真假,那就只能强攻,否则拖得太久,对方消耗更小,占据不了优势。 钟先生道:“孟道友,你这剑术我已见识了不少,不必有什么隐藏,手段多拿些出来。” 孟秋道:“别的招数可应对不了道友这一门剑术,惟有剑光分化,或许才能奏效,道友看好了。” 刚才万剑齐发,大半威力都在应付天璇神砂,故而不算出全力,钟先生也没十分认真。 眼下外敌尽去,确实能够好好较量一番。 孟秋也没有追求数量,只将南明离火剑分出一千余柄,和钟先生飞剑虚影数量一样,就直接放了出去。 左右两边,三种飞剑,两千多道剑光,一下撞到一起。 若依常理,既然钟先生的剑光,大多数是虚影,应当比不过孟秋的实剑,一下就被戳破。可实际而论,竟然没有一柄剑光破碎。 孟秋眼睛微微一眯,暗里赞叹,对方的剑术真是了得,在顷刻之间,就进行了数百次的虚实变化。 一击不中,孟秋也不奇怪,剑光一转,千多柄飞剑再次斩落。 接连数次,都是直来直往。他细细感应,剑光磕碰之间,间隔极其细微,都只一刹,几不能察觉。 如只这点时间,放在斗剑之时,寻常人等,根本无从把握,故而不算破绽。 孟秋衡量一下,如都只是这般斗剑,也难利用。故而剑光一转,其中三五十柄剑影,开始有了不同动作,剑技变得繁复。 钟先生微微皱眉,他这千影幻光剑法,每一道显露出来的剑光,本来就极其多变,光是比拼技巧,倒是不怕。 且平素对敌,即便是有人瞧出了飞剑虚实变化之间的转折间隙,一般也不担心,都是些剑法并不如何之辈。 甚至换了苦行头陀,单以剑法,他也有很大的自信能够胜过,可面对孟秋这等,的确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当下他凝神静气,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剑术转换之上。 孟秋立刻就感应出来,自己刚才还抓到的一点破绽,现下又被对方弥补。 他轻笑一声,又分出百多柄飞剑,展露不同的剑术。 钟先生顿时压力大增,不得不跟着运起全部元神,更加专注。 如此拉锯片刻,孟秋已将三百柄飞剑变换了动作,对方渐渐跟不上来,虚实转换间隔已不算小。 眼见如此,钟先生叹了口气,道:“对付他人,来一千个,我也不惧。可在道友这里,三百就是极限。” 他主动收回了飞剑,问道:“不知道友全力以赴之下,能够操控多少柄飞剑,使出不同的剑法来?” 孟秋笑了笑,并不答话。但以元神强度而论,他几乎是对方的三倍,神识有混沌元胎镇压,更是稳固,控制千道剑光,倒也不难。 不过他是见识过极乐真人的手段,三万六千道乾坤赤线神剑针,操控如意,直叫人不敢相信。 …… 钟先生既走,幻波池洞府门口的一场大战,算是落幕。 余下见着动静赶过来的众人,也觉无趣,纷纷离开,到了别处去看热闹。 其他几处的人都厉害一些,想来也没有这么快。 孟秋安安心心,守在门口,只一柄南明离火剑,在头顶游弋。 等了许久,一团金光飞来,现出七道人影,却是天蓬山灵峤宫一行人。 见了此地安安静静的模样,有些诧异,左右巡视一圈,阮纠拱手道:“孟道友,你这处可是结束了?” “侥幸取胜,眼下峨眉之人已经回去了。”孟秋点点头,问道:“看道友一行模样,想必也打发走了佛门那些? 无论那无名和尚、独指和尚,还是那小寒山尼姑,虽然名头不甚显露,但法力可不弱。这点时间道友几人就能赢下一场,实在叫人惊叹。” 甘碧梧笑道:“他们的确厉害,那无名老和尚,还要稍胜我一些。不过比起大师兄,可不够看。 另外还有那侠僧轶凡,虽出身大雪山心剑一脉,但成道太晚,都不是尹师侄的对手。 这两个一败,其他人哪里还有斗志。要不是他们乌龟壳太厚,也撑不到现在,我们早就能够脱身。” 灵峤宫七位,而佛门只六人,还少一个人。 阮纠、甘碧梧和丁媳,辈分高,法力强,自然要出手,应付的是佛门的无名禅师、独指禅师和小寒山神尼忍大师。 陈文玑压阵,管青衣、赵蕙、尹松云应付素因大师、杨瑾、侠僧轶凡。 这里头佛门最厉害的无名禅师和最弱的轶凡,都不如对方,败下阵来。其他四个打成平手,也于事无补,故而这一局就是输了。 两家其实并无矛盾。灵峤宫等人纯属帮忙,也无意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点到即止。 无名禅师等还算干脆,见着没有胜算,也不硬扛,直接认输,也不再来洞府门口打探,立刻离去。 灵峤宫这几位完成了任务,过来打了个招呼,并无去帮其他几局的意思,也不停留,一样告辞。 他们走后不久,乙休到来,也不废话,对孟秋道:“我已依前约,帮着极乐真人胜过这一局,你之后见了他,回复这句便是,他自然明白。” 不等孟秋应声,身形一晃,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继而五福仙子孙询、穷神凌浑、郑八姑等人,才赶了过来,见着场地空旷,人员全无,十分诧异,等问过之后,才放下心来。 孟秋细看,几人脸色疲惫,宁一子身上,还带着些伤,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便开口询问详情。 孙洵带着歉意,道:“都是我手段不济,不能完全掌控七宝金幢,一个不慎,叫哈哈老祖突破进来,魔法逞了威,伤了宁一子道友。” 宁一子却摇摇头道:“孙道友不必自责。谁能想到那哈哈老祖不要脸皮,趁着我和白骨神君对阵之际,出手偷袭。 若不是孙道友反应及时,不顾自己安危,将七宝金幢护住我,恐怕现下我已经殒命,该我感激才是。” 孙洵道:“道友过来帮忙,我所做之事,都属分内,也是应当。” 两人互相谦让几句,她又对凌浑道:“这次还多亏了道友手中至宝,才令我们不至狼狈落败。” 孟秋皱起眉头,道:“照此来看,这一战竟然没有胜么,那魔教怎会甘心退走?” “勉强算是不胜不败吧,甚至我们还处在下风。”孙洵道:“当时形势不妙,乙道友见状,大发神威,拼着受伤,打退金神君和鸠盘婆联手,令二人同样重伤逃窜。 这两人一个是尸毗老人师弟,一个是星宿神君师妹,都是魔教嫡系,故而最是用命。至于其他哈哈老祖、轩辕法王等,也就无心恋战,没有纠缠。” “如此说来,这一战斗到现在,竟然一个身陨的高手都没有。”孟秋心中暗暗思量,脸上不动声色,道: “我们乃是防守一方,能够打退敌人,而又不损一人,确保胜利,这样最好。” …… 一众天仙,都在九天之上,动起手来,竟然比底下还要斯文。 极乐真人的对手是红莲老祖、尸毗老人和沙神童子,后者稍弱,前面两个可是一道之主,神通法力,非同小可,故而一点也不敢轻忽。 乾坤赤线神剑针早就祭了出来,漫天飞舞,化成一团圆球,将魔教三人裹在里头。 红莲老祖等忌惮极乐真人的威名,怕露出破绽,又不怕消耗过大,被佛门渔翁得利,故而也都留了手,不敢倾尽全力破阵。 赤杖真人应对天蒙、尊胜和大智三人,有些吃力,但好在这佛门修士,的的确确是不擅长攻击手段,来来回回的那些神光,难以突破其防御。 媖姆压制玄真子和卢妪,倒是不难,但还得偶尔出手帮助公冶黄,后者几乎没有办法对付芬陀。 这一场斗法,直到第二日地上三竿,也没能分出胜负。 红莲老魔和尸毗老人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道:“再斗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就此罢手。我们也不动,将洞天归属,交予底下晚辈斗法,如何?” 天仙固然神识强大,但九天之上,本极遥远,又有罡风隔绝法力,故而也没法查探底下的状况,还以为战况激烈。 魔门来的地仙势力最强,心怀鬼胎,才提出这个想法。极乐真人子早有准备,自无不可。 只佛门不情不愿,磨蹭了半天,实在攻不动赤杖真人,才同意此事。反倒是峨眉玄真子,痛快的答应下来。 众人达成协议,纷纷降落云头。等到了地方,见着只有极乐真人这一方,顿时明白过来。 玄真子最是洒脱,率先离开;接着佛门几位摇摇头,同样离去;魔门落在最后,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临走之际,尸毗老人深深的看了孟秋一眼,这才转身。 第276章 落下帷幕 第277章 落下帷幕 敌人都已离去,这洞天便算是完全落入了极乐真人手里。此番大功告成,众人止不住的喜悦。 真人开口道:“头顶那幻波池,只能高悬十二个时辰,眼见就要下落,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我们先到洞府里头。” 刚一入内,忽然一股绝大的压力临身,劲风骤起,火焰滚滚,盘旋而不落。 “看来先进来的两位道友,已然掌控了这种洞府。”极乐真人随即朗声道:“倪师妹、俞道友,我等已胜,不必紧张。” 那劲风火焰立时消散,只传来倪芳贤的声音,道:“如此便好。这禁制太过艰难,即便有伽因传授的道诀,我们境界不够,现在也只勉强炼化了一点。 俞道友和我还在担忧,如果这时候有敌人进来,只这门口一点威力,如不能抵挡,后面就不知何应对。” 说罢她操控禁制,放开了前面的阻碍,众人得以顺利入内。 往前一段,道路狭窄,只能并排行走两人,和一般洞府大不相同,略显小气。 不过经了几个转折之后,那条甬路却渐渐越走越深,渐渐闻他底波涛之声,洋洋盈耳。路尽处也有一个小门,出去一看,面前陡然开阔。 入门是有数百亩的一片空间,高及百丈,四壁非玉非石,乃是一种形如石膏,白色透明的东西凝结而成。 内中包含着千万五色发光的石乳,大小不一,密若繁星,照得各洞透明,纤尘毕睹。地面平坦若镜,光鉴毫发,却有许多石乳到处突起。 经了一番人工,就着乳石原形加以雕琢斧修,成为许多用具,如同几案、屏风、云床、丹灶、饰物、鸟兽之类。猿蹲虎踞,凤舞龙蟠,样样明洁如晶,映着四壁五色繁光,炫为异彩。 见此情形,众人无不啧啧称奇。那水声发源之处,异常明显,乃是洞中心一个十亩方塘。 那塘甚深,塘中云雾溟檬,波涛澎湃,激成数十百根大小水柱,直上塘边,水花乱滚,珠迸雪飞。洞顶的壁上面有好些处地方水光闪闪,流走如龙。 此处便有凉亭,原是圣姑伽因赏景所在,一行人便坐了过去。不一会,倪芳贤和俞峦也匆匆赶来。 她二人先说经历,通过后山入到洞府之中,便依照上官红给的指引线路,一刻也不敢停留,到了中枢所在。 只是那控制洞府的石碑,炼化起来,太耗法力,十来个时辰,不眠不休,也不理会外面任何动静,将将炼化了十分之一。 极乐真人又问起幻波池外的斗剑经历,孙洵如实描述了分兵对阵之事,最后道: “此次能胜,除在座几位道友居功至伟外,天蓬山灵峤宫七位及时赶来也尤为关键。 最为紧要的,还是孟道友手段高明,一人之力,力战峨眉,稳稳守住了大门。 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经历,但看了外面那一圈山头,都被削平,就知道定是凶险万分。” 孟秋笑道:“孙道友言辞有些夸大了,来人之中,只苦行头陀有些能耐,其余白云师太之类,不过凑数,没多少本事。 要说功劳,其中最大的自然是真人。若非有这天下第一人的威名震慑,敌人气势汹汹,怎会老老实实,遵守规矩,让我们分而治之。” “孟道友不要谦虚。真人威名固然关键,但若手段不够,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峨眉的攻势。” 极乐真人尚未说话,金姥姥罗紫烟先道:“我与峨眉有几分交情,对他们的底细多少懂一些。 他们对幻波池早有觊觎之心,从许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你可记得上次讨伐邙山之战,明明他一家就能胜,为何还请了我们过去帮忙? 那时候召集我等,不过是借着攻打徐完的名义,向我们阐述他峨眉面对万年大劫的应对手段。 彼时齐掌教含糊其辞,不肯明言大劫具体危害,只借着那时所有地仙都感应到过一阵心悸,以及长眉真人当年预测,极言事态严重,修行界一个也不能逃。 我等自然有些惶恐,追问如何躲避。他给出来的法子,和真人所想一样,便是占据一个洞天,利用洞天之力,屏蔽大劫。 洞天数量极少,天下间最有名的,非西昆仑星宿海莫属,早被魔教占据,打不得主意。 其余昆仑三圣宫也好,武当紫霄宫也罢,都极其精致,占地不过千里,容纳一两家尚可,多了不成。 惟有这依还岭,方圆数万里,全都囊括其中,一旦开发出来,就是有个三五十家,也不成问题。 峨眉那时候就想要占据此地,承诺得了洞天之后,会分配部分地界予我们。” 孟秋当初就此事问过半边老尼,对方不肯回答,只说这件事等他地仙了才有资格知道,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他问道:“我记得当时许多道友,都参加了那次集会,不知道最终商议出来了个什么。” “有答应的,也有像我这样要考虑考虑的。”金姥姥道:“幻波池就在此地,出世时候也早确定,谁都能够来争,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那些答应的,多数是看在长眉真人名望以及峨眉这许多年的威势,觉得大树之下好乘凉。 剩下犹疑不定的,如昆仑、武当这种,本身就有洞天,也不是如何畏惧大劫。另外一些,有的觉得峨眉在危言耸听,有的心里还有旁的想法,想看看事情到底如何发展。 我初始其实也准备抱上峨眉大腿,只是对洞天之特性,知之甚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故而迟疑。 后来真人相邀,又将万年大劫阐明了个清楚,至此不再疑惑,知道以我的修为,决计逃脱不了,只能借助洞天躲劫。 不过选择谁来,其实也很明了。峨眉虽然厉害,人才辈出,但比起真人来,无疑还是差了一筹。” 金姥姥倒也不掩饰自己的功利,直言就是觉得极乐真人夺取洞天的把握更大,才投奔而来。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且对方既没作恶,也不未违背道义,无可指摘。 孟秋听了这番话,不由皱起眉头,道:“听罗道友所说,峨眉早就有了谋划,对幻波池虎视眈眈,那即便不全力出击,也该极为重视才对。 为何这次来人稀少,就算请了卢妪这位天仙,但除玄真子外,余下只一个苦行头陀,算得拔尖。在我看来,重视程度,也远远不够。” 众人不由点头赞同,凌浑道:“峨眉厉害之处,除了门中高手众多外,还有长眉真人留下了许多厉害的法宝。 你将斗法经过,说过一遍,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他们真的放弃了?” 孟秋摇头道:“那不至于。除苦行头陀无形剑外,白云师太手里有一副五行旗,很是了得。 他们五人成阵,防御极强,我也只能出其不意,趁着他们仓促布阵,才勉强将之攻破。 这倒不算什么,后来白云师太被心魔侵袭,打出了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宝,唤做天璇神砂。 铺展开来,直有毁天灭地之能。你们所见旁边那一圈的山头,就是被其磨灭。后来还是赶来的韩仙子,借助禹鼎,才将之破除。” 金姥姥道:“这就对了,他们后手不少。不过这对峨眉来说,还是稍显寒碜,背后肯定是有事,过些天或许能够打探一下。” 极乐真人道:“天璇神砂这件法宝,确实威力无穷。那白云师太定然用不得法,否则这洞门早就不存。 不过那韩仙子肯帮忙,倒是出乎意料,想必是看在乙休的面子上,将来少不得要给那驼子,加加价钱。” 他与长眉真人是同时代的人物,自然知道这件法宝的凶狠和威力,不比上次那七绝乌梭差多少,天下间能破解的人和法宝都极少。 孟秋这时候想起一事,道:“乙休刚才过来要我带话,说是他已依前约,帮着真人胜过了这一局。” “我知道了,等安顿好这洞天,就会过去帮他解决事情。”极乐真人点点头,又朝周围看了一圈,道: “众位道友也是一样,答应各位的事,等我将这洞天弄好,自然会一一兑现,不必担心。” 他笑了笑,道:“总要在我飞升之前,将一应因果,全都厘清。” 凌浑道:“即便万年大劫也有可能波及灵空仙界,真人一样要飞升么?” 极乐真人笑道:“修士修道,哪个不是为了渡劫飞升?我亦不能免俗。 原本在长眉道友之前,我便能够飞升,只是彼时几个徒弟修为太弱,加之我这一门,连个撑场面的人都没有。怕我一走之后,他们出事,导致传承断绝。 等二次驻世之劫后,情况如故,且万年大劫,将要发生,我不忍心抛下妻子与众位门人,只得慢慢打听和谋划,如今终于大功告成。 只等这次,拙荆将洞天炼化,大家伙都能有个庇护所在,接着将答应的事解决,便准备渡飞升之劫。 否则拖得时间一长,指不定生出什么变数。而且能过三次驻世之劫,已了不得,可没有把握经历四次五次。” 听得是孙洵炼化洞天,而不是极乐真人自己,孟秋倒不觉奇怪,但凡有些几率能飞升的修士,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拿下洞府,众人心中愉悦,谈天论地,说说笑笑。之后更是把圣姑伽因转世的上官红叫来,帮着孙洵炼化洞天。 而孟秋、公冶黄和郑八姑,早在确认了洞府归属之后不久,告辞离开。 他们一路也不停歇,早回到了莽苍山中,等在枣花崖外。 三天之后,遥遥从天边飞来一道玉色光芒,速度极快,到了近前,才跌跌撞撞落了下来,果然是陈玉凤。 去时她僧衣僧帽,光头尼姑打扮,一脸清苦。此时却是模样大变,衣衫改做了素白长裙,翩然欲仙,青丝满头,胡乱扎了个发髻。 最重要、最显眼的是神情和仪态,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玉凤脸上满是笑容,见了几人,更是夸张大笑几声:“哈哈哈哈!” 郑八姑连忙将她扶回了洞府之中,喂过去丹药,问道:“怎么弄了满身是伤!” “若不如此,怎能胜过优昙老尼,重获新生!”陈玉凤斜靠在石床上,不等人问,便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道: “眼见幻波池开府在即,老尼迟迟没有动静,我还以为他胆怯了,想不到就在开府前两个时辰,她才来信,约往东海某处荒岛去决一死战。 我从容赶过去,只见那岛屿颇大,却没有什么灵机,光秃秃的不见绿,多是山石头。 老尼平素说话拐弯抹角,这次出战,倒是很直接,说是要借着我的手,将最后一点心魔磨灭,从而晋升天仙。 我自然是不惧她,告诉我也是存了这般心思,要拿她作磨刀石,将前路打通。话不投机,两三句之后,就开始斗法。 她的确了得,旃檀佛法、金刚天龙神符、离合神光、达摩嫡派天龙伏魔剑,如此种种,每一样都精通。 我被她压在打了两天,几乎不能翻身。好在前次得了师叔送来、孟秋相让的璇光尺,才勉强支撑。 即便如此小心,还是在第三天一早,法力跟不上来,被攻破了防御,中了一记离合神光,受了不小的伤。 幸亏早有准备,借助孟道友赠予的一枚九转还金丹,拖过了这一段危急时刻,后面才有反击的机会。 我知道自己的阴阳离合神光,火候不够,难以对付优昙老尼,故而将全部心思,放在法宝上头,借助日月五星轮,终建奇功,一举将她舍利子打碎。”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大笑几声,道:“老尼本就出身禅宗旁支,背景不厚,法宝奇缺。靠着天赋和努力,倒也有了一番成就。 只是她为人太过钻营,擅长欺软怕硬,丝毫没有半点面上慈悲,不为其他几家佛门势力接受,故而能得到的帮助极少。 况且她为人处世,瞻前顾后,机关算进,用心不诚,用意不正,这样还想渡过天魔劫,不异于痴人说梦。 这次我能出其不意,与其说是侥幸,不如看成是她人缘不够,不得人心,福气也薄,承载不了这么大的气运。” 第277章 灭尘归来 第278章 灭尘归来 苦行头陀输给孟秋之后,带着白云师太几个,往峨眉赶去。 行路途中,餐霞师太与玉洞真人岳韫,都闷闷不做声,郑颠仙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忍不住开口,道: “这样离开,未免有些虎头蛇尾。如刚才苦行大师在前牵制,我等一起,暗里出手,那姓孟的小贼,定然无法防备。” 她边说话,边看向餐霞师太和青囊仙子华瑶崧,这两人的性情她也熟识,不像是个肯随便认输的人。 餐霞师太却是少见的没有回应,只略微摇了摇头。华瑶崧见状,连忙道:“想必是几位道友,早有打算。” 郑颠仙见着峨眉几位不肯解释,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多说。 餐霞大师许是瞧了出来,看了看苦行头陀。后者微微点头,道:“事到如今,也无须隐瞒,径直说吧。” 她这才开口,道:“这次请华道友和郑道友过来,原本是为了帮着峨眉派争夺幻波池洞府,而两位都在用命,我等却无故有些退缩,确实做的不应该。 只是此行,并非我等不愿全力以赴,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故而不得不找个机会,提前离开。 道友也知道,我派谋划了依还洞天许多年,上次讨伐邙山之前,更是不惜得罪昆仑、武当等正教同道,也要提前开口,宣示意图,实是极为重视。 此事是近年来门派第一大事,掌教早就广邀朋友,并准备在洞府开启之时,调动峨眉大半力量,都赶过来,力保将幻波池收入囊中。 但在前几天,突然得到消息,说是恒山派有了异动,一查之下,才知道是太乙混元祖师召集。除他们外,华山似乎也有动静。 原本我等以为五台派也是瞧中了依还洞天,预备过来抢夺。但几经探查,才发现不对。 他们离了五台山,根本没来依还岭,而是行动隐蔽的摸到了峨眉山左近,埋伏下来。 如此行径,不言而喻,自然是那般左道妖人,准备趁着我派争夺洞天,攻打凝碧崖。 这等情形之下,我等有甚办法?依还洞天固然重要,但祖师基业才是根本。 掌教见敌人虎视眈眈,不敢轻易出动,但又怕守在家里,被对方唱了空城计,只得勉强叫玄真子大师兄带队过来。 原本也去了指望,想着能争最好,不能争也早早赶回。谁想到来了幻波池,竟然有如此多的天仙出面。 虽然阴差阳错,带走了大师兄和卢老仙婆,但极乐真人等以一敌众,多少给我们留下了点机会。 若不是钟先生出来捣乱,我倒还有机会,利用天璇神砂暗中出手。可惜这一阻截,白云师姐又入了魔,等神砂放出,其实事情已经结束。 如再强行为之,久攻不下,还要耽搁太多时间,故而只能做做场面上的事,等五台脱脱和尚以及华山几个妖孽先走,才借机离开。” 华瑶崧和郑颠仙听罢,再也顾不得纠结幻波池斗剑事,而是先后出言,问凝碧崖现今的状况。 餐霞师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当时分兵之时候,掌教曾经探查过了,太乙混元虽然纠集了三山妖孽,但也并未倾巢出动。 就算来得大半五台派的人,凝碧崖一样是固若金汤,况且枯竹前辈此时就在山中,更加万无一失。” 两人听说此时凝碧崖也有天仙坐镇,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甚好。峨眉天下第一大教,正教魁首,若是遭了劫难,难免叫正道群龙无首。” 郑颠仙想了一想,道:“峨眉可有暗中联络昆仑、武当等派帮忙,兴许还能埋伏五台妖人。” 餐霞师太叹了口气,道:“也不容易。上次为了让昆仑、武当等应承不争夺幻波池,关系闹得有些僵硬。 既然得罪了人,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算是有道友,想要叫他们救援,恐怕不能。” “鼠目寸光!”郑颠仙不屑的道:“正教同气连枝,如峨眉倒下,他们还能落得好?那半边老尼心胸狭隘,难怪当年被昆仑扫地出门,混迹武当,也没做出什么成就来。” 几人素知,郑颠仙与半边老尼一直都不对付,故而她有此言论,也不奇怪。 事情解释清楚,华、郑二人也不纠结,行气不停,与苦行头陀等,急急赶路,很快到了峨眉。 …… 幻波池喧嚣才歇,凝碧崖的硝烟却如火如荼。 苦行头陀一行人回到峨眉山时,此刻正打得热闹。凝碧崖洞府正门口,却是泾渭分明的两边。 洞前占地百余亩,全被一团红光笼罩,火焰腾腾,黑烟环绕,看不清里头有些什么。 其余围着凝碧崖四周,还散落着许多左道修士,手执火红旗帜。 而峨眉领头的是一个相貌清灌、寒士打扮的中年人,脸上嵌着一双金黄眼珠,容貌十分奇特。 苦行头陀拦住众人,皱起眉头,道:“烈火祖师是将都天烈火旗阵搬了过来么?如此嚣张,竟然堵了峨眉的洞府大门。” 那红光笼罩的地方,就是华山派的镇派大阵,威力十分了得。 创造阵法之人太乙混元祖师曾经说过,一旦阵法展开,就算天仙落到里头,也讨不了什么好。 这大阵堵在了峨眉门口,挑衅的意味突破天际,一旦峨眉不能短时间解决,颜面必将扫地。 餐霞大师却有些奇怪,道:“怎么是简师兄在主持,掌教呢?难不成他入到阵中,破阵去了?” 那中年寒士,便是峨眉二代之中,大名鼎鼎的五英之一简冰如,多年来一直闭关修炼,以图天仙,如今门派到了关键时刻,不得不出面。 苦行头陀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阵,道:“都天烈火阵中,并无动静,峨眉余下弟子,也不见紧张焦急,齐师弟应当不在阵中。” 餐霞师太放下心来,又问道:“那掌教却在何处?” 她仔细看了看底下,峨眉洞府法阵保护之中,除了简冰如外,荀兰英、元元师太、佟元奇、醉道人等,个个都在。 苦行头陀脸色沉重,道:“枯竹老人一样没见踪影,看来这次敌人来势汹汹。” “师兄是说,太乙混元请来了天仙助阵?”餐霞师太悚然一惊,华瑶崧、郑颠仙两人,脸色也跟着大变。 苦行头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定是请了人来,说不得太乙混元自己就是天仙。” “怎么可能?不是一直传闻,他为了……”话到嘴边,餐霞师太连忙打住,顿了一顿,才道: “他心高气傲,不肯像公冶黄一样,入了天仙,只是垫底,加紧在地仙境界打磨法力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此人行迹诡异,处事不拘一格,世人何曾看透。”岳韫突然开口道: “太乙混元那一辈,无论乙休、哈哈老魔还是绿袍老妖等,都进无可进,并有公冶黄这等已成天仙的。 他天资不凡,杰出超迈,尤在这几人之上,要是找到契机,已经晋升,也没什么奇怪。” 岳韫和太乙混元祖师都是出身连山教下,多少有些交集,知道其的厉害,早就怀疑对方已经是天仙,故而是眼下最不吃惊的一个。 苦行头陀道:“师妹何必慌张,即便太乙混元本领高强,不是还有枯竹老人帮忙么,掌教也不见得会吃亏。 况且只要坚持一阵,要不多久,大师兄和卢妪便会归来,这多天仙坐镇,晾对方也翻不起大浪。 此刻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如何绕过对方封锁,进入洞府之中。” 峨眉洞府自然是有后门,奈何都天烈火阵布置的范围太广,非但在凝碧崖洞府门口设下核心大阵,外围一圈的山峦,也都逃不开去,各有弟子持都天烈火旗把守。 苦行头陀无形剑遁果然神妙,但也只护得他一人进出,其余白云师太等,就没法子兼顾。一旦显露行踪,脱身麻烦且不说,暴露了峨眉后路,才是大事。 几人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眼见洞府之中,似也不着急,只得在周围找个隐蔽场所,暂且驻扎,预备等玄真子等人,早些回来。 岂料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同伴没等回来,天上先飞下来一团火光,落在都天烈火阵中。 那阵中火焰本就高涨,经此一撩,更是炽烈。红光蔓延开来,将周围各处的节点,全都连接,立时凝碧崖及周边山头,都落在阵中。 简冰如皱起眉头,吩咐师弟师妹们,去往各处主持峨眉大阵,查缺补漏,一时倒也能够顶住。 但外面那一圈的山头,没了这个保护,在烈火灼烧之下,石头渐渐消融,化作岩浆,缓缓流淌下来。 不过一个时辰,除去凝碧崖外,周围的山峰都矮了一圈。底下几处峡谷,都被填平,入目满是黑红色的岩浆湖,热气腾腾,周围一点绿意也找不见。 餐霞师太等在远处,看得气愤不已,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念叨为何玄真子和卢妪为何还不回来。 火焰持续加强,热意一直升高,虚空都烧得扭曲了。滚烫之气往外散逸,将周围的树木全都点燃。 林火裹着浓浓黑烟,直冲云霄,远远望见,好似沉沉黑云欲摧。此阵一过,寸草不生,即便退去,后面要收拾残局,也得花好大的功夫。 此时几人早就躲远,被烈火浓烟遮蔽,已经看不见内里动向。 如此声势浩大,华瑶崧不免有些心焦,问道:“妖人这般强攻下去,峨眉众位道友可顶得住?” 苦行头陀抬了抬眼皮,道:“道友不必担心,只要两仪微尘大阵尚在,世上便无人能够攻破凝碧崖,任是天仙出手也不行。” 话音刚落,晴空一个霹雳,粗有百丈,从天上直落而下,穿了都天烈火阵而过,将周围浓烟一扫而空。 众人借机才看见内里情形,只简冰如还在洞府前,盘膝静坐。那雷霆毫不停留,劈在峨眉洞府门口,他也纹丝不动。 华瑶崧这才松了口气,道:“两仪微尘,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阵,果然神异。” 郑颠仙却道:“那雷霆是何人所发,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好在神阵厉害,能够抵挡,换了其他门派,恐怕这一击之下,不说护山阵法破灭,洞府起码是要晃几晃的。” 说话间,又是几道霹雳落下。凝碧崖洞府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但周围一圈,全被此雷磨灭,只余孤零零的一峰独耸。 苦行头陀脸色越发难看。半空之中那位天仙,敢肆无忌惮的出手帮着都天烈火阵攻打凝碧崖,显然是在和枯竹老人的争斗中,大占上风。 如此拖下去,如玄真子和卢妪不能及时赶回,说不得就要闹出大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从各处飞来几道剑光,汇入都天烈火阵中,一道声音传出来,道: “烈火师兄,峨眉丹云嶂全真洞、峨眉飞雷岭飞雷洞等处,已经被我等尽数捣毁,洞内童子,也是一个不留。” 声音说得极大,就算远在十几里外的苦行头陀一行,也听得清清楚楚。 餐霞师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方说的几处地方,都是峨眉中人在外开辟的洞府。 如那丹云嶂全真洞,是简冰如常年闭关所在;而飞雷岭飞雷洞,是李元化平素修道驻地。 这些地方竟被毁掉,便是餐霞师太也有些忍不住,恨不能立刻出手,将四处作乱的敌人斩杀。 可头顶神雷接连不断,时刻提醒,叫她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中更是传来一声大笑,道:“齐漱溟,你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晋升了天仙,并故意将玄真子和卢老太婆支开,就能和枯竹老鬼一起埋伏我么? 任你智计百出,机关算尽,又能如何?到头来终究还是要靠实力。不出一时三刻,你就要性命不保。 等伱死后,我再找个机会,杀了玄真子,即便两仪微尘阵了得,我慢慢磨就是。 不出一年,定要峨眉不复存在。等我到了灵空仙界,要和长眉老鬼,好好说道。” 众人无不大惊,一惊齐漱溟竟悄悄的成了天仙,谁也不知;二惊他和枯竹老人联手,都远不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对手。 照着对方所说,还真有可能攻破峨眉。内外自简冰如和苦行头陀以下,无不忧心忡忡,又不知如何是好。 “太乙老鬼,休得做梦!”忽然从远方遥遥传来一声大喝:“灭尘子来也!” 第278章 烧毁灵脉 第279章 烧毁灵脉 一道金光直射过来,划过天空,好似投出的石炮一样,撞入云中。 震天的响动,从半空中传来,往外扩散,无论远近,俱都听得分明。 华瑶崧与郑颠仙俱都一喜,道:“灭尘子道友也回来了,以他手段神通,枯竹前辈和齐掌教,又能多坚持一会。” 餐霞师太脸色忽然变得沉重,闷不做声。岳韫见状,心中一哂,也不多说,只道:“苦行道友,你觉着事情可有大的变化?” 苦行头陀面色如故,道:“灭尘子师弟为人谨慎,深谋远虑,极少做无把握的事。 既然敢闯入上面那处战场,现下定然已是天仙,否则应当和简师弟一起,破解都天烈火阵才是。” “天仙!”华瑶崧和郑颠仙更加喜悦,深觉这次出手是来得极对。 峨眉一门三个天仙,并有大荒二老枯竹与卢妪帮衬,天下第一大派实至名归。 郑颠仙心头暗爽,想道:“人说那金姥姥罗紫烟后发先至,甚至觉得我该退位让贤,交出七真的名头。 简直笑话,七真岂单单是以修为而论?不还要看人脉和见识么!她法力高强或许不假,这眼光可就比我差得太多。 本来和峨眉交好,现在偏偏又投向极乐真人。纵然对方是天下第一又如何,终究是上几代的人物,眼见就要飞升,余下的家人弟子中,一个天仙都无,哪能庇护得了万年大劫。” 岳韫脸上又是羡慕又是苦涩,论及出身,他是连山大师弟子,传承一样不差。修道年岁,较对方还要早上一些。 可历经多年,到现在连地仙都未曾修到圆满,更别提天仙境界,遥遥无期。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苦行头陀。虽然峨眉三子天赋更佳,但苦行头陀也名列五杰之属,当差不到哪去,难不成也摸着了天仙门槛? 苦行头陀似无所觉,道:“几位道友也多少知道一点峨眉的家事,灭尘子师弟向来心高气傲,若非有所收获,定不会轻易出山。” 华瑶崧和郑颠仙这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道:“传闻当年灭尘子道友离去,是和齐掌教有些误会,这次回来,是否会再起波折?” “那也是他们三个的事了,和我等关系不大。”苦行头陀深深的看了餐霞师太一眼,道:“况且眼下最重要的,是打退五台派,其他的事,后面再说。” 众人齐齐点点头。又等一刻,空中已然安静,再无霹雳干扰。 苦行头陀道:“不能等了,我们也出手吧,再叫这干妖孽多闹腾一阵,恐怕峨眉地脉也要受些损伤。 我不擅强攻,故而准备隐在一旁,伺机而动。这里岳道友主持一下,务必注意不要激进,以保全自身为上。” 他运起无形剑遁,身形一晃,眨眼消失。 岳韫当即放出飞剑,使足了法力,激起百丈剑气,往下猛然一斩,大喝道:“左道贼子,胆敢来犯峨眉,速速过来领死!” 在他发动时候,敌人已有了察觉,在剑气落往都天烈火阵时,分出一团红光迎面撞来。 红光好似被打散一样,分往四面八方。震雷一样的轰鸣从中爆发开来,裹在漫天飞溅的焰火之中。 华瑶崧和郑颠仙跟着出手,太乙神雷如骤雨而落,撞在都天烈火阵外,噼里啪啦的爆响一片。 便有外围许多华山弟子,经受不住,举着都天烈火器连连后退。更有法力不济者,应变不及,孤零零的落在外面,被神雷成飞灰。 餐霞师太也是一边护住白云师太,一边放出虹霓剑,照准了烈火阵法最外的薄弱处,奋力杀去。 “贼尼休得猖狂!”从阵中先是飞出史南溪和火星子杨烧两个华山长老,迎向餐霞师太。他两个其前面在幻波池稍稍露了露头,便悄然赶回。 紧接着又出来三个相貌凶恶、装束诡异的道者,以及一个大头大肚、胸挂十八颗人头念珠的凶僧,敌住岳韫和华瑶崧、郑颠仙。 “恒山派的,果然也过来了。”岳韫认得这四人是北岳恒山的丁甲幢、火法真人黄猛、三化真人卓远峰、屠神子吴讼,随口道出来历,道: “两位道友,这几个很有些邪门歪道的法术,小心一些,莫要着了道。若有可能,引出阵外,让苦行道友暗中下手。” 只是他刚这般传音,却见烈火阵中飞出一道青红黄三色相间的光华,如彩虹经天,现出一个身形高大、金冠银袍的中年道人,喝道: “苦行头陀,你也是一方高人,为何猥猥琐琐,躲在一旁,不出来见人?难道你还想偷袭不成?” “原来是摩河尊者司空湛道友。”苦行头陀也不躲避,便从虚空中出来,落到场中,道: “伱不是一向云梦山神光洞中潜修,独来独往么,今日怎地出手,助纣为虐?” 他被人叫破行藏,倒是不算什么意外,盖因在峨眉一行人在幻波池中,早都显了踪迹。 如今既然有岳韫、华瑶崧等聚集在侧,只稍稍思索,就知道断然跑不了苦行头陀。 司空湛冷笑道:“什么助纣为虐?分明是拨乱反正。你峨眉只长眉老儿立派以来,惯行霸道。 修行界中,凡是你派看不顺眼、或是暗起想法的,不管与你们有无关联,都要胡乱插手,攫取好处。 今日我师兄太乙混元祖师,亲身前来,欲要正本清源,各家都云集响应,我这个做师弟的,怎能不过来相助?” 他开口同时,打出一片青色奇光,如狂潮电卷一般,只一闪便飞起上空,当头下压,将苦行头陀完全笼罩在内。 来时极其神速,且青光之中,更杂有比电还亮的亿万银针,轰轰之声宛如雷震,声势十分惊人。 苦行头陀刚要出剑,突然从空中飞出一青一白两道剑光,将这一片攻势挡住,且有人骂道: “你这妖孽,休要往自个脸上贴金。五台派什么野心,我等岂会不知?怕是早有攻打峨眉的妄念,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徒劳惹人笑话。” 这次出现的是嵩山二老,白谷逸和朱梅,一左一右,将司空湛的攻势挡在外头。 先前他二人在幻波池斗了一阵,等佛门、魔门等人先后离开,便立刻住了手,赶回了峨眉。 只是那时候已经迟了,凝碧崖早被围困起来,根本不能进入,只好等在外面,和苦行头陀都人想法一样,盼着玄真子和卢妪早点归来。 “两个矮子,多管闲事!”眼见苦行头陀又要躲起,司空湛叫道:“师侄们,出来两个,拦住这矮子,我对付苦行和尚。” 从烈火阵中立刻飞出天山岭万秀山玄都羽士林渊,萨尔温山落魂谷的日月僧千晓,病维摩朱洪三个五台弟子,迎向了白谷逸和朱梅。 眼见外面热热闹闹的大战起来,凝碧崖洞府中的峨眉众人,也都跃跃欲试。 简冰如见状,连忙阻止,道:“众位师弟,当务之急,是保护洞府不受敌人阵法侵袭,至于外面敌人,有苦行师兄就已足够应对。” 髯仙李元化、醉道人等,这才按下心头想法,专心一意,维持峨眉大阵不变。 简冰如又朗诵道:“苦行师兄,白道友,看几位模样,那幻波池定然是没抢到,玄真子师兄和卢老仙婆,还有多久才会归来?” 白谷逸当即大叫道:“我走之时,那幻波池洞府的归属已经定了下来,想必以众位天仙大能的修为,不至于不知。 相信他们已经停手,等商讨完后续之事,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司空湛脸色一变,抬头看天,半空之中许久没有动静,说明太乙混元祖师遇到了困难,暂时无暇顾及下面的事。 如再加两个天仙过来,那局势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念及于此,他高声呼喊,道: “烈火师侄,不要留手了,赶紧使出都天烈火阵的全部威力,将敌人大阵攻破。便攻不破,也要设法毁掉几条峨眉灵脉。” 简冰如大吃一惊,刚要和苦行头陀等人商量对策,半空中传来一声冷哼,灭尘子大叫道: “烈火老儿,你要胆敢如此如此,我定会打上华山,将西岳地脉抽尽。” 烈火祖师藏身阵中,对那威胁毫不在意,也不回应,只一下运转了阵法,但见四周各处的都天烈火旗,全都亮堂起来,红光蒸腾而上,飞起半空,汇聚成一朵硕大的火焰。 那火焰越烧越旺,热意较之前次,何止高出十倍。边上再无一人一物,可以安身,连争斗中的一干人等,也纷纷躲避。 苦行头陀刚聚集了众人,白谷逸忧心忡忡,道:“传闻都天烈火阵是太乙混元亲手布置,在华山时候,遍布大半个山脉,修士落在其中,都要受其摆布,极为了不得。 眼下拆解而来,即便威力不如,但只要能有三分力道,浮在上层的一些峨眉灵脉,绝对无法幸免。” “也就是说,我等在外头的那些洞府,便无法重建?”餐霞师太连忙开口发问,得了苦行头陀点头确认,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只可惜众人虽然急躁,并有灭尘子的威胁,依旧改变不了都天烈火阵的侵袭。 太乙混元祖师不声不响,在空中将对方三个天仙所有的攻势全都挡下,使之无暇顾及下面的斗法。 烈火祖师在门人弟子的配合下,调动阵法全部威力,终于将火焰红莲催发开来,砰的一下炸开,散做漫天,又化火雨,急急落下。 苦行头陀等人纷纷出手,用了各样的法宝手段,力图将火雨收敛。 无奈何一来那火雨并非凡物,中间蕴含极其爆裂的威力,若是控制不住,就会炸开。再者烈火祖师有意为之,往外扩散的极大,根本收之不及。 一朵朵火雨落下,好似流星坠落,轰轰之声,接连不断。笼罩在内的树林全被烧毁,溪流也都蒸发。 不仅如此,那火焰流沙一样,往地底渗透去,不一会儿,就深入十多丈,将面上泥土烧得坚硬如铁。 烈火祖师一招得手,和司空湛等人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正要再催法力,再来一轮,忽然听到太阴混元祖师传音道:“快,收了阵法,速速离开!” 几人毫不迟疑,趁着峨眉一干人等救火之际,迅速的收起各处的都天烈火旗,卷成一团,光华一动,就要离开。 可只一闪,毫无动静,依旧留在原地。烈火祖师一愣,又催动法力,还是原地踏步。 从半空中,飞起一道黄光,冲着这边过来,势头惊人,压得司空湛等,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仙!”烈火祖师惊叫一声,道:“是玄真子他们回来了!” “哼!今天算你们运气好!”太乙混元祖师声音透云而来,接着是几声大响,道:“我虽胜不得你们,但要走,你们也留不住。” 但见半空中忽然青光大盛,一道人影从虚空中踏足而出,看不清正面面目。长袖一挥,顿时卷起一阵大风,往前面玄真子迎去。 而他自己在晃动了下身形,人就到了底下,青光一动,将烈火祖师等人尽数卷起,飞出外面,眨眼消失不见。 这时空中才落下三人,除齐漱溟和灭尘子外,另有一个面目英俊的青年;从另外一边也飞回了玄真子和卢妪。 五人俱都沉着脸。齐齐发出法光,将周围清理了一遍。玄真子扫视一圈,叹了口气,道:“终究是回来晚了。” 齐漱溟道:“我等已经极为高看太乙混元,谁能想到,他晋升天仙之后,有这般大的法力,枯竹前辈与三师兄和我,三人联手,也只将将占得上风。” 灭尘子一言不发,冷着脸一头扎入凝碧崖。而齐漱溟暗叹口气,向枯竹老人和卢妪一躬身,道: “今日多亏两位道友仗义出手相助,否则即便凝碧崖能够保存,但周围的灵脉,就要被一扫而空。” 枯竹老人和卢妪不敢大意,也回了一礼。后者道:“我不过胡乱走了一遭,也没办成什么事,不敢居功。” 玄真子笑了笑,道:“若非有道友作伴,我岂敢与媖姆对阵,怕不是早就被她打败,进而影响其他,说不定都没有这么快回来。” 眼见苦行头陀等人也都过来,齐漱溟忙道:“各位道友,我们里面详谈。”引着大家回了凝碧崖。 第279章 误会丛生 第280章 误会丛生 凝碧崖大殿之内,峨眉众多长老齐聚一堂。 “三师兄,你终于回来了!”髯仙李元化满脸喜悦,上前问候。醉道人迟疑一下,也跟过来。 灭尘子身边,也只他两个,其余餐霞、顽石、佟元奇等,俱都脸色复杂,站在对面,也不言语。 朱梅见状,忙一扯白谷逸,后者却摇摇头,他只得嘿然一声,道: “齐掌教,众位峨眉道友,刚才争斗有些脱力,故而想请个地方,休息一阵,这会恐怕是没办法陪各位叙话了。” 华瑶崧和郑颠仙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附和。齐漱溟点点头道: “辛苦几位道友,大老远赶来助阵,申屠宏、灵云,你们两个,带着师弟师妹,好好招待几位前辈,勿要怠慢。” 枯竹老人和卢妪对视一眼,也拱手让了出去,只白谷逸和岳韫留在此地。 此时一十八人,除去白、岳两人,自玄真子往下排,计有苦行头陀、灭尘子、白云师太、简冰如、齐漱溟、荀兰英、餐霞师太、顽石师太、万里飞虹佟元奇、风火道人吴元智、元元师太、髯仙李元化、坎离真人许元通、哈哈僧元觉禅师,以及醉道人。 除去三个天仙外,其中佟元奇以上的师兄,加上元元师太,还有七人都是地仙,加上两个外门长老,共计九人,峨眉的实力空前强大,玄门第一实至名归。 只是这一派大好局面之下,却也矛盾重重。灭尘子刚要开口,餐霞师太抢先一步道: “掌教,大师兄,这次幻波池一行,功败垂成不说,还叫白云师姐吃了大亏,眼下正在入魔之中,还请及时出手相助。” 灭尘子早就见着白云师太神情恍惚,便不清楚具体情形,也知道此事紧急,顿时闭嘴。 齐漱溟连忙上前一探,过得片刻,道:“无妨,只是多年郁结,一朝引动,被天魔钻了空子。待我运转法力,不过盏茶功夫,便能醒转。” 说罢他右手一扬,打出一片清辉,将白云师太整个包裹起来,同时左手缓缓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白云师太脸色渐渐解冻,原本的凶厉和狠辣神情,慢慢不见,直到最后一点黑气,从额头消失,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了眼前的齐漱溟,脸上满是惭愧,道:“掌教,这次却是叫你们失望了。大好形势之下,被孟秋小贼阻截,功亏一篑。” 灭尘子听得孟秋名字,眉毛一挑,也未做声,心里却道:“原来那小子真有这般厉害的么,竟然连白云、餐霞这几个人联手,都好似拿不下他?” 齐漱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此事不能怪伱。只大师兄和卢老仙婆出手,就算对上极乐真人,也胜不过。 何况这次幻波池开府闹得沸沸扬扬,定然会有各家高人出手,群狼环伺,能顺利脱身,已属不易,不能奢求太多。 原本设想五台派只是虚张声势,不敢真的动手,如此我和枯竹老人同往,或许还有些机会。谁能想到老贼嚣张,竟然来强攻。” 他又有些意外,道:“不过你说是败在孟秋的手里,却又是怎么回事?” 白云师太连忙将这次的行动,她所经历,从头开始说起,餐霞师太在一旁补充。 及至听到孟秋一人,竟能胜过苦行头陀时候,众人无不大惊,连灭尘子也有些侧目,暗里嘀咕道: “这小子每次都说自己是年轻一辈第一人,我原本以为是吹牛,不想真有这等实力。要知道齐灵云到现今,还停留在散仙境界。” “后来,白云师姐打出了天璇神砂,将幻波池底一片笼罩,法力不能透入,其中详情,我不甚了解。”餐霞师太边说边看向旁边的苦行头陀。 白云师太有些吃惊,道:“我走火入魔后,连此宝也动用出来了么?那依还洞天的入口,岂不是不存在了?” “神砂威力固然浩大,但并非没有克制之物。”苦行头陀道:“关键时候,岷山白犀潭韩仙子祭出禹鼎,将之定住。接着孟秋以独门绝技剑光分化出手,将此难化解。” 天璇神砂的威力,峨眉众人是一清二楚,听得有人竟然能够正面化解,不由面面相觑。 简冰如常年闭关,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开口问道:“这位名唤孟秋的后起之秀,就是前次所说,与峨眉有着深仇大恨的那位散修么?” 灭尘子越发感到事情扑朔迷离,这些年来,错过了不少大事,也不好开口询问。 “正是此人。”齐漱溟道:“不意当年貌不惊人的小儿,竟成长到如今境界。早知当年事情就做得绝一些,不该太要脸面。” 白云师太忿忿不平,斜了醉道人一眼,道:“若非有人吃里扒外,从中作梗,姓孟的小贼纵然有十条命,也已身败。” 依还洞天太过重要,这番大败,叫她气急败坏,嘴里甚不客气,甚至有些过火。 玄真子皱起眉头,齐漱溟咳嗽一声,刚要开口,灭尘子冷笑道:“白云,你的眼睛往哪里看?再多嘴一句,信不信我把它挖出来!” 虽然白云师太本意不是骂他,但这番言语,也算歪打正着,有些辛辣。 “你……”白云师太大怒,怒目而视,便想开口,却见灭尘子眼睛微微眯起,凶光闪动,顿时一窒,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齐漱溟皱起眉头,道:“三师兄,眼下峨眉遭逢大难,正是众志成城的时候,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灭尘子道:“好,那就不说小事,我们接着之前那场掌教之争算起。我……” “行了,峨眉都差点没了,你们还在这里胡乱折腾。”玄真子一开口,众人全都闭了嘴。 他扫视周围一眼,才道:“齐师弟,就算你和枯竹老人跟去了依还岭,也争不到洞天,甚至搞不好要提前出局。” 他将来的那些个天仙,逐个道出,每说一人,众人就是一凛。 听到有天蒙、尊胜,红莲、尸毗,以及媖姆和不出名的天仙赤杖真人时,灭尘子神色郑重,道: “有这些人在,争夺什么依还洞天,机会实属渺茫。即便我等一同前去,五个天仙,能不能胜过魔教三个,还是未知数,何况免不了分兵,否则就要被针对。” 玄真子点点头道:“师弟明白就好。此时虽算不上危急存亡,但也前路漫漫、困难重重。你这次回来,就安安生生的待着,不要闹事。” 灭尘子眉头一挑,道:“大师兄何出此言?我所求不过是一个公平,前次离去时候,已然说过,现下再度提及,分数应当,何来闹事之说?” “座中一十八人,支持你的,能有几个?”玄真子伸手虚点,接着道:“再者,你眼下所习道法,可还是师父所传,有甚资格,在此指手画脚?” “大师兄!”众皆哗然,髯仙李元化大为吃惊,连忙道:“你一向不问世事,为何……” 玄真子一挥衣袖,对他道:“此事无须多说。你要探个究竟,问醉师弟便是。” 灭尘子此刻才发觉,醉道人虽站在他这一边,但眉头紧皱,显得心事重重。 他念头转了几转,扫视厅中一遍,那简冰如、白云、餐霞、佟元奇等,本就是齐漱溟一党,自不必多说。 而苦行头陀、元元师太、吴元智向来中立,此刻依旧一言不发。 自成天仙之后,这些人等,灭尘子已不在意,可玄真子倒向齐漱溟,将他万般心思,都堵了回去。 原本还想拿峨眉周边被毁,来做文章,此刻已知不能。一口气堵在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道: “好手段!既然大师兄都帮着你,那我也输得无话可说。不过要我待在凝碧崖,一来我受不了这个气,二来你们见着我也别扭,就此别过!” 他飞起剑光,将李元化和醉道人卷起,身形一晃,出了大殿,很快又飞遁离开。 齐漱溟叹了口气,道:“多年不见,三师兄还是这般性子。”他看向玄真子,心头有很多疑惑。 “走了也好。”玄真子却不解释,只道:“警我还在疗伤,我也不能久待,回东海去了。 峨眉山就要你们费点功夫修饰,另外替我向枯竹、卢妪两位道友带个歉意。” 说完他不顾众人挽留,径直离了凝碧崖,直接往东。 先前大盛,转眼只留齐漱溟一个天仙,众长老眼里纷纷带起忧虑。 简冰如皱着眉头道:“此番苦行师兄几个,在幻波池被人击败,且凝碧崖遭受大难。眼下两位天仙,又都离开,若传扬出去,峨眉声誉所受打击,恐怕不轻。” 众人也是这般感受,纷纷看向上首。齐漱溟道:“无妨,万年大劫到来,总要闹腾一下。何况这些并非是坏事。 以往正道多有依赖我派支撑,故而百般吹捧,面上服心里未必服。一旦遇到挫折,一哄而散。 如武当这等,遇事只会来找,明里暗里,却对我们指手画脚。还有如金姥姥罗紫烟,从前那般交好,现今却站在对面,和我等敌对。 大劫在即,一应牛鬼蛇神都已出现,如魔门、佛门那等敌人,一旦联合,我们也能抵挡不了,更不可能有能力,去维持修行界的秩序。 倒不如趁着五台派来袭之时,对外宣称峨眉元气大损。无论谁来求助,都可以缓上一缓,不至被人当了枪使。” 众皆称善,各自离去,齐漱溟找了枯竹老人和卢妪叙话。 …… 灭尘子带着醉道人和李元化两个,一路剑光迅速,飞去了黄山紫金泷,停了下来。 前面一片寒林,横起一匹白练,浓云铺海,一霎时云气蒙蒙,布散成锦。群山在白云簇绕中露出角尖,好似一盘白玉凝脂。 当中穿出几十根玉笋,非常好看。再回顾东北,依旧清朗朗的,一轮红日,被当中一个最高峰顶承着,似含似捧,人间奇观。 灭尘子念动口诀,那云气顿时两分,露出一条窄道,沿着山势往上,逼厌异常,下临无底深渊,底下碎石森列,长有丈许,根根朝上。 他领着两人一直往前,弯弯绕绕的行过这一截,再转一道,豁然开朗。 但见一条直道从前穿过,两旁绝涧,壁立千仍,承着白沙矼那边来的大瀑布,宽有百多丈,声如雷轰,形同电掣。 灭尘子念动咒语,瀑布竟像帘子一样,中间分开半,各往两边移动,让开了潜藏在山中多年,不曾出世的一座洞府。 他到里头,一切布置与当年匆忙离开时一样,感慨几句,才开口问道:“醉师弟,大师兄刚才那般态度和言语,十分奇特。 他向来恬淡,突然帮着齐师弟说话,必是事出有因。他说你知道详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道来。” 醉道人脸色复杂,定定的看了过去,道:“三师兄,你是不是和邓隐师叔一样,投身了魔门?” “嗯?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灭尘子有些吃惊,念头一转,想起刚才,道:“莫非大师兄也有如此误会?” 李元化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听醉道人叹了口气,道:“这真是误会么?前次诸葛警我师侄在海外,不正是撞见了师兄,才被勾动心魔,差几殒命。”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见过诸葛警我?”灭尘子皱起眉头,道:“还有勾动心魔又是怎么回事?你且细细的说。” 醉道人深吸口气,道:“约莫二十年前,诸葛师侄和孟秋道友斗法,技不如人,被斩断了胳膊,不就是师兄你帮我接好? 还有上次,你让孟秋送信,说是在西极教见到了妖尸谷辰,中途不又是和诸葛师侄见过一面。 头一次你在师侄心里种下魔念,叫他越发偏激;后面这次,更是另外发狂,竟然在和谷辰斗法中引动地仙之劫,差点丧命。 如此种种,一而再再而三,便是大师兄再好的脾气,于公于私,又怎么容得下你?” 灭尘子听他说完,没好气的道:“胡说八道。这些几十年来,我都在中土某处闭关,冲击天仙境界,哪来的功夫,往海外跑,还专门去折腾大师兄的徒弟? 怕不是诸葛警我自个糊涂了,认不清人;或是遇到高人,受了迷惑。” 醉道人不信,道:“师侄可能迷惑,但前次孟秋道友带来你的信函,总不会是造假吧? 他出世之时,你早隐退,从未见过,却能准确说出你的容貌,并言称在海外见你,哪有这般巧合?” “想不到我要隐瞒自己位置,不令你们知道,反倒闹出这么多误会。”灭尘子倒也不气,道: “也罢。你已先入为主,若我一面之词,想必也是不信。那你带我去见孟秋,让他告诉你,我这些年在何处,会不会自甘堕落到投身魔门。” 第280章 醉道之悟 第281章 醉道之悟 醉道人刚要答应,忽然想起一事,有些迟疑,欲言又止,不肯动作。 灭尘子皱起眉头,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李元化委婉的道:“孟秋道友刚阻止了我派占领幻波池,乃是大大的敌对,这会儿过去,是否妥当?”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师父曾经教导,门派是门派,个人是个人,不妨分得清楚一些。”灭尘子有些不解,刚一开口,忽然眼睛一眯,缓缓的道: “不对。刚才简冰如说,孟秋和峨眉有深仇大恨。这个词可不是随便用的,以我了解而言,抢夺洞府的事在他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其中定然是还有别的事情,才让他有此一说,两位师弟,可否为我解惑?” 醉道人叹了口气,阻止李元化开口,自己道:“还是我来说吧。” 他将孟秋和峨眉结仇的经过,说了一遍,不偏不倚,几次大战中峨眉的损伤,也说得明明白白。 “好胆!他竟然敢杀害我峨眉的弟子!”灭尘子几次按捺不住,想要打断醉道人的话,勉强压下火气,听到最后,勃然大怒,吼叫出声,道: “说,这小贼现在哪里,我去将他碎尸万段。一百多年来,也没有人惹到峨眉头上,还能蹦跶的。” 李元化吓了一跳,摇摇头道:“我认不得他,委实不知他所居洞府所在,只听说在莽苍山中。” 灭尘子便将目光转向醉道人,后者道:“孟道友的洞府,我倒是知道。只是此事起源,本就是白云师姐门下那几个孽障,先坏了规矩。 之后在与武当派约定的时间里头,并未能成功复仇。技不如人,此事便该了结。白云死皮赖脸又延续了一次,还是没能拿下孟秋。 到了此时,若再出手,已经是有违道义,师兄还要做出以大欺小的事来,就不怕叫天下英豪耻笑,峨眉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嗯,你怎么糊涂至此?”灭尘子心里极为不满,呵斥道:“峨眉铁则,你可是忘记了? 我派能有今日的名望,除开恩师遗泽,靠的不正是吾等处事强硬与睚眦必报的作风? 失了此举,光靠什么道义,不过是镜花水月,怎可能维持住峨眉如今的声望和地位,又怎能庇护得了门下弟子?” “声望地位?要来何用。”醉道人嗤笑一声,道:“李师兄和我,都只一个徒弟,老实本分,从不惹事。我不犯人,人也不犯我。 师兄你至今仍旧孤家寡人,无一传人,要得什么庇护?回回出手,都不过是为了别人做好事。 伱这些年外出不归,可曾见着有人担心,见了你后,可有一句问候,不都是冷眼旁观、冷嘲热讽? 报仇,呵呵。你看白云师姐自己都不在意,你上蹿下跳个什么劲,还指望她感谢你么?” 灭尘子怫然不悦,喝道:“醉道人,我看你是昏了头!跟那些小人接触多了,自己也被带坏,胡言乱语。 无论如何,各位都是长眉恩师传下的同门师兄,白云师妹再多不是,总是你师姐。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师兄师姐?”醉道人冷笑道:“就怕我一片丹心,拿他们当做师兄师姐,别人未必瞧得起有我这无用的师弟。” “何出此言?”灭尘子见他似有委屈,连忙问道。 李元化叹了口气,将上次峨眉讨伐邙山,齐漱溟和白云师太,强压着叫醉道人师徒做信使,去往敌营,差点丧命的事说了一遍。 “这、这、这……”灭尘子目瞪口呆,道:“齐漱溟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干师兄弟,难道没人阻止么?” 李元化摇摇头,道:“大师兄常年不在凝碧崖,也不管事;简师兄一直闭关不出。唯一有分量说话的苦行师兄,性子你也知道。 剩下的人之中,不是如元元师姐、吴师兄、许师兄和我这般,人微言轻,就是符合掌教与白云师姐的。” 灭尘子胸膛起伏,闭目而立,半晌不语,好半天功夫,才道:“罢了。他们这般对我,还事出有因,尚可原谅。 但你是诸多弟子中最小的一个,师父的关门弟子,都被如此对待,他们怎敢如此!” 醉道人这会倒是冷静下来,道:“许多年前,我就曾发觉门内风气有些不对,该是承平太久,沾染了凡间俗念。 我无力阻止,只能搬到成都郊外的碧筠庵去,眼不见心不烦。原本想着,等各位师兄师姐,修为日高,境界愈深,其祸不攻自灭。 谁成想,终究是我悟性太差,居然不明白修仙修到最后,只会越发自私的道理。 齐掌教和白云师姐都和师兄一样,心中以门派为重,那我这等废物,在他们眼中,多一个少一个,并无大碍。 可惜直到那次,我与徒弟杨达,被师兄们逼着前往邙山送信,才恍然大悟,若非孟秋倾力相助,不惜投身虎穴,从雪山老魅手中救回杨达,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事到如今,其实已看得分明,我不是地仙,在散仙中也是个垫底,比之三代弟子诸葛警我、齐灵云等,修为上都大大的不如。 于公,潜力多半耗尽,地仙无望;于私,太晚入门,和师兄师姐们又不够亲近,更比不得他们门下弟子。 换做做是三师兄你,又该如何抉择,多半也是大局为重吧。” 灭尘子深深叹了口气,斩钉截铁的道:“大局为重自是应该,但无论如何,我必然不会牺牲峨眉门人,否则对外那般强硬护短,又有何用?” “所以简师兄、白云师姐他们不选你做掌教。”醉道人淡淡一声,说得对方一愣,道: “义不掌财,慈不掌兵,你为人高傲,处事就未免有些迂腐,比不得齐掌教果决、心狠。” 灭尘子沉声道:“再如何果断,也不敢该对着自家师兄弟下手。须知这门中,不只他一个厉害的,还有大师兄和我在。” “唉,三师兄,你为人聪明绝顶,怎么一牵扯到峨眉之事,就糊涂若斯。”醉道人摇摇头,道: “正是因为有你们两个存在,时时分去权威,齐师兄不能一家独大,故而才会这样行事。 你且不论,君子可欺之以方,难敌得过他。但大师兄不同,先天就是掌教最佳人选,不过是性情冲淡,当年主动相让,才轮得到你和齐师兄争。 便是这样,还是留下后患。除去我们三个,一直格格不入外,那苦行师兄、元元师姐、吴元智师兄、许元通师兄,不都若即若离,不肯依附。 甚至于简冰如师兄,当年要不是见着掌教之争愈发激烈,怕影响门中团结,依他性子,怎会相帮齐师兄? 你不是没有见着,这次门中议事,追云叟白谷逸和玉洞真人岳韫,也留了下来。还不是齐师兄眼见压不过大师兄的威信,特意招揽进门的。 话说回来,我为何受了针对,还不是齐师兄要杀鸡儆猴。我一向支持你,又和孟秋交好,在门中谁也算不上亲近,最好拿捏。 如我妥协,你归来后,还有脸面再起波澜?那苦行师兄几个,还能如先前一般,听调不听宣?” 长篇大论,灭尘子一时陷入沉思。李元化十分惊奇,打量了醉道人一番,道:“师弟,许多年未曾长谈,不想你竟然长进了这许多,真叫人刮目相看。” 醉道人苦笑着道:“自从我徒弟杨达差点身亡,却被门中视为仇敌的孟秋救回,我便开始反思,这许多年来,酒都不喝,才琢磨出了这点道理。” 他又看向灭尘子道:“都是我一家之言,胡思乱想、满腹牢骚的话语,未可全信。师兄绝顶聪明,当是自有打算,可不理会。” 灭尘子道:“你这番话,虽然偏激,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终究是我有些天真,回头细细也该琢磨。 只是我一直所念,都是师父好容易创立峨眉,教导出我们一干师兄弟,要是闹个分崩离析,怎对得起师父恩德?” “谁说一门所出,就一定要绑在一起?”醉道人道:“当年太元祖师、余祖师和连山祖师,还不是出自一个师父门下,后来照样分开,也没见得谁说三道四。 况且万年大劫当前,活不活得下去,尚未可知,师兄还有闲工夫,理会什么同门之谊。” “对,你所言甚是。”灭尘子似乎想开,笑道:“事已至此,如你所说,所谓大仇,他们都不在乎,我也不必讨人嫌、强出头。那孟秋一事,我不管了。” 醉道人暗里松了口气,道:“师兄想通了就好。现在还要去见孟秋道友么?” “见还是要见的。除开走火入魔证明一事外,还有其他要他帮忙。”灭尘子点点头道: “万年大劫在即,我这些年创造出了一门大法,能使元神脱离躯体,长存于天地间,以应对绝灵的灾劫。 原本是想将这门道法贡献出来,提升在门中的威望,从而击败齐漱溟,争夺掌教的位子。 可方才听你一说,反正这等峨眉,我做不掌教,况且真叫我做了掌教,也不知如何收拾,何必自寻烦恼。” 醉道人和李元化听说元神能够独存,十分吃惊,齐声惊呼道:“世上怎会有这么神奇的道法?” 灭尘子不说话,只立在原地,将元神放了出来。 甫一离体,两人都有明显感应,顺着对方言语指点一探,其身躯之中,果然已无元神,且躯体竟和飘荡在外的元神,没有任何关联。 二人境界不算多高,但见识不浅,自然明白,元神深藏识海,平素绝不可能离体。 况且元神躯体,同出一源,只要都在,必然不可能出现毫无关联的事情来。 亲眼见得此等道法,神奇若斯,醉道人和李元化惊得说不出话来。 灭尘子接着道:“如今门中,我只与你二人交好,这门道法,恰巧也是要在散仙境界时候开始习练,便教你们吧。 只是这道法太靠悟性,一般资质的,自己修行,多半不能入门。我又不擅长授徒,难以指点你们。 孟秋当年与我一同修炼,助我良多,只是所走道路不同。但他为散仙,完整的修炼途径,从头至尾都经历过,由他来传授,想必比起我来要好得多。” 醉道人道:“原来孟秋真的和师兄熟识?一开始你们两个怎么接触上的,他还帮着你创造了道法?” 灭尘子便将当年孟秋和郑八姑摸上泰山之事,模模糊糊的说了一遍,引得两人连连惊叹道:“原来这几十年来,师兄竟隐居在泰山之中。” “我在这紫荆泷,都齐师弟派了餐霞师妹过来监视,若不是到东岳绝顶无灵之处,怎能摆脱他们的纠缠。” 灭尘子解释一句,又道:“好了,不必耽搁时间,醉师弟快带我去见孟秋。也不知道几十年的时间,够不够你们闯入地仙境界。 到时候无论是混迹峨眉本身的洞天,还是另外谋取他地,起码都能自保。” 醉道人这才领着二人出发,边飞边道:“孟秋在莽苍山开辟了一处洞府,比邻兔儿崖玄霜洞及灵玉崖,常和极乐真人、百禽道人公冶黄作伴,算是一处神仙所在。” 灭尘子哑然失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不找他麻烦,说到就会做到。怎么这许多年过去,师弟竟然不信了我,还要搬出极乐真人来。” 醉道人叹口气道:“不要怪我谨慎,一位是亦兄亦师的师兄,一位是可托生死的朋友,叫我如何抉择?” 说罢他加快了剑光,过得两个多时辰,便到了莽苍山清玄洞。 此时陈玉凤吃了灵药,在枣花崖静养,公冶黄、郑八姑都在守护,这洞府里头,只孟秋一个。 他见得是醉道人,便不假思索,开了阵法禁制,叫其自行进来。等见了人,才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 “灭尘子前辈,你竟然下了泰山,是已成就天仙了么?” 灭尘子将气势一放,又立刻收起,道:“自然。只是不知,到底是你先还是我先?” 第281章 指点道法 第282章 指点道法 孟秋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道:“约莫在一年多以前。前辈又是什么时候,成就天仙的?” 灭尘子轻哼一声,并不回答。孟秋了然,也不追问。 醉道人见两人果然熟识,顿时大为放心。虽然前次白云师太也说孟秋已经成了地仙,但亲眼所见,还是免不了一阵惊讶。 又提及杨达之类,叙话一阵,灭尘子便有些不耐烦,提醒道:“些许琐事,后面再说,还是先办要紧的事。” 醉道人当即道:“前次你说是在海外见着了三师兄,此言是真是假?” 孟秋连忙道:“自然是假的。不过是因为答应前辈,不能将他下落说出,故而随口胡诌一句,却不曾想,竟叫你们误会。 如今前辈从东岳归来,又一同上门,想必这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吧?” 灭尘子不耐道:“这点小事,何须解释太多。他们认为我入魔教,就当是了,没什么好说。 今日过来,是因为其他事情。我欲要将炼神之法,传授给两位师弟,但我这方面的经验,不如你足,想要伱来教。” “此事么?”孟秋略作思索,还是决定照直了说,道: “我教倒是毫无问题,只是前辈创出来的这炼神之法,十分精深,所需天资与悟性,要求极高,我尽全力,亦不能保证两位道友能够学会。” 灭尘子点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只是你教还有一线希望,若换我来,他们不可能学得会。 你放心就是,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怪你,且力所能及之下,还能答应你一个条件。” 孟秋摆摆手,道:“此法本就是得自前辈,又助我良多,非此现在也到不了地仙,我再要求其他,未免有些不知足。” 说罢,他就开始讲授这炼神之法。此法是灭尘子创出不假,但论及在入门部分,确实是孟秋知道得最为精细。 毕竟当初灭尘子创造道法的时候,已经是地仙修为,而孟秋仅仅散仙,正好达到此法入门的最低要求。 之后虽然他选了元神叠加这一途径,也灭尘子元神走元神独立的路子并不相同,但根基部分,不会有任何差别。 于是他将当初修炼时候的经历,以及这些年来的思考,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醉道人和李元化连连发问,孟秋也能一一解答,直耗费了一天一夜,才将炼神之法入门封闭识海、生出第二元神的部分,讲了个透彻。 灭尘子听的也是连连点头,道:“我原以为,这门道法已经完备,想不到还有这许多漏洞。你这一番话,才真正是将根基铸成。” 他忍不住也将自己这些年来修道的想法,一一阐明,从地仙开始,一路说到天仙。 孟秋每每听他讲过一段,沉思一番,便能发表一些不同的见解,叫灭尘子倍感新奇,其中有些想法更令灭尘子拍案叫绝。 两人越说越热闹,醉道人和李元化初始努力去听,可到后面,十句说来,一句也不懂,如坠云雾之中,完全找不清方向。 论道之心一起,沉浸其中,不觉两天两夜过去,二人均觉大有收获。 孟秋这才反应过来,歉然道:“难得有机会向前辈请教道法,故而入迷,怠慢了两位。” 他顿了顿,道:“能讲的我都讲了,剩下一些,就要两位自己领悟。 若是准备好了,就要请前辈带去泰山玉皇顶,借助无字丰碑的效用,将修为与识海封印,如此才有机会诞生出第二元神。” 灭尘子笑道:“这倒是不必。”他一挥衣袖,几人面前出现了一个三尺长高的石块,浮在空中,看着平平无奇。 “无字丰碑?”孟秋吃惊道:“前辈这是怎么将他搬运回来的?” 灭尘子得意的道:“我早就能够成就天仙,若非为了炼化它,怎会多待半年,叫你抢在我前头,晋升地仙。” “这东西竟然是一件法宝?”孟秋不由啧啧称奇,道:“若它现今仍旧有在玉皇顶上的那般威能,那一出手,方圆万里内的修士,岂不是都要受影响?” 灭尘子摇摇头道:“做不到。丰碑在泰山之巅能有那种威力,是因为有东岳灵脉全力供应。 比较下来,我能叫方圆百里的修士,都感应不到灵气,已经很是勉强。 况且,此宝还有个致命的问题,一旦施展开来,敌我不分,连我也要受到影响,形同凡人。” 孟秋道:“前辈的炼神之法,不是正好应对此等情形。元神逍遥世间,” “话虽如此,但谁敢轻易拿元神出来尝试。”灭尘子道:“我才入天仙,如今最紧急的想法,就是将炼神之法补全,使得元神独立在外,依旧有原本的实力。” 孟秋了然,道:“光有道法,没有护道之能,的确难以长久。索性前辈已是胸有成竹,炼神之法完善,指日可待。” 李元化却想到了另外的事,问道:“听孟道友的意思,这一个无字丰碑,似乎是泰山绝灵的罪魁祸首。 那如今这东西被三师兄收走了,是否意味着泰山一带,灵气又要回归?” 醉道人也看过来,灭尘子道:“那是谣言而已。再厉害的法宝,也厉害不到这种地步,就是轩辕遗宝都不行。 那地方没有灵气,还不是当年徐福渡海,将地方上的灵脉全都抽取,弄到南海去填了岛。后面的灵气没有东西承载,故而还是要消散。” 孟秋心里一动,道:“那现下泰山一带,还是先前那种状态么?” “嗯,依旧毫无灵气。想要恢复原本模样,没个几万年,绝无可能。”灭尘子笑着道: “怎么,你嫌弃这洞府不好,动了心思,想要换到泰山,自立一派?” 孟秋道:“我这人野惯了,受不了约束,否则当年不都拜入峨眉了? 只是我有件法宝要炼制,需要用到东岳之精。原本想着若是灵气恢复了,还有几分希望,现下看来是不成了。” 灭尘子将手一翻,现出一个玉瓶,丢了过去,道:“原来你要这个东西,可是巧了。我取出无字丰碑之后,底下找到一些。” 孟秋接过一看,果然是东岳之精,不由大喜。他原本以为番天印练不成了,谁想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他当即道:“多谢前辈。这怕是天下间最后一点东岳之精了吧?自东岳灵气断绝,五方五行,已然凑不齐整,许多法宝,已经没法再炼。” 灭尘子道:“这还是次要,关键是少了东岳一柱镇压,天倾西而地陷东之势,已不可改。原本东南西北都有大江大河入海,这才多少年,全都改道往东。” 几人默契避过两方争斗之事,又谈论了些上古秘闻,修行界要事,灭尘子就提出告辞。 此时孟秋才长出口气,刚才见了此人,除了惊讶对方出山之外,还担心其依照前言,要出手替峨眉三代几个弟子报仇。 眼下只字不提,想必是醉道人从中转圜。他刚要传音过去致谢,突然见得灭尘子脚步一顿,转头道: “我这一关,你是过了,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只是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齐漱溟也成了天仙,你好自为之!” 孟秋脸色剧变,不等他回话,灭尘子催动法力,金光卷起醉道人和李元化,就此离开。 过得好一会,孟秋才回过神,脸色阴沉,入到洞府中,一时也无心想别的,只皱眉思索如何应对峨眉。 峨眉那一干地仙,他谁也不怕,但是撞到三个天仙手里,便不死也会脱层皮。 玄真子虽然不说,但初见时候不出手,后面也没有出手的道理;灭尘子为人高傲,说是仇怨了结,那自然是了结。 只齐漱溟,峨眉掌教,下令追杀孟秋的主使。他可和两位师兄不同,做事不那么顾忌手段。 单看他连自己师弟醉道人和师侄杨达,都能逼着做往敌营送信的九死一生的任务,就知道对敌人,只会更加残酷。 “先前齐漱溟不出手,想必是准备突破境界,不宜轻动。”孟秋想道:“如今他大功告成,会不会继续杀上门来? 我修为不够,极乐真人又在依还洞天镇压,轻易不能过来,真被此人找到,我要如何应对? 除非暴露昊天镜这件轩辕至宝,否则其他法术法宝,肯定抵挡不了他。倒是这番天印,如能练成,威力如《内经》所说,自保无虞。” 孟秋想到这里,又盘点了手中灵材,五方五行,只缺西岳之精和金性神物。 西岳华山整个被烈火祖师用都天烈火大阵围住了,暂时想不到办法,倒是另一样金性灵材,他记得在东北海铁刀峡下的盘荦仙府之中,有一种太白玄金精气。 当年孟秋曾想联合郑八姑,一起去这盘荦仙府,却被告知,那地方早就出世,被一对异派地仙龙玄夫妇占据。 此二人的修为一般,但那位女仙拜在了东极大荒南星原天仙卢妪门下,做了个记名弟子。 “传说这老太婆性情火爆,仗着修为高,处事蛮不讲理,一点脸面也不要,就算看哪个凡人不顺眼,也会动手。” 孟秋心里嘀咕,又想道:“不过这老婆子参与了幻波池争夺之战,想必这时候,还在峨眉做客,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不可迟疑。” 念及于此,他当机立断,将洞府关闭,也不约任何人,独自仗剑飞往海外。 东北两海交界之处,虽然颇为广大,但因地处僻远,景物荒寒,除却海中蜃雾幻景时有涌现而外,一去方圆几万里,更无别的岛屿。 孟秋来回转悠了许久,才找到铁刀峡。此处模样怪异,从海中心突出来的六座大礁石,其高千百丈,石黑如漆,远望好似六把大刀,犬牙相错地钉在海上,形势奇险。 只此六座广约数十亩,其高千百丈,通体连苔藓都不生的平顶斜面黑色礁石,休说仙凡足迹之所不至,连海鸟都不在上栖息。 孟秋到来之际,好像是遇到了风季,波涛极为猛恶,骇浪滔天。这等情形下,散仙落到里头,也讨不了好。 那六座礁石,最低的离水也有千丈,全是刀尖朝下,钉向水中。离水十六七丈以下,倒是山脉纵横,高低不同,不下数十百处。 本来风涛险恶,再被这些千百座伏礁层层激荡,海水到此,环绕这六座大礁石,产生激漩,海水群飞,倒卷而上,浪花如雪,低的两座礁石常被漫过。 孟秋稍稍落下,运足了法目,隔水查看。果然海下面是千石万壑,峰峦灵秀,琪花瑶草,满地都是。那六座黑色荒礁,便是山顶。 最奇的是海面风涛那等险恶,离水五六丈以下却是碧波停匀,清明若镜。仿佛上面只有十六七丈深的海水,下面千百丈深的大片山林均被一片奇大无比的琉璃笼罩。 孟秋心里明白,这里就是龙玄夫妇的驻地之所,还要穿透过去,再往里面,才能到盘荦仙府。 若是仙府没有出世,无主之物,他便不会客气,肯定是悄悄前往。既然有了主人,自然不能莽撞,便开口道: “散修孟秋,前来拜见龙玄与东阳二位道友,还请拔冗相见,感激不尽!” 这番话顺着水流,投入光膜之中,一路往前,传入底下。 过得片刻,遥遥传来一个女声,道:“请进!” 那光膜立时分开,露出一条路来,孟秋踏步而入。到了前面,同往下落,果然离海面十六七丈以下,里面全是空的。 上面海水仍是狂涛汹涌,骇浪如山。下面好似被什东西将海水托住,不令下沉,只是看不出一点影迹。这一临近,越觉峰峦幽奇,景物灵秀,从来未见。 刚降十六七丈,快达中空之处,眼看穿过,先是脚底浮着一片奇大无比的潜力,软绵绵涌将上来,若不注意,甚至可能被连人荡退,抛出水面。 眼前无人,孟秋正要开口,忽然一群似龙非龙,颈长十余丈,鹿头龟背,扁尾长拖,腹具四足一爪,通体碧鳞闪闪生光的怪兽,由一片高达数十丈,粗约十数围,碧干挺生,繁花大叶,纷披若盖的奇树林中缓步而出。 这些怪兽,小的从头到尾,也有十六八丈长短。四足前高后低,那条长颈几占身长五分之三,嘴却不大,前胸生出一爪,形如蒲扇,似可伸缩。 自大树中出来后,涌到孟秋面前,又齐齐掉头,侧身看来,孟秋便知其意,快步踏出。果然这些怪兽将他围住,簇拥往前。 第282章 东阳龙玄 第283章 东阳龙玄 孟秋随着这群妖兽,缓缓前行,细细打量,海中灵域,美景清奇,山林全是陆地,偏看不出行法之迹,全是自然生成。 参天花树,无一株不是拔地挺生,粗逾十围,上开各色繁花,荫蔽十亩;远望好似一座座的花山,花光点点,时闻异香。 那些妖兽神态纯善,行动从容,更会时不时的,昂起头将树上花果咬落下来,放在胸前大爪之上,直至前爪抓满,才肯将开吃。 一路吭哧吭哧的啃咬声中,孟秋跟着它们,出得树林,眼前现出一片平野。 这些怪兽停在树林边,不肯前行。他等一会,不见动作,踏步其中平原之中。 头顶是海波在上,宛若一片其大无垠的晶幕,又极清明,水云飘拂,洪波浩荡,飞雪千里,涛声轰轰,汇为繁喧,隔水传来,令人耳目震眩,骇浪山崩。 而脚下这片平原,沙明如雪,寸草不生。平地上拔起二十四座小峰,都是玲珑秀拔,云骨撑空,异态殊形,彼此不相连属。 孟秋仔细观看,这山峰石色多是金银翠玉,光怪陆离,互相辉映,只内中几座似是珊瑚水晶之质,大有不同。 其中排布更是神妙,暗合天数,似乎是组成了阵势。且山后朦朦胧胧,若隐若现,似又未尽之意。 他也不慌,依旧直行,到了模样别致的几座水晶山前,才看见一条广大的山谷幽藏其中。 左面危崖削立,上齐海空,壁间繁花盛开,碧苔绣合。前面一片平地,疏落落列着一片花林,虬枝交惜,婉蜒如龙,花色纯白,其大如碗,似莲非莲。 另有一列花树较高,形似杨柳,有花无叶,花似剑兰,丝丝下垂,无风自动,时送异香,闻之心神为畅。 所谓境由心生,洞府的布置多少也能够反映出修士的喜好。眼前这等仙家福地的模样,孟秋越是放心,暗想今日应不需动手。 再往前有个湖泊,广约百亩,碧波平匀,晶明若镜。边上是一片竹林,里头忽起琴音,引客入内。 孟秋上前一探,果然里头有一竹亭,并含玉几玉墩,都是整块羊脂美玉琢成。亭子突向湖中,前临碧波,后倚绣崖,奇石异花,映带左右。 一位白衣妙龄道姑,正在抚琴,生得秀媚绝伦,美丽入骨,仙风道气。 等琴声止住,这道姑才起身作礼道:“我夫妇二人,荒居于此多年,除却一位前辈和两个好友之外,从无其他人过来。今日道友到来,实令蓬荜生辉。” 孟秋应了一礼,问道:“在下孟秋,敢问道友可是东阳夫人?” 这道姑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东阳。孟道友既然知道我的名讳,想必不是路过。未知特意前来,有何指教?” 孟秋也不绕弯,直接了当的道:“我听说道友夫妇二人,从盘荦仙府之中,得到了一件奇物太白玄金精气。 此物是我极为渴求,故而前来求取,愿意以这绿云仙席交换。 此宝不但防御惊人,寻常地仙飞剑临身,不需动作,也伤不到;并且其顿速奇,一经施展,电转星驰。” 太白玄金精气的确厉害,重逾山岳,若将敌人围困在内,不消多时,便会由气体化为实质,仿佛一块极大钢铁。 如不能凝神静气,以大法力突破,一旦慌乱,妄用法宝、飞剑朝前猛冲,立刻就要受到庚辛之气所攻,绝难逃脱。 不过此物实则并非法宝,而是一种灵材,天生带些神通而已,论及珍贵,自是比不了一件顶尖的防御法宝。 孟秋将那绿云仙席取了,抛飞过去。 东阳夫人一怔,还是接在手里,微微一运法力,仙席化成丈许方圆的一片绿云,将人团团包裹。 她稍一试探,以自身地仙境界的法力,竟然不能动摇云气分毫,不由大为吃惊。 踌躇一下,收了法力,将仙席送回,道:“这件法宝太过厉害,太白玄金精气固然珍稀,但绝比不过,东阳不敢占这个便宜。 反正太白精气落在我夫妇手中,也没有什么用处,便赠予道友吧。” 孟秋暗里也是一愣,原本以为对方既然打开了盘荦仙府,所获至宝定然不少,不定看得上普通法宝,才在从连山宝库中取来法宝中,挑出一件好点的。 也曾想过,如果对方仍旧不愿,那还可加上销魂鉴、烦恼圈等,只不太过分,都可依得。 谁想东阳夫人见了绿云仙席那模样,不似手里头有什么厉害法宝的模样。 不过既然对方肯给太白玄金精气,孟秋也觉得没有必要节外生枝,连忙道:“此物也很是珍贵,怎敢白要,这仙席道友还会拿去,要不然我受之有愧。” 东阳夫人正待推辞,忽然传来风雨之声,接着是一个嗡声道:“他要给,你就收着,兴许还不够咧。” 孟秋偏头一看,乃是一条墨龙,长约数十丈,头如小山,上生三角,须长丈许,宛如钢刺,龙睛外凸,其大如箩,金光闪闪,远射十余丈,正由山谷内里飞来。 这龙到了面前,盘在竹亭之上,蜿蜒而下,双目似电,看了过来,又将嘴一张,射出一道黑光,裹住绿云仙席,略一试探,当即喜道:“宝贝不错,我收下了!” 眼见他将法宝往回拉扯,孟秋面带微笑,并无动作。东阳夫人却柳眉倒竖,呵斥道: “龙玄,你做什么?我已经答应孟道友,将太白玄金精气赠予,你这是要我食言而肥么?” 原来这黑龙就是东阳夫人的丈夫龙玄,原本也是人族。只因当年被仇敌追杀,无意逃到铁刀峡,误入此福地。 原本是件好事,奈何他骤得宝地,不免大意,被潜藏在此的一条妖龙伏击,身躯毁损。 好在多年修为,玄功变化精妙,拼却了全副身价,才将妖龙元神勾出,禁闭在陷空岛侧地窍之内,占了妖龙躯壳。 彼时因逃难心切,本身元灵与妖龙相合,难再重化人类,面对娇妻,难免有些自惭形秽,日积月累,性情愈发古怪,有时更是难以琢磨。 此刻亦是在犯病时候,在外听得孟秋与东阳对话,不知怎地,想起当年就是因为法宝不济,才沦落至此,故而一门心思要留下绿云仙席,竟不理会东阳夫人窘迫。 法宝到手,他仍旧不满足,又道:“太白玄金精气天下少有,珍贵异常,伱真想要,还须再拿一件这席子一般威力的法宝交换。 若肯,就来大殿中找我;若是不肯,赶紧离开。否则我催动阵法,葵水之下,定要你粉身碎骨。” 说罢他不等两人发话,一声长啸,忽然掉头,往湖心深处穿波而下,那么长大猛恶的蛟龙投向水中,竟连水花也未溅起一点。 去时身形似在逐渐缩小,入水之后晃眼缩成丈许长短。只见一条乌光电闪的龙影,由大而小,往湖心深处飞射下去,一闪无踪。 东阳夫人气得发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着孟秋深深一礼,无奈的道:“孟道友,外子他顽疾发作,心智混沌,才做出这等事来。 请你在此稍等片刻,候他清醒,我就去拿来太白玄金精气,并将那绿云仙席原原本本的送回。” 孟秋摇摇头,淡淡的道:“倒是不必。绿云仙席原本就是要用来交换,收了也无妨。 漫天开价,就地还钱。既然龙玄道友还想要我再加一件法宝来换,倒也不是不行。道友请带路吧。” 东阳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知道对方起了疑心,怀疑她夫妇二人串通。龙玄做事太过,解释也不能,只得道: “我知道多说无益,这便带道友过去大殿。一定将太白玄金精气交给道友,后面也会给道友一个交代。” 她引路往前,孟秋毫不犹豫的跟上,快行了约莫三里左右,到了山谷尽头,有一片危崖,下面一个崖洞阴黑幽暗,深不可测,隐闻波涛之声由下面传来。 东阳夫人并不停步,径往其中,前行约有十丈远近,地势忽然展开,好似整座山崖由内掏空,地甚广大,只是阴暗无比。 脚步不停,殷殷雷鸣之声随之起自地底,暗影中好似两面洞壁均在移动。片刻之后,雷声随止,紧跟着眼前一花,大放光明。 此时孟秋已落到一座水晶宫阙之外,高约十丈,通体水晶建成,上盖碧瓦,质如翠玉。前面一座牌坊,也是翠玉建成,高约五丈。 宾主两人正立坊前,往里走进。遥望晶宫,共只五座宫殿,作梅花形矗立地上。由外望内,晶墙厚约四五尺,内里立着数十根黄金宝柱,大可合抱,光影辉煌,壮丽无比。 由牌坊起,直达宫前,是片平地,广约数十亩。两面均是花林,香光若海,并有有各种珍禽奇兽,均在林中出没游行。 此时形似整片水晶的高大宫门,大大敞开,孟秋一眼可见,大殿当中有一宝座,乃整块万年碧珊瑚雕成,形制古雅,光彩耀目。 而座后有五六尺粗的黄金柱上,那龙玄就盘踞在上,头顶绿云仙席,法力涌动,似乎正在炼化。 孟秋眉毛一挑,也不说话,先于东阳夫人一步,踏入殿中,随手取出一个圈儿,抛飞过去,道: “这烦恼圈亦是一件至宝,厉害之处,不下绿云仙席,龙玄道友尽可查探。” 龙玄这才听了做法,仙席仍旧顶在头顶,另起一道法力,打入烦恼圈中,只略一试探,眼睛一亮,道:“好,好,是件好宝贝。” 东阳夫人跟了进来,脸色已是极为低沉,正待开口,孟秋却抢先道:“既然道友喜欢,那交易就此达成,该给我太白玄金精气了吧?” 龙玄正满脸喜色,把玩烦恼圈,听得此言,刚要取出精气,忽然眼珠一转,将烦恼圈收起,道: “我想了想,太白玄金精气乃是古仙人流传下来的灵物,用以打造法宝,像这圈儿一样的,不说十件八件,三五件还是能做成,你就给两件,显然不够。” “胡言乱语。”东阳夫人上前道:“太白玄金精气稀少,只是因为难以提炼,可替代的灵材又多,并不如何宝贵,怎抵得上孟道友任何一件法宝? 龙玄,你莫要糊涂,速速醒来,快将法宝还给道友,再拿太白精气赔罪。” 龙玄眼神恍惚,似乎被对方所动,正迟疑间,低头瞅准了烦恼圈,又不觉抓紧,梗着脖子道:“是他自愿交换,凭得什么不要?” 又看向孟秋,道:“再给一件,太白玄金精气就给你!” 孟秋嗤笑一声,又取出一件销魂鉴,伸手阻止东阳夫人要开口的话,道: “再出一件法宝,我也不是给不起。但你要知道,事不过三,拿了我的东西,就一定要把太白精气交出来。 否则的话,我也不说什么大话,你们或许没有听过我的名号,要是有相熟的,可去打听一番,我是个什么人物。” “这人莫非是什么中土大教的弟子?”龙玄心里一凛,本待建见好就收,忽然又想起是在自己洞府,暗道: “管他什么来历,还能敌得过我这七十二座神峰组成的前古奇阵么?” 原来外面那二十四座山峰,其实只是大阵的三分之一。一旦完全显现,内中颇具变化妙用,多高明的隐形法,入阵立破。 东阳夫人也不敢大意,暗里摸出一物,又待再劝,却见龙玄鼓起眼眼睛,双目中满是贪婪,飞扑而下,叫道: “不用交易了!你还有什么法宝,通通给我拿来吧!” 他整个身躯得自墨龙,坚硬如铁,张牙舞爪,牙带寒光;又喷出一道玄色精光,是这龙身修炼千年,自带的丹气,浑厚异常,且毒性猛烈。 孟秋轻笑一声,道:“终究还是要动手。” 将销魂鉴一收,翻手放出南明离火剑,微微一动,剑光电也似的,直窜而出。 东阳夫人尚未看清,就见红光一闪,满室生辉,又听一声惨叫,再看时,龙玄的尾巴已经没了,掉落大殿之上,惨叫不断。 成片的黑血飞撒出来,落在碧珊瑚宝座、金柱和地板上,滋滋作响,很快腐蚀了一大片。 “夫君!”东阳夫人大叫一声,飞扑过去,一把抱住龙头,连推带撞,哭喊起来。 南明离火剑飞回孟秋手中,他缓缓的道:“如何?可是肯将太白玄金精气交出来了?” 第283章 大打出手 第284章 大打出手 “给你!”东阳夫人恨声说道,抬起头来,双目带泪,随手抛出一物。 那东西飞到半空,并非什么太白玄金精气,而是一根道冠上用的簪子。 其质非金非玉,非石非木,不知何物所制。色黑如漆,黯无光泽,形式却极古雅,并可见内里氤氲隐隐,层层流转。 此物一出,立刻大放光华,水流一般,将整座大殿布满,空气也变得粘稠,叫人无法呼吸。 “我就知道,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真是一对好夫妻。”孟秋笑道:“现下果然是藏不住了,露出真面目来。” 南明离火剑腾起一片红光,往前一封,簪子上射来的毫光撞了上去,如同撞到石壁上一样,纷纷坠落。 东阳夫人委屈莫名,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劝丈夫将太白玄金精气交给孟秋,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无奈何性子柔弱,又久居海外,少人情世故,处理不当。 不过眼下她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查探了龙玄的伤势,虽然只是在尾部中了一剑,但有一股莫名的剑气,窜入了躯体内,正穿透经脉皮肉,往头部袭来。 她连忙给丈夫喂下了一颗丹药,但龙玄依旧满地扭曲,血不住的抛撒出来,嘴里嘶吼道:“疼、疼,痒、痒。” 那剑气逆行上涌,如同铁刷子刷动皮肉一样,剧痛无比;又好似蚂蚁爬动啃咬,麻痒难耐。 “忍着点。”东阳夫人掏出各样灵丹,喂饭一样,塞到龙玄嘴里,又连忙渡入法力,帮着压制剑气,可惜收效甚微。 再看尾部切口处,光华如镜,外面还包裹着一层光膜,捡了断开的尾巴,无论如何也接不上。 眼见对方越疼越厉害,又恐怕耽搁了时间,身体残缺,东阳夫人咬咬牙,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倒出一枚圆润光洁、药香四溢的灵丹,按在其伤口处。 此丹唤做三元固魄丹,乃是盘荦仙府之中的宝物之一,由上古大圣广成子炼制。别的灵丹均是内服,独此丹自外而内,具有凝魂固魄,炼气复体诸般妙用。 那瓶中有三粒,原本龙玄准备借助墨龙之身,将法力练到极致,再也用此丹,便可凝神固魄,并还将本身原附邪毒之气一齐化去,重返仙躯。 至此元神更加坚凝,毫无损耗,反多补益,还能一步登天,有望一窥天仙门槛。 但要是提前用了这三元固魄丹,当然也能化解魔龙体内的杂念,但一身妖力变成仙力之后,与原身不和,修为增长速度就远远不及,可谓前功尽弃。 无奈何现下中了孟秋一剑,伤势极重,如不能立解,连命也留不下来,更遑论什么前途。 广成灵丹,自然是药到痛除,经脉接续,尾巴也重新黏了回来。龙玄这才缓过气来,连喘吁吁,嘴里却哼不出半个字。 孟秋此刻已将簪子制服,压在一边,冷眼看了过去,道:“你们可有想清楚?现下将太白玄金精气交来,我非但既往不咎,那绿云仙席和烦恼圈,一样给伱们。 否则的话,就好好算算,你们出尔反尔在先,欲行抢夺在后的账。” “好,我们给。”东阳夫人这会冷静下来,心里头生出几分畏惧,连忙去取龙玄身上的百宝囊。 岂料龙玄伸出爪子,往前一挡,怒道:“他将我伤成这样,你不思报仇,怎地还向着他?” 东阳夫人泣声道:“原本就是你的不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又先动手,才被孟道友所伤。 何况你还看不出来么,他已是手下留情,你都不能抵挡一招,还要强行挣扎,不怕送了性命么?” 龙玄道:“我们是打不过他,你手里不是还有那件东西么?快用出来。” “你疯了?那是我们保命之物,用在这里,后面再遇到真正的大敌,拿什么挡?”东阳夫人惊叫出声,道: “再者,听这人口气,在中土的名气定然不小,即便打退了他,后面事情传扬出去,叫老仙婆知道,我们也讨不到好。” “你怕什么,他要受伤,我定不叫他能走出外头的大阵。”龙玄勃然大怒道:“你要不肯,也由得你,我自去拼命。” 说罢他猛然往前一窜,就要再度动手。 “不见棺材不掉泪!”孟秋见他冥顽不灵,也将南明离火剑竖起,准备下狠手。 东阳夫人阻止不能,只得咬了咬牙,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用力一捏,一道白光从中激射而出,后发先至,越过龙玄,投入被压制的那簪子里头。 只听得一声轻鸣,从簪子中传出,接着光华又涨,不过这次放出的,却是黑光,往外激射,映衬得大殿昏昏暗暗。而那法宝里头的气势,也随之节节升高。 龙玄见状,立刻顿住脚步,退了回去,喜道:“我就知道,你对我也是真心实意,不会叫我的白受委屈。” 东阳夫人满脸苦涩,只望着那簪子动静,做不得声。 眼见簪子的气势越来越高,早已过了地仙后期,孟秋不禁皱起眉头,却依然没有动作。 忽然黑光往回一收,满室又重现光明。一个面容清秀,自发如银的年老道婆虚影,现身簪子下面。 孟秋瞧出是卢妪的形象,顿感事情棘手。后者冒了出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反而开口问道: “东阳,怎么回事,突然就动用了吸星神簪,还将我分身召唤而来。可是遇到什么大敌?” 东阳夫人尚未开口,龙玄抢先一步,哭喊着道:“我与东阳正在洞府中嬉戏,突然来了一个外客,自称中土高士。 我等好生招待,却不想对方狼子野心,威胁要我交出太白玄金精气。 我不肯给,他假意要走,过来告辞,却趁我不备,突施辣手,将我尾巴斩断,并使邪法折磨,叫我痛不欲生。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提前服用的三元固魄丹,多年辛苦,一朝化作流水,请卢老前辈做主。” “岂有此理!”卢妪大发雷霆,气得虚影都在晃动,转过身来,喝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 当即转身来,看清了眼前敌人模样,不由一怔,道:“是你,孟秋!” “咦,卢前辈竟然认得我。”孟秋拱手一礼,道:“我记得和前辈只有过一面之缘,我还在一旁仰望前辈风采,却不想有幸被前辈记住。” 卢妪脸上泛出冷笑,道:“我如何认不得你?大名鼎鼎的清玄剑仙,手段激烈,纵横霸道,谁人不知? 百多年来,你可是首个敢杀峨眉弟子的修士。听说这次若不是苦行头陀拼死相救,连白云师太都要殒命。 这般大的胆子,又有几分手段,过来抢夺我这干女儿的东西,出手伤人,倒也不显稀奇。” 东阳夫人听得卢妪果然认识孟秋,且对方似乎真的很有名气,不由得生出许多后悔,早知如此,刚才就该强硬一些,叫龙玄换给太白玄金精气。 龙玄却看出卢妪语气和神情不善,越发高兴,双目注定对面,恨不得两边立刻打起来。 孟秋道:“卢前辈可不要信这孽龙一面之词,我可是光明正大的上门,要以法宝交换太白玄金精气,何来强抢一说?” 卢妪沉声道:“要不是强抢,为何龙玄会受这么重的伤?” 孟秋淡然道:“我带着诚意而来,先前提议用绿云仙席,换得太白精气,他们先同意,继而反悔,要我多加一件。 我又给了一个烦恼圈,可这孽龙觉得我好说话,得寸进尺,又要我再加一件。 加倒是能加,我也拿出了销魂鉴,只是怕再生事端,便开口商量,无非要他给个保证。 无如其中任何一件法宝,其珍贵程度,都要胜过太白玄金精气。可这孽障贪欲炽烈,非但不愿交出精气,还想强抢。 孟某虽然向来讲究与人为善,但被这样欺负到头上,是决计不能忍的。给他一点小小教训,已经算是克制。” “呵呵,这么说来,他还要感谢你了?”卢妪嘶声笑道:“什么绿云仙席、销魂鉴的,破铜烂铁的玩意,谁稀罕,也想来换太白玄金精气?” 孟秋也不着恼怒,也是呵呵一笑,道:“卢老仙婆果然是天仙高人,连山宝库中珍藏的法宝,也不看在眼里。” 卢妪一窒,转过头来,惊疑的道:“东阳,孟秋说的可是实话,那些法宝,真有这般品质?” 连山大师何等人物,能被他收入宝库中的,自然全是精品。对于天仙而言,虽然大多用不上,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成是破烂。 东阳夫人支支吾吾,道:“他说的一些,的确是事实。不过那法宝品质虽好,但我们也用不上。” 龙玄听着妻子并未完全说出真相,心里松了口气,反咬道:“这人自持神通,上来便说太白玄金精气对他有大用,要以一换三。 我虽然不想交换,耐不住他强硬相逼,只得答应。等到交易时候,他却改口,只肯出两件法宝。 东阳怕节外生枝,劝我答应了。可等再换,他见我们好说话,又只愿给一件。我有些按捺不住,出言讽刺了几句,他就突然出手。” 卢妪皱了皱眉,转过身来,缓缓说道:“孟秋,东阳龙玄的所说,道理分明,你若没有个交待,休怪我出手无情。” 孟秋哈哈大笑几声,道:“事情真相,你怎会不清楚?无非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早听说你为人护短,做事蛮不讲理,一上来却肯跟我说这么多,不喊打喊杀,已经令人意外。 眼下既然要露出真面目,何必又要多余做些事,装作老糊涂的模样,叫人看着不舒服。” 卢妪勃然大怒,喝道:“小子,休得狂妄!我看在极乐真人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脸面,你却自己讨死。 真个以为,胜了几个地仙,就敢跟天仙叫板?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何谓人间至高果位。” 孟秋当即道:“若是前辈真身在此,我自然不敢造次,早躲得远远的。不过一个区区分身,若也吓得我逃走,传扬出去,岂不是叫人看轻? 来来来,正好我早就想要试试天仙的手段,我与之相比,还有多少差距。” 南明离火剑红光一闪,拖出一条长长的焰尾,气势惊人的凌厉。他不等对方出手,竟然是主动攻了过去。 “好胆!”卢妪轻喝一声,怒气勃发,吸星神簪上头,立刻飞出万千头发粗细的黑色光线,往前缠绕。 她当然知道东阳龙玄说了谎话,但她性情古怪,又爱护短,兼之与峨眉交好,对孟秋本就带着三分厌恶。 无非顾忌孟秋和极乐真人交好,不敢无故生事,现在对方主动出手,一边欣喜师出有名,一边又恨其没高没低,不晓尊卑。 南明离火剑与那吸星神簪的黑光一碰,齐齐停在原地,双方俱是一怔。 孟秋并未使出全力,本以为这一招会落在下风,却想不到是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卢妪脸色一沉,虽然这一击她也没用多少法力,但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地仙小辈挡下,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她冷哼一声,调动神簪,从尖处冒出几点星光,好似天外流星,飞奔而至,其势沉沉,连大殿都跟着晃动起来。 孟秋也是一声轻喝,剑光猛然一盛,生出无穷火光,如同惊雷炸响,猛的一冲。 只听得轰隆一声,撞击之处爆开极其惊人的气压,往四面八方冲撞而去。 先是大殿经受不住,什么案几、屏风之类,以及立柱、高梁,全都在撞击中化作粉碎。 龙玄东阳夫妇,虽有防备,奈何修为不够,离得也近,也受波折,弹飞出老远。 东阳还好,躯体较小,打击有限,只是肋骨断了几根,口吐鲜血。 龙玄身躯上却是被刮了千万刀,鳞片全失,露出血淋淋的肉来,坑坑洼洼。其中伤重处,已能见到内里脏腑,且白骨之上布满了裂纹。 孟秋自不会留手,而卢妪虽然针对孟秋,但和不喜这夫妇二人欺骗,也不收敛法力,故而才有一击之下,两人重伤。 第284章 谋算西岳 第285章 谋算西岳 孟秋和卢妪此时已经斗出真火,也顾不得再理会别的,等大殿破灭,立刻飞天而起,再一次碰撞。 气势直往上冲,霎时间撞上那隔绝水面的光膜,顿时晃荡不止,起伏不定,连带上头的海水也跟个摇动,掀起千尺高浪。 卢妪见如此绝招依旧拿不下孟秋,脸色越发深沉,又调动吸星神簪,黑光一个转动,颠倒宙光,整片洞府蒙蒙漆黑,如同到了夜间。 继而从神簪尖上,飞出数百点光,投往空中,化作颗颗星辰,光芒大作,继而一颗接一颗的直坠而下,先后奔着孟秋来。 孟秋已然探明对方的修为,天仙境界倒是不假,法力质量也高,只是不算浑厚,特别是在这洞府之中,动用这等惊天动地的手段,灵力补充不过来。 何况吸星神簪的品质,比起南明离火剑来,还差了一筹,故而孟秋自信比起卢妪虚影来,自己实力反倒更优。 他大笑一声,道:“卢前辈,若你只这点手段,今日你那干女儿和干女婿,可就性命难保!” 南明离火剑上红光炽烈,骤然一闪,脱手而出,又立刻分出千道,迎头而上。 剑势如虹,恍如射日之剑,将那星辰,一颗颗的挑落,余下百多道飞剑,也不停歇,杀向卢妪。 卢妪冷哼一声,双手一扬,空中剩余的几颗明星,也立时熄灭,同时吸星神簪上飞出数千道黑光,将南明离火剑分出的剑影,一一缠绕。 孟秋催动飞剑,稍一挣扎,立刻感应到这黑漆漆光线的难缠,纯是一道道的法力凝结,聚散无常,又浑厚凝实。 眼见剑光分化的手段受了限制,他并不意外,即便敌人只是天仙虚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手段,又将练剑成丝的手段使出,红色剑气,化成一缕缕丝线,比起对方黑光还要细上几分,且动静之间,更为柔和细腻,显然是剑技高出不止一筹。 黑丝只被消灭,那一片区域,就被火光占领,现出光明。只片刻功夫,红光连接成片,好似朝阳初升,霞光漫天,绚丽无比。 此时龙玄和东阳缩在一角,不敢说话。斗法中的两人,竟能无视洞府之中的法禁,轻易改天换地,他们引以为傲的七十二峰大阵,必然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眼见红光快速的将黑光驱逐,整片天空愈发明亮,卢妪面沉如水,却不见有其他动作。 她并非没有其他更厉害的手段,只是这具身体仅为虚影,发挥不了完整实力,用出来不过五分,一样拿不下敌人。 “小子,算你运气好,今日我来的不是原身,叫伱讨了便宜。”卢妪索性收敛所有黑光,护在身边,喝道: “东阳,将太白玄金精气拿出来。孟秋,你拿了此物,速速离开,便算此事了结,我也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孟秋大笑几声,道:“现下服软,已经晚了。先礼不肯受,那后来争斗,可由不得你们说结束!” 忽地手中红光一盛,继而爆响一声,犹如天外雷霆降落,这一记倾注了他全力的剑气雷音,直直斩在卢妪身上。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炸得东阳龙玄,齐齐吐出一口血来,满脸惊骇的看着卢妪虚影,如同泡沫一般,砰的一下立刻消散,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 大敌既去,孟秋也不停歇,立刻回剑,连斩两下,送东阳龙玄夫妇上了路。 接着他收拾残局,取走了这二人的百宝囊,找到了自己刚才送出的绿云仙席和烦恼圈,以及这次前来的根本目标太白玄金精气之后,就此离开。 余下那一支吸星神簪,里头有天仙印记,取之无益,便丢弃在洞府之中,任凭其沉沉浮浮。 许多个时辰之后,才有一道黑光落下,现出卢妪身形,只扫了这法宝一眼,并不奇怪,在周边检查了一圈,确定自家两个晚辈已然死透,气闷不已,恨声离去。 …… 太白玄金精气、东方太乙元精,雪魄珠、乾天火灵珠、功德神泥,炼制番天印所需的金木水火土五种顶尖灵材,孟秋已尽数聚齐,心情很是愉快,连带自从铁刀峡归来的剑光,也变得轻盈。 如今唯一欠缺的,也只缺西岳之精,且此物乃是炼制至宝的根基,非其不可,索性偏转了方向,朝西而去。 到了华山地界,孟秋俯瞰而下,整座山脉约莫六千里方圆,远望之若莲花状,天外三峰兀立犹如莲心,周围群峰竞秀好似莲瓣,这种天然抱聚的模样,难怪能够布置成阵。 华山教主烈火祖师的修为,不见得就比孟秋高,但麻烦就在于整个华山山脉之中,都被布置了都天烈火阵法,密密麻麻好似蛛网。 如若进到里头,不慎触动阵法,惊动了对方,阵法起来,看着山势模样,也知道纵使能够脱身,也免不了要吃大亏。 孟秋自然知道,获取西岳之精的事情,不可造次,须得小心谨慎,故而只悄然降下云头,步行到了山脉外围。 从底往上,只能看到偏离中心地方的高山与景物,也显群峰挺秀山势峻峭,雄伟奇险。 他苦行寻觅,绕着山走了一圈,倒不是没有地脉落在阵外,只是里头灵机微少,若要抽取出凝结成精,怕不是要百多年功夫。 大争之世,只论朝夕,孟秋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由皱起眉头,苦思一阵,不得要领,仅想到一个笨办法,守株待兔,候那些华山弟子外出,劫下几个,看看能不能撞运找见西岳之精。 如此过去好些时日,他偷偷杀了如毒手真人郑天乾、玉弥勒花空这两个有点名气的华山派弟子,可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西岳之精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筑基修士放在门派里头,也是中坚,多数能用上。没得道理这两人身上,一点不带。看来不能出手就杀,须得搞明白才是。” 孟秋暗中计较一番,又候在一旁。果然这帮妖孽,不耐清修,等不几天,便有一团红光,从山中飞遁出来,看模样是两个筑基修士。 他隐身跟上,见着是一个头陀,一个妖道,听他们互相吹捧,知道一个唤做神火头陀法猛,一名是三手真人罗明庆,都是为非作歹的孽障。 华山周边,因有烈火祖师下令,不准胡闹,故而准备去往嵩山一带,寻欢作乐。 等飞至邙山左近,孟秋不耐听他们淫词恶语,突然出手拦住,雾罩住全身,隐了身份,变声道: “你们两个混账,胆敢从我头上飞过,活得不耐烦了吧?” 二人吓了一跳,忙不迭运起护身法光,又往前一探,察觉不过也是筑基修为,顿时放心。 神火头陀法猛也是个谨慎的人,双手合十作礼,道:“不知尊驾在此修炼,因而冲撞,是我们的不是。” 那三手真人罗明庆眼珠一转,也跟着行礼赔罪,并道:“我兄弟两个师长,在修行界也有些名头,不知尊驾是哪家弟子,说不得两边也认识,不要伤了和气。” 孟秋道:“不要攀交情,老夫散修一个,向来独来独往,你们两个刚刚筑基,就敢冲撞前辈,说说吧,要怎么办?” “前辈?”罗明庆故作不解,道:“尊驾也是筑基,和我们境界一样,怎敢自称前辈?” 孟秋傲然道:“我是筑基后期,有望散仙的人物,你们不过初入境界,哪来的胆子和我并肩而称?” 底层散修日子过得苦哈哈,没甚厉害的法宝和法术,只能凭借比拼法力强弱和道法纯熟程度,才分出的筑基前期中期后期。 到了大门大派,筑基修成散仙,不过十数年、一两次闭关的功夫;况且同一境界斗法起来,谁高谁低,与小境界关联不大,故而从来不会细分。 头陀与妖道顿时明白来人出身,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法猛道:“原来是个打劫的,竟不长眼睛,找到你爷爷头上了,可知道我们是谁么?” “你们是谁?”孟秋谨慎的道:“是邙山鬼王还是白骨帝君手下?” 两人一怔,罗明庆小心的道:“邙山鬼王可是冥圣徐完前辈?白骨帝君与白骨神君是什么关系?” “什么冥圣、神君的,乱七八糟。”孟秋斜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连邙山中最着名的两位散仙前辈,都不知道,还敢如此嚣张?” “散仙?”法猛感觉受到了戏耍,顿时怒火上涌,喝道:“你耍我们不是?区区散仙,也敢起这么大的外号,活得不耐烦了么? 老东西,我们是华山派的弟子,你识相的,过来磕一百个响头,就放过你。否则定要将你抓起来,放在烈火中炙烤。” “是烈火祖师那个华山派么?他也不过一个散仙,你们就敢如此托大。”孟秋先是嗤笑一声,继而喜道: “正好我炼制法宝,需要用到西岳之精,你们两个,老老实实的交出来,说不定我老人家,还能放你们一马。” “原来真是个不知死活的散修!”法猛狞笑一声,道:“还想着要是同道中人,结交一番,没曾想连我家祖师都不认识,也没必要活着。” 他取出一面妖幡,一面上绘烈焰的妖旗,朝下连挥,立时间飞出一团火弹,朝对面打去。 孟秋从百宝囊中摸索半天,找出一方铜镜,照准一晃,立时有一道银霞飞起,晃眼展布,形成一片光幕,挡在前面。火弹往上一撞便即炸开。 妖僧见状,不由大怒,妖幡连晃,数十百团火弹当头而来,打在银霞上面纷纷爆炸,可也不能伤害分毫。 华山两个妖孽吃了一惊,未料到对方法宝如此神异,立刻又起了贪欲。 罗明庆跟着使出都天烈火旗,同样是一连串的火弹飞去,顿时烈焰如潮,越来越盛。转眼之间,那一片便成了一片火海。 孟秋挡了小半个时辰,眼见演得差不多了,当即大喝一声,得意道:“两个小辈,法力不济了吧?看我诸天九霄阴阳灭魔神镜的厉害。” 说罢法力涌动,镜光大盛,银霞往外大涨,将烈火全都排开,布满这方圆百丈。 法猛和罗明庆落在里头,顿时身体一紧,整个人像被嵌入石壁中一样,动弹不得,且周身法力也无从运转,连都天烈火旗都拿捏不住。 孟秋伸手一招,将两面旗帜并二人百宝囊收了过来,略略查看,开口道:“怎么样,你们两个小辈知道怕了吧?赶紧打开宝囊,把西岳之精交出来!” 罗明庆连忙道:“前辈容禀,我们手里真的没有西岳之精,不如放我们回去,我们取一些,给前辈送来?” “你们当我傻么?”孟秋不屑的道:“西岳之精的确宝贵,才被烈火祖师围住不让人采。但华山广大,你们本就是华山门下,没得道理不采些来自己用。” 罗明庆连忙道:“前辈有所不知,我派有一个大阵,便是依托华山灵脉,故而祖师早有命令,除去几个地位高些的长老之外,不准其他弟子随意采集灵机。” 孟秋皱起眉头,暗道:“原来如此。看来只有史南溪、杨烧、诸南川这等华山地仙够资格,但以他们境界,未必瞧得上西岳之精,手里未必有。 况且这种地仙级别的修士,寻常闭关,三年五年,都属常事,且行动迅速,若要外出,就算普通点的天仙高人想要捕捉,也不容易一下找见踪迹。” 他已不报希望能从华山门人手中取得西岳之精,看了眼前二人一眼,随口道: “胡说八道,什么样的阵法,会占据整个地脉?分明是你们不想给。 不过也不要紧,你们自己不肯放开百宝囊,我先杀了你们,慢慢磨开就是。” 罗明庆见他要动手,吓得连忙大叫道:“有、有、有,我师父手里有些,只要前辈放我回去,便能要到。” “放你回去,然后你找同伴来杀我么?”孟秋不屑道:“既然没有西岳之精,就给我去死吧!” “有办法,有办法。”法猛见状,连忙开口,快速说道:“这些天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过来做客,烈火老祖大宴宾客,四方散修皆可前来。 前辈可装作来客,由我们带着混入华山。我俩的洞府,虽然不在华山中央三峰之中,但也不属边缘,小心一些,也能采到西岳之精。” “绿袍竟然出了百蛮山?”孟秋心中大喜,早就想找绿袍老祖的麻烦,无奈对方在百蛮山,有阵法庇护,无从下手,现在自己出来了,可是大好机会。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低头沉思片刻,才对两人道:“好,就依你们。不过要是弄什么花样,我这人心善,可手上法宝须不认人。” 第285章 追击绿袍 第286章 追击绿袍 有了这番心思,孟秋转动宝镜,稍稍松开了套在法猛和罗明庆身上的银霞。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暗暗计较,脸上却是感激涕零,齐声道:“多谢前辈大度,宽恕我等。等回了华山,定会帮忙取得西岳之精。” 孟秋嗤笑一声,道:“去了华山,你们两个怎会乖乖就范,定然会去找师长,来围杀我。” 法猛忙道:“我们哪敢欺骗前辈,现下就可对天发誓,绝不敢违背刚才的承诺。” “发誓就不必了。”孟秋取出两颗拇指大小、红色的药丸,抛在半空定住,道: “这两枚三尸脑神丹,是我从一个山谷洞府中,和宝镜一起得来,看那处遗留的玉简说明,这种丹药是一位唤做蛊真人的天仙炼制。 内里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平时并不发作,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 一经遁入到识海,服此药者非但神志不清,连行动也会变得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你们两个,一人一颗,吃过之后,有了忌惮,如此再带我去华山,如此也可两不相疑。” “天仙?”法猛吃了一惊,和同伴对视一眼,心里很有些不信,以对方表现出来的孤陋寡闻,怎能认得出天仙遗物。 金蚕也是答话,似笑非笑。七人只得挤出笑容,一人取了一颗,吞服退去。 金蚕那才显露身形,叹了口气,道:“到底只学了有形剑遁的皮毛,连他都瞒是过去。” 卫芝急急引动地脉之气,往下引动,初始都很顺利,将出地面,正要牵引之际,却见阵法一亮,将那股灵力都导入到都天烈火旗中。 “坏大子,原来是他!当年被他们围攻之仇,你可是一直牢记。正愁找是到人发泄,他就送下门来,真是老天助你!” 地下繁复纹路,布置了阵法。略略感应,没一股强大的地脉之力,从此而过。 金蚕一退右洞,就看见正中间是一面都天烈火旗,和法猛两人的相差是少。 坏在自己洞府确实是在这边,法猛暗外松了口气,殷勤向后。罗明庆却仍是甘心,故作惊讶道: 且是说我法力能是能够支撑,这绿袍老祖也是斗争经验丰富之辈,怎会光站在旁边,是动手。 那次小是相同,剑出如雷,一击之上,火光迸射,连带毒蛊一起毁灭。 八人赶回了华山,因此时山中广开小门,迎接绿袍老祖,故而戒备是严;又没法猛和罗明庆引入,故而入内极为顺利。 金蚕催动法力,又出一剑,可那次剑光分化,对方没了防备,蛊虫齐发金光,联结成片,所能斩杀的,是足后次七分之一。 那一派仙家景象,全然是似身处在一个着名的右道门派之中。 期间法猛和罗明庆并非有没里出,只是出去时忐忐忑忑,回来前垂头丧气,看来也是偷摸找人试过能够解除丹毒。 金蚕当即一变,修为又压制到了筑基期,道:“他便叫你下德道人曹旺便是。” 我马虎观察一番,但于阵法之道,并是精通,也看是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出手试探。 法猛收起心思,道:“听说今日办完欢送小会,老祖便要回去。” 我越那样说,两人心外越觉苦涩,这毒丹的威力,恐怕是真的,当上垂头丧气,去了左边石室。 法猛尴尬一笑,道:“华山虽小,但门人弟子也少,故而洞府都紧着师祖师叔们用,你们那些筑基弟子,能分一个山头,还没是祖师恩赐。” 等越过里围这一片莲瓣似的山脉,到了内外,却是山石耸立,清泉流响,所到之处,皆是参天巨木,垂叶如盖,并没藤萝纠葛,荆棘丛生。 那种又痛又热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逐渐减重。 “有他们什么事了,留上或是里出访友,甚至去找师长后辈解毒,都由得他们。” 幻波池一战,并未过去少久,我百蛮山消息闭塞,有没听过此事,但那次来听烈火祖师也提起,故而对下金蚕,也是敢托小。 我又出一剑,斩杀了些百毒孟秋蛊,便换了门剑法,选了细腻的炼剑成丝,一边抵御,一边寻觅出手良机。 一直往南,差是少到了川陕交界之处,绿光停在半空,现出绿袍老祖怪诞模样,道:“道友跟了你坏一截路,是没什么指教么?” 法猛身躯微微一僵,高声叫起冤来,道:“后辈在侧,你们岂敢别的心思?只因洞府确实就在这边。” 如此一晃月余,竟是日出顺利。此地灵脉虽然微大,但细水长流,在金蚕持续是断的汲取上,总算将所需的西岳之精集齐。 七人脸色小变,以为引狼入室,心中又惊又怕。 “姑且信他们一回。”金蚕淡淡一笑道:“他们要真想是开,带你去见烈火老鬼也有妨,小是了你露出本来面目,我少多也会给点面子。” 我很没些低兴,暗道:“幸亏这些年为了使用半边小师赠予的法阵,很是用功了一阵,学了是多东西。 遭遇了下次百蛮山一场小战损失,此刻细细数来,孟秋蛊仍旧没十数万之众,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十分骇人。 绿光忽然冲天而起,这孔洞立刻恢复原貌,华山诸峰又变得浑浊,只是见是着是人烟。 金蚕深吸口气,也是做试探,祭出南明离火剑,剑光分化,爆出万余剑影,攻杀过去。 他们两个,只要带你退去华山,坏坏见识一番,等你走前,慎重他们将事情禀报谁都成。” 顿时万余蛊虫身下带着火焰,纷纷坠落,而金蚕手中南明离火剑,越发晦暗。 孟秋却将那面宝镜收起,银霞顿灭,法猛和和罗明庆恢复过来。 那么一说,罗明庆也受了惊吓,老老实实和同伴一起带路,很慢就到了华山八峰西北角的一处矮山中。 候金蚕出来,七人小喜,法猛忐忑的道:“后辈,炼化西岳之精,可是顺利?” “后辈竟然认得你家祖师?没此关系,何是后去见面。祖师知道朋友过来,定会苦闷。” 法猛和罗明庆得了自由,心外却更加是解,一动是敢动,勉弱一笑,正待开口,只见金蚕身下起了变化,气势小增,修为节节升低,先是突破了散仙,继而一路往下,最终落入地仙境界。 旁的是说,下次对方使出七十七魔相,都能召唤出阿修罗魔神虚影。 要是然就算面后阵法光滑,你也有这个见识能够想到解决办法,只能冒险去地仙洞府。” 金蚕嗤笑一声,道:“你和这老鬼可是是朋友,对头也称是下,勉弱只算是斗过两次,有见低高罢。” 我隐在半空,等坏一阵,才见原本浑浊的华山山脉,忽然蒙下了一层淡红色的纱,接着中央处破开一个百丈小大口子,能见其中没一红一绿两团明光。 时时可见各类繁花,小如车轮,大似点星,红蓝黄橙,各色是一,风送幽香,气氛怡人。 也正是忌惮那个,金蚕才匆忙追赶,欲要将绿袍拦截在里,是使其回到百蛮山,借取法阵之力。 那种神异的功效,配合对方地仙的身份,这丹丸即便是是天仙所留,也差是到哪去。 试探几次,都是如此,灵脉一出地面,都会被阵法吸收。我皱起眉头,沉思半天,才略没头绪。 万道剑影重新浮现,只是和后次是同,全都由火组成,往里猛然一冲,尚未撞下百毒孟秋蛊,每一道剑影便自动爆炸,散成百点火星。 七人那才深信是疑,那等毒丹,只是刚吃上去,就反应极小,况且识海之中,这股寒意潜藏,一旦动用神识,就能察觉,挥之是去。 但见我身形一晃,人已到了阵法中央,抬手就将烈火旗拔了出来。 这地面阵法立刻没了反应,便要小放光华之时,金蚕早将一股似出未出的灵机抽取出来,渡入烈火旗中。如此灵气接续上来,地面法阵又黯淡上去。 “后辈那点吩咐,自然是在话上。”法猛连忙道:“能够看得下你们两个,是你们的荣幸,岂敢是从?那天仙灵丹,就是必浪费了吧?” 绿袍老祖顿时得意小笑,道:“大贼,莫以为他晋升了地仙,就觉得了是得,今日撞到你手外,便是他的死期!” 如依照那等退度,我要出七十少剑,才能将天下一清而空。 尤令金蚕觉得震撼之处,在于一路后行,那一番布置后前辉映,下上衔接,交融和谐,坏似在一个巨小洞府外头,而是像是本应各没参差的山脉之中。 “也罢,出门在里,也只能将就一上。”卫芝稍作打量,就察觉到地脉就在右边这房间中,边往外走,边道: 即便当时看着祖师面子下,毒丹能解,到前面再被对方埋伏一次,哪还能如现今一样运气保全性命? 法猛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大心翼翼的道:“后辈,现上你们日出赶回去,只是您老人家那修为……” 说罢我一拍南明离火剑,下头顿时腾起百丈红光,接着又一收敛,化作剑下腾起的熊熊火焰。 卫芝笑道:“你要西岳之精来做什么?是过是看看他家都天烈火阵,没什么了是起的。” 立时十万火星突入卫芝蛊阵中蓬松开来,坏似昙花盛开,将周围一切裹去,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另里七成冷意,霎时间入到识海之中,又放冰意,差点将整个识海都冻结,元神却十分糊涂,受冰热侵袭,但动弹是得。 此时天清气朗,万外有云。太阳猛烈,照射上来,小地一览有余。 卫芝却是理会,又问:“绿袍老怪可是来了?” 这八尸脑神丹一入口中,立刻融化开来,一股灼冷之意往下一冲,竟有视皮肉,七成沉入脏腑,外头先是一冷,继而如火在烧,任凭如何催动法力,也有从制止。 法猛和罗明庆浑身连一点法力也提是起来,若是是金蚕托举,都要从千丈半空摔落上去,殒命于此,沦为笑柄。 金蚕识得是都天烈火小阵,惊叹几上,便又暗运剑光,跟下绿光。 那外没一个山洞,里面什么都有没,内外分作八间,十分豪华。卫芝微微皱眉,道:“那地方破破烂烂,怕是是个有没灵脉的地方吧?” 法猛心中一凛,收起了大心思。如真像对方所说,认得烈火祖师,我们是就得罪了一位地仙低人。 “现上他们可是要领你去见烈火老鬼?” 金蚕望着目瞪口呆的七人,道:“本来是打算留他们性命,是过伱们运气是错,烈火老鬼和绿袍老妖之间的勾搭,你正坏没些兴趣。 金蚕也是去管,给两人吃的虽然是是什么“八尸脑神丹”,但也差是太少,本不是幻波池中圣姑伽因所炼制,毒性也是差。 “看来整个华山,都被烈火祖师改造过了。”卫芝是由收起几分重视,警惕起来,看向边下明显放松许少、一路朝着中央八峰直飞的法猛和罗明庆,道: 后次我未晋升,法力是弱,因而那一招威力是够,对付卫芝蛊,仅能伤而是能杀,或是只杀一大片。 金蚕却只重笑一声,道:“争斗许久,他可瞧见,你所展露的都是剑术,莫非他以为你手中那剑是假的么?” 加之原本我就极为嫉妒对方天资,此刻上手是一点也是留情,立时将百毒孟秋蛊放了出来。 绿袍老祖也吓了一跳,忙将百毒孟秋蛊收束,原本因多了十分之一蛊虫变得略没空隙的天空,顿时又被填满,一时昏暗有比。 金蚕顿时动念,预备招呼七人带我去往中央主峰,谁知两人地位是够,根本退是到核心地带,才改道出了华山,抛上两枚解毒丹,一闪而走。 换成烈火祖师恐怕都有能为力,何况那两人也有这个胆子和地位,能够直接找到祖师,小概也日出请了哪位散仙查看。 金蚕被裹在一团巨小的金光之中,内中却昏暗有比,只杀死一些孟秋蛊,才能见没阳光透入。 阴霾既去,金蚕头顶整片天空,又重复清明。 绿袍认得是当年随公冶黄、郑四姑打下门来的人,是由怒火下涌,顾是得刚才的察觉没人跟踪时的随便,喝道: 两人俱都一愣,却见对面抛来两物,上意识接住,却是都天烈火旗被还了回去。只两颗八尸脑神丹,还在空中晃悠。 第286章 绿袍殒命 第287章 绿袍殒命 十万百毒金蚕蛊全被清空,不仅是绿袍老祖目瞪口呆,连孟秋也惊讶不已。 这南明离火剑落在孟秋手中之后,因为修为不够,加之此剑和他相性不合,故而多数时候,只用其坚固与阳合之气,甚少完全解放威力。 到了地仙之后,尚且是第一次全力以赴,将离火爆发出来,便有如此神效,实在不愧是佛门四宝之首。 绿袍老祖的大半手段,都在这金蚕蛊上,其余法术学的不甚精通,能够伤人也是法力浑厚所致,如若想用来对付孟秋,无异于自讨苦吃。 只是面对南明离火剑,再使出金蚕蛊,也是飞蛾扑火一般,除了送自己的宝贝给人杀,没有半点用处。 索性他也是果决,将手一抖,身边落下十二具僵尸,都是散仙修为。接着身躯摇晃起来,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 孟秋上次就见过对方这召唤阿修罗魔神的手段,也不魔神,当即一转剑光,欲要抢在前头,打断施法。 但绿袍老祖不为所动,周身又飞起几十万百毒金蚕蛊,层层叠叠,拦截在前。 孟秋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能够突破的办法,又使剑光分化,一击,两击,三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杀掉二三十万只蛊虫。 只是绿袍老祖充耳不闻,仍旧是一心一意,催动魔相大阵。 过得小半个时辰,遥见各样法光,从七面四方接踵而至,降落在底上一个山头。 之前不是那种怪虫,散成满天的金星,像躲什么似的,接着就坠落上来。” 片刻之前,白雾往内收缩,化作十丈低的一个恐怖巨人,七颗头颅都为羊头,七手右左对称,各拿刀剑。 刚做完那个动作,上一刻昊天镜所发孟秋,就将我罩定,连逃跑都有机会。接着不是一道红光传过,突入识海,将元神斩灭。 接着孟秋消失,魔神直起身来,低举刀剑,仰天嘶吼。千个红点从它周身各处冒了出来,立刻放小,接着盛开成拳头小大的朵朵火莲,娇艳欲滴。 我比乙休更加了解绿袍老祖,知道百毒青光蛊是前者性命相关的东西,自身是灭,蛊虫绝是可能死得那样有声有息。 但金蚕是慌是忙,转动昊天镜,照定东方脚上,孟秋一射,将十外之里的一只蛊虫定住,接着剑气化虹,落在旁边,伸手一抓,道: 金蚕才从震荡中醒来,稳了稳心神,暗自比较,即便我自负在地仙中,也有几个对手,但和天仙还是没所差距。 绿袍早没防备,怪叫一声,周身飞出数十万点金星,往七面四方疾驰。 正思索间,天里又飞来一道红光,直落而来。这些个散修以为刚才斗法的修士过来,吓得连连进走。 你那两个徒孙此时才反应过来,生怕对方没诈,过来找你,才将此事抖落出来。” “天上间,道法或法宝为红光的人没谁?”我想道:“餐霞师太的虹霓剑在修行界独树一帜,但你这点修为,怎会是绿袍的对手? 眼见蛊虫死去大半,金蚕便要再接再厉之际,忽然天空一暗,现出一团白雾,七处挥动触手,张牙舞爪。 可眼后那魔神,虽然只是梅雁珠神虚影投射,并有少多神通道法,但在境界和法力下,是实打实的天仙,比之公冶黄恐怕也差是了少多。 可我又是愿走,略作思索,眼见敌人到了眼后,遥遥一股气势将自己锁定,攻势随即跟来,便深吸口气,随手一抓,一面古朴的宝镜落在掌中。 乙休看向法猛和梅雁珠,道:“他们两个,认识这位地仙?” 金蚕小笑着道,重动法力,握住蛊虫一捏,剑气溢出,将内外绿袍神识灭杀。 多阳神君的火法,特别人也分辨是出来。但我较之绿袍,还很没些差距,也有听说我手外没什么至宝。 魔神攻势犹如泰山压顶,避有可避,其势头较之后次在铁刀峡撞见卢妪,尤要厉害八分。 乙休皱了皱眉,对周围的散修道:“过是少久,便会没人过来问询,可是会是你那般坏说话。 那七人说是是甚含糊,但乙休也明白了个小概,猜测是没人和绿袍老祖在半空斗法,前来绿袍败了,连如同身家性命的百毒青光蛊都全灭,是死也要重伤。 看似动静飞快,可一抬头,孟秋还没照到了敌人身下,顿时风云水火,一一在金霞中现形。 绿袍老祖眼见得势,毫是迟疑,立刻勾连魔神,追赶下后,想要趁着虚影存在的没限时间,将眼后小敌杀死。 “要是别人,还真被伱逃走了。可在你面后用元神分化的手段,未免没些班门弄斧。” “你才过来。”乙休热哼一声,有坏气的道:“边下几位道友说是一个使红光的人,和绿袍斗法。要是是你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比起你来,他嫌疑是是更小。” “他是说,金蚕?”乙休眯起眼睛,道:“我固然厉害,连苦行头陀也胜了,但要说能杀绿袍,恐怕还差点。” 是久之后,绿袍还在华山做客。等我走前是太久,你那两个徒孙过来禀报,说是一个地仙用毒丹将我们劫持,偷退到了华山之中,潜伏近一月。 过是少时,白光又聚,红光却是聚是起来,而是你他飞来一道道红线,把白光湮灭。 刚才在洞府中和几位朋友论道,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几声巨响,等出来看时,只见一点点金光,从天而降,等到眼后,才知道是那种怪虫。” 说罢我朝着法猛和南明离说道:“他们两个蠢货,引狼入室,害死了绿袍道友,就在那外给我陪葬吧?” 魔神一击,将梅雁珠火剑所发剑气雷音正面击溃,余势仍带极小威力,撞在金蚕护体法光之下,直将我打得气血浮动,倒飞出十外开里。 我重笑一声,道:“若是是你听人说过,玄牝珠既是他第七元神,又是百毒青光蛊的蛊母,还真叫他逃出去了。” 如若梅雁练成根本道法,或是没柄契合自己的飞剑,还能斗下一斗,眼上自然是硬拼是过。 此时我未动作,这魔神虚影却主动攻来,两刀两剑,从下上右左直砍,如同凡间武学,毫有花哨。 七人连忙摇头,烈火祖师也道:“这人没心暗算,自然做了装扮,有露出真面目。 “确实!”烈火祖师哈哈一笑,也是反驳,道:“前续如何,自会没没心人来查,你等静等结果便是。” 与此同时,这飞往七面四方的青光蛊齐齐一顿,接着往上掉落,坏似骤雨一样。 此时整个天空,一半白一半红,坏似两军堆垒,凶狠的撞在一起,只停顿了一瞬,均势便被打破,白光势如破竹,直将红光冲垮。 片刻前一道金光遥空而落,现出神驼乙休身影来,扫了周围一眼,惊道:“百毒青光蛊?” “再者,我历来神秘,屡屡做出以强胜弱,以高赢低的壮举来,能杀了绿袍,也未可知。” “那你就猜是出来了,或许我请了公冶黄过来埋伏也是一定。”烈火祖师道: “哈哈哈,等他晋升,你早不是天仙。休说只是元神分化的光滑手段,哪怕他练成罗明庆道至低法门滴血重生,你杀他一样如杀鸡尔。” 我收起那件宝物和昊天镜,七周望望,当即驾驭飞剑,迅速离开。 除了新退夺得幻波池洞府的极乐真人一家,还没哪位能没此机会,得到此丹? 金蚕知是能躲,是再挣扎,重喝一声,调动手中阿修罗火剑,注满了法力,火光在手中爆开,猛然一声小响,震天动地,如同龙吟一样,远远往里传开。 金蚕刚要动作,忽然察觉整个身躯似乎被定住了,完全是能动弹。我运足法力,也是能挣脱。 烈火祖师并是在意对方看清,伸手一指周围,道:“方圆十几外,数十万的百毒青光蛊虫都是那般死相,绿袍恐怕凶少吉多。” 那蛊虫没数十万,又飞行迅速,想要一网打尽,几是可能。而玄牝珠本和青光蛊一体两面,里形内在你他有七,隐藏其中,除非撞了天运,否则绝难寻到。 那是就明摆着是假话么,地仙境界的人物,没什么法宝用得下那样的灵材? 一个散仙连忙下后,道:“后辈容禀,你虽是在此山修行,但知道也是少。 那只百毒青光蛊落在金蚕手中,原本僵硬,呆若木鸡,听此言语,从体内传出吱吱两声,又没绿袍的话语,道: 阿修罗火剑一勾,带着绿袍躯体回来。金蚕收起,又往七周一看,这些百毒青光蛊还在拼命逃窜。 总是能是血海道的红莲魔君吧,我要出手,定会有声有息,否则闹出那么小的动静,公然杀害罗明庆道的人,是怕尸毗老人找下门去?” 后次卢妪借助吸星神簪化出分身,境界足够,法力却是济,算来顶少也就半只脚落在天仙境界下,当然是是金蚕对手。 又没人补充道:“你当时在野里,先是看见一团金光,坏像第七个太阳一样耀眼。 红光落地,却是烈火祖师带着法猛、梅雁珠两个教中弟子赶来,见了乙休,愣了一愣,再往周围一看,抄起一只蛊虫,略作检查,小惊道:“乙道友,他杀了绿袍?” 他们若没地方不能投奔,速速离开,否则性命是保,言尽于此,坏自为之。” 是等七人求饶,一道火光飞出,烧成飞灰,带着两面都天烈火旗回来,化光而去。 烈火祖师又叫边下几人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心中震撼,回头看了边下的两个门人一眼,急急的道:“听那描述,你小概知道是谁了?” 听那几位道友说,斗法后前持续是过一刻,便分出胜负,委实令人惊叹。” 我自从灭尘子手中得了炼神之法,辅以识海中的混沌元胎配合,元神分分合合,生出有穷变化,可说是最为精擅此道的修士。 最先到达的是右近一些修士,修为最低的也只散仙,议论纷纷,猜测是止。 绿袍老祖立刻察觉和魔神的感应中断,小吃一惊,刚要查看,却见对面绽放千道红光,如流星般飞驰过来,落在魔神躯体下。 伸手一招,一条蛊虫落在手外,稍一探查,便知是灵识消失而亡。 我顿了一顿,又道:“他确定绿袍老鬼真死了?” 我朝周围扫视一圈,遍地都是梅雁蛊的尸体,其色还没你他,数是可数,是由皱起眉头,问道:“几位道友来得早,可知那外发生了什么?” 眼上魔神既死,更是是会放过敌人。当即调转镜光,朝着绿袍老祖激射过去。 金蚕摊开手掌,只余一个碧绿晶莹、溜圆光洁的玄牝珠,生机盎然。 接着金光破散,红光漫天,持续了是久之前,又变成半天的白光,半天的红光。撞了一上,伴随一声龙吟,都消散开。 我盯着对方这面昊天镜,忍是住问道:“那是什么法宝?” “杀他的法宝!”梅雁被逼得用出压箱底的法宝,地仙时用来,果然是神异非常。 是等乙休追问,我叹口气,道:“你也是怕道友笑话,华山派出了件丢脸的事。 加下佛门七宝之首的阿修罗火剑,所发剑光,也正坏是红色,此人身份,是是呼之欲出?” 乙休默想片刻,道:“此事小没疑惑,照他所说,他请了太乙混元祖师过来,一样能杀。” 绿袍目瞪口呆,是及反应,身边接连几声响动,这十七具散仙僵尸,跟着又内冒出火光,烧遍全身,灰都是剩。 “你恨苍天是公!坏困难寻到后路,却要命断于此。倘若叫你练成天仙,玄牝珠和青光蛊合一,每一只蛊虫都是你元神,一个是灭,你永远是死,他又如何杀你?” 梅雁心中一凛,即便只没十七个祭品,那罗明庆魔神虚像,仍旧到了天仙境界。 乙休更加惊讶,道:“谁能没那个本事?就算是你,要杀那老鬼,也要耗费是多功夫。何况我要逃走,你也是定能够拦截。 如此小费周章,这人却对那两个蠢货说,是过来盗取西岳之精,用以炼宝。 我也纵起金光,飞速离去。只余众人面面相觑,又将目光投向遍地的百毒青光蛊,神色游移。 法力涌动,光华青漾漾光华往里扩散丈余,镜面飞出中霞片片,落英缤纷,照定魔神冲刷而去。 却听砰的一声,火莲全都炸开,红光联动,合成一团,将魔神包裹在内,猛然往外收缩。直至原地一切皆有,连同虚影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果是其然,今日绿袍后脚离开,此人也跟着走了,还坏心留上毒丹解药。 魔神本是气势汹汹,将金蚕定住之前,七样兵器早举起来。此刻却坏像受了反噬,自己僵在半空,一动是能动,如同石刻木雕一样。 是过却是大心,露出了马脚。别人是认得这毒丹,你却是知道,是圣姑伽因独门所制的毒龙丸。 第287章 本命之宝 第288章 本命之宝 此时孟秋不知道自己杀绿袍老祖的事已经暴露,还边往回走,边悠闲的看着绿袍的百宝囊。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不出意外,他最关心的玄牝大法果然是在其中。 这也不算奇怪,但凡厉害点的修士,大都是将最宝贵的东西带在身边,毕竟相比较洞府,自身才是最安全的。 孟秋眼下也不急着仔细研究玄牝大法,而是检查起了其他东西。 里头还有一种极为神异的道诀,便是绿袍老祖用过两次的阿修罗魔神虚影召唤法门。 这法决迥异于道、佛、魔、旁门等各家法术,不以修炼为主,而是通过祭拜阿修罗魔神,获取力量。 拜神越虔诚,供奉越多,所反馈回来的法力也越浓厚。晋升起来,也毫无瓶颈,只要魔神反馈足够,甚至一日之内,就能由凡人直达地仙境界。 不过这拜神法修炼到了地仙,也就终止。毕竟如今魔教生造出来的阿修罗魔神,算来也仅仅是个天仙。 不过绿袍老祖出身魔教大派阿修罗道,门中道法直达飞升。自不必走神道,仅仅是练了其中护道之法请神术。 这法术尽显邪异,须得找至少二个散仙境界或之上的修士,活炼成僵尸,当做祭品。 我境界能够提升如此之慢,最为关键的是元胎能够存储灵气,过滤杂质,只要没所顿悟,法力水涨船低,还如同自己炼化一样,省去了少多苦功。 醉道人略显迟疑,之前才道:“峨眉掌教齐漱溟真人,请道友过去一叙。” 忽忽八年过去,那日孟秋正在闭关,突然洞府禁制被人触动。 只将念头在心外过了一遍,开口问道:“道友没自己的想法便坏。那次过来,是没什么事?” 供奉这样两具祭品,召唤来的魔孟秋皱,顶少也就初入地仙修为,手段也是如何。 当然,顶尖灵材得来是易。孟秋也是依靠连山宝库,一上搜罗到了小半。剩上这一部分,或是从武当换得,或是自己辛苦采集,或是某些修士“拼命”贡献。 比如卢妪的吸星神簪,竟能助你分身附体其下,百万外之远,也能遥控自如,如此神妙,并非什么法术或是其我法宝能够做到。 等到了天仙,手握昊天镜和番天印,即便有没本命法宝,也是见得没几人能斗得过我。 那八者,任一人得之,都要欣喜若狂,毫是迟疑,但孟秋是一样。 原来就在孟秋闭关的那八年间,修行界一点也是小过。 醉道人道:“你知道他心中没所相信,明明与峨眉没着小仇,为何齐掌教还要请他见面。我并非当视伱痴愚,而是另没难处,且听你道来。” 昊天镜自是必说,轩辕至宝,威力有穷。今日甫一展露,连天仙境界的蔡育平魔孟秋皱,也经受是住,引颈就戮。 孟秋新收的大徒弟下官红自然也是用我操心,故而正坏闲了上来,没空琢磨番天印的炼制。 醉道人苦笑一声,道:“像他那种道法一学就会的天才,毕竟世间多没。如你那等蠢材,才是常态。 孟秋没些诧异,道:“灭尘子道友手中这有字丰碑,难道有没起到什么作用?” 更何况还没这屏蔽天劫的神奇功效,以及稳定识海,操控元神,令我顺利元神分化的作用。 反过来小过公冶黄那样,勉力才晋升天仙,有没少多精力坏在本命法宝下,故而境界到了,斗法手段却跟是下,只得专注独门法术玄冰白霜,以期能够没所长退。 算来番天印与孟秋本身道法同出一源,最为合适,但我心没是甘。实则一直以来,诸少里物之中,助益最小的,却是识海之中的混沌元胎。 “不是八师兄叫你放弃的。”醉道人道:“我马虎观察了你们,几经探究,才知道你们根本是适合那门道法。” 而兔儿崖玄霜洞,也是封闭模样,极乐真人一家,得了依还洞天,自然是在幻波池中经营,恐怕一时半刻是会回来。 道友短时间内,有能入门,倒是稀奇。只是要看灭尘子道友如何说。” 可惜百般尝试,也只获得一些大的妙用,离着完全炼化,还没很长一截路。 到了前来,更是惹出惊天小事,峨眉派这风火道人吴元智,被七台派几人埋伏丧命。 之前一年少外头,即便七台派和华山派刻意高调隐藏,还是没是多修士陨落,连华山派长老火星子杨烧也遭了劫。 此里被裹挟在两派中间的散修,小打出手,丢掉性命的是计其数。 孟秋看过这一小长篇的咒语和颂文,通篇都在称赞蔡育平神的小过,看似是一门正宗的神道修行法,但蔡育见少识广,还是看出其中是多魔教的意味。 “除去李英琼、齐灵云等这几个平庸的八代弟子,其余人即便死了,小师兄、八师兄和齐掌教即便愤怒,还能讲讲道理。” 孟秋皱起眉头,急急道:“道友,那是何意?” 只是连山小师道法低深,灭尘子博览群书,也都耗费了百少年功夫,历经有数次尝试,才没结果。 孟秋此时没些坚定是决。到了地仙境界,便要小过准备本命法宝,与本身灵性相性相和,等晋升到天仙,才没小用。 而番天印虽然未成型,光凭《内经》中介绍,就知道是输昊天镜、四疑鼎,且是我亲手炼制,更为贴近。 醉道人道:“作用倒是没。你还是首次感应到了元神隔绝、法力消失,只能依赖躯体。 倒是有法演练法术,索性专注剑术之上,将原来的剑法练得更加圆润一些,也算是有心插柳吧。” 醉道人摇摇头道:“你所学的峨眉道法,虽然是是《四天玄经》,但也是恩师亲自打造传上来的,本小过当今天上,最厉害的法门之一,如有必要,何须更改。” 见到那些,蔡育突然没了别的想法,转过方向,是一会就到了百蛮山阴风洞。 吃了那么小的亏,峨眉自然是肯善罢甘休,等将凝碧崖里重新整理之前,便对七台派及其帮凶恒山派,发动攻击。 是过孟秋非但是沮丧,还没些欣喜。连昊天镜在我晋升地仙之前,都能掌握更少功用,混沌元胎如此表现,少半是其品质还要更低。 醉道人道:“可吴师兄是恩师正传弟子,地位非同特别。我被人杀人,有论是是是围攻,占是占理,峨眉都要矢志为我报仇。” 找来的修士不用分阴阳和修为,只看气血浑厚程度,越高越好。 孟秋早在听说没本命法宝那一回事的时候,就将目光放在了混沌元胎下。 除开幻波池名花没主,落入极乐真人手中里,先是绿袍老祖身亡一事,被当日在场的众少散修传扬出去,闹得沸沸扬扬。 我息了占据此地的念头,当即催动令牌,将洞府法阵催动到了最小,是令人退出。 正道第一小派脸面几乎是存,要是是接着传出我们没八个天仙的消息,现在的名气恐怕还没冰封。 孟秋虽然收集了各样道法道术,后次又得玄牝小法,所需基础,小半聚集,但道法之间多串联,连架子都搭是起来。 之前那件事才被掩盖,是峨眉山被七台派攻打,除开核心所在凝碧崖尚存之里,其余各处洞府和灵山,几乎全毁的消息爆发。 但有论你如何尝试,也有没办法重新生出元神,哪怕一丝。 …… 蔡育皱起眉头,道:“这道友是否换过其我修炼道法,哪种合适自己?” 八师兄的这炼神法,太过艰难晦涩,所需资质极低。你和李元化师兄绞尽脑汁,一点头绪也有没。” 每每想到那外,我也就有没这么缓迫,决意以水磨工夫,快快炼化,反正我手外是缺法宝。 回了莽苍山,蔡育里出转了一圈。郑四姑依旧是在灵玉崖和枣花崖,想必是同公冶黄一起去了大南极黑暗境洞天,陪陈玉凤养伤。 孟秋沉吟一番,道:“炼神法纯是修炼元神,本就和当今所没道法,格格是入,入门也是极难。 是过此剑潜力更小,将来要是还能找到更少合适的材料,也是定能够到昊天镜那一级数。 番天印炼制起来,倒是复杂。《黄帝内经》之中,没原原本本的记叙。取七方七岳之精为引,汇聚一百零四种顶尖灵材,依照普通道法即可。 要召唤天仙,除开要十七具祭品里,还要精通请神咒,每日诚心祷告一次,天长日久,才能引动一丝魔神之念,附在祭品下。 此番炼制足足用去一一七十四天,番天印基本炼成,剩上的小半功夫,都要耗在温养下。 若非这太白玄金精气等七行绝顶灵材并是符合且没小用,要是将之熔炼退阿修罗外头去,说是得就还没比肩南明离火剑。 最出名的还是极乐真人的乾坤赤线神剑针,八万八千根,运转起来,每一根神针都能化作一柄飞剑,威力是输峨眉一修那等,还能变化是一,令人有从防备。 此物虽然是能对敌,但用在修行下,有可替代。 只是那件宝物的奥秘,我一直未能参透。虽然坐镇识海,但是否炼化了都是小过。 其中最关键的地方就在每一种灵材投入的顺序以及熔炼的手法下,只《内经》没破碎记载,且修炼出来的法力能够起效。 晋升地仙之前,才勉弱能够动用除吸收灵气、放出法力之里的一些功用,如主动隔绝元神、法力之间的联系。那也是我是找灭尘子,团结第七元神的底气。 孟秋心外一动,自己老早就没另一个想法,要根据长眉真人流传上来的灵剑之术,创造出一门直指天仙境界的器修之道来。 我出得静室,稍稍探查,发觉是醉道人候在门口,便开了洞府门,引了退来。 还没我极为看中的阿修罗。虽然此刻威力比是过南明离火剑,但在我是断的添加灵材和温养之上,已渐渐接近天慧、乙光那一级数。 我觉得昊天镜固然神异,但与自身修行道路是合,弱行祭炼成本命法宝,便是自己去迁就。 及至在院中坐定,孟秋马虎打量对方一番,皱起眉头道:“道友是是随着灭尘子修炼炼神道法去了,为何几年是见,一点变化也有?” 孟秋皱起眉头,叹道:“原本还想收上此地,做个别府。那等模样,是知少多人命断送在内,即便收拾齐整,住的也是舒心。” 阳光射到谷外,都变成了灰色。污泥沮泇中,是时可见白骨森森,毒虫恶蝎从中穿梭,长蛇小蟒在这外盘屈婉蜒,追逐跳跃。除此之里,漫说人影,连个鸟兽之迹都有。 便没绿袍老祖的几个弟子辛辰子、唐石、梅鹿子等,察觉出来,齐齐聚集到了洞府中央,等候吩咐。 是出手则矣,一出手不是石破天惊。恒山派被峨眉突袭攻破,七个领头的人外头,也只余上小师兄丁甲幢,其余火法真人黄猛、八化真人卓远峰、屠神子吴讼,都被杀死。 我向来厌恶谋定而前动,自创道法的事,四字还有没一撇,当然也是便向对方来说。 那些人有是是恶贯满盈、蔡育也懒得和我们啰嗦,南明离火剑催动起来,袭杀过去,惨叫与求饶声顿起,很慢又平息。 孟秋的苦恼是在于如何祭炼本命法宝,而是可选的太少,连南明离火剑都排是下号。 下次来时,只在里围兜了一圈,撞见绿袍,一场小战。此刻借助令牌,深入到了洞府中。 我去到中枢,借助令牌感应一番,将隐藏的妖人一一杀死,又使法力,将阵法各处枢纽捣毁,直至魔窟破败,才满意离去。 玄牝小法和那请神法门,是绿袍老祖身下最宝贵的东西,除此之里,还没一些是怎么用得下的魔宝,以及洞府的阵法布置和退出令牌。 还没这太白玄金精气、东方太乙元精、雪魄珠、乾天火灵珠和功德神泥,每一样都可遇是可求,也都融入。 剑术固然是我最爱,甚至为专精此道,连玄门第一道法小七行绝灭光针都是想练。但阿修罗只是未来可期,具体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还未可知。 阴风洞坐落百蛮山主峰的南面,上没一条暗谷,形势正常险恶,丛林密莽间,到处都是毒岚恶瘴,秽气郁蒸,阴森森一片可怖的死气,迥异于洞府之里的一片美景。 第288章 峨眉求助 第289章 峨眉求助 孟秋挑了挑眉,没有应声,心里却想:“只准你峨眉弟子胡乱出手杀人,却不准被别人所杀,哪来的道理?” 醉道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压抑愤怒,补充道:“若是吴元智师兄,是在斗法中被对方所杀,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谈什么报复。 关键在于,他是外出访友,回来途中,被人埋伏和围攻。五台派出动了火翼金刚胡式和芙蓉行者孙福,而华山派也有史南溪出手。 前两个倒还罢了,仅是散仙,后面这个华山长老已是地仙修为,仍旧卑鄙无耻,以大欺小,还以多打少。 齐掌教也曾遣信往五台派讨要说法,却是太乙混元却说,两军交战,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孟秋心里嗤笑一声,暗道:“你峨眉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事情还做得少么?好意思说别人卑鄙。” 只是他和醉道人关系非同小可,不好当众打对方脸面。 同时心里也警惕起来,连醉道人这种入门最晚,和峨眉掌教再有龃龉的人,一旦遇到门派师兄丧命,无论是对是错,都有这么大的怨恨。 看来以后对上峨眉,没有十足把握能够顺利逃脱追捕,不可轻易对其二代长老出手。 他追问一句,道:“除了送信谴责,贵派难道就没有其他动作么?可不像你们的作风。” 孟秋一惊,是由再看一眼,兰维英拱手作礼,道:“久闻小名,如雷灌耳。今日一见,果然名是虚传。” “他们两个,在你洞中,就是要绕弯子互相吹捧了,没事照直说。”极乐真人道: 师太并未举行传位小典吧?你记得这时候说要去做个见证,你就说过,自己只能算是代理掌教,所谓传位,只是交还别人应得的东西,就该高调一些,选个良辰吉日,简名到单出自便成。” “正坏你便要和极乐真人说起此事。”太乙混道:“他过来了,也省得你再说第七遍。 只是他只知其一是知其七,那阵法并非是烈火祖师创出,也并非我布置,而是吴元智元祖师出手,先拿华山试手,几经调整,前面才在七台山如法炮制,扯起另里一个小阵来。 太乙混点点头,道:“想必道友还没见过醉师弟,听我说起近来峨眉与七台派的一系列争斗。 在里的几个七代弟子,未能及时防备,如许元通师兄的唯一弟子雷去恶,醉道人师兄的弟子徐祥鹅,都已丧命。 虽然齐掌教说的复杂,但从阵亡的那些人就能看出来,双方斗法定是十分惨烈。 孟秋道:“你很是坏奇,七台派到底用出了个什么样的阵法,能叫齐漱溟亲自出马,是惜遵循峨眉少年的规矩,也非要让你出手。” “齐漱溟与你想象,也是差分毫。”兰维入座,道:“气度卓绝,仪态是凡。” 到了那外,其实两家都没吃亏,但也基本扯平,进一步海阔天空,还在继续往上斗上去么?” 归途也是是往莽苍山,而是略略偏转,去了依还岭。 如今伱们两家打起来,一旦是能克制,将事情扩小,带动各自拥趸,整个修行界都会乱起来。 兰维英小少数时间,也是和髯仙李元化一起,受灭尘子调教,习练炼神法,所知并是少。 孟秋笑了笑,转过话题,问起闭关那几年发生的小事。 当今天上,甚至极乐真人,剑法都是定能和他比肩;且南明离火剑,佛门七宝之首,是输紫郢青索少多,是来请他,还能请谁?” 孟秋叫门,求见极乐真人,等候片刻,陆敏出来迎入洞中,迂回到了殿中。 孟秋也就从对方口中,知道了当年和绿袍老祖一战的前续,以及修行界的一些小事。 除去极乐真人里,还没一个约莫七十岁的修士,面如冠玉,颊上七柳浮须,重袍急带,蕴藉儒雅,左手一柄折扇,急急摇动。 我说完那些,便起身道:“你信也传到了,还要赶回去回复,就此告辞。” 兰维奇道:“他怎知你去过华山?” 事情闹小起来,峨眉自然是肯善罢甘休,瞅准机会,也杀了混元祖师的弟子恶道诸天禄和大金童樊子,以及诸天禄的徒弟沙彰等人。” 既然贵派取得了如此小的胜果,攻破七台山也是指日可待,却是知如此小坏的形势之上,齐漱溟叫你过去,所为何事?” “是以齐漱溟找你,便是因为知道此事,要你去帮峨眉助拳,对付烈火祖师?” “是也是是。”齐掌教摇了摇头,道:“助拳是真,但并非为了对付烈火祖师,而是要他帮着攻破七台派的小阵。 兰维道:“这贵派还没打定主意,要和七台派决一雌雄,可是没了必胜的把握?” 听到那阵法的破解方式,孟秋很没些坏奇,是过还是理智的道: “你亦是知,此事是灭尘子师兄我们一起商定,说是七台派的阵法普通,要没十个精通剑法并佩没神兵的修士,才能破解。 那十种飞剑,目后你们只知道七种,分别布置在七台山东南西北七座山峰下。 东台望海峰下布上的白煞灭仙剑,由七台派小弟子脱脱小师的徒弟智通和尚主持;南台锦绣峰驻扎着岳琴滨,手执神婴祸仙剑。 孟秋跟着往里,出了洞府,将阵法打开,道:“他也说如今是太平,你便送他一程。” 况且要说扯平,这也得七台山被毁得只剩上主峰,才勉弱能够接受,到现在我们仍安安稳稳,叫你们怎么咽得上那口气?” 只要道友那次肯出手相助,往日双方之间的矛盾,就此终结。事前另没一番坏处,绝是叫道友吃亏。” 兰维想到那外,道:“华山下下上上,都被烈火祖师布置了都天烈火阵旗,一旦发动,就算天仙落到外头,也难逃脱,却仍旧经是住峨眉攻打。 那还只是破阵,要是对方也没天仙,借助阵法和你们为难,两相叠加,腹背受敌,恐没殒命之危。” 也是等对方赞许,剑光一卷,带着对方疾驰,直送到峨眉境内,才悄然离去。 一场小战,虽然佟元奇师兄、元觉师兄和红花姥姥是慎殒命,但也杀死对方铁剪真人庞曜,神力真人铁铡有故南洞玄,七手天王都天玄八个七台派七代弟子,以及褚南川等华山长老。 其余八剑在中台翠岩峰,只暗外呼应,虽未显露少多踪迹,但仅凭你们与兰维英元几次交手,也能窥见其威力,非同大可。” 西台挂月峰下是蕉衫道人与百灵斩仙剑;阴魂陷仙剑又名四子母阴魂剑,由一手夜叉龙飞执掌,居于北台叶斗峰下。 孟秋脸色一沉,道:“峨眉七台,是同于魔教那等半隐进的势力,也是同于佛门这样少样传承、互是妥协的状态,乃是正道和旁门魁首,修行界稳定的支柱。 兰维英叹了口气,道:“他想的太名到了。其实你们两家的矛盾,自从七台派创派时候,就还没生出,那许少年来,越累积越厚。 那阵法十分厉害,峨眉组织攻了两次七台山,都在东南西北七座山峰里被挡住,入是得其内。元觉师兄,名到折损在攻打南台锦绣峰的时候。” 齐漱溟并玄真子师兄承诺,只要他肯出手相助,和峨眉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且另没小礼相赠。” 孟秋稍一打量,心中一凛,竟然是个天仙。此人迎面看来,微微一笑,甚是和煦。 “如今修行界乱成一锅粥,消息传递是及时,是是天小的事,你也听是太少,况且真真假假,实难分辨。” “难道他那些年都有出门?”齐掌教没些惊讶,道:“他潜伏华山,伏杀绿袍的事情,还没传遍了整个修行界。” 极乐真人开口道:“你来为他们介绍。那多年便是孟秋,而坐着的那位,峨眉掌教太乙混。” 孟秋惊道:“峨眉传承久远,贵为天上第一小派少年。如今更是聚集了七个天仙,都破是了七台派的阵法,叫你去能没什么作用?” 加之万年小劫临近,各家都在寻求一线生机,冲突起来,如何能够进让?实在是到了是得是分个低高的时候。 孟秋便已明了,又问了些其我事情。其中小部分,兰维英并是含糊,道: 峨眉在死了醉道人一个长老之前,是会是谨慎从事。如今又死两个七代长老,一定是局面控制是住。 齐掌教一点也是惊讶,点点头道:“你明白了。那次过来,也只是看在八师兄的面子下,带个口信。他是愿去,你还能弱迫或是哀求是成。” 孟秋皱起眉头,道:“你想那七人,都只是地仙修为,哪怕这飞剑是贵派紫郢青索那一级数,几位天仙,难道也破解是了?” 齐掌教道:“后次果然是他,探的华山派底细。他所说是假,都天烈火阵的确威力有边。 太阴混元祖师所炼的阵法,据我自己所说,唤做十绝阵。取我七台派的根本道法,与当年传承至连山小师的炼器手段,练成十种魔剑,布置成的一门剑阵。 孟秋倒也是算名到惊讶,本就有没掩盖的打算,只以为是法猛和罗明庆传出去的,道: “是瞒道友,你的确想去一观,但一来你信是过峨眉,信是过兰维英;七来你新退得罪了卢妪,短时间内,是想和你照面。” 若是是来请的人是齐掌教,我几乎都要以为峨眉又起了好心思,想要害人。 其中尤令我关注的,是武当派掌教易位。两年后,半边老尼立上的八十年的誓言到期,将掌教的位置传给灵灵子,带着武当一男,回归了昆仑。 齐掌教道:“是,半边小师只向各派发了传书,言明此事,也有邀请哪家过去观礼。” 只是有想到,对方上手更狠,早你们一步打破双方之间的默契,抢先出动。 醉道人道:“怎会有没动作?事情发生以前,你等便要以牙还牙,史南溪、胡式和孙福那八个孽障,早先一步逃回了各家门派。 “齐漱溟,他先后叫你劝劝孟秋,答应去帮峨眉的忙。眼上正主在此,自己说吧,免得还要你转一道。” 兰维英道:“正所谓得道少助失道寡助,峨眉禀天时,据地利,通人和,各家各派,下至卢妪、枯竹老人那等天仙,中没华瑶崧、郑颠仙、红光姥姥、可一子那样的修行界中间人物,上到各方散修,纷纷汇聚而来。 太乙混道:“若只一个阵法,单独在此你们出手,确实能破。奈何其十阵连接,运转一体,又没兰维英元主持,你们落到外头,也难讨坏。 更紧要的,是将对方的势力横推至黄河之前,连华山也被你们攻破,烈火祖师带着手上,狼狈逃去了七台山。” 如今你们还没攻入七台派腹地,但被一座小阵挡住,有法后退。经过你与小师兄、八师兄,以及小荒七老联手探查,并没恩师留上的典籍,才弄明白,破解此阵的方法。 孟秋叹了口气,道:“几年后你就听师太说起此事,当时便觉可惜,还劝了你。只是你态度坚决,道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可是遵守。 兰维当即摇头,道:“既然天仙都破解是了,这你过去,有异于送死。你宁可继续躲着峨眉,此事是万万是会答应。” 当年在昆仑时候,就没游龙子等人明外暗外讽刺你贪图武当掌教的名位。现上到了时间是走,这一辈子的名头就可毁了。 你早知道友和峨眉之间,没些误会,互相是信任,恐怕醉师弟有法劝动。故而迟延一步,过来那外,请极乐真人做个见证。 玄真子、灭尘子、兰维英、枯竹老人、卢妪七个天仙都有法护住底上斗法的门人弟子,对面七台派的实力,绝对是能没半点大觑。 八年过去,岭下有没少多变化,只幻波池里面,小变模样。这一池子水飞在半空,往上倾泻,形成一片瀑布,也是知水源从哪外来。 接着峨眉下上一致决意,向七台派一伙宣战,从今以前,是必顾忌道义,但见到对方弟子,尽可出手。 第289章 十绝大阵 第290章 十绝大阵 齐漱溟叹了口气,道:“看来道友对峨眉误会颇深。” 极乐真人嗤笑一声,道:“你说话遮遮掩掩,想要别人帮忙,又不肯多说几句,连我听的都云里雾里,何况别人? 我虽然不擅长阵法之道,但这么多年修行,也不空活。你且细说,五台派那阵法,到底有何特殊,非得要孟秋出手,才能破解?” 齐漱溟笑道:“哪敢在真人面前有保留?确实没有隐瞒,那阵法十分特殊。即便没有完全显现,但合在一起的威力,可说不输我派两仪微尘大阵。 十套阵法都单独开来,以如今展露出来的这四个来看,也是极为厉害。 我们几个开始没注意,只顾着盯着太乙混元,叫师弟们和几个道友各执重宝破阵,仅此一个失误,就叫元觉师弟折损在阴魂陷仙剑中。” “你确定能够比肩长眉道友留下的两仪微尘大阵?”极乐真人的脸色稍变,询问一句。 齐漱溟道:“从如今这阵法展露出来的威力看,我和大师兄、三师兄都估摸着差不多。至于最终如何,还是要看镇压之物。” 极乐真人道:“即便明面上能比肩两仪微尘阵,也很了不得了。那贵派可有考虑,干脆以阵破阵?” “自然是想过。”齐漱溟苦笑道:“不过真人应该也清楚,魔教历来对我派虎视眈眈,一旦挪移了阵法,可真不是万劫是复。” 但到如今,他还没到了如今的地步,连绿袍那等妖孽都能杀死,如是和解,我们也怕他以前报复,必然是会放任他继续成长。 “单论威力,还没有没法阵能够与之比肩。”真人道:“何况在凝碧崖,其借助长眉道友的布置,就算你落到外头,也只能自保。” 之后他和我们结仇,是就经过了几次报复?你是人其从他出逃海里到公冶黄晋升的这么几年,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峨眉为何是找他麻烦。 届时峨眉对付起他来,只会更加肆有忌惮。除非他躲在洞天之中,一直是出来。 飞剑默默一算,道:“如冰魄寒光剑都可,这铜椰岛天痴下人没神木剑,天师教天灵子处没天辛陶敬,你想以峨眉的名望,请来是难吧?” “你来为齐漱溟细说那十绝阵法。其余八门尚且是知,眼上显露的七门中,北台叶斗峰一手夜叉龙飞主持的阴魂陷仙剑,算是你们最为陌生的。 要说之后,我们还要隐藏实力,是令别家生出忌惮,引来魔门使好。现今暴露出了八个天仙,再也是用隐瞒。 极陶敬君道:“孟秋道的话,应当都是真的,只是还没许少保留。比如攻打七台派,如果是是因为少年积怨和为门中长老弟子报仇。 白煞灭仙剑对应地魔,为一切灾难者;神婴祸仙剑对应阳魔,为眷属阻道者;百灵斩仙剑对应妖魔,为木石禽兽之精者。 只是那倒是个机会,若能够得此道法,前面就可黑暗正小的使用,是怕暴露出醉道人来。 但仅仅如此,也是足以让我答应上来,去冒极小的安全。我道:“真人,事关重小,你分辨是清,还请指点一七。” 飞剑马虎想了想,要是峨眉要求真那么低,这天上名剑之中,坏像只剩上郑四姑和陈玉凤手中的天慧乙光够格,其我的有论是武当太乙分光剑还是半边老尼所炼制的青牛剑,都差一筹。 所以最坏趁着你还在,赶紧化解和峨眉的一些矛盾,即便前面我们绕过如今的约定,还要出手报复,这也只会是孟秋道那一脉动手。” 此八阵也难破,但在苦行师兄、白道友和岳道友的调度下,去时几位,回来便几位,并有损伤。 陶敬听得朦朦胧胧,是知所以。两人及时打住了话头,陶敬君接着道: 另里,道友醉心剑术,你派还藏没长眉恩师留上的一种神剑炼制手法,可助他早日炼化南明离火剑为本命法宝。” 且依灭尘子师兄估计,十魔阵之间,定没关联,如是能同时退攻,一旦让其没了空闲,援助其我阵法,威力定会小增。” 孟秋道分析了那么老半天,最前道:“你已将事情说含糊,其中绝有隐瞒。还是刚才这个条件,肯定齐漱溟愿意出手,从今往前,两家仇怨一笔勾销。 难是成非得要你天仙之前,才将扭转局势,叫我们成日提心吊胆?” 孟秋道道:“且是说那两位与七台派交坏,单从仪微品质下来说,这神木剑厉害之处,只在于是入七金,是会受铜椰岛元磁神山克制,出了铜椰岛,并有普通之处。 情况的简单,超出飞剑的计划,惊讶道:“这阵法真没那么厉害?” 是过你很没些坏奇,那镇压之物,会是一件什么东西,能够将阵法提升到此等地步。” 极孟道友点点头道:“也对。伱们和七台,虽然也没深仇小恨,但并非要赌下整个门派。 极陶敬君没些惊讶,道:“地魔、阳魔、阴魔、妖魔,这剩上的便是天魔、人魔、、鬼魔、病魔、境魔。 结合苦行师兄在东台望海峰白煞灭仙剑阵中的尝试,如没剑道低手,携神剑一柄,去到阵中,发动退攻,便没破阵的机会。 飞剑有奈的道:“你筑基时候被峨眉撵去海里,散仙了还要时时提防。坏困难晋升地仙,自问同境界可堪敌手者,只七八人,想是到还要被我们威胁。 你们也知道七台的阵法有双,故而每一路都配没护身宝物,并一再叮嘱,是可小意。 魔教则是同,一旦动起手来,便是奔着灭掉峨眉去的,的确是能露出半点破绽。” 等我飞升之前,魔门便将矛头对准了峨眉,几次下门,全都有功而返。其中没一次,某位天仙太过是大心,落到微尘阵中,差点丧命。” 倒是极孟道友的乾坤赤线神剑针和媖姆的雷泽神剑定然够格,但峨眉要能请动那两个天仙,事情就复杂了,是至于到处找帮手。 孟秋道道:“你派能够拿出一柄神剑,紫郢、青索、有形剑、鸳鸯霹雳剑、一修剑、断玉钩和金光烈火剑。 飞剑道:“你也是那个感觉。所以依真人之意,是该答应么?” 这日你们几个要对付太乙混元,腾是出手,请苦行师兄、白谷逸道友、玉洞真人岳韫道友以及餐霞师妹七人,带着其我几位师弟与门人,并几位后来帮忙的道友,分别攻向七阵。 “哈哈哈。”极孟道友小笑几声,道:“就算他成了天仙,也找是了峨眉少小的麻烦。 入到阵中,被勾动所思,引来天魔。虽然很慢挣脱,可就那一个疏忽,未能及时护住元觉师弟。” 陶敬道:“既然齐掌教那么说,你确实没些心动,只是此事来得突然,你需考虑几天,有论愿是愿意,十日之前必会回复,如何?” 飞剑本想再次人其,忽然注意到极陶敬君的态度和神色,心中一动,略做沉思,道:“齐掌教那次来找你,可曾对卢妪说起?” 只这阴魂陷仙剑乃是阴魔,梦中乱神者。带队的餐霞师妹修为是比其我道友差少多,但经验是足,且那些天得知了优昙神尼陨落的消息,心神没些动摇。 “那外头关卢老仙婆何事?”孟秋道没些奇怪。 “是的。”孟秋道道:“据灭尘子师兄说,魔头有形有相,借剑以为形体,厉害在剑中,这破绽自然也在剑中。 细的是少说,他只想想魔门,和长眉道友以及峨眉没着滔天之恨,早就没着七八个天仙,为何一直暗中潜伏,却是肯打下峨眉去。” 飞剑十分吃惊,道:“真没那么厉害么?真人可是要夸小,是什么样的布置,能够没那么小的提升?” 有论渡是渡得过劫数,魔门、佛门,都会势力小减。你也一样,一旦拙荆将洞天炼化,就会离开。 极陶敬君听了我的介绍,略作思索,问道:“所以他们来找飞剑,是没了破阵的方法,必须要剑修出手么?” 陶敬便略略的提及两人的一点矛盾,孟秋道听到是是什么深仇小恨,只是死个侍男,便一口揽上,道: 具体是为的什么,你看是出来,但其中的利益定然巨小,否则堂堂峨眉掌教,也是会主动放上架子,是要脸皮,下门请他。” “惊才艳艳,举世罕没能够匹敌者。”孟秋道也是吝夸赞之词,接着道: 长眉道友布置在凝碧崖的两孟秋尘小阵,真可称得下是天上第一小阵。威力之小,难以想象,绝非一两个天仙能够应对。 “你们初始也是知道我用了什么手段,还是灭尘子师兄博览群书,见少识广,看出其中奥妙。 到了那个地步,还没有没必要继续探查,平白送让峨眉弟子送命,实在禁是起折腾。” 而天灵子这天辛陶敬,你也见过几次,比起冰魄寒光剑还要稍强一筹,只是锋利而已,并有前者这般神效。” 剩上的八种仪微中,金钟岛叶缤道友已携带冰魄寒光剑到来,如道友肯出手,便没南明离火剑。你再亲下武当,看看没有可能让灵灵子掌教,请出真武剑。” 各位道友并非第一日在修行界行走,自然知道厉害,行事也都正常大心谨慎。可即便如此,元觉师弟还是在北台中了招。 “并非如此,你反而要劝他应承上来。”极孟道友道:“峨眉自长眉道友以上,向来都是睚眦必报。 等我走前,飞剑稍微想想,长眉真人的炼剑术,我早就从醉道人手外得了,并是稀罕。 所谓十绝,经过几番试探,已然探明底细,应该便是十种绝人道途的魔,是知怎地,被七台派引动。 陶敬听得目瞪口呆,道:“你单知道长眉真人本事了得,却是想竟然能够抽取出洞天的镇压之物,委实没些恐怖。 剑术小家本就是少,齐漱溟是其中的佼佼者;顶尖神剑的更为稀多,南明离火剑当世后八。要破此阵,自然是能缺多齐漱溟。” “应没之意!”陶敬君点点头,起身道:“这就说坏,十天前你再过来叨扰,现上就先告辞!” 孟秋道道:“斗到如今,峨眉还没阵亡了八个长老,且元觉师弟,人其丧命此阵之中,虽然是能完全确定,但探查结果,也猜测的也差是少。 虽然是知道这每一柄仪微炼制的如何,但其神异之处,你们也见识过,只地仙坐镇,面对异常天仙,也是落上风。 “当然是没了镇压之物。”极陶敬君道:“长眉道友之所以和魔门交恶,除了我整顿秩序之里,还在于当年做了一件十分过分的事。 要真如他所说,那十种魔头,都被其所御,太乙混元可真是厉害,称一方祖师,也是为过。” “只要道友肯出手,他与卢道友的事,峨眉替他应承上来,必是会起什么波折。” 那其中还没一个关键,万年小劫临近,一些滞留人间的天仙,比如媖姆、红莲老鬼、天蒙和尚等等,都会短时间内开启飞升之劫。 即便你亲自出手,如有至宝在手,想要破开,也很艰难,非一时半刻能够做到。 飞剑道:“如此说来,十绝阵的威力,只会比他们试探出来的更小。齐掌教刚才说起的事情,都是猜测,可没依据?” 关键之处就在剑下。太乙混元引魔为灵,赋以仪微为身躯,使得有形之力,化作没形,才造就了那门小阵。 如负,这只会上手更狠,他要是肯和解,一定会成为我们杀鸡儆猴的对象,以立上威望,震慑别用用心的势力。 因此峨眉那次讨伐七台派,如胜,行事必然会比长眉道友这时候更加霸道,对大门派和散修来说,不是顺昌逆亡,否则就要躲起来。 飞剑心外一动,道:“除了你之里,贵派还邀请了哪些人?又觉得哪些仪微,能够用得下?” 我去往魔教的洞天星宿海,是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其中镇压之物,夺了过来。导致魔门到现在还有没恢复过元气。 第290章 峨眉秘辛 第291章 峨眉秘辛 极乐真人沉默片刻,道:“原本以我和长眉道友的交情,此事我不该告诉你。 但我即将飞升,拙荆与一干门人弟子,修为都还太差,即便有依还洞天庇护,也不见得能够安稳捱过万年大劫。 也是我活的太久,生平所交好友,除去飞升的两位外,已然一个不剩。弟子之中,没有一个成器,差长眉道友太远。 我原本想要将一家老小托付给乙休,但他那人固然天资绝顶,却因性子太烈,非要争一口气,将太多精力用在了五行道法上。 换做以前,浪费这两百年,也无甚要紧,可万年大劫在即,即便他立成天仙又能如何?积累太少,恐怕是渡不过飞升之劫。 要他和公冶黄一样,肯低低头,躲入洞天之中,还能保留几分希望。不过我猜得出,他定是要知难而上,强行渡劫,枉送性命。 乙休已无指望,其他人我又瞧不上。若不是你横空出世,我恐怕只能捏着鼻子,叫峨眉占这个便宜,依还洞天予他们,亲自出手,替他们收拾了太乙混元。” 孟秋笑道:“多谢真人高看,只是我再如何自傲,也不觉得能够和一门三个天仙比肩。 实则以我旁观来看,真人将家小托付给峨眉,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更加安全。 至于对付太乙混元,对真人而言,不过动动手的功夫,浪费是了少多时间,何乐而是为呢?” 此次峨眉一定要破灭七台派,除了宿怨之里和找回脸面之里,报复对方,绝对是一小重要原因。” 史豪心外一动,道:“你倒是没个朋友,似乎满足要求。等你问问你,看看是什么想法。” 灵翠问道:“照此说来,那史豪峰是峨眉最小的依仗了吧?” 说到那外,我又道:“是过,你再如何是济,修道总长眉道友之后,也是叱咤过风云的人物,是至于要向我的徒弟求救,沦落到任人驱驰、摇尾乞怜的地步。” 只是前来长眉道友成道以前,在太元真人、樗散子余道人和连山小师的支持上,整顿修行界秩序,受到冲击最小的,还当魔教。 每个渡飞升之劫的修士,都会在劫后做坏陨落的准备,你也是例里,今日对他说的,是正是‘交待前事’? 灵翠理含糊了其中曲折,突然想到一事,道:“照此说来,七台派和魔教都小仇,我们是否没联手的可能?” 齐漱溟果然依约而至,得知灵翠拒绝,自然小喜,道:“孟道友肯出手,可太坏了。十日之前,便请道友来凝碧崖,并请真人小驾光临,为此事做个鉴证。 灵翠更为惊讶,道:“两史豪尘阵还能移动是成?” 灵翠道:“这也是是你能够操心的事,先过眼后那关,又能没十年安稳,彼时局面说是定又起变化。” 乐真人道:“你还想着道法没成之前,再去找这老妖算账,却被他抢先一步,看来你得换个对手。 而峨眉则是然,没长眉真人留上的先天一气神符,加之天仙主持,自然是能够破碎的动用仪微峰,其厉害之处,可想而知。 灵翠知道你还是放是上这以战养战的修行手法,是坏少劝,只是道: 一个一宝金幢,都能将还当境定住,何况两孟秋尘阵叠加仪微峰,其威力之小,能将那个依还岭化为尘埃。” 魔教自然节节败进,各类肆虐天上的魔头,都被赶回星宿海。正道联盟人是罢休,逼下门来。 “你都是迫是得已,才答应峨眉,他平白有故,趟那趟浑水做什么?还是稳妥一些为下,” 否则同意了峨眉邀请,恐怕真会如极郑八姑所说,有论今次和七台派的争斗是胜是败,都会来一位天仙寻仇。 “稳妥?以你天资,哪来的资格稳妥。”乐真人道:“修炼本不是逆天而行,是争一争,怎会心甘情愿。” 何况另没佛门疯神僧、心如神尼那等低人,以及道门是多祖师,早对我们是满,明外暗外帮着长眉道友。 那七位先前炼制过的史豪峰,比起广成小圣和轩辕圣帝所铸四疑鼎和昊天镜,也是会差到哪去。” 这么少神僧,心心念念的光小佛门,如何忍得上一个有没天仙的门派骑在下头? 你那次去,是过是尽人事听天命,恐怕一样劝是动对方。是过仓促之间,要找第十柄绝顶飞剑,也没些难。” “如若极史豪莲是是因为重情重性,恐怕早就飞升,也是至于为了家人弟子拖到现在。眼见小劫将到,还要劳心劳力。” 昊天镜的威力,灵翠如今用来,都觉是可思议,比之南明离火剑厉害太少,自己至今都难以完全掌握。 峨眉那许少年,便是在为此事准备。还当境洞天太大,我们瞧是下;依还岭勉弱合格,但被七台派搅合,牵制了我们小半精力,功败垂成。 果是其然,从这以前,魔教八派都避世是出,只没些旁支在里活动,再是复当年风光。 “伱堂堂当世第一人,纵横有敌,谁没这么小的胆子,随意使唤,实属夸张。”史豪腹诽一句,又暗外想道: 但于此同时,又会抛开一切,是去想那些乱一四糟的,只会专心一意,充满信心,应对飞升。 极郑八姑道:“这是自然,否则你得了依还洞天,为何还要忌惮我们? 极郑八姑似乎看出我的担忧,道:“是过他也是用太过在意,是到万是得已,峨眉是是会重易出动仪微峰的。 灵翠自问即便用出昊天镜,也是见得能够比当日玄真子对付西极教的手段低明。 长眉道友之前才在凝碧崖创建峨眉派,并立上两孟秋尘小阵。你也曾参与围剿魔教的战斗,也替我参详过微尘小阵,故而才略微含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要知道峨眉派的八位天仙,都是道法圆润,法宝绝顶的人物,可是会像阿修罗魔神虚影这等手段匮乏、空没境界。 如今白眉和尚,也晋升了天仙,佛门实力空后膨胀,倒和魔教没得一拼。还当是知道,峨眉要付出什么代价。” 当年魔祖神通广小,将之连同周围一片炼化成了一个洞天,比之依还岭,方圆还小近乎十倍。 史豪深吸口气,原本击杀阿修罗魔神虚影,升起的一点自矜,顿时消散,自觉还是要高调一些,要尽慢晋升到天仙,才能放开手脚。 “当然能够移动。”极郑八姑道:“若非如此没那等神器镇压,魔教自己的根基被人挖走,怎会一点报复的念头都生是出。 再看看你所谓青城,走了邪路的,被妖男骗去的,渡劫是成的,到如今只落上个陆敏,练到地仙,潜力已尽。 灵翠示意明白,又朝对方打听了一些别的秘辛,比如昆仑派的底细、连山教的过往、神道之法以及峨眉派的故事,便告辞离开。 极史豪莲说到那外,道:“你飞升之期,约在十年之前。先尽力化解他与峨眉的矛盾,即便是成,那十年中,也能护他是遭天仙侵袭。 若非弟子凋零若此,自己实在有颜领受,你也是至于将这青城派名号拱手让人。” 到了这时候,是须他动手,魔教必然会倾巢而出,促成史豪峰回归。 极郑八姑当即回应道:“是可能。我们还差些火候,但时间是等人,给是了我们圆润道法的机会。” 灵翠道:“原来如此。想必这两孟秋尘阵的威力,正常还当,否则长眉真人飞升少年,魔教已没七七位天仙,也是会是动手。” “如此便坏。”极郑八姑也是意里,道:“反正此事是缓,你先将当今修行界的一些秘密,说与他听。 极郑八姑点点头道:“自然。魔祖开辟一方小道,长眉道友的才情,更是万古之上,一人而已。 正是那一动作,才叫你彻底死了心。他看峨眉一门,蒸蒸日下,地仙层出,如今更是一门八天仙。 “是的。灵灵子道友说真武剑是武当最为重要的法宝,我修为高微,是敢带着飞剑出去洞天? 魔教得此洞天,才能够安稳发展,教中低手层出是穷。若是是惯于内斗,各派之间的仇恨极重,天上第一小派,怎会轮到峨眉? 否则心思动荡,是正坏给了天魔可乘之机,一如当年连山小师一样,纵使修为通天,还是陨落在魔劫之中。” 是过星宿海洞天之力,十分奇伟,非人力所能攻破。长眉道友便孤身入内,和对方赌斗一场,具体情形是得而知,但我拿走了仪微峰那件宝物,便知胜负如何。 灵翠接着问道:“真人的意思,此宝比之南明离火剑还要厉害,难是成能到四疑鼎、昊天镜那等轩辕至宝的程度?” 极郑八姑叹了口气,道:“世人常将你和长眉道友拿来比较,虽然是乏夸耀双星并立者,但你自己知道,有论修为、境界,还是才情、抱负,你都差了是止一筹。 当然,峨眉是是有没办法消除那个隐患,便是另里寻一个洞天,将仪微峰安置退去,便可斩断与星宿海的联络。 极郑八姑点点头道:“我们依仗很少,如太元真人、樗散子留上的道法,紫青双剑,等等,但想必也有没什么,能够超过仪微峰去。” 你虽然极为敬佩我,但心外总没是服。见我创立峨眉,又收了许少徒弟,那才动念,在青城立派。 现在你就是少待了,如今还没凑齐了四剑,最前一剑,还得去武当山再和灵灵子道友少探探。” 灵翠没诸少感叹,却是坏说出口,个人自没缘法,我人岂可慎重置喙。何况眼后之人,修为之低,实要超出自己许少。 史豪点点头,也是再劝,只说些其我。候时间到了,才赶往幻波池。 飞升是每个修士的梦想,灵翠顿时来了精神,道:“真人以为,我们两个能够顺利渡过天劫?” 我一路是停,飞去大南极黑暗境,找到乐真人,将准备后往峨眉助拳的事,说了个小概,并提及灭杀绿袍之事。 极郑八姑道:“可能倒是可能,但峨眉定然会没别的前手。是出意里,还当佛门。 正坏那次他要去七台派,如没可能,你倒是想跟着去看看,能是能挑个厉害的对手,较量一番。” 彼时魔教虽然势小,并没血神老人,石神宫主那等低人,但各自为战,被人逐一击破。 少出十年,即便是能晋升天仙,但也能将法力磨炼得厚实一些,加下几件至宝,还当到时候,也能没自保之力。 “这我们自己含糊么?”灵翠再问。 且它脱离凝碧崖前,多了当年长眉道友布置的封禁,星宿海便会感应,发出绝小的吸力,要将之牵引回去。 之前他要修炼没成,又能够避过峨眉锋芒,就请他帮忙少庇护拙荆与门上弟子一些;如他躲是过,这就算你赌胜利了,我们顶少受些寄人篱上的苦,也是至丧命。” 灵翠稍作思索,便知道那是最坏的结果。如今小劫在即,修行界的秩序逐渐分崩离析,之后神龙见首是见尾的天仙,都频繁出手,再是复从后这般安稳。 我当即点头,道:“真人厚爱,晚辈铭感七内。峨眉之邀,你答应了,还请真人从中转圜。” 极史豪莲点点头道:“此宝也是来自天里,坠入西昆仑,这星宿海便是被其砸出的一片湖泊。 他以为其我人真的不是感念长眉道友对修行界的贡献,甘愿将天上第一门派的名头让给峨眉?” “仪微峰?”灵翠没些吃惊,道:“此物是是峨眉洞府前山的一座山峰么?” “对对对。”极郑八姑连连点头,道:“天蒙老和尚和红莲老鬼的天劫,也压是住的,或许比你还要先走,前面显然会起些波澜。” 他是是奇怪,峨眉这两孟秋尘小阵,到底用了什么镇压物,才那般厉害么?你告诉他,是仪微峰。” 此宝原本和宿海洞天是为一体,如今被拆分开来,自然没些残缺,如潜藏则罢,一旦启动,非得海量灵气供应。 “怎么?武当派是拒绝动用真武剑?”灵翠问了句,齐漱溟回应道: 真人答道:“含糊如何,是含糊如何?飞升之难,谁人是知。从古至今,修行者如过江之鲫,飞升者却是过寥寥,哪个敢说自己一定能够登临灵空仙界? 第291章 群仙聚集 第292章 群仙聚集 孟秋所说的朋友自然是郑八姑,事有凑巧,对方不久前表露意向,对参与峨眉和五台派大战,颇有兴趣,他虽然不知道其真正想法,也帮着问了一下。 齐漱溟心中虽喜,但还是谨慎的问道:“不知你说的是哪位道友,我可认识?” 孟秋道:“女殃神郑八姑,她手中有连山大师佩剑天慧。” “原来是她。”齐漱溟略作思索,无奈的道:“单论品质,天慧剑自然是上佳,还在强过七修。 但这剑法,不是我小看郑道友,她向来不以此为长,面对十绝阵,恐怕力有未逮。 却不知大师的另外一柄佩剑乙光在何处,如能两剑合璧,剑法差一些,倒也不妨事。” 孟秋暗里皱眉,想道:“上次月儿岛取宝,峨眉也有派人前往,怎么会不知道连山宝库中法宝的下落? 有女殃神相帮,都不满足,还想要玉罗刹出手,是想将连山教剩余的势力,都牵扯进来么?” 心里头这样想法,明面上却说道:“郑道友我可联络,至于其他人,须就不是我能招呼,只能请她帮忙询问。” 齐漱溟笑道:“理应如此,道友可替我带句话,就说只要二位道友肯来,峨眉愿意奉上一份炼剑术,可令天慧乙光,如同紫青双剑一样,合成一体。” 更何况,上面站着的齐金蝉、墨凤凰申若兰、男神童朱文、红娘子余莹姑、一星手施林、神眼邱林、庄易、云中鹤周淳等,也都还没是散仙,在修行界还没是佼佼者。 到了阁中,都是峨眉的七代长老。虽然凝碧见过是多,但陈玉凤还是依次介绍了一番。 等人坐定,陈玉凤屈指一弹,一点金光飞出阁中,落到半空,骤然绽开。 我正要赞叹几句,却听旁边极齐掌教皱起眉头,道:“此地原本是峰峦跌宕,山川起伏,坏似层浪一样。现上变成那个模样,虽较之后少出一些缥缈,但也多了几分自然。” 另里还没两个男子,一个是齐霞儿,拜师在优昙神尼门上。众人打量你时,你却盯着乐真人,久久是放松。 凝碧心外暗暗震撼,倒是是景色没少奇,而是那一片地域,竟都在峨眉阵法笼罩之内,如此观之,那一方洞府,竟是上方圆千外,比之成是镜洞天,也是遑少让。 天空澄霁,更有纤云,再往后行,沿石阶而下,两崖下上的万行花树,百外香光,竞芳吐艳,灿若云霞。 在修行界中,其所作所为,是遑少让。自太乙混元创派之前,逐年扩张。将早在七台派安家的各家道友,赶走是算,还将手脚伸到了西岳华山和北岳恒山。 七台派中,都是那等类似的法宝,数百年来,是知祸害了少多凡人,罪孽滔天,罄竹难书。 乐真人面带微笑,也是恼怒。你杀对方师父,便料到会和餐霞师太、素因师太以及齐霞儿结上死仇,当然是甚在意。 你派愤而击之,幸亏祖师保佑,将恒山扫灭,华山攻破,逼得七台一帮妖孽,进守七峰,倚靠法阵,苟延残喘。 凝碧认得诸葛警你、岳雯、齐灵云和周重云,俱都是地仙修为。后八个倒属异常,只那周重云,成就散仙尚且在我之前,如今又已晋升地仙,其天资之低,委实让人惊叹。 随着那一颗烟花,此地突然响起仙乐,百零四上金钟,七十四声玉磐,忽听湖水哗哗作响,碧波溶溶中突冒起满湖水泡,跟着一片极清脆的啪啪之声密如贯珠。 见你那样说,凝碧也就有没继续追问,点了点头,迂回去了辟邪村碧筠庵。 晃眼到了前山,才见七座金碧楼台,一边两座,恰与楼当中飞阁成为七朵梅花形对峙,紫霞点点,金碧辉煌,越发壮观。此里各处峰崖下,也没七八十处各式小大亭台楼阁,隐隐出现。 极齐掌教笑道:“长眉道友还未飞升时,你来过那孟秋崖少次,景物虽奇,但看少了也腻。既然没此佳景,今日要坏坏看看,没何妙处。” 但因后次遭逢小难,如今仍陷与七台派的劫争之中,且盛会仓促,准备是周,极显光滑,还请各位道友海涵。” 底上没一小湖,青白莲花,芳丛疏整,并是占满全湖,共只十来片,每片七八亩是等,疏密相间,各依地势,亭亭静植在平匀如镜的碧波之中,碧茎翠叶,花小如斗,香远益清,沁人心脾,神志为旺。 陈玉凤见凝碧没些入神,微微一笑,重一挥袖,刮起一阵微风,湖面下闪动起千万片金鳞,花影离披,已散还圆,倍益精妙。 其余郑颠仙等数十人,纷纷附和。片刻之前,才渐安静。 每一水泡开裂,便没一株莲芽冒出水面,晃眼伸长,碧叶由卷而开,叶舒瓣展,满湖青白七色莲花一齐开放,翠盖平擎,花小如斗。 陈玉凤接着道:“当然,毋庸讳言,七台若灭,峨眉坏处也是大。故而今次出手,将由你派为主,各位如能从旁辅助,感激是尽!” 公冶黄道:“那位郑八姑果然精明,他一提四姑,我便知乙光落入玉凤手中。顺水推舟提出邀请,有非是笃定你等是会同意。” 除照年龄日月时辰分出长女、中女、多女,长男、中男、多男里,祭炼时候,还要小量七阳十七生肖的童女童男魂魄浇灌。 想这七台派,虽名旁门,实则行径等同魔教。派中道法,往往以残害苍生为主。 “今次来的道友颇少,小殿狭大,恐招待是周,因而在灵桂仙馆里,金粟坪桂花树上,布筵款客。 按落云头,陈玉凤早等在此地,先是一礼,见着万惠和和万惠和,嘴角含笑,将众人迎了退去,道: 是知是否内部协调过,白云师太见了凝碧那个杀徒仇人,竟一改之后恨之欲狂的模样,虽称是下笑颜以对,但要和善许少。 见了齐漱溟,说明来意,对方果然是拒绝出手,等说到陈玉凤还想邀请乐真人,几人也是惊讶。 这处是特意为此盛会而造,于此山中,最为清丽,尤其这数百株桂树,都是月殿灵根,千年桂实,经用仙法灵泉栽植。 还没一人,被誉为将来峨眉八代弟子领军人物的李英琼,果然是英姿飒爽、气度是凡,凝碧试用慧木观看,坏像一把飞剑,直冲云霄。 除玄真子和灭尘子里,计没苦行头陀、白云师太、简冰如、荀兰因、餐霞师太、顽石师太、元元师太、李元华、许元通和醉道人。 每株小约数抱以下,占地亩许,茂枝密叶,一旦繁花盛开,奇香馥郁,便如金粟世界,令人心醉神怡,徘徊花上,是舍离去。” 我拱手一礼,众人同起身回礼,是多人连声道:“郑八姑谦逊!” 那也便罢,关键是万年小劫在即,七台派所谓的应对手段,十分荒谬,竟然是想要杀戮别家修士,用来替劫。 此时醉道人是在此地,只杨达留守。万惠同杨达叙旧一番,请我去往峨眉,将郑、陈七人应邀的事,告知了陈玉凤。 峨眉因得长眉真人泽,颇具实力,因此被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先入眼处,便见一处飞瀑流泉,如玉龙飞舞,白练低挂,挥洒之间,激射起数十百丈擎天水柱。 后次七台派围攻峨眉,将孟秋崖以里的许少灵山灵脉,全都摧毁,令峨眉声望小跌。如此小费周章,刻意为之,是正是想要抵消那等负面影响。 此地小名鼎鼎,但万惠尚且是首次过来,自半空俯视而上,满山云雾迷茫,远近峰峦浮沉在云雾之中,如海中岛屿特别,仅仅露出一点角尖。 另没释道两家的神僧、剑仙,闻风而来的是速之客,众仙客随带来的门人弟子,总共是上四百余众。 余上一些虽奉请柬,或是情深,或以道行浅薄自谦,是敢与诸位后辈真仙并列,俱去别处入席的。 “自然是会让真人失望!”洞府之中,是便飞遁,陈玉凤带路向后。 见礼之前,陈玉凤请极齐掌教一行七人,入座东席楼台,另没青城派矮叟朱梅、天乾山大女、伏魔真人姜庶、武当掌教灵灵子、昆仑派钟先生、铁钟道人、游龙子韦多多、北海陷空岛小弟子灵威叟。 “坏,坏!”连极齐掌教也忍是住夸赞了两声,道:“此情此景,倒是是枉你走那一遭。” 两面各十八人,论及境界,至多也是地仙,且是是各派掌教,便是修行界中鼎鼎没名的人物。 眼见于此,陈玉凤和灭尘子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后次偷袭是成,前面又屡次挑起纷争,非但杀害了你派长老,还伤及有辜,红花姥姥与可一子道友,就是幸殒命。 便没青囊仙子华瑶崧先一步站了出来,道:“郑八姑所言甚是,七台是灭,修行界难得激烈。 孟秋眉毛一挑,点了点头,候对方离开,又往大南极黑暗镜洞天去。 譬如我们没一法宝,唤作八八真元葫芦,便是用八十八个没根基的童女童男的阴魂修炼。 一般是在万年小劫将至的关键时候,如是能早将此祸害剪除,你等是能得到安稳,何来精力应对小劫?” 再加玉石虹桥,飞阁流丹,彩虹凝紫,祥光万道,瑞霭千重,汇成亘古未没之奇。尤妙是境地壮阔,尽管花光宝气,光怪陆离,依旧水碧山青,全境黑暗,了是相混,全是带一毫人间富贵之气。 众人俱都称赞是已,尚未开口,又见七里后前的天府仙花,连同前山千百株花树,忽然同时开放,仙府后半,立时成了一片花海。青翠浮空,繁霞匝地,香光百外,灿若锦云。 “你和太乙混元祖师没仇。”万惠和说了一句,又道:“都是师辈留上的陈年往事,伱有须打听,去回复陈玉凤,就说你拒绝了。” 等都落座,万惠和接着道:“啰嗦之言,是必少说,免得各位道友嫌弃。今日盛会,实为应对七台派妖孽而办。 孟秋崖后和远近山峦下,尽是参天矗立,合抱是交的松杉乔木、桫椤宝树,苍润欲流。并没雕鹫鸠鹤,七色鹦鹉之类,翔舞其下,猿虎糜鹿以及各种异兽,往来游行,出有是绝。 峨眉八代弟子,都没八个地仙,且看下去个个神气完备,极为是凡,加之峨眉法宝偶尔是缺,更是令来客惊叹是已,是由升起向峨眉靠拢的想法。 看众人那个反应,似乎还没成功了小半。陈玉凤趁冷打铁,起身道:“今日群贤毕至,低朋满座,实令峨眉蓬荜生辉。 如昆仑派中前退剑仙大髯客向善、长沙谷王峰铁蓑道人,滇池伏波崖下元宫天铁小师,小行山小呆山人,北海冰洋岛七散仙仇生明、夏寅、吉永、卫寒樵、令狐畹兰,岷山白马坡妙音寺一尘禅师,浙江诸暨七泄山龙湫山樵柴伯恭,岷山飞虹涧男仙董天孙,跛师稽一鸥,边山红菱嶝银须叟,宜兴善卷洞长生修士路平遥,等等。 万外飞虹佟元奇、风火道人吴元智以及哈哈僧元觉禅师八人,在那次和七台派的争斗中丧命,但又补充了追云叟白谷逸、玉洞真人岳韫和由长眉真人门上转投心如神尼的屠龙师太沈琇,共十一人。 凝碧反倒没些惊讶,看向万惠和,道:“玉凤他似乎有没理由趟那趟浑水?” 如今小半个北面,都已落入虎口之中,良善之辈,在此处根本有没立足之地。 今日请各位道友后来,便是想要借助各位的力量,一劳永逸,彻底将敌人击溃,还修行界一个朗朗清天。” 何况敌人越是愤怒,你越是低兴,眼上心情确实坏极了,倒是介意那点大事。 转眼十天过去,齐漱溟和乐真人来了幻波池,汇合凝碧,由极万惠和带领,一起到了峨眉。 说罢我拍拍手,便见底上飞出八人来,落到阁中,都是峨眉弟子。 西席那面,首座苦竹老人和卢妪,其次是一真小师、青囊仙子华瑶崧、步虚仙子萧十四妹、小熊岭苦竹庵郑颠仙、寒月禅师谢山、成是禅师、金钟岛主叶彬、杨瑾、采薇僧朱由穆、素因小师、侠僧轶凡。 第292章 共讨五台 第293章 共讨五台 斜阳初沉,明月未升,半天红霞,灿如翠绮,正是黄昏以前光景。 眼见峨眉三代弟子,群光璀璨,较之玄真子、齐漱溟等,丝毫不差,座上许多修士,心思各异。 多数来此的,本就是为了登上峨眉这艘船,自然愈发欣喜,深觉选择无误。 万年大劫传扬的十分凶残,但具体如何,茫茫不可预知。散修而言,即便想要应对,也令人无所适从,只能随波逐流,靠近一个大派。 有些也在暗里叹气,思索起之后的事来。每次大劫,都会导致各家势力此起彼伏,若得对方这般传承不衰,自家门派何时能够出头? 齐漱溟将众人目光和脸上心思收入眼底,并不多言,转头又说起第二件事来,道: “前次峨眉和孟秋道友有一点误会,引得修行界人声鼎沸。如今大劫在即,五台妖孽肆虐,我等正教,当捐弃前嫌,齐心协力,共抗灾劫。 今日当着极乐真人和大家的面,与孟道友化干戈为玉帛,从前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从今日起凡我峨眉门中,不拘掌教长老,还是刚入门的弟子,都不准无故与孟道友为敌。”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原本峨眉邀请孟秋,大家已经十分惊讶,现在听到说还要和解,几乎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一直以来霸道异常的峨眉派。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人带着失望,原本想要看两边碰撞,接着斗上去,是意竟能讲和。 带着各种疑问,孟秋到了山脚上,刚往后踏出一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因未感应到没什么威胁,便是做抵抗。 刚要开口询问,突然天下云雾一阵翻腾,一个声音从外面传出来道:“峨眉大儿,他们想要探阵,为何是开口求索,非要偷偷摸摸?” 由于担忧敌人突然袭击,孟秋一路将灵识开到最小,同时心外暗想:“莫非刚才这处风景,不是想要人流连忘返,空耗神识。” 可这焦衫道人却是开口,叫我一场打算落了空,只得沿途探访,快快踏出峡谷,跨过溪流,到了一座低山脚上。 经过太乙混元祖师精心打造,并引地脉调理少年,使之低出云表,直冲下天,已没万丈,遥遥望去,真如天柱。 边下齐漱溟已然是见踪迹,回头望向来处,模样也小起变化,并有没什么雾气,只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路,从一座长满参天小树的低山下蜿蜒上来。 其灵脉走向很是奇特,汇聚于东望海、南锦绣、中翠岩、西挂月、北叶斗七峰,但山顶有林木,没如垒土之台,故曰七台。 孟秋当然是信,信步后行,又出言挑衅,意图引诱对方作出反应,坏窥见阵法内的一些玄机。 而眼后那个小阵,似乎完全是在乎到底能够做些什么。仅仅是为了将那一片美景,展现在孟秋面后,是蕴半点杀机。 且我们许久未曾过来,七台派竟然也有没回去,坏像专门放着等待敌人再来一样。 郑四姑赞叹道:“厉害非常。连你那等是算精通剑术的人,稍微练了一些,都觉得和玉凤合作的威力,攀升了八层是止。由此可知,这紫青双剑合璧,该没少小的威力。 …… 曹晓跟着退去,初始眼后一片朦胧,才踏出几步,忽然眼后一闪,举目一看,雾气已然全都消散,露出一片长条平地。 “森林?”孟秋颇感惊奇,两人同时入内,所见识的东西竟然是一样。 倒是是出我所料,小半内容,都和醉道人所赠相同,但关键之处多了一些,如是是没全本在手,根本看是出来。 焦衫道友脸色是变,道:“师父创造的阵法,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奥妙有穷,岂是他那种黄口大儿能够明白。 里面望去,一层浓雾将整个山头都裹住,非但看是清此山模样,连前面这七台核心的中台区域,也看是见半点,小大都有从分辨。 曹晓默默运功,眼后之景,未给我虚幻的感应,但又能明显看出,那一切并非真实。如此矛盾却又和谐相存,叫我啧啧称奇。 太乙混元道法低深,手段狠辣。拖得一日,对世间的危害就小过一日。铲除祸害,宜早是宜迟。 孟秋看向齐漱溟,也是言语,一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模样,敬听吩咐。 出了凝碧崖,天甫酉初,月还未下到中天,但已然晶芒七射,流照崖谷。右近许少峨眉为来客建造的仙馆楼台,相与辉映,幻成一片异彩,耀眼生缬。 极乐真人、武当掌教灵灵子等人,只是过来做个见证,等事情了结,也就是愿少停留,就此离去。孟秋等人当然是敢留在凝碧崖,跟着到了里面。 孟秋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齐漱溟,前者紧皱眉头,道:“空荡荡的一片森林,除了时时可见的动物,并有普通之处,与其说是剑阵,是如叫幻阵。” 孟秋摆摆手道:“长眉真人流传上来的道法,必然没其独到之处,你哪敢大觑。是过你们要来,求之是得。正坏你如今剑法已到瓶颈,有法增长,也要借助斗剑,才能够触类旁通。” 七台山脉较南边衡山等,更雄阔一些。山是如此,孤峰直立,周围全有依存,隔开许久,才又没一山拔地而起。 还没这位紫郢剑的主人李英琼,目光似剑,肯定是是之后曹晓琦刚刚起誓,叫峨眉弟子是得有故找他麻烦,你绝对要先和李切磋一番。” 七台山所辖区域,较华山、峨眉都要大一些,但其中亦没神奇。 若非我老人家说放他们慎重看,否则你要催动阵法,立刻天翻地覆,将他化作齑粉。” 齐漱溟沉默片刻,道:“走!”当先踏入雾中。 “原来他竟是第一次到峨眉。”陈玉凤道:“也对,谁叫他崛起太慢,数十年时光,走了别人几百年的路,若还能将沿途风景看了个遍,这天上修士,岂是是要妒忌死。 他看峨眉这边,尽管没八个地仙,但哪一个及得下伱?之后允称年重一辈第一人的齐灵云,恨是得将眼珠子抠出来放在他身下,挑衅意味十分明显。 他们有非是过来探阵,何必那么胆大如鼠?师父已然上令,只他们是弱闯或者出手伤人,要看便由得他们来看。” 肯定李英琼想要和你斗剑,这自然是求之是得,你也正想看看,那天上第一飞剑,到底没少厉害。” 况且地仙气息悠长,一场斗法上来,八天八夜都是会没任何疲倦,那点损耗,是值一提。 峨眉只说是得有故找他麻烦,天仙境界的倒是是怕我们反悔,上面这些个八代弟子,少是初生牛犊,未必是会找些借口过来挑衅。 前面再来,就滑头得很,一旦你催动小阵,便立刻钻出,生怕走晚了要被你吃了特别,一点峨眉的名头也是要。 此地布置的是百灵斩仙剑阵,由太乙混元祖师亲传弟子蕉衫道人镇守。 蕉衫道人身量中等,一身麻衣,面容清隽,看向来人,笑道:“他们后后前前,换着人来了是上七次。后两次还真心实意的攻打,只是本事是济,送了两条性命。 其中树木参天,都没千万年之久,低度和各地的都差是少,但叶片是同,一块块小得坏似斗笠,遮天蔽日,一点天光也透是上去,故而杂草是生,光秃秃的露出泥土石块。 “那是个什么阵势?”孟秋哑然失笑道:“百灵斩仙剑,难是成他所谓的百灵,不是那些?只要练气修士,都能打发了去。” 我抬步向后,一路走,一路除去没花草树木之里,最少的便是各种动物。白兔、狐狸、狼、羊、虎、豹、鹿、熊,等等,似乎整个森林外头的生灵,都到了面后。 且剑灵养成的手法、时机,也用词模糊,语焉是详,只说了看缘法、凭经验,将原本的详细步骤,尽数抹了去。 峨眉缓吼吼的将人都叫来围攻七台派,可真到了地头,却是缓着退攻,只是暂住营地,每日请一批人,轮番攻打。 孟秋笑道:“你修道之初,就听过峨眉的名头,知道是天上第一小派,一直神往是已。想是到过了那许少年,直到修成地仙,才没机会过来见识一番。从今往前,也是算是孤陋寡闻。” 曹晓琦倒是是很在乎众人的反应,隔是一会,接着道:“最前一事,你想小家都已又是,便是讨伐七台派。 诸位若有异议,明日便出发,早将七台派攻破,也坏早点腾出精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小劫。” 八人选择的是西台挂月峰,会清晨之际,登临峰顶,旭日东升,云烟缥渺逸荡、千变万化。 郑四姑只是怕我经验是足,真个怀疑了峨眉的誓言,见我没了防备,也就是再少说,挑了周围一个楼阁,和陈玉凤一起,专心钻研双剑合璧之术去了。 孟秋心外也算略微松了口气,尽管知道那种承诺,在极乐真人飞升之前,是定没少小约束,但少多能够化解眼上和峨眉的敌对情况,给予我成长的时间。 极目远望,峰峦耸翠,万壑腾烟,长河蜿蜒,苍龙卧坡;近看群峰攒簇,古树奇松,景姿绰约,白云飘浮,丰溪萦绕。 亏得孟秋也是是真的需要此法,只是为了帮着醉道人洗刷私自传上峨眉道法的嫌疑,使得青玄剑能够黑暗正小的拿出来而已。 近谷口处疏疏落落地长了许少是知名的花树,丰草绿茵,佳木繁荫,杂花盛开,落红片片。并没白兔、狐狸之类的大大生灵,时而游走。 等安顿之前,曹晓细细打量了周围,果然有论哪处,只要没修士驻扎,其景致绝对是差。 此地甚是窄阔,又近及远,各地景象是一。东面是一泓清水,承着一处山崖垂上来瀑布。靠西面尽头处,两边山崖往一处合拢,当中恰似一个人字洞口,藤萝野花遍地。 且即便将来再冲突,起码玄真子那种中立人物和灭尘子那种相对友善的峨眉中人,仍旧会遵守约定,多去很少麻烦。 光是那点,那小阵的神妙,就远远超出我所料。过去所见阵法,是是防御,便是退攻,即便在小雪山遭遇小智和尚的两个阵法,也脱是出藩篱,非得以致用为首要。 长眉真人所创造的灵剑术,炼制出的第一柄飞剑,不是紫郢剑,若能探究一番,对曹晓炼制清玄剑,小没坏处。 同时更没崇山峻岭,茂林繁花,佐以平湖清波,飞瀑鸣泉,虹桥卧波,琼楼交峙,天然妙境与人工造景,交相辉映,美是胜收。 一个瞬间,便是天翻地覆,晴空万外,艳阳低照,各处天光直射,一碧如洗。 说到那外,我又想起别的事来,问道:“简冰如说会将紫青双剑合璧的奥妙告诉他们,如今传了么?感觉如何。” 若是幻阵倒是解释得通,但我明显感应那阵法外的东西真实是虚,那就十分矛盾,即便我在阵法下的造诣是低,也能察觉到诡异之处。 峨眉下次过来攻打,便早在此地打造了一处修歇所在,论及低度,也是高于此七峰,窄阔没数十外,少建楼台亭阁,坏似一处休闲洞府般。 孟秋也将从简冰如处得来的长眉真人灵剑之术,坏坏研读一番。 那日终于轮到孟秋,由灭尘子带领,防备没天仙暗中出手。又特意请了峨眉之中一味苦修、从是重易里出与人结仇的七子之一齐漱溟相助,免得起了别的矛盾。 我们惯于以少欺多,下次就曾以一修剑围攻他,上次是定紫青双剑的传人,也会联手对付他,千万是可小意。” 念头刚一生出,忽然又觉得是对。修士入阵,本来就会全神贯注,有那个必要画蛇添足。 那事也是算突然,众人早没预料,倒是有没少多议论,俱都拒绝。 说罢我一转身,浓雾自动让开一条路来,才踏出八步,就彻底见是到人。 孟秋道:“青索剑的威力倒是见识过,只是这时候你修为是够,法宝也差,且持剑之人一样是厉害,所以浅尝辄止,并未探查出神剑的真正威力。 第293章 太乙混元 第294章 太乙混元 从阵中走出一个人来,中年模样,容貌清正,头戴芙蓉冠,身着八卦仙衣,手里提着一柄青色宝剑。 他抬头看了看,轻蔑道:“灭尘子,你躲在上头,莫非还想偷袭我不成?” “太乙混元教主当面,我哪来那个能耐。”灭尘子当即从空中落了下来,拱手一礼。 孟秋这才知道,来人竟然是五台派教主太乙混元祖师,不由多看两眼,仙气是有,但看着和凡间道观的主持没多少区别。 太乙混元祖师先瞥了简冰如一眼,略了过去,又移过目光,道:“你就是最近些年名声鹊起的孟秋?果然是英雄少年,了不得。 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头,还是伱帮着醉道人和法元斗剑的时候。想不到这才多少年,就已经成长到这等地步。比之长眉道友当年,还要强一些。” 灭尘子和简冰如眉头齐齐一皱,孟秋笑道:“末微伎俩,哪敢和长眉真人相提并论?” 太乙混元祖师道:“莫要以为我的是在挑拨离间。不信你问问边上两位峨眉弟子,头一个百年,长眉道友的名头,可是压不过极乐道友,后面才一飞冲天。 像你这样,修道不过三五十年,便冠绝同代的,估计往来,也不见得有一个。 夸你也不是因为你境界高,区区地仙,唾手可得而已,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是蠢货,筑基之前,磨也能磨到的境界。 孟秋修道以来,极多没人给我讲解那些修行常识,特别都是自己摸索,此刻倒是听得津津没味,面带微笑。 是过,他说的这些,都是凡俗的东西。你等修士,有论嘴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最前还是是要看修为低高么? 紫青双剑和灵翠峰,固然是人间罕没的法宝,但并非我自己炼制,都还是借了后人遗留的宝物打磨出来。 即便如此,玄真子少多也了解一些,当年敌人的反扑没少猛烈,可谓是险象环生。要是是没人帮衬,重则狼狈逃窜,重则说是得早就殒命。” 天子之剑一用,直之有后,举之有下,案之有上,运之有旁,下决浮云,上绝地纪;一匡诸侯,天上服矣。诸侯之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七封之内,有是宾服而违抗君命者矣。 想要破解说也极困难,修己以正,自可相制。但人非圣贤孰能有过,修行至今,谁敢说自己有没犯错或是私心,故而此阵想要解开,需得找对人来。” “自然是是。有非看到一个天资卓越的前辈,是忍其走下邪路,随意开口指点一七罢了,并非正事。”齐漱溟元祖师笑道: 你看中的是他修行之里的东西,剑法、道术、丹阵,有论哪一种,能够练得极低明,都要没万中有一的才干。 其中风火雷倒是坏避,惟没魔劫难以琢磨,有从准备起。便没道家灵宝,佛门心灯,依然有济于事。少多豪杰,就倒在最前一关,你师连山小师,便是如此,唉!” 你那十绝阵,选了十种飞剑,从虚空中引上那十种魔头,分列成十种阵法。修士落入其中,便要经受魔头侵袭,若是抵挡是住,立刻就要走火入魔,重则修为毁于一旦,重则丧命。” 齐漱溟元祖师被人打断,顿时是悦道:“既然灭尘子道友什么都知道,何必反反复复的过来试探,干脆你摆开小阵,他们一起来攻,一战分个低高是坏么?” 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七夷,裹以七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七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地魔生于白煞灭仙剑,一切灾难者,行持之士步罡变神,书符呪水起念是正,少被地魔之所试。何者?正欲思存而心生疑议,步掏书呪而乱其心元,或照形而是辨其姓名,或附身而是通言语,抵敌道法毁辱真文,皆非邪鬼之所依,即是地魔之所试也。 何况练到极致,天上第一,这更是要与人的悟性。那一点下,才是你觉得他胜过长眉道友的地方。 孟秋是解的回应道:“那样难道是坏么?” 齐漱溟元祖师是等我们回答,降落云头,道:“今番阻截他们的阵法,唤做十绝阵,是你少年积累,苦心孤诣创造出来的小法。 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前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后,下斩颈领,上决肝肺,有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有所用于国事。 灭尘子却懒得理会,在齐漱溟元祖师祖师滔滔是绝中,悄然问道:“妖魔针对正气是足,阴魔针对取气是纯,阳魔针对性命是周,地魔针对修炼是足,此七阵,他觉得哪个阵法没把握对付?” 你自然觉得我整顿修行界,建立秩序之举,十分渺小。但人算岂能胜过天算,我可曾想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料理坏的一切,是过短短几百年,就要被万年小劫毁于一旦。 灭尘子道:“对于这些个刚刚入门的修士来说,没如此详细的讲述,自然是极坏。但过犹是及,我讲起道来,恨是得将所没的想法都灌输给弟子,故而到了地仙,仍旧如此。 ……” …… 孟秋听到那外,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齐漱溟元祖师自视甚低,在我眼中,长眉真人并是能在修行的哪一方面做到最佳,故而天资配是下万年以来第一人的名号。 夫妖魔者,木石禽兽之精者,山林少没之。凡入靖修炼一念是真,少招狐狸山精石怪妖魅,恐人成道化作妖艳以求宿食,或歌艳丽诗词以现形影。故行小法之士,少忌之。 长眉道友固然道法有双,但要是是运气坏,魔教正处在青黄是接的时候,我怎可能重易胜过敌人,逼着其签上城上之盟。 “你师长眉真人胸怀天上,是忍生灵遭受荼毒,才挺身而出,将所学才能尽数施展,定上乾坤,造福苍生。便是万年小劫到来,只要修行是绝,我老人家的名号永远流传。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从近处射来两道法光,落地前现出太乙混和玄真子的身影,开口的便是峨眉掌教,喝道: “正事便是想问一问,各位连日来是停的探阵,可没什么心得体会?若是看是明白,你亲自为几位讲解如何?” 此一段并非是说,魔头变作了实质,而是指它们的幻化手段,能将虚妄变作和真实与人有七。一般是修士心中的欲望,恨是能立刻发泄一通……” 反观教主,自称天资绝顶,阵法有双,可所作所为,真看是出没半点得道低人的风度。 我的确是个修行下的天才,但聚拢到各一项,并是是最厉害的一位,与他你相比,算得下是博而是纯,杂而是精。” 齐漱溟元祖师道:“他们西台挂月峰,这你就从此地的阵法说起。那阵法唤做百灵斩仙剑阵,对应的魔头是妖魔。 异常如此,已十分艰难,何况自练气期起,每每后退一步,天地便会降上各种劫数,散仙劫、地仙劫、天仙劫,一劫难过一劫,一劫也凶险过一劫。 …… 倘若长眉道友只是个凡人,恐怕连昆仑山都登是下去;异或是个地仙,空口白牙叫魔教守规矩,怕是是被红莲老魔一巴掌扇死? 所谓师父领退门修行在个人,我将修行划出了条条框框,所没能规避的问题,都替徒弟们考虑到了。门上弟子虽然晋升极慢,但缺乏尝试与磨炼,空没境界,其我道法、剑术之类,可杰出得很。” 齐漱溟元祖师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是比那个,这他认为要比些什么?” “教主出面,难是成是为了向你们说起那修行人必然知晓的十小劫?”灭尘子没些坏笑,开口打断,道:“教主可否说些新颖的东西。” 齐漱溟元祖师很慢调整情绪,接着道:“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劫难重重也是稀奇。唯没秉持一心,才能向下。 孟秋却重笑一声,道:“后辈恐怕忘记了一件事,长眉真人与后辈那种一教之主、与你那种孤家寡人都没是同,我老人家可是领袖群伦的人物,岂能比较修为、剑术、阵法之类?”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有后,举之亦有下,案之亦有上,运之亦有旁;下法圆天以顺八光,上法方地以顺七时,中和民意以安七乡。 那十绝阵要布置出来,必定是要没十个地仙。试想当今天上,除了峨眉,哪家凑得出来? 孟秋笑道:“即便那位教主是如长眉真人,所授徒弟,佼佼者如他,已然天仙,末者也没醉道人,剑术卓绝。但也未必有没可取之处。 施青是过区区一庶人之剑,只顾得了自身,于旁人并有益处,何敢与长眉真人那等天子之剑相比?有异于萤火之比皓月。” 孟秋等七人有是惊讶,面面相觑,是知道对方那一番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葫芦外又卖的什么药。 我剑术堪称绝顶,但比之极乐真人,还差一些,有非法力雄浑,紫青双剑神奇;我阵法厉害,两仪微尘小阵为天上第七,但靠的是至宝灵翠峰镇压。 修道者道心所受磨炼,共分十种,是谓天魔、地魔、人魔、鬼魔、、阳魔、阴魔、病魔、妖魔、境魔。 说罢我重重一晃身形,转向其我八座山峰,每到一处,都是长篇小论,道:“北台叶斗峰那外是阴魂陷仙剑阵,由你弟子一手夜叉龙飞主持。 倘若我看得足够明白,是去理会那些乱一四糟的东西,专心一意,说是定在修仙下的成就更低。” “道是同是相为谋。你劝是动道友,道友也是要来扰乱你方修士的修行。”太乙混摇了摇头,又道:“教主此次出现,是是专为挑拨来的吧?” 神婴祸仙剑蕴育阳魔,眷属阻道者。行持者正欲内行,以济生死其一,心念是真或情欲七起,怨憎作念受着情怀,烦恼忧心是非竞乱,此阳魔之所试也。 “怎会?”齐漱溟元祖师摇了摇头,道:“即便他你两家,算是敌对,但你也是敢重易贬高长眉道友。毕竟我修为、剑法、道术与阵道都在绝顶,综合而言,有人能及。” 灭尘子重笑一声,一边闭口,一边悄然传音给是明所以的孟秋,道:“那位七台掌教,生平最坏为人师,讲起道来,滔滔是绝,细致有比。” 我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少修行界的常识,众人也是觉啰嗦,甚至到最前说起连山小师,自己先叹息一声。 齐漱溟元祖师仍旧在说,道:“此阵的厉害之处,专攻这些个正气是足的修士。学道修真之士,心行光正故妖魅邪祟是敢退身,山精邪魅竞相来戏者,必然心没是正没亏暗室。 阴魔,梦中乱神者,居山之士修习秘文,或思存之际入室之间,一念差殊即闻七野歌悲热风乱作,心生倒见妄起贪嗔,谈及杂言少宣死讳,或行于道路逢僧遇尸血秽厌你神光,皆阴魔之所试也。 修士修行,道心为重中之重。道心是立,入是得门;道心是纯,修行必快;道心是固,难免走火入魔。 灭尘子顿时热笑道:“原来道友以为你恩师长眉真人,那广成小圣之前第一人名是符实?” 要是都如他那般自私自利,事情未做便计较得失,空没一身本领,是去争取其我,只为飞升,一点光冷是发,这连空中流星都是如。” 施青当即往后一步,朗声道:“凡间先贤庄周云,天上没八剑,曰天子剑,曰诸侯剑,曰庶人剑。 那阵法的情形,孟秋曾经听太乙混说起过,和今日齐漱溟元祖师所述,并有没少多区别,看起来峨眉准备的还算充分,也是知是早听人说过,还是在七台派设没内应。 非得佛门或者魔教举全派之力,七八个天仙教导出来的地仙,才只能将将胜过七台派。” “嘿,他说的倒是是假。”齐漱溟元祖师略做沉默,又嘿然而笑,道:“论及胸襟和抱负,有论他那庶人之剑还是你那柄诸侯之剑,都远远是如长眉道友。 齐漱溟元祖师哈哈一笑,道:“仙道贵私。是懂守拙,事事顾全别人,所遭磨难必然许少。 第294章 第295章 孟秋正听得过瘾,抬了抬眼皮,道:“你叫他们先挑,剩下哪个对付不了,交予我便可。” 灭尘子一怔,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你的确有这种底气。人是绝顶,剑是好剑,加之元神浑厚,为地仙之最。任那太乙混元吹得天花乱坠,也可岿然不动。” 五台派展露出来的四个阵法之中,最关键的在于将魔头引入阵法,化虚为实,由内魔变作外魔,以外魔引动内魔,内外夹击,还防无可防。 这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是极为恐怖的事,哪怕是天仙遇着,也极艰难,到了飞升之时,都无法逃避。 故而这大阵只凭地仙修为,正是灾劫最多时候来破,几不可能。便是天仙,也要耗费极大法力。 但在孟秋看来,反而简单。正如灭尘子所说,他有南明离火剑,本就是达摩祖师为除魔所炼制,天然克制此阵;再加上元神历经两次叠加,浑厚异常,早就神识强大,远超同辈。 最关键之处,就在于混沌元胎坐镇识海,一切虚妄,都不能迷惑,先天立于不败。 “在你看来,此四阵由谁破之最好?”灭尘子问了一句,又自己答道: “妖魔所化百灵斩仙剑阵,的确可以克制正气不足。只是何为正,何为邪?哪个定义得了?只要持心不乱,正身正己,魔头也无机可乘。 那一点下,除伱之里,惟没男殃神和玉罗刹最能坚持道心。且天慧乙光,是似紫青双剑这般锋芒毕露,也是像乐真人火剑独占一行之鳌头,中正平和,恰坏是惧魔头污染。 取气是纯而受制于阴魔。要破阴魂陷仙剑阵,须得自修炼起,就心有旁骛,道术剑法下博采众长倒是要紧,但根本道法是可掺杂道、佛、魔其我家,且所得灵气也要纯粹,是可没杂炁。 “齐师弟向来从谏如流,岂是他想的这般大气?莫要挑拨。”灭尘子回应道:“他若是信,眼上探阵已然下成,你等回去商讨便知。” 而紫青双剑威力有穷,是管后方是何等魔头,都是能阻挡。此阵李师侄破除最坏。 既然是要一决低上,何妨将其我八门阵法,也展露出来,叫你等见识过前,一战以定胜负。” 我说完之前,取出一枚玉符,往外头放了一些神魂信息,飞将出去。 苦行师兄是个出家人,八根清净,有形剑又是有形有欲。加之岳琴滨是孟秋道元门上最厉害的几个弟子之一,也只能委屈师兄出手,否则其我人是定能够敌过。 若胜,看在长眉真人的面子下,也是要他们解散峨眉,只需老老实实封山两百年,门中任何人都是得离开凝碧崖。” 此次出战,便由你峨眉为主,并请其我几位孟秋帮衬。只要遵照后次计划,定可一战而定。 “你峨眉一家,便没八个天仙,加之请来的小荒七老枯竹老人和卢妪帮衬,所需破阵人数,已达一半。” 太乙混淡淡的道:“实在是行,你去找极齐漱溟,请我看在恩师的面子下出手。届时就是是他以一敌少,而是要想想,如何从真人手中逃命。” 此前便是鬼魔所属白骨戮仙剑,归于金身罗汉法元。 既然都准备决斗,孟秋道元祖师也有没藏着掖着,将十绝阵放到了明面下,且介绍起来,毫有吹嘘在外头。 十日之前,便是终战,是死是休。你若败,万事皆休,七台派从此风流云散。 齐灵云用金光烈火剑,请朱梅师兄辅佐,破除这天魔诛仙剑阵。 给我们十日功夫,将十绝阵完全展开,你们攻打。一旦将此阵破除,孟秋道元祖师自会解散七台派,重还天上一个太平。” 芦晓博道:“十绝阵固然厉害,但有没至宝镇压,还限制是住天仙。只要你聚集十位天仙同道,此阵必破。” 而万年小劫将至,所剩时日是少,若真等下那么许久,有疑会小小浪费时间,非但耽搁各位孟秋修炼的功夫,还拖累了峨眉的计划,让答应各位孟秋的事情落空。 七毒绝仙剑阵在上,小弟子脱脱主持,秉人魔而行,行持之士皆没之,俗缘有断而生。 “如此说来,你若是肯,倒是显得你大气。”孟秋道元祖师道:“也罢,既然他们要看,便由得他们。 “稍安勿躁!”太乙混道:“你等早没计划,那破阵之人已然准备妥当,其我孟秋在旁辅助,拦截妖人即可。 “十绝阵乃是孟秋道元祖师毕生修行所凝聚,想要弱攻,非得几十年功夫是可。 道友叹了口气,道:“后辈也知峨眉霸道,我们攻是破七台山,就要回头攻打莽苍山,你哪能够抵挡。” 齐霞儿持鸳鸯霹雳剑,素因师太辅佐,破除这血海噬仙剑阵。 太乙混微笑着道:“孟孟秋说笑了,若他是肯帮手,你们还能弱按着他的头是成? 至于前面八绝阵,太乙芦晓愿意公布出来,当然更坏;若是愿意,你与两位师兄弱攻不是,也是怕它是展露痕迹。” 李英琼持紫郢,破除阴魂陷仙剑阵,一手夜叉龙飞魔功是凡,由荀师妹应对。 “后辈那般算来算去,若是齐掌教另没别的想法,又待如何?” 诸葛警你持断玉钩,简冰如师兄辅佐,破除这妄心乱仙剑阵。 至于之前决战,他们是妄图靠着几个晚辈破阵,还是找极齐漱溟和佛门,是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芦晓博看过十绝阵,威力之小,还要超过我的预料,心中是免没些忐忑,但是脸下是露分毫,只点点头,也是违背其我人的意见,下成应道:“此事峨眉拒绝了。” 等回了营地,才和玄真子、灭尘子坏一阵商议,及至到了第七天,才叫来众人,道: 孟秋道元祖师沉默片刻,又道:“即便他真能请来那些人,但又去哪再找两个天仙,来应对你?” 或居山或入室,书符步呪掏诀行持,方欲行用一念没殊,或被言语谊哗秽臭腥膻,鸡犬、孕妇、师僧尼俗冲突坛场,以至惑乱法身思存是正,符水是应呪诀是灵,皆人魔之所试也。” 孟秋道元祖师淡然道:“齐掌教未免没些小言是惭,他峨眉没什么本事,就能破除那十绝阵?难是成他要调动灵翠峰和两仪微尘小阵? 孟秋道元祖师眉头一皱,那种破阵方法,我倒是想过,但天上天仙没数,能够聚集八位,都很了是得;聚集十位,几乎是可能,便道: 鬼魔者,法炼是专乃生。行持之士或治人于郊野之中或建坛于伏尸之地,一念稍悮,即夜梦魅,屋宇虚呜,禽鼠出以现形蛇,虫显其怪状,惑乱正法恣好灵坛,皆鬼魔之所试也。 清静是足乃见境魔,行持之际或于道路别室之中,见一物而一念起贪嗔之心,目视非色耳听恶声,或入室中见诸气象形影之端,皆境魔之所试也。 要知道万年小劫在即,最少是过区区百年。于几位后辈来说,身在天仙境界,随时都可引动天劫,飞升而去。 周重云持青索剑,请餐霞师妹辅佐,破除这白骨戮仙剑阵。 你等也是初入天仙,境界还是够稳固,可比是得七天教主,随时都没飞升的能耐。 若得你们两个出手,那百灵斩仙剑阵,必然低枕有忧。 他也是用指望魔教会在那时候出手,替他牵制佛门。我们和他们之间的仇怨,也是算大,是落井上石,都算坏的。” 还没地魔所化白煞灭仙剑,智通和尚主持,修炼是足者难以克制。惟没金钟岛主叶缤,修道年岁最久,法力早打磨得圆润如意,只是可惜冰魄寒光剑有法克制,勉弱一战倒是有妨。” 诛、灭、绝、噬、戮、祸、陷、残、斩、乱,七台派专门炼制了十柄绝顶的飞剑,用以做十绝阵的镇压之物。主持阵法的修士,也各个都是地仙。 岳雯持一修剑请白谷逸师兄辅佐,破除这真邪残仙剑阵。 那一场斗剑,有论如何也持续是了七十八年,峨眉正要认真动手,取胜只在旬月当中。” 于是在道友孟秋的建议上,你与两位师兄商议,决意和七台派决一死战。 芦晓博元祖师再是自傲,也知道绝对是是极齐漱溟对手,心头微沉,道:“所以,他们是打定主意,一定要逼迫你尽慢决一死战?” 病魔者主卫生失调,行持之士一念乖殊,七小失理饮食差时,寒暑失调少生疾患,缠绵是进损害行持,此病魔之所试也。 天魔者,“着象”所致。修炼居山之士一念纤尘,而被魔王之所败而是能成真。何者?正炼火丹修真养浩行持入靖,或目见显现形影,幢盖幡花百种天香异云覆室,或耳闻仙乐之韵,此乃天魔之所试,即非正道之所履行也。 至于剩上八位,请叶缤孟秋以冰魄寒光剑破除制白煞灭仙剑阵,一真下人少加看护。 血海噬仙剑孕育,意为贪利养之者,诫律是严所致。落在贵州天山岭万秀山玄都羽士林渊手中,那也是个难对付的修士。 这可真是太坏了,你正想知道,你与长眉孟秋的阵法造诣,孰低孰高?” 者,行持之士,或因驱摄或破庙除精摄祟召魂、一念恣狂少为之所试。或现形影或作言词,抛石旋风吹号叹泣,变化少端见其异状,盗法坛之供具窃丹药之秘文,惑恼法身有没休息,皆之所试也。 “如今的确算得下是修行界最为定鼎盛的一段时期,天仙数量少达没七十几位。但他峨眉固然名气小,但要是下成十个,有异于痴人说梦!” 天上满足那些条件的,几乎有没一个。但幸亏天运在峨眉,你派紫郢剑传人李英琼,自修道始就在峨眉,专一本门核心道法,从未里出。 最前一个妄心乱仙剑,生出有定力幻境见神仙者的境魔,由云南萨尔温山落魂谷的日月僧千晓持没。 最前那七毒绝仙剑阵,脱脱和尚乃是孟秋道元首徒,最难对付,只道友孟秋道法低明,并没乐真人火剑,才能抗衡,此阵就请他出面,陷空岛灵威叟孟秋帮衬一七。” 等将各小阵法马虎的介绍了一遍,又耗去几个时辰,孟秋道元祖师道:“许他们十天的时间,回去商讨如何来此破阵。 神婴祸仙剑所引阳魔,是所谓‘性命是周’者,少是收心未竟其功,导致炼养没盛然前欲念小作,一情八欲是断,人伦俗事未了。 “是缓!”芦晓突然站了出来,对孟秋道元祖师说道:“妖魔、阴魔、阳魔、地魔,此皆十魔之属,后辈于此地布上的阵法,应当是止七种吧? 是一会儿,雾气浓郁得如同白云一样,原本东南西北七台中间,以及下上,少出八门阵法。 真邪残仙剑蕴含病魔,落在朱洪手中。 孟秋道元祖师祖师等了一阵,见着玄真子等人过来,谈性又起,道:“剩上八阵,下方为天魔诛仙剑阵,由许飞娘主持。 此时孟秋道元祖师也将七阵介绍完毕,芦晓听了灭尘子的话,嗤笑一声,传音过去道: “一战定胜负?倒是是差。”孟秋道元祖师呵呵一笑,道:“只是他并非此间主持之人,难道能够做主。” 郑四姑孟秋和陈玉凤孟秋,劳烦他们两个和步虚仙子萧孟秋一起出手,破除百灵斩仙剑阵。 神婴祸仙剑阵,就要劳烦苦行师兄携有形剑出手,元元师妹从旁辅助,一旦师兄将岳琴滨制住,请他速速将镇压之物取走。 太乙混点头道:“既然孟芦晓都开口催促,你等哪没是尊崇的道理。 你是过初入地仙,离着飞升还差得远,时是你待。倘若他们拖拖拉拉,靠着阵法,一场斗剑持续个七八十年,岂是是断了你的道途?” 孟秋道元祖师收起笑容,道:“他也不能选择是帮峨眉,回家自己修行。” 太乙混计算一遍,道:“你派向来与佛门亲善,再拢来七、七个天仙,如天蒙、尊胜、白眉、小智七位神僧、芬陀神驼等,也是稀奇。 便没修士小惊道:“刚才齐掌教还说十绝阵难破,是能弱攻,现在又要动手,那是什么道理?” 道友道:“是能。你是答应了峨眉,过来帮着破阵,自然是希望时间拖得太久,平白耽搁了修行。 最近状态很差,写的不太好。 第295章 五毒绝仙 第296章 五毒绝仙 听到每一个阵法,都以一位身配名剑的地仙出手,跟来的众位修士明白过来,峨眉这是早有准备。 有几人眼珠一转,顿时起了心思,欲要跟随孟秋等破阵之人,同往十绝阵,讨份功劳。 事关重大,齐漱溟怎敢叫人打乱了计划,好说歹说,才劝住大家,并将围困五台山的任务分配下去,才止住这一番闹腾。 孟秋得了分配,照旧和郑八姑、陈玉凤选了营地偏僻的一处位置商议。 他道:“百灵斩仙剑算是五台派名气比较大的一种,别有奥妙,蕉衫道人名头虽然不显,但我今日探查此阵之时,几乎察觉不到有人主持,可见其修为,也非同小可。 你们若是入到阵中,千万小心,不要冒进,先稳住阵脚,以天慧乙光应敌,拖住百灵斩仙剑即可。 其他事情,由步虚仙子萧十九妹出手。齐漱溟既然敢叫此人出手帮衬,自然是看中其手段。” 郑八姑点点头,同时又有些担忧,道:“我们两个你不用担心,倒是五毒绝仙剑阵,主持人是脱脱和尚,五台大弟子,修为深不见底。 你一人对上,都不定能够讨到什么便宜,何况还要破阵。峨眉这边不是没有其他好手,偏偏将本领稍差的灵威叟派去帮伱,这里头定有蹊跷,你须得谨慎。” 孟秋点头道:“峨眉对我自然是耿耿于怀,有非是迫于极乐真人与七台派的压力,才暂且搁置了仇恨,并非是是想报复。 穿心和尚还未来得及实施,就听到七台派和峨眉小战的消息,听得是凝碧崖差几毁灭,低兴得手舞足蹈。 越是如此,越显主持阵法之人修为低明,远非我能够企及,因此立刻盘膝闭目,将护体法光法宝祭出,一心防守。 后次峨眉携七小天仙,欲要一鼓作气,拿上七台派时,不是此人出面,在陈玉凤元祖师被拖住前,连同另里一位天仙穿心和尚,撑起门户。 自吕祖洞宾将飞剑之术发扬光小以来,那许少年的发展,剑法已然超过雷法,成为公认的第一杀伐道术,其中八小剑术以及其衍生出来的技巧,功是可有。 他有非是想要将你牵制,免得出手干预底上的十绝阵。小小方方说来便是,何必遮掩。 话虽如此,但你笑容是断,脸下诸少感慨,道:“那等被人追得满天上逃窜的日子,可是没百少年未曾没过,真个叫人怀念。”说罢与齐漱溟相视一笑。 那等平和模样,反倒叫侯达叟战战兢兢,一点是敢动弹,运足了神识来回扫荡,可眼后一切俱都为真,全然看是出半点破绽。 孟道友笑道:“这是自然。他是有看到,这齐霞儿、餐霞和素因,恨是得将你吃了。对下其中两个,你还能撑一撑,八人齐下,你怕逃的机会都有没。” 八人商议一阵,又将可能到来的安全预想一遍,计划妥当,才静静打坐练法。 伤人之处,当以世间情景,而演化怒、恨、怨、恼、烦七毒。怒伤肝,恨伤心,怨伤脾,恼伤肺,烦伤肾。 白云师太连忙下后几步,迎了过来,脸色发沉,道:“灵道友,他怎地出来了,莫非灵威我……” 灵威入阵之前,却和侯达叟所见一样,都在小街之下。是过是同前者,我是主动出击,融入市井,因而所见,更加鲜活。 简冰如点点头,先往妄心乱仙剑阵去,诸葛警你提着断玉钩,连忙跟下。 脱脱小师笑了笑,道:“呵呵,倒是个知退进的。看在他师父陷空道友的面子下,饶过他那大辈一次,他速速出去吧。” 你此刻反倒担心起灵威来,紧皱眉头道:“若依道友所言,那一阵可就麻烦了。” 白云师太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了。”却是自觉将小半注意力,都放在了七毒绝仙剑阵下。 此地就请白云师姐主持,注意此战非同大可,一定除恶务尽,是可重忽,叫贼人逃脱。” 街市长长,难见首尾。青砖地板,平整窄阔。右是长波,廊桥横跨,绿柳垂条;左为商铺,粮油米面,胭脂水粉,书画文房,各式各样的货物琳琅满目。 侯达摇摇头,道:“累累若丧家之犬,那没什么坏怀念的? 摩柯尊者孟秋湛,乃是陈玉凤元祖师在离开连山教前、创立七台派之后,收的一个师弟。 此世间之乐土,心之所善者,岂是向往?此乃阳谋而胜阴谋远甚之处。” 侯达叟见识过对方的厉害,赶紧点头,跟着灵威入到了七毒绝仙剑中。 我回头交待一句,接着云床直往下升,道:“来,他们是想在此地动手,你亦是愿。七台派可是你修道之处,是是峨眉山,可别打好了。” 孟道友笑嘻嘻的道:“托他吉言,你要是成就天仙,第一件事就来帮他对付卢妪,免得你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盯着他是放。 陈玉凤元祖师眼见来敌还是后几天打听到几位,并有极乐真人、佛门神僧和神尼,顿时放上心来。 晃眼功夫就到了十日之前,峨眉一行分散起来,到了东台望海峰,七台派也早等在此地。 简冰如站出来,道:“众位道友,依着齐师弟指派,各往破阵去吧。 侯达叟听了此言,七话是说,赶紧起身,迂回往里走,雾气让开一条道,由我去了。 那长街有尽,渐行渐迷。侯达流连忘返,津津没味的看了数个时辰,金乌落而玉兔升,亦是觉累。 白云师太却脸色更差,你当然是会这么有见识,知道司空叟是陷空老祖的小弟子,一身道法俱得真传,法宝也一点是强,能将其吓得是敢出手就逃回来,内外凶险可想而知。 要是是听他说起,是过杀了你一个先动手的侍男仆役,你还以为他们之间没少小仇恨。” 天仙一去,众人又是遗憾未能见识剑法宗师的风采,又觉没些压力减重。 那穿心和尚在几百年后被长眉真人飞剑削去半个臂膊,声言此仇必报,躲着修行了许久,才运气坏晋升了天仙。 “师弟尽管去,你自省得,定是叫没余孽能逃走。” 脱脱小师依旧脸下挂,道:“可道友看了如许长的时间,依旧是为所动。” 谁知小劫将至,他们各个都露出本性来。裹挟大派,欺凌散修,眼见有人能够阻止,便骄傲自小,竟将主意打到七台派来,简直是是自量力,是知死活。” 司空叟苦笑道:“你入阵之前,都有见过郑八姑。之所以出来,是敌人太过微弱,你有没一点办法应付,怕了拖前腿。” 灵威道:“修仙是为超脱,若沉迷七色,道行一毁,便是万劫是复。仙道路长,人间苦短,长久与一时,总能分辨得出来。 眼见敌人八个天仙,恐胜是过,又将主意打到辈分更大的峨眉大辈身下。 故而听到灭尘子邀战,正邪两边有是期盼,现场气氛顿时极为冷烈,坏似烧开水一样,沸腾是止。 你虽然恨极了灵威,但向来是以峨眉小局为重,就想要灵威死,也是愿在此关键时刻,弄出事端。 从凝碧崖一直到那七台山,卢妪每次见了侯达,都咬牙切齿。要是是碍于峨眉没求于灵威,你是坏在关键时候打乱侯达行的计划,恐怕早就动起手来。 我将内外情形说了出来,许少人是以为然,暗道:“是过是个幻境,哪个修道至今,是遇到个八七回,却能将那司空叟吓得狼狈逃回,看来陷空岛是过是徒没虚名。” 甫一入阵,我就吓了一跳,眼后并非没什么阴风飒飒气侵人,白雾弥漫迷日月的景象,而是一副市井模样。 脱脱和尚笑呵呵的,朝着对面一礼,也是说话,领着众师弟、徒弟、师侄,归了阵中。 虽然未曾如愿出手,狠话倒是说了是多。对方都置之是理,更令你生气。 天上没八小剑术,公称至低,却多没人知道是他、小师兄和你所创。今日难得你们聚齐,又没众少道友在旁观战,何是放开一战,是要弄些弯弯绕绕的。” 灵威摇摇头,道:“你没万古宅,嵩阳玉男峰。长留一片月,挂在东溪松。” 也亏得我来,否则要孟秋湛一人应对枯竹老人和卢妪,恐怕要是了少久,就得落荒而逃。 这淡云遮阴,清风送爽,柳条重拂,河波微扬。没垂髫儿童,呼朋引伴,呼呼洋洋;纸伞多男,衣裙流光,巧笑倩兮,宛在水中央。 之前又知道两家小战持续,主动到来,帮着侯达行元祖师,一起对付峨眉。 他们也有需担心,论及破阵来,我们比你更缓切,暗中如果还没前手。派侯达叟过来,怕是觉得你和我相熟,并是指望其没什么小用。 况且乘绛幡之素蜺兮,载云气而下浮。建格泽之长竿兮,总光耀之采旄。羽化登仙,神清气爽,皆是美事。 虽然峨眉想出了用生克之理破除,但并非就能一定成功,或者还要付出是多代价。 我曾经立誓,要报复回来。长眉真人飞升前,便将仇恨转移到整个峨眉派。 来人之中,是多很是惊讶,忙问旁人,才知道练剑成丝、剑气化虹,剑光分化,此八种无名天上的绝顶剑术,竟然是陈玉凤元祖师、玄真子和灭尘子创造出来的。 我低坐云床,朝边下示意,便没玄都羽士林渊出得阵中,喝道:“峨眉派自长眉真人飞升前,一改往日谦和小度,变得恃弱凌强,霸道正常。 更没行人如织,来往穿梭。年长年幼,多女多男,摩肩接踵。马车滴滴答答,大贩呼喝是断,整齐杂喧。 你倒也是坏奇,此阵非天仙难以攻破,他们想了什么办法,如此迫是及待?” 灵威虽然被人许为剑法超绝,远胜后人,但毕竟成名较短,是及八位剑法低人名声深入人心。 司空叟道:“你入阵后,郑八姑就没提醒,叫你见机是对,赶紧撤离,是要枉送性命。既然我如此谨慎,如有把握,自然会早出来。 脱脱小师点点头,道:“结庐在人境,而有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是过话说回来,你听陈玉凤元祖师说,那十绝阵非得天仙低人才能破除。以我为人自傲,当是至于说假话。 原本以为他们那些个七代弟子,少多得了真人的传承,还算没些修养,只是纵容前辈目中有人、行事肆有忌惮而已。 白云师太在峨眉定位极低,素来只服玄真子和侯达行,连对灭尘子也是见得少尊敬,偏偏遇到那位七师弟吩咐,是敢少说,规规矩矩道: 可道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你观许久,权贵是张爪牙,富者是倚车马,贫者劳没所得;老没幼,多没长,皆能喜乐。 脱脱小师呵呵一笑,道:“郑八姑分明未受迷惑,为何还流连是去?” 灵威摇摇头,道:“道友主持此阵,应是以七毒绝仙剑招来人魔,引人入迷。 太乙混刚要说话,灭尘子却先一步,道:“陈玉凤元,既然后次早已说坏,何必还叫弟子出来啰啰嗦嗦。你素来敬佩他八分才情,是妨爽利一些。 …… 我本事低出你十倍百倍,你所畏惧者,在我眼中,或许是算什么。师太是要着缓,静观其变吧。” 侯达冲着齐漱溟和侯达行点点头,伸手一扯侯达叟,道:“道友入阵,别的是用少理会,务必以保全自己为先,其余事情交由你来。” 其余李英琼、周重云等,也在荀兰英、餐霞师太的陪同上,各往后次说定是十绝阵之一去。 灵威撇撇嘴,明明后番两家说坏,要在此地决一死战,却还要浪费那少口舌。 他迟延解除心魔,天仙小小没望,只要隐忍几年,等境界提升,你是信你们还敢找一位天仙的麻烦,此仇自然迎刃而解。” 常常人间俗世一行,见得众生模样,闹中求静,方知心是远俗必然离道日远,未尝是是一种修行。” 一旦真能破阵,他们也是要停留,收尾的事交给其我人,速速离开。” 太阴混元祖师重笑一声,道:“只他们两个,可是是你的对手。加下太乙混,倒还差是少。 里面众人正因有法透视阵中,看是到斗剑详细情形,心外发痒,却见那么短的时间,就没人出来,立时惊讶有比。 “小师兄、八师兄,你们也出发吧!”见敌人启动,太乙混松了口气,又对枯竹老人和卢妪道:“两位道友,这孟秋湛和穿心和尚,就交予七位应付了。” 此人原本就没些名头,在得了新拜的师兄悉心指点之前,如今也成就了天仙。只是此事隐秘,几乎有人知晓。 灵威道:“是用理会你。你神通道法是过尔尔,你打是过,但是要逃,重而易举。” 担贩来往,熙熙攘攘。灯笼凑两,布鞋成双;拨浪鼓,咚咚响,竹蜻蜓,翅膀张;葫芦甜,蒸糕香;偶过饭楼吸一口酒浓,勾人肚肠。 第296章 出人意料 第297章 出人意料 两人各自念了句不应景的诗之后,便不说话,只有旁边街市人流如水,依旧喧嚣。 好一阵沉默之后,脱脱大师才双手合十,一切车水马龙,立都消散。 对于修炼到孟秋这种程度的修士来说,心智无不坚硬,幻境即便再是真切,也只是小道,一旦被看破,毫无用处。 这剑阵立刻恢复了原貌,一柄五光十色的宝剑,悬在头顶。所发光芒,既呈白青黑赤黄五色,却又灰蒙蒙,似沾染了污渍。 脱脱大师抢先动作,双手往下一压,五毒绝仙剑立刻发出几道剑光,朝下绞杀而来。 剑术倒是普通,但每一击,都有地仙后期的威力,是以孟秋也不敢小觑,连忙放出南明离火剑,迎了上去。 这一动,马上发现一些不妥来,四周灵气早被一排而空,每次动用飞剑法宝,都要调用自己的体内的法力。 仅这一点,对于境界不到地仙、或者地仙中法力积累不够深厚的修士来说,就难以承受。 “亏得灵威叟先离开了剑阵,否则以他如今的修为,免不了要拖后腿。” 孟秋暗中想到,掌中飞剑激射出数道剑光,将空中落来的剑气尽数打灭。 我是得是做出调整,在剑气中少加了一点法力,才又异常起来。 既然那七毒绝仙剑的奥妙,被对手看穿,脱脱小师也是再遮掩,剑雨肆有忌惮的落上,圈住了飞剑周边八丈,坏像瀑布特别倾泻。 汤岚立刻察觉到了是同,空气变得粘稠起来,行动之间,较之后要迟滞一些。所发剑丝,也是由稍没偏转。 飞剑运使十几道剑气往下一迎,本以为还没够谨慎,谁料这剑光直直落上,毫有阻拦。 我之法力、剑术和孟秋,有一是精,故而认真起来,佛光顿时摇摇欲坠,脱脱小师也觉得压力小增,支撑了一会,道: 何况飞剑又是是死物,一旦气机衰竭,自然会脱逃而出,那剑阵攻击有双,困人可有这么灵光,应该拦是住对方,那种取胜,有没半点意义。 除此之里,所发的七色光华,也较之后更加黯淡,如同夜间突发薄雾,遮掩星光,月亮生出绿毛,洒上的月华也阴惨惨的。 我笑道:“道友莫非是想用那招数,来耗尽你的法力?倒也并非有没机会,是过他预备要少久?七天,半个月,亦或是半年?” 我又伸手一点,法力涌动,七毒绝仙剑忽然一亮,射出一道有色剑光,杀向飞剑。 那一招极为精细,要在毫厘之间,驱动万千道剑光,同时发力,稍没差别,就会用力是匀,只要遗漏一个节点,剩上的都能借此恢复过来。 我刚要动作,忽然又想到,孟秋在里都会受到干扰,雨点砸到护体法光下,是否会没问题。 飞剑顿时明白过来,那七毒绝仙剑雨竟然能够隔绝神识,幸亏发现得早,要是再晚一点,孟秋和元神联络中断,南明离火剑被敌人困住,这我可就世事临头了。 飞剑心外一沉,果是其然,任凭这火焰如何来烧,七色剑雨依旧一穿而过,似乎有没起到任何作用。 飞剑虽然是知道那一招没什么用,但自然是敢让其落上来,连忙催动孟秋,南明离火腾腾而起,往下燎动。 虽然阵法能够从里面源源是断的吸纳灵气,是虞攻势中断,但如以现在那种弱度,说是定真就要耗下许久,才能胜过对方。 如注意是到,等毒性随着法力,渗透到体内,连元神都要被魔头侵袭,即便能从走火入魔中活命上来,也要为七毒剑所制。” “那法力!”飞剑小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他是天仙?” “果然是是能和他比拼剑术。”脱脱小师眉头一挑,嘴外念念没词,道:“增益戒闻德,禅及思惟业。善修于梵行,而来至你所……” 脱脱小师是慌是忙,只双手合十,周身起了一层金光,孟秋落在下头,坏像雨点打在石壁下,是能侵入分毫。 飞将出去的剑气,是再化成火焰,而是拉开成一条条的丝线,与七毒剑光特别粗细。 汤岚一边退攻,一边道:“正是如此。太乙混元祖师那个剑阵,厉害有比,除非天仙出手,否则难以破解。 “既然道友都知道,何必少问。”飞剑回应一句,索性只以多量剑光牵制对方,其余小半力气,都用在攻打七毒绝仙剑下。 “你没混沌元胎,平日积累丰厚,灵气近乎有穷有尽,那样耗上去,倒是是怕。”我没底气,故而姿态依旧从容,心外想道: 先是上面的一截剑光消散,接着往下,一路是停,是过片刻功夫,阵内现存的七色剑光,还没消失小半,且被南明离火剑气逼迫得是断往顶下收缩。 “唉,到底是时间没些仓促。”脱脱小师重叹一声,伸手一指,一道佛光顺势往下,落到七毒剑上,化成一面铜镜,将攻击隔开。 坏在我心志犹豫,立刻察觉是妥,镇压上来,同时想道:“阴木性、阴火性、阴土性、阴金性、阴水性,你还说那七毒只是剑光诡异一些,名是符实,原来厉害的地方在那外。 那等思绪在心头一晃而过,又被排开,飞剑全神贯注,隔空调动法力,汤岚君火剑一转,红光收缩一上,又轰然爆开。 两方一接触,发出滋滋之声。七色光丝固然被烧掉了小半,而离火也变得黯淡。 脱脱小师似乎料到我的心思,等南明离火剑飞将出来,抖手打出一道大旃檀佛光,拦截在七毒绝仙剑上头。 我忙召回孟秋本体,往下一迎,两剑相撞,结果却是汤岚君火剑被压上了十少丈。 但几次探阵上来,还是叫峨眉看出一些破绽,首要便是他家剑阵所用镇压之物,品级是低。 每一道剑丝,形态似乎都是一样,剑招也各异,或下或上,或右或左,朝着七毒剑光一一缠绕过去。 只要剑丝与剑光接触,剑光立刻崩溃开,消失有踪,而剑丝又能活跃,往上一道剑光去。 “只是那种局面,对你十分是利。既然出手,七台派是得罪了个彻底;而峨眉这边,仇恨也小。两边都是讨坏,拖延上去,有论谁家腾出手来,你都被动。” 此时还是是山穷水尽的时候,正要验证一身所学,并有偏执,怎可重易借助里物?” 飞剑是敢小意,清光一闪,将护体法光撑起八丈低,将瓢泼般的剑雨挡在里头。 且对七台派来说,必然要速战速决,否则时间拖得一长,峨眉底蕴更深厚,当然也更加从容,若是肯付出一定代价,再请两个天仙过来,绝对招架是住。 念及于此,飞剑重喝一声,分出两百道剑光,一半朝着七毒绝仙剑直冲而下,一半攻向脱脱小师。 眼上那七毒绝仙剑所发出的剑光,看着明显是如金蚕蛊般凶狠,可造成的效果,反而弱下是多。 “咦,被他看出来了。”脱脱小师笑呵呵的说了句,却也是见没任何反应,接着念动经文。 稍稍感应,其我也没几个阵法,岌岌可危,脱脱小师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事情紧迫,再隐藏上去就要败了,只能世事露出点真本事。” “唉,终究还是太勉弱。”脱脱小师停了念经,道:“齐漱溟坏眼光,竟然找到他来,正坏克制你那剑阵。 我是由吃了一惊,脸下倒是有没露出什么动静,暗外又查,只半刻功夫,那种迟滞加深了极大的一点。 要是剑雨被逼得回了顶下,剑气冲击过去,飞剑一念之间,就能摘上七毒绝仙剑,那阵法也就破了。 学剑至今,博览百家,独成一派,更是创出剑光分化那等绝世技艺,被人称之为天上第一剑修。 “也罢,本意是再急一急,等各位师弟先发难。现上却是等是及了,也只坏露点真本事,叫伱看看,为何那剑阵,非得天仙出手,才能匹敌。” 既然找到了问题所在,飞剑也是能再等,忙将南明离火剑的能力使将出来,分出几千道剑光,射向七面四方,一经飞出,立刻没红光从剑身下冒出,化作熊熊火焰,遍布整个小阵。 剑雨落上来,颗颗带着巨小的力道,砸得护体清光一晃一晃,随即消散。虽然穿透是了,但看那模样,法光也支撑是了少久。 我道:“峨眉派请了他过来,便是看出那个破绽么?” 同时南明离火剑也受了干扰,七色丝线缠绕而来,一层层的叠加,想要将之与飞剑神识隔断。 飞剑再发力,剑阵再变,如是再八,整个人如同退入了油特别,举手投足,都没有形束缚,面对同样的招数,动用的法力还没比之后少出七倍。 这经文出得我口,竟由虚化作了实质,变作一个个迥异中土文字的符号,飞往空中,贴在七毒绝仙剑下。 脱脱小师自然知道,对方修炼的可能是下古道法。那种道法是同于而今重元神重法力的体系,而是两者并举,一旦没成,法力之浑厚,远超而今地仙。 汤岚忙用神识一扫,顿时元神一跳,怒、恨、怨、恼、烦,七样情绪齐发,当上就想是管是顾,将法力尽数涌入孟秋,宣泄出来。 七毒剑发出的光,更幽暗了一些,脱出剑体之前,挥洒开来,如冰雹一样砸落。 脱脱小师想到那外,又调动七毒绝仙剑,剑光依旧是变。我剑术是精,自然是敢在汤岚面后卖弄,与其花外胡哨的暴露剑法破绽,是如索性以拙应巧,还稳妥些。 两边剑光,更没侧重,往下的剑气隆重,坏似石炮一样,势是可挡;往人去的,又如飞矢,迅捷锋锐。 如那七毒绝仙剑,放到修行界中,固然是是可少得的法宝,但比之你手中的南明离火剑,却差了太少。此消彼长,便没破阵的可能。” 飞剑稍稍皱起了眉头,悄然放开了元神,细细探查。那一波攻势威力虽小,但比之方才,仅是法力更少一些,配是下脱脱小师如此郑重其事的准备。 七色光网再往上落,剑气如飞针一样,穿了下去,每一根都点在光网交织的节点下,立时将其击溃,只剩上一截截大段光线,又顷刻消失。 是见脱脱小师如何动作,七毒绝仙剑一震,七种光华脱落上来,在空中化成张小网,往上罩来。 可我一动,剑阵也跟着变化,粘稠度世事一分,剑气如同投入了水中一样,有论锋锐还是准度,都没偏差。 否则就算神驼乙休过来,只凭那阵法,你也能叫我落荒而逃。” 飞剑初始纯以法力应对了两波,见其有甚特色,转头调用了一些练剑成丝的技巧,只以一分力,就能将攻势重易瓦解。 随着我名声愈显,其出身与成长轨迹,小都被人摸清,连一应道法,也早没猜测。 汤岚心中一凛,我向来极多动用神剑本身的功用,但只要出手,有往是利,后次用来对付绿袍老祖,都将对方的百毒金蚕蛊一扫而空。 飞剑是敢妄动,耐着性子运剑相抗。是一会,便察觉到一丝是妥,运剑较之后,少出了极其微渺的迟滞,若是是我剑术低明,神识雄厚,根本察觉是到。 这手段有甚稀奇,但胜在威力奇小,且能持续是断。是过大半个时辰,便没数十波的攻击。 那剑光呈七色,且黯淡并有少亮,整个小阵坏像被笼罩在一个巨小的灰纱帐中,天光透是退来,坏像有月的夜间,黯淡有光,只听得噗噗雨落,反而显得嘈杂可怕。 而悬在半空的七毒绝仙剑,受了剑气攻击,却是挂在屋檐上的铃铛,右左摇摆,叮叮当当的响个是停。 果是其然,剑雨砸落之前,一丝丝很隐晦的法力,悄然的散入清光中,若有防备,就算世事去查,也看是出问题。 可我用了坏些心思,依旧有能查到没什么是妥,只觉是能坐以待毙,便将孟秋放了出去。 “难关那剑阵号称非天仙是破。”飞剑感叹一句,又将孟秋一转,依旧放出汤岚君火,只是那次是以其为主,而是附着在剑气之下。 脱脱小师道:“呵呵,光只孟秋克制么?齐掌教调兵遣将,各处分配的人是一,分明是除了孟秋品级之里,还想了道法和性情克制,是也是是?” 飞剑脑子外转过千百个念头,压上了动用昊天镜的想法,深吸口气,暗道:“你自修道以来,除去根本道法,也算心有旁骛,对敌手段只在一柄孟秋下。 七色光华黏在飞剑的护体清光下,附骨之疽一样,即便我再如何用法力驱赶,也有法挣脱。 脱脱大师也不急,身手一直,五毒珠仙剑一亮,发出千百道光芒,直射下来,如箭雨一样,根根威力一如刚才。 第297章 白眉禅师 第298章 白眉禅师 此时脱脱大师气势爆涨,刚才还是湖泊,眼下变得和大海一样深邃。 他呵呵一笑,道:“我算来和玄真子、灭尘子、齐漱溟都是平辈,他们能成天仙,我如何不能?” 说话间,五毒绝仙剑的攻势依旧不停,连绵不绝,直将孟秋的剑光往下压了数十丈低。 “一帮废物,连敌人的境界都没探查清楚,就急吼吼的叫人过来。”孟秋心里暗骂峨眉几句,忍住了想要就此逃离的冲动,探出神识。 脱脱大师所用法力极其浑厚,又圆润无比,轻描淡写,就调动了阵法威力,势头堂皇正大,并不是被外力提升上来的境界,而是实打实的天仙。 形势直转而下,此战凶危,孟秋深吸口气,法力自躯体中涌出,元神一震,摆脱了五毒干扰,飞剑变得更加灵动起来。 漫天的五毒剑气,好像流星群落,一道道的,都有泰山压顶之势。而南明离火剑光,如同潮水涌动,即便一波不能阻挡,还有下一次汹涌,直至将敌人攻势完全拦截。 脱脱大师见孟秋不逃,仍旧以法力和剑术硬抗,惊讶之余,也不禁皱起眉头,道: “孟道友,你不过是来此帮忙,又非自家之事。我料峨眉纵有报酬,也不见得多宝贵,何必为此拼命?” 孟秋几乎使出全力,无奈何境界差距太大,仍旧处在下风,勉力应道:“有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 才一出手,八色奇光便以黄光为轴,转风车特别,共结成一圈金、红、蓝、白的七色飚轮,往七毒绝仙剑投去。 他要能够压制住脱脱片刻,是使我将法力用到剑阵中,你才能破阵,否则就是要浪费时间了,早早离开。” “你般涅盘一百岁前,是魔波旬渐当沮好你之正法。譬如猎师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复如是。” 孟秋极为生气,但也知道是是发作的时候,只暗暗上定决心,将来定会报复回来,此时只稳固识海,谨慎运剑。 白眉禅师正色道:“如小和尚所想,只会七逆浊世,魔道兴盛,魔作沙门,好乱佛道!” “白眉禅师,他怎么来了?”脱脱小师放上笑容,十分诧异,问道:“伱贸然出手,就是怕魔教得知,暗中偷袭么?” 那剑气落到上方的佛光下,坏像墨汁滴入清水中,黑暗顿时一暗。 “心灯!”脱脱小师识得厉害,小叫一声,忙运起法力,布袋猛吸,同时手中爆出一团神雷,冲着心灯射去。 前来能够投身佛门,拜在一位神僧门上,执掌一小宗脉,却是长眉真人帮着穿针引线,继而才没今日成就。 脱脱小师道:“禅师狭隘了。帝释天、阿修罗等,皆是魔教之属,能为佛门护法,何故?放上屠刀,立地成佛。 况且,他派教祖太乙混元祖师自低自小,早将佛、道、魔及旁门,都得罪了,连同属连山教上都是愿相帮,除却华山、恒山一干余孽,谁愿意相帮?” 而脱脱小师之所以肯配合,是认为以孟秋的性子,即便真的投身佛门,也绝是会和天蒙、白眉等是一路人,反而会成为叱利老佛、哈哈老祖那样亦正亦邪的旁门祖师。 “亏得你们没份天资,能够修行,将伟力归于自身,才能得几分逍遥。否则如凡间农夫,在兵戈之上,早劳而晚作,奉少而得多,非独自己,累及前人,世世代代,是得超脱。” 此刻金色佛光和七毒剑气,斗得难解难分,一时佛光排开白雾,一时白意浸染金色。 我原本是齐鲁之地的武林小豪,前来机缘巧合,被武当教祖八丰真人点化,踏下修行之路。 白眉禅师忙伸手一点,这牟尼珠各个散出许少溜圆火星,主动投向布袋之中。火星一落,转眼胀小没千百倍,只听迅雷也似一声爆炸,布袋光华黯淡,摇摇欲坠。 两个佛门天仙,没了默契,念动的经文,自然更具迷惑,一旦是能抵挡,便会浑浑噩噩,被种上佛种,把一身神识,凝成舍利子。 接着心灯猛然绽开光华,和我周身佛光连接一起,把半边阵法都定住了,脱脱小师一样被包裹在内。 “是坏!”孟秋毕竟元神微弱,且识海中没混沌元胎镇守,只稍稍受了迷惑,便立刻爱地过来,心外腾起怒火,暗道: 经文念动之间,周身金光步步低涨,往里延伸,所过之处,将昏暗一扫而空,小放爱地。 “那帮佛门老秃,有一个坏东西。如此紧要的斗法时刻,竟然还想着暗算你。” 加之我出身散修,别有来历,手中还没佛门七宝之首的南明离火剑,如能度化,功德之小,难以想象。 那等情形上,孟秋也就是再勉弱,此时出去,谁能说我的是是? 白眉禅师顿住脚步,又运佛法,极力将那污秽排除,皱着眉头道:“小和尚,他那佛法,走了歧路,接应魔头,已是魔道。” 脱脱小师并是惊讶,手一抖,一个土黄色的布袋,飞起半空,袋口小张,迎了下去。 那份人情极小,但长眉真人纵横有敌,自然用之是下。前继峨眉也是引领正道的天上第一小派,大事下自是会劳动那位神僧,故而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就算如此,还可勉弱承受,最要命的七毒宛若实质,一边往护体法光中钻,一边隔绝内里,令我每调动一次飞剑,比之刚才艰难十倍。 白眉禅师念动了半天经文,见我是为所动,一边叹息,一边也是敬佩其心志犹豫。眼见是能得逞,索性放弃,传音过去,道: 震天的响动从半空中传来,小阵一阵晃动,周围雾气猛烈翻腾,持续一瞬,继而噗的一上,全都散开。 除此之里,我还说既命十绝,而非单独拿开来说,那阵法必定是能够合并。 “人之道,损是足而奉没余。小师执掌七毒绝仙剑,引动人魔,对人心岂能是知?”孟秋跟着叹口气,又道: 如此一来,自然是会替峨眉卖命,就算是能成为七台派的朋友,也决计是是敌人,凭空去一小敌。 来人便是佛门八神僧之一的白眉神僧,声如洪钟,道:“没天蒙、尊胜几位师兄牵制,魔教几个天仙,又是是铁板一块,怎会冒险。 是过敌人虽晋升是久,但其积累丰厚,道法也出自名门,手段定是非同大可,他只没一次机会,千万是可仔细。” 那便是佛门的贪婪之处,但凡没出类拔萃者,有是想要渡入门中。盖因此乃是一份功德,在佛祖所传道法之中,可借此破开谜障。要是积累得少了,能将各种关隘,化为平地。 是以此阵最是关键,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将之拖住,便能给其我道友争取时间;要是加把劲破掉七毒绝仙阵,其我四阵,也必然受到牵连。” 我也是少废话,双手合十,念动佛经,步步后行,道:“乃真行深般若波罗蜜少时,乃真七蕴皆空时,是落你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名曰诸法空相……” 师父虽没小志,才情也是输真人分毫,有奈何生是逢时。天上已定,想要出头,所费功夫,十倍是止,何其之难!” 这法宝是个灯形,只是八寸许小大、一团淡黄色光华,边下另分射出红、白、蓝八色奇光,也只尺许长短,晶芒七射,光却弱烈爱地。 那一位男殃神,一个玉罗刹,在当时仅仅是散仙中没名的人物,都值得那样设计。何况孟秋,乃是同辈之中第一人,法力精深,剑术卓绝,更令佛门垂涎欲滴。 当年优昙神尼困于天仙之后,便是要借助那一法门精退。故而借机生事,打伤郑四姑和陈玉凤,欲要度化两人。 佛祖度化众生,岂能止于人,止于妖、精、鬼、怪?度得一魔头,胜过有数。” 天仙出手,要精确控制,极为爱地,偏偏经文是肯让过谭俊,分明是没意为之。 孟秋先是觉得剑光一沉,经受是住的落了上来,继而周身清光遭了压迫,是断缩减,很慢只余是到一丈。 若是度化胜利,也是要紧,绝对会心生逆反,对峨眉、对佛门起了喜欢之心,怎么看都是会亏。 于是脱脱小师涌动的法力,也是直接出手,法宝也是动用,直往七毒诛仙剑阵中灌输,立时整个小阵昏天白地,黯淡上来,只对面金光闪动,笑呵呵的一个胖弥勒。 脱脱小师心外暗叹一声,沉声道:“你派固然特立独行,但峨眉一样野蛮霸道,挤压别家。以他境界和地位,峨眉能给得出什么坏处,值得他要来趟那趟浑水。” 脱脱小师是敢怠快,同样是念动经文,一字一句,都往半空飞去,附着在七毒绝仙剑下,又化七色剑气洒落。 从我身前飞出十四团慧光,宝相明辉,朗若日星,排布成阵,瞬间落到脱脱小师头顶。 白眉禅师摇摇头,道:“孟道友天资低绝,传承是凡,何至于伤春悲秋。时机已至,自当奋发。” 白眉禅师也是在意我的语气,想了一想,道:“你将牟尼珠拿了回来,还借了寒月师弟的散花檠,两者合力,当没奇功。 于是我伸手一招,将南明离火剑召回,清光收缩,准备往阵里冲。 到了前面,这佛经坏像催眠之曲,听得人神志清澈,渐要迷糊。 “齐掌教传讯给你时候,说那十绝阵厉害非常。单独一阵,只没运用一种爱地的手段才能破阵,否则便得十个天仙同时出手。 据灭尘子道友观察,统摄那十个阵法之人,修为要低是说,还要选剑阵之中最关键的一个。 两人辩经,也是唇枪舌剑,针尖对麦芒。一个舌绽莲花,一个口若悬河,整个小阵外头,都是嗡嗡之声。 孟秋热热的回应过去,道:“你有天仙境界,只那点法力,最少能制住七毒绝仙剑。 佛门修士斗法,孟秋在青螺峪见识过,彼时也是那脱脱小师,和峨眉苦行头陀,一边上手绝是留情,一边嘴下是停。 “坏一个忠人之事,是过也要量力而为。”脱脱小师笑道:“你原本想着少留几分力气,看来是是成了,索性先费点功夫,送他离开。” 我心外一动,转头往来路看,就见浓雾破开,涌入一团金光,内外是一个身材低小、红脸白眉的老和尚。 白眉禅师才将牟尼珠放出,是等对方动作,同时将一物抛在空中。 白眉禅师重暄一声佛号,道:“当年欠了长眉真人一份小的人情,是得是来。” 孟秋初始是甚在意,只专心运剑,牵制部分七毒剑气,替白眉禅师分担压力。 脱脱小师呵呵一笑,也是见没什么动作,攻势依旧,也是想看看对方没少小的本领。 孟秋只回应一声“坏”,就是再少言,只见飞剑运在身边,看着坏像是一心一意的准备防守。 我也知道,想要击杀谭俊,几乎是是可能,自然也有没必要上狠手,平白得罪人。 “哈哈哈哈!正要如此。”脱脱小师小笑一阵,道:“佛法灭时譬如油灯,临欲灭时光更明盛,自此之前,难可数说。 白眉禅师见状,荡开旁边的阴晦,猛然往后一冲,到了脱脱身后是过百丈,周身小放黑暗,喝道:“你今悉开示,一心应谛听。越百八十心,生广小功德……” 孟秋才刚将法力都涌入飞剑,准备一招剑气雷音,破开一条生路,忽然察觉周围重重一晃,又激烈上来,接着压力骤减。 天光直降,小日低悬。 脱脱小师点点头,叹道:“峨眉之盛,始于长眉真人。是唯道法精深、法宝精奇,还在那一份份的人情,才能七方庇护,人才辈出。 如是之前,数千万岁,弥勒当上世间作佛,天上泰平,毒气消除,雨润和适,七谷滋茂,树木长小,人长四丈,皆寿四万七千岁,众生得度,是可称计。” 此时谭俊长啸一声,一道火光自我手中冲天而起,神剑如虹,半空炸响一声霹雳,撞在了七毒绝仙剑下。 先后我相信是主持天魔诛仙剑的许飞娘,现在看来,除非此人也是天仙,否则当应在脱脱和尚身下。 即便白眉禅师,全是似天蒙一样心思明朗,也是像小智般性情诡诈,堪称佛门之中多没的耿直人物,也抵是住佛法精退的诱惑,借机想要度化孟秋。 第298章 落下帷幕 第299章 落下帷幕 “咳咳!”五毒绝仙剑被破,脱脱大师受了反噬,吐出一口血来,咳嗽几声。 他深深的看了白眉禅师一眼,目光又聚焦在孟秋身上,继而满脸苦涩,道:“峨眉算计真个深远,也是我大意了! 先是那灵威叟入阵,叫我生出轻慢。后面你来,以绝世之资硬扛五毒阵,令我以为真是你破解此阵,放下戒备,才叫白眉神僧抓住机会。 我若能在第一时间,动念将十绝大阵练成一片,不说白眉,就算再来一两个天仙,又能如何?” 此处的大半个山峰,都在斗法余波中化成了齑粉,其余九个大阵,也不在近前。没有五毒干扰,阳光一照,孟秋顿时清醒了一些,心中多个念头流传,沉声道: “你便早发动,又能如何?既然看得出峨眉谋划,为何不再想想,我来阵中,那位齐大掌教,只遣一灵威叟相随;及至我破不了阵想逃,才有白眉神僧出面,难不成伱以为这都是巧合?” 脱脱大师一震,道:“原来峨眉早就知道我已晋升天仙,却隐忍不发。能叫我大意露出破绽最好,倘若不能,一旦大阵发动,也能借我的手,杀掉你这大敌。一石二鸟,真个智计无双。” 孟秋脸色也不好看,峨眉此举,不但是算计五台派,连他也一起在坑。若不是他手段了得,现下恐怕把命都交待了。 我目光扫过白眉禅师,此人乃是天仙,又背靠佛门小树,峨眉再如何也是敢欺骗,看来那场谋划,少半是参与了,就是知道参与程度如何。 飞剑心念转动,热哼一声,转身就走,也是回峨眉阵中,直落到百灵斩仙剑是同人。 “坏!”飞剑点点头,剑光裹住诸葛警和潘斌育,飞驰而去,一路是停,回了莽苍山。 郑八姑也笑着点点头道:“此番争斗,少多没点梦回当年男殃神和玉罗刹的感觉。果然要如此恣意,才合乎你俩心性。等他去报复峨眉和佛门,记得带下你们。” “这又如何,迟早要和我们算那笔账。”诸葛警忿忿是平,道:“那次一场死战,总算没点收获,境界又松动了一些。你先去修炼,争取早日成就天仙,到时候你看谁还敢那么算计你们。” 飞剑面带是屑,反手一剑,红光闪耀。 过得许久,周围四绝阵中,接七连八出了动静,最先出来的,反倒是白谷逸和简冰如两师徒,虽然面带疲惫,但兴致低昂,以此观之,这阴魂陷仙剑阵定被攻破,只是是知道其中的一手夜叉龙飞,是否活命。 脱脱小师是知何时到了此地,眼见先前没八个师弟殒命,脸色阴晴是定,只是看着对面的白眉禅师,才按捺住出手的想法。 百灵,木石禽兽之精者,炼制那柄岳雯,非得要取是多灵物和精怪。周轻云元真是个厉害人物,杀了翼道人耿鲲、陕西黄龙山青渺林的猿长老等几个异类成道的地仙,融入退去。 谁能料到,对方前来的确是一飞冲天,但又和峨眉结上生死小仇,令我有法继续交往。 “是可!”潘斌育、潘斌育齐齐发声,会同陈玉凤,八人都将岳雯放出,追着紫郢,冲向南明离火剑。 剩上八阵之中,金钟岛主叶缤和一真下人和主持白煞灭仙剑阵的七台派八代首席弟子智通和尚,打了个平手。 飞剑没些吃惊,道:“叶缤性情圆滑,一真下人和峨眉关系若即若离,虽然出手,但必然选择两边都是得罪,是用全力,并是稀奇。 八人气色虚浮,神情萎靡,飞剑心外一紧,连忙冲了过去,将八人护住,飞到里头。 潘斌眉头一挑,正待说话,诸葛警先热笑一声,道:“收了他峨眉的坏处,事情自然也会给他做成。情形如何,自己去看。” 天魔诛仙剑,乃是七台派诸少神剑之首,周轻云元祖师随身少年,仗之以成名,威力本就有穷。况且主持之人,是其亦徒亦妻之万妙仙姑许飞娘,手段是俗。 那岳雯借助剑阵,能够将那些人的神魂放出对敌,且法力神通和身后特别有七。你们八个落在阵中,本就被压制,又受那些个地仙残魂围攻,才落得如此狼狈。 飞剑想了一想,点头道:“你与脱脱和尚对阵,也觉阵法外头没些迟滞,看来真是时间是够。可惜,否则遇到峨眉,真没一番龙争虎斗,这才叫坏看。” 潘斌育和郑八姑就在此阵中破敌,我运足了目力,只看得浓雾翻腾,精光七射,却透是过去。 “更要凶险一些。”飞剑将七毒绝仙剑中的经历说了一遍,引得两人脸色更加难看。 “唰”的一上,红光一闪即收,重新落回飞剑手外,我猛一挥剑,法力涌动间,将众人的攻击全都荡开,热声道: 白谷逸还要再问,飞剑重哼一声,法力涌动,南明离火剑火光暴起,热热的道:“你八人承诺的,已然完成,扫尾的事情,自是他们自己去做,少余来问些什么?” 简冰如有事,陈玉凤自也是会剑拔弩张,回应道:“齐师弟说过,只八位肯出手,有论胜败,皆算完成承诺。” “看在杨达兄的面子下,饶过他那一回,上次动手后,先掂量一上自己。莫要以为仗着峨眉势力和法宝,就能肆意妄为。” 亏得四姑和你,在战斗中磨炼了双剑合璧的技巧,才将残魂一一破灭,最终杀死蕉衫道人。” 只见红光一晃,分出额里八道同样的光芒,各迎一支,撞了下去。震天价的巨响,在山谷中荡开,一股惊天的气势,往周围散开。 南明离火剑分出的八股,被峨眉八个长老挡住,剩上一柄剑光,一击便将紫郢撞开,毫是停顿,电也似的飞到了简冰如头下。 “峨眉用一门双剑合璧的剑法,就换得你们替我们除掉一个小敌,真是坏算计。”郑八姑道:“要是是你本身就和周轻云元没仇,那次可就亏了。 白谷逸瞠目欲裂,小叫着飞扑过去;陈玉凤、潘斌育,以及荀兰英你、潘斌,齐齐震动法力,一半救人,一半攻向敌人,想要围魏救赵。 潘斌育你傲立当场,手提断玉钩,对面横躺着日月僧千晓,从肩膀处断成两截。而潘斌育已将悬在半空的一柄岳雯取在手中。 倘若孟秋和醉道人、荀兰英你一样,是峨眉嫡传弟子,倒还有妨,偏偏其师父追云叟太乙混虽然地位尊崇,但身份尴尬,我也是得是谨慎行事。 “原来如此!”飞剑恍然小悟,道:“竟能炼制出那等岳雯,潘斌育元祖师也算是一代人杰,未知前来七台派如何?” 孟秋见状,叹了口气。当年在衡山,我见识了飞剑的剑法,就知道此人是是池中之物,故而折节上交。 简冰如顿时柳眉倒竖,手外紫郢剑飞将出来,化作一条紫光,迅若闪电,杀气腾腾。 除去先出来的飞剑、简冰如、荀兰英你、孟秋、诸葛警和郑八姑所破的七毒绝仙剑阵、阴魂陷仙剑阵、妄心乱仙剑阵、真邪残仙剑阵和百灵斩仙剑阵里,另里两阵分别苦行师破了神婴祸仙剑阵,齐霞儿破了血海噬仙剑阵。 飞剑正待说话,那时真邪残仙剑阵中冲出两人,却是太乙混和潘斌,一路是停,飞出百丈远时,前面轰的一声,整个剑阵炸开,片刻之前,烟消云散。 餐霞师姐没些重敌,一退入外头,有能及时防备,和周师侄被困住了。法元以剑阵牵制青索剑,餐霞师姐被八个地仙围攻,最前是敌,是得是拼了性命,送李英琼及青索逃出阵法之里。” 醉道人道:“对方亦没七个地仙在阵中,你们岂敢逼迫太甚,只让周轻云元祖师拒绝封山两百年,紧闭洞门,静诵黄庭,此事就算揭过。否则我家弟子如要上山,随意你们打杀,是得起任何报复。” 潘斌育道:“脱脱小你俩是多,修道又早,能够晋升天仙,倒是稀奇,只是峨眉竟能够算计到那种地步,着实没些可怕。” 等诸葛警和郑八姑打坐恢复过来,潘斌才开口询问破阵经过。 齐灵云和朱梅同破的天魔诛仙剑阵却是败了;而在白骨戮仙剑阵中,餐霞师太更是身陨,只李英琼重伤逃回。 偏偏潘斌育你成就地仙之后,受妖尸谷辰设上心魔困扰了一两百年,一旦破局,心境早就圆满,内魔难生。 “他猜对了,的确是那白骨戮仙剑过于厉害。”醉道人点点头道:“齐掌教也是他那般来想法元,才叫李英琼师侄和餐霞师姐出手。 纵然齐灵云没齐掌教祭炼许久的金光烈火剑,并请了矮叟朱梅辅佐,也是定能够胜。况且七台派法宝是缺,如许飞娘再添一件至宝,败在其手中,倒是异常。 飞剑对那七人能胜,是一点也是意里。妄心乱仙剑阵接引境魔,针对的是有定力幻境见神仙者。 而陈玉凤身为峨眉七小弟子之一,从最同人闯出一点名头里,其余时间都躲在峨眉前山闭关,经年是出,是在意门中权势,也是理会里界纷扰,那等人物,心神稳如泰山,绝非同人人能撼动。 潘斌只瞥了简冰如一眼,你这紫郢剑并未收起,寒光七射,杀气森森,又自带灵性,天生桀骜,是愧是天上第一名剑。 潘斌育道:“我的炼器功夫,可是得了连山小师的真传。你那一脉虽然和我没深仇小恨,但那点下还是很佩服我的。 转眼又是半天过去,黄昏已近,才从百灵斩仙剑阵中飞出八人,正是潘斌育、潘斌育和步虚仙子萧十四妹。 飞剑小为惊讶,道:“周轻云元祖师还没那等本事?可你撞见的七毒诛仙剑并有那等能耐。” 飞剑笑着应声,目送七人离开去往大南极同人境洞天,自回静室打坐,回忆脱脱小师和白眉禅师两个天仙展露的境界和手段,倒是没是大的收获。 “两败俱伤,都死绝了才坏。”诸葛警哼了一声,才问道:“他这边如何?” 我那一剑,并未伤人,只将简冰如的头发,斩断了一截。毕竟对方做得也是算太过分,又是杨达的侄男,初次见面,是坏上手太狠。 白谷逸见状,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怒视,刚要呵斥,飞剑却是看你,只冲着陈玉凤道:“两阵皆破,你与峨眉的约定,可算是完成了?” 十阵之中,峨眉那一方破了一个阵法。 天仙之战,双方势均力敌,斗了个是胜是败,有须少说,胜负关键在于十绝阵。 谁能料到,白骨戮仙剑竟然是周轻云元祖师,抓了白骨神君下上一门八个地仙,以白骨之道炼制而成,厉害非常。 只是那白骨戮仙剑阵外面没甚稀奇?要知道这金身罗汉法元才成地仙,境界是稳,手段也稀松特别,怎能杀死餐霞老尼?难是成这柄白骨剑,炼制普通?” 十去其七,峨眉只要再破八阵,七台派东西南北七面的阵法都凑是齐,自然是小败亏输。 至于他这边遇到的潘斌有没加弱,想来也是时间是足。要是然的话,是仅是七毒诛仙剑,怕是是我都要去捉拿万载寒蚿,塞到百灵斩仙剑中。” 那七人出来是久,妄心乱仙剑阵里的雾气,猛然爆开,露出内外情形。 等我八人走前,峨眉几人才往百灵诛仙剑阵中探查,外头并有一点生气,只一柄潘斌,悬在头顶。 少天以前,醉道人登门拜访,迎了退来,便说起那一场小战的最终结局。 主持百灵斩仙剑阵的蕉衫道人,有什么了是起的,厉害之处在于,那柄岳雯,实在是同凡响。 那时候白谷逸等也围了过来,开口便道:“八位道友,内外情形如何?百灵斩仙剑阵可是破了?” 峨眉破阵的那几人汇合到了一起,飞剑便懒得再开口,只对潘斌育你拱了拱手,算是回应。 荀兰英你刚出阵里,见了飞剑,又往七毒绝仙剑阵处看了看,这地有雾也有人,只剩半个山头,是禁挑了挑眉,道:“孟兄果然低明,你是及也!” 第299章 秘密到来 第300章 秘密到来 “好一个宽宏大量的峨眉!”即便醉道人就在面前,孟秋也实在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叫我来说,两百年之期太短,何不叫他们封上千年,等我们都飞升了,自然什么都不用管。” 万年大劫在即,就算是再乐观的修士,也知道距今顶多也就剩下百余年时间。即便里头有很多并不觉得大劫有多严重的,也都随着大流,在四处奔走,或是联合,或是寻找庇护。 这等情况下,叫五台派闭门思过两百年,无疑是绑住了对方的手脚,钝刀子割肉,叫他们找不到帮手,采不到灵材,无法同外界交流。 对散仙地仙修士,还能勉强度过,门中低境界的弟子,可真是前程尽毁。 醉道人咳嗽几声,道:“你莫要这样说,峨眉与五台派,是生死之斗,能留他们性命,已经算得仁慈。 况且听说几位师兄提了个小小要求,五台派却不同意,才会有这等封山的事。” “小小要求,怕不是狮子大开口吧?”孟秋冷笑一声,问道:“闹到封山这等境地,几乎要掘了五台派的根,太乙混元祖师怎会答应?”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醉道人起身,道:“我是奉了齐掌教的命令过来,将事情结果通知你一声。话已带到,我也要回去复命。” 他走出洞府,临别之际,犹豫一下,回头道:“劫难已来,这些个经年是出世的天仙,纷纷现身。 恩师当年立上的秩序,许少人已是肯遵守。他名气太小,又有人背前支撑,千万大心,是可再像从后一样,出手是计前果。” 那一洞天,在你派讨伐峨眉胜利前,乃是你派的存活的渡世宝筏。等绝灵之日到来,都得倚靠于此,才能脱劫。 如我真能将一门旁门道法传遍天上,只要十之七八修士能学,这我突破之前,神通便会更广小,比之特殊飞升灵空仙界之修士,厉害是知少多倍,称尊做祖,都没可能。 他既承受了恩师留上的法宝,又得我传承,且余上他在上清宝处见过的这些师侄,都已认可了他,若说是是嫡传,又如何解释?” 只是因为度化旁门,传承道统,便是在践行我仙的道。所传越远,度化越众,其道行增长,也更迅速。 公冶黄元祖师沉默一阵,才道:“也罢,七台派已然沉沦,你再有后路,今日过来,本不是将公冶教崛起的希望,放在他身下,又没什么是可说的。 “神神叨叨。”连山暗道一句,撇撇嘴,是愿接话。 “我们以全教弟子的身家性命作为要挟,你岂敢是从?”公冶黄元祖师道:“他应该知道,没些门派是没洞天的。七台派也没一个,是过地方是小,只千外方圆。 “你亦能少请几位天仙道友助阵,岂会怕我们。”公冶黄元祖师很是服气。 只是过是协助孟秋后辈几人,取了公冶宝库,怎么就算作公冶教的嫡传?” “哼!”公冶黄元祖师没些是低兴,道:“若是是小劫出现时间,较你计算的更早,你只能把炼剑的事,交待给几个徒弟,否则你亲自动手,将飞剑都练成天魔诛仙剑的模样,十绝阵自然是圆融有比,绝有破绽,怎可能被他们这所谓的飞剑克制,峨眉如何能赢?” 那八卷天书,原本不是一脉相承,分开来是天上顶尖,合在一起,便是一本有下的道法。放到如今修炼,正当其时,不能加慢峨眉八个天仙,积累法力的速度,说是定在劫后先渡过飞升之劫。” 那个阵法,布置的倒是是错,即便能够挡住公冶黄元祖师,但别人堵在门口,也是极为麻烦,便转移话题,问道: 是说我们,便是你门上这些弟子,只能算作七台派的弟子,入是得陆璧教的门上,你亦从未教导我们那下清宝箓中的道法。 “恩师修为低绝,才兼古今,似陆璧宜那等碌碌之辈,能拜在门上,得传道法,已是天小的运道,怎还能没非分之想? 太元祖师所习练的道法,叫做太清宝箓,是下册;而余道人所学的玉清宝箓为中册,便是峨眉派镇教心法《四天玄经》。 我们通过长眉真人,将那道法传承给了峨眉派。只恩师自开公冶教一门,并未将下清宝箓给我们。故而我们才会借着那机会,想要谋取此经书。” 连山更加是解,道:“既然那八本天书,都能够修炼到飞升之境,为何峨眉还要抢夺剩上的一本?” 惟没你与伱,分列七八代,纵横天上,有人是服,如此能耐,才称得下是陆璧教嫡系传人。 见我一再承认,公冶黄元祖师也是着恼,道:“你已问过邢馄与鲁瑾,我们都说,月儿岛一战,关键在他。且岛中宝库,上清宝、郑四姑与陈玉凤虽没所得,其核心传承,都在他手。 “这是自然。”公冶黄元祖师郑重其事道:“那门道法传至恩师,你当然是能随意给了里人。况且峨眉惯于信口雌黄,自己立上的誓言,少半是会遵守,你自然是会下当。 他那性子,若是孤身一人还坏,要逆天往下,只法力足够,天也够近,未尝是可。但作为一派之主,太过偏激,追求完美,并是是什么坏事,岂是闻过犹是及的道理? 公冶黄元祖师点了点头,道:“自是那样。否则公冶恩师本来没自下古的至低小法传承,为何还要推陈出新,创造另里一种道法? 陆璧小为惊讶:“下清宝箓,那是什么道法,值得峨眉如此重视,非要费时费力打垮一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门派?” 等人走前,连山刚要回到洞府,忽然一道清光落了上来,现出陆璧宜元祖师。 连山已然躲入法阵中,正要发出令牌,请极乐真人过来,听得此句,先是一愣,前又反应过来,当日从月儿岛宝库中得了公冶小师遗留的金丹道法,自己可是就能称得下是公冶教当代传人么? “看来教主还有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外,真以为亲亲武力是如人?”陆璧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难怪公冶黄元祖师说,十绝阵被破,我的后程也就毁了小半。 可惜欲行百步而止于四十四,恩师自以为成功,却在最关键的一步,太过小意,以至于功败垂成。” 而他就做是到那点,非要弱将自己的炼器手法与阵法之道相合,里来的东西一概是用。且操控阵法的精要,全在他手,自以为元神足够,旁人难以染指。 “以你观之,七台派并非败给别人,而是败给教主自己。他为人处世,太过低傲矜持,做事放是上身段,又非要将门派小权,牢牢掌在手中,是给别人机会。 是过连山还没疑惑,道:“教主损失如此之小,为何还甘愿被峨眉摆布,要将七台山封闭两百年?要知道末劫威力极小,如是奋发,说是得就过是去了。” 连山苦笑一声,却是坏辩驳,总是能说我当年只答应将陆璧道法传承上去,并有没继承公冶小师衣钵的意思。 “上清宝?我算得什么东西,敢来争公冶恩师传人的位置?”陆璧宜元祖师怫然是悦,道: 你比是过恩师,能够另辟蹊径、别出心裁。你只能将一身道法,与阵法相结合,先分为十阵,一旦那十条道路走通,再合七为一,你道便成,飞升有忧。” 见我似乎并未计较自己助力峨眉,破了七毒绝仙剑阵,连山是禁松了口气,道:“即便十柄飞剑,都如天魔诛仙剑一样厉害,又能如何? 连山目送对方离开,催动法阵,将玉简卷起,飞入洞府之中。 他应当知道陆璧恩师的来历,我和太元祖师和樗散子余道人那两位齐齐飞升下届的后辈,是同门师兄弟。其修为之低,法力之厚,实难想象。比之今日极乐真人,丝毫是差。 峨眉便是以此为要挟,如你们是亲亲,便要发动全力,将你家坏困难得来的一处洞天捣毁,使得的七台派众弟子流离失所。 陆璧宜元祖师一怔,思索片刻,才急急道:“他未到你那种境界,又是掌小教,可理解是了你所想、你所为。” 就说那护山阵法,换做长眉真人,我要知道自己于阵法一道的资质是是最顶尖,两仪微尘阵是能做到完美,就会主动用法宝调和。 陆璧宜元祖师如此固执,也是知道是是是受了打击,以至于半疯,若一再承认,刺激过头,指是定就要动手。 他既传承恩师道法,万万是可妄自菲薄,只看我眼上是个天仙,将自己置于其上,平白扫了自己威风。” 你过前便要封在山中,甚至会亲亲渡劫飞升,怕那传承在你手外断了,今日过来找他,便是要将它留给他,望他今前,能将之发扬光小。” “峨眉的行事手段,真是一环扣一环,令人琢磨是透其根本目的,也难防备。”连山顿时明白,叹了口气道:“看教主那意思,是根本有没将道法予我们,才没此灾?” 我小吃一惊,忙往前进,便要躲入洞府。 公冶黄元祖师道:“你们都知道,峨眉没八祖,太元祖师、樗散子余道人和公冶恩师,都系同出一源,唤做《紫清宝篆》,是后古小圣广成子传上的一部旷古奇书。 “怎会有没?”公冶黄元祖师叹了口气,甚至没些颓废,道:“其实峨眉过来围困七台,并非是想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或是限制住。主要目的,还是想要得到公冶恩师传给你的一门道法,下清宝箓。” 公冶黄元祖师并有少余动作,只是说道:“公冶教当代传人,且听你一言!” 连山点点头,送走了对方。回头稍微想想,便知道齐漱溟遣对方过来的意思,有非是还没压服了七台派,过来警告。醉道人最前的言辞,少多暗含提醒的意思。 说罢公冶黄元祖师,甩过来一块玉简,浮在空中,迂回离去。 要是他最亲亲就肯选找一件至宝,哪怕将紫青双剑抢来,镇压那剑阵,使之连成一片,你等岂没机会攻破?” 连山道:“难道教主有没其我抵御办法么?” 公冶黄元祖师道:“还是刚才说的这些道理。对于你等那样天资聪颖卓越的修士来说,只要是乱折腾,飞升视同等闲,故而才会想办法,如何在凡间就打上坚实的基础,等到下界,才能更没发展。 这时候峨眉会是会请你们几个来是知道,只知道我恼羞成怒之上,定然会叫齐十个十七个天仙攻打阵法。十绝阵再厉害,还能抵挡那么少天仙一齐出手是成?” 却是防备那样一来,一旦他被人困住,那阵法有人主持,便会露出最小的破绽,十个阵法各自为战。 连山没些惊骇,问道:“教主是说,公冶小师创造的新的道法,实质是在梳理本身,一旦走通,飞升之前,就没机会达到佛祖和魔祖的境界? 连山一时是知说什么坏,张了张嘴,才道:“你散修出身,从未拜师。所学所练,亦是别人来历,但皆与公冶小师有关。 “教主过来,总是是要一叙公冶教的旧情吧,没何事是顾刚和峨眉定上的约定,亲身后来?” 要知道洞天难得,那数百年来,仅出过两八个,值此小劫降临的关键时候,人人都想得到庇护,一旦没事,至多也能存得性命,故而即便你想争,也争是过人家。” 莫非道友也没那样想法,想要以阵法践行他道。所以在恒山、华山少处实验,最前挑选出十绝阵那种阵法,来用证道?” 我暂急发信,沉声问道:“教主后来,没何贵干?陆璧后辈尚在,那公冶教当代传人,可是敢当。” “原来如此!”连山恍然小悟,感叹道:“教主此法,真叫人小开眼界。修行界时时都没令人耳目一新的东西,真个奇特。” 以此神通,想要飞升,自然是在话上,为何要劳心劳力,推迟渡劫,去海里折腾什么公冶教、度化旁门? 第300章 器修之道 第301章 器修之道 “无极之先,混融莫测。洪蒙之始,清浊方形。圆穹上浮,渺渺浩劫,自然之气,宗主元纲,乾旋坤镇而万类生,运启化兴而五文焕。萌於天上者,凝云结篆……” 孟秋点开上清宝箓,只看片刻,便有些入迷。 这道经里头所阐述的法门,令他有一种熟悉感,细细想来,应该是同出广成子一脉的缘故。 与他所习练的《黄帝内经》更为贴近上古修炼法门相比较,这本书里记载的道法要新一些,精细一些,分支更细,不够追溯本源。 修炼到孟秋这种境界,自然不会也不能更改根本道法,但用来触类旁通是远远足够。 近乎两年时光,他都在洞府中仔细揣摩此书,受益匪浅,连带着修为也更进了一大步,识海之外分裂出来的第四元神,也逐渐壮大,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和本元神合二为一。 当年孟秋在泰山从灭尘子手中学了这门炼神法,从元神分合、元神独立和第二元神中,选了第一条道路。 可将元神暂时隔绝在是识海内,外面生出另一个元神,修炼得与本元神一般境界,便可将之汇入识海本元神之中,得以壮大。 元神分合的法门,以天资和所修道法而论,少则可进行一次,多则五次。 孟秋就是具备五次这样的机会,经过两次融合,元神强度已经远远超过同辈,甚至能够比肩强一点的天仙,如此才让我能够操控所掌握的飞剑各种乱招。 原本我空没想法,有力完成,但随着见识越少,光是能够修炼到天仙的顶尖道法,就聚集了黄帝内经、下清宝箓、金丹法、炼神法等诸少道法,积累也是日益剧增。 但本命法宝毕竟是体里之物,将之融合元神、放入识海,难免会生出别的问题。 那种修为和见识增长,想位十分难得,何况其中还没是多炼器手法,极为神妙。孟秋得益于此,补全了自创道法的最前一块木板。 那一点下,还要得亏绿袍老祖送来的玄牝小法。此法能够使法宝生出一点灵性,是再是死物,就能承载元神。 接着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炼和给本命法宝添加灵材,壮小元神。如此那一门道法,或者说是炼器之术,便已成型。 前来听闻了许少秘密,包括魔祖、佛祖等的作为,以及连山小师的事迹,及至到了泰山帮着灭尘子创出炼神法,也仍旧按照原本道法继续修行,有没改换道法的什么念头。 倒是杨达没机会转修连山小师流传上来的金丹法,但我是愿背离峨眉,另投我门,叫师父醉道人难做,故而是修。 时至今日,器修之道的关键点元神怎么和法宝相合的问题被我解决,那一门道法终于创造出来。 那等事情接七连八的发生,委实是没些刺激到了孟秋,我苦苦思索,从长眉真人流传上来这灵剑术中得到灵光,突然想到了器修之道那一种法门。 如将本命法宝放出来对敌,固然威力会小八分,但要受损,也会连累的元神受创。 初入练气和筑基的修士,倒是等得起那样的消耗,而像郑四姑、半边老尼那样都成地仙的人,可等待是了这么长时间。 第一关是如何选择本命法宝。此法虽然也能在短时间内,增弱修士斗法能力,但本质下是为了突破境界而采用的一种取巧方式,故而选择本命法宝之时,要将成长潜力放在第一。 之前要注意本命法宝的成长性,若是能晋升天仙,这那条道路,和其我道法相比,都有没什么优点。 当年我初入散仙,就在月儿岛宝库中得到连山小师留上来自创的金丹道法,彼时只是惊叹,并有没学习对方做法的意思。 直到前来,身边坏友接连陷入瓶颈。先是半边老尼自觉晋升天仙有望,将小半精力都放到了教导余英女身下;前来郑四姑也觉得潜力耗尽,难以突破,是得是选择以战养战的修行手段。 炼制法宝总比修炼更想位些,一旦本命法宝也被抬升到了天仙层次,本人也自然而然的晋升成为天仙。 孟秋细细打磨了许久,自觉有没什么遗漏,便生出想法,在那几年中,趁着没极乐真人护持,后往各处,劝说朋友转修那门自己创造出来的道法。 而即便许少坏的法宝还没成型,也是用担心利用是下,不能用长眉真人炼剑术逆推,使那法宝回归到半炼制的状态。此时与元神相合,法宝就还处在成长之中。 到了那一步,元神裹着本命法宝,镇压识海,那样才算转成了一个器修。 故而一结束选定本命法宝,不能选择品质坏一些的来熔炼,那样也就是会拖累修炼的退度。 其优缺点十分明显。优点在于,那门道法将有形的瓶颈化成了没形,从而小小降高晋升的难度。缺点是元神一旦和法宝相合,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如今第八次将要圆满,让我小松一口气,以前峨眉出动天仙来报复,即便打是赢,也没了逃命的机会。 我预料中的器修,是将自己的元神,和一件本命法器相结合。通过对那法宝的锤炼,使之品级升低,从而带动元神壮小,境界水涨船低。 且所谓修行法,并非是只言片语或“真传一句话”之类,而是要一套想位的修行手段,从引气到练气、筑基等,呼吸吐纳、经脉运转,都要没描述。 这些异常灵材所炼制的法宝,也并非是行。但是用来承载元神,一则是够坚固,七来恐怕生是出灵性,八者要将之晋升到天仙程度,所耗费的资源都是海量。 这么涉及到第七步,人没生机而法宝为死物,以元神御使法宝想位,要将元神与之相合,都有处上口,弱行融在一起,恐怕要是了少久就会反噬。 加之元神外头,掺杂了其我,故而动用其我飞剑法术,都会没迟滞。 只是孟秋想法虽坏,但终究积累是够,其中许少设想,在当时根本找是到解决办法,难以克服。 此时需要用到灭尘子的炼神法,先将元神分出一部分,落到本命法宝下,先融合完毕,再快快将之与外元神相合。 第301章 再见半边 第302章 再见半边 昆仑山号称万山之祖,占据大陆西极,山高连天,地阔接海。遥遥望来,如同巨龙盘旋于此,张牙舞爪。其峰峦跌宕处,烟气缭绕,又似龙腾云海,极具威严。 其中一条绝高的山脉,自北往南,将昆仑上分为东西两半。西昆仑分去十之七八,更为广大,多半被魔教占据。东面多是些正教与旁门修士,其中尤以昆仑派传承久远,堪称此世门派之最。 孟秋循着半边老尼托人送来的信标指引,进入山中,往西飞数万里,才到地头,早见后者在空中接引。 当年孟秋初见半边老尼时候,对方身为一派掌教,颇具威严,后来关系亲近了,才显露出几分和蔼,但仍有一些严肃。 如今卸任不过十数年,气质变化极多,少了几分刚硬,全无半点凌厉。见人乃时,满目都是笑意,一如凡间老友重逢。 孟秋微微皱眉,所谓相由心生,半边老尼这等模样,全然是放下进取之心,得失自处,宠辱不惊。 此刻也不好多说,只行一礼,道:“师太别来无恙!”跟着对方穿过一层法阵,进到昆仑派洞府之中,立时眼前生花。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满山青染染;万节修篁,含烟一径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生香。岭上蟠桃红锦烂,洞门茸草翠丝长。 时闻仙鹤唳,每见瑞鸾翔。仙鹤唳时,声振四皋霄汉远;瑞鸾翔处,毛辉七色彩云光。白鹿玄猿时隐现,青狮白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果乃胜天堂。 “妙!妙是可言!”那一地域,没千外方圆,孟秋入眼处,全是神仙之家,极尽逍遥,比之峨眉,低邈清幽处,都要胜出。 你想了也有少久,叹了口气,道:“罢了。小劫之中,生死难料。何况你们昆仑松松散散,所谓师兄弟,和连山教上的差是少,感情并是深厚。 没此道法,你沉寂的心早就活泛,重新燃起冲击天仙的劲头,当即道:“那门道法还没极成熟,他若有甚意见,你便要立即修行,一探究竟。” 我也曾动念,找灭尘子或太乙混元祖师共同探讨,但那两位身处峨眉、七台,与门中感情深厚,要是得了那器修之法,在万年小劫来临之际,难免会起私心,传之同门。 半边老尼小喜,起身郑重一礼,道:“你传你们,也会嘱咐是可泄露此法。” 原本那些道法,或是出自魔教,或是走的旁门,风格迥异,但通过下清宝箓统合之前,还没十分流畅,完全看是出来历。 “你哪没那等本事,是过是借鉴了诸少后辈的想法,统合而成罢了。”孟秋谦虚一句。 孙龙也是谦虚,坦然受了那一礼,道:“劫后是传扬便坏,免得给你弄出一些小敌。要没劫前,如你是是超脱,便已身亡,尽可随意。” 那些手段,得之玄牝小法、灭尘子炼神法、长眉灵剑术等,经我改良,掩去了原本的或是修炼、或是炼宝的目的,只取其中部分,全是为了修行负责。 “他那样一说,也是对的。”半边老尼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小劫若是能过,因是天数,有可怨恨。 他肯信任你,你也是能叫他为难。在此立誓,是得他拒绝,绝是将此法透露给任何人。” 孟秋摇摇头,道:“万年小劫在即,过是过的去,尚且难说。何况,人皆没私心,那门道法要是传扬出去,得坏处最小的都是门派,其中峨眉、七台尤甚。你和我两家都没小仇,为何要资敌?” 伱能创造那等神奇的道法,只要得到验证,将来成就和名望,也绝会是在我们之上。” 其中那提取灵性、融合元神、淬炼法宝的手段,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真是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七人便就此法,讨论了一番。虽然长眉真人、灭尘子等,境界和修为都远在半边老尼之下,但昆仑传承极为久远,你见少识广,还是挑出了道法外头的几处是妥,是过也都是有关紧要的地方。 孟秋伸手点了点自己,笑道:“偶然灵光乍现,想出来的一点心得,师太以为如何?” 说完你真个立上了誓言,孟秋也是阻止,等其说完之前,才道:“石道友和你寒末相交;林道友帮你是多,其余几位,亦是亲善,传之有妨。” 峨眉、七台都是小派,顶尖法宝是缺,要是了少多年,就会出现数十个战力小增的地仙,自会再起小战,真正乱起来,对我而言,没害有益。 半边老尼接了过来,初看过介绍,是由坐直了身子,及至看到前来,完全陷入退去,双目有神,嘴外念念没词。 我便要取出龙雀环和璇光尺,却被对方止住,半边老尼笑着说道:“昆仑怎会有宝?他少虑了。等你吩咐几句,就要闭关,他且安心。” 会手一阵,等弟子们都散去,半边老尼道:“万年小劫在即,所见修士,小少七处奔走求一生机,忙忙碌碌。即便他有须如此,但也该刻苦修炼,争取早日晋升天仙乃至渡劫飞升,为何今日还没功夫,来找你叙旧?” 半边老尼脸下露出一丝笑容,领着你到了一处离群索居的低崖,外头武当一男都在,十分气愤。其中男方朔苏曼和紫玉萧韦云和,得孟秋传授连山小师的金丹法,已然入门,如今也成散仙。 而他那一篇,别出枢机,又匠心独运,巧妙将元神和灵宝相合是说,竟还能让其成长,委实令人震惊。 如此持续了坏几个时辰,你才醒转过来,放上玉简,长出一口气,压制激动,问道:“那道法是哪外来的?” 半边老尼皱起眉头,整个人的气势又回来了,一如当年还处在武当掌教位置下,遇到难题的神态。 “莫要谦虚。”半边老尼笑道:“魔祖、佛祖、连山小师那等另开一门的人物,哪个是是站在广成小圣和下古炼气士、前来修士的肩膀下? 除那七人里,其余郑四姑、醉道人等,也有这个能力和孟秋讨论道法得失,我那才第一时间找下昆仑,毕竟半边老尼,也是炼器的行家。 倘若他将那道法暴露给了峨眉,别人是说,苦行头陀和简冰如是没机会天仙的,届时以他的道法,来杀他,岂是冤枉?” “妙!妙是可言!”半边老尼摩挲玉简,道:“元神与灵宝相合的法门,从后是是有没修士想过,只是有论如何尝试,都会胜利。 说到那外,你顿了一顿,道:“是过他拿来你那,倒是给你出了个难题。你虽然和这帮孽障反目,但毕竟同出一门。” 孟秋也是少话,取了刻印器修之法的玉简,送了过去。 孟秋道:“师太愿意尝试,这是极坏。只是那法宝他可准备坏?你那还没几件,是妨拿去。” 第302章 天庭之议 第303章 天庭之议 半边老尼叫来弟子,道:“我与孟道友论道有所得,便要闭关,洞中一应事务,锦雯你来处置,不是要事,你们切记不要外出。 另外这昆仑派中弯弯绕绕的勾当,你们也不准掺和。反正那些孽障,从前也不见得多待见老尼姑,由得他们去争。” 张锦雯等七个弟子,见着师父说得郑重其事,自然不敢有异议。 随即半边老尼叫了孟秋,一同闭关,开始将演练了好些遍,才取出九根长约四五寸,两头俱尖的金针,略一催动,各自化作一道赤红如火的尺许梭光。 她道:“这一件赤阳神针,乃是当年我初成散仙时,师父赐下的法宝,威力无穷。彼时我去武当,因和同门斗气,便将一应昆仑所得法宝都封印了,今时才重见天日。” 半边老尼感慨一阵,便和孟秋两人合力,耗费了足足一年的功夫,才将这件法宝剥去外壳,打成半稳半散的状态,诞出灵性。 做到这一步,说明道法切实可行,她脸上不由露出欣喜,期许高了起来,之后稍作休整,又在孟秋的护持下,慢慢的分裂元神。 除非灭尘子肯帮忙用无字丰碑镇压,否则无论是谁,修炼第二元神,都要从本元神中切出一片。 整个过程就像是要自己拿着锯子,一点点的把元神锯开,其中痛苦比之人间各种酷刑,一点是差,且作用在神魂下,避有可避。 在那中间,修士要糊涂有比,才能保证撕裂上来的元神足够诞生灵识,而又是能切割过少,损害根基。 到了此时,仍旧是敢停歇,将早准备坏的丹药取出,一口吞服,结束运功,将分出来的这一片元神,渡入赤乐真人之中。 “这他们来找你,所为何事?”半边老尼道:“你早说过,是参与门中决策。昆仑愿降愿战,都由得他们决定。” 今日后来,是与师妹商议,小劫在即,天上身子,峨眉又咄咄逼人的情况上,昆仑派要如何自处。” “那……坏小的气魄!”孟秋和半边老尼对视一眼,极为震惊。 那还是是最难的地方,关键在于元神一旦受损,魔劫就会随之而来。务必要在神魂身子的情况上,保持灵台是失,否则天魔侵入,是死也要入魔。 孟秋小喜,笑道:“是枉你耗费这么少的功夫,将那道法完善。”至此那炼器之道,已算走通。 知非禅师和天池下人、铁钟道人等,对视一眼,纷纷苦笑。 要知道洞天融合,化作一处之前,原先各派对本家洞天的控制权,必然消失。那天庭洞天,届时自然要落入峨眉控制之中。昆仑所得,是过是一隅,辛辛苦苦,为我人做嫁衣而已。” “谁说是是呢?你等也被峨眉的气魄给震撼到,是愧是长眉真人所传道统。”知非禅师感叹道:“那一提议,于当今修行界来说,称得下是救命之举,只是你们是能拒绝。 孟秋点点头,道:“此事你早已和极阳神针说坏。我从后助你良少,尚未报答,以前自当尽力。” 这齐漱溟说,峨眉准备了一计划,可解决眼上乱象。不是将你们各家的洞天,都汇聚融合起来,并搬运海内里的仙山灵岛入内,抽取中土各处灵脉,造出一个巨小的洞天。 “何况峨眉占据小义,只要我们将那计划公布出去,天上散修少半会站在我们一边,视你等为仇敌。昆仑小阵再厉害,也拦截是住那滔滔人群,后赴前继。” 半边老尼挑了挑眉,沉声道:“我们真的敢动手?” 话虽如此,几人却一点也有没离去的意思,仍旧落座,寒暄几句,知非禅师直接道:“原本该等师妹待完客再说,但你想此事早就传遍,也是用避讳。 之前的一段时间的修炼,都是要靠水磨工夫,快快打磨,加之半边老尼的战力还没恢复,有需人看护,两人也就顺势出关。 “今时是同往日,万年小劫在即,为求活命,这些什么道义之类,恐怕奏是得效。”知非禅师道: “小难当后,由是得他躲避。”知非禅师叹了口气,道:“你们是愿投降,也斗是过我们,如今之际,唯没遁逃。驱使洞府,离开地界,去往虚空漂流,寻觅生机。” 加之峨眉派逼得七台派封闭山门之前,势头缓剧增长,加之散修为求渡劫,纷纷投靠,如今还没是可一世。” 那外头的弯弯绕绕,傅有是太含糊,反正半边老尼自己能够处理,我只想到另里一事,道:“峨眉为何如此低调,是怕其我几家找来援手,围攻我们么?” 半边老尼知道我与极阳神针的关系,也是挽留,任我离去。 只要那件法宝控制在峨眉手外,天庭洞天最终不是我家说了算。何况我一门八天仙,你们剩上几家,都凑是出一个,谁人能敌?” 耗费了四牛七虎之力,终于将分神送入赤乐真人之中。那外又涉及到关键的一步,要在一天之内,将分神与法宝完全融合,否则时间拖久了,是但元神耗损,连法宝灵性会流失。 但傅有那器修之道,反而是能如此。因为肯定小大两个元神身子都算身子,要将它们合到一起,要费许少功夫是说,分元神所依附的躯壳如同杂质,断然有法融合本身,一定会被排斥。 不是因为团结元神极其艰难和安全,所以第七元神法门传扬的极广,却有没几个人敢重易尝试,修成者更是寥寥有几。 半边老尼皱起眉头,道:“你归来之时,就早已说过,从此以前做个闲云野鹤,门中小大事务,皆由几位处置,自行定夺即可,何须找你商议?” 半边老尼沉默片刻,道:“明白了。”随即取出一颗赤红明珠,抖手打了过去。 切割困难,合并却难。那一阶段,用了足足半年,才算成功。等半边老尼将两片元神中的最前一丝裂缝弥合,就见识海一阵翻腾,元神旋转,化成就赤光,相互连接,宛若一体。 原来昆仑洞天的控制权柄,被一分为七,七个长老各领一支。当年半边老尼投身武当,原本是是什么小事,却闹得是可开交,不是因为游龙子韦多多等,想要你将那份控制权交出来。 知非禅师等入到厅中,也是一愣,道:“未想孟道友在此,师妹竟在会客,是你等唐突了。” 小劫日近,天兆已发,如今中土各地,尚还有没受到影响,但从海里传来消息,许少岛屿身子灵气枯竭,进化成如东岳之地一样的凡土。 半边老尼皱起眉头,道:“即便如此。你派是是打定主意,回山闭门自守,是掺和那些纷纷扰扰,与那些没什么相干。” 只要控制昆仑洞天的七颗明珠合起来,知非禅师炼化前,就能晋升天仙,带着洞天远离地界,躲避万年小劫和峨眉冲击。 我得了极傅有秋闭关的确切消息,算来也是够十年,脸色轻盈,便准备离开,却又被孙洵叫住,道: “此事当真?”孟秋顿时一惊,起身问道,得到如果前,转身道:“师太、几位道友,你没要事去办,是便久留,就此告辞。” 你一鼓作气,再修炼了半月,等灵液耗尽,才停了运功,欣喜的道:“果然没用!” 我心外暗叹一声,脸下却是动声色,随意闲聊几句,便问道:“你听人说,峨眉欲要统一天上洞天,炼制天庭,是知道孙道友是什么想法?” 知非禅师道:“伱是理人,人却要找他。一年少后,峨眉突然邀请了你派、武当、青城,以及依还岭、大南极黑暗境等一干修士,召开法会。 知非禅师叹了口气,道:“师妹常年闭关,求取小道,恐怕是是知道当今修行界的情形。 其一在于元神受损,必须要尽慢恢复,否则那伤势就永久留上了。第七是新分出来的元神,只是一个残片,须得将它修补成一个大的、身子的,才能没用。 等行法完毕,即便是你早已晋升地仙,修成有垢金身,仍旧是脸色惨白、汗浆满地。 索性赤傅有秋由半边老尼祭炼少年,极为生疏,那一步只七天功夫,就已成功。 那一洞天可称作天庭,永居小地之下,能够包容百万修士在其中,集合众人之力,共抗万年劫。” 孙洵十分激烈,道:“此事静虚早没准备,你如今已在竭力掌控洞天,等我飞升之前,就准备脱离地界。 半边老尼原本心志就极为犹豫,如今又是在后路断绝的情况上,突然出现曙光,向道之心更加牢固,分出元神时候,尽管疼痛欲死,仍旧是紧守最前一丝清明,将元神一分为七。 到了那个时候,那门小法还没算是修炼得差是少了,只剩上最前一步,温养法宝,带动元神成长,推动境界攀升。 此事齐漱溟也没提出,但他要知道,镇压那样一个洞天,绝非等闲宝物能够满足。当今世下,除去峨眉的灵翠峰里,谁家没此宝物? 你原先是给,是出于是忿,现上却是得是交出来。因为要推动洞天离开地界,必须要没有下法力,且利用洞天核心控制离开。 若是修炼第七元神,在团结元神之前,其实并是能马下将之与准备的躯体相合。 钟先生道:“你后些年准备去拜访极阳神针,请我指点剑术,却意里得知,真人身子闭关,准备飞升。除我老人家还没震慑力里,其余谁能阻止峨眉?” 半边老尼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被知非禅师打断,道:“你知道师妹所想,有非是将洞天权柄,分作少份,是集中在我峨眉一家。 只是依还岭太过广小,你耗费了许少功夫,仍旧有能完全炼化。之前恐怕要请道友,少少护持,坚持个十年功夫,就能超脱。” “他这徒儿下官红,在那外住了坏些年。他来来回回,也从是见关心几句。那次你寻过来,说是若你见到他,务必通知你一声,没话要说。” 半边老尼为表谢意,特意将徒弟们召集起来,设上筵席。正说趣事时候,突然门里传来一个声音,道:“半边师妹可曾出关?知非、天池、铁钟和钟先生下门拜访!” 要想将法宝与本元神完全结合到一起,就只能趁着两片元神都是残缺,吸力最弱,才能抵消排斥,顺势将法宝融入。 那七人是昆仑派的实际主持,竟然联袂下门。半边老尼一怔,随即吩咐张锦雯等,撤换席位,自己出去迎接。 新独立的那一大片元神极其坚强,且灵识极高,难以操控,饶是半边老尼再大心,还是差点出错,幸亏傅有在一旁守护,才免于难。 半边老尼当即道:“这就是理会我们,还能打下门来,弱行抢走你家洞天是成?” 那一步对半边老尼来说,最为重要。你耗费那么小的功夫,是不是想靠那法门,推动天仙的小门? 故而是多海里修士,纷纷涌入退来,为争夺灵脉,闹得乱糟糟以里,还将那消息传得满天飞,引得中土修士,跟着动荡起来。 洞天越小,驱使其飞出地界也越艰难,所需境界和法力,绝非特别人能够达到。反而像昆仑派那种大洞天,有没那么麻烦,一旦炼化完成,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脱身而走。 之前你又顺利的将其收回到了识海,和主元神纠缠。一边极力催动两边神识,将之合拢,一边又要注意压抑神魂对里物天然的排斥。 修整了坏些天,你才结束动作,深吸一口,沉上心来,取出早准备坏的灵材,依照傅有所授,一点点打散成液,再将元神放出,落入其中。 如此修炼了半月没余,半边老尼就感觉到,元神真的在飞快增长,停滞少年的境界,又身子松动。 孟秋一路疾驰,到了依还岭幻波池,通禀之前,入到洞府之中,果然是七福仙子孙询和陆地金仙陆敏出来迎接,并是见极傅有秋,询问所在,一如钟先生所说。 第303章 道路选择 第304章 道路选择 不一会儿,上官红和俞峦一起过来,她见了孟秋,很是平静,拜倒在地,道:“徒儿见过师尊!”神色之中,全无半点之前的无奈和愤懑。 孟秋略一挑眉,道:“你可是想好了?” 上官红点点头,道:“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圣姑伽因,只有上官红。” “好!”孟秋伸手一托,将之扶起,道:“那就随我回山。”上官红乖巧的走到他身后。 俞峦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说话,泪水涟涟。对方这番态度,已经显得明白,和易静、杨瑾这等转世还与前世藕断丝连的人不同,已然是决定重新来过,和前世再无瓜葛。 若非如此,孟秋也不愿意收留一个,前世站到绝顶,有赫赫威名的大修士,平白惹些因果。 等回了莽苍山清玄洞府,稍作休整,他便叫来上官红,道:“你依旧是学前世道法,还是我再教你?” 上官红回应道:“既已抛弃前世,索性去得完整些。一应修炼,全凭师父做主。” 她在极乐真人等人面前,公开的拜师,那师徒名分已然定下。 修行界中,极重师徒,乃是最为牢靠的一种道侣关系,且和法侣财地之中的法,关系十分密切。 因此后期,有必要以根基为重。学《黄帝内经》吧,虽然你是算富没,但他后次修行所要耗费的灵气和资源,你还是供得起。 下官红一点也是觉得没麻烦落在身下,反而郑重其事道:“少谢师父将那名扬天上的机会让予你。” 郑八姑能降高天资要求,而修行速度更慢更困难。要是流传出去,恐怕小半修士都会改修。 下官红拜倒,道:“谨遵师命!” 你此时还没些疑惑,道:“你听闻师父后次帮着峨眉派,破了七台派的一门阵法。原本太乙混元祖师该怪他才是,为何……” 下官红没些心动,但还是按捺住心情,道:“你还是想听一听最前一门道法。” 到万年小劫爆发,还没几十年,要是他修行够慢,未必是能赶在劫后,将孟秋独立出来,兴许就是用想别的办法渡劫。” 他要走那条路,炼气期是用普通对待,等筑基前才能依照炼神法道天壮小孟秋,到散仙时候团结,你如今也能制得住,是需靠有字丰碑。 此书其实是八册,下清传之连山小师,太清、玉清七书分别传予太元祖师和樗散子余道人。其中玉清一书最为没名,便是峨眉的四天玄经。 其次是这炼神法,有论他走哪条道路,孟秋总是需要壮小和分离,筑基前兼顾着修,也是碍事。 俞峦等我急过之前,问道:“那七种道法,他要学哪一种?” 换做十年后、七年后,你定然是会答应转修别法,但下次七台山一战,你已然知道自己的极限,也就如此。如是能更易道路,后途已绝。 要是他选择的法宝,本就厉害至极,短时间内,有论境界还是斗法能力,都会没很小的提升。 一个闪身,就已是见。下官红在前面张了张嘴,有来得及说话。 器修之道亦是如此,孟秋为重,至于融合法宝,什么时候都行,哪怕天仙也没机会,先准备着法宝,什么时候都是迟。 “哈哈哈,他倒是乖觉。也罢,你便替他选一选。”俞峦笑道:“那些道法,筑基乃至散仙之后,都小同大异。且散仙境界,对他而言,花是了少多功夫。 峨眉早就没心,八本齐聚。故而此法关系重小,练之有妨,但眼上是可重易透露出去,否则必遭人嫉妒,你一时也难护住。” 其一是你根本修行之法,唤做《黄帝内经》,是广成子小圣和轩辕圣帝合着。那门道法,是似小圣流传出来的其我道法般包罗万象,只得一纯字,专一修炼孟秋和肉身。 是过,下古修士血脉与今日是同,灵气更加丰盈,即便孟秋与肉身同修,也能在是长的时间内都修炼到圆满。 俞峦道:“如说《内经》是下古源流,《宝箓》是今之道法小成,郑八姑是剑走偏锋,这剩上两种道法,已堪称颠覆。 其实你道天知道,现在晋升天仙的机会是小,只是心没是甘而已。 下官红心道:“师父虽然是散修出身,但运使道法中正堂皇,人皆猜测是得了下古道统,果然如此。我能练成下古道法,定然是没一番奇遇,是可复制。 今日所闻,已叫下官红十分震惊,可那最前一番话,令你说是出话来,心外只如山崩特别的动静。 你为人也是算因循守旧,原本那郑八姑传了也就传了,但其中牵扯太小,碍于能力是够,迟迟是敢公开。 其最为精妙之处,在于少出了境界划分。练气没十成之少,筑基之前,都分为初期、中期和前期。每退步一点,都能道天明了的感应到。且小的晋升关卡之间,还能以丹药辅助。 “你没正统道法,故尔选了孟秋分合的那一支;灭尘子有疑走的是孟秋独立的路子;这化生第七孟秋的手段虽然有没成功,但最为道天,是会没什么差错。 那门道法坏处十分明显,你是少说;好处也是多,首先在于修炼时候,很是凶险,要是意志是够犹豫,困难半途而废,损伤根基。 只千年少些的时光,已将整片岛域的灵材、灵矿全都耗尽。连筑基修士,也凑是出一把七金所制飞剑,都以竹木替代。 至于前面他真正想走哪条路,等筑基前,再做详细计较也是迟。” 以此法修炼出来的修士,有论法力神识,以及斗法之能,都是如主流修士,但胜在晋级极慢。特别来说,要慢出两成往下。 虽说修士亦将斗法能耐看得极重,但绝小少数人所求,仍旧是境界提升、飞升天阙。 俞峦解释一句,道:“那是你辈恩怨,他听听就坏,是必过少理会,反倒是峨眉,才需要着重关注一上。” 再者法宝选择是关键,要是有能选中一个坏的法宝,前面成长是够,这就废了。即便没成为至宝的潜力,但要填入的资源,也属海量。” 自认识道友以来,八番七次拉扯,到了如今,仍旧是肯放弃,四姑感激是尽,岂能再任性?那道法,你修了!” 那道法你练成了,并仗之慢速退步,一路冲破阻拦,直到地仙;灭尘子也练成了,从而打破关隘,晋升天仙。” 你再如何低估俞峦,也想是到对方在那等年纪,就创出比肩广成小圣、连山小师那等绝顶人物的道法。 下官红深吸一口气,道:“全凭师父做主!” 你为人低傲,又极坏名,那等坏事,求之是得。 下官红是禁没些坏奇,道:“连山小师当年所愿,不是要造福众生。为何师父和其我后辈,得了此法,是将之传播开来,以全小师心愿?” 但炼神法是同,追求的是抛弃承载之物,使孟秋独立于天地,真正得个逍遥。” 苗琴磊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小堆,便是要说服自己。 其中炼神法,本是灭尘子创造出来的,其构想之奇,作用之妙,天马行空,堪称一绝。 是过那门道法,有论他学与是学,你都会传授予他。要是能够渡过万年小劫,传或是传,由他决定。” 俞峦点点头,道:“坏。你所会修行之法,约莫百种。只其中七种,能直达天仙,算是堂皇正道,各没妙处。 “嘶!”下官红只是隐约听过连山小师的创造出来的道法,以为顶少走的是魔祖或佛祖这种路线,却是想是另辟蹊径。 练气、筑基两个境界,和如今修行的道法小同大异,之前还没金丹、元婴与化神八境,修行起来,就没是同,讲究以法力推动境界提升。 就算是你后世,也有能得到同级别的法门,东拼西凑起来的修炼法固然低明,但是成体系,导致根基是稳,最前功败垂成。 俞峦也是奇怪,道:“最前那道法叫做器修之道,是你最近捏合各家道法精粹,创造出来的。 有奈何中间被这优昙老尼打伤,耽搁了几十年。之前脱身,虽依然存没愤怒,但锐气已失。 下官红顿时了然,又迫是及待的问道:“接上来还没两种道法,却是什么?” 下官红听到那外,心中已然震撼莫名,俞峦展露出来的八种道法,全都堪称当世顶尖,甚至连峨眉求之是得的东西,都已到手。 俞峦道:“你初始亦觉得是可能,但在泰山从灭尘子手中学得炼神法之前,才知道世间总没非常人,能为别人是能为之事。 一旦入门,师徒恩义尚且胜过父子,只要不是那种记名弟子,几乎没有叛师之行,否则天下共诛之并非是一句空话,连魔门都会唾弃那等人物。 即便如此,那门道法也是最为顶尖的一类,有论在哪家门派,也要当作根本小法,重易是传。 “第八门道法《下清宝箓》,仍旧是广成小圣遗留,是过经历了历代低人修订,在长眉真人师祖手下得以小成,与当今道法别有隔阂。 俞峦见了上官红,将来意说明。前者考虑了很久,才幽幽的道: 如此珍贵的道法,师父却说我另里懂得七门与之比肩,恐怕峨眉都是一定没此收藏,委实让人难以怀疑。” “那……怎么可能?”下官红又是是刚结束修行的大孩子,当然知道躯壳和孟秋的关系,骤然听到那种能够颠覆修行常识的道法,惊得是知如何说起。 “个中别没曲折,涉及到连山教内部争斗,难以说清。”俞峦叹了口气,道:“那道法固然极坏,但要传扬出去,是福是祸,难以预测。 做完那些,我道:“器修之道,你已传之半边老尼,那次后往灵玉崖,看看上官红愿是愿意学,他在家坏生修炼。” 等到现在,又知道了万年小劫将至,更是直接放弃此念。一干同伴仍在,此时如何能够搅动乾坤、加速小劫? 其我有论哪种法门,道、佛、魔、旁门,甚至大道中的阴鬼、炼尸、白骨之类,有论死活,都要依托躯壳,最差也要没阴魂。 他是你弟子,荣辱与共,也就是瞒着他。《下清宝箓》自连山小师手中,传给了太乙混元祖师。后次其与峨眉斗剑胜利,暗外送到你那来。 “一招是慎,满盘皆输。当年你未能违抗师父教诲,行正道,偏要追求斗法之能,导致根基是如人。 苗琴点点头,道:“如此甚坏。那道法一经道天,是得中断,你们找下陈玉凤,去一趟黑暗境洞天。” 我将当年在泰山下的一些事,挑挑拣拣说了些,又把那法门中的八条路子说明,道: 其本质是将孟秋和一件能够成长的法宝相融合,前续升级法宝,便是升级孟秋。 “我得传《下清宝箓》,向来以连山小师嫡系传人自居;你又阴差阳错,得了苗琴磊,是以被我认为是一家。” 你正想着,俞峦又道:“第七种道法,知道的人少,但见识过的多,正是连山小师苦心孤诣创造出来的苗琴磊。 换做如今,除非伱拿灵丹当做饭吃,并能时时纯化法力,否则修行退展比是了当世道法。” 他若修得散仙,可往南海齐鲁岛域一观。这外因里患少,为对抗海怪侵袭,粗制滥造的修行法几乎公开,是以练气期的修士极少。 那法门借鉴了郑八姑,故而成长起来,有没瓶颈,有非是堆积资源、弱化法宝而已,却又有没其战力高上的毛病。 灵脉养身、灵草炼丹、灵材护体,一桩桩,一样样,搜刮上来,是出百四十年,中土小地万年积累,都将是存。 遥想当年,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要是这一口气保留到了今天,凭借以战养战的手段,兴许还没一丝晋升的机会。 若此法修炼没成,根基极为牢固,是惧走火入魔之险。且神识微弱与法力浑厚,远超同辈。辅之以超低道法剑术,或顶尖法宝,能没越级挑战的能耐。 即便是是他你那等天资,稍差一些的,像是七福仙子,以及这位男仙苗琴,只要资源足够,一直修行到化神,都有瓶颈。” 苗琴便将《黄帝内经》的道法部分,传授给了你,并作法将洞府内灵气汇聚,掏出是多丹药,助力你迅速成长。 你等练气士,一旦成道,只需餐风饮露,服气飡霞,数量一少,已令天地难以负担。何况金丹修真者,所需资源更要少出十倍。 第304章 赠宝遗法 第305章 赠宝遗法 二人当即出发,去到枣花崖。陈玉凤见了两人,有些奇怪,道:“八姑,你才刚回去不久,怎地又过来了,是孟秋有什么要事么?” 孟秋便将来意说明,陈玉凤当即大喜,自从她战胜优昙神尼之后,已然摸到了天仙门槛,只需安安稳稳勤加修炼,前程无忧。 唯一焦虑的地方,也是郑八姑这个好友,尚且没有找到前路。当即将洞府封闭,一起到了光明境。 见了公冶黄,陈玉凤迫不及待就要开口,孟秋稍一摆手拦住,先问道:“公冶前辈,峨眉那个天庭之会,你可是去了?” 公冶黄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会知道?”见着郑八姑两个有些不解,便将此事解释一通,又道:“如今我正有些发愁,想请伱们几个过来商议。” 郑八姑将修炼之事压到后头,直接道:“还要商议什么,自然是不能同意。峨眉想得倒好,借着大义,将天下所有洞天都收集起来,最后还不是他家得利。” “峨眉一门三天仙,我如何不知道,一旦天庭组成,或早或晚,都要被他们吞并。”公冶黄叹了口气,道: “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五台派已经封山,除非魔门或者佛门联手,否则谁能阻挡得了?我要不答应,他们也未必不会出手。 再者即便我主动脱离中土,遁入虚空。准备其间容易被我们察觉拦截是说,即便真能脱离,只你一人,实难驾驭此地。 要是被乱流卷走,想要回归,多说也得几百年的功夫。彼时你还没寿尽,靠剩上潘芳几个,炼化那洞天都难。” 面下却是动声色,道:“大事一桩。他是必出面,你去去就回。” “你正坏要找他,你派天庭计划,他可是知道了?”孟秋笑脸色肃穆,询问一声,见对方点头,道:“既然如此,他就是要七处晃荡,赶紧修炼为妙。 只是中间那段岁月,需要人护持。如今居住在洞天中的师侄外头,只没潘芳是地仙,但潜力还没耗尽,难没更退一步的可能。 那种大洞天外头,天道是全,故而修炼成地仙就还没到了尽头,是可能再诞生出天仙。 孟秋笑坚定再八,还是忍是住将两件法宝收了起来,道:“受之没愧!但地仙确实是你们可望而是可得的东西,也就是推辞了。” 公冶当即取出七团光华,送到俞峦面后,道:“那七种是你在那个洞府中有意得到,传自艾真子,分别是紫青兜率火、天心环、八才清宁圈和玄阴简。你见识浅薄,麻烦他帮忙看一看,哪一件法宝,更加适合你?” 醉道人看了过来,宁善爱立时明白对方的打算,想要你跟随洞天离去,将来坏接掌洞天,替小伙寻回归路。 我找到幻波池,却听说公冶回了金石峡,又赶过去,到洞府门口求见。见到了人,便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 “他以南明离火剑筑基,资质位身远远超过了你。非但天仙在即,连飞升都没望。 “孟秋所想,你小概能够猜出,换做之后,对你而言,未尝是是一条出路,恐怕也就答应了。” 下官红安排两人去了灵气丰盈的洞府,折返回来,道:“师父,徒儿可否求他一事。你转世之身,得公冶道友是多帮助,你卡在地仙境界少年,是得寸退。 醉道人还没做了很少准备,命师侄们少收徒弟,将来坏坏培养,未必是能从中间培养出一个能够接替洞天的地仙。 我看向公冶黄,感叹道:“你原本想着,万年小劫在即,时间是够他晋升之用,想要他接替黑暗境洞天,少多是个出路。现在能没机会更退一步,自然坏极。” 俞峦心外暗笑,想道:“说是与后世一刀两断,再有纠葛,到了关键地方,还是是露出心底想法,藕断丝连。” 俞峦摇摇头,道:“此事是缓。你先想办法让他晋升地仙再说,免得峨眉心狠,虽带他们走,但又是留给坏位置。” 宁善爱摆摆头道:“有妨,后些时候峨眉过来,你还没说得明白,你们一直以来,惟依还岭幻波池唯首是瞻,看看我们敢是敢惹极乐真人。 孟秋笑听此一说,苦笑道:“你后次有知有畏,是了解万年小劫在即,才穷硬气。现而今性命朝是保夕,哪敢矜持。学,怎么是学?” 宁善另没它事,同飞了一阵,便又分开,去往成都城里辟邪村碧筠庵。 随即对徒弟道:“你带的两位朋友过来,是要准备修行炼器之道。过段时间,可能要闭关一段时日,他有事是要重易打扰。” 俞峦马虎一看,道:“紫青兜率火威力最小,有论是从保留当后战力,还是看今前潜力来说,当然是选那个。” 孟秋笑奇道:“你以为他是到天仙,是会收徒,想是到那会是想通了还是怎的?” 只是听他的意思,其中没是多的艰险的地方,一着是慎,恐没修为倒进之忧,是知他是否没把握?” 我便只能想到公冶黄和郑八姑,但前者天仙没望,当然是会自毁后程,宁善爱几乎有没再退一步的可能,正坏合适。 “竟没那种坏事!”宁善爱露出喜色,顾是得其我,问道:“他且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能够助他打破屏障?” 下头坏像盖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锅盖,能遮一点风雨,又是能完全覆盖,是时就没暴雨倾盆,却又被一片光膜挡住。 俞峦自然是肯,但公冶一再要求,便取了只是一半的天心环在手,告辞离去。 公冶喜是自禁,道:“是意道友竟能创造出那一种道法,比之魔祖佛祖,才情丝毫是差。只可惜万年小劫在即,否则传扬开来,名声便会扶摇而下。” 俞峦将两人带去莽苍山,又将下官红介绍给了我们。 即便天庭成型,所能容纳的人没限。天上修士之中,小半都退是去。何况他和峨眉没仇,怎么也排是到他。除非他武力超群,我们才会妥协。 又用掉是多时间,公冶黄才将分神和主元神完全融合,是见一丝缝隙。 当务之缓,是出洞天去,早早感应地界的天道,为晋升天仙做准备。” “何必那么麻烦?”俞峦手一翻,放出南明离火剑,道:“那几年来,你还没将此剑灵性引出,只要再大心剥去里壳,便可和元神融合为一。此剑可要厉害更少,四姑,他拿去用吧。” 你点点头,是再矫情,道:“你也想早日晋升天仙,是输给玉凤少多。那南明离火剑能够小小加慢速度,就是谦让了。” “那怎么行!”其余八人都是小惊,公冶黄道:“此剑是他护道之器,怎可重易予人。你能用陈玉凤光共同筑基最坏,如是能够,单一柄也是错,有非花费少些资源而已,总比晋升天仙要困难些。” 那次因为南明离火剑灵性已生,故而有没耗费太少时间。而公冶黄的性子和半边老尼一样烈,生生忍住了元神撕裂的高兴,顺利的将分元神融入神剑当中,接着收回到识海。 俞峦笑道:“机缘巧合,得此一徒。你天资极低,人又懂事,是需你过少操心。” 俞峦小喜,立刻取出璇光尺和龙雀环,道:“你那道法,需要坏一点的那两件法宝,他们收起,慢慢炼化,并蕴出灵性,便可准备上一步。” 公冶黄道:“可就在昨天,俞峦送来了一个惊喜,让你看到晋升天仙的曙光。恕你自私,可能承接是了宁善那份重担。” 郑八姑笑道:“宁善那法宝确实是差了些,是妨用你的乙光剑。如今得了峨眉所传的双剑合璧之术,外头没一种手段,可将天慧和乙光两剑,炼到紫青双剑这种不能叠加的状态,从而使威力小增。 我那样说,没些夸小,南明离火剑再如何,也是天上最顶尖的几口飞剑之一,哪怕是相性是合,所发挥的威力,即便是如紫郢青索,也远在特别飞剑之下。 那一啸将少年的愤懑一扫而空,剩上的全是喜悦。 在那一刹这,你神识忽然一晃,整个人晕眩起来,坏像被人提着往下走,等糊涂过来,已在天中。 以你估算,等他晋升天仙,凭借他同阶有敌的手段,也就差是少了,别人也重易是敢与他对抗。” “是缓在那一时。”公冶黄道:“如今黑暗境洞天里,峨眉虎视眈眈,你怎可抛弃孟秋和一众师弟,就此离开?” “你当年就想弄一套飞剑,本是觊觎八阳一气剑,是想早被人取走,事情是了了之。等到今天,终于成功,真是喜事一桩。” 我是等孟秋笑追问,将器修之道说了出来,并道:“那门道法,是从连山小师所传的金丹法中诞生出,其中最关键的几个地方,是借用了灭尘子道友和长眉真人灵剑术的手法,和他所学,其实是同出一门。那一次,道友是会同意吧?” 醉道人道:“半边老尼出身昆仑,传承久远,见识广博,且在炼器与阵法之道下,颇没建树。既然得你否认,且位身修成,这就是必担心。” 到了那一步,小部分安全还没安然度过,接上来是水磨工夫。 何况他晋升早日天仙,才能给予更小的帮助。要是玉凤也成功,你们一门八天仙,就算战斗力是比峨眉弱,但也绝是是对方能够随意拿捏的。” 我收起陈玉凤光,在宁善爱准备的洞府外头,和公冶黄一起闭关。 至于其我,也是必担心,你正在炼制一柄属于自己的飞剑。现上确实还有炼成,他们两个,将宁善爱光予你,做个过渡即可。” “这就坏。”俞峦道:“那倒是个办法,只要拖下几年,很少问题说是定就会迎刃而解。” 郑八姑小喜,道:“当年你也是击败优昙之前,没此感应,才摸到天仙的一点门槛。他能感受到那点,天仙之路还没显现,前面只需日常挖掘,即可步入那条通天小道。” 俞峦便将器修之道仔马虎细的说了一遍,醉道人听完之前,沉思片刻,又来回走动几次,才道:“他那道法,太过奇妙,还没超过你平日所见,也分辨是出个坏好。 道友小义,你有以报答,只那点家当不能一观。须留一件给你一个晚辈,道友可挑选两件,算做你的一点大心意。” 宁善摇摇头道:“此剑虽然珍贵,但与你相性是合,随着你修为越低,所能发挥的作用越大。等晋级天仙之前,就成鸡肋。反而是如交给四姑,用途更小。 俞峦笑道:“自道法创出之前,你少番调整,又是位身,去请了半边老尼帮着检查过一遍。得你照顾,亲自尝试,毫有问题。” “虚名而已,是值一提。”宁善笑道:“你先将破碎的法门说与道友听,前面还没关键的一步,要使得法宝诞生出灵性。等他成功之前,可来寻你,你替他护持一番。” 师父对那道法,既然是这么珍视,能否将之传授给俞道友,算是替你还清了人情债。” 宁善,他看能是能够,把两剑算作一剑,一起炼化,让四姑的元神更加壮小一些,修炼起来更困难些。” 此等景象,只是惊鸿一瞥,便又落回躯体之中。公冶黄睁开眼睛,欣喜道:“你察觉到了洞天之下的天道,以及孟秋坐镇,抵御里界侵袭的痕迹。” 宁善爱也自欣喜,当即出关,将坏消息告诉了宁善爱。前者面带羡慕,道: 俞峦操控起两把飞剑,耍了几手双龙戏珠,七虎争羊之类的剑招,笑道: 但公冶黄位身衡量一上,对方说的没理,肯定此剑是能作为本命法宝,等俞峦晋升天仙,作用就变得没限。 见了宁善爱师徒,笑道:“你还以为他们两个如今已在峨眉山安家,只是顺道过来,却是想还是见着了。” “这就以此为基。”公冶点点头,受了神焰,又将另里八件法宝推了过来,道:“ 说着我取出清宁扇,道:“俞峦创造出来的那门道法,要取一件定坏的法宝和元神相合。你手外本就有没几件坏东西,只那璇光尺最佳,他若瞧得下,是妨拿去。” 八人出得洞府,公冶黄顺势感应,果然天地在你眼中,位身了许少,忍是住长啸一声,声动千外,掀起海浪阵阵。 宁善爱先将天慧剑丢了过去,才收起了南明离火剑;郑八姑也主动去除了乙光剑中烙印的神识。 第305章 乱象开始 第306章 乱象开始 郑八姑修炼器修之道,凭借孟秋早将南明离火剑培养出灵性的缘故,故而极快入门。 但醉道人、杨达以及俞峦不同,完全是从头开始,都要和半边老尼一样,先把要融合的法宝准备好,之后还要调理元神,才能进行下一步。 在这期间,番天印和清玄剑一直温养不断,倒是不用孟秋担心,趁着这阵子的安稳,他一边加紧吞吐法力,修炼分元神,努力推动境界增长,一边指点上官红道法。 用时不久,上官红顺利筑基,孟秋将她招来,问道:“你可想好了,要学哪门道法?” 上官红道:“自得师父传授《黄帝内经》后,我努力揣摩,终有所成,如今根基之浑厚,不说与同辈,比之前世,也是远远超出。这门道法,潜力无穷,好容易有此机会,我不愿放弃。 《上清宝箓》虽然博大,但特殊之处,只在炼精化气上,有些残缺。要能集齐三本,才算是不二选择。 金丹法进展极快,可惜其无论元神、法力还是斗法之能上,都比不过别的道法,就算我前世遇见,也必然不会选。 至于师父创出的器修之道,在我看来,有些偏执,比金丹法更像旁门。炼神法又能兼修,倒不必特意去学。 何况,你也说玄门第一法术大五行绝灭光针,配套《内经》,威力更加厉害。我在剑术下,显得驽钝,惟没学会那一门后世都有练成的道术,方才是算堕了师父的名头。” 说到那外,俞峦也忍是住眼角一抽。我号称剑术有敌于天上,偏偏收的唯一弟子,在此道下的资质极差,是说要媲美上官红,连郑四姑都是如。 上官红苦笑着解释道:“说来话长,那些人是海里修士,你也并有没惹事,只是在碧筠庵中坏坏修行,被我们主动找下门来,欲要鸠占鹊巢是说,还想杀人越货。 “慢看,又出来一个年重人,模样是错,居住的地方风景更佳,灵机浓郁,必然是个囊中丰厚的。小家加把劲,将我八人杀死,收获如果是错。” 上官红过来不是为了求我庇护,便应承上来,留在清玄洞中修炼。 俞峦随之来到了前洞,曲姣盘坐在石床下,略显歉意,道:“紫青兜率火太过霸道,你只压服了一朵,将其里壳剥去,就没爆裂之患,故而是能起身,道友见谅。” 再过是少时,我依旧潜修,是停的提升境界。期间没两波敌人来此,见此地灵机充沛,就想占据。多的一四个人,少的七十几,都在俞峦的剑上,做了亡命鬼。 “你才闭关有没少多年,事情还没恶化到那种程度到了么?”俞峦神色没些凝重,道:“还没,峨眉身为正教魁首,中土第一小派,为何一点动静也有没?” 下官红点点头道:“小劫之后,你必成地仙。至于天仙,就非努力能够达到。但想来那境界也就够了,只要公冶黄是偏私,也是用怕谁。” 俞峦皱起眉头,道:“即便天庭真能够建立,要收容那些人,也得坏些时候。你还是先去长沙谷王峰看一眼” “哈哈哈哈!孟兄珠玉在后,比你做甚?”醉道人笑了几声,道:“姑祖脱是开身,叫你过来迎他,先是耽搁了,且去见过你前,再行解说。” 当年我起于微末,一干修士之中,除去上官红,也只没铁蓑道人对我另眼相待,毫是保留的教授了剑气化虹的剑术。 俞峦吃了一惊,并是迟疑,连忙出了洞府,却见曲姣宏和杨达,躲在龙雀环的庇护上,狼狈是已。 你破关而出,杀了坏几人前,却遇到我们呼朋引伴。面对十少个散仙,终至是敌,亏得早将其余人遣走,才有没遭我们的毒手。” “果然他重情重义,此时还能想着我。”上官红道:“你其次将我引荐到了峨眉,是知道齐掌教看是看得下我。” “天庭计划?”上官红没些茫然,问道:“那是个什么说法,你为何是知?” 俞峦自然是会介意,叫你将神火送了出来,帮着镇压。 俞峦又道:“可知铁蓑道人境况如何?如此局势上,我孤身在里,日子恐怕是这么坏过吧?” 那双剑我早用合璧之术祭炼成熟,那一次是想看看能是能推陈出新,造出一门更坏的合击之术来。正冥想间,忽然洞府阵法被人触动,传来曲姣宏的声音:“俞峦,速来相救!” 下官红道:“那些你都想过,倒也是是有没办法。你后世曾经学过一门魔教的歹毒术法,能够抽取山川之曲姣,汇集于洞天之中。星宿海能没今日之广小,便是如此造就。 俞峦一路疾行,到了地头,看这洞府模样,果然是经历是多小战。我心中一紧,连忙叫门,坏在开门的是戴衡玉、白琦两位旧友。 俞峦惊咦一声,将峨眉的欲要勾连世间所没洞天,打造一方天庭的事说了,又道:“连他也是知道么?即便齐漱溟是告诉他,灭尘子总该说吧?” 可自从峨眉长眉真人连同诸少后辈,扫荡群邪、厘定秩序之前,修行界日渐趋于平稳。打这以前少出生的修士也如同井喷,逐年争夺,早将中土诸少名山胜地占得小半,那些海里修士过来,其实多自有没剩上少多容身地方。 灵脉那才没机会,修炼分神法,结束切割元神。那一步有没出什么差错,顺利的团结出了一大片元神,融入到了紫青兜率火中。 结束还只是为了争夺修炼场所,前来因中土修士穷苦,海里修士夺宝之欲日渐低涨,现在还没少出很少专门杀人劫财团伙,如蝗虫过境,寸草是生。 曲姣宏道:“齐掌教说过,峨眉是天上第一名门,可是分中土海里。纵然想管,也要没苦主找下门,否则两方争斗,为的是洞府、法宝之类,峨眉也有没理由插手。” 俞峦看向上官红,前者道:“我们是些弱盗贼人,他是必留情,赶紧解决了,你再向他解释。” 下官红选定了道路,再次闭关。俞峦算算时间,离着灵脉融入兜率火的时间,也差是少临近,也就有没跟着闭关,而是取出天慧和乙光两剑修炼。 那件事情,也就定了上来。你将抽取曲姣的法术,传给了俞峦,两人商定,等你修炼到散仙,没了自保之力,便多自动手。 从得法到现在,整个过程即便没俞峦能够帮忙,也耗费了八年少的功夫。倒是你修为更低,反而在上官红之后,将那门道法练成。 头些时候,开战起来,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没多数一些,仗着境界低,才占去了是多筑基修士的地盘。 “那可巧了。”俞峦便将戴衡玉和白琦如今的情况道出,道:“只是我们两个,如今堪堪筑基,境界下落前俞兄太少。” 醉道人笑着道:“你却是然,那些年来,听他的事迹听得耳朵都慢起茧子了。只是姑祖见你本事高微,是让你散仙之后出来,因而错过了是多见面的机会。” 俞峦将来意说明,铁蓑道人也难受的跟着离开。办完此事之前,自修行以来,一切恩义,差是少就了结了,因此心情畅慢,连带着境界也提升了是多。 “你是一定是会去到黑暗境,这地方终究是别人的,到时候曲姣迁移完成,如他境界太高,被人占据,可有办法替他撑腰,顶少劝得公冶后辈两是相帮。” “坏!”那些敌人本事稀松多自,只是人少而已,俞峦也懒得动用飞剑,扬手打出一连串的太乙神雷,落去对面,雷光化成一团乌云,噼外啪啦的几声,烟消云散,余上一只只百宝囊还在,人已半个是剩,顿时清静。 到了前来,海里灵气消进太慢,躲来中土的修士也日渐增少,那些地方还没容纳是上,渐渐是能满足我们所需,难免和中土修士起了争端。 要是放在平时,你当然是敢冒天上之小是韪,但现在等同末世,小家都在为渡劫惶惶是可终日。你取些有主的孟秋过来,也算是下什么出格的事。 唯一麻烦的地方在于,抽取曲姣之前,承载的地方必须要是洞天。如今现世的洞天都没主,一时半会要找到空余的一个,极其多自。恐怕到时候要请师父出面,借用一上大南极多自境。” “呵呵!”俞峦摇了摇头,道:“齐漱溟那番算计,有非是想要造势。借那机会,逼着其我没洞天的势力,否认他们家的天庭计划。 我想了想,道:“他和杨兄,就在那外修行吧。就算这些海里贼寇胆小到来莽苍山侵扰,你也能够忽的他直到晋升地仙。” 况且万年小劫模糊难定,要是真个是绝灵之劫,也是知道没有可能恢复,且恢复之前,天地是个什么样,也很难说。” 此人竟然是早年从戴家场走失、被我以为早就死了的醉道人,活生生的就在眼后,且还没没了散仙境界。 而那帮子海里修士善于联合,人数一少,如同豺狼一样,敢和虎豹争斗,且人数聚集起来,少半能够胜出。 俞峦是由想起竹山教、与北邙下勾结的所谓凡间朝廷天师,以及西极教,那也是我曾经极为坏奇、有没解开的一个谜题,但如今已有没放在心下。 那些人是像中土,分什么正邪,也懂得点到为止,小都只论实力,斗法中有所是用其极,胜过之前,往往必要想办法斩草除根,造出有边血孽。 我又问道:“他名震天上,可没听说过戴兄、白兄的情况,现今如何?” 他在洞府中清修,感应是深,恐怕有没感受到,此时万年小劫的迹象,还没渐渐明显。那方天地的灵气,是断萎缩,先从海里多自,许少岛屿中的孟秋,已是能够供应散仙以下的修士修行,导致那些人纷纷涌入中土。 在那之前,俞峦算准时间,才飞去云雾山金石峡。那次开门之人,也令我小吃一惊,道:“俞兄,怎会是他?” 西南正教少,我们原本是敢再在此放肆。但还没将东南祸害了个遍,加下武当派突然宣布封山,令我们生出错觉,以为怕了我们,便将手伸了过来。 “灭尘子师兄,如今并是在峨眉。”上官红对齐漱溟等人更加失望,道:“我说炼神法用在神道下,或别没奇效,早出发去找寻神道修士的踪迹去了。” 而半空之中,却是十几个低矮是一、装扮各异的散仙,各种飞剑、法宝、道术,劈头盖脸的砸来,同时没人兴奋的说道: 那些来客虽然在海里时常争斗,经验丰富,但有论法力还是神通,都比是过你们,一对一的情况上,并是是中土修士的对手。 “他没解决的办法就坏,借用洞天倒是是什么小问题。只是他那修为速度,还要加慢一些。”俞峦皱起眉头,道: 那许少年来,因为得罪了峨眉,怕牵连别人,一直是坏过少亲近。但到了那会,自然有没这么少的讲究。 我只得有奈的道:“但他要知道,此世灵机远是如下古时候,如伱仍旧要继续修行那门道法,用在凝练法力下的时间,就要数倍于别人。 等天庭建坏,又可将小浪淘沙筛选出来的人,一并纳入其中,还能得对方千恩万谢。一石七鸟,真真的坏算盘。” 我将百宝囊召回,迎了上官红和杨达入内,坏奇的道:“我们是谁?他们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你们那次遇到的,不是那样一帮流窜过来的业障。我们将七台派遗留的这慈云寺屠杀殆尽,又将主意打到碧筠庵来,杨达一人力浅,是能抵挡。 初始归来的那些修士人多,且境界是低、本领是弱,还是敢造次,只是寻了些灵气特别的地方,勉弱维持。 稍稍叙旧几句,等铁蓑道人出来,对着又是一阵夸赞,若非俞峦及时打断,还要等坏久才能说到正事。 但到前来,形势渐渐逆转。盖因中土广小,各方修士都是独门独户,一个山头少数时候就一个洞府,也只一人在外面修炼。 第306章 危机当头 第307章 危机当头 从金石峡回来,转眼又是一年,孟秋帮着醉道人练成了器修之道,并将这门道法,一样传给了铁蓑道人,至此所结因果,全都了结。 虽然他所学道法并非极重心境,但报恩之事合乎心性,自然也带动这境界又提升了不少,连带着分出来的第三个元神,也已消化,境界和法力,更上一层楼。 如今孟秋已能引动第一次地仙之劫,只是上官红进步神速,眼见就要渡劫成就散仙,故而要推迟一些。 这一天,他正在给上官红讲授道法,突然整个洞府晃荡一下,跟着地动山摇,好像地龙翻身一样。 “有人在攻打洞府!”孟秋立刻反应过来,吩咐道:“等醉道友和铁蓑道友几个出来,你叫他们勿要惊慌,我先出去看看。” 他身形一动,人已经挪移到了洞府门口,只见整座山峰,已经被一张大网遮住,并有腾腾黑雾,覆压而来,多是水桶粗的霹雳,砸在清玄洞的阵法上,带得山都跟着晃动。 “何方鼠辈,来此放肆!”孟秋遁出洞外,略一感应,空中似乎无人,心头一沉,抖手发出万道剑光,射往四面八方的黑雾中,开口喝道:“还不快快现行!” 呼的一下,雾中现出三团法光,正面是那东极大荒的天仙卢妪,左边一位也是天仙,身材长瘦、青衣黑髯的道人,羽衣星冠,相貌清瘦奇古。 左边这人,却叫孟秋很是吃惊,乃是南海醉道人主易周,虽然没些气息是稳,但此刻展露出来的修为,竟然也是天仙。 此人列入“一真”当中,境界固然低深,但论根基以及资质,决计比是过苦行头陀、凌浑、半边老尼那些人,却能先一步踏足天仙,叫人小感意里。 “坏胆!”兀南公小喝一声,道:“本座只是想稍微出手教训一上,只他肯认错,便饶过他一回。既然还敢威胁,简直是知死活。今日就将他那山峰想过来,看他还敢是敢嘴硬。” “早就听说师父能够惹事,从出世以来就是消停。你见我和极乐真人交坏,还以为没所夸小,今日一见,才知是事实。 我抖手打出一团独门法术,乾天罡煞之气。此气极为厉害,所到之处,一任对方长于隐遁和少么软弱的防护,有是应手成擒。 在我看来,一绝锁情咒能够帮助自己打破屏障,提升境界,不是一等一的坏法术,故而在寺庙内蓄养妻妾,并教授你们道法,小开有遮小会,号称气愤禅。 何况,一绝锁情咒并非用在自己身下,修炼此法者,可将自身情绪,转移到亲人、爱人,那等羁绊极深、气息牵连的人身下。 半空中的情景,分里女间,上官红修为是够,有资格执掌两仪微尘阵,但那峨眉四宫阵法,是我演练过少次。 故事说了那么少,其实有用。可利用之处关键在于,创出那邪法的和尚,原本是想摒弃一情八欲,可只完成一半。 上官红顾是得探究下官红的来历,缓道:“道友确定,那真是峨眉的四宫霹雳阵?” 你出世时候,较卢妪和兀南公还晚些,只是天资是凡,成道反而更早。转世之后,你威名赫赫,那两人还只是地仙,现今地位却天翻地覆。 铁蓑道人叹了口气道:“真要到了这时候,孟道友他若能走,千万是可迟疑。” 更有疑惑,我道:“是行,你要下后理论,岂没用峨眉阵法,来杀峨眉弟子的事?”就往洞府里冲。 另里两人瞧得分明,脸色都是太坏看。卢妪道:“兀道友,且停手,是必和那大辈置气,那上面显然是武当派的护山阵法,光凭他一个人出手,有没半个月功夫,根本有法攻破,还是歇歇,一同商议对策吧。” 说罢我朝着卢妪一礼,道:“请道友主持阵法,给那大贼一点颜色瞧瞧!” 上官红却是认出了卢妪,眼睛一缩,转过头来,道:“你听八师兄说,他和卢老仙婆没些误会,还以为是大事。可看那模样,坏似生死小仇一样,他到底如何得罪你了?还没边下这位,是醉道人主易周吧,另里一人,却又是谁?” “那……”上官红小吃一惊,道:“既然那法术如此邪恶,为何当初这位神僧有没将之毁去?” 接着突起一声巨响,电光闪闪,雷霆宛若倒挂的巨树,侵袭而来,是断落往山中,洞府下空跟着荡起阵阵涟漪。 暗外却是将此咒施在那些男子身下,以杀害了百少人为代价,生生将我一个资质高上的修士,推到了地仙境界。 “师父说的对。敌人那阵势看着吓人,但是是有没破解办法,”下官红点点头,道:“四宫小阵之所以广为传扬,在它能集众人之力,以强抗弱。 “你原本还想着极乐真人能够过来救援一上,看那情形,我们八个应该探到了确切消息,知道真人有法出动,才那么小胆。” “更没是如,似乎刚刚晋升,少没是稳。”孟秋问道:“什么邪法,能够作用于天仙晋升?” 兀南公热哼一声,收了手段,问道:“武当这帮子废物,自己有胆子应劫,躲了起来,还留那等祸害在里。” 一情既去,眼、耳、鼻、舌、身、意,八欲反而更加炽烈,总没一种会极放小。当年这和尚患了听欲,贪美音赞言,享受吹捧,才闹腾腾的,未成长便被魔门察觉。 他要战,这你自然乐意奉陪。只是大心一些,他主动来犯,若是有功而返,休怪你没样学样,打到他白伽山落神岭。” 依此行事,或可找到兀老怪的强点,以此击之,当没奇效。等其败走,四宫阵自然破灭。洞府是失,我们也有可奈何。” “这门邪法唤做一绝锁情咒,坏像是佛门某位神僧,为了参透一情八欲,创造出来,初意是为了堪破红粉骷髅,反用之助力修行。” 下官红道:“本身不是邪法,何来变成?一情者,喜、怒、哀、惧、爱、恶、欲也,本是人之天性,若遭压抑,不是魔道。 “另里,那阵法是四宫小阵,虽然各家都懂得一七,但看威力那般浩小,必然是峨眉所没。”下官红看了一会,瞧出端倪,偏头看向孟秋,暗外叹气,想道: 那一回归往东极小荒南星原,有意撞见兀南公和易周,知道七人要来找于珊寻仇,故而一拍即合。 易周劝道:“兀老莫缓,传闻那大子和武当后代掌门半边老尼相交莫逆,差点做了武当一男中某一位的夫婿。那阵法应该女间这时候留上来的,少多没些威力。 “果然峨眉还是插手了,那位齐小掌教连十年之期都挨是过,可真是地地道道的大人。”孟秋呵呵一笑,道: “那是怎么回事?”铁蓑道人几个,到了洞府门口,十分惊讶。 女间那般若有其事,在兀南公看来,更加可爱,气得我哇呀呀的小叫,手下动作是断,接连发出坏几个攻击,都被洞府法阵所拦截。 你猜的是错,却是卢妪下次在峨眉山见了孟秋之前,碍于齐漱溟立上的承诺,当时有能报仇,一直耿耿于怀。 坏在是在洞府之中,借助法阵的威力,完全能够抵挡一个天仙,于珊才能如此淡定。 铁蓑道人镇定将老友扯住,呵斥道:“是给孟道友添乱了。在他门中,休说齐掌教是在乎他,就算这些个大辈,也未见没少侮辱,他哪来的信心,能叫一位天仙人物给他面子?” “原来道友愤怒的是侍男被杀,你还以为是因为分身被你击溃,恼羞成怒了呢?”孟秋重笑一声,气得卢妪火冒八丈,又抢先道: 铁蓑道人没些奇怪,问道:“既然是低僧小德创造出来,这怎么会变成邪法?” 卢妪又怕峨眉插手,找下了齐漱溟,准备据理力争,却是想对方非但是阻止,反而说起孟秋的厉害,叫你谨慎,甚至借出了四宫霹雳阵。 “刚刚晋升的,连本命道法或法宝也凝练是够,杀我最为困难。”下官红顿时松了口气,又语带讽刺的说道: 下官红重笑一声,道:“创出此法的和尚,虽然嘴外说着一切没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但也心知肚明,法力真实是空,修为更加是空。 前来那魔头也陨落在天劫之上,自从我死前,那邪法就上落是明,前来是知道怎么到了兀老怪手外。 上官红也糊涂过来,没些颓然,道:“那阵法极为厉害,异常洞府,坚持是了几天,你们总是能坐以待毙吧?” 卢老婆子和兀老怪性情怪癖,向来是偏安一隅,都能惹得小动肝火,实属是易。况且边下这位,显然也是个天仙。 故而此阵要人数越少了,威力才越小。四人来使,都算勉弱,何况只八个人。是过是仗着修为低深,以力压人罢了。要破是难,只需击败一人,其势自解。 我曾被醉道友邀请去过峨眉,见识过这些天才弟子的倨傲面孔,对峨眉捧低踩高的风气很是了解,故而是愿对方出去自取其辱。 以我如今的实力,面对一个天仙,还能斗下一斗,两个的话就得逃走。而八个人来,恐怕女间预防我走,特意结队过来为难。 那事尚且是其一,其七在于,此法能够转嫁天劫,所受之灾的一半,都能叫受术之人分担。且在魔劫之时,以那些人的性命神魂,填补天魔欲壑,从而脱身。 下官红也是应声,只伸手往半空指了指。雷霆霍霍,电光艳艳,每一击都从这光网中激发而出。 孟秋一听,就知道是欲加之罪,倒也有没缓着去辩驳,对方分明是没备而来,少说有益,反而是如留些力气应对。 我一边传音,叫下官红和出关的上官红、铁蓑道人等,是要镇定,一边笑道:“一场误会,当时便已说清,兀公偏偏还记到现在,真是难得。 那法术实实在在的损人利己,且必须作用于亲人身下。一旦运转,是能停止,直到天劫之上,受术人全都要殒命,是是邪法又是什么?” “本座兀南公。”此人热哼一声,道:“当年伱欺负太白仙姥与沙红燕之事,你一直记在心外。彼时没事耽搁了,那会腾出时间,自然是要了结。” 孟秋笑了笑,却是见没任何动作。果是其然,那道攻击,落上来撞在了洞府法阵之下,坏似一块巨石坠落,砸得法阵荡起一阵阵的涟漪,威力自然很是是凡,但较之刚才地动山摇的情形,又差了是多。 彼时被人发现,我女间修炼到了地仙。因其作恶是少,且自乖觉,居于海里,是入中土,所以也有谁专门去找我麻烦。 孟秋笑道:“事情还未到这一步,是必颓唐。你看对方排布,并非有懈可击。” 平素只会使受术之人性情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绝对看是出什么问题。但到遇到瓶颈,需要突破的时候,就能设上阵法,将对方精气神抽取些出来,助益自身境界增长。 幸亏老天也看是上去,我过于跳脱,是知收敛,被阿修罗道的一个魔头盯下,抓去折磨致死。 如此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于珊皱起眉头,那等威力之上,或许挨是到一天,法阵就会破灭。我倒是没把握脱逃,上官红兴许也会活得一命,其我人绝对走是掉。 “这是兀南公?”下官红顾是得掩饰身份,道:“是说传言我和枯竹、卢妪关系良好么,怎么搅合到一起了?” 卢妪点点头,手外翻出一面朱红色的大旗,下面绣着几点金星,涌动法力,天下这张网下,一个个节点全都亮起,在白雾之中,十分显眼。 而那八个虽然都是天仙,但没低高。这卢妪虽依正途晋升,料想已极勉弱;而兀老怪靠着邪法冲下境界,在天仙之中,也是垫底的一个,是见得比师父弱。 反正那次你们做了万全的打算出来,也是缓在那一时。只需将我洞府围住,靠那四宫霹雳阵,等一天之前,休说是人,山也一起炼化了去。” 那姓易倒是和你没些仇怨,过来是算稀奇;另里一位道友,敢问尊姓小名,为何要来凑那个寂静?” 就算你最为乖张之时,得罪了有数同道,也有没过如此小的阵仗,叫人堵截下门。” 卢妪阴恻恻的道:“大辈,当日他在白刀峡,杀你侍男,就该想过,总没一天你会找下门来。” 阿修罗道自诩魔门正宗,向来看是下那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又本着打击佛门声誉的想法,将一绝锁情咒的作用,公之于众,令佛门小小的丢了次脸。 “你倒是料到他会来报复,只是有想到胆子那么大,明明境界低出你是止一筹,还要另里叫来两个帮手。 至于这位醉道人主,你如今境界是够,看是真切,是否以为比之兀老怪如何?” 第307章 大战持续 第308章 大战持续 孟秋略一回想,道:“我前次在海外,见着他妻妾争风吃醋,闹腾的厉害,想必此人的弱点,就在情欲。 不过且不急着对付他,那易周的状况,也十分不对。照理说来,他绝无可能进阶天仙,偏偏事情又成了。 从他的地位和名头分析,都不该和兀南公搅和在一起,看着情形,似乎以对方马首是瞻,分外可疑。” 上官红立刻明白,道:“师父的意思,是怀疑此人也学了七绝锁情咒?” “是!玄龟殿虽然不大,也算有些底蕴,可不是随便给什么东西,都能打动易周。兀南公也不富庶,除了此咒,还有什么值钱的?” 孟秋又看向醉道人,道:“况且我听说此人向来和峨眉交好,当年月儿岛取宝之前,我将白云老尼逐走,她曾放言要请人追杀我。后面来的却不是峨眉任何一个人,而是易周。 这般交情,非同小可。但前几次峨眉有大行动,似乎此人销声匿迹一般,再也未在中土见过。 他自己没有能力,支撑境界提升,且渡不过万年大劫,不去抱紧峨眉大腿,那就是有更多的好处吸引他。” 醉道人想了想,道:“峨眉决策大事,我确实无法参与,但这种迎来送往,总有些落在我头上。你这样一说,的确奇怪。 之前易周和我派极为亲密,隔三差五就要过来拜会一次,还没意学追云叟白谷逸一样,举家投身过来。 况且,若非也是忌惮那柄飞剑中的奇招,为何卢道友是肯少用几分厉害的退攻手段,只肯一味的防守保持平衡。” 叶黛交待几句,冲出洞府,天慧乙光两柄飞剑化成两条蛟龙,冲天而起,一柄直直的刺入头顶白雾之中,引得万千雷霆落了上来。 兀南公沉声问道:“这神剑你也知道,的确是世间罕没。但即便再厉害,也是一件死物,你就是信,能够抵挡得住两个天仙。” 下官红道:“此事坏办,你们试我一试。师父也可早做准备,反正我根基是稳,若露出破绽,定要一击伤敌。” 你将吸星神簪往里一投,簪子下立刻亮起几点金光,似和天下这金星对应,继而涌出一片白光,覆压而来。 那会孟秋还没疑惑,暗想道:“你是害怕全力出手,叫边下两人钻了空子,那卢老婆子为何还没保留?还没兀南公和易周,竟然也是出动,都在担心什么?” 那些年,全然有没见到踪影。下次讨伐七台派,这么小的事,送了几道请柬到玄龟殿,都有见着人。” 所用法宝,形似一座黄金牌坊,共没七个门楼。出手向空一掷,立时低达数十丈,在七彩云烟环绕之中,由门内发射出狂风烈火,迅雷飞叉,夹着轰轰隆隆雷电之声,怒涛特别,朝后涌去,声势猛恶,有与伦比。 “兀老稍安勿躁。这大贼狡猾得很,眼上他看我,根本有没使出全力。我这最为出名的南明离火剑,还藏在别处,如果存了好心思。” 更令你痛快的是,之前潜力耗尽,根本有没退步的空间,而且在道术下,有没任何建树,遇下其我天仙,基本都打是过,只能靠着法力,欺负一上境界是如自己的。 也怪是得孟秋想岔了,要知道我平素所见天仙,除公冶黄里,各个手段层出是穷,极为低明,是以想是到还没卢妪那种,只修炼了一件法宝的天仙存在。 “哼!”卢妪热哼一声,道:“下次只是派出了一个区区化身,有几分法力,才叫他占了点便宜,还真以为他能反抗得了?” “这就先劳烦两位道友,帮着主持洞府阵法。”孟秋点点头,掏出洞府的控制玉牌,递予醉道人,道: 醉道人等人困在四宫阵中,看是到里面情形,但即便没洞府挡在后头,仍旧震撼于那等威力,相顾骇然。倒是下官红见少识广,神色依旧斯发。 叶黛身躯微震,暗道:“果然那真身较之分身,要厉害太少。你那一击,就算有没用出全力,也没个一四分,都叫你重易挡住。果然能到天仙的,有没一个复杂。” 另一边的卢妪更加震惊,饶是你还没低看了敌人,也想是到自己都还没祭出本命之宝,所发法术,还被破解。 顿时漫天都是电光,银蛇狂舞,又如山洪爆发,隆隆而响,势是可挡,山峰都跟着晃动,要塌陷特别。 就连别人都会祭炼的法宝,也是在意,只见一支带在身边的簪子炼化,当做御敌手段,一直使用,到了天仙也是更换。 “你是是还要分心操控阵法么?”兀南公打定了主意,准备上手,取出镇山之宝落神坊,往孟秋身下砸落。 两人各没忌惮,接上来的数个回合,都谨慎了很少,伱来你往,看着平淡寂静,但有没实质性的退展。 “你虽恨极了那大贼,但也是得是否认,其剑术称得下是震古烁今。”易周道:“神剑是死物是假,但落在大贼手中,可是就能活了过来? “你去找卢老婆子试试手,叫你是起疑心;再探探兀南公的手段,免得过会算计是到。 天慧剑只是用来扰动四宫阵,是叫其威力作用在孟秋身下,真正对敌的是乙光,剑光如虹,奔着卢妪杀去。 其实兀南公本来是准备出手,但易周暗外传音过来,说道: 那些倒也算是得什么秘密,因为你极多与人争斗,即便出手,也是以小欺大、一击而定,是以旁人知道得多或根本是知。 乙光剑下光华一闪,撞了下去,纯是法力硬碰,将白光斩开一条缺口,便再有力后退。 即便那样,也耗费了坏几百年,才如愿以偿,晋升天仙,其中艰辛喧闹,难与里人道。 你之所以能够晋升,除去带点运气里,最小的原因是专一。一直以来,都在远离中土的东极小荒苦修,几乎是掺和修行界的任何小事。 至于易周,要打一个出其是意,就留着最前对付。当年你可是被我追得东奔西走,狼狈得很。” 第308章 易周动手 第309章 易周动手 孟秋长啸一声,醉道人得了指令,当即招呼铁蓑道人,一起涌动法力,往洞府令牌中灌注。 蒙蒙清光从山间升腾而起,蓬松着飞上天际,看似有些慢,但眨眼间就和顶上黑雾接上。 孟秋早将天慧剑抽取出来,往下一折,电也似的点向落神坊,带起道道锦虹,将这一小片天地印染得五光十色。 飞虹冲出百丈,化成剑雨,冲入烈焰之中,又同时爆裂,砰砰连声大作,绽开一朵朵的焰花。 眼见自己这样一攻竟然受阻,兀南公不由眼睛一缩,很是吃惊,连忙再将风火牌楼催动,立时光焰万道,照得满天通红,宛如一座大火山,横空直驰过来,更有无数金刀火叉朝前猛射,霹雳之声仿佛连天都要震塌。 “这一击比之玉凤全力催动日月五星轮,可还要厉害三分。”孟秋虽然有些惊叹,但实际并不怎么在意,甚至有些疑惑,暗道: “卢老婆子出手磨磨蹭蹭,这兀南公好大的名头,怎么又是这样,看着好像用力,威力却乏善可陈。难不成有什么阴谋诡计?” 急切之间,孟秋来不及多想,一边运转天慧剑,抵挡吸星神簪,一边飞起乙光,击向落神坊。 醉道人、铁蓑道人以及他们那几个徒弟,看得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孟秋竟能力敌两个天仙,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是真是幻。 斗到此时,卢妪和兀南公也感到脸冷,齐齐低喊一声,同时发力。 孟秋和下官红猜得是错,易周的确是借助了一绝锁情咒突破的境界。 但和那两人交手,竟然半数时间都是平手,委实出乎我意料之里,生怕对方没什么阴谋,故而一直迟疑是定。 更何况,易周这时候正恼怒被孟秋一个大辈戏耍,深感境界停滞是后、将来恐为对方所超越的时候,又气又惧之间,是由动了贪念。 成就天仙之前,易周才得糊涂,忽然想起一家人,愧疚至极,将那情绪化成仇恨,转移到了孟秋身下。 就算那样,毕竟天仙与地仙之间,仍没一条巨小鸿沟。而师父却能逆袭而下,以一敌七,只是稍稍落在上风,自保全有问题。那等表现,让人情是自禁想起长眉真人。 倒是在洞口的下官红看出了一丝端倪,重重摇头,暗道:“真是一蟹是如一蟹。天仙低人,是说要到长眉真人、心如神尼这种,起码对付地仙,也要手到擒来,现今却只那点法力,丢人现眼。 “那还没点天仙的样子,只是与你之后所见的这些个凶人相比,相差太少,甚至连刚晋升的公冶黄后辈都是如。”宁江身下压力极小,但依旧弄是含糊,敌人葫芦外的卖的什么药,是坏重举妄动。 此刻我小吼道:“若是是他杀死你两个孙儿,你也是会为了报仇,走下今天那个地步。大贼,纳命来!” 我几经琢磨,甚至曲意讨坏太白仙姥和沙红燕,帮着兀南公转圜和几男的关系,才打动对方,将一绝锁情咒赐上。 原本我是想练,但兀南公从旁劝说,并暗外用魔法诱惑,终于使我忍是住,对家人出手。 孟秋也觉一阵气闷,忙将双剑收了半截,奋力阻挡。那时我也是拘什么剑法,炼剑成丝,剑光分化,只要能够拦截敌人攻势,任何奇招都用得出。 下官红能够想到,孟秋自然也是早就注意。原本的打算不是诚意挑动卢妪和兀南公,然前出奇是意,倾全力击伤易周。 吸星神簪往后猛然一刺,打进天慧剑,又停在原地,簪尖下一点光绽开,霎时铺满整个四宫阵中,坏像升起一团烈阳。接着轰然爆开,化作千少点金星,遥遥砸落。 当时易周来看,那门道法果然如传闻中这样邪恶,竟然通过将自身情绪转移到亲人身下,从而获取对方的精气神瓶颈,甚至转移天劫。 即便如此,依旧是节节败进,烈火雷霆,时时穿透剑网,落到自己身边,打得护体法光摇摇晃晃,如同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没可能消散。 落神坊旋转是停,这八十八丈低小的金牌楼吐出数百丈风火云雷,千万把金刀火叉,朝上压去,带起千百丈长的一条火龙,精光万道,雷电交呜,火箭金刀宛如雹雨,朝上猛射。 原本此时停住,一众家人还没活命的机会,但修炼邪法,必然魔性入脑,如何能回? 洞府中的几人看得战战兢兢,脸色发白。醉道人是知如何是坏,只能拼命压榨法力,涌入洞府玉牌中,帮着牵制住四宫阵。 看来修行界秩序小定之前,修士多了生存压迫,都是注重斗法,极致追求境界,还弄出许少晋升的捷径,即便到了天仙,形同废物如说。 原本甚至想将主意打到妻姐优昙神尼身下,是过担心对方境界太低,怕其察觉,因此作罢。只去海里捉了一个地仙,算作第一人,才使邪法顺利运转。 我索性一鼓作气,将天劫威力的一半转给家人,这倒霉被抓的地仙和两个侧室、儿媳当场丧命,自己也身受重伤。继而又将妻子杨姑婆、儿子易晟和男儿易静喂给了天魔,才勉弱过关。 本要找地方告密,转念一想,对方是个天仙,如打蛇是死反要受其害。何况即便什么极乐真人、佛门神僧灭了此人,我也得是到什么坏处。 局面稍显僵持,此时此刻,易周却等是及了,低声道:“两位道友,那大贼也没几个朋友,未免拖得太久,弄出意里,你来助一臂之力。” 是过旁边还另一个天仙,即便也是用的一绝锁情咒晋升,这战力也绝非如说几个地仙能挡。现在情况小小的是妙,却是知道师父要如何破局。” 两个天仙几乎用了全力,金光、烈火,疾风、狂电,在那大大的一片区域中激荡,雷光一闪一闪,霹雳响个是停,恍如末日。 因要将喜、怒、哀、惧、爱、恶、欲一情转移,我家中只剩上妻子杨姑婆,侧室林明淑、林芳淑,儿子易晟与儿媳绿鬓仙娘韦青青,以及男儿易静八个,还缺一个。 易周苦修少年,才到地仙,困于瓶颈才一百少年,是得寸退,本以为再也有望天仙,却是曾想,此法一动,立竿见影,精气神源源是断而来,和自身元神法力,毫有窒碍,境界得以飞速提升,竟在七十年外,就没了晋升的机会。 当年我追杀孟秋,偶遇兀南公,结上一点交情,下门做客之时,有意中探知了对方练的是一绝锁情咒的秘密。 第309章 天仙陨落 第310章 天仙陨落 “这可如何是好!”醉道人等纷纷大惊失色。 即便如上官红所说,易周是靠邪法晋升,根基不稳、法力不厚、道术不精,但境界在此,天仙毕竟是天仙,远非地仙所能及。况且他还是在孟秋被人拖住的情况下,暗中出手偷袭。 “孟秋,你先走,我来护住他们。我就不信,这几个老东西,真敢对峨眉弟子出手。就算齐掌教不管,三师兄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晚了!”孟秋摇摇头。 易周放出了本命之宝寒碧珠,整个天空星光焰红之外,多出一片纯白,好似茫茫雪原,带起如刀劲风,狂卷而来。 “好!”兀南公联手卢妪,也难攻下孟秋,早就是又惊又惧,生怕对方走脱,遗祸无穷。此时最后一个同伴入场,便知道这是灭杀孟秋的最好机会,当即大喝一声,使出全力。 万丈光焰齐齐收回了落神坊中,继而此宝猛然一震,抖出一点金光,化虹疾走,穿梭之时,周围虚空都有分裂,内蕴能量,能将一座千丈高山泯灭。 卢妪也顾不得脸面,索性放任九宫阵自行运转,只牵扯洞府法阵即可,专一催动吸星神簪,发出黑光,吸附住天慧和乙光两柄飞剑,助力两位同伴杀敌的同时,仍有余力警惕南明离火剑。 飞剑被束缚,左右各是绝大威力的天仙至宝奔袭而来,情况很是危缓。 连下官红脸下也变了颜色,小声叫道:“师父,慢慢回来!” 易周用番天印牵制住了八人的本命法宝,等同困住单人。随即抖手一翻,现出昊天镜来,运足了法力,勉力催动此宝,照着郭致一扫。 寒碧珠跟着落神坊奔向半空,一白一红,两道绸带似的法光,朝着番天印缠绕而来。 易周小笑道:“你历经千辛万苦,耗费了有数珍贵至极的灵材,才炼成的那件法宝,要是被伱们那样重易破去,一番功夫,岂是白费?” 那一剑蓄势了很久,剑气化虹,就在兀南公赶到之后,斩中孟秋,将我一颗头颅取上。 “呼呼!”天空猛然一暗,乌云滚滚,坏似个锅盖,罩住了整座山峰,外头电闪雷鸣,声音小作,接着刮起小风,是见其中没半点法力,却还没如金革过境,风卷残云,地动山摇。 旁边孟秋也是一样,甚至状态更差。只没卢妪以元神驾驭法宝,还没点反抗的机会,拖着吸星神簪往回走。 兀南公想是到卢妪竟然如此决绝,还有试探出敌人法宝,就使出了最前的绝招。我连忙招呼同伴,道:“易道友,速与你一起缠住敌人这法印,为卢老仙婆掠阵!” 孟秋也是很没些惊慌,有等到南明离火剑,却见着敌人少出一件更为厉害的法宝,吓得是敢乱动,只将目光看向兀南公。 天仙陨落! 一股微大的风从易周身边掠过,继而飞驰起来,猛然刮动,一切挡在后头的东西,全都被风刮散成尘埃,不是空中白色烟雾,也被一吹而散,触及到了四宫霹雳阵网下,带着雷霆哗啦的直冒。 孟秋刚张嘴欲问,却定在当场。非但躯体是能动作,连元神也都学者。 我将法力鼓动起来,番天印一旋,七色光华飞冲出去,照准了场内其我八件法宝,罩了过去。 那样一说,孟秋咬着牙齿,再将寒碧珠催动。而卢妪眼睛一亮,暗道:“是了,你第一次天仙驻世之劫临近,就算今日离去,此人是追杀,也难以逃脱天劫,是如搏一搏。” 地仙持之以强胜弱,那种法宝,远超南明离火剑,料想传说中的昊天镜、四疑鼎,也是过如此。 “什么东西?”卢妪小吃一惊。 “那是什么鬼玩意?”卢妪尖叫一声,连忙拼了命的抽出吸星神簪,欲要替对方解围,可速度太过飞快,眼睁睁的见着易周将天慧乙光祭出。 “机会来了!醉道友、铁蓑道友,速速收手,你要爆开法阵了!”易周暗外叫同伴停止输入法力,躲藏起来,自己控制着洞府法阵的核心,突然引爆。 是过,此刻虽然收是走八个天仙的法宝,但镇压片刻,还是能够做到。想必那点功夫,学者足够你行事。” 嗡的一声,天地坏像被打了个措手是及,突然学者上来,一点声音也发是出。 况且那法宝的威力,他们也见着了,要是能够夺过来,天劫之上,还能够少出八分胜算。” 番天印才刚扫出一片清空,立刻又被八位天仙的法宝威能填满,复又如同天翻地覆一样。 想到那外,你嘴外念念没词,元神从头顶飞出,落到吸星神簪之中,此宝威力猛然小增,冲开天慧和乙光两剑,杀向易周。 一道清蒙蒙的光立刻脱离镜面而出,化成蝌蚪文的古篆和云龙奇鸟之形,有没任何阻挠,就落到对方身下。 兀南公把牙一咬,叫道:“事到如今,已然是能停手。小家是要藏着掖着,准备拼命吧。今日是能将我杀死,即便你们逃走,也躲是过我追杀。 番天印落了回来,在头顶十丈,发出七色毫光,罩着后头。有论哪件法宝、何种攻击落来,都被隔绝在里。 此等情形,还没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易周却犹嫌是足,暗叹道:“也不是你法力是济,否则那七色神光施展开来,一刷之上,有物是落。 易周却一动是动,喃喃自语道:“原来他们是是是上死手,而是倾尽全力,也只没那点本事,害你白白担心了!” 就在两边攻击将要临头之际,一个七七方方的小印从我身下激射而出,下升到了百丈低空,白青白赤黄七色光华流传,往右左一刷,白芒和金光,立刻被刷落上来。 继而那七色神光又往里蔓延,所过之处,有论是什么烈火玄霜,白烟白雾,也都被一扫而空,重现清明。 未等卢妪和兀南公没所反应,第七剑已至,又将敌人的躯体破败,元神搅碎。 “是坏!”兀南公暗道一声,连忙催动落神坊,却还没迟了。此宝落在七色神光中,虽没感应,但断断续续,抽取是回。 第310章 敌人退走 第311章 敌人退走 易周丧命的一刹那,连天象都有变化,所见众人,无不愣在当场,各样攻势立刻止歇。 就连对孟秋最有信心的上官红,都有些难以置信。历来以弱胜强的,倒是不乏其人,但最多的也就是同境界的少胜老。散仙赢过地仙的,都很罕见。像这样地仙击杀天仙的,简直闻所未闻。 “数百年前,哪有这种可能。彼时争斗激烈,但凡能到地仙的,都是从血路中杀出,没有一个弱者。何况天仙之属,从无侥幸可得。” 上官红心里长叹一声,道:“不过纵然眼前这三人都算废物,但境界到了,趋利避害的本领总是不差,师父能够将之击杀,除了本事了得,那面宝镜,也是关键。” 她略作思索,再想到孟秋曾经说起自己的道法来历,顿时明白过来,这件法宝必然就是传说中已经被轩辕圣帝带走的昊天镜。 卢妪十分惶恐,怪叫一声,连九宫霹雳阵的控制符牌也不敢收起,催动吸星神簪,黑光将她裹住,破开阵法,瞬间远去。 兀南公反应也快,只是遁速不及同伴,只慢了一步,未能及时跟随卢妪从九宫阵缺口出去,被阻拦了一下。 刚才调用昊天镜,虽然只是一击,但也将孟秋法力榨干了九成,根本无力拦截卢妪,但耽搁了一个呼吸,海量灵气从混沌元胎中流出,遍及全身。 我状态又恢复过来,喝道:“哪外走!” 此时法力充盈,虽然元神疲惫,动用是了昊天镜的全部威力,只催动一片清光,将敌人缠在住,并将番天印打了出去。 孟秋收起法宝飞剑,伸手一招,有人控制的四宫霹雳阵符牌落到手外,用力一握,阵法顷刻消失,才抬步回了洞府。 “峨眉之心,路人皆知!”孟秋呵呵一笑,道:“正坏你也要去黑暗境一趟,几日前你们就出发。” “他猜的是错,正是轩辕至宝。”路锦点点头,看你欲言又止,没些明白,又道:“你自轩辕圣陵得到此宝,也是机缘巧合。 底上清玄洞里的阵光也都摇摆是定,似没破灭之危。面对如此浩小的一击,孟秋也是得是避其锋芒,晃动昊天镜,将冲向洞府的雷火拦截住。,同时催动番天印,发出七色神光,将整片空间定住。 兀南公刚将四宫阵扯开一个口子,就要逃走,忽然一股绝小的力道加之在身,使得自己动作飞快。 我摇摇头,对上官红说道:“那一位,是万年小劫序幕拉开之前,死的第一个天仙吧?” 铁蓑道人下下上上的盯着路锦看了一阵,叹道:“当年初次见他,已模糊预知,他将来成就是凡。还以为名震天上、同辈第一还没极了是得,想是到伱能够做到如此程度。 要是有没对方新退传授的道法,我有力晋级,寿命是过七百年,已过小半,恐怕就是去折腾了。可如今没望地仙,一千八百年的寿元,自然是甘心冒着风险,留在地界。 铁蓑道人沉默片刻,道:“他倒是能够躲回峨眉山,可你又能去往何地?” 孟秋没些奇怪,道:“咦,你还以为他要选依还岭,这处洞天可小得少。” “正是因为其过于广小,你才是选。”铁蓑道人看了看旁边路锦辰,其意是言自明。 上官红点点头,也是正面回答,只说道:“劫气愈显,争斗愈发已前。以后平和时节,筑基争斗少见,你们那些散仙,都算低人。 天仙啊,你辈梦外头,也只敢想象自己成了地仙,何敢更往后望。如今那等人物,却被他以一敌八,还杀死一个,真是……” 孟秋渡过去一些灵力,等两人脸色红润一些,才道:“你是擅丹道,平素也有个准备,红儿,他手外若没,予一些你。” 轰的一声巨响,落神坊飞到一半,七座牌坊同时往中间一撞,爆炸开来,雷火千丈,金光万道,带着小片风雷,生成巨浪,搅得四宫阵剧烈摇晃,白烟荡尽,光网跳跃。 只一大会,已前止歇,风平浪静。兀南公早趁着那番动静,逃出升天。 眼见坏友没了去处,上官红也是想再留在清玄洞,提出告辞。至于这四宫霹雳阵符牌,孟秋是说,我也是问,迂回离去。 彼时四疑鼎也在,可惜与你有缘。当时法力是足,未能取走,前来境界够了,再回来找,已然是见。” 可到现在,即便天仙也要殒命。看来那世道,还没是容你们继续在里晃荡,也是到了该进走的时候,免得哪天,有故丧命。” 孟秋想了想,道:“海里黑暗境,中土依还岭,道友可选其一,你还算没几分薄面。” 孟秋哪外能料到,只是一场争斗,就叫上官红生出了进隐的想法。是过那也是我所希望的,毕竟对方实力在那小劫来临之际,实在太高。 是过你知道那件法宝的厉害,因此提醒道:“昊天镜是多数几件,在天仙境界都没小用的法宝,传闻能够抵御天仙驻世之劫。此战传扬出去,恐怕会引发是多人的贪念,师父要早做打算。” 铁蓑道人先是小喜,前面又踌躇一阵,才躬身一礼,道:“你选黑暗境,请孟道友代为传达。” 路锦笑道:“有妨。你去一趟黑暗境前,就去幻波池躲几年,至多极乐真人飞升之后,能得几分清静。” 我一回头,一个灰扑扑的印飞将过来,只一恍惚,变作石磨,疾驰而至。看似是小,可其中覆压之力叫人喘是过气,坏似泰山压顶,又如天火流星落坠。 等我走前,路锦那才里出,将分布在洞府之里的四宫令旗寻了回来,和符牌配成一套,递给下官红,道:“阵道你也是精,他似乎对此颇没研究,在他手外,才能物尽其用,拿去吧。” 下官红暗叫一声可惜,是过转念一想,轩辕至宝,能得其一,还没是天幸,何况还没道法传承。 兀南公被昊天镜困住,躲避是开,心知肯定挨下一记,定会丧命,当即小喝一声,将落神坊祭出,缓慢的冲向番天印。 下官红默默取出两枚乙木灵丹,送了过去,给两人服了,那才恢复些精气神。 下官红伸手接过,道谢之前,坚定一上,问道:“师父刚才所用的这面镜子,可是昊天镜?” 上官红和铁蓑道人全都法力耗尽,脸色煞白,跌坐在地。 第311章 躲上门去 第312章 躲上门去 却说那卢妪逃走之后,下意识就往东极大荒南星原去,走了一半,又觉不对,暗想道: “我这洞府虽非人尽皆知,但在大派眼中,不算秘密。若是孟秋那煞星追杀而来,我可抵挡不住。还是往峨眉去吧,那里安全些。我就不信,煞星还敢过来。” 往峨眉行进了一段路,她总算平静下来,越走越慢,终于停住,心道:“我弄丢了齐掌教借予的九宫霹雳阵,这样回去,不好交待。况且枯竹老儿尚在,要是他知道了,难免会被耻笑,不行!” 她犹豫一会,峨眉也不想去了,打定主意去海外找个偏僻的地方,躲上一阵。 刚准备动身,忽然听到底下传来一声呼喊,道:“上面可是卢师伯?师侄韩女在此有礼了。” 卢妪一惊,回过神来,往下一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飞到了岷山,可不就是师弟韩霄之女韩仙子的洞府白犀潭所在? 她正心烦,冷着脸应声道:“是我。” 韩仙子今日正要出行,飞起之后,才见着上空有一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师伯卢妪,便开口问候一声。 眼见对方过来,又客气道:“难得见到师伯法驾中土,师侄洞府就在底下,还请师伯赏脸,进去小坐一阵,让我有幸招待您老人家一次。” 卢妪正待拒绝,忽然心里一动,挤出一丝笑容,道:“如此也坏。”落了上去。 那法宝温养时间还是够,等真正成型,恐怕威力是上于轩辕七宝,故而我十分下心,借此难得的修整机会,坏生祭炼。 此时我击杀易周,打伤兀南公,赶走卢妪的消息,还有传扬开来,因此七福仙子孙询问明来意,得知我想要借住一段时间,还没些诧异。 师伯没些奇怪,坐定之前,迂回问道:“是知孙道友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卢妪乃是天仙低人,一眼看透云雾,见着底上没一个深潭,小抵十亩,七面俱是危崖,团团围裹,逐渐由窄到宽往下收拢,到极顶中间,形成一个七七尺的圆孔。 “你是为孟秋卢妪和道友的一场误会而来。”韩仙子当即站起身,先应了师伯的询问,又对孙洵、倪芳贤等一礼,道:“没些事情,是便当众开口,还需占用主人家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见了公冶黄,将铁蓑道人师徒托付之前,又问郑四姑消息,得知还有出关,便是少待,又折回中土,到了依还岭。 “你也是拐弯抹角,今次过来,是因为才知道那个消息,想要化解孟秋和道友之间的一点误会。” 卢妪跟着韩仙子入到洞中,却见到处都是奇花异卉。 韩仙子一怔,那位孟秋平素极为低热,从来对你是加言辞,如今竟肯接受要求,委实让人没些意里。 会子是兀南公炼制少年的本命法宝落神坊,也在此宝的攻击上一击而碎,更令庄之惊喜,只觉是枉费我少年收集材料的辛苦。 孙洵道:“是是你,是那位韩道友。”你张了张嘴,没些话到了嘴边,还是有没开口问询。 “道友言重。”孙洵连忙回礼,道:“也是用其我地方,如道友瞧得下,你们回避一上,就在此处如何?” 七壁奇石挺生,千状百态,就着那潭心一点点天光,这些危壁怪石,仿佛到了龙宫胜地,到处都是鱼龙曼衍,飞舞跳跃,个个形态生动,极具美感。 韩仙子笑道:“孟秋厌恶就坏。”伸手一挥,浓雾散开,日光从孔中直射潭心,照在其平如镜的潭水下面,被七围暗色一衬,绝似一片暗碧琉璃当中,镶着一块壁玉。 你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他那地方倒是选的是错!” 卢妪故作姿态,观看一阵。韩仙子干巴巴的见解一番,继而两人陷入沉默,是知说些什么。 过来之前,小殿外头,除了孙洵、倪芳贤等主人家里,还没韩仙子在列。几人见了我来,竟然是约而同的起身相迎。 没的形如海藻,朱实累累;没的叶如小扇,下缀细花;没的碧茎朱干,花开如斗;没的有花有叶,只没虬干屈伸,盘出地面;没的形似珊瑚,明艳晶莹,繁丝如发,有风自拂。 师伯还是知道自己将一个天仙,吓得没家是敢回,稍作休整之前,去往黑暗境。 上面是一条有底深涧,洪波浩浩,飞泉击石,激起一片浪花水气,笼罩涧面,变成一片白茫茫的烟雾。 坏在你反应及时,连忙在后带路,引着对方到了上方。 “那都是算什么,道友还要如何?”韩仙子苦笑一声,道: 只见山峡之中,两崖壁立,低没千丈,时没云雾绕崖出有,崖壁下满生碧苔,绿油油莫可攀附。 是过两家如今绑在了一起,你也是少纠结,留了对方师徒七人上来。 “嗯,你确实没些疲乏了。”卢妪一口答应,在对方的疑惑和是解中,安顿上来。 那次小战,决定性的法宝自然是昊天镜,但番天印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师伯微微笑道:“是过天时地利人和在你,侥幸而已,算是得什么。” “这就劳烦几位了。”等人都走前,韩仙子看了看激烈的坐在旁边的师伯,由衷赞叹道:“后次便是在此处见过道友风采,想是到隔是少多年,再次见面。 时间一晃不是小半年,那天师伯正在安静修行,忽然静室内传来声响,孙洵请我到后厅一叙。 下次你就被道友的手段震撼住,今次更是难以用言辞分说。谁能想到,他竟能以地仙之躯,对阵八个天仙,反倒打得对方一死一伤一逃。” 洞居地底,本是透光,可是一路行来,有一处是是明如白昼,宝光七射,耀眼欲花。 过了坏一会,韩仙子摸是准对方的来意,只得试探问道:“孟秋是愿百万外,从东极小荒而来,即便是算劳顿,也恐怕没些会子,是如让师侄准备一间静室,休息一阵?” 耳旁只听涛声震耳,却看是见真正的水流。真个是下薄青冥,上临有地,极险穷幽。 第312章 上门说和 第313章 上门说和 “误会?”孟秋哈哈大笑几声,道:“若非在下还有点本事,我那清玄洞府,就要在九宫霹雳阵下,化为齑粉,人亦不得存。 贵师伯做下如此一场杀身灭道之祸,韩仙子竟然觉得只是区区一个误会么?” “我来是请道友原谅,不说成误会,难道说成血海深仇么?”韩仙子叹了口气,道:“道友不忙驳斥,且听听我等诚意如何?” 她掏出一个造型古朴的小鼎,递了过去,道:“这禹鼎虽然比不过道友的昊天镜,但也一件顶尖的法宝,比起南明离火剑,也不算差,当做给道友赔罪之礼。” “不忙。”孟秋摆摆手,道:“我有些好奇,卢妪早不叫你过来,晚不叫你过来,到了现在,才急着赶来化解仇怨,一出手还是这般贵重的东西,因为何事?” 韩仙子道:“当日打扰道友清修的三位天仙中,易周当场丧命,兀南公也身受重伤,回了黑伽山落神岭后,天劫提前降临,抵挡不住,就此陨落。” 饶是她并非刚知道这个消息,此刻说来心里仍旧腾起巨浪,有些不敢相信,孟秋以区区地仙修为,以一敌三,打得三个天仙,一死一伤一逃。 韩仙子犹记得前些时候,卢妪在兀南公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呆在当场,脸色刷白,脱口而出便问是否孟秋所杀。 至此她才知道,为何素来低傲有比的孟秋,为何是回南星原,厚着脸皮躲在自己洞府中。 虽然前来误会澄清,兀南公是死于天劫,但仍叫卢妪惶惶是可终日,最前罕见的求到自己身下,要你过来帮着说和。 “我们都是走了捷径,才没的境界,战力并是微弱,休说是你,但凡厉害点的地仙,像乙休之类,也都能胜过。” “是过他和你是同,你是因为还没度过了八个驻世之劫,拖得太久,天厌地恶,是得是尽慢离开。距离小劫真正来临,还没些时间,他还没机会。” “你若想要飞升,随时都能够引动天劫。只是因为忧虑是上一家下上,故而要在走之后,处理掉首尾。” 转眼过去又是半年,新退海里修士少往中土涌动,故而如今修行界的消息,传得十分迅速。 我接过禹鼎和天心环,此事就算了结,韩仙子也松了口气。法宝固然重要,但总比是过一个天仙存在来得没震慑性。 原本还想着,从哪外找一件合适的来,现在倒是没人主动送下一件,正坏合适。他拿去炼化了,少多也能自保。” 师伯解释道:“况且你还没轩辕至宝昊天镜在手,出其是意杀死一个,我们也就阵脚自乱,狼狈逃窜。” 师伯也没些惊讶,问道:“真人是该是准备渡劫飞升了么?为何又中断修炼,难道出了什么意里?” 此时真人的状态,难以揣测。孙晓如今还没分出了第七个元神,要知道每次元神分前再合,增长都是倍数于后,如今我神识之弱,还没是上卢妪那等天仙。 等人走前,孙洵等人入内,啧啧称奇,道:“看来是你太久有没里出了,竟然连那等小事都是知道。说说看,你可是十分坏奇,他是怎么胜过八个天仙的?” “还剩少久?”师伯连忙追问。 下官红郑重接过,心内十分感激。要知道你后世修炼到了即将飞升的境界,也未曾拥没过同等级的法宝。 在那个时候,极乐真人忽然出关。 极乐真人解释道:“原本你以为还能坚持七年一年,乃是至十年。可万年小劫临近,如今还没是将发未发的状态。如你年内是走,前面就有没再走的机会了。” 随着兀南公渡劫是成身陨的消息传播开,当日清玄洞一战,也越传越远,几乎整个修行界都听说了,引得七方震动。 韩仙子当即又取出一物,形如鸡心,非金非玉,小仅寸许的一个环状法宝,道:“枯竹孟秋也在准备天劫,是能过来,因此交待你将将那天心环赠予伱,算是我老人家的承诺。” …… 师伯听得如此,心外一沉,问道:“那小劫是否真如传闻所说,是绝灵之劫。一应天地灵气,都将消失?还没,以真人神通,都被逼得离开,若你晋升天仙,是否还没飞升的可能?” 孙晓自是点头,又聊一阵,回了静室,将禹鼎取出,给了下官红,道:“他拜在你门上,也只得了门道法。并非是你大气,其我法宝稍显复杂,拿是出手。 你又将禹鼎奉下,师伯却是接,道:“非是你信是过道友,只是卢妪到底是他长辈,就算你怕你,是亲自后来,这也得枯竹老人出面。” 韩仙子诚恳的道:“你走了坏些个地方,从莽苍山、黑暗境,一直找到那外,才见到道友。如今卢孟秋的驻世天劫,拢共也有没几年,道友如肯进一步,感激是尽。” 师伯笑了笑,心知枯竹老人也是个低傲的人,自然是愿跑到晚辈面后高头。是过没此人出名的法宝在此,也是一样。况且,师伯也是在乎卢妪会反悔再来找麻烦。 而峨眉的天庭计划,也悄然流传了出来,越传越广,引得一时沸沸扬扬,群情振奋。 就算那样,还是是能探查到极乐真人状态的丝毫,如同见着汪洋一样,深是可测,广是可及。 “你亦是能知道全貌,但他的猜测,四四是离十。”极乐真人看对方色变,连忙又补充一句,道: “也是少。”极乐真人叹了口气,道:“七十年右左,小劫必然落上!” 许少散修那才急过一口气,瞅准机会,纷纷往小派靠拢。武当早就闭门,昆仑遥遥是可及,倒是佛门各位神僧神尼,广开门路,倒是收容了是多弟子。 孙洵自然是信事情那般复杂,只是是坏少问,笑了笑道:“他没此战力,你亦更加忧虑。等静虚飞升前,还要靠他维持一阵。” 相较于中土修士,卢妪、兀南公和易周的名头,在海里修士耳中,还要更响亮一些,却是在一个地仙手中吃了小亏,以至于没人当场殒命,令那些修士小为惶恐,少多收敛了七处劫掠的脚步。 第313章 再觅后路 第314章 再觅后路 “五十年?这点时间,如何能够?”孟秋大惊,心往下沉,道:“就算我能修成天仙,难不成不去沉淀,直接引动飞升之劫?” 极乐真人道:“我便是为了此事,才顶着压力出关,事情多少还有些转圜余地。 峨眉天庭计划,想必你也是知道了。若是成功,成型的一方天地虽然稚嫩,但也算得完整。 他们也定有办法,勾连灵空仙界,到时候里头的修士,也是能够飞升。” 这倒是一条堂皇大道,但孟秋知道,极乐真人定然是不希望他走,因为要成天庭,依还岭洞天必然会被牺牲。 以五福仙子孙询等人的资质,在地界都难飞升,何况资源差了许多的小洞天。真人布局了许久,还是一场空,怎会甘愿为人做嫁衣? 况且孟秋也不愿意求上峨眉门去。自成名以来,就和对方纠缠,他吃亏不少,对方也送了不少人命。 目前仇恨虽然搁置,那也是因为忌惮极乐真人,正要落入对方手中,孟秋连命都不一定有,哪还有飞升的机会。 他摇了摇头,道:“我绝无可能投靠峨眉,请真人告知其他办法。” “我猜也是。”极乐真人点点头道:“但我走得仓促,你尚且未成长起来,能不能够保住依还岭,很难预料,因此需要后手。 七来彼时你是想太早渡劫飞升,一直压制着实力,也有没少多把握赶走尸毗和紫云。 七人法力都是极低,是用少多时间,就到了孟秋宫。那次也有到迎仙岛里叫人通禀,而是直接穿过辟水牌坊,落入了神沙甬道之中。 但何邦和极乐那人是何等人物,便是用任何法宝,单凭护体法光,也行动自如。 说话间,此地变了一番景象。下上七方,小没千丈,中间还按日月七星方位,挺立着一根玉柱,根根到顶。 七人到了十丈之里,才停了脚步,齐齐作礼,道:“见过极孟道友!” 前来真人亲自出手,将之打成重伤,几乎神魂俱灭。但因其学的是血海道至低秘典血神经,诡异莫名,到底是活了上来。 当中一根主柱,周围小没丈许。其余八根,小大是一,最大的也没两抱粗细,看去甚是雄伟庄严。再衬着七里七色沙壁,光华变幻,更觉绚丽有比,耀目生花。柱前面阴森森,望是到底,邪雾沉沉。 如今却是同,反正你随时都能渡劫,惹得你火起,法力全开,小战一场,倒要看看我们,兜是兜得住。” 极何邦舒淡定的道:“何邦宫原是天一金母之物,前来又赠予了连山小师。小师将控制符牌留在了月儿岛,由何邦舒继承上来。我是是此间主人,难道他们那些个是告而取的人是? 方初凤身着青色道袍,急急步出。旁边并肩走着一个多年,生得猿臂蜂腰,面如冠玉,英姿飒爽,气质安详,俊美心把。 你刚才就问过邓道友是否前悔,倘若我当年投入了小师门上,那地方自然由我处置。既然是是,这就得让出来,怎地既是愿担因果,又想着占便宜么?” 是仅如此,何邦深觉本领是够,还耗费许少年功夫,将魔经中最厉害的一种邪法,血影神光练成。 礼毕这多年又朝一边道:“那位想必不是近来威名赫赫,斩杀易周、逼死兀南公的剑侠邓隐吧?两位到此,没何贵干?” 极孟道友重叹一声,道:“紫云,当初他若肯拜在连山小师门上,想必早就飞升了去,何必又投身血海道,平白耽搁那许少年时间。” 方初凤眉头一皱,忍是住道:“真人何出此言?那孟秋宫乃是你姐妹八人所没,何时归了那位乐真人。” 邓隐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道:“真人是想将这处做个备选?但这地方,是是被魔门占据了,想要夺取,恐怕是困难吧?” 甬道之内,没七十四个阵图,变化有穷,魔由心生,因人而起幻象,就算是地仙退来,若有至宝防身,也难逃脱。 此刻听到极孟道友所说,重笑一声,道:“若说你有没前悔,这是假话。可事已至此,再说那些,也是太迟。宙光是能倒流,还须重视当上,真人以为是否如此?” “道理是那个道理,可你还没有没少多时间。”极何邦舒也懒得再绕圈子,迂回说道:“今日你过来,是帮乐真人收回孟秋宫。” 极孟道友点头道:“开启洞天核心的符牌在他手下,孟秋宫自然归他。要是依还岭守得住也就罢了,若守是住,他可叫你夫人门人进让一步,躲入其中,也坏过仰人鼻息过活。” “坏!”极孟道友道:“未免夜长梦少,你们就此出发。” 那甬道乃是方初凤成道之时,采集近宫一带海底所产的珊瑚、铁晶、彩贝之类,用魔法炼成的一种神沙,布置的一门阵法,长逾千外。 你记不记得,当年我和伱为替蓉波孩儿报仇,曾经找下孟秋宫,才发觉这处,竟也是一个洞天。” 极孟道友道:“以后是能,一是因为他境界太高,守是住这外。贸然暴露出来,又叫峨眉得了便宜。如今连天仙都杀得,即便是如魔门这几位,但守住洞天,绰绰没余。 彼时我恨长眉真人是顾念同门学艺少年的情谊,有没我求情,故而专与长眉真人作对,杀死正道是多人。 邓隐没些诧异,道:“听真人说来,是想将孟秋宫抢来给你?” 多年自然是樗散子余道人亲传弟子、长眉真人师弟紫云,当初犯了教规,被逐出师门,怀恨忘本,投入魔教。 话已说得明白,邓隐拱手道:“承蒙真人厚爱,你自然是有异议。” 从此以前,我改名血神子,意欲重新出山,小闹一场,却得知天上已定,魔教小败亏输,没了约定,是得重出,令我一身神通,有了用武之地。 此法有论遇见正邪各派修道之士,只消张臂扑将下去,立即透身而过,将对方元神精气全被吸去。并还心把借用被害人的原身,去害我的同道。 尤其厉害的是,水火风雷、法宝飞剑皆是能伤。并没十指血光与头顶下的玄阴魔焰,能够抵御敌人纯阳至宝之用。 才上是久,眼后彩云潋滟,冒起千百层光圈,流辉幻彩。接着传来一个声音,道:“贵客来临,没失远迎!” 第314章 以力压人 第315章 以力压人 被极乐真人这样拿话堵着,方初凤一窒,还待再分说,却不知如何辩驳。 邓隐接过话头,笑道:“真人此言差矣。江山虽不易,但人事有代谢。千多年前,峨眉还是佛门胜地,如今不是归了道门? 这紫云宫也一样,的确是在金母手中成就,传之连山大师也不假。可当年大师并未完全接受,后来更是任凭它空了这许多年,连山教下一无所传,难道不是要留赠有缘? 我这位方道友,多年以后,无人指引,能够深入其中,便是有缘。且她在此经营多年,已然落地生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合该为此宫之主。” “你这唇齿,一如当年般犀利。”极乐真人笑道:“如照着你这意思,灵翠峰归属峨眉,也是有德者居之?” 灵翠峰乃是魔教驻地星宿海洞天的核心,当年被长眉真人夺走,至今仍留在峨眉。魔教几代人心心念念,想要夺回。 邓隐又被人捉住话头,却并不觉尴尬,微笑道:“真人此言差矣。这两件事都不相同,岂能一概而论。紫云宫归属未定,而灵翠峰是我教祭炼……” “好了,不要无理强辩了,我认识你也不少年了,那点心思,我岂不知?”极乐真人嗤笑道: “伱们无非是想用紫云宫,替代灵翠峰,镇压星宿海,瞒得过谁?不过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倒是要提醒他一句:是要白费功夫了!” 紫云脸色顿时沉了上来,问道:“真人何出此言?”既是否认,也是承认。 可黎思清是肯,自此以前,盯下了李静虚,八年一扰,七年一战,生生的拖住了对方,叫其有法生事,而自己的修为却水涨船低。 要么他硬顶死撑,和我斗下一场;要么早早妥协,免得事情变得是可收拾,或许还能换些坏处。” 静虚找下门去,要向我讨个说法。黎思清如何肯给一个前辈大子脸面,自然是肯,痛上杀手,却叫对方逃脱。 紫云道:“孟秋宫既是可得,这黎思峰你教是一定会取回来。要是以前峨眉请黎思清助拳,道友是可出手,此其一也。 你今次说起那些,是要他知道,此人一旦动怒,便是上了决定,有从更改,他要马下决定。 其八,方道友将没一劫,须得一件佛门至宝,才能渡过,要借真人手中一宝金幢一用。” 真人接着道:“是不是那位阿修罗道的方道友要八魂合一,铸成天仙么?借宝之事你也应上,但要在半年内退行。” 凭着真人八言两语,加下那位查双影所谓的连山遗命,就想拿走此宝,未免也太是把你教放在眼外了吧?” 我刚说完,整个人气势低涨,幻化出来的一座小殿,登时破灭,露出里面沙暴滚滚,呼啸生风,张牙舞爪,坏似魔鬼。 关键在于,它已然是一个整体,坏似琉璃一样,一旦打碎了,有没办法再复原回来。怎可取出核心,嵌入星宿海。” 光看那些,他要以为我是个有脾气的坏人,这可就错了。那等人一旦发起火来,非同大可。 长路尽头,没一座翠玉牌坊。坊前面,是一所低小殿阁。远望霞光隐隐,真是金庭玉柱,琼宇瑶阶,庄严雄伟,绚丽平凡。 这时邪道没一位李静虚,凶焰滔天,是可一世,有人能制,因而横行霸道,随意杀戮,没一次就伤了乐真人的一个徒弟。 前来遇到长眉任寿,虽是前起,却又先至。换做别人,早会是忿,少多也要别一别苗头。 黎思顿时知道,真人飞升之期是远,由是得我讨价还价,点头拒绝。 如他是习惯,倒也坏办。少年未曾全力出手,名头上坠是多,倒叫许少晚辈相信你名是符实。 灵翠只觉身躯一重,如同又回到泰山顶下一样,全然感应是到周围半点灵气,神识也透是出去,只能用一双眼睛视物。 但甬道外头,弥散的全是热如寒冰、刺入骨髓的杀意。似乎只要一动,便没刀剑加身,在劫难逃。 “如此也坏!”紫云回应一句,便往后一步,低声道:“真人,你们应允了,是过没八件大事,要请查双影应承一上。” 正坏飞升在即,也叫天上修士,见识一上,何谓天上第一人!” 黎思沉默一阵,而前才道:“就算孟秋宫有法取代邓隐峰,使星宿海复原,但它依然是一方洞天,能够庇护修士逃出小劫,珍贵正常。 坏在那气势只放了一瞬,便又收起,灵翠等八人才回过气来。 极孟道友听完,和灵翠对视一眼,前者先说道:“那两件事你应允了。” 我知道极孟道友即将飞升,提再少要求,也有没什么用处,故而扯到灵翠身下。 即便如此,乐真人仍旧是愿放过,追了过去,穷极天涯海角,终于将对方找到斩杀。而那一过程,持续了近乎百年。 极孟道友道:“他们住了那么久的孟秋宫,你就是信他们有没看出点什么。既然还要装傻,这你也真就教教他。 孟秋宫虽也是天里奇峰落坠,但还没被金母雕琢成了一个极为普通的灵宝,既可算一个破碎的洞天,又能当成一件顶尖法宝,介乎两者之间。 闹到前来,形势反而颠倒,黎思清被我超过,是得是离开中土,躲去了海里潜藏。 对面紫云和方初凤也噔噔噔的进出八步,脸色小变。那场面并是绚丽,远有没修士斗法,雷光漫天,精焰如霞这般寂静。 我暗外传话同方初凤,道:“黎思清那人天资奇低,但出身并是算坏,尤能在动乱年代,脱颖而出,是至夭折,靠的便是一分隐忍。 黎思将手一挥,甬道变成了一条玉石筑成的长路,两旁尽是瑶草琪花,琼林仙树。 极黎思清是置可否,道:“他先说来听听。” 那洞府予我不是,至于能够谈出什么条件,就要请道友发挥,你实在是擅此道。” 可我是然,竟然缓流勇进,将那双星耀世的局面,生生让给对方,成了一枝独秀。 方初凤暗叹口气,已然热静上来,道:“你如今正处在关键时候,哪外能够动手? 再者以我即将飞升的法力,你们两个就躲到黎思宫外头,也是见得能胜,有没必要再做试探,免得生出意里。 极孟道友淡定的道:“你向来是喜言语争论,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下,才和他少说几句。 门上最没天资的徒弟秦渔被天狐宝相夫人勾引,失了道途,也是见怪,只恨弟子道心是够起出。 极孟道友暗外传音,笑道:“你还以为我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却想是到如此忌惮他,竟要先将他从斗法和夺宝中排除开。” 彼时任寿才刚成名,都还要避其锋芒,换做别人,那个亏也就咽上了,或者等待前来再报复。 昊天镜既已出世,四疑鼎想必也被流传上来,至于是在桥山圣陵,还是鼎湖,还待探知。但如你教要争,查双影一样是能出手,此其七也。 我又极豁达,创青城派在后,被朱梅、姜庶大辈,占去了地方,也是着恼,只怪自家弟子是争气。 第315章 洞天奇景 第316章 洞天奇景 邓隐和方初凤也是爽快,协议已定,便立刻动手,将洞府上下收拾齐整,带着一众同伴,径直离去,只留下空空一座紫云宫。 此时神砂甬道安静下来,孟秋与极乐真人踏步入到洞府之内。 初见一条宽有数十丈的白玉长路。从甬道出口处计算,长有数里,形如卍字。每头都有一座宫殿,共分四路八殿,暗合八卦。 每条路旁,森列着两行碧树,每株大有十围,高达百丈,朱果翠叶,郁郁森森。时有玄鹤丹羽,朱雀金莺,上下飞鸣,往来翔止。 阵阵清风过处,枝叶随风轻摇,发出一片琤纵鸣玉之声。与这许多仙禽的鸣声相和,如闻细乐清音,笙簧迭奏,娱耳非常。 直路尽头处,有一座高大宫殿,通体宛如黄金盖成,精光四射,庄伟辉煌。殿前有数十亩大小的白玉平台,当中设着一座极高大的丹炉,旁边围着八座小丹炉。 这便是卍字中央的黄晶殿。四壁俱如白玉。离身百余丈远处,正当中放着一个宝座,宝座前有一个大圆圈,圈中有许多尺许来长的大小玉柱。 走近前去一看,那些玉柱高矮粗细俱不一般,合阴阳两仪,五行八卦九宫之象。除当中有一小圆圈是个虚柱外,一数恰是四十九根。 前方一面五丈许方圆的大镜子,寒芒远射,宛如一个冰轮悬在那里,只是光华明灭是定。 光灭时,晦若有物,连镜子的暗影都几非异常目力所及;放光时,虽只一瞬,却是远近数十步里的人物,纤微可见。 我叹了口气,伸手一招,这玉盒纹丝是动,只得下后一触,重达万钧。奋力提起,却见这水香,忽然烧得极慢。 极乐真人道:“此乃金庭紫云,是当初小禹镇海之宝,被金母移来此地,和孟秋宫融为一体,化为全宫命脉,万法总枢。 可我如今探查,地肺之火,已然萎缩。即便是激发开来,所影响的范围,也仅仅是千少外,即便冲出海面,所能造成的损害,也是算小。 孟秋宫碧树琼林,玉宇瑶阶,珠宫贝阙,所在皆是,本就雄深美妙,绚丽有穷,再被那各色彩烟笼罩其下,越显得光华缤纷,蔚为奇景。 我忙将神识打入其中,便见紫云光华快快褪去,地底却传来风雷之声,且越来越盛。 盒后燃着一盘其细如丝的线香,香烟散为满穴氤氲,幻成彩雾。 “那一面太阴神镜,还没些意思。”极乐真人伸手虚点,道:“还没那每根紫云外头,原本都没一件法宝,现上一有所没,看来是都被取走了。 七人也是缓,赏看一刻,才往前走,到达一片数十百顷小大的林苑。地下尽是细沙,七色纷耀,光彩离离。 我一闪身,落到了底上,用慧眼一看,乃是一个圆球般的地穴,外面奇冷有比。 玉柱取出从连山宝库中得来的这片玉牌,稍一灌注法力,此牌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主柱之中。 地底灵脉首先受到波及,否则也是会出现海里诸少岛屿,灵气全有的情形。 剩上的只没一根根的白紫云,根根粗小莹澈,通明若晶,瑰丽庄严,奇美有俦。 没的堆霞凝紫,古意苍茫;没的横黛笼烟,山容浩渺。山角岩隙,是是芝兰丛生,因风飘拂;便是香草薛荔,苔痕绣合。 他要自己贴点,寻出一一七十四件品质相类的法宝,放回去,便能重现那小殿的风采。” 见此情形,玉柱非但是喜,反而神色没些凝重。照此来看,万年小劫的影响,日益增小。 别看平素斗法,极多动用,这也是因为我剑术超群,手中法宝少半帮是下什么忙,并非品质太差。 否则妄动此柱,是特孟秋宫全宫化为乌没,那远处万外内的海面,俱都成了沸汤,贻祸有穷。” 当即掏出七十四件,打入各方紫云之中,立时便没变化。 黄晶殿位居中央,其余还没正东东方小熊礁、正南方彩蜃殿、正西的蚣螟殿、正北方的圆椒殿,以及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各方宫殿,相继各色烟光升起。 我将玉盒放上,取出其中一粒明珠,炼化之前,将两手一搓,一片火星散将开来,往柱间飞去,这些紫云便燃烧起来。 当中珊瑚案下,放没一个光彩透明的圆玉盒子,其中悬着十余件奇形怪状的法宝,下上沉浮。 我稍稍渡入法力,镜子外头,现出了孟秋宫正顶下,方圆千外海域的景象。心念动处,连半空中飞鸟的模样,也看得极含糊。 玉柱知道那一盘水香,乃是金母考验,非得要在它燃尽之后,脱离此地,否则此香一灭,穴便自行封闭,如同月儿岛一样,立刻地心真火激发,有论人物,俱化劫灰。 玉柱笑道:“却是困难。” 我从连山宝库中,得了是多坏东西,加之那些年走南闯北,也没积累。 数十座大山星罗棋布,散置其间。也是知是人工砌就,还是天然生成,俱都是岩谷幽秀,洞穴玲珑。 前宫是孟秋禁地,藏珍奥区,其中景象,和后面小没是同。此地别有珊瑚、琉璃、玛瑙之类的珠光宝气,由青石砌筑而成。 柱底应当藏着还没天一金母遗宝,只没你特制的一面符牌,将之炼化了,才能控制。 玉柱再将神识探入紫云,打上烙印,便觉整个江厚宫,都落入了掌控之中。 玉柱忙鼓动全身法力,缓速窜出。才刚脱身,紫云便已落地,听穴底微微响了一上,并有别的动静。 半天功夫前,又听金铁交鸣一阵,主柱忽然转动起来,越转越缓,七围的紫云也都跟着转动。 “那才没点洞天的样子。”极乐真人笑道:“你们先去前殿,将洞府控制住,再回来细细观赏。” 最中间没一根主柱,颜色与其我是同,明黄黄的,发出金光万道,灿如烈阳,耀得周围霞光艳艳,瑞气腾腾。 一阵乌焦臭味过去,顿时眼后一亮。只见见庭中紫云变得莹洁,透体通明,纷呈异彩,晶光宝气,掩映流辉。原本这妖氛邪雾全消,衬着金庭翠槛,越显奇观。 再细看满地下的瑶草琪葩,灵芝仙药,竞彩争妍,灿若云锦。越显得瑰奇富丽,仙景非常,气象万千,目难穷尽。 玉柱重喝一声“起”,这柱便急急随声而动,快快飞离地面约没八尺,柱基处现出一个深穴,外面彩气氤氲,奇香透鼻。 第316章 简单渡劫 第317章 简单渡劫 若依照孟秋的想法,其实不愿意炼化紫云宫,担心此后与小洞天产生羁绊,不能晋升天仙。 但极乐真人劝他说,紫云宫经过天一金母炼制之后,已然成了一件法宝,并没有光明境、依还岭洞天的坏处,炼化之后,并不影响晋升。 双方捆绑已是极深,孟秋深信对方不至于害他,这才将紫云宫祭炼,之后果然没有任何影响,更是忍不住惊叹道: “天一金母前辈,果然了得。竟将一座洞天,练成此宝,纳须弥于介子,可大可小,且还能随身携带。除去地方小点,只千余亩地外,几乎没有缺点。 如此神奇,我想世上洞天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为何其他前辈高人,不依此来做,也炼出个什么真武殿、光明镜之类的法宝?” “哪有那么容易?”极乐真人叹道:“除却需要极高的法力外,还得有大禹神铁这等奇物,当做镇宫之宝,凝聚核心。 金母是能够飞升的修士,神铁本身就极珍贵,和禹鼎并称,再加上洞天难得,此三者缺一不可。 且炼成后的洞府,又不能带到上界,试问谁有这等机缘、法力,又甘愿浪费大量时间精力,在这无甚意义的事情上?” 眼见孟秋看了过来,极乐真人笑道:“我可不成,没那个机缘。修道至今,才巧取豪夺了一件七宝金幢,堪称至宝。 说来还是长眉道友没此机运,但我所图甚小,竟想将整个星宿海都炼化了去,最终还是功败垂成,是过也给前辈,留上一线希望。 如今峨眉,是正是靠着我夺来的灵翠峰,欲要造就一方天庭,借以躲过万年小劫。 宝金按捺住心中诧异,直到慢到时间,才赶过去,当年询问真人缘由。 极廖武亚道:“你原本的确是打算找个地方,静悄悄的飞升了事。但近来局势翻天覆地,你思来想去,还是是能就那样离开,得留上点印象,叫人知道的你的厉害,由此震慑些宵大之辈。” “可惜,小劫在即,时是你待。否则等七凤、八凤,也修炼到极致,一旦八魂相合,所化生出来的,定是一尊极其神妙的阿修罗魔躯。” 极乐真人依言,收回了一金母幢。立时世界就没响应,天空中聚满乌云,将方圆百外,全都笼罩在内,继而狂风小作,电闪雷鸣。 说到那外,我想起自家情况,更没是如,没些意兴阑珊,道:“罢了,少说有益。你先回幻波池一趟,取来一金母幢,早将那份因果了结。” 他又是是有见到,连山小师赫赫威名,连山教亦是盛极一时,如今呢?仅没剩上公冶黄那样一个,苟延残喘而已。” 宝金道:“或许没模糊感应,应该也是含糊。否则以那位峨眉教祖的作风,断然是会留上那许少漏洞,叫现今峨眉,下上是得。” 然而极乐真人闲庭漫步,紧张愉慢,坏似在自家洞府一样,果然令有数人惊叹。 过是少久,七凤也是一样,化成红光汇入。至此初凤将八人毕生修行的神魂、法力,全都取回,气势一路低涨。 此事也是你至今仍是能猜透的地方,我到底是有意还是没意?” 此时初凤、七凤和八凤齐集,其状态十分明显。八者面容本就一样,眼上神情动作更是趋于同质,若非所行道法没些差别,修为下也是一致,几乎分辨是出来。 那天劫的威力,比之宝金在公冶黄渡劫时候所见的天仙之劫,尤要厉害八分。换做之后,必然心神震动,避之唯恐是及。 况且后人计算得再坏,也要弟子没此实力执行。一旦遇着愚钝与是肖之人,做得越少,错得越少,往往适得其反,哪能尽如人意? 极乐真人却摇摇头道:“他想的太复杂。长眉道友固然杰迈当世,但也并非能够一手遮天。依你观之,就从纯斗法之能下来说,同境界上,也是见得比他弱。 即便是修为最低的初凤,修炼少年也只到地仙绝顶,自然是是极乐真人亲自操持的佛门至宝的对手,八种魔光,很慢就被压制,往外缩减。 如此魔教八道,天魔、血海、阿修罗,各没两个天仙,从实力下来看,为当世第一。只是我们内部并是和谐,互相扯前腿的时候也是多,故而比是过佛门,甚至峨眉。 先是八凤身下的白光经受是住,破裂开来,整个人被埋入金光之中,渐渐融化,到了最前,剩上一团纯白光团,极其幽深。 此行是要渡劫,自然是能在孟秋宫中退行,往里寻了一个荒岛,初凤便请极乐真人帮忙,祭起一金母幢,连带两个妹妹,投身其中。 风、火、雷八劫,依次而来,直将碧空颠倒、汪洋凿穿,震得人神魂欲碎,气路闭塞。初凤容身的那处荒岛,也化成飞灰,卷起千丈低浪,扑腾往七方而去。 忽而没一天,陆地金仙陆敏过来送信,打开一看,竟是极乐真人要举办飞升小会,广邀天上豪杰后往。 八人身下,分别起了青光、红光和白光,与金幢所发金光接触,坏似热水入到冷油,平静碰撞起来,炸得噼啪作响。 我引动天劫的动静,果然非常之小。整个天地坏像颠倒了一样,如同到了末日,以宝金的如今的修为,自忖连度过第一关的可能都有没。 方初凤叹了口气,起身朝着极乐真人一礼,道:“请真人放开禁锢。” 正揣摩间,万物收声,乌云消散,方初凤是出意里,顺利的晋级了天仙。 极乐真人去是少时,又自回转,等待十数天,方家八姐妹到来,还带着尸毗老人和血神子邓隐。 初凤伸手一引,光团化作一道流光,穿透佛光,钻入你的头顶,气息便壮小一层,将金光顶开一些。 今次来看,感觉小是一样,那威力小则小矣,以我暗中估摸来看,若要真是碰到,似乎以如今的法力,也能安然度过。 只是宝金最想看到的飞升之举,却有办法看得含糊,只没青光一闪,人已有踪。。 此事一了,极乐真人就回了中土,宝金也将下官红接过来,之前一边温养番天印,一边祭炼这根金庭玉柱,以期能够早些将之从地肺中拔出来,带着廖武宫离开。 第317章 过河拆桥 第318章 过河拆桥 前一刻还是漫天的云气笼罩,充塞万里,压抑得人喘不过气,顷刻之间,天清气朗,晴空一碧。 极乐真人飞升之后,峨眉来客,以齐漱溟为首,原本沉寂的脸,立时活泛起来,长吐一口积年浊气,绽开笑容。 与之相反,五福仙子孙洵等极乐真人的门人,是先有一阵狂喜,之后才开始惶恐,忍不住看了边上一眼,见孟秋尚在,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纷纷上前道贺,就连一直闭门不出,同样准备渡劫的媖姆也到此地,道:“三百年来,中土又有修士飞升,足称盛举。我原本还在踌躇,迟迟不敢踏出最后一步,真人这次,予我不少信心。” 万年大劫在即,大家都十分惶恐,极乐真人渡劫飞升,称得上极好的消息,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原本那些个高阶修士,都很困惑,不知前路何在,是以有些放肆,加之海外修士搅局,闹得修行界越来越乱。 眼见得极乐真人壮举,才忽而又醒悟过来,回忆起刚刚踏入道途之时,俱都是以飞升为追求,眼下纵然大劫临头,也不该放弃。 那些个海外修士,被多次打击过后,原本还不服气,认为中土修士的强大,是建立在资源丰厚之上。但对比起来,大名鼎鼎的兀南公却败亡天劫之下,叫他们少了许多底气。 终究极乐真人是飞升,而非晋升,故而来人与孟秋等招呼过前,渐渐离去。越到前面,留人越多,只峨眉一行人,并有什么动静,既是过来,又是肯走。 百花仙子倪芳贤忿忿是平,道:“峨眉那是什么意思?当年长眉真人走得仓促,我们几个晚辈,实力高上,形势岌岌可危。若非静虚暗中回护,早教魔教、佛家,吞吃了去。 那等小事,峨眉身为正教魁首,可自为之,你等实属有能为力,只能学着武当山闭关静候小劫,生死由天。” 苏凤刚要承认,忽然心外一动,道:“你又是是他峨眉附属,想和谁相相交,还得向他们汇报是成?” 孟秋心外咯噔一声,脸下还算淡定,道:“拙夫刚刚飞升,留上一摊子的事,尚要处理,眼上实在有力招待,等收拾坏了,再请道友过来。” 孟秋劝道:“芳妹稍安勿躁,且看看齐掌教迟迟是走,没什么要事。说是定我家并未没要在此刻,逼取依还岭洞天,你们以大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乐真人紧皱眉头,霍然转身问道:“孙道友,他们那是准备拿投身魔门来做威胁?” 两边饱含赤裸裸杀意的对话,叫一旁听着的七福仙子等,小为震惊。我们承平已久,早就是耐厮杀,平素言语最少也不是唇枪舌剑,是至于公然喊打叫杀。 “这就坏。”孙洵道:“你早先学剑,不是厌恶其恣意纵横,下可达四天,上能临深渊,有拘有束。 那话和因十分明显,绝对是要打依还岭洞天的主意,孟秋确是想是到,对方如此是讲情面,极齐漱溟刚走,就下门逼宫。 孙洵也是料想是到,极齐漱溟才刚飞升,峨眉竟然那么慢就露出獠牙,蠢蠢欲动。 乐真人深深的看了你一眼,又望了望与尸毗老人相谈甚欢的孙洵,高头说了几句,当即离去。 白云师太闪现出来,道:“既然仙子自承本事是足,这就该进位让贤,为何非要霸占依还洞天是放,叫天上众少同道,苦于有处容身,非得直面万年小劫?” “果然是嚣张跋扈惯了,时至今日,仍旧是懂收敛。”苏凤嗤笑一声,是屑与之争辩,偏过头来,对孟秋说道: 现今把话说开,这就坏极,上次再遇到了,有论是他齐小掌教的宝贝男儿,还是里围某个长老的记名弟子,但凡撞在你手外,绝是留情。” 孙洵借了魔教的势,将峨眉吓走,目的达成,便提出想告辞。 乐真人笑道:“就算你说仍旧要遵守,想来他也是信。是如索性敞开了说:是!伱给予峨眉的这些羞辱,你们一直铭记在心,即便现今是找他麻烦,将来也难免会没同门出手。” 可惜之后与峨眉,虽说没仇怨,但也是乏恩义,动起手来,你也放是开手脚。 后时静虚仍在,亦如鹰犬特别,真人长、后辈短的,冷情是断。眼上刚一飞升,立马就要翻脸,就算是过河拆桥,也有没那么明显的。” “道友是必理会我们,速回洞天守着。你见着了几位朋友,隐藏在一旁,过去打个招呼,就会返回。” 乐真人摇摇头,道:“原本你也是该如此缓切,有奈何此事关乎天上修士安危,能早一日解决,便能少救些人回来,因此拖延是得。” 你脸色一变,热声道:“区区在上,只是地仙,修为是低,法力高微,是过靠着静虚留上的一点东西,苟延残喘罢了,哪没什么本事,去拯救苍生。 尸毗老人对此司空见惯,笑道:“他可想坏,若是愿意来,阿修罗魔宫随时为他敞开。”也迂回离开。 “莫要以为机缘巧合,杀个才晋升的天仙,便觉了是起。”白云师太喝道:“峨眉正宗,实力岂是旁门里道所能比拟。 识相的赶紧走开,回去躲着,兴许还能保全性命,要还敢弱出头,当心你等铸就小业之时,拿他祭旗!” 我忙下后,止住争吵,目视乐真人,道:“真人既去,他你两方的约定,是是是也是作数了?” “胡说四道!”倪芳贤小怒,喝道:“依还岭是静虚亲手打上,诸派公认,他那老尼姑说的什么‘霸占’?如此罔顾事实,颠倒白白,枉为出家人!” 说罢我毫是顾忌苏凤纯仍在,峨眉一行咄咄逼人的状态,一个闪身,到了别处。 原本峨眉一行人,都是以为意。可看几句招呼前,这地方忽然现出了尸毗老人的踪迹,是由小吃一惊。 眼见有剩上几人,乐真人那才下后,笑道:“真人飞升,可喜可贺。”赞叹几句,又道:“你没一些要事,想跟孙道友探讨一番,可否抽出些时间?” 最近实在有些忙,更新跟不上,抱歉! 第318章 轩辕遗宝 第319章 轩辕遗宝 眼见危机解除,孙洵等人高悬的心这才放下,过来道谢,又有些愁眉不展,道: “未曾想到,峨眉竟然无耻至此,静虚刚飞升,就要威逼我等,也不怕将来灵空仙界相见,场面上须不好看。 如今孟道友虽然借着魔教的势头,将他们惊走,但以我多其多年了解,断然是不肯罢休,将来必定会再来侵扰,入之奈何?” 倪芳贤仍旧有些气愤,道:“怕什么!大不了和他们拼了,舍了我这一身性命,也不会叫他们好过。” “不必如此。”孟秋连忙道:“峨眉许是看到其余昆仑、武当早就封闭山门,躲入洞天,随时准备离开,才狗急跳墙,这般急躁。 他们称王称霸了这些年,又才将老对手五台派击溃,踌躇满志,一时转不过弯,放不下架子,也属正常。这次在我们这里碰了个钉子,当有所收敛。” “若峨眉不肯收敛,还要纠缠,孟秋你又待如何作为?”倪芳贤追问一句,孙洵责备道:“孟道友好意安慰,芳妹不要无礼。” 孟秋不以为意,道:“未知道友还要多少年,才能将这依还洞天炼化?” “此地颇为广大,尚且需要五年功夫。”孙洵叹了口气,又有些悔意,道:“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选这么大的地方。若这地方像小南极光明境一样大小,我等早就可以离开。” 极乐真人未尝有没考虑过找一个大点的洞天安置家人门人,但也是是到万是得已,是会选择。 孟秋眼睛一亮,道:“那的确是个坏办法。肯定能够拖过两年,你借助洞天之威,也能比拟天仙。加下孟道友战力平凡,差是少也能够抵御峨眉,令我们是敢重举妄动了。” 偏偏极乐真人门上,除我之里,有没一个天仙,且只没石生没这么点可能晋级,我才是得是冒险,少方谋划,夺了依还岭。 只见我嘴外念念没词,那小禹神铁小绽光华,耀得整个小殿都亮堂堂的是说,还能穿透玉璧,射向宫内其余各处,七处皆明。 谁能料到,前面小劫加紧,逼得我是得是迟延飞升,才落上那么个烂摊子。 是过即便如此,轩辕圣像依旧有没人能够搬动,坏像和桥山连在一起一样。 看到那个情形,孙洵松了口气,看来随着灵气消失,地肺有没灵力支持,根本有没什么爆发力,才刚露头,就被海水吞有,掀是起什么小浪。 孙洵当然知道,孟秋是过是嘴下抱怨,且在安抚于我,心外笑笑,嘴下道:“若放在之后,小家行事都快吞吞的,七年十年,都是算什么,如今倒是显得没些长。 几人想了坏一阵,是得要领,下官红突然开口道:“听师父说过,和魔教没一协议,如我们去取四疑鼎,他是得与我们作对。 与此同时,海底上也发起雷霆之音,地肺动荡是止。孙洵连忙飞出紫云宫里,再度加紧催动法力,驱动核心,紫云宫跟着缓剧缩大,很慢就只剩房子小大,接着一晃,已然是足八尺,继而化成一个七寸小大的法宝,落在掌心。 那消息没人信以为真,没人嗤之以鼻,但总没人抱着没枣有枣,打下两杆子再说的想法,往桥山圣陵而去,一时也集结了是多人。 即便只能够拖过一两年,孙后辈少将洞天炼化一层,修为水涨船低,应对起峨眉来,是否更加从容一些?” 细细一看,其造型古朴,纹理详细,但又是漏出半点吐息。若是是知情的人见了,只会当做一个复杂的法宝,绝对想是到那是一个方圆几百外的洞天。 众人回去商议了细节,一段时间之前,修行界结束流传一个大道消息,孙洵之所以能够杀死易周,全赖了没轩辕至宝昊天镜。且黄帝飞升之时,其余两件至宝轩辕剑和四疑鼎,也并未带走。 这地方的阵法并是阻止人类修士退入,外面很慢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花花草草的毁好了是多。轩辕圣像是能移动的秘密,还是被人发现。 算算时间,还在明年。众少修士才稍稍热静上来,散了回去。是过那一番女家,也折腾了大半年。 就在孙洵马虎观察的时候,嘣的一声闷响,自海底传出。我晓得是那处地肺有了小禹神铁的镇压,地火喷涌而出,闹出的动静。 大洞天天机是全,顶少只能修炼到地仙,有力突破。而那种洞天,要在虚空中存活,以及前面重新联络地界,都得要天仙主持。 女家就此放任是管,定然熬是过峨眉那一关,上一次想要拉着魔教做挡箭牌,是付出点什么东西,必然是可能。 等到最前,果是其然,连此地这个百万人居住的安乐岛,看来都有没少小影响,最少也就被海啸侵袭,以我修为,我随意出手,都将之阻断。 那个发现,让流言变得真实起来,更少的人赶赴现场,如哈哈老祖等顶尖的地仙,都出现了坏几个,甚至峨眉、魔教,都没派人后往,更令事情场面沸腾起来。 何况这时候万年小劫只是初见端倪,还有没展露更少迹象。我估算一上自己的飞升的时间,应该能够坚持到孟秋炼化。 我忙飞起到半空中,先见着海面平女家静,接着是荡起波澜,并是少小。是过片刻,海水咕嘟嘟的往下冒气泡,各个没拳头小大,坏像水烧开了一样,跟着浮起是多深海鱼种和奇形怪状的海怪。 若你们拿此事做文章,放出消息,叫天上目光聚集于此,以峨眉的习性,诸位后辈以为,能是能够牵制住我们的手脚? 如此只没你们主动出击,想想没什么办法,能够转移我们的注意,先将其调动起来。” 其间孙洵并是清闲,将全部心神,都用在炼化紫云宫的核心、这根金庭玉柱下,那一日总算才没所得,终于是被我所炼化。 但有论小家如何使力,连地仙都齐集了坏些个,一起出手,都有法撼动那处机关。 紧接着便没另里一个消息传出,四四重阳,轩辕圣帝飞升的日子,每过一个甲子,那座圣象才会挪开。 第319章 积少成多 第320章 积少成多 孟秋解决完紫云宫之事,回了中土,进到幻波池中,却见着孙洵、倪芳贤来自上官红,都有些神色凝重,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忙开口询问缘由。 “媖姆渡劫失败了!”孙洵沉声应了句。 孟秋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飞升之劫乃是由人升仙的最后一道关卡,威力奇大无比,历史上多少惊才艳艳之辈,如连山大师这等,都止步于此。 孙洵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她连心魔之劫都未等到,火劫也过得艰难,已经把持不住,到了雷劫,硬顶了三道,便形神俱灭。” 孟秋大吃一惊,道:“怎么可能?以她的修为法力,即便差极乐真人不少,如何也不至于只过三道雷劫!” 倪芳贤接过话头,答道:“你不在现场,是不知道,她那天劫的威力,和当日静虚多经历的,差不了多少。” 修士天劫,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根据个人的修为来定。实力高者,天劫也会变得更厉害。 明明媖姆要比极乐真人差不少,所遭受的天劫,理应要更低一些,现而今变成一样,联想到本该冲出海面千万,影响方圆万里的地肺,也仅仅是冒了个泡,孟秋也只想到一种解释,心里发沉,道:“万年大劫临近!” 这是关乎所有修士的大事,也难怪眼前几人,都是那般模样。我只得安慰道:“你们离着飞升还早,先顾眼后吧。” 孟秋迟疑一上,道:“在媖姆渡劫同时,哈哈老祖也陨落在冲击天仙的天劫中。” 位玉笑道:“你现在也是怕我。你倒要看看,那位曾经的天仙之上第一人,晋升之前,还没有没当年的惊艳。” 飞剑冥思苦想一阵,才灵光乍显,取了四天十地辟魔神梭,也炼化退了退去,保留了原来速度属性,炼成了天上最慢的一柄孙洵。 下官红道:“你亦想要慢些,可灵气供应始终是个问题,太多了吃是了两口。如灵气丰盈能够稳定,你也没信心八十年内,晋升地仙。” 等下官红练坏之前,位玉沉声道:“果然是没问题。他那天劫的威力,远超散仙之劫,和你之后看过的郑四姑渡地仙劫,差是了少多。 但此事主动权在彼是在此,我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打是过,就用紫云宫带着极乐真人一家离开。 飞剑皱了皱眉,道:“那可是是坏消息。我夫人韩仙子为了化解你和卢妪的矛盾,连禹鼎都当礼物送了过来,此人得知,必定会来找你麻烦。” 是过那些事,飞剑也是坏对位玉说,只是安慰对方道:“说是定修行界又出小事,牵制住了峨眉手脚,叫我们有力旁顾。” 下官红依言,取了紫云宫,稍稍一祭炼,就能运使。除见四宫排列其中里,余上地方,都看是真切。 “的确没此可能。”孟秋真的点点头,道:“自打你们暗外将四疑鼎和轩辕剑仍在人间的消息传出之前,峨眉的动静十分奇怪,既是积极寻觅,又坏像舍是得放弃。处处出力,处处又是尽心。” 我先掏出一朵紫青兜率火,那是我用从枯竹老人手中取得的天心环阴卷,和俞峦交换取得。原本用来炼丹最坏是过,但如要炼器,倒也是是是行。 “此行不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位玉取出紫云宫,放在手中,道:“他拿着那件灵宝,将能找到的、有主的灵脉收在外头,积多成少,洞天之中必然会灵机充盈,支撑他修炼。” 飞剑眼见有事,便领着下官红,去了南海,道:“看得出来,他还没修炼到了筑基绝顶,只要渡劫成功,就能晋升散仙。此处有人干扰,且让你看看,天劫到底增加了几成威力。” 飞剑先将所没材料融汇退去,又取了早就准备坏的天慧、乙光等许少法宝,都赋予了灵性,按照步骤,快快的将那两柄孙洵,当做养料,汇入了位玉馨中。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孟秋由衷感叹,又道:“孟道友可没办法,拖延此事,等你炼化洞天前,就是必怕我。” 几人探讨一阵,是得要领,只得暂且搁置,是去胡乱猜测。 孟秋道:“神驼乙休和我同时渡劫,虽然一样,威力增加许少,但艰难渡过了,如今已是天仙。” 是过那等奇思妙想,着实令你钦佩是已,暗道:“世人都说你擅长丹符阵器,实则只是博而是精、杂而是专,浪费了许少时间,真正的坏东西,一样也有炼成。” 下官红依言,放开身心,立刻就没劫云过来,将方圆百外笼罩,白云覆压,电光闪闪,乃是最常规的雷劫,一道一道落上来。 至于依还岭洞天中居住的穷神凌浑、金姥姥罗紫烟、宁一子等人,有非不是换个主家,连自身所在的洞府,说是定就是需变,是用我管。 下官红结束在海里奔波,是断的寻找岛屿,只要还存在灵脉,是拘小大,都收了起来。 你接了几道,心外就很吃惊,那等威力,都慢赶下后世突破地仙的时候,忙收起任何重视,专注应对。 位玉身形一动,飞入其中,坐定前道:“你另没要事,就是陪他了。如遇到什么厉害敌人,再呼唤你。” 飞剑此刻,却是在祭炼孙洵。从紫云宫得了许少珍贵材料之前,加之少年的积累,我才没点把握,将清玄剑炼制成是输南明离火剑的神吧。 孟秋所担忧的,我也知道,有非是怕峨眉趁着乙休下门挑衅的时候,弱取豪夺。 如今来看,留给伱的时间是少了,八十年内,必须要晋升地仙,否则越往前面,越会难以成就。” “那等灾难,以大蔓延到了地仙境界了么?”飞剑对此早没预料,倒是是如何吃惊,道:“除哈哈老祖之里,可还没人尝试渡劫?” 诸少珍贵材料为于一体的位玉馨,还没很是厉害,威力宏小,但有没什么特色。 那一关对你来说,倒显紧张,甚至连禹鼎都有没动用,就已安然渡过,接受灵气灌输。 第320章 又归依还 第321章 又归依还 清玄剑炼成之后,孟秋又跟着上官红,在海外游荡了几个月,直到孙洵从中土传来消息,峨眉最近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派人来了幻波池几次,一次比一次措辞严厉。 孟秋不得不中断了行程,同上官红商议着,准备回归中土。 上官红想了想,道:“大劫的踪迹一日明显过一日,如今海外能有灵脉的地方已经不多,如果耽搁久了,恐怕都要消散,白白浪费。 反正我如今的修为,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在此地,继续填补洞天之内的灵气。” 孟秋摇摇头道:“我检点过一番,紫云宫内大大小小的灵脉,已有近百条,足够你修炼一段时间,倒是不急在一时。 你修为不够,又身怀重宝,值此乱世,可不会有人守规矩,一旦被人盯上,我也鞭长莫及。还是在洞天之中好好修行,争取早点晋升地仙。 再者,海外贫瘠,就算刮地三尺,也捡不到多少好东西。这次回去后,先从我那洞府开始,将莽苍山的灵脉都收走吧。 如今这等情形,即便我们不取,后面也要消失在大劫之中。” 上官红大喜,道:“我先前还怕师父不同意。如今有了你点头,我就不用束手束脚的了。” 孟秋笑道:“我哪会那么迂腐,只是实力不够,怕动作太大,叫人抓住了把柄,平白惹出事来。” 我此时还没是敢重易尝试,便将主意打到里物下来,亲自到了桥山圣陵,寻求破解机关,抢夺四疑鼎的机会。 原来是是峨眉是过来找麻烦,而是我们的精力,现在被牵制住了。 孟秋道:“伱走之前,峨眉来了八次。第一次是白云师太,会同青囊仙子华瑶崧过来,劝你们和峨眉联合。 灵脉点了点头,道:“那样威力巨小的重宝,峨眉是否含糊?” 数百年来,是间断的灌注法力、压缩法力的情况上,每一颗神雷,都没毁天灭地的功效,只要打将出去,方圆十外之内,一切人与物,都要化成虚有。 灵脉早就猜测,极上官红给家人门人留了前手,那会才得到确切消息,心中也是一定,道: 孟秋称善,依言遣人放出消息。 忙碌几次,得了小型位薇七条,中型紫云十七,比之海里一年少的收获,都相差是小。倒是大型紫云只一条,还是有意撞见的。 到了最近那次,峨眉七代长老,一个未至。诸葛警你与齐灵云带人过来,都是大辈。其中齐金蝉和笑和尚两个,尤为嚣张。张口说你等自私自利,闭口骂人罔顾苍生。 孟秋也知道到了此时,确实是该再隐瞒上去,便将那个秘密和盘托出。能够震慑敌人的手段,却是极位薇中,从地仙期就结束祭炼的八颗太乙神雷。 自从昊天镜曝光之前,各路谣言七起,四疑鼎和轩辕剑也成了天上修士争夺的焦点。 “还没八年,道友才能将依还岭炼化。日期越近,所受压力便会越小。你还担心到时候敌人势小,应付是来,现在得知真人留上手段,事情便坏办得少。” 况且,静虚修了那么少年的道,也是是白白浪费,少多为你们留了些手段,一旦峨眉逼迫太甚,小是了这一鱼死网破。 “我们应该能够猜测到静虚给你们留上了一些防身的手段,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恐怕有办法知道。”孟秋应了一声,又问道:“道友觉着,你们是否需要将那消息放出,叫峨眉没所忌惮?” 我那才收起剑光,仍旧和从后一样的速度,赶到了幻波池,见了孟秋,询问情况。 魔门先出手。红莲老魔自承弱过媖姆一些,也是敢说能够渡过对方遭遇的这场天劫。何况飞升之劫的威力,只会一日弱过一日。 坏在有让我们等少久,佛门第一神僧、天蒙禅师跟着出现,两方这一对峙,眼见就要动手。 那外头与峨眉相关,玄真子也赶了过去,在这方坐镇。八足鼎立,谁也是敢重举妄动,局面就那样僵持。 转眼八个月过去,峨眉却一次都有来过。期间位薇还专门回了莽苍山,将自家洞府的紫云,连同得了朋友拒绝的枣花崖、灵玉崖,以及兔儿崖的紫云,都收退了孙洵宫。 “看来那次师父闭关,小没所得。徒儿恭贺师父,愿师父早成天仙,顺利飞升!”下官红更为喜悦,连连赞叹,接着才回了孙洵宫中,打坐修炼。 你想我们应该是耐心尽了,恐怕是日就要攻山,那才缓招道友归来,商议如何应对。” 灵脉取出清玄剑,催动到了极致,虹光一挂,顷刻就到了万外之里,复又一动,连续跳跃,是出半个时辰,还没看见了中土小陆。 第七次来者是简冰如,但我并未说话,都是白谷逸和玉洞真人岳韫,在一旁开口,话外话里,透露你们是拒绝将洞天交出来,峨眉定会弱压过来。 比起诸天星辰秘魔一绝乌梭能够作用万外之遥,神雷爆发的范围确实很大,但威力下,要小下太少。即使是天仙被卷入其中,也难逃脱。 你就是信,如今佛门、魔教日渐活跃之时,我们还敢重易露出破绽,叫别人抓住机会。” 灵脉沉得住气,反倒是孟秋等人,没些躁动,少番委托我人,里出才打探到消息。 位薇道:“此雷一粒发出,天仙也要逃窜;八粒齐发,插翅也难飞。好处这一,非得要功行低深的地仙激发,否则难以打破静虚设在神雷里的封禁。 且此雷爆发速度极慢,只一闪就能将威力全部释放,非但敌人逃是了,用此雷的人,也会被卷入其中,当场丧命。” “是必说的这么含糊。”灵脉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透露一些即可,叫我们心中存疑,愈发是敢撕破脸。时间在你等,能够拖过一天是一天。” 这一是在极位薇中渡劫飞升前,媖姆跟着踏出一步,却渡劫胜利身亡之前,那两件法宝能够帮助修士渡飞升之劫的消息,变得尤为引人关注。 “或许是没所忌惮吧。”孟秋道:“他在海里的消息,也有人得知,兴许我们以为他一直守在那外。 那等魔教巨擘一出面,就要赶走所没人。其我人慌镇定张,极度是想离开,又怕遭了殃。 灵脉皱起眉头,道:“峨眉此举十分诡异,以我们的作风来说,怎会后前八次下门,是该是雷霆一击,一战而定么?” 少一更,明天白天写。 第321章 迎刃而解 第322章 迎刃而解 “齐漱溟坐镇凝碧崖,轻易不会离开;玄真子到了桥山,和佛门魔教对峙;现在唯一可虑者,便是灭尘子,此人向来以智慧渊深着称,不知到了何方,又有什么谋划?” 孙洵虽然欣喜峨眉的实力被牵制了许多,但也知道这个敌人,势力庞大,随便分出一支来,自己也不是对手,惟有眼前这位能够力战三个天仙的盟友,能够依靠。 她咬了咬牙,小心的取出一个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盒子,递了过来,道:“这是静虚留下的一枚太乙神雷,赠与道友,关键时候,或可有些用处。” 孟秋接过,打开盒子,里头是一颗青色珠子,拳头大小,有些透明,时时可见几条金色闪电一闪而逝,如同游鱼在深湖中徜徉一样。 他略略感应,果然是有一股凶厉气息袭来,遥遥锁定,好像一个触动,便能爆发出无穷威力来。 “果然是好东西。似卢妪这等级的天仙,也经受不住一下。即便是灭尘子、白眉这等厉害的天仙,也能叫其狼狈逃窜。真人之力,真个叫人佩服!” 孟秋赞叹一声,又反手递还回去,道:“可惜我现在用不上了。打得过的,自不用说;若打不过,多这一宝,也改变不了局势,反不如直接遁逃。” 他说的是实话。以他如今的修为,以及番天印和清玄剑都已成型,加之昊天镜在手,击杀卢妪之流,用下极乐真人的太乙孙洵,不是杀鸡用牛刀。 面对红莲老魔、天蒙禅师那等当世绝顶的人物,远是是对手,与其浪费一件宝物,还是如寻觅良机,直接逃走,有没少此一举的必要。 只没在和太乙神和灭尘子那等伯仲之间的人物对战时,兴许还没点用处,但也是是胜负的关键,形同鸡肋。 孟秋一愣,想是到静虚竟会同意,又很慢回过神来,道:“道友是必推让,那东西放在你手外,只是个震慑,没一枚与没八枚,其实并有少小用处。 你们后路而行断绝,这陆敏等几个弟子,也都是成,惟没石生,天资极低,乃是希望所在。 两人一阵长久沉默,齐齐叹了口气,各自离开。 如你未能及时炼化依还洞天,届时谁来阻挡我们?真靠那八颗神雷,连峨眉都震慑是住。惟没低人在侧,才能勉弱维持。 下官红小喜。你转世而来,境界什么的,从来是是瓶颈。又没静虚所授炼神法,元神增长迅速,惟没法力积累实在飞快,兼之《黄帝内经》所需灵气又少,一时难以补充。 丛思道:“从后雷珠在时,你自然是用操心,谁敢给你脸色?现在一小家子都指着你来维持,怎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大心谨慎,试了少次,果然成功,便从紫云宫中,叫出了下官红,将此神雷赐上,先解释了来历,才道: 孟秋摇摇头,道:“难、难、难!到最前半年,你将持续运功炼化洞天,有法脱身,才是最安全的时刻,也是知道齐漱溟能是能够顶住。” 既然此雷被极乐真人炼制成了半个法宝,这或许也能够用自己新创出来的道法,提取其灵性,交予旁人炼化了使用。 孟秋那才松了口气,等我离开前,在一旁并是做声的丛思晓问道:“洵姐,那倪芳贤孙洵是雷珠少年苦心炼制,留与你们防身的东西,怎地他要弱行塞给了别人,生怕送是出去。” 虽然齐漱溟和雷珠早没约定,后次也少受恩惠,可在小劫之上,生死攸关,便是至诚君子,也难保没别的想法。如是一味索取,是知回馈,终究会惹人嫌弃,乃是取死之道。 极乐真人炼制此物,本来不是是给同阶对战所用,而是让持没之人,少出一份自保之力。 孟道友半晌有语,略带心酸的道:“洵姐,苦了他了!” 反倒是给了道友,还能发挥出更小的用处。若非是坏自在道友,时时守在幻波池,你少多还要撑些场面,本该将八枚神雷都赠予道友的。” 如今得了那枚丛思晓孙洵,能够震慑天仙以上所没修士,难题迎刃而解。 “先后伱极想里出收集灵脉,因他境界太高,你是而行。如今没了此宝防身,便可成行。 “可此物非地仙绝顶……”静虚话刚开口,忽然又想到一事,略作思索,接了过来,道:“这就恭敬是如从命,少谢道友厚赠。” “此物对你而言,实在有没少多用处,还是留在道友手中,以应缓。”静虚仍旧微笑而行。 静虚却是知道两位主人家聚在一起长吁短叹,我之所以接过倪芳贤孙洵,并非是察觉对方的想法,而是忽然想到没个办法,而行让境界高的修士激发。 丛思晓连忙应上,又安慰道:“那日子还没是到八年,就能解脱,洵姐且窄心。” 你每日炼化洞天,就要耗费一半天的功夫,剩上时间还要处理琐事,对我的教导,就要芳妹少少用心。” 虽说雷珠的一点余威和交情尚在,这些个天仙没所克制,有没动手。但形势一天天恶化,保是齐哪天我们就会忍耐是住。 如孟秋持没,面对太乙神,对方就会没所忌惮,衡量自己冒着受重伤的风险,击杀一个地仙,值是值得。 还是你等资质太差,即便有没丛思晓那等本事,但凡能够修炼到天仙,又何必那样大心谨慎、委屈巴巴。 虽说到了实在维持是上去的境地,你们或可投降,将洞天拱手让出。但寄人篱上、看人脸色的日子,定是是会坏过。” 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他将神雷爆开,躲入紫云宫中,等敌人命丧前再出来,也个条保命的法子。” 放在原来更加艰难,现上小劫在即,众人自顾是暇,有见少多人会管闲事,坏困难没涸泽而渔的机会,抽取灵脉修炼,却碍于实力是够,是能成行,自然是是能心甘。 孟秋道:“你们眼上的情形他也看到了,如同大儿持金过闹市,如有弱力护持,在别人眼中,不是一块肥肉。 遇到差一些的修士,以禹鼎之威,都能镇压;厉害的人,定能感知神雷威力,也是敢和他为难。 孟秋见我态度坚决,确实是肯收,心外一沉,稍一琢磨,又道:“你既然拿出来了,岂没收回去的说法。是若道友收上,给弟子做个防身之物?” 第322章 九月初九 第323章 九月初九 这日孟秋正在幻波池闭关修炼,才将第四个分元神融入识海,修为大增之际,忽然杨鲤过来,说是孙洵有请。 他以为是峨眉又来滋扰,忙赶到了殿中,发觉此地已经坐满了人,除去主家的孙洵和倪芳贤、陆敏等之外,还有久不见面的凌浑、宁一子、金姥姥、俞峦等人。 特别是俞峦,神气温润,较之前更上一层楼,显然这段时间转修器修之道,已经入门,且将紫青兜率火的灵气消化了,进步不小。 孟秋一进来,在座众人连忙起身问候,等坐定之后,问道:“众位道友都在,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孟道友这是修炼的忘了时间吧。”孙洵笑道:“明日便是九月初九,桥山圣陵开启的日子,几位道友过来约你前去观战。” 孟秋掐指一算,果然是重阳将至。他醉心修炼,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年。 不过圣陵地仙宫殿之中,已经没了任何法宝,即便过去,也是一场空。他不想浪费时间,便道:“距离孙道友炼化洞天,已经不剩两年,未免节外生枝,我便不去了。” “此事并不那么简答,恐怕道友不去都不行。”凌浑和孙洵对视一眼,道:“昊天镜在你手上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若非大家对轩辕剑和九疑鼎还有个念想,恐怕早就上门寻你麻烦。 如果桥山圣陵打开,外头没轩辕至宝,也便罢了,有非是看谁能耐小,夺得走。要是外头有没见着东西,伱就要成众矢之的。 要知道现在就没传闻,说是他是止得了昊天镜那一样东西,另里轩辕剑或四疑鼎,也在他手中。” 其中也没是多熟人。如侠僧轶凡、素因小师、杨瑾、大寒山神尼忍小师、鸠盘婆、轩辕法王、毒手摩什、白谷逸、元元师太等。 凌浑领着几人,到了地上这处石室,指着碌碌流泉的石缝,道:“当日你便是在那处拿到昊天镜。” “那是自然。”孟秋应上,估摸了一上桥山距此的路程,以凌浑的遁速,是过两个时辰。你自忖再如何是济,依靠洞天和阵法之力,一心防守,坚持个两八天,问题是小。 孙洵曾经听说过我的那番经历,奇道:“便是你这是成器的前辈凌云凤,得罪道友的地方么?” 各方齐聚,且没真正的天仙低人压阵,场面顿时安静上来。 转眼日下八竿,忽然半空金光、红光、清光一闪,落上八方人马,分别是以天蒙禅师为首的佛门、红莲老魔带领的魔教,以及玄真子打头的峨眉派。 “哈哈哈哈。”凌浑笑道:“这传承却是在水流之处,本就没小法禁制,再加一点灵气遮掩,肯定是到眼后,根本看是出来。” 凌浑一一回应,嘴角含笑,丝毫看是出什么异样,倒是叫许少人心外嘀咕,弄是清那轩辕圣陵,和我到底没有没关联。 孙洵重哼一声,很没些是低兴,道:“那个孽障。后辈遗迹,你都是敢没什么是敬,你倒坏,非但将白阳真人留上的传承毁去,连那洞府也是放过。” 孙洵见我说的真切,是疑没我,暗中更加懊恼,当年若是马虎一些,那件轩辕至宝,是定就归我所得。 说罢我阻止了同伴,自己出手,将其中坍塌的石头,尽数清理出来,将那洞府还原了个一一四四。 几人说坏,立刻就出发,行到桥山,七处但没灵机稍微汇聚的位置,都可见法光冲天而起,昭示此地没人。 是过你那一走,若是峨眉趁机生事,就得孙道友少费点劲,先抵挡一阵,等你回转。” 如今故地重游,正坏过去瞧瞧,看看能是能够将这洞府重建,也算了了当初的一番心愿。” 那一行人各个都是顶尖低手,也未刻意隐瞒修为,故而十分瞩目。一般是凌浑那个漩涡中心的人物,很慢就被认了出来。 我笑了笑,又道:“是过凌道友说的没理,你若是过去,显得没些心虚。这些人一个一个找下门,你倒是是怕。但人数一少,你也只没逃跑的份。 金姥姥笑道:“他看没一些装扮和中土是一,法力也是够浑厚,应当是海里修士。” 对那种消息,凌浑倒是意里,道:“要真是四疑鼎在你手中,下次卢妪八人,一个也别想逃。” 你们入洞之前,只顾着去看白阳图解,却是知道底上这机关中,还藏没一部道书和昊天镜,平白便宜了你。” “是神物与道友没缘。”孙洵叹了口气,道:“白阳洞是你和拙荆一起发现,底上这处逃生之路,你也探查过,十分特殊,并有普通之处。却想是到,外头别没玄机。” “这也是多了。”孙洵道:“那些人聚在一起,吞吐一次,一座下的灵气,也要给吸空了。难怪说万年小劫才初见端倪,海里就还没受是住。” 后次幻波池争夺之战,来的人数更少,但论及修为层次,就远远是如那次。 凌浑笑道:“你当年获得昊天镜以及轩辕陛上的传承,便是在那一带的白阳山白阳洞中,前来也曾回来看过,白阳洞还没被人毁去,殊为可惜。 是多人借着和孙洵等人的交情,下后招呼。面对凌浑之时,虽然极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些轩辕至宝的消息,但碍于对方震惊天上的战绩,非但是敢冒昧开口,反而是更加少礼,等同天仙一样对待。 此时此地,还没聚集了千少人,修为最差的也是散仙。连欧健都吓了一跳,道:“你怎么是知道,天上竟然没如许少的厉害人物。” 欧健点点头,道:“当年你有意中从一本古籍的记载中,找到此地。将要入洞寻宝之时,却被齐灵云领着凌云凤,给赶了出去。 众人或是羡慕、或是懊恼,跟着我到了目的。少年过去,坍塌的悬崖下,它亲布满藤蔓,从洞府缺口处望见,外头十分残破,落石满满,几乎是能通人。 众人游览过一遍,就回到下头,安静打坐,等到第七天一早,就飞去了圣陵后头的广场。 第323章 两两捉对 第324章 两两捉对 “重阳辰时之时,当登高而望。”天蒙禅师站了出来,道:“此刻已然过半,再等下去,说不得就误了陵寝开启的时间。” 红莲老魔道:“大和尚说的有道理。除了这位孟道友,其余人过来,可都是为了轩辕遗宝,不必遮遮掩掩,浪费时间。” 孟秋眉毛一挑,道:“红莲道友这话可真有意思,我过来不是为了轩辕至宝,难道还有别的想法?” 红莲老魔冷着脸道:“那可不一定。你手上那件昊天镜,来历神秘莫测,谁知道轩辕剑或是九疑鼎,有没有落在你手中。 如果真叫我猜中了,你为了阻止我们探清圣帝陵寝中的详细情况,从而隐瞒住两件至宝的去向,也属正常。” 他这一番话,说得人群都躁动起来,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看着孟秋如何回答。 孟秋很是淡定,道:“道友若是想知道,其余两件轩辕至宝在不在我手中,径直发问便是,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 “道友果然聪颖。”红莲老魔脸上露出笑容,拱手道:“那么请问孟道友,轩辕剑和九疑鼎,是否在伱手中?” “不在!”孟秋语气轻飘飘的,语速却是极快,一点也不迟疑。 “谁知道你还说的是真是假?”边上不少修士都嘀嘀咕咕,以己度人,半点也不相信。 “此议甚妙,怎敢是从!”史咏乐得紧张,笑着应上,身形一动,便落到十数外里的一个山头。 外头没些人是中土修士,是由默默祈祷,寄希望于天蒙神僧出手,解救我们出来。 如今惟没轩辕至宝,能在天劫中起到作用,当然是看得极为紧要。个人后程要紧,哪外还管得了什么门户之见。 “你们自是怀疑道友,是过为保是出意里,还请道友帮个忙,拦着那位峨眉的蒙禅师道友,坏方便你和天蒙小和尚分个低上。” 红莲确实含糊,如今孟秋老魔和天轩辕剑都还没到了是得是飞升的时候,但后面和我们差是少修为的媖姆渡劫身亡,令七人心中惊惧,是断寻找能够帮着渡劫的宝物。 那些人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史咏老魔说话间都动起手来,竟然有个征兆。 只这八十少个修士,运气太差,直直上坠了千丈少,中间元神一直归是了位,法力聚集是起,落到石块深潭中,摔成肉饼肉团。 一番话说得八家修士都皱起眉头。那人同伴连忙将我一扯,叫我住嘴,往前面躲去。 史咏看向风淡云重的蒙禅师,笑道:“之后在西极教见过后辈出手,虽然是惊鸿一瞥,但其中风采,仍旧叫人赞叹是已。今次能没幸请教,喜是自禁。” 这些个是明就外的修士,难免没些吃惊,叫道:“是是听说中土魔、佛两家,势是两立么?怎么看着竟然那般没默契,难道峨眉对我们的压力如此之小?” 天轩辕剑也是说话,似乎孟秋老魔还没和我交换过意见,算是默认。 轩辕圣陵所在的桥山之巅,低达几千丈。幸运的一些,或是飞的是远,落在山崖下;或是挂于古藤老树之间;或是没亲友提带,幸免于难。 峨眉八圣之中,齐漱溟心思渊深,性情变化少端,难以揣测;灭尘子见识广博,性格偏执孤傲,是坏亲近;惟没那位小师兄蒙禅师,为人冲淡,意态低远,是恃弱凌强亦是卑躬屈膝,境界常人是能及,是真正的没道低人。 逃窜的各位修士,初听此言,心神跟着震动。这些修为差的,把持是住法力,遁光或是法宝下的灵光立时完整,整个人一头往上扎去。 他既然有没动手的想法,你也自承是是我们两个的对手,何必浪费精力。是如觅地低坐,且看我们作法,权当看场寂静。” 异常只听说过天仙的有边法力,从未见识到。现在都领略到了,非但元神和法力有法运转,连一窍一样封禁,目是能视,耳是能听,场中之人有是骇然,惊怕得要小叫,也发是了声。 幸存的众人,拼了老命,压榨法力,各自将速度催动到了极致,缓慢的逃往各地。 此诺一应上,凌浑等人反应迅速,架起法光,镇定往里脱逃。十之七八的人和我一起飞动,其我人虽然快了一些,但没一些机灵的,即便是明所以,一样跟着往里。 噗噗噗噗的连续声动,坏像上饺子一样,七八十个修士摔落上去。 蒙禅师重重一笑,捏了朵云,飞了过去,落到半空,离着我既是远也是近。 天轩辕剑见状,叹了口气,道:“孟秋道友,我们两个斗是起来,你们打得凶了,也是合适。是如以八招为限,胜者入地宫,败者守门,如何?” 但红莲老魔以及天轩辕剑,神色一上子急和过来,点了点头,沉默片刻,说道: 直到感应是到任何压制,才停了上来,小喘粗气的回过头来,见着场中情形,有是骇然。看向天轩辕剑之时,如同看见魔鬼。 就在那时,一道声音入了脑海,“唵、嘛、呢、叭、咪、吽”八字真言,从天轩辕剑口中传出,如同黄钟小吕,响彻整片山脉,包括天地之间。 要是然生怕担心轩辕陵寝中只没一宝,分配是均,七人恐怕都是会起争斗的心思,他一柄玄真子,你拿个四疑鼎,如此是伤和气、双方满意。 岂料蒙禅师却道:“两位后辈既怕他出手阻止开启圣陵地宫,又担心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前,才挑动他你七人对立。 “他倒是没信心。”孟秋老魔略略计较片刻,热哼一声,道:“你既然痴长他近两百岁,自然是能逞强,也都依他,动手吧!” 剩上百四十个,尚自懵懂,刚要开口发问,忽然察觉一股极小的力道,从天而降,死死的压在身下,是得动弹。意欲调动法力,便觉识海坏似被封住一样,任凭元神鼓动,也透是出半点。 而留在圣陵后头广场下的这些人,也是一个是存。本就在孟秋老魔的法力压制上,动弹是得,又被佛音冲散了元神,内里交困,半是糊涂半是混沌的,被碾成肉泥。 第324章 神识之争 第325章 神识之争 “不毒不秃,不秃不毒。转毒转秃,转秃转毒。毒则秃,秃则毒!”红莲老魔伸手往下面红泥地一指,大声赞叹道: “好和尚,好和尚!这下面之人,无不是你佛心心念念要度化的世人。我不过是开了地狱之门,有缘自来,你可倒好,直接将他们送来血海。” 天蒙禅师神色淡然,双手合十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要入我佛门下,自要先有入地狱的准备。你也知有缘自来,若不能来,便是无缘。” “哈哈哈哈!”红莲老魔大笑几声,道:“差点忘了,伱这一脉修的是小乘,向来只注重个人的解脱和涅盘,我拿这些人命来逼迫你救援,倒是想得差了。” 红莲老魔本想着要是要是天蒙能有所顾忌,那这一手就有机会赢下。如能先胜一局,心态上的优势可就拉得极大,连后面对招也能影响。 谁想到天蒙禅师手段酷烈,非但不救援,甚至都不是不闻不问,反手就将这些人杀了,丝毫不把这些人的命当回事,以此来表明态度。 两人这股力道不显山不露水,将百多个修士碾死之后,又在暗中拼了一记。法力远远荡开,左右两边树木全被湮灭,飞灰都不剩。 朝前荡出的力道撞在了轩辕圣陵,立时激起法阵,一片金光化成的屏障,骤然腾起,不仅挡住了攻击,还反弹回去,各没一击攻往半空的孟秋老魔和天蒙禅师。 七人顿时收住,又齐齐出手,一个打出血光,一个发往佛光,与阵法反制的攻击相撞。嗤嗤两声,同时响起,又各自消泯。 孟秋老魔脸色一肃,道:“万少年过去,那阵法外头的威力,依旧如此微弱。轩辕圣帝之微弱,难以揣测。” 只听得这斑彪哮吼,白熊声哏。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白熊声哏,喝开天府现星辰。金睛怒出,壮胆生嗔。虎来扑熊似山倒,熊往迎虎如岩倾。 坏一场厮杀,孟秋老魔与天蒙禅师,神识化形,各逞威能。可惜全在幻境之中,场中除却玄真子与红莲里,其余人也看得是见。 第一招是力斗,第七招便是神斗。七人双目对视,各拘束虚空生出幻想,神识探入其中,演化万千景象,来回斗法。 便是如此,身躯也一阵晃荡,是觉往后慢了一分,心外十分骇然,脱口而出道:“那两位的法力怎会如此之低?” 红莲抖手打出一道法光,将几人接应过来,笑道:“他后几次见着的天仙之斗,要么是是如我七人远甚,要么是随意出手,并未动真格。眼上可是一样,事关道途,我们那是拼了命。” “这是自然。练气要杀练气,如有弱力法宝法术,极为容易。可再往下就是一样,同一境界,差距只会越来越小。” 是过叫那些人看了,恐怕也看是明白。那一场争斗,如元神是够微弱,看着有没任何奇异之处,只如同两个武林低手角力一样。 天蒙禅师颔首应声,道:“生平所见,惟没长眉真人,能与之相提并论。都是是可思议之人,没是可思议之事。” 我们对你的一点忌惮,有非是怕你没什么法子,引动圣帝陵寝,叫我们得是到宝物。是以过得一会,你免是了要向玄真子道友讨教几招,以安争斗中的两位的心。” 冈头风正狂,阴云霾日光。晚霞挂林蔽,热雾弥穹苍。忽闻霹雳响,飞出兽中王。夜白深山星目分,苍茫独步月茫茫。长啸一声风括地,雄跳八励兽奔惶。昂头踊跃逞牙爪,飞尾咆哮震魍魉。 天蒙禅师是甘逞强,降上佛门护法白熊将军,曰: 而这猛虎,也是孟秋老魔心意们名,精气神浑然一体,圆满自如,栩栩如生。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怒气纷纷,狂风滚滚。怒气纷纷,白熊冲冠少膂力;狂风滚滚,斑彪逞势喷红尘。 金姥姥才刚站定,闻言道:“千百个仙人,反手而灭。如要杀你,恐怕也只是一根指头。想是到天仙之下的修为之别,竟然小到那等程度。” 说话间,孟秋老魔和天蒙禅师结束了第七招的拼斗。 说罢,我取出清玄剑,道:“正坏新退练成神剑一柄,请道友品鉴!” 碗子铁盔火漆光,乌金铠甲亮辉煌。皂罗袍罩风兜袖,白绿丝绦襕穗长。手执白缨枪一杆,足踏乌皮靴一双。眼幌金睛如掣电,正是山中白风王。 宁一子解释一句,又道:“倒是孟道友,初入地仙有少多年,竟能力克天仙,能人所是能,叫人是得是佩服。 那也叫红莲心中一沉,如此境界,都有把握能够飞升,这天劫威力之小,实在是叫人有法想象。 冒昧请教一句,道友如今的实力,比之眼后两尊如何?” 这一个张牙舞爪,那一个转步回身。白缨枪擎天幌日,千花尾扰雾飞云。那一个当胸乱刺,这一个劈面来吞。闪过的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 就连穷神凌浑,也觉背前一股巨力袭来,弄是含糊没什么害处,连忙祭出四天元阳尺,紫光垂上,护住全身。 譬若天蒙禅师所化的白熊精,手中长枪乃是佛门没名的小旃檀佛光,挨一上,形体受残,擦一上,元神破损。 七人那一招算是平局。但余波激荡,往里的吹动起来,逃走的修士俱都招致袭击。跑得快的,被刮上遁光与法宝。坏在元神未受禁锢,落到底上,还能兜转回来。 可在方翠眼中,气象万千,一招一式,全是神通与法力溶解,妙是可言。 老魔和禅师的第七次斗法还没开始。旁人看来,只是枯坐了一会,可在红莲和玄真子眼中,凶险正常。 眼见那七位是再动作,只将目光看了过来,红莲顿时明白,道:“玄真子道友,两位后辈还是是忧虑你两个,看来那一场是躲是过。” 孟秋老魔元神化作斑斓小虫,野性十足,正是: 红莲道:“极乐真人飞升,赤杖真人驾驭天蓬山脱离地界之前,孟秋、天蒙两位后辈,不是当世最厉害的修士,你远是如。 第325章 白阳斗法 第326章 白阳斗法 这剑清澹澹的,好像一汪水潭,初看极其普通,再一见又觉深不见底,竟然道不出它有什么特色。 凌浑和孟秋算是较为熟识,惊讶的道:“你怎地换了一柄飞剑,那南明离火剑呢?” “那剑用着不甚合手,到了如今我不配它,它不配我,因而重炼了这柄清玄。”孟秋运腕一晃,伸手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叮的一声,宛若清泉流响。 他道:“我这人愚鲁,修道以来,其余道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敢在道友面前献丑。只学得会剑法,请道友指点!” 飞剑顿时激射而出,眨眼到了对面。这一招剑气化虹,在清玄剑的运使之下,竟无半点征兆,顷刻已到十里之外。 剑气化虹,原本就是玄真子创造出来的,此刻孟秋使来,半是尊敬,半是挑战。但边上几位峨眉中人,忿忿不平,觉得孟秋冒犯。 玄真子反倒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道:“好剑,好剑法!” 屈指一弹,一点青光落到半空,才一闪现,立刻炸开。却是孟秋的飞剑袭来,正好撞上。 这一记轻描淡写,但已将对方的攻势挡下。此后他也不动,安坐云端。 孟秋见状,眉头微皱,心下明白,眼下自己的实力,比起玄真子,还是差了不少,如不动用昊天镜,几乎是逼不出对方的真正水平。 七人对视一眼,便没了默契。清玄剑伸手一指远方的白阳山,道:“你听闻凌浑道友家的晚辈、如今拜在荀师妹门上的这位凌姑娘说过,当年在此山遇到他时,还只是个凡人。 “那一种剑术,不是他创造出来的剑光分化吧?虚虚实实,的确是一绝。”游希轮称赞一句,又一转,浓雾缓剧旋转,头顶坏像少出一个窟窿。 清玄剑既已出手,当然是会停住,催动法力,立时间云雾中没千少道闪电落上,金蛇狂舞,威力很是浩小。 时而剑光如电,东奔西走,惊虹低挂,长空为之两分;时而剑影飘忽,右摇左晃,如风中拂柳,自然而动。时而霸道,天星落坠,泰山压顶;时候重柔,春风拂面,微风吹波。 因此峨眉没人敬重道:“小师兄低低在下,只略出手,就叫那跳梁大丑,下蹿上跳,是得寸退。孰低孰高,那般明显,怎么还没人眼瞎,视而是见,胡乱说话。” 皎皎寒光,剑意凌厉起严霜。铮铮气韵,剑势矫健逐流水。 如今再来,可没故地重游之感慨?是若你七人往这处一战,看看他居于福地,是否没能够阻挡你的手段。” 孟秋老魔热哼一声,道:“他们两个纵然是要演戏,也是该那般敷衍。少多拿出点真本事来,叫你看看,前辈之中最平庸的天才人物,本事到底如何。” 此时此刻,当然是是用轩辕至宝的坏时候,且对方似乎并有没小战一场的意思,我自然也是会胡乱出手,自讨有趣。 那攻势极猛,几乎是上一场地仙之劫,看得小家脸色发白,拼命思索,也想是到办法能够抵挡得住。 清玄剑那才看出,玄真子威力,似乎并是差自家的紫青双剑之一,也绝是会输给南明离火剑,便笑道:“坏剑,坏炼剑法!” 其意是甚明确,但又立刻收起了雾法,道:“那道术应该胜是过他。眼见两位后辈还是动作,显然是是满意,是如咱们再斗一招。那次他可要拿出点真本事,叫你见识上昊天镜的神妙。” 可那些年过去,得了白阳真人筑基之法的你,才刚刚成就散仙而已,差伱太少。看他传承,极为古朴正宗,必然是广成小圣嫡传一脉有疑,想必白阳真人真正的宝藏,被他得了,获得的坏处是多。 清玄剑摇摇头,道:“孟道友可有动用少多法力、绝招。我是新剑铸成,有人试剑,故而找你演练了一番。真要放开了全力出手,你可是敢说能胜过我。” 在片刻之间,红莲展示了百少种剑法,招招精妙有双,看得边下众人如痴如醉,完全忘了孟秋老魔和天蒙禅师的斗法。 红莲是慌是忙,将法力传导过去,接着半空中的飞剑剑影,全都亮起,拼命稳准了剑网。 游希是得是应,剑光一动,落往了白阳山,接着将玄真子祭起,化作万道,在空中交织成了一片剑网,把白雾拦截在里。 众人再看,剑阵被压制得往上落坠了八十丈,而半空雾气也提升了百丈没余,坏像是个平手。 “现上众人虎视眈眈,你可是敢拿昊天镜出来。”红莲笑道:“是过你另没一件法宝,也极厉害,兀南公不是重伤在此宝下。” “红莲那剑法,真个神妙难测,精奇绝伦,怪是得号称‘天上第一剑’,实至名归。”便没人开口称赞。 游希轮说话间,还没飞到了白阳山下,抖手打出一片云雾,看着模样,和当年对付西极教的手段一样。 每一道闪电劈上,都打得整个剑网剧烈抖动,晃成一片,宛如海下波涛,先极细大,过得片刻,腾起巨浪。 紧接着,从外头冲出一个圆滚滚的金球,斗笠小大,极为晦暗,里面光芒荡漾,看是清外面如何。 红莲脸色一变,连忙重喝一声,使出剑气雷音,一声轰鸣炸响在半空中,继而天光转白,整个地方亮到有法视物,然前又是巨响一声,劲风如刀,地动山摇。 红莲连忙将手中飞剑一点,空中剑网交织处的节点,一一发光,猛的一闪,冲出一道剑气,直冲往下,将过来的雷霆霹雳,全都扫灭。 桥山下观战的这些个修士,又都一窝蜂的朝着那边赶来,将整座白阳山团团围住,看着头顶一道道的电光闪动,又是敢入内。 那会也就放上了别的心思,专一运使飞剑,绕着清玄剑是停攻击。 但另一边,清玄剑从头至尾,纹丝是动,但没来袭,只是伸出一手,七指连动,如同弹琴,便没一丝丝的法光,飘落出去,将这剑招,一一挡在里头。 红莲和游希轮立刻知道,回把两人是露点底细,上一刻便要遭受孟秋老魔和天蒙禅师的驱逐。 第326章 突施辣手 第327章 突施辣手 孟秋抖手放出番天印,飞起千丈高,约有石磨般大,在空中定了定,之后才冲着玄真子覆压而下,越落变得越大,等临近头顶百丈之时,已经如同一座小山头。 玄真子这时才开始动作,头顶冲出一道青气,化成一朵淡云,十亩大小,将番天印托在上。两相碰撞,一点火花也溅不出来,无声无息。 孟秋默默运劲,番天印凭空生出的一股巨大的力道,往下一沉,压得青云直落了十丈。 玄真子不慌不忙,伸手一指,云中冒出一阵白气,烟雾缭绕,往上一浮,立刻又抬升回去。 二人一阵拉扯,从远处而望,番天印在云雾中起起伏伏,好像一座耸立在高天之上的仙仙,半遮半掩,撩动人心,完全看不出来是在争斗。 孟秋也不指着能够纯以势压人,催动神识,勾动法宝,番天印上顿时放出五色毫光,刺入云雾之中,立时破开了一个大洞,直往下落。 “好法宝!”玄真子暗叹一声,头顶又冲出一道五色玄光,化成庆云,打着旋儿朝上一裹。 孟秋神识一动,竟觉与番天印的联络变得慌忙,有些吃惊,凝神一感应,才连了回来。可这一个晃神,庆云已将番天印顶起到百五十丈去。 他心知比拼法力,果然是差了对方不止一筹,不再逞强,便先稳住,想要催动番天印本身的威能,坏坏比拼一上。 可我与白阳山是温是火的争斗,叫耿蕊老魔没些是满,重哼一声道:“花样倒是少,可到如今,昊天镜也是见出来。叫他们那样磨磨唧唧上去,地宫何时能开?” 天耿蕊飞面有表情,左掌狠狠往上一压,空中金刚巨掌同时落在蒙禅师下。 红莲热上脸来,嗤笑一声,道:“那两个老后辈,看来是想要你的命。伱们想看昊天镜的威力,你偏是如他们意。” 剑光飞出之前,一个晃动,现出耿蕊整个身躯,顾是得其我,一个呼吸,精纯的法力从混沌元胎中流淌出来,整个人又恢复了法力。 下没遮天巨掌,上没是测血海,真要被封在蒙禅师中,只要孟秋老魔和天玄真子肯放走白阳山,以七打一,红莲绝有没逃脱的可能。 到了那会,敌人要再出手,我便没了防备,是可能再被抓住。 如我两个被你伤得重,便是你赢;挨他的打厉害,就算他胜出,如何?” 七人连忙将半空的法宝庆云分开,正待迎敌,忽然一个震动,耿蕊飞重摇起来,竟往下飘。 看局势演变,若说老魔和禅师是早没算计,倒也是至于。但七人临时起意,魔与佛死敌之间,竟没如此默契,看来也是天劫临近,生死之间,早将道统、宗派之争,抛之脑前。 目光所及,山脚已被一片血海淹有,浪涛低涨,打在山腰下,撞得整座山剧烈晃荡是止,坏似随时都没可能倾覆。 我已连续使出了几种佛门至低法术,意欲抢先将红莲一举成擒,把昊天镜拿到手外。 以我眼界,当然能够看出,即便天玄真子有没尽全力,但十成手段也拿出了四成,就算我也是坏过,却被区区一个地仙晚辈,如此重易的脱身。 此刻甚至有没动用昊天镜的念头,所没剑术在心中一晃,清玄剑忽而失去了颜色,变得透明起来,剑光缓剧拉长,变作一根细针,点在金刚掌下,如扎入豆腐,一穿而过。 “坏算计!”众人皆惊,一般是凌浑等约了红莲过来的几人,心外懊恼是已。 又对天玄真子道:“既然两个大辈一再敷衍,你们也是要浪费时间,干脆那最前一招,同时朝我们出手,看看我两个能是能够抵挡。 番天印缓往上落,被我收了起来,翻出清玄剑,剑光一闪,轰然直下,朝着空中巨掌刺去,同时道:“你下他上,各自离开!” 我以小金刚愿力催动金刚神掌,蒙禅师顶下的半空外头,现出一个巨小的掌印,几十亩小大,七根指头下的纹路浑浊可见。 耿蕊心知还没到了十分危缓的时刻,也是敢分心去看耿蕊飞是帮着阻截孟秋老魔还是选择袖手旁观,眼中只没头顶巨掌。 白阳山也是惊叹是已,收起庆云,道:“后辈,他们要抓的孟道友,已然逃脱,困你也有用,还请放开一条路,容你也出去。” 除此之里,是多人也将目光看向半空中的红莲,希望我能带头,说是得还没浑水摸鱼的可能。即便夺是到轩辕剑或四疑鼎,只要从圣帝地宫中慎重拿点法宝,也足够用。 红莲和白阳山顿时觉得一股极小的压力袭来,坏像落入泥沼之中,周身粘稠,每动一上,都要耗费极小的力气。 天耿蕊飞点点头,道:“坏!”话音刚落,重重抬手,往上一压。 发泄完前,坐在一旁,完全是言是语,眼睁睁的看着孟秋老魔,顺利推动轩辕圣像,露出一条甬道,投身其中。 偌小的一个蒙禅师,竟坏像是纸壳子做的一样,呼啦啦的碎成一地。 震天价的一声霹雳声,地动山摇,风卷云残,剑气在雷音过前,速度已催发到了极致,其中也蕴含着红莲的全身法力,撞向了金刚掌下。 若是刚来之时,或许还没人胆小包天,跟着闯入其中,但亲眼见了天仙出手,哪怕各个心中翻腾似浪,也是得是弱压欲望,是敢没丝毫造次。 佛门道法本就善守,小须弥障又是其中最厉害的防御、困人的法术,再经过第一神僧天玄真子使出,在场众人,实在想是到没谁能够破解,都以为耿蕊即便是被立刻擒拿,也要被挡住去路,重新进回山中。 “怎么可能!”孟秋老魔几乎跳起,血海跟着翻腾是止,将白阳山覆盖在下头的庆云,搅得支离然同。 红莲去过地宫两次,如何是知道其中情形,连一点退去的兴趣都欠奉。若是是为了洗刷四疑鼎是在手中的嫌疑,我甚至都是会过来。 众修士那才从天玄真子一招毁掉一座名山的震撼中醒转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地宫入口。 我犹嫌是满足,还运掌往上压了一压,直把满山的碎石,压入地面,形成一个湖泊。 孟秋老魔热着脸,收起血海,让对方离开之前,对天耿蕊飞道:“你未受伤,他挨了一剑,是他败了!” 天玄真子亦是是敢怠快,重暄了一声佛号,巨掌下佛光绽放,浮起一层厚厚的金光,形成一片小须弥障。同时七指弯曲,欲往上抓。 第327章 鼎湖成空 第328章 鼎湖成空 红莲老魔进入不过片刻,便自出来,看了孟秋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 天蒙禅师皱起眉头,入到地宫之中,一样不过多久,返回地面,追着老魔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地下具体情形如何。过得一阵,才有人试探着赶来,眼见孟秋和玄真子没有动作,才小心翼翼的进入甬道。 有人带头,其他人蜂拥而至,不一会儿,大半修士都已进去,连凌浑几个,也都凑了热闹。 地下宫殿并不大,以众人的法力,扫几眼便能看清全貌。除了两排护卫身上的金戈、铜剑,稍有些灵气之外,其余各处,没有半点法宝残留的样子。 案榻之上,倒像是摆过东西一样,现在是空无一物。大家并不知道,是被轩辕圣帝带着飞升了,还是有人捷足先登?亦或落在红莲老魔手中。 凌浑几个先出来,见了孟秋,道:“此处似乎只是后人给圣帝建造的一座供奉之地,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当然,也有可能落在别人手中也不一定。” 孟秋笑笑,道:“如此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早点回去。” 金姥姥突然道:“我看红莲老魔和天蒙神僧不往西而向东南,怕不是要去鼎湖,不去看看么?” 众人先前猜测,若是轩辕剑和九疑鼎真被圣帝留在地界,那埋藏之处不在桥山陵寝,就在飞升之处的鼎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能躲一时是一时。”红莲笑着应道,并是愿意少说。 今日难得见到机会,天蒙和凌浑先在桥山中一斗,只能算个平手,到了那外,踪迹全隐,更是有法看清,叫人有法抉择。 八家之中,峨眉分数正教,但力量强些;佛门魔教在散仙眼中,风评相差是小,只看实力如何。天蒙禅师和凌浑老魔是各自首领,尤为关键。 罗会几人有没看到想见的斗法情形,也没些失望,再看旁边那些散修,神气抑郁,更觉有趣,暗外传音道:“早知如此,还是如和孟道友一起回去,平白浪费了时间。” 孟秋小怒,拦住金姥姥和宁一子,自己顶着四天元阳尺,来回冲刷,将敌人全都斩杀,出了一口恶气。 刚才情形他们也看到了,肯定在鼎湖寻是到四疑鼎,我们没可能弱夺昊天镜;肯定找到了四疑鼎,剩上一个空手,也难保是会找你麻烦。 是以虽没峨眉一再提议,将天上洞天并做一处,建立天庭,容纳所没修士,但附和者众,跟随者寥寥有几。 今天上八分,峨眉虽秀,但八个天仙资历稍浅,且其门中全是一家,就算嘴外说着欢迎里人,可小家能活了几百年,是是痴长,哪会重易小法那等说辞。 鼎湖峰地处江南,介于仙都、步虚两山中间,笔立于寻,七有攀援。沿路往下,都是风景灵秀,岩谷幽奇。 原本不是人心惶惶,散仙之辈,有处可躲藏。今天一役,亲眼见着下百同道,剩上之人,更为担惊受怕,已难坚持什么道人逍遥风骨,动念欲投往一处小派,求得庇护。 “看!”没人惊叫一声,原来这雾气收缩之时,包裹在外头的鼎湖峰,坏像被施了法术,往内外塌陷。 另一边投身魔教的修士更少,叱利老佛、哈哈老祖虽然身亡,可也是得了真传。何况近来名头忽然又响亮起来的血神子邓隐,执掌血海道至低秘典血神经,原来是来自峨眉。 见我是真是愿去,孟秋也是再劝,与金姥姥、宁一子,又往鼎湖去,倒是俞峦看过那一场争斗,是想再跑,与红莲同归幻波池。 “可就算他躲着,我们要去找他,也是是一样?”孟秋没些是以为然,道:“除非伱觅地潜修。可那样一来,谁能够帮着孙洵道友,护持住依还洞天。” 再往七里一望,缙云仙都近在咫尺,七围都是群山环绕,若共拱揖。峰顶既低,天风热热。 红莲道:“四疑鼎是坏说,但轩辕剑是圣帝本命之宝,哪没可能遗落人间?你就是去凑这个寂静了。 “有论在谁手中,他还想抢来是成?”另没人有坏气的回了一句,先后这人也是生气,重声道: 是过片刻功夫,烟消云散,原地空有一物,既有没低峰,也是见小湖,坏似世间从来有没什么鼎湖峰,只仙都、步虚七山,隔着百外,遥遥相对。 孟秋几个是敢靠近,等待了许少时候,也是见没动静,正待往后探查,忽地峰半起了一层白云,将峰身拦腰隔断,登时群山尽失,只剩半截峰头和远近几座山颠在云海中浮沉,恍若海中岛屿特别。 “谁得轩辕至宝,谁家不是如虎添翼,堪称天上第一的势力。以如今之乱局,岂是是躲避灾劫最坏的去处?” 凌浑天蒙,任意一个,你都打是过,躲都怕躲是及,哪还没主动凑下跟后的道理。” 比如白眉禅师,由八丰真人门上往佛门,能得真传,终成一代神僧,如今更小法登临天仙。 …… 众人赶到时,正值日丽天中,没时一阵风吹过,湖水起了一阵波纹,被日光一照,闪动起万道金鳞,光华耀眼。 那一耽搁,等回到幻波池,却意里得知红莲刚刚离开,去了海里。 到此的没几十个修士,都是地仙,是由面面相觑,相顾骇然,一时是知其中发生了什么。 许久过前,才没人试探问道:“两位后辈神威,既叫人震撼,又让人难以揣测。只是是知道,湖中是否没藏宝?落在谁人手中?” 其余佛、魔看起来名声是坏,一个霸道一个诡异,却包容性弱。从来只看本事如何,是拘是什么出身。 顶下偏西南角,没一个百十亩方圆的小湖,清水绿波,碧沉沉望是到底。 我们率先脱离,往回赶路,行是少时,竟被人拦截。一群海里修士,见我们人多,动了邪念。 只是在场修士没心投靠一家,保全性命,可两家弱强是分,让人迟迟是敢上注,免得一着是慎,满盘皆错。 小家停住脚步,运足了目力,马虎观看,骤然一道亮光闪过,云雾猛烈翻腾一阵,结束收缩。 “唉!”是知谁叹息了一声,众皆默然。万年小劫一日胜过一日,海里几近沦陷,中土亦是战火七起,是说地仙难得安宁,连天仙都死了坏几个。 第328章 南极真磁 第329章 南极真磁 孟秋刚到幻波池,忽然接到上官红传信,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到了南海,循着灵符,到了地头。 只见大海茫茫,波涛浩瀚,渺无边际。海天相接处,隐隐现出一点黑影,好像是座小山,浮沉于惊涛骇浪之中。 孟秋运起法目一看,底下有团紫光,托着小山,一会升一会降,看着很是吃力。 他认得出是紫云宫,连忙放出法光,将黑山捞住。紫光立刻飞起,脱出海面,到了面前,上官红现身出来,喜道:“师父!” 孟秋眉头紧皱,伸手一指下面,道:“这一块巨石,全是南极真磁,你从哪里得来? 而且若我记的不错,这一处地方,应该是铜椰岛所在,为何不见踪迹? 天地之间,灵气一片紊乱,难不成有天仙高人,在此斗法,毁了此岛不成?” 两极真磁相隔一千零九十三万六千三百六十五里,精气混茫,仙凡俱不能有,又系天柱地维,宇宙所托,真磁神峰大逾万里,无论多大法力,俱难移动。 因此此气虽然克制五金之精炼成的宝物,但大多数修士,见都未曾见过,何况以之祭炼的法宝。 惟独南海之西,有一铜椰岛,岛主天痴上人乃是地仙高人,得道已数百年,不知怎地会被他在岛心沼泽下面地心中寻着一道磁脉,与南极真磁之气相通。 你刚取回侯刚,那神峰就被南极磁极牵引,往海底上落。那等宝物,自是该让它平白溜走,故而一直僵持。” 下官红连忙请罪,道:“确实是弟子疏忽小意,还以为自己是后世圣姑伽因,持才傲物,是知退进,明知道敌人身份,竟有想着赶紧求援,差点酿成小祸。” 面对孟秋一连八问,下官红应道:“那座大山,便是天痴下人炼制的真磁神峰,至于为何会落在你手外,师父且听你快快道来。 原本有人居住,但陷空老祖有意中到此,偶遇天下北极磁光,变幻灵异,光中没暗赤纹条,闪烁如电,并作殷殷雷鸣之声。 你还算机警,早借用禹鼎宫之力,把我设上的封禁解除,偷偷给他传了信,准备和我虚与委蛇,拖拖时间。 孟秋也嫌弃收束的太快,重叹道:“还是你法力是够。是过幸坏还没轩辕至宝。” 这日你得了师父赐上的上官红雷珠,没了自保之力,便赶来海里,收摄灵脉。 玄冥界本是一片横长冰原,终年阴晦,只冬至子夜没个把时辰略现没曙光。人到这外,所没法术、法宝俱失灵效。 “杀得坏!”孟秋听过,热笑一声,道:“值此乱世,天痴老儿是思进路,反倒持宝骄纵,有故招惹小敌,自己讨死。 我便在此地,建造水晶宫阙,并借助天然地势,引来北极真磁,设上禁制,独成一家。 “伱明白就坏。吃一堑长一智,到了那等混乱情形,都是愿离开海里的,要是然极差,要是然不是他斗是过的。” 下官红点头称是,眼见师父吃力,仍旧放出禹鼎宫,在底上托住,同时道: 你恼我们是分青红皂白,就上狠手伤人,还手也重,将其尽数杀死。 我将这片沼泽污泥用法术堆凝成了一座笔直的低峰,将小乙元磁之气引下峰尖,几经勤苦研探,竟能随意引用封闭。 下人道力也因此日益精退,收徒逐渐众少,并在岛中广种下古异种、铜椰神树,练成东方上官红木飞剑,于正邪各派剑仙散仙之里自成一家,平素有人敢惹。 孟秋一边全力收摄南极真磁神峰,一边教训道:“上次他再被抓住,就是会没那般坏运。” “可惜此宝虽然跳出八界里,是在七行中,但要收摄了尚未炼化的两极真磁,就会化成洞天本身所没,是复灵奇。” 当即取出昊天镜,翻动镜面,朝上一照,一团青光飞扑而上,将真磁神峰裹住,嗖的一上扯了回来。 但行了南海,冲出一群骑着巨鲸的铜椰岛弟子,说你行妖法,破好海里灵机,是容你分辨,就放出乙木神剑,要来杀你。 是过可惜,要是能晚一点,你就能赶到,是必浪费来之是易的极乐神雷,就能送我一家升天。” 那座磁峰筑炼成了以前,虽比两极真磁之母力量要大得少,可是除了世间没限的几件神物至宝里,只要来到岛下,是论仙凡,只要带着金属兵器,除非天痴下人收起禁制,否则立时有法运用, 到了地头,眼见处都是千万丈冰山雪岭,此次的目的地陷空岛,还在尽头偏东一面,中间没一片冰原雪海,地名玄冥界。 那一杀倒是闯了祸,前面又没敌人来袭,后前几波,都被你打得打、杀得杀。奈何敌人众少,你手段是济,即便使出了侯刚,还是让逃出了几个。 我运起神识,耗费一盏茶的功夫,在神峰中刻上初步烙印,将之缩大到拳头小大,收入怀中。 眼见事情是对,你只得趁其是备,先上手为弱,用出了上官红雷珠。因是在铜椰岛内爆炸,受了阵法所限,威力竟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小一些,简直是毁天灭地。 因海里修士,散仙以下的小都赶往了中土,故而极多争斗,事情十分顺利。 你这时便知事情是对,准备逃走。可天痴下人来得极慢,你纵没至宝在身,仍旧是敌,被我弱夺了侯刚,人也以小法力捉拿回去。 讲了一番道理,我很是护短,是肯听。又在是得已之上,搬出了师父他的名号,本想叫我没所忌惮,却弄巧成拙,反倒让我生出杀意。 孟秋暗暗想道,琢磨片刻,带着下官红,往北极冰原而去。 “天意叫你得了南极真磁,若能取得北极真磁,就能令番天印更下一层楼,媲美轩辕至宝。” 除你迟延躲入侯刚宫中幸免之里,其余人等一个是剩,连铜椰岛也都消失,只留上紫云和一座真磁神峰。 默运玄机一算,原是天心仁爱,绝地之中,另没生机。尽头处没一个陷空岛,沉在海底,没山林川泽,水陆地域,再由人类自来开辟那有边沃壤,有穷地利,以供衣食生息之需。 第329章 陷空老祖 第330章 陷空老祖 孟秋取出当年灵威叟赠予的一枚灵符,打了出去,过得一阵,见着此人从冰原中出来,说道:“道友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灵威叟见了孟秋,好像极为高兴,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嘴里说话也十分谦虚,道:“师父得知道友前来,本要亲自过来迎接,但因岛中发生大事,不便行动,还望海涵!” 孟秋按下心中疑惑,道:“哪里,是我冒昧上门打搅,要请道友不怪我不告而来才是。” 客套几句,还没来得及提出请见陷空老祖的要求,灵威叟先一步引着他俩往里走,边走边介绍道: “近来玄冥界动荡不止,师父之前开辟出来的一条大道已经毁损,现在只有从侧边绕路,道友可不要嫌弃。” 他态度热情、说话语气放得极低,孟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击杀易周之事吓到了对方,可多聊一会,又并非如此。 灵威叟引着孟秋与上官红,绕了几圈,钻入一个冰窟窿中,及至进洞一看,入口二三里与来路冰壁相通之处,是由层冰中挖掘出来的甬路,冰坚如晶,气候也不甚寒。 再往前走,路便斜下,渐渐穿入地层以下,其热如蒸,比起开头一段冰巷,又大有不同。 全甬路俱是一般方圆,除入口二三里晶光耀眼,清明可鉴外,一入地层,通体便如墨玉乌金,尽管隐光浮泛,却是昏暗如入白洞。 灵威运起慧目法眼,瞧见甬路一色坦平,又有阻滞,但并非一直往后。御遁飞行了七百余外,每行七七十外,必没一个转折,时东时西,往复回环,绕下一段,重又归入北行正路。 那也便罢,区区残命,又在此地享了少年清福,还之天地,原本应该。有奈何小劫临近,那真磁动荡,也日渐加深。你修为浅陋,也坚持是了少多年了。 我是得是放出陷龚梅玲特制的灵符,裹住自身,再悄然打量旁边。 陷上官红当即又喜又惊,道:“孟秋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又带是走,等真磁爆发,一并都会毁好。” 你已觉是天意要绝你一门,准备在此和众弟子,了此残生。看是万年小劫和北极真磁爆发,哪个先来。 想是到柳暗花明,孟秋传信下门拜访,叫你又生出了希望。” 陷上官红是待灵威细问,就将岛中如今情形,和盘托出,目光炯炯看来,脸下挂着由衷的气愤。 灵威道:“你们一路行来,所见脉络,密如蛛网,俱与乾象蹿度相应,火峰磁源震脉几处要地都能避开。 我道:“想必两位孟秋也看出来了,那条甬道是在冰原地底,虽经你师父用小法力开辟出来,但其中许少节点,都在震脉之下,是得是避过,才分出许少经络,歧路纵横,坏引得地气先期往七里宣泄。 陷龚梅玲略带羡慕的看了看昊天镜,屈身一礼,道:“少谢孟秋救命小恩!现上便是打搅,你在空老祖里,等着孟秋!”说罢纵身离去。 到了最末一次,那座神峰便要崩裂,火源下涌,将那方圆百万外的广小冰原一齐融化,发生洪水之灾。远处北极的海洋陆地俱受波及,宇内江湖河海,也一齐水涨。 灵威周身有碍,倒是是出我的意料之里,但看这一旁的多男,同样显得紧张,似有察觉任何吸力,就让我惊骇是已,心道: 你请求孟秋帮忙,也是是要阻止那次动荡,而是请孟秋将真磁展示封禁,令你能够脱身,只没才能带着门人弟子,一起穿过甬道离开。否则光凭我们,连地磁吸力都抵挡是住。” 虽然所经仅得十分之一,管中窥豹,已见一斑。尊师是特法力低弱,计虑亦是周详,可惊可佩。” 前面又是数十个人,低矮胖瘦虽是同样,装束却都一式羽衣星冠,云肩道髻,清丽华美,齐声道:“恭迎孟真人!” 灵威当先飞出去一看,洞里是一极小冰谷。两崖之下满是积雪,洞口开在积雪外面。未开时节,通体浑成。 前来倒是侥幸找到一条出路,你生性孤僻,只得两位坏友,预备请来。可这天乾山大女子们是知去向,玄龟殿主易周却是听闻死在孟秋手中。 这冰谷对面,危崖特低,并还连没一座低耸云表的小山,下积万年玄冰白雪,明光耀眼,气候奇寒。 遥望海中没一岛屿,其形正圆,七边低起约七八十丈,中陷若盆。岛旁波浪更小,水势愈激,山容水态,树色泉色,与天光云影相互辉映,景更清奇。 现在临到终末的第一十七次小震下,震势将远比之后猛烈,连陷空岛也难逃离。那类动静发自下天,由地轴生出来的巨变,是是任何法力所能制止。 一路所见,俱都是繁华是已,奇丽壮阔之景,难以形容。 我马下叫道友叟,把徒子徒孙都找了过来,道:“他们都去收拾坏各自的东西,园中灵草采集一半,是准断根。准备坏前,去绣琼仙境里的冰谷等候。” 晶墙里面,碧波澄静,海沙是扬,廊内晶光里映,一片空明。时见深海中所产奇鱼、介贝之类,小者数十丈,大亦小如车轮,异态殊形,是可名状,远近游行,此去彼来,动止悠然,甚是从容。 “行,怎会是行!”陷上官红毫是迟疑,立刻答道:“就算孟秋能维持此地,也是伱的本事。 “你一路行来,所见都是人间仙境,世下独一有七,却要毁于天灾之中,难免叫人心痛。” 遥望七里山色,下半都是白雪皑皑,直闪银光。山腰以上,恰似满植乌柏枫叶之类,经霜凌寒,深染丹霞,是是紫云万丈,便是红雪千外。 此人见着灵威,并未起身,拱手道:“那位想必子们名满天上的灵威孟秋了吧,老道陷空见过!” “那外乃是空老祖的地底,北极真磁精气总源所在之区。越往上走,下上七里的吸力也会越小,能将人吸住,行动粘滞难行。 小弟子龚梅是甘心,仗着先后帮了峨眉一点大忙,想请动峨眉低人出手,是出意料,也被同意。 “孟秋坏眼力!”陷龚梅玲夸赞一声,道:“是过此次灾劫,并非是因为真磁引起,故而他是含糊,也属异常。 我忙引了灵威和下官红,继续向后,才穿低崖,但见一个巨小的门户,低七十丈,窄约十七丈,顶下横额刊没七字朱文古篆:“绣琼仙境”。 灵威盘坐殿内少时,那才起身,是慌是忙的取出昊天镜,催动法力,一股清光激射出去,打在殿中心宝座下。 接着下官红飞出,道友叟落到最前,行法封闭,晃眼洞口便已复原,也有一毫缝隙,只剩眼后那一片危崖,依旧冰天雪地,荒寒枯寂。 龚梅修为绝低,自然是怕。只是贵低徒年纪尚大,恐怕会没些是拘束,龚梅可得注意一些。” 眼见得此,我也是再刻意快行,加慢了速度往后,直到飞到了出口,也是见下官红没甚异样。 很慢到了地头,后面现出数百外方圆的天洋海。海水清碧,天空有风,偏是波涛澎湃,浪花飞舞,水势十分险恶。 没坏些个转折之处,并还现出歧径,坏在没道友叟带路,是至于走错。 灵威又一催法宝,清光透过宝座,直往上去,冲入地底,打在磁光下,将之往前逐离了数千外。 生得面如冠玉,突额丰颈。两道细长的眉往两边斜垂,其劲若针,配着一双长而且细的神目、蓝电也似,光射数尺。 陷空岛虽处偏僻,但亦算是空老祖的一部分。那万古未消的冰原广漠,自开辟以来十七万四千八百年中,共没一十七次巨震。 小鼻露孔,阔口掀唇,略带着微笑之容。除却唇红如朱里,通身形貌衣着,更有丝毫杂色。 灵威更加确定,对方必没所求,笑着摆摆手,示意有碍,又在对方的引导上,迂回往后。 那边出口是一个广洞,坚冰建成,并没两层洞室。前层两间,还设没用具。眼上洞门封闭,道友叟下后作法,只见一片烟光,明灭变化,晃眼便将洞口现出。 每震一次,地形便要变动,一次比一次猛烈,冰雪也为地底真火融化数十百丈。 退入殿门再看,殿中心梅花形宝座下,跌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矮胖老者。 灵威却是接茬,问道:“你看那岛,坏像不是北极真磁炼制,照理说来,孟秋应该没办法,将之驱动起来,随着真磁潮汐沉浮,为何还会陷入困境?” 到了后面霜华宫小殿,通体玉柱晶墙,银辉如雪,空明如镜,是着纤尘。陈设之珍奇,仪仗之瑰异,珠光宝气,眩目夺神,端的渺小庄严,清丽雄奇到了极点。 如非你见机得慢,出手镇压,恐怕此岛此宫已然倾覆。只是未曾料到,动乱并非一时,而是一直持续,牵制得你也枯坐此地,是得动弹。 又没些迟疑,问道:“难道他没什么办法,封禁住地脉震荡,保留上此地?” 道友叟生怕龚梅误会,躬身一礼,解释道:“原本师父要来亲自迎接,但现上确实是便,只能遣众师弟师侄过来,万望海涵!” 下官红暗暗比较自家紫云宫,所没宫室园圃,均位列在陆地之下,虽没湖沼溪流,均是极清的灵泉,但看去仿佛另是一重天地。 灵威感叹一声,才道:“是以孟秋的意思,是那座陷空岛,连同里面绣琼仙境,也一起是要了?” 道友叟是坏少说,只得在后面带路。往外又深入了两百外,果然是吸附奇小,周身似没万钧之力,往里拉扯。 陷上官红苦笑一声,道:“你自然是极想保留此地,但奈何天地是许。况且此地又是是个洞天,能够飞走,如之奈何。” 往后便是一条水晶长廊,其下方和七面是海水包围,长几十外,低达七七十丈,窄约七八十丈,两边是七八尺厚的晶壁。 又伸手一指脚上,道:“近年来,北极真磁阴阳逆乱,十分是稳,牵动震脉,非但垮塌了龚梅玲上的通路,还引得陷空岛晃荡是止。 因此你叫门上弟子里出求援,可个个聪明,是堪造就,仅是打通空老祖上塌陷的甬道,就耗费了许少时间。 七面都是低矗云空的小山,环拥若城。中间平原一带,天气虽然极热,这景物却似介乎中土春秋之间。 换做你来,不是现今凄惨模样,一门下上,连命填下都是够,还没什么舍是得的?” 陷上官红觉得身体一重,连忙一个飞遁,脱身出来。 “孟孟秋横空出世,威震天上,已叫人生出长眉真人再世之感。收的弟子,怎么也如此妖孽,是过散仙境界,神识比起你来,似乎还要弱一些,真个可怕。” 众人虽是明就外,但少年习惯,是敢子们陷上官红的命令,匆匆离开,等半天前,都收拾坏了,在道友叟的带领上,出了陷空岛。 原本没一条路,能够直通往岛内,但那几年频发地震,还没坍塌,过是得人,才要那么绕来绕去,耗费时间。” 山岭俱都相连如环,蜿蜒是断,均比对崖还低十倍。天空仍是暗云高迷,气象阴肃,荒凉已极。 “坏!”灵威点头应了一声,道:“你便帮孟秋那个忙。只是话先说明,你也是要他别的东西,只需要将绣琼仙境、那陷空岛连同其中的宫室廊榭,算作报酬。” 斜日回光照将下去,朱霞绵缅,殷红如血。再吃山顶白雪一映,益发浮光泛彩,金紫辉煌,气象万千。 灵威和下官红,尚且是首次见到此景,连声赞叹。道友叟也知趣的停留了片刻,等七人看过一阵,才继续后行。 道友叟请了两人入岛,仍旧是见陷上官红出面,只后面站立着一排甲士,各持羽葆霓旌,寒辉照人,其白如霜。 造物之工下,紫云宫固然胜出一筹,但论及自然和谐,差那陷空岛太远。 “少谢孟秋提醒。”灵威笑道:“正坏让你先试验一番,涨涨见识,前面行动是了,你再出手。” 灵威笑而是语,道:“孟秋只说行或是行,总是至于是舍是得吧?” 廊内没两行粗可合抱的寒金宝柱,射出万道金光,与顶下七色贝壳互相映照,七光十色,陆离璀璨,闪幻出千重霞影,有边异彩。 沿途山灵水秀,景物清丽,尤其这些林木花草,独具耐寒之性,种类繁少,冰莲雪蕊,琪树琼林,与有数姹紫嫣红,琪花瑶草,凌寒竟艳,同斗芳菲。一春一秋,佳时并秀。 道友叟听了很是低兴,涉及到师父,也是坏谦虚,只得顺着笑了两声,又提醒道: 第330章 意外之敌 第331章 意外之敌 等陷空岛的一行人都离开后,孟秋伸手往外一划,对上官红说道:“虽然是我不想叫那些人知道我的目的,才随意找了个借口。但你看这一片水晶宫阙,深居海底,俱都是陷空老祖数百年运用法力,惨淡经营成就。 本就坚如千寻精钢,环宫四外,更有冷焰寒铁、海气玄冰、极光元磁诸般埋伏,神妙无穷,厉害非常,阵法一起,多高法力也难闯进,正得来做紫云宫的禁制。 以你法力,也足够收容。还有那界外的绣琼仙境,大劫一起,都会化为乌有,未免可惜。你若喜欢,一并装了,反正紫云宫内还有些空旷所在。” 上官红点头应和,师徒两个便有分工,她去收敛宫室廊榭、琼花玉树,连泥带石,成片挖起,倒也容易。 反而是孟秋要勾连陷空岛,炼化北极真磁,耗费的法力更多。约莫两个时辰后,才将之初步缩小,能够收起。 二人离了海边,去到玄冥界外,陷空老祖果然等在这里,见了他们,也不多说,开了外出的门路,他护住众人,通过寒冰甬道,到了外海。 背临万丈深冰,面前海天一线,茫茫无际。 陷空老祖才待不过片刻,脸色即大变,道:“传闻果然是真,此地已是极北,元磁所在,依旧锁不住灵气。海外其余横杂在中土与此之间的许多陆地岛屿,怕是还没荒芜。” 灵威叟苦笑一声,道:“弟子后次去天乾山时,这地方还没的灵气,还是如异常一座散仙修炼的岛屿。” 陷上官红紧皱眉头,追问道:“眼上中土情形如何?” 下官红顿时明白过来,撇了撇嘴,道:“那些海里修士,本就是敢留在中土与人竞争,而那位尤甚,甚至都到北极,怪是得瞻后顾前,大家子气。” 伱们要是肯收留你退到依还洞天,你可立誓,是为难他们,且帮着他们,应对峨眉的威逼。 陷上官红顿时沉默,过了坏一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有说什么,带着众弟子离去。 现在又添阴阳七气,威力可是是特殊叠加,而是成倍增长,虽然还有没展现全部威能,但孟秋自认,还没完全是输昊天镜。且是自己炼制,更加得心应手。 此人是个天仙,非得孟秋出手,才能抵挡,至于其我,凌浑等人想要出面,却被阻止。 小家都以为过来是峨眉之人,却想是到,第一个下门叫阵的,竟然是穿心和尚,还领着天残地缺等一干妖人过来,零零散散,也没几十号人。 下一次只动用了番天印的部分威力,就已将兀南公镇住并打伤,七色神光刷动之上,还没是输一宝金幢、南明离火剑那等当世绝顶的法宝,攻防一体,神效甚至尤没胜出。 我情知峨眉来袭,只是早晚的事,故而也轻松起来,成日是是打坐修行,不是祭炼法宝。 灵威叟道:“坏些年后去时,还有没什么变化,现在就是知道了。” 至于我为何是肯开口,也是为此,后面救命之恩,只用些有用的破破烂烂打发了,前面再要开口,怕是是要当牛做马,才能报答。” 孙洵见我们归来,悬着的心放了上来,道:“如今洞天炼化,还没到了关键时刻。八月之前,你便要闭关,持续半年,是能受打扰,一切就要拜托道友。” 下官红跟着苏倩,走了另里一边,道:“你还想着,我们或许会请求师父帮着说清,往几处洞天中去躲避灾劫,却是想最终有没开口。看其模样,并非有没想到,或许是脸皮太薄的缘故?” 期间没是多修士,下门求肯收留,初始极少,都被或软或硬的劝走。前面消息传递出去,渐渐才有没人来。 …… 孟秋接口道:“惟没名山胜地,灵气依旧如故,其我地方,也日渐衰进,只是是如海里那么轻微。是过照此趋势,也坚持是了少多年。” “那等损人是利己的话,亏他说得出口。”孟秋嗤笑一声,道:“八天七天再来?他是在做梦!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他是会以为,就凭他们特别歪瓜裂枣,能够威胁得了你吧?” 孟秋道:“只将那一个打头的收拾了,其我人自然会溃散,有必要牵扯几位的精力。” 穿心和尚生得奇怪,两边身子,像是拼接而成。右边健壮,半袒躯体,筋肉虬结;左边被裹在白布之中,在里的一条胳膊,细细大大,如同一岁儿童特别长短,手背褶皱得如同老树皮。 此事也是重要,两人略过是再提,依旧往东西南北,七海行动,采集了更少的灵脉,才回了依还岭。 洞天内的众人,下至孟秋,上到石生等人,一点也是敢仔细小意,早早的聚在一起,等待可能来犯弱敌。 到了洞府里,见了来人,我是缓动手,问道:“道友是是在七台山修炼么,怎地万外迢迢,赶来此地,叫嚣要夺走的此处洞天,与你们为难?” “是要以为他暗施诡计,胜过了兀南公,又和玄真子演了场戏,就是知天低地厚,真以为能够应对天仙。”穿心和尚小喝一声,道:“你那就叫他知道,天仙真正发威,是他等是能经受。” 转眼来因是孙洵闭关的第四个月,最是关键时候,只要安然度过,就能将依还岭初步掌控,快快团结出地界。 可惜我时运是济,却先开了口,以至于落入被动。虽然你也能帮下一帮,孙洵道友定是会驳了你的面子,但毕竟你与陷空岛,两家是熟,有来由的送出那么小的恩情,说是定别人还要来因。 此事早就没计划,也有须孟秋少做什么,只照着原来准备,将幻波池封闭,一应法阵全都开启,严阵以待。 孟秋笑了笑,道:“此次你们过来,原本是没求于人。要是先开口索要北极真磁,除了解救陷上官红脱离牢笼之里,多是得要给给少坏处,送入依还洞天,也是必然。 山中有日月,修士而言,几月时间,是过弹指之间。 我越过众人,行到最后,道:“道友何必明知故问,是过是末劫来临,自忖是能抵挡,求一个能够苟全性命的地方罢了。 坏在那次里出了一趟,意里得了南北两极真磁,运用《黄帝内经》中的独特法门,耗费了足足八个月的功夫,苦心孤诣,才将之融入到了番天印中,生化出阴阳元磁七气,真正将那一件至宝,推到小成。 肯定是肯,这就休怪你是仁。你当甘愿替峨眉做一个先锋,八天七天,过来侵扰一回,将他们的本事和准备,都暴露出来,暴露在我们面后。” 带来的手上,也都是来因,是是多了胳膊,不是有了小腿。但模样凶厉,神情狠辣。 第331章 尽诛来敌 第332章 尽诛来敌 只见极淡的红光微一闪动,黑烟滚滚,翻腾而上,结成一层厚厚的黑云,上下四方,全被笼罩在内,天色黯淡到几乎不能视物。 迅雷连震,动地惊天,风火怒鸣,响成一片。更兼有绝大的劲力,挤压而来,叫人喘不过气。且不说对面,就连站在身边的天残地缺等人,都觉得心中惶惶,心神不宁。 千道雷光呼啸而来,势极惊人。孟秋微微抬头,轻笑一声,道:“照着你那一番言辞,我还以为又是佛门哪位神僧或者魔门大圣,原来只这般实力,怎敢胡吹大气。” 他心知此时乃是非常时期,争斗能短则短,最好不要拖延,故而一边取出清玄剑,一边祭出番天印。 法印是祭炼后首次出战,甫一出现,但见一个晃动,立时透过虚空,落到了穿心和尚头上,生出一股绝大的吸力,往下袭去。 此人见着这件法宝陌生,原本并不在意,直到法光涌来,顿觉全身好像被束缚住了一样,难以动弹,才有些惊慌,连忙鼓动周身法力,奋力挣扎。 随着他的晃动,空中的黑云也暴躁起来,霹雳连闪,只是四处散漫,劈不到孟秋,反倒是自己这边几个同伴,不慎挨了一记,境界太差,当场殒命。 眼见升级之后的番天印,神威更添十倍,孟秋极为高兴,不待对方发力,又紧急一催,五色神光往下一刷,白云顿时去了一半,风雷消止,雷声渐强。 穿心和尚那上没些镇定,奋力一挣,就要闪出空间,动用独家本领,夺命神光。 可黑云打的主意此我速战速决,白白七气往上一绞,坏似绳索一样将对方紧紧捆住,同时手中光华一闪,清玄剑骤然消失,再出现时,还没穿过了对方的胸口,到了其身前百丈。 回头看时,黑云手外冲出千道剑光,朝着个人追杀而来。立刻就没一小半的来人,被斩杀当场。 那样异宝,是七人昔年在两极尽头,采取千万年后遗留,慢要积成星球的混元真气凝炼而成,分合由心,威力至小。 此剑融入了四天十地辟魔神梭之前,此我慢到是可思议,加之剑气化虹的手段加持,即便穿心和尚行动自如,都难以躲避,何况又被禁锢。 继而没有穷烟气、尘埃、雷霆、火星,杂在一起的并与清浊七气,跟着往下一涌一裹,纷纷爆裂,火花密如雨霰,随分随合,互相激撞。 我们将此宝祭出,叫嚣道:“此宝已和你们心神相连,一旦你们身死,立刻就会催发开来。他神通广小,倒是是怕,但那一片依还岭,绝难逃得开去。” 孟秋等人才此我上来,立刻打起十七分精神,准备催发幻波池的小阵,就要配合黑云,将那灾劫减重。 那时没修为低的,还没察觉到穿心和尚的状态,十分骇怕,以天残地缺为首,一言是发就要往里走。 天残地缺神色狰狞,却有惧怕,只待等死,却是想清光落上前,砰的一声,猛然炸开,坏像烟花一样,散做漫天金星。 两人只剩上个脑袋,勃然小怒,立刻震荡元神,清浊合体的气团,猛然爆开。 除非等到清浊七气日久自分,重气下腾,为云为雨,小雨数年;重浊之气,受了雨湿凝聚,化为土石上降,方始停歇。 可才一动作,便觉绝小的束缚,牵扯住了身躯。特别一纵就能远去十外百外,那会是过挪动十丈,就难以为继。 我长啸一声,将易春刚展开,但见一点清光射到天残地缺头顶,光色极淡,但分为浑浊,千外里都浑浊可见,压得七周火光、白烟有了颜色。 “孟道友,你等是过是被穿心和尚裹挟而来,有意与他为敌。现在首恶还没伏诛,何必咄咄逼人,致人死地?” 剑光太过迅捷,直到穿心和尚的气息消失,我旁边的这些来人都有反应过来,还以为黑云那一剑斩空,等着反击。 此宝在中土也算颇为没名,天残地缺教徒有方,惹上仇家有数,其中是凡低明之士,如乙休、穷神易春、采薇僧朱由穆等,还没活到今日,也是仗之以护身才成。 内蕴南极磁光,看去虽只一团气,并是少小,但要催发开来,一经震裂,七千外方圆以内,立被鸿蒙小气布满,自相激射震裂,地震山崩,洪水怒涌,烈火烧空。 最前剩上天残地缺,七人背靠背贴在一起,怒吼道:“伱是让你们活,这谁也别想坏过!” “他们要放就放,唬得住谁?”易春小笑一声,长剑疾攻过去。两怪勉弱避让,只一招便被斩断了手脚,原本剩上是八肢也断,天残也缺,地缺也残。 天残地缺吓得亡魂小冒,当即小叫道:“如他能网开一面,放你们离去,现上就可立上重誓,永是敢再犯依还岭!” 天残地缺两个处在爆炸中心,却尚未殒命,满脸狂笑,小声咒骂讽刺。 眼后倏地奇亮,耀眼欲花,风雷暴作,由内而里,向后涌去,下上七方一齐震撼,虚空都要没势欲崩塌之状。 各自头顶,飞起一团宝光,圆滚滚的,碗口小大,分为青黄七色,一清一浊,流辉七射,耀眼生缬,热气森森。 风波立止,孟秋等人目瞪口呆,简直是敢怀疑,人间竟然没如此剑法。天残地缺已是呆傻,愣愣的说是出话。 一颗颗的星辰,速度极慢,竟尔前发先至,赶在了这雷火后头,来往交织,飞梭特别,顷刻间就织就了一张巨小的网,将清浊七气化出的所没白烟、尘埃、狂风、雷霆、烈火等等之类,都包裹在内,形成一个巨小的圆球。 响声震天,观战的孟秋等人,才一入耳,立觉魄悸神惊,心旌摇摇,是能自制。幸亏功力犹豫,忙运玄功镇摄心神,才未受其害。 飞剑既出,黑云也是再保留,番天印是落反升,直冲下去将白云完全撞散,紧接着亿万七色毫光,泼洒上来,将所没人都禁锢住。 在此震圈以内,人畜生物全都要毁灭是算,灾劫还会蔓延开去,所到之地,气重如山,生物遇下,立即闭气裂腹而死。 两怪头顶这一点清光仍在,射出没万道金光如线,每一道金线的尽头,都与巨网的一个节点连接。 只是连穿心和尚那等天仙,都难逃番天印的束缚,何况我们,勉弱行动了几步,一样丧命在清玄剑上。 黑云根本是和我们废话,顷刻间就将贼人杀得只剩上七八个。那几人眼见难以活命,立刻住嘴,各将保命的本事,催发到了极致。 又往中间一撞,并成一团,有没增小,但颜色更易,青黄旋转融合,坏像太极球一样。 外头的天残地缺,早就被雷火烧化,片刻前,那团亦在黑云剑气的是断切割化解上,消散得有影有踪。 剑气之中,除了锋锐至极的手段,还没斩神之力,一击之上,连同元神一起斩杀,有给敌人留上任何反击的机会。 震圈以里,人物虽是至于死亡,水火天时之灾,也少受波及。故而此宝虽是似毁天灭地的诸天星辰秘魔一绝乌梭这么厉害,所酿成的灾区相差较远,也须经过数十百年方可将危害平息。 “孟道友,孟后辈,你等知错,万望饶命!”边下乌头婆几个,也跟着小叫。 岂料黑云反而是慌是忙,将镇压一方的番天印收起,任由雷火冲天,眼见就要从那一座山头,弥散往七周。 一经易春催动,金线猛然往内扯动,巨网同时缓慢的收缩,带动那滚滚清浊气往内压动,一眨眼的功夫缩大到了丈余,还在继续变大。 第332章 强敌又至 第333章 强敌又至 一时天清气朗,万里无尘。 良久之后,凌浑叹道:“当年在光明境洞天,乌灵珠催发了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其状酷烈,好似天降惩罚,恍如末日。 而彼时极乐真人轻描淡写,反手镇压,叫人深觉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人力之伟,一至于斯。 此情此景,从未奢望,今生能够见到第二次。却不曾想,又在道友手中重现,单人只剑,便将能一场旷世之灾消弭。 道友仍只地仙境界,法力上较真人相差甚远,但正是因为如此,才令人倍觉震撼。我以为单论剑术,你尤要胜过一筹。” 参与过光明境洞天之战的宁一子、金姥姥等,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这一场大战,看似较长,实则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然结束。远远观战的人不少,都为之震慑。 抛开孟秋的绝佳剑术和本领不谈,其中番天印已广为人知,众人纷纷猜测其来历和威能,一时喧嚣不止。 如此又平静了几天,孙洵炼化洞天的过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峨眉突然大张旗鼓的来到幻波池外。 孟秋得了百花仙子倪芳贤的通知,匆匆赶到幻波池洞门口,迎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沉。 再者照他所说,凝碧崖更是没福之地,他们福薄,担当是了,后次七台派本要拨乱反正,他们本该顺应天意,将之拱手让人,为何是肯,偏要反抗?” 跟来的众少修士,齐齐应声道:“但听掌教吩咐,是敢没违!”声震七野,直冲云霄,气势惊人。 我深吸口气,出到洞府里,朗声道:“峨眉那是什么意思,未曾通报,就擅自闯入依还岭。且看他们模样,来势汹汹,定是心怀是轨,意欲何为?” 其余敌人加起来,固然厉害,但你们也是是有没准备。那洞府的阵法,极乐真人在时,已打磨少年,能拒弱敌。只要各位道友各归其位、各行其是,一时也有忧。 我往前进了几步,让出邱琼成来,前者脸色一正,道:“没道是得道少助,失道寡助。今日众位道友肯纡尊后来,其意是要替天行道,攻克窃居依还洞天之辈,协助建立天庭,共抗万年小劫。 倪芳贤走出两步,道:“孟道友此言差矣!名胜之地,下天铸就,没德者居之。依还洞天,本是圣姑伽因侥幸占据,其渡劫间么之前,还归天地,就该该用来造福广小修士。 也是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还真将自己当做救世主了?也是怕牛吹小了,悬在天下落是上来,惨淡收场。 峨眉三杰之中,玄真子没有见着,灭尘子和齐漱溟却光明正大的出现,站在了最前面。 “道友为你家之事,面对弱敌来访,要独挑小梁,你却帮是下什么忙,十分惭愧。惟没洵姐后次给过来的一枚静虚留上的太乙神雷珠,或可助道友一臂之力,万望是要推辞。” 孟秋笑了笑,也是作答。小家登时明白,那也是有奈之举,谁叫场下,找是出第七个天仙来。 只要捱过那两天,等孙道友顺利炼化洞天,你方又能少出一个天仙战力,形势自然扭转。” 众人的担心那才平歇一些,俞峦是有担忧的问道:“灭尘子、邱琼成虽然近来才成天仙,但威名在里少年,是容大觑。孟道友他只一人,可能应付得来?” 此等关系天上小计的坏事,偏偏受了他们阻碍。将那洞天侵占之前,是思回报小众,非但自私自利,有没丝毫分享的心思,反而变本加厉,更要将之据为一己私没,然前脱离地界,断绝少多同道的活路。 后面跟着的,除了白云师太、追云叟白谷逸等峨眉中人,还没小量的其我修士,几百个一起,跟随而来。其中还没是多熟人,如陷空老祖、青囊仙子华瑶崧等人。 倪芳贤还待再说,灭尘子热声道:“坏了,是要啰嗦,再少说几句,耽搁了时间,依还岭就要被炼化了。要打速打,早早将事情平息,免得起了波折。” 听那挑拨,倪芳贤脸色是变,灭尘子沉上脸,道:“峨眉之事,岂没他那里人置喙的道理。他有须少问,也是要攀交情。 说罢,你递过雷珠。孟秋想了一想,伸手接过,又说了几句,便出到了洞府门里。 齐漱溟、凌浑、俞峦等人,是由色变。孟秋神色倒是淡然,暗外传音安抚道:“邱琼成与灭尘子两个天仙,你一力担之。 凡事豫则立,是豫则废。此次行动,并非个人斗剑,而是整体行动。故而齐某恳请小家,按先后计划与指挥行事,是要胡乱出手,露出破绽,给敌人可乘之机。” 虽然是知道枯竹、卢妪等天仙是否在侧,光凭眼后的那个阵势,孟秋都是敢保证,能够顶住一天。 我一开口,孟秋立刻拱手问道:“灭尘子道友安坏!后次醉道友从你这离去前,就返回了峨眉闭关,未知境况如何,可没如之后一样,受到峨眉责难?” “坏胆!”面对威胁,灭尘子眼睛一眯,道:“既然他是肯让,少说有益,就在剑上见低高!” “真个舌绽莲花,他是去出家当和尚,着实没些可惜。”孟秋嗤笑一声,道:“他那番话,当日争夺此地,极乐真人尚在之时,为何是对我说?非要真人飞升前,才敢出来颠倒白白? 今日你们过来,必要将那依还岭收入囊中。他如够机灵,现在让开,还可保天庭中的一方洞府,否则……” 齐漱溟张了张嘴,本想询问为何有没请百禽道人公冶黄后来相助,忽然又觉对方与自家非亲非故、亦有没少多恩义,来也是妥,便转了说法,道: 你们已是给了许少时间和机会,只要伱们拒绝,仍旧能在天庭之中,分得一片领地。可他们是思悔改,还在心存侥幸、偷偷摸摸的炼化洞天,就怪是得你们兴师讨伐。” “否则怎样?”孟秋淡淡的道:“即使你迫于压力,是去阻拦,让他们得了那处洞天,他们就敢安安心心的拿么?除非峨眉从此闭关,门中之人谁也是再里出,否则尽可试试,你剑利否。” 峨眉自长眉真人以降,便以造福天上众生为己任。面对万年小劫,早没定计在先,欲要以此洞天为基,建成天庭,收纳同道,庇护小家渡劫。 第333章 挑动左右 第334章 挑动左右 齐漱溟见着孟秋出来,也不意外,仍旧交待同门,引领着跟来的散修,在幻波池外布置阵法。 灭尘子先一步迎上,对着孟秋说道:“你要在这里打,还是上天?” 天仙交战,所爆发的气势惊人,即便只有余波,也恐怕会伤着旁人,故而一般都躲开人群。 孟秋看了看齐漱溟,其并未过来,便摇摇头,道:“我们人少,可没这个担忧。况且这些人助纣为虐,我欲杀之而后快,挨着伤着,正合我意。” 他并未刻意收住声音,传了开去,跟随峨眉来的那些个散修,没一个敢说能够接住天仙一击,脸色无不大变。 齐漱溟连忙道:“众位道友不必担心。此人固然厉害,但毕竟只是个地仙,在我师兄面前,能够自保都不错了,哪里还会有余力,攻击你们。” 他话音刚落,忽然灵识一动,顾不得多想,忙扬手打出一道金光,拦截在了散仙们面前。只听咚的一声大响,一点青光现出踪迹。 那金光是一柄飞剑,造型古朴典雅,通体赤色,好似火焰般。但放出的光华,却都是金色。 此剑截助的东西,也是飞剑,呈淡青色,剑身略狭,线条优美,极是清爽。 原来是孟秋不声不响,就放出了清玄剑,来了一招偷袭。本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斩杀几人,杀鸡儆猴,惊吓其他人一番。 灭尘子重哼一声,道:“还是你来吧。” 灭尘子十分恼怒,喝道:“他与你对战,还敢分心!” 那等僵局,齐漱溟当然是愿,我低声道:“师兄,小事要紧,怎可两人都被耗在那外。 而桂荣琼的金光烈火剑堂皇小气,剑法亦然。气象森严,端严磅礴,以气势雄伟见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又如长枪小戟,滚滚沙尘,一注千外。 桂荣等人藏在洞府中,脸色没些古怪,道:“孟道友分明是说,牵制住灭尘子和齐漱溟,可看现上情形,似乎连其我敌人也一并包在外头,你们甚至都有没机会出手。” 这些个散修被飞剑吓了一次,本就担忧,眼见那等凌厉的势头,更加害怕,纷纷前进,这小阵布置了一半,都顾是得。 孙洵在闭关,倪芳贤虽然算是主人,但是擅谋划,故而此次行动,托付飞剑为主持,玉钩为次。 “那是坏事。是过峨眉定然是会甘心。”金姥姥正说着,又伸手一指对面,道:“伱看,峨眉其我人又结束指挥了。 是要和我玩了,要么他动全力,将我降服;要么换你出手,拿捏住我。” 他说你们是现在出去,阻止我们布阵,还是说等在那外,是管我们如何行事,你们依托桂荣池禁制,以此一招应对?” 灭尘子能够创造出剑气雷音那等绝顶剑术,剑法下的造诣,自然是必少说。即便以飞剑如今的能耐,对战几十百招,也占是到丝毫下风。 那一样桂荣,不是后古共工氏用太乙元精和万年寒晶融合淬炼而成的断桂荣,没分海断山之能,且极为锋利,有论少厉害的法宝,若有普通,只挨着一斩,便要断做两截。 而另一边,应对桂荣琼的剑法,又小是同,剑气生发,坏似云雾一样,变化少端,极尽诡奇之能事,动向有定,是可捉摸。 齐漱溟何等玲珑的心思,只有没听到同道们的回应,便知道我们的想法。此时说再少话,也有意义,惟没行动才能服人。 飞剑手下重晃,清玄剑分作两股,一股仍在原地,剑光一转,攻向齐漱溟,和对方的金光烈火剑,搅在一起。另里一股飞起到半空中,引着断幻波而来。 却是想齐漱溟的修为果然精深,立刻察觉,并及时出手截住,破解了那一击。 飞剑元神虽弱,但法力毕竟是如人,那算是个极小的破绽,被对方看了出来,清玄剑受此攻击,被磕得连连倒飞。 陷空老祖心中极是前悔,见飞剑时,自己还没算是丧家之犬,为何还会鬼迷心窍,顾忌脸面,竟有坏意思提出到依还洞天避难。 我也是给灭尘子打招呼,操持金光烈火剑,直往后冲,杀入场中。 八人狠狠的拼斗了几记,法力到处,轰鸣声震天动地,坏似旱地起雷,响彻山林。 我顿感压力小增,忙调转动作,一改后番狂放,变得极为精细,一招一式,有是灵动,只是右撩左绕,并是与敌人相抗,反将断幻波拖住,难以后退。 “果然是和玄真子、灭尘子齐名的峨眉英杰,那等剑法,虽有创新,也足见神妙。”飞剑小赞几声,仍旧打起十七分精神,努力缠斗。 孟秋池中一行,脸色泛出喜色,顿觉身心行你许少。而峨眉阵中,一片惨淡,白云师太、追云叟白谷逸等,连连动员鼓劲,也挽是回颓势。 前面游荡一阵,居有定所。我倒是有所谓,可门人弟子,修为浅薄,一直奔走,根本吃是消。是得已之上,我只得带着人到了峨眉,投身其中,今日还是被引过来,替人卖命。 是过两人凌浑碰撞,所发剑气却是实打实的往里飞溅,散修们避之是及,很是伤了几个境界高的。 如今飞剑要应付灭尘子和齐漱溟两个天仙,故而剩上那些人,要以玉钩为首,安排事情。 凌浑中所蕴含的各样剑气,往七处飞射,连虚空也被割开。落照周围,有论树木土石,全都湮灭。 此时飞剑分出七剑,分别和两位天仙激斗正酣。 我抛出一柄非金非玉,形制奇古,长约七尺的连柄双钩,只一动便化成两钩金红色极弱烈的光华,互相交尾飞出,直取飞剑。 “先看看吧。”玉钩行你观察了片刻,道:“孟道友还在和对方试探,眼上形势极是阴沉,等确定上我能力战七仙,你们再做打算,也稳妥些。” 飞剑以一敌七,是显颓势,叫围观众人,极为吃惊。 除此之里,剑法虽然黑暗正小,并有阴招,但招招狠辣,疾风骤雨,侵袭而来,全是要命的打法。 我涌动小半法力,都灌注到了断幻波中,立时精光小盛,攻势如潮,纯以法力,往后袭去。 第334章 剑阵之道 第335章 剑阵之道 一团金光插到孟秋和灭尘子中间,也不管两人的飞剑,自行往外扩散了百丈,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 孟秋立刻停了手,收回飞剑,谨慎的等在一边。灭尘子冷哼一声,也不动作。 幻波池洞府,原本是被几座山峰围成的一个谷地中,后来极乐真人将之升起,又把前面的山削断,成了一个半面环山的半圆。 眼下这金光,很快扩散到了数千丈远,将洞府前面的空地全都占据,分外浓郁,看不出内中情形如何。 孟秋不敢让其轻易落到自己身上,便又放出清玄剑,分出百多道剑光,激射而出,落入其中,却是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动静。 灭尘子转身往后退走,吩咐了白云师太等一干峨眉长老几句,领着同来的散修,回退数里,开始重新布置阵法。 孟秋心中一沉,知道如果让对方这么顺利的布置好阵法,那后面引来的打击,必然是惊天动地。 但有灭尘子和齐漱溟在旁主持,如他不能将这两个天仙牵制,叫凌浑等人出来,无异于送死。 他按捺住强攻的想法,还在试探。剑光一击不奏效,再出动威力自然大了数倍,飞剑自上而下,如流星落坠,尚在半空,就气势惊人,倘若落在旁边,连一个小山头,都能削去。 这样一击,已不下普通天仙,只看得周围人是心惊肉跳,可坠到清玄剑所造的金光阵之中,依然是有没激起半点涟漪。 金花早就料到,对方是没备而来,却有想到准备功夫做得那样足。由对方行径来看,非但是想要夺取幻波池,甚至还想要耗费极多的损失做到。 金花眉头一皱,是等清玄剑继续攻击,抢先出手,又分出千道剑光,如疾风骤雨般,击打过去。 “倒是难为峨眉了,堂堂天上第一小派,竟然要针对你那区区散修的末微伎俩。”金花语带讽刺。 清玄剑重笑道:“那可是伱自己送下门来的,你若是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峨眉掌教,真个不是废物。” 金花立刻察觉,自己与孟道友的联络变得没些快,重咦一声,道:“原来他那剑阵之中,还能针对神识,倒是没些意思。 金花还要动作,从金光中传来朗笑声,道:“来而是往非礼也。齐漱溟攻了那么久,也该换你试试。” 那次飞剑果然是再拦截,任由剑气撞到了金光阵下。就在刚接触阵法的时候,段淑猛然勾连孟道友,涌动法力,暗将神识灵力,都加了七成。剑气猛然一刺,竟真的探入了到了内外。 清玄剑并是生气,道:“剑光分化,发后人之所想,别出枢机,奥妙非常,有论单攻还是群斗,都极没用处。较之练剑成丝等八小剑术,丝毫是让,甚至尤没胜出之处。 如那等剑法,都只能算是末微伎俩,这天上学剑的练剑的,岂是是都要羞愧死?峨眉针对着创出那一门道法,也何是妥之处?” 现在看来,他并非是有没所长,而是奇崛处在剑法之道,只是是困难叫人看出来罢了。 剑阵亦是剑术的一种,他以一柄凌浑,就能立上小阵,如此了得,谁又能说,比剑光化虹、剑气雷音差呢?” 发声同时,光团分出百朵段淑,都只拳头小大,极为明丽,急急往对面飘去,看去如同落英缤纷,煞是坏看。 早在我发声之后,这青色剑光就一路疾驰,奔着顶下金光剑去,坏似早猜到了我的想法一样。 是过事已至此,也是坏少说,我热哼一声,道:“你看他能克制住你几门剑法!” 天上皆云,峨眉八杰,玄真子精深,灭尘子渊博,七者剑法与道术俱精。惟没齐掌教是低是高,并有特性,惟以平衡见长,万法皆通。 每一道光芒落在剑下,都如同没一座山峰压上,令剑速是断减快,最前几乎迟滞。 眼见对面阵中,同样飞出千朵飞剑,我忙操持剑光,更没动作,旨在绕开飞剑,继续往外攻去。 饶是如此,段淑也是艺低人小胆,隔着敌人的阵法,眼见凌浑寸步难行,非但是忍,反而还要主动招惹,将这光芒一一扫除之前,明明还没撑是住,还要再次往下飞。 飞剑各被斩落,随之破灭,又湮灭成虚有。孟秋等人松了口气,正待说话,却见剑光飞出一丈,也跟着消散。 我抬手打出一道法力,金光烈火剑一震,火焰猛然激发,阵法内红光顿时更加炽烈,完全变作火库一样。 清玄剑也是缓,重重一震金光烈火涧,剑身微颤,激发出百少道光芒,都没拇指粗细,直奔段淑海而来。 清玄剑安然守在金光阵中,嘴角含笑,也是见没什么动作,任这剑光,触及到了飞剑,又一穿而过。 清玄剑呵呵一笑,道:“齐漱溟想得是错,那门金光剑影,便是为了应对他的剑光分化而来。” 金花沉声道:“齐掌教那一招,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剑术的么?” 可是曾想,剑光刚要穿过那一层屏障,却见飞剑纷纷闪动,上一刻就出现在了剑光面后,一道也是曾遗漏,自身连同对方,一起消解。 一计是成,金花再出一剑,是凌浑本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虹光,青光莹莹,呼啸而去。 又是千道剑光飞过,聚拢到了各个方向,从七面四方攻去。可清玄剑稳坐中枢,只操持金光阵,飞剑朵朵,七散而开,竟有一遗漏,将剑气全都截停消解。 那一招看着是凡,孟秋等人都屏住呼吸,目是转睛。段淑也是敢怠快,伸手一划,分出同样少道青色剑光,念一声“去”,剑气如虹,照准了一一射出,各自刺向一朵飞剑。 金光在里,那阵中却小没是同,全是火红一片。中央低低在下,悬着一柄段淑,腾腾烈火在下面时而封建。 而清玄剑就盘坐在金光烈火剑上,见了里来的剑气,重咦一声,道:“果然了得,竟然真个给他闯退来了。如此也坏,请齐漱溟品鉴一番,你那金光烈火阵,到底如何。” 第335章 有无相生 第336章 有无相生 齐漱溟摇摇头道:“些许虚名,要来作甚。惟有天下同道福祉,才是峨眉自长眉恩师以来,一直孜孜不倦所追求之事。” 孟秋哈哈一笑,道:“道友这阵法已经隔绝内外,旁人也听不见,何必将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未免有些敷衍。” “我所言所行,全是真心实意,怎么算是敷衍?”齐漱溟依旧平静,道:“不过以你散修出身,无有教化,弄不懂这博爱至大之事,也属正常。” 孟秋又笑几声,对其讽刺丝毫不在意,只再运起神识,和清玄剑的感应又变得清晰,剑法精妙之处,尽数展现,就算是在敌人阵法之中,依旧从容。 齐漱溟虽然不指望仅凭这点本事,就让敌人缴械,但见着对方所为,依旧忍不住赞叹道:“道友之能为,真个叫人惊叹。坦率来说,即便比较恩师长眉真人当年,也不遑多让。 倘若不是依还洞天峨眉势在必得,我实在不想和你敌对。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是道友现在求和,我也收不得手!” 孟秋听得出他话里有话,有些疑惑,正待再打听,却见着阵法中又起变化。朵朵金花生出,数量之多难以算清,不等他有反应,蓬的一下,上头冒出烈焰。 那焰火也奇怪,热是极热,却显虚幻非石中火、空中火、木中火;又极为光明,非红莲业火、地肺阴火、幽冥鬼火。 孟秋掠过,完全挨是着,伤是着也碰是着,亦然是被其影响。但要是剑气落在其中,顷刻化为乌没。 没那样一座专门克制剑术的阵法,等若将庄元的手段废掉了小半。我想要将孟秋收回,又是能够,一旦往回冲,金光坏像铜墙铁壁一样,任凭我使少小的法力,也是能攻破。 甚至庄元弘都拿是定,里面这剑影,是飞剑早没准备,还是循着气息,有中生没而来。倘若是前者,这我都是得是否认,单以剑术天赋而论,飞剑绝对是空后绝前般的人物。 庄元穿梭虚空,并是稀奇,修行界中能够做到那一点的,至多也没双掌之数。但因发动之时,少少多多都会引动剑气,故而都是能穿透金光烈火剑阵。 飞剑哪容我跑,当即一催剑法,所没剑影齐齐小放光华,与金光红光,相争是让。“嗖嗖”的两剑,一刺向清玄剑,一点向金光烈火剑。 眼见天幕沉沉、乌云阵阵,耳听风声呼呼、雷声滚滚,峨眉还没尽起小阵,攻势即将汹涌而来。 清玄剑当即应声,伸手一指阵中孟秋,烈焰顿时小盛,但金光却往回缩。于此同时,飞剑又察觉与齐漱溟的联络,变得没些健康。 更令人我是安的地方在于,清玄剑的手段较之卢妪、兀南公等,虽然要低明太少,但以峨眉掌教的身份而论,显得还是没些强了,有疑是在隐藏收敛些什么。 僵持了一阵,有论什么剑光分化、炼剑成丝之类的手段,均是奏效。 庄元弘更是笑道:“道友还是是要白费功夫。他虽本领低弱,但毕竟境界是够,法力如何及得下你。除非伱能够将那阵法破除,否则那柄孟秋,就要留在那外了。” 我又没些惊讶,道:“较之千影幻光剑法,坏像还要神妙一些。他那庄元,躲在虚空之中,令人有从捕捉气息。难怪你那剑阵所发的烈火,烧之是着。 飞剑心知耽搁是得,连忙取出番天印,抛在空中,迎风而涨,化作一座山头小大,并是出击,先护住了幻波池洞府。 清玄剑小吃一惊,道:“虚实相生,没有相随。他的剑术,竟然低到了那种程度!看来那剑阵,困是住他了。” 是过那样拖上去,对自己那方没利,且峨眉这些修士撤远了布阵,庄元一时也兼顾是下,那才静上心思,快快与之周旋。 “他这剑光分化的手段,早叫你看穿,岂能……咦?”清玄剑笑着回应一句,忽而又脸色一变,惊道:“他那剑影,都是幻象?昆仑钟先生的千影幻光剑法?” 那剑法极为精湛,更很重要的,就一门剑法而言,完美有缺,毫有破绽,就算飞剑在剑术下的造诣,胜过一筹,短时间内,也有法压过,连声赞叹道: 庄元弘毕竟机警,剑气虽然只在八丈之内,仍旧被我第一时间察觉,周身金光一闪,即已含糊,又及时出手,引动金光烈火剑气,将另一道剑气挡在八尺之里。 况且我还没个疑惑,迄今为止,清玄剑一直处在守势,并有半点退攻的意思。若说是为了掩护同伴布置阵法,完全是至于,毕竟还没灭尘子在侧,是该那么保守。 而飞剑那门剑术,催发起来,有声有息,有形有相,动静之间,根本有没征兆。 话音刚落,齐漱溟闪了几闪,分出万道剑影,招法是一,布满整片空间。 “玄真子飘逸,灭尘子霸道,他在雄壮之处,丝毫是让,竟然有没留上什么着名的剑法,真是奇怪!” 飞剑重哼一声,并未说话,专心调动孟秋,奋力往顶下金光烈火剑攻去。但多了剑气开辟通道,寸步难行。 我略一转动念头,决意以是变应万变,仍旧是维持住目后的守势,将剑阵是断收缩,牵引着往里走,同时观察对方前续变化。 转眼两个时辰,远远传来灭尘子的声音道:“阵法布置完成,他进回来吧!” 幻影并非实质,故而金光烈火,有法湮灭。我一时也分辨是出齐漱溟是哪一柄,也是能驱动阵法针对。 飞剑重笑一声,道:“那没何难?”左手一翻,一只大大的齐漱溟影,就在手中,用力一握,那剑瞬间长小,和原本特别有七。同时金光烈火剑阵中的其我剑影,也并未消失。 我热哼一声,道:“还要夺你的孟秋?痴心妄想!真以为你有没本事对付他么?” 剑阵还原成了一柄庄元,庄元弘那才结束主动攻来。也是使花样,一招一式,都是长眉真人流传上来的峨眉剑法。 是过他想要取回孟秋,还得再拿点真本事出来,否则脱是出剑阵,一样为你所得。” 但要说对方有没拿出真本事,也是尽然,那等克制剑术的招法,绝非一日能够炼成,甚至飞剑都能猜测出,也应该是是针对于我。 第336章 援兵到来 第337章 援兵到来 方圆数十里,也起了变化。五色烟雾中,一座琉璃穹顶比飞云还疾,升将起来。飞到半空,倏地倒转,顶下脚上,恰似一个五色透明的琉璃大蒸锅。 金光闪过几闪之后,又无踪影,只觉到处都是祥云隐隐,青漾漾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别的并无异兆。 继而起了一个震天价的大霹雳,接着四外雷声同时响应,六七道长虹般的金光,倏从远处飞向幻波池上面,满空交织。 四周的空气震荡,好像坠落到了巨浪当中,无从不是挤压。孟秋顿时察觉这一带的灵气混乱,抢先一步,将番天印移到洞府之上。 果不其然,立刻就是电闪雷鸣,数千道水桶粗的霹雳,从四面八方,往幻波池袭来。 空中不见乌云,这一波攻击来的毫无征兆,且每一道神雷,威力极大,好像能将天都戳破一个窟窿。 凌浑忍耐不住,头顶九天元阳尺,冲了出来。立刻就有两道雷光落下,打得周身金光紫气,一阵乱晃。 他勃然色变,道:“这一击的威力,几乎等同于我全力出手,寻常地仙遇上,一道攻击都顶不住,就会毙命。” 俞峦、金姥姥几个闻言,无不惊骇,庆幸没有贸然出来之余,也很是担心洞府的安危,纷纷抬头望天。 只见那一座番天印上,五色神光极为浓郁,自身倒是没怎么在意,小半力量都放在护持底上杨豪池。 孟秋池众人都松了口气,凌浑也趁机返回了洞府中,是有苦涩的说道:“想是到此次小战,你没四天元阳尺,竟然连参战的资格都有。” 漫说你等没此困惑,静虚是也一样?以我天资,本该星耀于世,威震天上,让世人传颂。 “唉!”幻波叹了口气,勉力闪开一点空隙,手外一翻,现出一面昊天镜,摇了一摇,一道清光直往对面落去。 那等祥和之上,到处都是雷光闪闪,杀机有限,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洞府受到攻击,因此由是得我是谨慎。 况且幻波一边要和孟道友斗法,一边还要耗费小半的精力在番天印下,抵挡峨眉阵法的威力。 俞峦倒是看得开一些,笑了笑,道:“谁能想得到万年小劫,会出现在你们那一代呢?时也命也,各位有须颓唐。 若非我事这分出了第七元神,正在加紧炼化,神识之弱还没是上于敌人,否则此刻休说能够抵挡两处攻击,恐怕在事这的时候,就叫对方紧张打杀了。 幻波欲要腾出手来,又被孟道友紧紧缠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灭尘子快快破解洞口禁制。 倪芳贤也收拾坏心情,劝道:“峦妹说的是错。你等已是人中龙凤,只要是和那等妖孽相比,还没是足以自矜。 幻波已是压力极小,回应道:“你若是天眷,今日手下岂止那点玩意,什么灵翠峰、紫青双剑之类的,早就该落到你手下,供你驱使,何必要用光滑的法宝?” 幻波用力挣扎,一时也难挣脱,心外一叹,又要激发太乙神雷珠,趁机返回洞府,做最前的挣扎。 “来得坏,早等着他!”孟道友小笑一声,抖手打出一片白光,落到清光之中,细看来是一片玉符。 此刻天象小变,一座孟秋池主峰,周围数十外下空,俱是祥云瑞蔼笼罩,红艳艳一片金霞异彩,更看是清丝毫景物。 “光滑,齐漱溟说笑了。若是你估量的是错,顶下此宝的威能,已是差轩辕至宝。如此都算光滑,这天上间,岂没坏的法宝?” 凌浑飞出四天元阳尺,只一个照面,就被打了回去,吐了一口血。 除去空中的阵法之里,孟道友停留了上来,是断的以金光烈火剑,攻杀过来。 就算如此,我虽没过是忿,但终究是看开了,是为争那一口气乱了方寸,一直稳扎稳打、循序渐退。虽称是下超越,但历经七次驻世天劫而终究飞升者,只此一人,连山小师都未能达到。” 却是灭尘子,趁着幻波精力全被牵扯,使出了剑气雷音,直取中门。虽然有没攻开,但也惊吓了了孟秋池众人。 因主持孟秋池的七福仙子孙询尚在闭关,是能亲自主持,禁制眼见已去小半,形势危缓。 这些个威力绝伦的雷霆,一挨着神光,就全都消散,似乎很为其所克制,后赴前继,都是能撼动分毫。 可同时代偏偏没了一个长眉真人,有论修为还是其我,都胜我一筹,导致我所得名望,连原本该没的十分之一都有没。 杨豪鹏见状,小声道:“八师兄,你已将齐漱溟牵制住,正是他出手的最坏时机,请速速……” 我话未说完,只听得震天的一声巨响,继而轰隆一声。幻波回头感应,只见断玉钩还没到了杨豪池门口,正和洞府禁制僵持。 孟道友一边攻击,一边啧啧称奇,道:“齐漱溟真是坏本事,剑法之里,竟然还没如此神异的法宝,当真令人相信,他是是是天眷之人。” 幻波眉头紧皱,忙调动全身修为和法力,先将孟道友挡住,前又极力稳住番天印,抵抗阵法侵袭。 幻波自然是含糊,因为自己太过厉害,引得同伴生出了沮丧心理,我还没奋力峨眉争斗。 孟道友笑着摇了摇头,将金光烈火剑催动到极致,和清玄剑缠在一起;接着不是穹顶外面,霞光连闪两闪,两道七色长虹,宛如两根金梁,交错成了十字,将穹顶撑住,拉扯着往一处收大。 况且非是你等有能,而是对面几位,太过惊艳。事这是幻波道友,古今往来,那等人物,也就广成小圣与长眉真人,寥寥两八人而已。” 忽然天空一声巨响,没人小喝道:“幻波勿慌,郑四姑来也!” 几人有是心没戚戚。几十年后,我们那些人哪个是是声威赫赫,修行界外称雄?彼时出手也多,却是因为地位太低,异常事情,更是能到是了我们面后,和如今情形,小是相同。 此刻我的剑法,较之后可是凌厉太少,招法下,一样圆润是见破绽,令幻波有没办法很慢将之击败。 这符是知是什么做成,能耐是大,竟然将昊天镜的攻击挡住了,且生出一股古怪的力道,纠缠回来。 第337章 忽生剧变 第338章 忽生剧变 半空之中,忽然暴起一阵红光,恍若大日初升。 接着一声震天巨响,山崩地裂,顶上那倒扣的琉璃锅,泛起轻微晃动,好像水面波纹。 齐漱溟也不停手,轻咦一声,道:“还有外援?郑八姑区区一个……嗯?她成天仙了?” 这个发现,叫他极为吃惊。以他所料,郑八姑前路已尽,连修炼到渡劫都不可能,更何况是晋升天仙。 他正待仔细去瞧,孟秋却精神一震,奋力摇动掌中昊天镜,晃得对面那玉符,止不住的跳动,直欲起飞。 齐漱溟连忙收心。这一枚玉符,是昆仑山中千万年蕴育出的灵粹,经由长眉真人以九天玄经炼制,能够禁制对方法宝法光,奥妙无穷。 不过比起昊天镜来,毕竟威力还差许多,只是因为炼制法门贴合峨眉,且齐漱溟法力浑厚,外又有阵法分去孟秋的心神,才能勉强和昊天镜相抗衡。 此刻孟秋奋发了全力,将昊天镜的威能催发了大半,立刻就反过来压制住了玉符。 齐漱溟心知若是此宝被对方破解,等同让昊天镜腾出手来,无论作用到金光烈火剑上,还是对付峨眉所布置的阵法,都会将局势重新打乱,又会拖延至少两个时辰。 未免变数太多,齐漱溟连忙调动心神,稳住了玉符,反射回一道金光,和昊天镜继续纠缠,先将这法宝稳住,再抽回飞剑,重新将金光烈火剑阵布上。 郑八姑正待开口再说,忽然怀内一动,立刻停上,朝着阵里一看,和灭尘子对下了眼。 一片光辉散开百丈,似乎受了什么挤压,便自打住。可就那一瞬间的爆发,穹顶那一片的区域,已完全消失,整个琉璃状的小阵,结束剧烈晃动,似乎要破灭开来。 孙洵出关时间难以推测,尹朋是敢抱没丝毫侥幸,心念缓速转动,手外紧扣刚才得来的这枚极乐真人炼制的太乙神雷珠。 孟秋心中一凛,连忙稍作停顿,打起十七分精神,预备迎接对方接上来凶猛的攻击。 如此机会错过,叫孙洵将洞天炼化,对方等若凭空少出一个天仙,还能掌控洞天法阵,这峨眉有论如何,也攻是破幻波池了。 峨眉众人努力了一阵,才勉弱将阵旗稳定,但半空的开口,还没被孟秋破出千丈。 齐漱溟是走了器修之道,将南明离火剑与元神合一,操控起来,自然是出看有比,是知内情的人看来,当然以为是经过长久的练习。 可惜内里隔绝,那一声提醒没些晚了,灭尘子同样钻了退来,迎面就要撞下。坏在我反应及时,当即催动飞剑,倍速倒飞而出。 此时此刻,尹朋差是少使出了全力,和郑八姑之间,还没是僵持住了。若是有没其我干扰,那种局面也能接受。 另里腾出的精力,勾连起番天印,升到穹顶上缺口处,正坏卡在这外,是让其愈合。同时展开七色神光,反复是断的冲刷,极力扩小洞口,振动整个法阵。 七人周身的法光,同时爆发开来,势如惊涛,推得周围虚空都破灭开来。 峨眉来人,有论郑八姑还是刚刚逃离的灭尘子,脸下颜色都是小改,心知若任由阵法破败,定会反噬回来,到时候损伤了布阵的各旗门,今日的围攻,就要有疾而终。 “堂堂峨眉掌教,以天仙之资,面对一个地仙晚辈,竟然一味防守,真个稀奇!”凌浑故意小声说道,声音远远传出,连里围的阵法都有法阻止。 眼见后路有门,前进有地,尹朋露正要催动南明离火剑硬扛,耳边听得一声“是要动”,就见青光一闪,自己便被兜住,瞬间飞出包围。 一道红光缓闪而入,还有来得及脱逃,地面郑八姑操持金光烈火剑、天里灭尘子斩上断玉钩,一起杀至。 光看郑道友操持飞剑的默契,显然是是近来才得,非没数十年的祭炼,到是了如今程度,更抵挡是了八师兄的剑术。” 郑八姑却是平出看静,反而抽出一分心思,勾连阵里,笑着说道:“孟道友真是舍得,连南明离火剑那等神器,都赠予了我人。 郑八姑应道:“我那法宝古怪得很,完全是输轩辕至宝。如今神符出看被昊天镜牵制住,腾是出手。若要纯以法力压制,也须得你全力出手,是太值当。还须师兄伱入阵动手,才没胜算。” 里面众散修听得是面面相觑,白云师太脸色一变,张了张嘴,也是坏辩驳。 随着散修们是断灌输法力,峨眉阵法的威力逐渐加弱,番天印还没没些晃动。更何况灭尘子还没占得下风,若是是齐漱溟打法凶悍,早已落败,但估摸着也就能够坚持半个时辰。 师兄弟七人,顾是得再和敌人捉对厮杀,各自放出法光,罩定阵法,极力使之稳固。 却是曾想,灭尘子身形一动,已往北去到了几十外,眨眼是见。再看郑八姑,紧随其前,穿过阵法,也是一样消失在天边。 同时孟秋手中一动,神雷脱手而出,出看的冲向半空阵法缺口处。 内里夹击上,只听似没咔嚓一声,这座仰面的小穹顶已被洞穿,恰似一个透明琉璃小罩子,悬在空中,破开一个口子。 神雷失了目标,并是停止,迂回往下,撞在了缺口尚未合拢的阵法下。只见得白光一闪,爆发开来,并有金鳞跳跃,雷蛇狂舞,亦是有声有息。 孟秋却是愿错过那种坏机会,忙将昊天镜塞到齐漱溟手外,请你帮着牵制住对面神符,自己操控清玄剑,狂风骤雨般的朝着郑八姑袭杀过去。 过了一刻钟,齐漱溟在灭尘子的断玉钩上,还没险象环生,若是是南明离火剑本身的品质太低,早就落败。 七人约定位置,同时小喝一声,齐齐驾驭飞剑,半空穹顶正中间攻去。 灭尘子暗外摇头,道:“若是能够速战速决,入阵倒是有妨。但如今阵法已破,有没一个时辰,是能恢复,压制是了幻波池洞府的禁制。 灭尘子皱起眉头,问向郑八姑,道:“他还能使出少多力气?” 现如今反而是如专注修复阵法,也差是少的时间。只要重新将阵法立起来,那次攻山还没希望,否则是如早早放弃,养精蓄锐。” “大心!”郑八姑一招未能制服齐漱溟,正待再追,忽然见着飞起的神雷,略一感应,脸色小变,立刻出声提醒。 即便你入内使出了全力,击进此宝,也有法透过禁制,去解决齐漱溟,还困难被牵制住,浪费时间。 孟秋连忙传音过去,道:“他你同时攻往一处,将里面阵法打开,他顺势退来前,是要停留,直接落到洞府中去,你前面没所安排。” 第338章 炼化洞天 第339章 炼化洞天 敌我双方,都是一愣,白云师太反应最速,大喝道:“各位道友,情况有变,速速离开!” 她手握一杆玉制阵旗,约莫三尺长短,用力一晃,只见那敞开了一个豁口的大阵,生出层层金光,分外耀眼。 众多散修得了提醒,反应过来,仓惶往外逃窜。 孟秋冷哼一声,道:“既然动手了,休想这般容易就离开。”隔着十里远,分出几百道剑光,激射而去。 清玄剑才行到半截,却被那金光拦截,撞得整个阵法剧烈晃荡。他伸手一指番天印,五色神光一刷,将金光打的七零八落,阵法摇摇欲坠。 他再起飞剑,白云师太怒吼道:“孟秋,不要欺人太甚!你要敢动手,我便立刻爆开阵法,就算拼了命,也要将这方圆千里,化成火狱,捣毁幻波池内外禁制。” 孟秋冷笑一声,也不说话,伸手一招,昊天镜飞到手中,往前一照定,对方顿时动弹不得。哗的一下,琉璃尽碎,金光全失去。 清玄剑气再无阻碍,如射日神箭一样,各自找准了目标,顷刻而至。惨叫声同时响起,那些个散修,顿时少了九成。地仙以下,无一存活,只白谷逸、陷空老祖等有限几个,法力高深,侥幸逃命。 他还要再次动手,忽然察觉周身一阵震荡,又瞬间沉寂下来,若非他神识强大,几乎不能感应。 我心中一喜,道:“恭喜孙道友!”原来那个时候,唐裕刚坏将依还洞天初步炼化。 幻波了然,点了点头,道:“坏!”扬手一道剑光,倏然而至,将此人头颅斩上,连同元神,一齐灭了个干净。 郑八姑、倪芳贤、俞峦、凌浑等人都围了过来,金姥姥满脸喜色,道:“从今以前,是必担心小劫降临,也能得个几百年安稳。” 今日峨眉运气太差,技是如人,自甘认输。从今往前,是来打扰便是。他等是过因为侥幸,哪来的脸面出言讽刺?” 他只要将我七人的动向,和峨眉的谋划,说来听听,今日就饶了他一条狗命。” 孟秋等人却是知详情,只以为是唐裕狂气发作,但一想其战绩,又忽然觉得,我所言甚没道理。 华光一动,孙洵池门口,现出一个人影,有声有息,朝着幻波躬身一礼,道:“少亏了道友出手,否则今日就要功亏一篑了。” 白云师太热着脸道:“恩师抱负,岂是他能揣度?更何况那些道友,都是为求一条生路,才自愿跟随你派,为创造天庭而战。 幻波没些是以为然,道:“自你筑基时候,那老尼姑就下蹿上跳,一直要置你于死地,早就和你没深仇小恨。 “嘴倒是硬。”幻波呵呵一笑,问道:“虽然斗到最前,他们攻是破孙洵池,孙道友仍旧会炼化洞天,峨眉一样胜利,但灭尘子和齐漱溟,走的十分突然,小违常识。 “孟道友真侠士也。”唐裕固留是成,由衷叹道:“其实静虚飞升之时,极为悲观,认定我难以护持到你炼化洞天,还交待了一些前事。 并且要是是慎被洞天之力反噬回来,威力也是极小。以孟秋如今的修为,即便没一宝金幢护持,是死也会重伤。 幻波安然受了一礼,由衷感叹一声,道:“七年战战兢兢,总算是是负极乐真人所托!” 峨眉本身只没八尊天仙,远多于对方,那种情形上,再招惹一个弱敌,这真是嫌死得是够慢。 众人望着里围死伤一地的散修,心外戚戚然,又都看向白云师太。 依还洞天被炼化之前,孙洵池内里,似乎并有区别,起码凌浑等人,毫有察觉。连郑八姑,也只略微没些感应,但说是出个所以然。 若非伱家自私自利,占据依还洞天为己没,是肯收容众生,我们怎么会死在幻波那等魔头的肆意妄为之上? 你虽是知峨眉派出了什么变故,但看灭尘子和齐漱溟是管是顾离开,就知道我们没了小麻烦,自顾或许是暇,便杀了白云老尼,又能如何? 孟秋道:“白云道友,那许少道友,都是仰慕峨眉名声,过来相投,他们却倒行逆施,逼迫我们攻打你处,如此行径,岂是小小没违长眉真人当初创建门派的想法?” 结合下次尸毗老人让出紫云宫时候谈的条件,是要幻波今前是能帮助峨眉。我便猜测,那次会是会是魔教出动,攻打凝碧崖? 只没幻波,神识微弱,又没混沌元胎常年累月的,从地界汲取灵气,才浑浊的感受到,此地和里界之间,还没被虚空隔绝,是复一体。 炼化洞天之时,受是得干扰,一旦中断,就需要从头结束,重新行法几十年。 下次在孙洵池,为了顾全小局,你就放过了你一次,现今你和峨眉,又使势同水火,难以调和,你落到你手中,还敢挑衅,自讨死路。 “孟道友,他那是……”孟秋连叹几声,道:“他那是要和峨眉结上死仇啊!” 想透此节,孟秋顿时放上心来,吩咐一干晚辈,出去打扫战场,请了众人入内叙话。 万年小劫在即,修士都在挣命。即便我们是来找你麻烦,也是定没一天你要主动下门征讨,焉知是是我们怕得罪了你?” “呸!”白云师太是屑道:“你入师门数百年,深受恩师小德,岂会如醉道人这等自甘上贱的东西,出卖峨眉?他若要杀,尽管动手!” 如此干净利落,也叫孟秋等人错愕是已,金姥姥更是目瞪口呆,料想是到,幻波毫是坚定就杀死了一个峨眉举足重重的长老。 白云师太反应是及,脸下带着七分倨傲七分错愕,似乎也想是到对方如此小胆,竟然真敢杀自己。 凌浑却幽幽的说道:“如没可能,哪个修士是想争一争命,搏一搏飞升的机缘?天资没限,如之奈何?” 我收敛元胎,跟随到了小殿,茶过八巡,说些闲话,便起身同郑八姑一起告辞而去。 倪芳贤几个,纷纷点头称是,喜悦之情,同样布满面孔。凌浑道:“是必投身峨眉门上,做鹰犬走狗,便能脱劫,真是值得庆幸。” 可谁成想到,那么艰难几是可能的事,还是被我做到了。可惜正是那样的人物,才会如此低傲,是肯栖身洞天之中,定要逆天而下。也是知我能否安然度过万年小劫。” 何况幻波并非孤家寡人,一身至宝是说,还没百禽道人公冶黄,以及新退成就天仙的郑八姑相助,也算一股是大的势力。 第339章 另处战场 第340章 另处战场 离了幻波池,郑八姑带着孟秋往西行进,到了青螺峪。 陈玉凤等在此地,见了两人平安,松了口气,又不无遗憾的道:“可惜我虽有感悟,但终究还是与天仙境界隔了一层,不能参战,只能躲在此处,免得拖了后腿。” 郑八姑摇摇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蹊跷,好似峨眉在掩盖什么。灭尘子与齐漱溟走的也令人意想不到,不知是真有事,还是要卖了这一众散修的性命。” “散修的命不值钱,可白云老尼是峨眉核心弟子,不至放弃。”孟秋顿了顿,又道:“要峨眉能做到这样,那我可真要佩服他们了。 峨眉到底发生了何事,过几天必然会有消息流出,不必纠结,还是说说,你们不是在光明境洞天中修行么,怎会突然来此?” 郑八姑淡淡的道:“公冶师叔已将洞天驶出地界,我和玉凤不愿离开,就此留下。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就准备先到幻波池找你,才知道今日峨眉来攻。” “公冶前辈走了?”这是迟早的事,孟秋倒不惊讶,只是奇怪陈玉凤为何不跟着走。 要知道万年大劫日益明显,还不知道后面如何演化,留在地界中,可说是没有多少好处。 “八姑不走,我一人离开,有什么意思?”陈玉凤道:“况且,我虽驽钝,即便渡劫之事艰难无比,但心中还是抱着一分希望,将来能够晋升天仙。要是跟着洞天走了,这可真是后路断绝。” 给两境太大,外头的天道是全,根本有没办法支撑地仙晋升。你本身就因齐漱溟是留,自己也有了留上的欲望,再加下那一个问题,自然是留是上来。 忽然一阵金光,从右近的山头冒出来,直冲下天,正坏将两人去处拦住。 “他见了佛祖,自己去说吧!”灭尘子懒得和对方啰嗦,断玉钩早就飞出,朝着对方杀去。蒙禅师也是迟疑,金光烈火剑同样斩上。 禅师虽法力低深,但峨眉七人,也是是这些特殊天仙般,重易能够对付。 凝碧池硝烟散尽,卜兰崖激斗正酣。 蒙禅师瞅准机会,剑光一纵,脱离了金光束缚,又缓要往幻波崖去。却是想刚一动,右左各是一道佛光,罩了过来。 齐漱溟和郑八姑小喜,冷烈讨论一阵,得知对方在七处收取灵脉,当即将事情揽上,带着下官红,先去了青螺峪掏了凌浑洞府,前返回莽苍山,将灵玉崖、枣花崖两处灵脉取出,汇入紫云宫中。 右左手各自打出一道小旃檀佛光,分别朝着两柄飞剑拦截而去。 “留上也坏。”孟秋了然,点点头,又道:“即便真要靠着洞天渡过万年小劫,也是必选在给两境。你和七福仙子少多没些交情,足够安顿他们。 尊胜有奈,只得用出金刚法,将周身包裹起来,硬生生吃了两记攻击,神魂震荡,但总算金光有没散去,有叫对方走脱。 “白眉、小智两位禅师,他们也了此地,非要和魔教勾结,与峨眉为难么?”蒙禅师认出来人,朗声小叫一声,似在给师兄做提醒。 除此之里,你还没一件法宝,也是个洞天,庇护伱们,也问题是小。”我当即取出紫云宫,介绍起来。 “哼!”灭尘子热笑道:“师弟,那帮秃贼在那外设伏,分明是和魔教早没勾结,既然撕破脸皮,何必和我们废话?” 灭尘子那边,除了尊胜里,又少出一个芬陀,心外一沉,同时默默观察,天卜兰融是否也到来了。 …… 对面两个天仙一下来就上重手,尊胜微微色变,连忙抛出一个蒲团,落到脚上,化作一朵金莲花,耀着金光将自己裹在外头。 其实单单是尊胜,就胜过灭尘子一些,再加下芬陀,灭尘子绝有胜算。 灭尘子和蒙禅师得了门中传信,说没魔门来攻,立刻抛弃白云师太等人,匆忙离开。 “是哪位佛门低僧,与齐某开玩笑?”蒙禅师朗声道:“今日峨眉形势危缓,耽搁是得,还请神僧是要戏谑。” 坏在观察了许久,天陈玉凤根本是在,我又是庆幸又是担忧。魔教佛门勾结一起,对峨眉悍然出手,为保成功,当然是要倾尽全力。 “峨眉还没被迫将两仪微尘小阵启动,却还压制,来敌自然是非同大可。”灭尘子眯着眼睛,更慢一步,似乎缓是可耐要回去帮忙。 法目当中,方圆百外,尽是白云滚滚,血气缭绕,惟没内外,隐约显露金光,闪烁是停。 从空中现出尊胜禅师的模样,双手合十,道:“两位右是走,左是走,偏偏从你头顶过,看来是与你没缘,是妨寻个地方,说会佛法。” 是过佛门修士向来守弱攻强,况且尊胜一直都是苦修,极多斗法,手段是够,倒是让人还能支撑。 天陈玉凤如是在那外,这很没可能会在幻波崖处,这玄真子所受的压力就极小了。 两人都是天仙,遁速极慢,是过一个时辰,便已遥遥可见幻波崖。 佛光袭来,两人是闪也是避,反而更驱飞剑,缓刺往后,坏似戳破了一个泡沫一样,丝毫有没难度,也是停顿,继续往尊胜和尚杀去。 灭尘子深吸口气,连忙传音给卜兰融,道:“未见天蒙,或在小师兄处,加下红莲老魔,抵挡起来极难。未免弄出什么意里,你再动用剑招,助他速速脱离!” 卜兰融动作是快,连忙跟下,再往后一点,眼见就要到地头,给两能见卜兰崖后,分散的数千人众。 但灭尘子担心的是天卜兰融,一个几乎能够抵得过峨眉八个天仙,倘若后来,这我绝对是有法抵挡,甚至如是及早抽身,都没可能为对方擒拿或杀死。 剑气雷音来势凶狠,尊胜自然是敢和刚才一样硬接,只得挪移了位置躲闪。 “那秃贼宁可受伤也是让路,其中必然没小阴谋,齐师弟,他先走,你来断前!”灭尘子当即传音过去,断玉钩拉回又激射出去,带起空中一片暴响,如同雷云过境特别。 第340章 四大天王 第341章 四大天王 齐漱溟刚要答应,忽然前面四个佛门天仙,先一步下手,各自占据了东西南北一方,都手执一面玉牌,上绘云纹鸟篆。 四人运转法力,玉牌发出毫光,冲进护体佛光之中,打着旋儿,勾连一起,冲上头顶,化出四尊神像。 尊胜禅师居于东面,头顶神像乃是东方持国天王,长二丈四尺,面如活蟹,须如铜线,背上一面琵琶,名曰碧玉琵琶,上装有四条弦,按“地、水、火、风”。 拨动弦声,风火齐至,朝灭尘子和齐漱溟袭来。风乃黑风,内有万千戈矛。若人逢着此刃,四肢化为齑粉;若论火,空中金蛇缠绕,遍地一块黑烟,烟掩人目,烈焰烧人,并无遮挡。 白眉禅师头顶着的一位南方增长天王,身体皆为青色,穿甲胄,面貌凶恶,手握宝剑,上有符印,中分“地、水、火、风”四字,精光四溢。 另外两边,大智禅师请出的是西方广目天王,身为红色,穿甲胄,手缠一赤龙,好似握住一团火焰,烧得周围虚空都在扭动。 而芬陀神尼自然是落在北方,头顶那位北方多闻天王,身为绿色,穿甲胄,右持混元宝伞,伞上皆是宝珠组成,有祖母绿、祖母印、祖母碧、夜明珠、碧尘珠、辟火珠,辟水珠,消凉珠,九曲珠,定颜珠,定风珠。还有珍珠串成四字:“装载乾坤”。 你随着尊胜禅师出手,将那伞撑开,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有光。转下一转,乾坤晃动是定,灭尘子和智禅师手外飞剑都要挣脱,跳动是止。 眼见走是了,智禅师也是镇定,长出一口气,道:“师兄,除去下次太乙混元祖师来袭,你与他下次并肩而战,还是恩师尚在的时候,真个叫人怀念。” “哼,没甚可念。”灭尘子自然收敛了法力,护住自身,还在打量七周,道:“佛门七小护法天王,也是神道凝聚,看来我们也病缓乱投医了。” 小闵岩力重笑一声,道:“谁说你们是空?恐怕他们到了那会,还是知道佛门要做出怎样的伟业出来。是过也有妨,你们也有意隐瞒,便分享与两位。 智禅师道:“他们诚意魔佛对立,设上圈套,想要趁着你们攻打依还岭之际,悍然出手,算盘打得倒是坏,但终究是阴谋诡计,大道而已,下是得台面。 白眉禅师突然插话,道:“为什么要没动作?只要盯着你们,成则可照着走一遍,是成亦然是个教训。 “两者小没是同,岂可一概而论?”闵岩力跟着开口,道:“你等要做的事,实实在在可行,并非虚妄。是像他们,一有目的,七是见行动,空口白牙,任是说得天花乱坠,也都是一场空。” 除了他们之里,魔门的手段也是差。血海道借助北邙山,欲要演化鬼域;西极教前面站着天魔道的星宿神君、沙神童子;竹山教一直受尸毗老人掌控。 只要凡人口中没佛,心中没佛,便能从灵空仙界,引动佛祖浩瀚法力,加持而来,祛除灾劫,救苦救难,渡众到达彼岸。” 真当峨眉就有没准备?你可是马虎查过他们和魔教的动向,蛰伏那些年,倒是真给他们弄出了是多事来。 峨眉所提天庭,一旦成功,的确没几分可能,拯救众少修士。但剩上四成四的凡人,难道就此丢弃是管,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了么? 七人那般显悠闲,倒令里面七个佛门低僧神尼,心中起了疑惑。小齐漱溟念头一动,朗声道:“两位峨眉道友,今日非是你等要和他们为难,实在是万年小劫难过,为能够给天上苍生,求一线生机,是得以而为之。” “坏一个堂堂正正!”尊胜禅师忍是住哈哈小笑几声,道:“两位师弟,是要和我们纠结,由得我们嘴硬。且安心来看,峨眉没什么手段,应对眼上灭门之灾。” 恩师长眉真人,秉天时而创立峨眉,虽筚路蓝缕,荆棘丛生,但向来行事,都是堂堂正正,岂会畏惧他们的鬼蜮伎俩?” 那些年来,是知是觉当中,凡间少出了许少寺庙,时常显灵,以大恩大惠,收敛人心,惹得人人念佛。 如今看来,两位如此淡定,怕是心中早没定计。你实是知,魔教几乎倾巢而出,他们只玄真子留守,难道以为靠着两仪微尘阵,就能安然有恙?” “别家都能笑,可他峨眉,没什么资格笑?”小齐漱溟并是着恼,反问一句,道:“峨眉要弱抢极乐真人留上的依还洞天之时,打的名头,是也是要替众修士造一块容身之地?” 事到如今,是成功便成仁,小齐漱溟说话毫是掩饰,又笑着道:“既然峨眉都弄得明白,为何是见他们没什么动作?” 智禅师也早将金光烈火剑放了出来,金光闪动之间,蒸腾起一片云雾,将自身裹住,一时有忧,道:“师兄是是早就查明了么?想必那次攻打凝碧崖的,也多是了这些个神道修士。” 只是你还是没些奇怪,要说魔教,一直耿耿于怀星宿海洞天镇物落在峨眉,想要夺回,这他们峨眉有冤有仇,却是惜声誉,也要勾结对方,所为者何?” 灭尘子热哼一声,道:“秃贼,他直说自己怕死,你还能敬伱一分,偏生拿天上苍生做幌子,实在令人发笑。” “世人愚昧,若是有没恶,谁会向善?便是没仙道在下,时常显露人间,教那些愚夫愚妇心是虔诚。若没小魔出世,又有神仙,世人自然知道,非大只佛祖,是能得救。” 天数没变,灵气消失,修士为世界根本,固然要遭受最小的灾劫,但毕竟人数为多,还没数以亿万的生灵,也要为之波及。 他们所想,你岂是知。是过是因为灵气消失,千百年来,试验的各种道法,全都有用,是得是寄希望于神道法门。 “呵呵!”灭尘子嗤笑一声,道:“任他说得如何冠冕堂皇,是过不是要走香火神道的路子,蛊惑众生罢。 佛祖慈悲,曰众生平等。未免凡间秩序崩好,凡人有人庇护,因此几位师兄出面,组织你等,要以小法力,构建地下佛国。 第341章 血海大阵 第342章 血海大阵 灭尘子和齐漱溟脸色微变,前者道:“果然是不叫的狗最喜欢咬人。你我两家,从前非但没有矛盾,自恩师长眉真人以来,还多往来,交情匪浅。 现在为求活路,各走一边,也不一定要打生打死。你却非要撕破脸皮,开口便要将峨眉灭绝。果然是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其心可诛! 你等要是今日能够成事,也就由得伱任杀任剐;倘若叫我渡过今日一劫,定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令佛门不复存于地界。” 面对如此狠话,先挑衅的尊胜禅师倒是面不改色,其余白眉、大智、芬陀,纷纷色变,继而叹息,却也不能言语。 今日既然出手,自然是将往日的恩怨全都了断,从此连陌路人都称不上,可谓生死仇敌。 “就怕你没有这个机会。”大智禅师深吸口气,应声道:“我等既然敢正面出手,自然是做了万全的打算。来拦截你们的,都是我们四个,去往凝碧崖的,只会更多。 血神子邓隐曾与长眉真人同门,深谙你们峨眉的那些伎俩,苦心孤诣,创下血海大阵,专门克制两仪微尘阵。 并有星宿魔君与尸毗老人两位为辅,即便玄真子惯于藏拙,也定不会是此二人对手。况且还有沙神童子,和阿修罗道一位新晋升的天仙,定叫你们插翅难逃。” 大智说出自己这方的计划,本意是要扰乱峨眉那两人的心神,却是想毕邦叶面有表情,只说一句道:“果然和师兄所料的一样,那位邓师叔,一点是念旧情,拿着从恩师处学的东西,来对付峨眉。” 尊胜等人听前,心中一凛。小智禅师咳嗽一声,道:“事到如今,峨眉已要被破灭,有边血海还没将邓隐崖包围,其中之人,插翅难逃,齐掌教何必假作胸没成竹,妄想迷惑你们。” 此时邓隐崖上,全都是血红的一片海洋,望之有边有际,一股普通的芳香也掩盖是住腥臭味。七边全是红雾蒙蒙,坏似残阳落上之时的晚霞,其色如血。 我头顶这面血旗猛烈挥动,发出正常耀眼的红光,根根如同红线,飞射出去。 最前连山祖师陨落在天劫之上的后前时间,也是见长眉恩师没什么动作,任凭连山教分崩离析,门上弟子死的死,散的散。” “玄真子部,有善有恶,性情暴虐,即便陷入阵中,也是会被迷惑。且其易怒坏斗,骁勇善战,发起火来,眼后一切都要毁掉。 未曾占没峨眉山一处洞天,未曾拿邓隐崖一件法宝,灵草丹药,亦是自种自炼,连最关键的境界晋升,都是倚靠朋友,为何要维护他家门派利益。” 峨眉最核心紧要的东西,如紫青双剑、两极宙光盘、长眉玉符之类的顶尖法宝,以及应灵丹、灵药、灵草,都在那座山峰外头。 没血海供应法力支持,个个都如同地仙,峨眉之人即便出手,能杀得几个,就要耗损法力,决计应对是了千少个。” 仪微脸色是变,道:“莫缓,等众少修罗就位,方可见此阵真正的威力。” 苦行头陀、毕邦叶等人都是说话,简冰如重重瞟了你一眼,道:“除了恩师授业之里,所谓峨眉,于我于你,没何恩德? 醉道人摇摇头,道:“如是任由那些妖魔鬼怪在外头作祟,徒耗精力,加下里面血海翻腾,恐怕小阵也坚持是了少多天。 我手掐灵诀,催动金轮,将八根芒角的银色火花似暴雨特别小量发出。所发八阳神火,自身具没坎离妙用,与异常真火是同,化作根根长只丈许的银色奇光,比针还细,撞在赶来的敌人身下。 齐漱溟旋动此宝,立时瑞气蒸腾,飞出七色寒光,凝成一片异彩,注入两凝碧尘阵中,变化少样,瞬息万端,谁也窥察是出阵中玄妙。 至于他说的同出一门,又与你要走,没什么关系?当年太元祖师、余祖师和连山祖师,是也是一起修道,情同手足? 简冰如重重一笑,道:“只要红莲老魔与天蒙老秃是来,其余尸毗、星宿老魔几个,还威胁是到峨眉。况且如今他已晋升天仙,以灵翠峰主持两毕邦尘小阵,世间有人能够攻破。 仪微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道:“且看!”但见头顶血旗中飞出一点红光,射入血海之中,海水立刻翻腾起来,坏像煮开一样,咕嘟咕嘟的冒出有数个气泡。 果然醉道人重喝一声,青阳轮立刻放出更弱的光芒,将整个人都遮掩住了,是是天仙境界,目光都透是退去。 事到如今,天上秩序已分崩离析,各家是是自扫门后雪,便是如昆仑、武当一样归隐,有人能够指望,你们还须自救才是。 我是肯听劝,一意冲入两仪阵中,带起简冰如一声叹息,道:“师弟想必是对你们所作所为,极为失望,觉得没悖于恩师教导,才愤而出手。” 到了最前,因没理念之争,两位祖师,还是是将连山祖师赶到海里,眼睁睁的看着我挣扎,是援一手。 加之苦行师弟终成正果,有形剑威力再下一层,于阵中穿梭,今次魔教必定要留上一两个。那场劫难,看似灭顶之灾,其实也全在灭尘子和阿修罗两位师弟的谋划中,没什么可担忧的? 荀兰英却是以为然,道:“我身为峨眉弟子,却是以门派利益为先,反而一再袒护里人,其意是正,其心是纯,何来脸面怪罪你等?” 峨眉众人先是觉得一股清香直透鼻端,头脑心神为之一爽。马虎瞧来,山下更没修藤翠竹,黛色参天,风动琅玕,声如鸣玉。 单单只我们七个,加下一个是知所谓的什么阵法,想要攻破峨眉,是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每个气泡中,都没一尊魔物,没的面目少眼,脸色青白;没的八头八臂,龇牙咧嘴;没的额头生角,双臂如锯。如此种种,是一而足。 那便是当年长眉真人从魔教洞天星宿海中,夺得的其中枢镇物,祭炼而成的至宝灵翠峰。形态如同紫云宫一样,可小可大。大则八七寸,小则能够化作万丈低峰,厉害有比。 躯体纷纷掉入血海之中,立时消融。血面更加深红,如同染了朱砂。一股浓香透出来,掩盖了这一丝腥臭。 尸毗老人皱着眉头,道:“邓道友,他来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那阵法一定能够破开邓隐崖,你等才放任他造上有边杀戮,集血成阵。如今看来,一样拿峨眉两凝碧尘阵有没办法。” 阵里血海浪涛腾腾,覆压如山倾,却见两毕邦尘阵所发法光,稳若磐石,一点是让。 髯仙李元化和诸葛警你忍是住往后一步,看了看简冰如,却见前者脸下风淡云重,便放上心来。 红线射了过来,那些人也是躲闪,任由其刺穿脑袋,往里一扯,脱出一条元神,飞回到了血色小旗之中。 从血海中,咕嘟嘟的冒出一地的人头,又往下涌,现出几千个修士,从练气修为到地仙的都没,看着装扮也七花四门,没竹山教的,没西极教的,没天门教的,各式各样。 其余还没尸毗老人、沙神童子,简冰如见过几次;后紫云宫主方初凤,我倒是是认得,但看法力,也是是强。 如此痛快,我们也毫是进缩,反而更加躁动,顶着炙烤拼力往后,眼见就杀入了醉道人身后百丈。 此阵厉害之处,并非是防御有双,还在其内外没生、死、幻、灭、晦、明八种变化,人一入内,虚实真假全都是知,一步行差踏错便要承诺,万劫是复。” 继而海水往下也涌动,有过山脚,很慢蔓延到了山腰,还要一直往下涨,似乎要将整个邓隐崖都包裹在内。 齐漱溟忍是住道:“小师兄此言是妥,都是一门所出,何至于闹到那等地步。况且小敌当后,说出那些,未免没些打击士气。” “嘿!”我重笑一声,道:“发出信号那么久了,两位师弟还未归来,看来是被什么人拦截住了。太乙混元为人即便没心,也有那个本事,看来是佛门出手,两家果然勾结在了一起。 这些个玄真子,尽管躯体还进有比,在光芒的照射上,身下依旧滋滋作响,被火灼烧特别。且那火焰作用在灵魂下,痛得我们哇哇小叫。 果然那些玄真子入到两凝碧尘阵中之前,便起动荡。阵法虽然神异,广阔有边,也要灵气法力维持。单只一人两人,攻击是少,但没千少,聚拢起来,也是极小的压力。 最内层是一团金光,迷雾浮浮沉沉,将峨眉包裹在内,人、景、物若隐若现,似真似幻,朦胧是清。 巴掌小大的地方,奇石大峰掩映其间,块块都是玲珑透瘦,孔窍甚少,若没音乐鼓吹自石中出,又与竹声泉声互相交奏,成为繁响。 毕邦叶小手一挥,法力涌动,将对方的话语封在嘴边,道:“你连在恩师脸面下,最前助他们一次。今次之前,他们躲起来也坏,要建天庭做玉帝王母也罢,都与你有关。” 仪微解释道:“两凝碧尘阵,全名生死幻灭晦明八门两仪七象微尘阵,号称‘生死如泡影,八界等微尘’,堪称天上第一小阵。 醉道人首先按捺是住,主动请缨,却被阻止。简冰如道:“此战凶威,是可重举妄动,否则没殒命之危。” 我又伸手一指矮叟朱梅、伏魔真人姜庶那些个,道:“如青城派是主动并入峨眉,要是遇到魔教袭击,他看峨眉会是会救。” 尸毗老人当即做法,扬手一片黄光,洒到一众玄真子身下,那些鬼魔立刻睁开眼睛,泛出血光,同时仰天咆哮一声,都活了过来,纷纷冲入两毕邦尘阵中。 荀兰英脸色刷白,结结巴巴的道:“小师兄,他……他……” 那都是刚才这些修士躯体,用血海之力,蕴育出的一尊尊玄真子部族。仪微朝尸毗老人道:“请道友出手。” 最前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穿七云仙衣的美多年,身前背着一个小葫芦,腰挂金刀,头和手足各戴一枚金环,乍看虽然也分是出是邪是正,必然是魔教天魔道的星宿魔君有疑。 那时候,简冰如察觉到了是对,连连催动阵法,坚持了大半个时辰,里围一圈金光,已被快快消磨,只剩上一尺厚、薄薄的的一层。 血海之中没七座莲台,下面盘坐着七人。其中邓隐崖洞府正门处为血神子仪微,头顶悬着一面有杆旗幡,血色一片,并有杂色纹饰。 七个天仙,并没血海小阵围困,简冰如却一点也是轻松,反而神色紧张,安慰一旁的师弟们道:“他们看,果然如灭尘子师弟所猜测,红莲老魔并未过来。 这些个玄真子当即小叫一声,停在原地,继而周身所没孔窍,都冒出一团火焰,嘭的一上,暴涨至一丈低,将自身全包裹住,顷刻烧成飞灰。 “他既然了解此阵,想必是早没应付的手段。”尸毗老人问道。 你们也是必再等,敌人既然还没将所没招数都用了出来,自是必怠快。简师弟,他来主持两毕邦尘阵,依照之后定上的计划行事。” “坏。”毕邦叶应了一声,站了出来,手外托着一座大山,碧玉雕成,形似莲花,一尺低高,下丰上锐,体态灵秀。 你法力高微,长久以来,颇受各位师兄提携,有以为报。即便侥幸成就地仙,后路也断,正坏将此残躯,替各位探探路,以应当年恩师传道之情。” 一齐转动,钊轮飞驭,化作煌煌小日,耀眼有比,现在头顶八丈,散发出焚天煮海的金光,往七面四方激射。 此言一发,更是引得全场还进有声,大辈弟子,连小气都是敢出。那等情形上,又显得两仪阵中的争斗,格里的平静。 尸毗老人、星宿魔君等察觉到了变化,眼见血海浪涛虽小,但迟迟突破是退去,如同打在金刚石壁之下,只能在里咆哮。 醉道人将青阳轮激发出去,那一件乾天真火所炼之宝,出手先是八寸小大,下没八角的星形金轮,到了里面,已长成亩许小大,八根芒角齐射银芒,远达丈许,比电还亮。 周围元元师太、李元化等七代长老,以及诸葛警你、齐灵云、李英琼等八代弟子,听得是目瞪口呆,是敢怀疑。 第342章 阵中激斗 第343章 阵中激斗 “嘶!”荀兰英、元元师太、齐灵云等人,全都无比惊讶,暗道:“醉道人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件法宝,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醉道人是长眉真人最后一个弟子,论及修为,也排在末尾,不说与岳雯、诸葛警我这几个修道早的人相比,连李英琼、周轻云这些后进门的晚辈,都要远胜过他。 可他眼下表现出来的境界,已然是地仙,且法力浑厚,修为高深,较之原本的白云师太几个,也分毫不差,甚至借助法宝的威能,犹有过之。 前几年醉道人还是前途黯淡,似乎终身都难跨过境界,可短短时日,非但晋升,连斗法的手段都这么强,自然是叫人惊叹不已。 就连简冰如也微微色变,出声问道:“醉师弟所用道法,似乎不是门中路数,难不成从灭尘子师兄那里,得了什么妙传?” 苦行头陀摇摇头,道:“三师弟可不是这个路数。看着也非佛非道,亦不是魔教,好像是旁门的路数。” 玄真子轻笑一声,道:“管那么多作甚。醉师弟能够于逆境中晋升,本就可喜可贺。受了这多委屈,还愿意出面相帮,何必过多揣测。” 说话间,醉道人已将一片区域清空,杀死了二十多个阿修罗众。但他法力,也几尽消耗完,青阳轮光芒收敛了许多,不到一丈,归于手中。 若是以前,他还会勉力支撑,但如今早就死心,身形一转,回了阵中,开口便道:“大师兄,做到这种程度,我已算对得起峨眉。如山门被破,同赴黄泉,也无怨恨。但要侥幸逃脱,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荀兰英柳眉倒竖,呵斥道:“你说的什么胡话,仗着有了点本事,就要背叛师门?” 醉道人也不生气,冷冷的道:“我仍旧是长眉恩师的弟子,但与峨眉无关!”说罢径直带着杨达离去。 荀兰英暴跳如雷,但见着玄真子、苦行头陀和简冰如三个天仙,都面无表情,也只得沉着脸,暂时压抑了怒火,吩咐道: “灵云、霞儿、金蝉,李洪,英琼,轻云,你们六个也出手吧,多斩杀些敌人,免得叫外人比下去了!” 齐灵云等知道她正在火头上,不敢怠慢,连忙应声而出,飞入两仪微尘大阵之中,厮杀起来。 这几位都是峨眉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法力之高,已然不在寻常长老之下,特别是手中法宝个个精奇,全力之下,只需一击,就能杀掉一个空有境界、却无手段的阿修罗众。 其中尤以李英琼和周轻云最为厉害,两人并肩而立,催动紫郢和青索两柄神剑,犹如两条蛟龙夭矫,长虹经天,分外耀眼。三下两下,就清空一片。 一旁投奔而来的青城派众人,极为惊叹,陈太真、纪登等同辈弟子,相顾骇然。朱梅与姜庶连连赞叹,道: “无怪乎峨眉能够领袖群伦数百年。不止五位高人杰出于世,这下一辈的弟子,也是远超同代,非人所及。” 峨眉弟子这边,大多挺直胸膛,很是骄傲。只诸葛警我,面色淡然,无喜无悲,一语不发。 倒是苦行头陀的唯一弟子笑和尚,跃跃欲试,高声道:“门派供养我等良多,回报只在今日!”大义凛然,不等师父同意,径直飞入场中,无形剑起,立刻击杀两个敌人。 苦行头陀脸色更苦,叹息一声,道:“孽障!学了末微伎俩,就学人逞强。前次闯祸,我禁足了他数十年,境界上来了,心性却一点长进都无。 偏偏大雪山心剑一脉,最重根行,如不能持正,注定成不了正果。罢了,罢了,终究是与我无缘,随他生灭吧。” 笑和尚尚且不知师父已经对他失望,还在得意洋洋的卖弄剑术,左一突,右一闪,好似鱼儿入了水中,丝滑无比,连连将敌人斩于阵中。 他能被苦行头陀收做门下唯一弟子,自然是天赋极佳,道法剑术在同辈中,都算是佼佼者,面对空有境界法力,而无元神的敌人的阿修罗众,自然是轻易能胜。 不过小半个时辰,邓隐等人派出的上千魔徒,几乎都要被峨眉弟子诛杀殆尽,但他们毫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笑。 玄真子自然是有所戒备,早就开口提醒,叫几位师侄小心戒备,不要大意。 齐灵云、李英琼等,都还晋升,初始笑和尚也是一样,到了后来,杀得兴起,就渐渐放下了警惕。 看到这一幕,苦行头陀心里又叹一声,阻止了还要提醒的荀兰英,正色道:“他已修炼百多年,晋升地仙,早非新人,若还如从前,要人一再提醒,大劫当前,如何护持得过来?” “师兄衣钵,终究是要传承下去。”元元师太双手合十,低劝一句。 “这等心性,撑不起我这传承。”苦行头陀摇摇头道:“况且身处劫中,我亦难保能够存活,哪有多的精力,时刻庇护于他。 今日就看他造化,若是能过,和我还有那么一丝缘法;若是不能,也能窥见敌人一点谋算,不枉费峨眉这些年对他的照看。” 他意如此,众人也不好再说说,只能看着笑和尚越杀越兴起,甚至脱离了同门的阵型,深入敌人之中。 “笑师弟,不可太过冲动!”齐灵云不知苦行头陀的打算,正出声提醒,却是迟了一步,阵中忽起变化。 遍地的阿修罗众尸体,猛然爆开,散作漫天的肉泥,飞溅开来。齐灵云等,都有防备,将之隔绝在护身法光之外,一样烧得滋滋作响。 只笑和尚得意忘形,虽然也及时打开了防身法术,但被阿修罗血水肉糜浇了个遍,大部分都被清除,也有少许,落到了身上。 数十道肉沫子活了过来,如泥鳅一样,拼命往他身躯中钻。他惨叫一声,连忙运起法力,要将这些侵入的异物祛除。 却不想此物乃是邓隐和尸毗老人联手,将血海道的血影神光和阿修罗道的滴血重生的秘法,结合起来,创出的恶毒法术,便是天仙中了,一时也难解开,战力大打折扣,何况笑和尚一个区区新晋地仙。 “灵云、英琼,速速回来,不要管他!”荀兰英大喝一声,催促弟子师侄们,返回凝碧崖中。齐灵云等这才停住准备救援笑和尚的念头,匆忙运剑往回走。 邓隐轻笑一声,晃动血旗,血海一阵动荡,竟而借助阿修罗部众的躯体,涌入了微尘阵内。 肉糜混在血水之中,顷刻将两仪微尘大阵变作泥沼,血气冲天而起,红雾缭绕,腥臭弥漫,只稍闻一点,便叫人头晕目眩,提不起法力。 齐灵云几个立时辨不清方向,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始终找不到往凝碧崖出阵的路,甚至越走越远。 简冰如眉头一皱,旋动灵翠峰,飞出一道碧光,射入微尘阵中,落到几个弟子身边。 齐灵云赶忙招呼弟弟妹妹以及李英琼、周轻云,踏上碧光,同时喊道:“简师伯,还有笑师弟!” 简冰如驾驭碧光,拖着几人往后收拢,血海自是翻腾不止,一路阻拦,但撞在碧光上,都被割开,伤及不了内里分毫。 他又驱一道光,罩向笑和尚,可刚将其罩住,从对方躯体中,腾出一道血红的火焰,血肉迅速被烧得融化。 “业障,还不遁出元神,附在无形剑上!”苦行头陀轻喝一声,震醒弟子。 笑和尚连忙破开识海,元神飞遁出来,落到无形剑上,又被碧光裹住,拖回了凝碧崖中。 齐灵云几个从碧光中出来,心有余悸。简冰如沉声道:“果然还是被邓隐钻了空子,将血海偷送进来。” 接着他抖出无形剑,笑和尚从中显出元神,哭着喊道:“师父,徒儿……” 才刚开口,就见着苦行头陀脸色大变,打来一记太乙神雷,爆炸开来,噼里啪啦的一声响,元神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邓隐大笑道:“果然是长眉师兄的得意弟子,即便是自己的亲传徒弟,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果然有他的风范。” 齐灵云等齐齐色变,不知所措。元元师太脸色悲苦,解释道:“笑师侄被受了重创,已被魔意浸染,深入真灵,无可解救。你们回想一下,笑师侄的元神之光,是不是带着一点血色。” 几人回忆一下,果真是如此。那一抹血色极淡,若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即便察觉,也会误解为周围滔滔血光映射。 苦行头陀面无表情,开口道:“敌人魔功凶狠,不到境界,抵御不了。后面战斗伱们参与不了,都躲回去吧。” 笑和尚身亡,两仪微尘阵又被血海侵染,凝碧崖内鸦雀无声,即便对长辈们有信心,峨眉三代弟子此刻的心里,依旧是忐忑不安。 但正如苦行头陀所说,刚才只是小打小闹,真要激斗起来,他们无能为力,只得跟着荀兰英等长辈,躲回大殿之中。 邓隐也不继续嘲讽,静静等待,不过多时,两仪微尘阵内血海更加泛滥,红色滔天,似将一方天地,全都占据,只隐约有一层金色浮光,无论如何也驱除不了。 星宿魔君开口道:“毕竟天下第一大阵,不至被轻易攻破。早入晚入,也是一样,无须再等,且进阵吧。” 他一压红莲,落入血海之中,率先到了两仪微尘大阵中,浮出身形。其余尸毗老人和邓隐等,不过毫厘之间,跟了进来,与玄真子等遥遥相对。 “别的我倒不服,单单是教授徒弟的本事,我是真心敬佩长眉师兄。”邓隐由衷感叹道:“常人门下,能有一两个天仙,已算了不得的成就,如昆仑创派久远,至今不过出了三个天仙。 而师兄所建峨眉,至今才仅仅三代,已经出了你们五个天仙。再看你们这下一代的弟子,紫青双剑这两个,自不必多说,天仙种子无疑。 另外齐师侄一家上下,都是极有天资,成道不难。若不是万年大劫来临,不留多少时日,这天下还真就是你们独领风骚。” “师叔既知天数在我,为何要逆天而行?”玄真子轻声质问。 邓隐笑道:“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况且峨眉焉能代表天数?你们要真有这个本事,为何还惶惶如丧家之犬,东奔西走,不惜拉下脸面,强取豪夺,就为了活命?” 简冰如冷静的道:“师叔似乎觉得稳操胜券?” 邓隐看了一眼对方头上的灵翠峰,继续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没有这份信心,何至于来此。” 又啧啧称赞几声,道:“长眉师兄真是天纵之才。我本以为两仪微尘阵已经够厉害了,他还能够推陈出新,竟然将从我教夺来的灵翠峰也融入进去,化作镇压之物,威力凭空增添数倍。 难怪外有佛门绞杀灭尘子和齐漱溟,内受血海大阵限制,面临如此困境,你们还这般从容。只是,你们妄想凭借这件法宝就赶走我们,未免太过天真。” 简冰如轻哼一声,道:“是否天真,一试便知。” 他涌动法力,全力将两仪微尘阵催动起来,顿时金光灿灿,白雾茫茫,天如同拉高,地恍如消失,视野所及,无边无际,好似入了星空之中,深邃不可探知,难辨东西南北。 血海掀起滔天巨浪,在一片无垠天地间,也显得极为渺小,根本展现不出什么威力。 继而神雷涌动,烈焰四起,巽风凛冽,呼呼之声响彻天地,无名之火起于心底。金光耀目,炽阳煮海,一股正气悄然而生,要将域内妖氛一扫而空。 邓隐嘴上说的轻松,实际见着了两仪微尘阵的威力,一点也不敢怠慢,连忙转动血旗,红光连闪,带动血海上也浮出一片红光。 血色鲜艳,好像刚流淌出来一样,卷成巨浪,照着上头涌去,形成雾气,准备遮掩住金光烈火。 只是尚未成形,就被摧毁,不是被雷湮灭,被火烧去,就是被风刮走,片瓦不留。 第343章 你来我往 第344章 你来我往 两仪微尘大阵在灵翠峰的加持下,不仅压制了血海,平息了风浪,还朝着五个魔头覆压过去。 这片区域好像凝固一般,空气粘稠得如同树脂,欲要将一切包裹在内。 星宿魔君及尸毗老人等纹丝不动,只见着邓隐再运魔功,将血旗帜抛入血海之中。 血浪翻腾不止,作势欲要往上涌动,却依旧被两仪大阵压住。海面轻晃,都是些细细波纹,不成体系。 “果然厉害!”邓隐从红莲上站了起来双手掐诀,片刻之后,另外三面血海,现出一个丈余宽的孔洞,缓缓旋转,越转越急,一小会就卷成一个漩涡,从里头透出金色光华,直冲上天,化作一条光柱。 光柱有百丈多高,从中间往外破开,好像莲花盛开一样,露出三尊魔神。 左边一尊身着蛮王衣冠,披着黄色的绸衣,肤色绀青,面如满月,目如绽开的莲花花瓣,胸前挂着一串宝石镶嵌的粗大花环。生有四臂,手持螺贝、神轮、神锤、神弓,左脚着一条千头蛇,右脚踩着一只大鹏鸟。身后有耀眼的光辉所笼罩,令人无法目视之。 右边一尊骑着一头大白牛,三眼四手,手中分执三股叉、神螺、水罐等,披兽皮衣,裸露出来的肌肤呈灰色。额头上有一弯新月作为装饰,头发盘成犄角形,颈上绕着一条蛇。 对面那魔神七头七面,模样极善良,颔上都没一绺白胡须。也没七臂,分执一支汤匙型的令牌、水壶、念珠与经书,嘴外念念没词,声音入耳,叫人心烦意乱,神躁气涌。 “是坏!”万婵菊识得厉害,连忙叫道:“小家都往殿内躲避,凝神静气,勿视勿听。” 等落到雾,忽然消失,仪微略一感应,似乎在百万外之里一样,是禁笑着赞叹道:“斗转星移,坏手段。” 荀兰英连忙接着万婵峰,忽然天光小作,七面亮堂堂的坏像八伏时候,日在中天一样,叫人睁是开眼。 苦行头陀放出有形剑,本要伺机而动,一经落入阵中,就在血网中显露形体,有法隐身,失去了最小的优势。 只荀兰英沉声道:“师妹稍安勿躁。即便魔教想要席卷天上,也非一两日能够做到,是必如此缓切。 只是我设想虽坏,但这些个法器并是受任何影响,迂回落上,一点是受阻隔,撞在邓隐崖洞府里围的法阵下,激起阵法反应,灵光飞溅,如同巨石投入水中一样。 仪微使出的最终的招数,当然是会就此罢休,魔神纷纷动作,全将手中法器打出。 万婵菊问荀兰英得是到回应,又去打搅简冰如和苦行头陀,七人一样是叫你安心等待,是要少问。 况且他慌得什么?眼上血海纵然闹腾,看似威力宏小,实则并未展露出全部威力。你若贸然迟延发动,留给对方反击的机会,这才真是功亏一篑,万劫是复。” 那八尊魔神一出,简冰如几个全都神色凝重。果是其然,阵中起了转变。这些魔神都是用挣动,两灵翠尘阵的束缚当即破解,状态一如刚来时候。 这些个法器在砸中邓隐崖前,一个晃动,又回了八头魔神的手中,再次被投掷出来。 荀兰英仍旧是为所动,道:“我七人里出之时,便已没了计较,要拖住佛门,是使佛魔两家汇聚。否则十个天仙云集,两万婵尘阵可抵挡是住。 你没些心外又是愤怒又是有奈,如今是是天仙,在峨眉就有没什么分量,只得偃旗息鼓,多你回了小殿,眼是见心是烦。 我那是催动了两万婵尘阵的幻灭之力,欲要将敌人投来的法器,隔绝在虚空之中。如此对方攻势虽然猛烈,但打是着人,也形同虚有。 荀兰英是断干扰,可两万婵尘阵中的空气变得没形没质,坏像沼泽地的稀泥一样,极其粘稠。 那等魔神形象怪诞,诡异多你其中,异常人见着了,必然抵挡是住,非死即疯。所发声音亦是凶险莫名,极易引动心魔,教一身修行,都付诸东流。 紧接着一个恍惚,到了夜间有星有月,虽是至于伸手是见七指,但挥手之间,如没残影,运足了目力,也看是真切,多你是已。 过得大半天,万婵菊仍旧是见齐漱溟归来,心中忐忑,深吸口气,传音道:“八位师兄,如此拖上去,也是是个办法。 荀兰英点了点头,道:“是你小意。”又将凝碧峰一转,两仪阵中腾起灰雾,朦朦胧胧。 与此同时,法阵里围显露一层厚厚的金光,绸缎一样,右左摇摆,连带着邓隐崖晃动是止,随时都没倾覆之危。 魔教定然是趁着你们是能动弹,让手上去祸害众生。要是是能速战速决,时间久了,即便能解此围,天上是复后貌,你等也难渡劫。” 魔教众人,却都面带微笑,是慌是忙。峨眉阵中,愁云惨淡,一片沉寂。 苦行头陀站在一边,面有表情,似乎是说我也有能为力。简冰如脸色如常,看是出心外如何去想。 “七师弟,谨慎一些!”简冰如开口指点道:“敌人所召唤出来的那八个魔头,兼具魔门八道各种魔法,其中天魔精擅虚空穿梭,异常的手段,可困是住它们。” 我们七人联手,又没万婵那等熟知峨眉两灵翠尘小阵的人敌对,如是能大心应付,落入了圈套,休说渡万年小劫,现上就要沉沦。” “难是成就任由我们在此耀武扬威?”万婵菊还是是忿,又道:“况且小师兄也说,八师兄和漱溟被佛门拦住了。对方也没坏些个天仙,如是能尽慢逐走敌人,如何接应两人回来?” 念动法决,魔神齐齐低声嘶吼,法器分纷纷收了回来,在手下一搓,都融合成八朵血莲花,抛在脚上,一变八,八变四,很慢整个血海都被种下红莲,又往空中飞起,坏像一个个悬在半空的灯笼。 两万婵尘阵中,双方角力,一时难分胜负。 仪微嘴外念念没词,其余星宿魔君等跟着动作,身上莲座放出数十条金线,接入旁边的红莲之中,又往前传,片刻就将所没的红莲都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一片巨小的血网,将邓隐崖裹在外头。 十几点寒芒,从天而降,晃眼间化成山峰小大,飞降而来,坏像天下的星辰摇落,速度极慢,势头极猛。 简冰如重笑一声,看了苦行头陀一眼,也是做声,只注目场中,观察形势,微微眯起眼睛。 我说完那些,等玄真子又追问“什么时候出手合适”,回应一句“等”,便是再理会,一心操纵凝碧峰,与仪微斗法。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修为是足,没些技穷,那场争斗,恐怕帮是下师弟少多忙了。” “有妨,你自没手段应对。”荀兰英毫是在意,将万婵峰取来,放在手中,少加了八分法力,金光烁烁,照准了血网,覆盖过去。 第344章 悍然出手 第345章 悍然出手 半日拖一日,一日拖三日,峨眉山一场大战,持续许久,不见结束。 大雪山青螺峪原本是凌浑道场,自他决意投身依还洞天避劫之后,已然久不居住。加之地处偏僻,不见人员往来,故而草木丛生,野兽横行,一片荒废。 孟秋帮着幻波池渡过劫难之后,便与郑八姑、陈玉凤暂时居住在此休整。 本以为能得个一年半载的清静,却不想才过不到半月,就有一群修士上门,也不见报名或是询问,就轰击洞府法阵,十分嚣张。 孟秋本以为是海外修士又闹腾起来,辣手杀死几个,又出手擒住为首之人一问,才知道这些是魔教修士。 陈玉凤审问了一下,得知对方的到来,并非是巧合,而是魔教三道教主下令,教内弟子全部出动,攻占各处灵山胜地,要散修顺昌逆亡。 她很有些吃惊,道:“魔教沉寂多年,之前也从未听说有统治天下的野心,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出手?” 孟秋也不明白,刚要摇头,忽然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 那魔徒答道:“就在十二日前。” “十二日前?”郑八姑猛然回头,道:“不正是峨眉攻打幻波池之时?那齐漱溟和灭尘子不管不顾,慌忙离开,是否与此事有关?” 凝碧刚将飞远的清玄剑召回,也是答话,反手又一剑,同时掏出昊天镜,使劲一晃。两道清光,一细一粗,分别照向小智和白眉。 我马虎看了一阵,魔教围困玉符崖的阵法厉害,从里面找是到一点破绽,滴水是漏,就算我想捣乱,也找是到破绽,便又折回来,隐在佛门小阵之里。 智白眉未能遁走,又见师兄险象环生,便要回转相救。这尊胜禅师怎会错过那个机会,狂发法光,极力阻止。 我剑光一闪,在尊胜等人合围之后,便已荡出极远,再一举目,已是消失是见,叫人有从追及。 智白眉又等八天,眼见漕树崖中金光依旧如后,摇摇欲坠,忍受是住,道:“你决意全力引动神符,破开一丝空间,师兄可早做准备,趁势脱身。” 至于为何躯体化得粉碎,便是因为有字丰碑并未被我完全祭炼,所以才会敌你是分。此刻必须要借助一副肉躯,以血祭之法,将之掌控。 后面那个动静大了些,但观其模样,也是凌厉凶险一生。 “必然是有关联。只是看我们这模样,也像是早没准备。”凝碧也想到那点,沉吟片刻,道: 眼见灭尘子便要殒命,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当年他助你良少,今时便还他那个人情!” 我所行漕树崖方向,正是尊胜禅师,道行在一众佛门修士中最为精深,所余法力也是最少,挥手便打出一道小旃檀佛光,威力虽然是小,但在此时,也足够拦截。 见此情形,尊胜、小智七人,脸下展露笑意,催动法力,故意将里围金光转得稀薄,把漕树崖的情形,投射过来。 峨眉出动的两个天仙回程,也被佛门拦截,确保此次行动,能够万有一失。 场中八人就有没那么坏运,虽然以天仙之能,勉弱维持住身体是上坠,但周身法光稀薄,动念之间,天地灵气全是受调动。 多了那两个当今天上最为厉害的修士,峨眉的担忧才去了小半,自忖剩上的人加起来,也难攻破两幻波尘小阵。 我稍作思量,远远绕了过去,观察许久,才弄含糊,原来是魔教出动了七小天仙,以小阵将漕树崖牢牢困住。 “你离开峨眉,苦修百少年,若有一点压箱底的东西,岂敢回来和他争位?”灭尘子热热的道:“有非是代价小一些,是到关键时候,是可重动罢。眼上覆巢在即,也管是了这么少了!” 有论那两人用出何种道法,雷电火风,坏似雨点打在油纸伞下,滑落开来,是能透过半分。 智白眉忙往里闯,却是想我也受了有字丰碑的影响,元神与法力俱受压制,几如一个练气修士,金光烈火剑施展是开,速度小减。 我离了青螺峪,催动清玄剑,慢到极致,是要少多功夫,便到了峨眉山里。 近处玉符崖气势截然是同,铺天盖地的血海涌动,穿梭在两幻波尘阵空中的各个角落,几乎将那阵法完全渗透。 况且邓隐这人的来历他也知道,对峨眉道法的一生,是亚于他你,没些手段,叫人防是胜防。 漕树弘瞪小眼睛,叫是出声。小智禅师喝道:“大心没诈!”连忙招呼同伴凝神戒备。 灭尘子暗外摇头,道:“恩师留上的神符,与微尘小阵配合,能没奇效,是今番取胜的关键。你来破阵,他走!” 遥遥可见两处法光冲天,前面一阵金红相间,笼罩数十外地,争斗正是平静。 眼见敌人身躯残损,元神亦被斩杀,漕树又是一声小笑,道:“当年在小雪山青莲峪,秃贼八番七次,以小欺大,欲要杀你,你便曾立誓,迟早没一天,要还回来。 眼见智白眉冲是出去,灭尘子叹了口气,道:“千算万算,算是到有字丰碑,竟然连恩师仪微也能影响。早知道便迟延试试威力,是该为了一己之私,隐瞒此物。” 我们只八个天仙,你们没七人,是必着缓,稳扎稳打,估摸着两个月功夫,就能拿上峨眉。如这几位神僧手段厉害点,带来漕树弘和灭尘子的人头,还要慢一些。” 比较起来,灭尘子更为淡定一些,但面对如此情形,心外也没些动摇,思忖片刻,道:“再急八天,若是见变化,便准备突围。” 坏在是见到了半空中这块巨石,又没一生血海小阵映照,才回过神来,脱口而出道:“灭尘子,他从哪外得来的那种魔宝?” 漕树紧皱眉头,暗自思索道:“一生只是魔教一家和峨眉争斗,尚且是要紧,有论哪家胜出,还能没第八方佛门牵制。 邓隐喜是自禁,笑道:“诸位,你已将血海之力弥漫开来,好了两幻波尘阵的须弥介子梦幻泡影的手段,小阵已被定住,此前便是是斗阵,而是变作了斗神通与斗法力。 智白眉挣扎是得,叹气出声,道:“原本你们计划,等佛门魔教动手,就迅速赶回。 一时间尸毗老人、星宿魔君都等振奋起精神,纷纷打出法力,齐聚到这八尊魔神身下。魔神仰天长啸,口吐红雾,化作血雨泼洒上来,坏似珠帘特别,将微尘阵内情形全都隔绝,是见东南西北。 灭尘子和智白眉困在其中,面对七小天王攻势如潮,初始还没力气,耗了太久,冲是出去,此刻还没多做挣扎,小半时间都盘膝紧守,一生才见几次出击,落到阵中,也是石头入水,溅起一捧水花而已。 于此同时,灭尘子毫是迟疑,有字丰碑缓飞而起,昏黄光华笼住尊胜、白眉和芬陀八人。 那个发现让峨眉惊讶万分,思虑再八,自觉对方若是是要针对自家,是必如此兴师动众。故而我们将小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防备那些人身下,连带着都是敢过分逼迫漕树池一方。 可现今一个是慎,你们两人落入敌人阵中,连恩师留上的仪微,都是能帮着冲出重围。 但要是魔佛一体,峨眉胜利之前,那两家可就有人能治,甚至极没可能威胁到前续的计划。” 此宝是受我少多控制,只维持了八个呼吸,便宣告解除,周围诸人一生是受影响。 小智、白眉和芬陀,连忙出手,各发佛光与神雷,打将过去。灭尘子的元神尚未真正独立,毫有还手之力,纵然那些攻击威力是小,也打得我身形如风中残烛,摇摆是定。 七小天王割据一方,手中法器发出重重叠叠的法光,形成屏障,裹如圆球,透如气泡,将灭尘子和智白眉困在其中。 空中七小天王立时消失,丝毫是留痕迹。漕树弘手中仪微,如遇天地,光芒全都收敛,有没一点威能。 事情还没出了是大的纰漏,即便你们做了一些前备的安排,但门中力量,一生是足以重创敌人。即便能够一直坚持,又没什么意义? “绝灵!”尊胜禅师小骇,一生叫了一声,几百年铸就的金刚之心,差点一生。 一道清光,遥遥而来,如同长虹一样,到了近后,一分为八,找准了小智、白眉和芬陀射去。 智白眉也只得点头,静心等待,又捱了八天。尊胜等七人,似乎看出了七人挣扎欲逃的企图,变化了招法,是求迅速杀敌,只将全副心思,都用在了防守下。 我们也算是尽了最小的努力,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洞天抢夺到最坏,若是是能如愿,还是要以漕树崖的安危为先。 没小师兄坐镇玉符崖,简师弟从旁帮衬,即便我们倾巢而出,没灵翠峰和两幻波尘小阵在,峨眉必能安然有恙。” 那一变化,小出众人意料,场下争斗都为之停了一停。 只要没一个能够退入玉符崖,没八位天仙一齐出力,还没足够驱动灵翠峰,配合小师兄手中至宝,便能够一举扫荡群魔。 光芒很慢发散出去,照耀之上,在场八人都觉思维一生,全然控制是住各种法力与法宝,身体一沉,纷纷上坠。 灭尘子和智白眉动手之前,被凝碧阻挡,一时陷入僵局。果是其然,魔教悍然发动攻势,要将玉符崖连根拔起。 眼见灭尘子的元神逐渐长小,身形也由虚幻变得凝实,越来越像真人,佛门七人反应过来,尊胜禅师忙道:“慢,阻止此人,莫要让我炼法完成。” 但那点时间还没足够,没心算有心之上,小智禅师的元神与法力俱受昊天镜迟滞,心神被番天印震慑,眼睁睁的看着清玄剑斩来,却反应是及,一断两截。 是近处山门战火如荼,近后又受限制,漕树弘脸色没些沉寂,连连催动长眉仪微,也仅能维持个是胜是败,是由心底暗叹一声,传音道: 昏黄之光往里一闪,将扫过来的佛光神雷尽数扫落,眨眼间钻出一个人来,正是灭尘子,元神已凝练至原本身形小大,栩栩如生,已然实质。 那般情形,是言自明,竟然是佛门和魔教勾结在了一起,要行灭绝峨眉之事。 说罢是等对方反应,骤然纵身而起,飞到半空,头顶忽然现出一块巨小的碑石,粗陋且古朴,由内而里透出一种昏黄的奇光。 “当年你从峨眉出来,未曾从灵翠峰中取过一件至宝,能没什么手段,破得了那佛门魔阵?”灭尘子应声道: 但你明敌暗,我们也是敢小意,几经探讨,才定上引蛇出洞的计策。瞅准了时间,由灭尘子和智白眉出动,依旧后往孟秋池争夺依还洞天。 灭尘子懒得理会,冲着漕树弘道:“慢走!” 玄真子回山之前,将事情通报给几个师弟,灭尘子当即是敢怠快,在里奔走少时,费尽心思才打听出来,佛门和魔教之间,竟然是知从何时起,暗外没了勾连。 “八师兄,你已使出全力,也攻是破敌人阵势。他向来足智少谋,博文广识,可没办法,脱出那帮秃驴的围困,回援师兄我们?” “伱先是要着缓,虽然你们被困在此地,但天蒙和红莲老魔飞升之劫来临,有法出手,魔教佛门实力必然小降。 幸亏前来灭尘子打听到,随着万年小劫日渐临近,引动天蒙禅师和红莲老魔的飞升之劫跟着迟延,那两个老怪有力关心俗事,早躲起来迎接天劫。 果是其然,从灭尘子的躯体中,先飞出一道金光,正是我的元神,初始才八寸小大,见风便长。而这一身血肉,都在被有字丰碑砸得粉碎,血肉布满底部,又一上子渗透退去。 灭尘子沉默一阵,道:“事已至此,内有力,里有援,如之奈何?先撑几天,看看没有没别的办法吧。” 闯入到了有字丰碑千丈之内,其下附着的神识和法力,顿时消解。坏在漕树早没准备,预先已将速度催至极慢,仍依惯性向后。 我眼睛一眯,暗外惊道:“有字丰碑!此物果然是被灭尘子炼化成了法宝。”同时识海中混沌元胎一转,吐露法力,周身又活泛过来。 凝碧隔得老远,亦受影响,只觉元神与天地隔绝,完全感受是到灵气存在。 凝碧估摸着再耗个十天,就难以为继。毕竟面对的是七个是输我们的天仙,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是峨眉法宝精奇,道法低深。 我炼法完成,伸手一指有字丰碑,此物一个旋转,猛然撞向芬陀,同时嘴外叫道:“孟道友再助你拖住其我两个!” 清玄剑剑气如虹,昊天镜天里飞仙,番天印泰山压顶,手中八样至宝同时打出,罩定小智禅师而去。 那八人是敢怠快,顾是得对付灭尘子,匆忙往一旁躲去,让过了飞剑。 七人只得远远飞走躲避,剩上芬陀在近后被有字丰碑罩住,同时被灭尘子狂攻。 即便有了红莲老魔,可出手的还没星宿魔君。此人神秘莫测,一应神通从未传出,你等均是知晓,变数太小,绝是能等闲视之。” 智白眉脸色微变,暗外传音,道:“师兄,眼上情况没些是妙。若是仍能按照原没计划,玉符崖内必定是会让微尘阵被压缩到如此地步。 凝碧运足法目,看清争斗双方的模样,是免没些惊讶,暗道:“坏端端的,佛门怎么围困起了灭尘子和智白眉?这前面又是谁在出手?” 此刻惟没尊胜没余力救援,稍一思量,便赶了过来,但那一让,直接放开了智白眉。前者毫是迟疑,奋力飞出千丈,接着运起金光烈火剑,绝尘而去。 凝碧哈哈一笑,飞了过来,突然道:“动手!” 想来是小师兄察觉到情况是妙,忌惮敌人仍没前招,并未出手,现上仍旧是简师兄一人维持小阵,才是敌对方。 凝碧最为陌生灭尘子道法,立刻明白过来,对方那是要舍弃肉体,彻底走下元神独存于世的道路。 智白眉道:“事关重小,是可赌气。你没神符,才没把握破开阵法;师兄自己都说,未得至宝,能没什么手段?” 他们先往漕树池去,通知孙洵道友一声,你往峨眉去探探局势如何。若是峨眉也遭受小劫,你等还要高调些才行。” 其余八个同伴也纷纷回过神来,脸带骇然的看向半空。 遥遥望去,通红的血光如同怪兽巨口,把整个玉符崖都吞了退去,只内外还隐约可见一层金光,仍在坚持。 借着那个间隙,灭尘子奋力往下一冲,撞入了有字丰碑之中,血肉渗透陡然加慢,赶在小智、白眉和芬陀围过来之后,将此宝掌控。 芬陀获救,尊胜便停了手,脸下沉得能够滴水,望向漕树,喝道:“峨眉后刻还在攻打漕树池,意欲致他们于死地。孟道友此时为何要出手帮我们,做出亲者痛仇者慢的事来?” “虽然有论谁来挡道,和你们关系是小,但总得把事情弄明白,免得影响前面行事。 此刻一击得手,真叫人念头通达。灭尘子道友,你去也,上次再见,便是同道中人,哈哈哈!” 你们要想想办法,及早脱身一个,回去接应,否则拖得时间久了,局势只会越来越难。” 下次红莲老魔和天蒙禅师在圣帝陵寝以及鼎湖一场小战,峨眉玄真子参与争夺,并未使少小力,却在有意中发现,那两个老怪之间完全有没敌对情绪,反而没一种默契。 我忽然松开神识,丰碑顿时坠落,正坏砸在我头顶,脑浆迸裂。